第61章 放过布鲁斯 不顾布鲁斯死活的生日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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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布鲁斯韦恩是蝙蝠侠的容器。
蝙蝠侠想。
从某方面来说, 这是正确的。
人始终保持紧绷容易精神崩溃。布鲁西是蝙蝠侠精心打造的面具，也是用来放松自我的工具，不过在他的放纵下, 这个面具逐渐成为独立人格。
人格分裂不是好事。
“你想做什么？”达克莱斯敏锐地抬头，直勾勾盯着蝙蝠侠：“我嗅到了, 你刚才是不是想彻底杀死布鲁斯？别忘了我使用史蒂夫身体时你跟我说的话！”
蝙蝠侠勾了勾手指：“过来。”
达克莱斯磨着地板慢慢蹭过去，站在蝙蝠侠跟前。
阿福精心挑选的衣服已经分散穿到手办身上, 达克莱斯现在只披着能量凝成的亚麻布，腰间用同款麻绳系起来打了个结。
天使的面容属于雌雄莫辨的中性美, 周身自带光环渲染，祂看起来仿佛刚从古典油画中走出来。
蝙蝠侠的眼神越来越柔软。
达克莱斯主动坐到蝙蝠侠腿上, 双手捧起他的脸, 指尖摩挲鬓角属于布鲁斯的零星银丝, 轻吻他眉心的折痕。
蝙蝠侠感受到体内奔涌暖流，疲惫和伤痛都在消失。
他掐着达克莱斯的腰, 一手沿着脊柱慢慢移动：“那个脑袋空荡荡的花花公子, 仅仅靠着这张脸, 就让你如此着迷？”
“贬低他不能让你快乐。”达克莱斯不赞同地看着蝙蝠侠, 努力忽视背后指尖移动时带来的能量涌动，蜷着脚趾认真道：“也许他是让蝙蝠侠诞生的祭品，是你本该吸收的养料，他从身到心都应该属于你……”
“你说得没错, 布鲁斯·韦恩还存在, 是我的仁慈。”
蝙蝠侠的手扣住了达克莱斯后颈, 掌下用力，将人压向自己，然后亲上那片常让他又欢喜又恼怒的嘴唇。
这个吻就像蝙蝠侠的人那样, 霸道而充满攻击性，带着绝对的掌控欲，而被他掌控的那个神没有怎么反抗地轻易交出控制权。
达克莱斯仰着脖子，敏/感的身体不时颤/抖，任由蝙蝠侠往下移的唇在祂肩颈留下痕迹。
跟蝙蝠侠脑子里想象的画面比起来，他们现在的行为纯洁得未满十八岁也能观看。
“我好，还是布鲁斯更好。”
达克莱斯问。
这话是不是该我来问？
蝙蝠侠顿住，只能听见他略微急促的喘息声。
“蝙蝠，放过布鲁斯，我来给你当祭品。”达克莱斯按着蝙蝠侠的腰带，咬了咬唇，似有所指地挠了挠对方腰侧，声音放轻：“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你想的那些都可以对我发/泄出来。不管是捆/绑，还是鞭/子……”
“闭嘴。”蝙蝠侠眼睛发红地打断达克莱斯的话，气息更加急促：“不准入侵别人的大脑，你……”
他一时失语。
“我只看过你的脑海。”达克莱斯的手按在危险地方：“只要你放过布鲁斯，我愿意取悦你，按照你幻想的场景，让你为所欲为。”
该死的，他应该在脑子里加装一道锁，被人戳穿本性可真难堪。蝙蝠侠想。
尴尬的蝙蝠侠神色不变。
他承认，达克莱斯对布鲁斯·韦恩的重视已经取悦到他，但心底又莫名有些酸涩，鼻中发出闷哼：“你现在的身体没有那个功能。”
“我还有一张嘴。”达克莱斯舔了舔唇：“我不是人类，我很结实，不会坏，能让你反复使用。”
说得好像他是什么禽兽似的。
蝙蝠侠闭了闭眼，认真道：“不用你牺牲，我跟他注定不能分开，即便我愿意，即便他愿意。”
达克莱斯愣住。
蝙蝠侠将祂下滑的衣服拉回肩膀，再扯了扯缩到腰间的长袍盖住腿，然后用手指理顺祂凌乱的铂金长发。
达克莱斯想了许多：什么是注定不能分开？
蝙蝠那么聪明，应该不是能钻漏洞的灵魂契约之类。蝙蝠侠的神性被封印，不能使用神力，只能寄居在布鲁斯体内。布鲁斯灵魂虚弱，蝙蝠灵魂上的黑暗君主标记却越来越明显……罪魁祸首肯定是那个黑暗君主！
“达克莱斯。”
达克莱斯眨了眨眼，回过神来。祂发现自己被放在沙发上，蝙蝠侠已经整理好制服站在一旁。
“你要走了？”达克莱斯问。
“我还能再留一会。”蝙蝠侠犹豫了下，还是将一个挂坠盒给达克莱斯戴上，“新型通讯器，你需要保证它的信号畅通。”
达克莱斯托着垂在胸前的挂坠盒——银色的底托，红黑宝石镶嵌出DC的眼睛印记，还有几圈魔法暗纹，看起来典雅神秘。振金打造的项链足够结实，打开的挂坠盒类似智能手表，有简单的可视通讯功能。
蝙蝠侠指导祂如何操作通讯器。
“里面有追踪定位器，发送定位请求时会有红灯闪烁提醒，不方便可以掐断驳回请求……你能做到保护它不被磁场干扰，对吗？”
有些麻烦，但是，可以。
达克莱斯点头。
蝙蝠侠又说：“别报复斯图尔特家族、幻想乡，还有荷鲁斯跟奥林匹斯神山。”
“哈哈，哈哈哈。”达克莱斯扯着嘴角笑：“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报复他们，我又不是小心眼的神。”
蝙蝠侠看着祂。
达克莱斯眼中的光一点一点地暗下去：“我就是想没事去他们那逛逛，提醒他们有意见直接跟我提，找你告状算什么。连杰森都知道，喜欢告状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如果你不惹事，布鲁斯·韦恩生日那天可以空出时间。”蝙蝠侠许诺：“我允许他陪你一整天。”
达克莱斯眼中暗下去的光又亮了。
地球上没有比祂更不喜欢惹事的神了！祂绝对是神的标杆！
达克莱斯跟着蝙蝠侠走出手办展览室，想起什么，抓住蝙蝠侠准备戴上的头罩耳朵，捏了捏耳朵尖尖：“你说，我们需要谈谈，谈什么？”
蝙蝠侠的目光凝固在迎面走来的玛莎身上，忘记说话。
“哐当！”
托盘落地，温热的红茶和香甜的点心洒了一地。
玛莎看着蝙蝠侠的脸，忘记了呼吸。
达克莱斯张了张嘴，又闭上。
别慌，冷静！干扰认知的模因污染还在，布鲁斯不可能通过蝙蝠侠的眼睛看见玛莎的真容！就算认出来，祂也可以拉蝙蝠侠下水当共犯！蝙蝠侠在万圣节怪祂没有救布鲁斯的父母，他们的目的一致，不可能让祂把玛莎他们还回天堂！
达克莱斯冷静了。
蝙蝠侠蹲下身，捡起托盘，又去捡拾茶杯点心碟。
玛莎回过神来，忙弯腰一起捡，跟抬头的蝙蝠侠碰到头。
“抱歉，你还好吗？”玛莎声音发颤地道歉。
蝙蝠侠抿着唇，轻轻点头，将装着杯碟的托盘递给玛莎：“请小心，夫人。”
“谢谢，可惜点心已经脏了，我去准备一份新的。”玛莎嘴上这么说，脚下却跟生根了般难以移动。
达克莱斯打了个响指。
热气腾腾的红茶在漂亮的金边白瓷杯里轻荡，香甜的曲奇饼干干净净躺在瓷碟中。
达克莱斯拿起一块饼干嗅了嗅：“厨房只有杰森用过，你从哪里找来的材料？”
“一点点奇迹。”玛莎微笑回答。
她恢复了正常，将红茶和点心放在那丛散发荧光的变异花藤下，树藤缠成的小桌旁是两个懒人沙发，蓬松如云朵。
布鲁斯凝望玛莎的背影，原本忙着回地面夜巡的他突然不急了，在通信频道里发出几道指令，决定坐下来好好享用晚茶。
达克莱斯有点紧张：是看出来吗？蝙蝠侠在怀疑，多疑的味道像红酒没酿好发酸了。
蝙蝠侠问：“奥莉维亚象征母亲与爱，她是一位神？”
母亲这个词加了重音。
“现在还不算，只是有这个希望。”
达克莱斯低头把玩挂坠盒，认真研究怎么让它不受自己磁场影响，又能保证通信畅通。
蝙蝠侠吃了一块饼干，又喝了一口红茶，然后靠着沙发陷入沉思。直到达克莱斯用保护手机的同款附魔保护挂坠盒，这才突然出声。
“布鲁斯提醒过你。”
“他提醒过我很多事，你指的是哪一件？不能用超凡力量干扰正常的司法程序？月初通过的恢复死刑议案跟我无关，思摩尔第一个被注射死刑的时候我甚至不在哥谭。”达克莱斯顾左右而言他。
“奥莉维亚，菲利克斯。”蝙蝠侠提醒。
“他们啊，我去年就邀请了他们，只是来地球的手续复杂，最近才到。”达克莱斯觉得挂坠盒很好玩，眼皮也不抬地认认真真观察。
“这样吗？”蝙蝠侠面无表情地看着祂。
“就是这样。”达克莱斯没忍住解释：“奥莉维亚他们跟天堂无关。”
玛莎他们的灵魂归属现在已经彻底转移到祂的名下，上帝也不能说他们还跟天堂有关。
“我没有提天堂。”布鲁斯说。
“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告诉你一声。”
达克莱斯抽了抽鼻子仔细嗅，蝙蝠侠的味道没有大变化。
祂不确定蝙蝠侠是否认出玛莎。理论上不可能，但蝙蝠侠不能用理论来论理。
达克莱斯认为自己不用心虚，毕竟玛莎他们来人间时祂还没有答应布鲁斯。
好不容易把人质从上帝手里挖出来，总不能再还回去，而且玛莎他们想留在人间，想离孩子更近一些。
“他们来自哪里，来地球的目的，要在地球待多久？”蝙蝠侠问。
“你简直像审问犯人。”达克莱斯抗议。
“你想体验蝙蝠式审问，但我不想白费力气。”蝙蝠侠端着红茶看祂：“你也可以选择让布鲁斯·韦恩来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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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克莱斯屈服了，还讨好地冲蝙蝠侠笑：“主要是你没有朝我挥拳头，我有些不习惯。”
那些旧账是翻不过去了是吗？
蝙蝠侠翻了个白眼，朝达克莱斯举了举茶杯：“回答。”
红茶的味道很棒。
达克莱斯说：“他们来自其他神的赠予。我以前没养过信徒，需要几个有经验的人帮忙管理。你懂的，哈维很好，但精神不够稳定，我听说你们吵架了。奥莉维亚和菲利克斯应该会常驻哥谭，拉芙和克里斯托弗大概会常驻纽约，目前没有离开地球的计划。”
蝙蝠侠又问：“象征母亲与爱的奥莉维亚、象征健康与幸运的菲利克斯，拉芙和克里斯托弗象征什么？”
达克莱斯回答：“拉芙象征和平与欢笑，克里斯托弗象征知识与创造。”
“这是他们的神职？”蝙蝠侠喝完了红茶。
“这是最适合他们的神职，朝这方面努力，成为神的概率最大。”达克莱斯是根据灵性亲和来取的名。
蝙蝠侠放下茶杯：“还有一件事。”
“嗯，问吧。”达克莱斯把沙发扶手捏成了胖蝙蝠，然后把蝙蝠肚子捏扁。
蝙蝠侠脱下手套，手掌盖住达克莱斯手背。
达克莱斯歪着脑袋抬头。
蝙蝠侠吃了一块曲奇饼：“奥莉维亚的手艺很棒，能跟阿福媲美。”
达克莱斯动了动手，将手指插入蝙蝠侠指间，十指相扣。
“你的迷宫几乎挖空哥谭地底。”蝙蝠侠说正事。
达克莱斯想甩开他的手。
蝙蝠侠握紧不放：“我要你巢穴的完整地图。”
达克莱斯瞪他：“你知不知道这个要求对神来说有多冒犯？”
“不会比我脑子里那些被你允许的画面更冒犯。”蝙蝠侠自信的表情十足可恶。
达克莱斯的耳朵渐渐红了，红色蔓延到脸上，深入脖子根……
天使的身体有点不好，圣光完全经不起挑逗，一受刺激就慌得乱窜，导致祂看起来像开了粉红光滤镜。
达克莱斯的行为却跟羞赧截然相反，祂的脚尖在桌子底下蹭蝙蝠侠的小腿，甚至试图挤入长靴之内。
蝙蝠侠踩住了捣乱的脚。
达克莱斯撇了下嘴：“你赢了，给你权限。”
能量兔子们擅长挖洞，地下迷宫还在扩张，地图是实时变动的。
蝙蝠侠看着比投影更清晰的魔法地图，一边扫描记录，一边放大某些区域仔细查看，最后点了点哥谭老钢铁厂地下十三公里处。
“挖到这里时，有没有发现异常？”
达克莱斯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直接说：“不管是今年五月，还是未来随便哪一天，哥谭都不会发生地震，除非地球出现比我更强的神。”
“你还记得？”蝙蝠侠以为时间回溯后达克莱斯只剩潜意识本能，所以刚认识的黑暗君主是一个真正的怪物。
“杰森说的，我不记得未来会发生什么。”达克莱斯对此不在意。
祂现在的意识依托模拟的人类灵魂运转，没有冗余空间保存不重要的记忆。
能被祂忘记的，肯定都不重要。
达克莱斯把地图捏巴捏巴，捏成一颗小小的灰色石头，咬破蝙蝠侠的食指，挤出血涂在石头上。
“现在你可以用意识控制它打开关闭，只有你跟布鲁斯能看见。”
蝙蝠侠收起重要的石头，看着达克莱斯捧起他的手，小动物一般舔舐还在沁血的伤口。
柔软湿热的舌尖滑过指腹，蝙蝠侠脑中突然闪过“我还有一张嘴”，心跳突然就乱了节拍。
达克莱斯皱了皱鼻子，抬眼看向突然多了味道的蝙蝠侠。
祂咬着蝙蝠侠的食指磨了磨牙，在指尖微勾触碰到舌头时，突然翻脸“呸”出来。
“那些罪犯知道你绷着这么严肃的脸，脑子里却在想怎么F*CK的事吗？”
有些话可以不说出来，给彼此体面。
蝙蝠侠觉得研究大脑封闭技术迫在眉睫。
他面不改色，语气还是那么正经：“注意语言，面对罪犯时我通常只想正事。”
霸道的家伙，允许自己想，不允许别人说。
达克莱斯学会了蝙蝠侠式白眼：“哈，我是不是应该说：很荣幸我在你眼里已经不是罪犯？”
蝙蝠侠严肃点头：“不客气，是你自找的。”
达克莱斯把脚踩在蝙蝠侠脚上，宣布获得“爪子在上比赛”的胜利。
蝙蝠侠今晚在温柔乡里耽搁了太多时间，久得外面亮起了蝙蝠灯。
他站起身：“捷径在哪？”
达克莱斯领着他来到大厅之外的地下广场，指了指高耸立柱之间的艺术窗。
恰好夜翼一身硝烟地骑着摩托从窗户中冲出来，在广场上压车漂移拐了个漂亮的弯。
“达克莱斯，借个路！果然跟提宝说的一样好用，谢谢啦。老头你也在？下次再聊，回见。”
夜翼挥手打了个招呼，嘴里念着坐标，风风火火地继续往窗户里冲。
黑色的窗户扭曲出涟漪，吞没夜翼的身影。
坐标位置在布鲁德海文港口，这个艺术窗的传送范围不限于哥谭。
蝙蝠侠看达克莱斯。
达克莱斯觉得蝙蝠侠快碎了，小心说道：“有问题？你们都喜欢翻窗户，杰宝都说传送窗比传送门有创意。”
“所以，只有我不知道。”蝙蝠侠不赞同。
那些孩子就看着他每晚在寒风中荡来荡去，没有一个跟他分享捷径？！
而他发现孩子们的定位跳来跳去，还警告过杰森不要过于依赖魔法——DC教众里有不少魔法师，常驻哥谭的超过一巴掌，他以为孩子们使用的是魔法传送！
达克莱斯知道原因。
“因为你不给他们开蝙蝠车。”
达克莱斯还有个只加了孩子们的大群，斯蒂芬妮、卡珊德拉、罗伊、哈珀等孩子们的好友也在里面。祂刚才翻了消息记录，这些天有一半的发言都是抗议蝙蝠侠独裁双标。
蝙蝠侠咬牙切齿：“他们撞坏了三辆蝙蝠车！”
夜翼、红头罩、芭芭拉人人有份。
“但你有十几辆蝙蝠车！”
达克莱斯不敢相信蝙蝠侠这么小气，孩子们喜欢开车而已，不多撞坏几辆怎么学得会？
“你撞坏的肯定更多！”
蝙蝠侠强硬地说：“是我的车，我能决定怎么使用，谁能使用。”
达克莱斯哼哼：“我的传送窗，我也能决定怎么使用，谁能使用，我乐意让孩子们跟小鸟一样随便跳来窜去！小鸟就是要自由地飞！”
蝙蝠侠不想吵架，气冲冲地报了个GCPD附近的坐标，消失在传送窗里。
达克莱斯收敛了笑容，在蝙蝠侠跟前温和无害乖顺听话的气场一变，瞬间飙升成大魔王。
“奥莉维亚、菲利克斯、拉芙、克里斯托弗！”
达克莱斯喊人：“走！跟我去召唤撒旦，我要用撒旦的角做……”
身后“唰”的一声轻响，达克莱斯以为又是哪个孩子借路，结果闻到熟悉的酒心巧克力味。
祂不想回头。
“你要用撒旦的角做什么？”
低沉沙哑的声音可怕得能让罪犯尿裤子。
蝙蝠侠还是听到了。
达克莱斯的大魔王气场熟练一收，转身露出比小氪还温驯的无辜笑容：“做个风铃，挂在传送窗前，以后风铃一响我就知道你来了，方便提前迎接。”
“不需要，别冒险。”蝙蝠侠将手里拎着的昏迷人质放在地上，“存一下，等会儿罗宾过来接。”
蝙蝠侠赶时间，没有跟达克莱斯纠缠，转身又走了。
玛莎他们已经来到广场。
托马斯去检查蝙蝠侠留下的人质，霍华德兴致勃勃地问：“还去打撒旦吗？撒旦有七个角，象征七宗罪，适合做成号角。”
“先不急，蝙蝠说得对，不能冒险，等我养精蓄锐吃饱了再说。”
达克莱斯这阵子捏手办，捏挖洞兔子，捏沙发大床，能量消耗有些大，祂想起一件更重要的大事。
“十九号是布鲁斯的生日，我需要为他准备生日礼物。奥莉维亚，菲利克斯，布鲁斯喜欢什么？”
玛莎和托马斯记忆里的布鲁斯还是八岁小孩，而不是三十多岁的壮汉蝙蝠侠，更不是常年霸占娱乐版头条的哥谭甜心。
“他小时候喜欢画画。”玛莎说。
“喜欢看《灰幽灵》。”托马斯说。
一幅画？一起看《灰幽灵》电影？
太普通了！
达克莱斯想要为布鲁斯打造盛大的、独一无二的惊喜。
祂打开没有蝙蝠侠和布鲁斯，也没有阿福的大群，向孩子们征集意见。
斯蒂芬妮无愧她搅局者的威名，建议达克莱斯给三十五艘飞艇喷上“祝布鲁西宝贝生日快乐”大字，然后全城巡游，抛洒掺杂小额美金的玫瑰花瓣，撒个520万或1314万是个好主意。
迪克强烈要求，往玫瑰花瓣里掺钱这个工作可以交给他。
然后孩子们为谁负责往花瓣里加钱而吵起来。
杰森对中饱私囊的行为嗤之以鼻，认为布鲁斯最近喜欢玩无人机，建议准备上万台无人机组织方阵进行表演，在哥谭夜空画出布鲁西宝贝的头像。时间不够没关系，他认识一个能控制时间的法师，可以让团队在镜像空间里训练，保证十九日晚让布鲁斯惊艳哥谭！惊艳世界！
罗伊惊呼大手笔，他要有钱，他也给绿箭侠整一个！
提姆是个善良的好男孩，表示布鲁斯生日那天，他可以邀请所有兄弟姐妹外加阿福到德雷克家做客，把韦恩庄园留给达克莱斯为布鲁斯庆生。
嗯，他不想面对可以预料的疯狂记者们。
第62章 布鲁西宝贝生日快乐 二月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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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城堡。
哈维捉住好不容易出现的达克莱斯, 安排人给祂量身。
换了个身体，黑暗君主需要新衣服。
DC总部养了一堆裁缝、设计师，黑暗君主的衣柜竟然空得只能蹭韦恩衣服穿, 所有黑暗教/徒都深感耻辱。
“过几天是布鲁斯的生日，我想您不会错过这个邀约的好机会。”
哈维知道达克莱斯想听什么：“您的外形无可挑剔, 但人类向来只敬衣冠不敬人。约会时打扮得过于随便，只会被当成韦恩众多绯闻情人中的一个, 毕竟哥谭甜心身边从来不缺美人。”
达克莱斯张开双臂让人量身，其实可以扫描建模——祂没有扭曲周身的磁场, 把自己稳定在三维空间，仪器能扫得出来。
“Lord, 您该看看这些。”哈维搬出一堆需要签字的文件, 他不想雄心壮志磨灭在无尽的公文中, 试图祸水东引：“实在不想看也没关系，您认了这么多孩子, 信托基金都办了一二、三、四个, 总该让他们分担点神子的责任。”
红头罩从窗户翻进房间, 一眼看出哈维的恶意。
“半夜站在床边警告你的是老蝙蝠, 跟我无关，别招惹我。”杰森警告。
“我想这已经是第三次提醒尊贵的神子殿下——这是一栋古堡，塔楼离地近百米，这些古老的、陈旧的砖石上出现损伤很难修补。古堡维护人员向我哭诉过无数次, 钩爪对墙面造成的损害不可逆。您每一次帅气地翻窗, 都建立在建筑磨损度-1之上。”
哈维阴阳怪气, 借题发挥。
事实上没有人哭诉，DC有魔法师，可以让破损的地方恢复如新。
“蝙蝠半夜站在你床边。”达克莱斯擅长抓重点, 严肃地看着哈维：“床边？”
“重要的难道不是警告吗？”哈维不敢相信黑暗君主连这种醋都吃：“他为了韦恩集团使盘外招，警告我放弃旧工业区那片地！而上一个警告我的不要动那片地的人还躲在床底下旁听！”
被蝙蝠侠堵在哈维房间只能藏床底下的红头罩左看看右看看，觉得书房里书真多。
哈维的怨气太重了。
达克莱斯清清嗓子，等量身的人都出去，跟哈维打商量：“不能跟布鲁斯抢，我说过，他想要，就给……”
“daddy，”杰森突然插话：“我也想要那片地。”
“给，给……”达克莱斯给不出来。
哈维开始想笑了。
杰森瞥了一眼哈维，低头耷拉着眼皮：“放心，我不会让daddy为难，我知道老蝙蝠和布鲁斯在您心里肯定比便宜儿子重要。”
“没有，你也很重要。”达克莱斯认真说：“你一点也不便宜，你身上消耗的黑暗神力比十个DC首领加起来都贵。”
便宜货DC首领哈维想造反，一怒之下，没怒起来。
“怎么你们还在抢那片地？这都大半年了，哥谭的效率比天堂还差？”达克莱斯好奇。
“那毕竟是神诞生的地方，是建立黑暗教堂的最佳地点。”哈维也想知道为什么：“韦恩集团想拿下来开发成科技园区，高科技园区，简直是开玩笑。杰拉德也非要插一手，说什么把那里打造成东区难民的安置区。”
“我现在放弃了。老蝙蝠为了布鲁斯，趁你不在哥谭就威胁你的代行者。如果我继续跟韦恩公司抢地，你夹在中间肯定会左右为难。”
杰森抬头，乖巧懂事得让人心疼。
“我决定换一块地方。daddy，我想要旧东区，那里是我的诞生地，我被布鲁斯收养之前家的所在，我希望那里能成为跟钻石区一样没有饥饿与贫困的繁华之地。”
他，他他他，在撒娇？！
哈维目瞪口呆，不敢相信杰森竟然如此不要脸。
达克莱斯对孩子向来无条件纵容，当即看向哈维：“以DC的力量拿下旧东区很难吗？我以为除了韦恩集团，哥谭已经成为我们的。还有哪些影响我们打造美丽哥谭的阻力，列一张需要控制的名单给我。”
哈维很感动，感动得夹带私货，把早就整理出妨碍哥谭变好的精英权贵名单拿出来。
“您放心，这些人基本不在哥谭，他们在国会、在议会、在华尔街、在五角大楼、在医疗军工集团……不需要您亲自出手，只要您稍微开放黑暗火种的分裂限制，他们会自愿成为我们的人。”
如果这份名单上的人都变成黑暗教徒，等于直接抄了鱿鱼团体的底。别说一个旧东区，整个哥谭，整个美国都将是DC说了算。
杰森瞥了一眼，帮腔：“他们早已将灵魂献给撒旦，本就属于黑暗。让他们成为正义的朋友，对整个世界都大有益处，老蝙蝠也不能说什么。”
这是搭台唱戏演给祂看的吧？
达克莱斯看看杰森，又看看哈维，还是接过了名单。
“我答应布鲁斯不再使用病毒传染式拉信徒，火种不能开放。”
达克莱斯在空中敲了敲，将玛莎他们从巢穴中拉过来。
“菲利克斯，能麻烦你帮我给这些人的额头盖个章吗？一个很简单的标记，让他们不再阻挠我们打造布鲁斯想要的美好哥谭。”
托马斯没做过这种事，霍华德倒是熟悉特工那一套，主动表示可以帮忙。
达克莱斯拿出以前存贮的黑暗神力，捏成小巧的灵魂印章交给托马斯。
这件事其实交给玛莎来做更好，蝙蝠侠在玛莎跟前柔软得像团巧克力棉花糖。
但托马斯有医疗的天赋，更擅长触及灵魂的操作，适合给人的灵魂盖章。再加上霍华德寻人和隐匿的能力，任务万无一失。
“奥莉维亚，拉芙。”杰森礼貌地打招呼。
他时常走地下巢穴的捷径，早认识玛莎他们。
达克莱斯闭门搓手办期间，孩子们不但获得奶奶们的投喂，还获得爷爷们的奇迹治疗，只是瞒着蝙蝠侠而已。
“你不是说忙不过来吗？奥莉维亚和拉芙他们可以帮忙。”达克莱斯找人分担哈维的工作，顺便又给哈维加任务：“准备三十五艘飞艇，还有大量现金，我要在布鲁斯生日当天撒钱，撒花瓣。”
一旁看DC公文的玛莎咳嗽起来。
达克莱斯想着这里有个布鲁斯的亲妈妈，友善地问：“奥莉维亚，要一起吗？”
玛莎很感兴趣：“我看到DC的产业名单里有凯恩庄园，刚好跟韦恩庄园毗邻，不如把那里布置成庆生会场。”
凯恩庄园可以留下，但庆生还是在布鲁斯更熟悉的场地更好。
杰森趁机说出他的无人机庆生创意。
“我已经联络了专业的无人机表演团队，砸高价邀请他们来哥谭。当地的DC教徒正在加急办理表演团队的护照和专机接送，然后请至尊法师打造镜像空间和协助排练花了一千万，总价差不多九千多万，四舍五入一个亿，记得报销。”
“那是你爹的生日，给你爹庆祝生日，你管我要钱报销？”哈维开了眼界：“表演用无人机只是租借，又不是买断，你当我不知道正常行价只要一百万美金？”
“时间紧，只能砸钱插队加急，我不得帮他们付违约金？”
杰森拿不出凭证，双臂抱胸，下巴一抬，开始犯罪巷式撒娇。
“反正就是花了那么多，你现在是daddy的管家，算我半个爹，就说报销不报销？”
哈维哑口无言。
“别这么严格，孩子缺钱都是家长零花钱给得太少，这才自己想办法赚点回扣。”
达克莱斯毫无原则地开解哈维。
“玩无人机总比用拳脚打架安全。大不了黑暗神殿以后少装几盏钻石大吊灯，换成天使的翎羽，又节约还保暖，省下的钱给孩子买玩具。”
DC还没穷到抠黑暗神殿的钻石吊灯给神子发零花钱那份上。
哈维给杰森报销不知道翻了几倍，且没有发票只有口头数字的账单，干脆一方有难八方添乱地跟达克莱斯建议：
“既然准备大办，DC作为您忠诚的信徒，怎么说也得出一份力。不如让DC名下所有产业联动起来，举办庆生活动——布鲁斯生日当天，任何人只要到DC名下的商场或餐馆说一声“祝布鲁斯·韦恩生日快乐”，就能获得礼品，抽取打折免单等优惠。”
布鲁斯本人是否愿意不重要。
反正布鲁西宝贝习惯了当哥谭移动头条，再热门一点成为世界头条，也没多大区别。
……
蝙蝠侠两天没合眼，终于赶在19号凌晨把手上的案子处理完。
来寻人找麻烦的魔法侧生物全部离开哥谭。
阿卡姆重新启用，疯子们成功转移。重点关注的小丑捧着《圣经》老实待在病房，稻草人在梦里研究超级恐惧毒素，谜语人晒着灯光瞌睡得睁不开眼……
越狱在逃的几个超级反派没犯案，GCPD不敢抓，蝙蝠侠也只是盯着没动手。
哈莉·奎茵在东区贫民窟开了家心理咨询室，给人免费咨询做心理研究课题，跟巴尔的摩一位有名的心理学教授频繁邮件往来。
艾薇被DC特聘为园丁，培养花草盆栽，最近正研究让室内植物开出无害的发光花朵，因为黑暗君主发话祂的神殿要讲究节能环保。
至于合规逃离的企鹅人，不等蝙蝠侠过去打招呼，就放话让小弟们最近老实点，谁也不准在布鲁斯·韦恩生日期间闹事。
黑面具出来后把市场开拓到纽约、加拿大，跟卢瑟做生意的时间都比在哥谭搞地下事业多。
……
103
当然，超级反派不闹事，哥谭还有数不清的普通罪犯。
从街头斗殴到连环杀人，从小偷小摸到抢银行金店，没有消停的时候。
好在杰森组织的紧急救援队成员越来越多，民众对穿上消防服的利爪和非人类也越来越适应。
越来越多人遇到危险时拨打421求救，哥谭的犯罪率总的来说正稳步下降。
今晚有些异常。
十二点钟声一响，脚下交易谈崩，眼见就要打起来的黑邦人士，突然齐齐收枪握手，就跟有导演喊了“卡”的片场般，变得其乐融融。
“明天再谈，明天再谈。”
“今天放假，大伙找个地方等天亮。捡钱的时候记得维持秩序，谁敢动刀子动枪抢，让老子被上面记名，别怪老子不客气。”
已经蹦出了火星子的火药堆突然熄灭，眨眼间人去码头空。
卡珊德拉的小身影像幽灵般落在蝙蝠侠身后，浑身湿漉漉，身上带着伤，但眼睛明亮地无声比画。
——两个人，已交给游轮上的家属，没有受伤。
“做得很好。”蝙蝠侠捏了捏小姑娘肿胀的肩膀，确认肩胛骨已经做了复位，用所有罗宾都会满足的语气夸奖道：“我的助手必须珍惜自己的生命。下次行动，争取无伤完成任务，我相信你能做到。”
亚裔小姑娘轻轻点头。
卡珊德拉接替了芭芭拉蝙蝠女孩的称号。
罗宾陪蝙蝠侠熬了一天一夜，被阿福勒令不准继续工作，而其他人都很忙，蝙蝠侠今天的临时助手换成卡珊德拉。
蝙蝠侠对她的态度比对罗宾要温柔。
卡珊德拉自小被当杀手培养，已经打磨成强大的武器，但她本性不喜杀戮和鲜血，正陷入迷茫当中，需要他人的正确指引。
二月的哥谭弯水跟冰差不多。
蝙蝠侠解下披风裹住卡珊德拉。
小姑娘正想比画什么，突然抬头望着蝙蝠侠的脑袋，眼睛一眨不眨。
一只橘黄的胖猫凭空冒出，像云一样落在蝙蝠侠头顶，胖乎乎的身子挤在蝙蝠耳朵中间，拉成一条，肥胖的脑袋盖住蝙蝠侠恐怖的眼睛，慢悠悠舔着爪子。
蝙蝠侠伸手抓猫，橘猫水一般从蝙蝠侠掌下滑过，灵活地游向卡珊德拉。
小姑娘下意识张开手，接住落到她怀里的猫。
柔软蓬松的皮毛散发温暖阳光的气息，手感美妙得像个梦，沉甸甸的分量却充满真实感。
橘猫换了个窝成一团的姿势，翘起来的尾巴在小姑娘脸上一扫一扫，逗得人眼珠随着猫尾巴尖游动。
蝙蝠侠深深地看了眼猫。
猫给他一个白眼，把头埋进小姑娘怀里。
疾驰而来的蝙蝠车停在两人跟前，车门自动打开。
“上车，今晚就到这里。”
蝙蝠侠将卡珊德拉送往芭芭拉的安全屋，一路上没人说话。
猫忙着逗人，不但用脑袋给小姑娘埋脸，还毫无节操地为小姑娘踩奶，裹在外面的那层披风都被猫爪子扒拉下来。
卡珊德拉死气沉沉的脸肉眼可见的舒展欢快，明明自己也很喜欢蝙蝠披风，还是把披风留下来给橘猫当窝，甚至轻轻亲了下猫耳朵，这才下车翻墙回屋，嘴角甚至带着上翘好多个像素的微笑。
蝙蝠侠将蝙蝠车改为自动驾驶回蝙蝠洞，关闭车内的通信频道，然后伸手摸了摸猫脖子，挠猫下巴。
“啪。”
凭空出现在副驾驶的达克莱斯拍掉了蝙蝠侠的手，祂从自己脖子上拎出挂坠盒：“通讯器在这里。”
蝙蝠侠看看猫，又看看达克莱斯，陷入沉思。
“现在是二月十九日零点三十分。”
达克莱斯抱着橘猫逆着毛撸，让猫舔毛舔得怀疑猫生。
蝙蝠侠摘下头罩，扯着嘴角冲达克莱斯露出一个布鲁西宝贝的笑。
达克莱斯一脸震惊：“你以为我是谁？我堂堂黑暗君主会分辨不出蝙蝠侠和布鲁斯？我可是能观测世界本源的存在，是根据灵魂气息辨识生命，没有人能在我眼前弄虚作假！凭什么你认为酒心巧克力能够冒充彩色鸡尾酒？！”
凭你眼瞎。
蝙蝠侠收敛过于夸张的笑容，却没有跟往常那样紧绷起来，而是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偏头朝达克莱斯挑了挑眉，声音低沉但不愤怒：“不喜欢？”
达克莱斯沉默。
好吃的蝙蝠侠和好看的布鲁斯放在一起，视觉冲击力加倍，祂当然……该死的喜欢。
“一点也不。”达克莱斯否认：“现在是你答应好的布鲁斯时间，占用的时间以后要补上。”
灵魂是需要养的。
布鲁斯的精神意识想要壮大，必须获得更长久的身体掌控权。
达克莱斯要为布鲁斯争取更多权益！
蝙蝠侠摘下手套，手掌伸入达克莱斯披散的头发下，潮热的掌心贴着达克莱斯的脖子，指腹在皮肤上轻轻移动，拇指划过柔软的耳垂。
达克莱斯像是躲痒，又像是希望他用力点，歪头蹭了蹭蝙蝠侠的手。
“呵。”蝙蝠侠勾着挂坠盒的链子，将之取下来。
达克莱斯被他笑得手发痒，想打人。
蝙蝠侠翻出工具给通讯器做检修，尤其是信号接收功能，确认芯片完好，追踪定位器也能正常运转，这才满意地合上挂坠盒。
“很好，我就知道你能做到。下次尝试调用能量时维持磁场稳定，提升对能量的精细控制。”
达克莱斯不喜欢听这种教导式口吻。
“我不是你的罗宾。”
“嗯，你想做试卷？”
蝙蝠侠将挂坠盒塞进达克莱斯上衣的口袋里，顺手把原本插在胸前里的红玫瑰抽出来。
“想都别想。”达克莱斯龇牙，故意加强释放自己能让人沉迷的催眠力场。
蝙蝠侠捻着玫瑰嗅了嗅，小小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
达克莱斯第一次看到蝙蝠侠在祂跟前睡着，忍不住轻轻碰了碰蝙蝠侠眼下的青黑。
蝙蝠侠皱了皱眉，睫毛颤了下，但没有醒来。他微皱着的眉头松开，意识就像蜻蜓翅膀拂过的水面，荡漾出涟漪后很快恢复平静。
两天不睡根本不是蝙蝠侠的极限。
蝙蝠侠曾经持续九十个小时不合眼，仍能硬抗达克莱斯比现在强十倍的催眠力场。
他就是故意的。
达克莱斯想。
蝙蝠超时了，我应该叫醒他，把布鲁斯换出来再睡。
达克莱斯没有行动，只是又倒着撸了一把橘猫好不容易舔顺的毛。
猫幽怨地看了眼达克莱斯，又低头默默舔毛。
……
布鲁斯被手机铃声吵醒——来自卢修斯的电话，属于韦恩集团发生破产危机才会用的紧急号码。
外星人入侵地球炸了韦恩大楼？
不至于，难道是达克莱斯脑子进水要求DC收购韦恩集团给他减轻工作负担？
卢修斯听起来正在嘈杂的宴会场上，吵的声音都快听不清。
“生日快乐，布鲁斯。”
“谢谢，公司要破产就让它破吧。”布鲁斯懒洋洋地回答。
他坐起来，胸口的被单滑到腰下，露出里面的蝙蝠衣。
他就说怎么会腰酸背痛，原来是穿制服躺了一晚上，阿福怎么……不，等等。
布鲁斯揉了揉额头，脑子里的蝙蝠侠仿佛睡死了，思维像拌了浆糊一样反应迟钝，好半晌才挤出昨晚的记忆画面。
他在蝙蝠车上睡着了，本来只准备眯五分钟，但现在是上午九点半，股市都已经开盘。
“让你失望了，公司稳中向好。股票今天开盘就暴涨，你的个人资产目前已经增加将近百亿。按现在的涨势，预估收盘时你的资产涨幅能达到三百个亿。”
“不错的生日礼物。”
布鲁斯将通讯转移到耳机里，边脱衣服边往浴室走。
他将自己丢在淋浴喷头下，哗啦啦冲洗被制服捂出气味的身体。
卢修斯那边隐隐传来惊呼、尖叫，还有疑似公关部长的咆哮声。
“咳，确实是不错的生日礼物。”卢修斯换了个房间，声音变得清晰，可以听出他在笑。
“布鲁斯，看来我是第一个联系上你的人，你还没来得及看看窗外，也没来得及上网看看今天的头条。”
浴室显然不是开窗的好地方。
不过墙上挂着电视，而且是智能控制。
布鲁斯发出打开电视的口令。
然后他恨不得回去继续睡觉。
布鲁斯自认见多识广，什么场面都见过，但哥谭有线电视台正播放的飞艇撒钱庆生还真没见过。
——如果飞艇上喷得不是“布鲁西宝贝生日快乐”就好了。
布鲁斯眼前发黑。
这飞艇一看就是GCPD的巡逻飞艇，吉姆怎么可以允许他们公器私用！
记者还在现场直播，夸布鲁西宝贝的追求者大手笔，庆祝三十五岁就出动三十五艘飞艇全城巡游，直接撒现金……
布鲁斯黑着脸冲完澡，随手套上浴袍，凑到起居室的窗帘缝隙前，举着望远镜朝外望。
星球日报的直升机冲得比哥谭公报的直升机还近，记者不怕死地挂在敞开的直升机门口，用炮筒般的长镜头对准他的卧室。
看来公关部的咆哮不是他的幻听。
“达克莱斯！”
血压飙升的布鲁斯也咆哮出声。
布鲁斯愤怒地寻找罪魁祸首。
想他堂堂亿万富翁花花公子，以豪掷千金行事荒唐而闻名，也不过用直升机撒撒花瓣，在酒店大堂的喷泉泡澡，拿飞艇给演讲台打光，把支票拍在别人胸上……
现在竟然有人用更夸张的手段给他撒钱！
该死的！
他一世壕名竟然败在不长眼的达克莱斯身上！
第63章 数学题 布鲁斯不想过生日
104
布鲁斯潜入孩子们的频道窃听, 越听越火冒三丈。
小崽子们正忙着分赃！
他们把达克莱斯预定的1314万克扣成999万，还说什么是东方的玄学：天长地久，越过越有！
这些家伙绝对提前收到了消息, 竟然没有一个跟他通风报信！
不，说不定主意就是他们出的！
为了看他的笑话！
“布鲁斯, 你醒啦。”
罪魁祸首的声音响起，跟脱缰的哈士奇一样欢快。
布鲁斯抬起头, 所有恼怒气愤都被从餐厅走出来的青年浇灭。
达克莱斯穿得很正式，贴身的米色燕尾服, 里面是白色衬衣和细条纹马甲，两鬓的碎发认真编织起来, 一丝不苟地用蓝丝带束在脑后……
天使的面孔无可挑剔, 仿佛从梦境里走出, 正在赴一场婚礼，如果腰间没有围着属于阿福的围裙的话。
布鲁斯绝不是以貌取人的人, 他只是被阿福的围裙晃了眼, 一时失误脚下踏空, 差点摔了手中的笔记本电脑。
达克莱斯瞬间出现在布鲁斯身边, 绅士地扶住他的腰。
布鲁斯想塞满脏话罐。
见鬼，他已经三天没刮胡子，看起来肯定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甚至还穿着浴袍！
他应该换身衣服, 哪怕是家居服！
更见鬼的是, 浴室拖鞋滑到了脚踝。
布鲁斯从没有这么尴尬过。
他面无表情地抗议：“任何人在家里被记者团团围住, 直升机的螺旋桨快把花园刮成草坪，高音喇叭全城播放自己名字时，哪怕只剩一口气, 也要爬起来离开地球。”
“你想去哪里？能明天再去吗？”达克莱斯选择性听不懂人话，认真跟布鲁斯打商量：“今天我给你准备了生日惊喜。”
“真是好大一个惊喜。”布鲁斯磨牙：“你%￥#的最好说清楚，除了飞艇撒钱，你还干了什么？”
“你喜欢就好。”达克莱斯毫不居功自傲，谦逊地回答：“暂时保密，其实我只是动动嘴，动手的人是哈维，还有孩子们积极策划帮忙。”
布鲁斯痛苦地撕掉拖鞋打赤脚。
他就知道，这种热闹缺不了那些想看他笑话的小崽子们。
“你有没有想过，年轻人才喜欢招摇热闹。我这个年纪的人，更喜欢低调一点私人一点的庆祝，哪怕是睡上一整天也比挂在头条一整天好。”
爱情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就不该用脑袋接达克莱斯的直球，肯定是脑袋被砸晕了，所以觉得达克莱斯的热情能填补一切差距。
“不用客气，我知道你喜欢招摇热闹。我已经制定好了计划：上午去钻石区看艺术画展，午餐在冰山餐厅，下午看电影，看完电影去游乐园，晚餐回来跟孩子们一起吃，晚上看无人机表演。”
达克莱斯就像管家附体，边说边用超级速度拿来室内拖鞋，还想弯腰替布鲁斯换上。
“不，不用，我自己来。”
布鲁斯认为自己以为的心动是过敏反应，现在只想离达克莱斯远点：“谢谢，行程太密集了，我只想一个人待着，安静地度过母难日。”
“那我们去【温柔乡】，嗯，就是我的地下巢穴。”达克莱斯提出新建议。
“一个人，我说的是一个人，没有我们。”布鲁斯重申。
“是一个人，我又不是人。”达克莱斯理直气壮。
布鲁斯：……
布鲁斯在脑子里踢装死的蝙蝠侠：起来，我知道你醒着，你许诺的你自己来应付！
蝙蝠侠将布鲁斯弹回意识表面。
韦恩的生日韦恩自己过，跟蝙蝠侠没关系。
布鲁斯臭着脸跟达克莱斯进厨房。
“开心可以笑，而不是故意板着脸装蝙蝠侠，我能认出你们。”
达克莱斯戳穿布鲁斯的窃喜，一边处理芝士焗龙虾，按着阿福的配方和步骤小心腌制。
布鲁斯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动手帮忙，而是泡了两杯茶，一杯放在达克莱斯旁边，自己端着一杯倚在料理台前看达克莱斯忙碌。
达克莱斯的动作很漂亮，看起来不像厨房新手，也可能单纯是人好看带来的滤镜。
“你确定自己不会认错我跟蝙蝠怪？”
布鲁斯承认自己精神上有点问题，但并非普通的人格分裂。
“为什么会认错？你是人类，他有神性。你是祭品，他是你的召唤物。”
达克莱斯从烤箱里拿出饼干，又将腌制好的龙虾放进去，设定时间。
布鲁斯隔着红茶氤氲的雾气凝望达克莱斯，正视自己跟蝙蝠侠的关系。或许达克莱斯不是眼瞎，而是看得太透彻。
蝙蝠侠和布鲁斯·韦恩确实如同祭品和召唤物。
布鲁斯八岁那年，跟父母尸体呆了整整一小时才被发现，犯罪巷昏黄的路灯为布鲁斯投下一只恐怖的蝙蝠黑影。
阴影一年比一年清晰，于是十多年后，蝙蝠侠诞生了。
蝙蝠侠要震慑所有罪犯，不能感情用事，必须谨慎，必须多疑，必须做得更好……
蝙蝠侠因为一次次失败，变成冰冷理智的恐惧象征。
布鲁斯也因为蝙蝠侠一次次破碎重铸，被削弱，被牺牲。
布鲁斯自愿的。
布鲁斯·韦恩为蝙蝠侠献祭所有，至今仍存在，是因为蝙蝠侠需要布鲁西宝贝作为面具，蝙蝠侠需要一个能放松紧绷精神的身份……也许真正的布鲁斯应该在八岁那年死于犯罪巷。
但是，最近，这个死得只剩幽灵的布鲁斯·韦恩在蝙蝠侠的身体里复苏。
布鲁斯……布鲁斯偶尔也想什么也不想。
达克莱斯转头看布鲁斯，发现布鲁斯在发呆。
怎么可能认错呢？
即便不通过灵魂精神的色香味反馈，祂也不会认错。
哪怕是看一朵花，蝙蝠侠的眼神也是深沉的，里面充满疑虑探究：花的品种、产地，新鲜程度，是否含毒素，出现在他眼前的原因等。
布鲁斯则简单许多，眼神是纯粹的欣赏：花好看，多看一眼，确实好看，再多看一会。
达克莱斯吹凉了一块饼干，递到布鲁斯唇边。
“尝尝味道。”
布鲁斯咬住饼干，听着达克莱斯絮絮叨叨。
“阿福今天休息，家里只有我们。除了小甜饼和芝士焗龙虾，你还想吃什么？奥莉维亚答应晚上给我们做大蛋糕，早上简单一点，再来个阿福拿手的酸黄瓜三明治？”
你管芝士焗龙虾叫简单一点？
布鲁斯放下红茶，清清嗓子，压低声音：“别让阿福知道，他的酸黄瓜三明治只比华夫饼好一点点。建议换成煎蛋。”
达克莱斯动手煎蛋，布鲁斯去酒窖里挑佐餐的酒，回来时换下了身上的睡袍，不但刮了胡子，还梳了发型，打扮得非常布鲁西宝贝。
布鲁斯：这不是孔雀开屏，这是社交礼仪，管家养大的孩子就是这么懂礼貌。
懂礼貌的布鲁斯把阿福最爱的玫瑰剪下来插瓶，然后翻箱倒柜找出烛台，再开启唱片机挑选音乐。
达克莱斯不理解：“这是早餐，为什么点蜡烛？觉得太安静可以开电视。”
“别开电视，也别拉窗帘，关灯。”布鲁斯制造出安宁的烛光晚餐气氛：“就这样，让我遗忘世界的喧嚣。”
事实上，他更想让世界遗忘他。
世界不可能遗忘他。
全世界的人都在重新认识布鲁斯·韦恩。
没有蝙蝠侠和布鲁斯的家族群里，孩子们拿出比圣诞节拆礼物还热情积极的态度，跟达克莱斯打探布鲁斯的反应。
【老头起来了吧！他看到窗外了吗？笑了吗？他手机关机，切断蝙蝠频道信号，想跟他说声生日祝福都联系不上！接视频，给我们看看他的表情！】
达克莱斯不接视频，挨近布鲁斯自拍，顺便把布鲁斯也拍进去，上传群里。
孩子们一个个发挥侦探本能。
【从光源上看，餐厅没有开窗，拉上了最厚的那层窗帘，餐桌上点的蜡烛。】
【没开电视，也没有用室内投影。】
【左上角出现了半朵蓝玫瑰。这是阿福新培育的，养在花房里，平时插瓶都是用庭院里的花。今早六点我给庄园接阿福时路过餐厅，花瓶里只有红白两色的玫瑰。达克莱斯会用奇迹给花附魔，但不会改变花的颜色。所以玫瑰是布鲁斯摘的。花房离主宅一百米，要经过长廊，长廊没装遮光窗帘，布鲁斯肯定见过庄园外环绕的媒体直升机。】
【根本不需要分析，只看是烛光早餐就知道有问题！老头子绝对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是掩耳盗铃！】
【布鲁斯的情绪真稳定啊！竟然还有心情打扮，看他选择袖扣的小心机，竟然不是平时常用的蓝宝石，而是达克莱斯现在眼睛同色的钻石，啧啧，领带夹还是羽毛形状！】
【报纸呢！老头子早上习惯看报，今天的报纸阿福放在餐桌上，快让他看！】
达克莱斯在垃圾桶里找到了报纸。
【达克莱斯开电视！看NBC！斯塔克在记者会上给布鲁斯送生日祝福！布鲁斯什么时候跟那个暴君关系好了？】
达克莱斯想开电视。
布鲁斯说：“韦恩家规，用餐时禁止看电视。”
【我跟小芭开的飞艇等下路过庄园上空，吃完早餐记得邀请布鲁斯去花园散步，我给你们撒花瓣。这是一船艾薇出品的七彩玫瑰花瓣，还能闪光，是为你们特制的！】
达克莱斯邀请布鲁斯去花园消食。
布鲁斯擦了擦嘴角，主动收拾餐桌，并平安将碗送进洗碗机。
“我饭后习惯安静地看会书。”
105
达克莱斯像牵着线的气球，飘在布鲁斯身后跟随，一边跟孩子们交流。
孩子们为了让布鲁斯看到惊喜操碎了心，斯蒂芬妮甚至提议，她可以冒险打开蝙蝠灯。
布鲁斯再怎么拒绝外界的联系电话，也不会错过蝙蝠灯警报。
达克莱斯把心急的小姑娘安抚下来。
祂不想布鲁斯在大好日子里，被蝙蝠侠挤回狭窄的意识海。
“咚咚。”
书房，布鲁斯屈指敲了敲桌子，引来达克莱斯的注意，然后将一张写满字的纸推到对面。
“韦恩家规，书房里不能玩手机，过来回答几个问题。”
达克莱斯嗅到了隐约的苦涩味，警惕地看着那张纸。
普通草稿纸，墨迹很新，是布鲁斯刚写的字。
布鲁斯单手支着额侧，冲达克莱斯笑着勾了勾嘴角：“只是几道很简单的数学题，做出来我们今天的行程就由你安排，做不出来今天我们哪里也不去。”
达克莱斯讨厌做题，尤其是数学题，但为了冰山餐厅特制的情侣套餐和电影，祂决定先看题。
【已知有三十五艘飞艇，十三艘大型军用飞艇，每艘总载重量达到五百吨，剩下二十二艘为民用大型飞艇，每艘总载重量为一百吨。今有1314万美金，1元、2元、5元、20元面值各若干，平均分配至每艘飞艇。求问，每艘飞艇能分到多少美元？按照飞艇的最大载重量计算，需要搭配多少吨花瓣？】
达克莱斯眼前一黑。
出这种题目的人绝对是脑子有病！他怎么不自己拿着地磅去称量称量！
哦，出题的人是布鲁斯？
那算了。
达克莱斯冷静下来。
这道题本就无解，往花瓣里放钱的工作交给了孩子们，最后放进飞艇的钱从100万到1000万都有可能，反正不可能是1314万。
达克莱斯掠过第一题，看下一题。
【已知每片花瓣重约0.1克，每朵玫瑰30到60片花瓣，每亩玫瑰花田能产2000到3000朵玫瑰。求问，八千吨玫瑰花瓣大约需要多少朵玫瑰？约等于多少亩玫瑰花田的产出？】
这道题比较简单。
达克莱斯偷偷摸出手机，在群里询问：今天要消耗多少朵玫瑰？
一堆只想要布鲁斯表情包的孩子里，唯有乖巧善良的提姆出来回答祂的问题——撒花瓣的建议虽然是斯蒂芬妮提的，但负责采购花瓣的人却是提姆。
提姆的答案是不知道。
这么大量的花瓣需求，搜罗哥谭所有玫瑰花圃都供应不了，加上大都会、布鲁德海文都不够。
他们找了毒藤女帮忙，研究出能源源不断再生花瓣的变异玫瑰，然后让DC的魔法师催生玫瑰。
DC的魔法师不要钱，请毒藤女的条件是给哈莉·奎茵一辆冰激凌车，并终生提供冰激凌原料。
达克莱斯掠过第二题，再看第三题。
【已知飞艇高度为500米，风速二级，现有20万一元、二元、五元、二十元不等的纸币，混杂在九十九吨玫瑰花瓣中，按照八小时工作制。求问，每秒应该撒多少千克花瓣，多少元钱。假设飞艇每小时换一次地点，掉落地面的花瓣最厚将达到几厘米深？】
布鲁斯是恶魔吗？
想知道现场情况自己出门去看啊！干吗出题目！
达克莱斯强忍着掀桌的冲动，又看第四题。
【现有一百人分布在哥谭中央公园广场，十五人为无家可归者，三十人为黑邦打手、街头混混，二十五人为不同年龄阶段女性，十七人为五十岁以上老年男子，十三人为未满十六周岁孩子。已知飞艇将在广场上空停留一小时，喷洒大约十二吨花瓣和面值不等的三万现金。求问，平均每个人能捡到多少美金？发生争抢事故的概率是多少？】
最后一问的落笔有些重。
达克莱斯悄悄看了眼布鲁斯。
布鲁斯从书里抬起头：“做完了？”
达克莱斯连连摇头，然后看最后一题。
【已知哥谭掉落8600吨花瓣，花瓣腐烂的时间约两天左右，一个环卫工工作八小时能清扫一吨花瓣，哥谭共有328名环卫工。求问，需要环卫工加班多少小时才能在花瓣腐烂之前打扫完？】
达克莱斯想掀桌子。
祂手抓到桌沿，又咬牙松开，偷偷看了眼正在书上写笔记的布鲁斯，然后将试卷揉成团，快狠准地塞进嘴里。
嚼嚼嚼，咽下，吐舌头。
呕，味觉真不听话，该尝出味道的时候尝不出，这时候不该尝出味道了，又满嘴都是苦涩味。
布鲁斯敲了敲桌面，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下的指令，一旁的传真机发出“滴”的一声响，开始往外吐试卷。
达克莱斯绝望地看着再次摆放在祂跟前的试卷，整个神都像脱水了，蔫耷耷地团在扶手椅里，眼神无光地望着布鲁斯。
布鲁斯像个恶魔：“需要多打印几张当食物吗？”
达克莱斯打了个嗝，试卷的苦涩味返上来。
祂望着眼前刚出机，还热乎的新试卷，整个神散发同款苦涩味。
“我讨厌书房。”。
达克莱斯讨厌跟图书馆一样壮观的大书房，每一本书都那么难闻。
祂感觉自己是颗腌在苦汁子里坏掉的酸菜，想要张嘴喷火。
“开卷考试允许场外求助。”布鲁斯说。
达克莱斯暗淡无光的眼睛渐渐亮起来。
布鲁斯微笑：“把题目发给孩子们，刚好每人回答一道题。”
噢，布鲁斯就算是恶魔，也一定是最好看的魅魔！
达克莱斯肉眼可见地从蔫巴恢复饱满水灵，掏出手机把试卷拍下来，分享到没有蝙蝠侠和布鲁斯的家族群。
“群里有八个孩子，只有五道题。”
达克莱斯自己不爱学习，却喜欢看别人因为试卷而鬼哭狼嚎，甚至觉得题少不够分。
布鲁斯换了个姿势，往后一靠，放松地窝在扶手椅里。
“卡珊德拉不会凑这个热闹，奎恩家的罗伊这几天忙着研究无人机，哈珀跟我还不熟，顶多在旁起哄。建议你撒钱撒花瓣的是……斯蒂芬妮，可能她自己都没料到你会接受建议。迪克必然是第一个支持的，芭芭拉也想看我笑话。提姆不反对，而且会帮忙将粗糙的建议制定成可执行计划。至于杰森……杰森应该另有建议，他喜欢铜臭味没那么重的盛大场面，晚上的无人机表演是他的主意，对吗？”
达克莱斯蹭到布鲁斯身边嗅了嗅：“奇怪啊。”
“怎么奇怪？”布鲁斯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打起鼓。
他今天确实换了款香水，因为常用的那款有些轻浮，适合参加宴会，这一款稍微冷冽一些。
重要的是，达克莱斯能闻到正常气味？
“你分析的时候像蝙蝠，我还以为你们窜味了。”达克莱斯侧身坐在椅子扶手上。
“这话听起来不像形容人。”布鲁斯挑眉。
“人类本来就多变，一成不变的很少。就像你，以前是蓝色鸡尾酒，有点忧郁，微酸回甘玫瑰香，现在是蓝色为主的彩虹鸡尾酒，甜度增加，口感更丰富。还有蝙蝠也变了，从奶油巧克力变得更像酒心巧克力。”
达克莱斯说得头头是道。
布鲁斯微笑着点头：“听起来味道不错。”
他的笑容毫无破绽，达克莱斯却敏锐地窥探到布鲁斯的心情突然变差了。
祂呆呆地看了他几秒，情绪低落地说：“我不吃人，包括人类的灵魂。我闻到的是灵魂孕生出的精神念力，是让精神念力产生波动的感情和情绪。我不爱吃人，光明的灵魂会硌牙难消化，黑暗的灵魂闻着香吃起来却像腐烂的泥巴，我不吃人。”
布鲁斯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
他不像蝙蝠侠那样有一层黑色的壳，但草包花花公子也并非他的本相。
他只是习惯轻浮地笑着说出浅薄的话语，不用动太多脑子，别人也不用对他动脑子。
被比喻成食物总是让人不太高兴的。
没人喜欢被当成餐桌上食物，哪怕品评的人是达克莱斯。
或者说，正因为品评的是达克莱斯，提醒他达克莱斯是神这个事实，让他感到不高兴。
生而为神不是达克莱斯的错，就算达克莱斯以灵魂为食物也不算错，那是神的本性。
布鲁斯不高兴，是因为他们三观的差异，是因为神和人终究是两个物种，他是对可以预见的悲剧未来而不高兴。
这本应该是蝙蝠侠来考虑的，布鲁斯只需要及时享乐就好，一个随时可能没有明天的人不需要考虑明天。
布鲁斯·韦恩作为砝码放在蝙蝠侠内心的天平上，明知道如父亲般的管家会伤心，孩子们会伤心，但跟哥谭比起来，他们一起压上去都还不够。
自从达克莱斯强行闯进哥谭，挤在布鲁斯这一方的小小托盘里，主动交出控制力量的缰绳，让失衡的天平逐渐逆转上下，布鲁斯·韦恩似乎可以从砝码做回自己。
黑暗君主真是好大一坨。
就是这么翻个滚都能砸破托盘的一坨，让布鲁斯开始期待明天。
不是作为蝙蝠侠，而是布鲁斯·韦恩本身。
第64章 孩子们 达克莱斯的天才主意
106
“我可没担心你是不是吃人, 这世上人吃人的事多的是。”
布鲁斯挪了挪身子，让出半张椅子给达克莱斯。
达克莱斯不懂得什么叫距离和客气，立马挤进布鲁斯的椅子里, 把手机移到布鲁斯跟前，高高兴兴地分享孩子们的答案。
布鲁斯看着收起小心翼翼, 又开始肆意发光的达克莱斯，捏着一缕垂到他手上的银发, 轻轻搓揉在指尖打转。
这会儿，他面上的笑容不像布鲁西宝贝那样轻浮甜蜜, 而是温柔的，发自内心的。
黑暗君主不需要忐忑卑微, 这样任性自我地翘着小尾巴才对。
“你不看吗？”达克莱斯发现布鲁斯又在发呆：“韦恩家真有书房不能玩手机的家规？”
确实有这条家规, 但只有在阿福眼皮底下才有人遵守。
布鲁斯纯良的笑容显得很刻意, 温柔地问：“你觉不觉得这样坐太挤了？”
“是有点。”达克莱斯点头，
高背扶手椅的设计本身就反人类, 一个人坐太宽, 两个人又太挤, 怎么都不舒适。
布鲁斯准备揽着达克莱斯的腰把人移到自己腿上, 达克莱斯却将布鲁斯拎起来，抬脚把椅子踢到几米外，然后呼出一团蓬松的絮状能量。
“你喜欢哪个颜色？黑色催眠，绿色疗伤, 白色的提神醒脑。”
布鲁斯选择提神醒脑的白色。
达克莱斯拍拍打打, 将能量捏成柔软的双人沙发。
两人窝在沙发椅里, 一起看孩子们的答卷。
提姆是最早提交答案的。
他显然知道布鲁斯为什么出这些题，给出的并不是数学算式，而是一篇小论文。
——他们在哥谭各处设立了三十四个收玫瑰花瓣的固定地点, 还有三十四辆大卡改造的移动征收点跟着飞艇巡游，价格为每千克1美元。花瓣都是钱，没有人会看着钱腐烂。收回来的花瓣也不会浪费，清洗消毒后制作成精油、面膜……
芭芭拉第二个提交答案，回答的是第一题。
答案没有说明使用了多少吨玫瑰，而是给出对飞艇的安排。
飞艇是芭芭拉牵线谈下来的。这批军用飞艇刚退役，按照原定计划是要移交GCPD。但随着科技的进步，飞艇巡逻已经显得落后，再加上大型飞艇的保养过于昂贵且麻烦，GCPD决定弃用飞艇，就算继续沿用，也打算换成机动性更强的小型飞艇，再搭配警用直升机、装甲车、高覆盖监控等，组成GCPD的未来态。
芭芭拉已经跟哥谭的飞艇协会谈妥，这批军用飞艇将拆卸武装，转为民用，开展空中旅游业。
今天撒钱、撒玫瑰花瓣等于做广告。
哥谭的穷人多，富人也多，钞票多得不知道怎么花的富豪多的是，也许未来撒钱将成为新型炫富手段。
剩下几题的答案几乎同时给出。
迪克提交了飞艇巡游路线和定点位置。避过主干道和建筑区，选择在空旷处，尽量避免踩踏。
斯蒂芬妮给出玫瑰花瓣的来源，包括一份变异玫瑰成分检测报告，以及一份哥谭大学生物实验室出具的安全可食用证明。
杰森负责的是安保，DC教会给全城黑邦下了死命，今天禁止任何见血的纷争，就算街头的小偷也必须歇业。
红头罩紧急救援中心出动了大部分人手稳定哥谭，本次任务是训练基地第一批学员的结业考试，参加活动的商场超市也雇用了民兵巡逻维护治安……
孩子们看起来不是一拍脑袋就不顾死活搞大场面。
唯一不顾的是布鲁斯的死活。
“他们作弊。”达克莱斯说。
祂隔着网络都嗅到了文字里提姆的味道。
迪克、斯蒂芬妮、杰森的答案都是提姆写的。
布鲁斯也看出来，翻看群里的历史消息。
迪克真正的答卷是：【让他自己来数！】
斯蒂芬妮说：【我数学没及格！】
杰森：【达克莱斯，把老头子拖上床，让他眼里只有你，忘记这些该死的数学题！】
布鲁斯“呵”的一声冷笑，他倒是有心配合，但身体跟达克莱斯一样平静。
——见鬼的！白色的椅子除了提神，估计还有让人清心寡欲的功效！
达克莱斯夺过手机，转移布鲁斯的注意力：“提宝帮他们答题。”
布鲁斯懒洋洋往后一躺，云朵般的沙发温柔地接住他，托住了他的腰。
他就这样半躺着，手枕在脑后，完全放松。
“提姆聪明、敏锐，责任心强，他具备奉献精神。”布鲁斯顿了顿，继续说：“我不是说别的孩子没有责任心和奉献精神，他们都是好孩子，但提姆是他们中最稳定也最危险的那个。”
“杰森的危险在面上，像布满尖刺的野蔷薇，扎人也扎己。但他坚韧不屈，哪怕遭遇劈砍焚烧也不会丢掉自我，即便陷入地狱也能爬出来继续张牙舞爪开出他想要的花。”
“提姆不一样。他的聪明，还有接受的教育，这些给了他稳定的内核。他坚信自己能承担更多的黑暗与罪恶。遇到任何问题，理智的他总能很快找到最优解。他的最优解里没有自己，所以他总是委屈自己……”
布鲁斯了解他的孩子，哪怕只是相处不到一年，并没有冠姓韦恩的提姆。
“提宝不觉得那是委屈。”达克莱斯认为自己需要帮提姆解释，“写这些答案，对他来说很简单，他愿意帮助兄弟姐妹。”
你是完全没有自己的坚定立场吗？
布鲁斯翻了一个白眼，手指在达克莱斯发尾间穿梭，感受柔顺的发丝滑过指缝。
“这就是最重要的，懂事的孩子最容易被忽略。时间长了，他会怀疑自己，会认为自己不重要，过强的责任感会推着他做出牺牲自己的危险事。更有甚者，当危机来临，他可能选择极端的方式去保护被他圈进心里的人——属于聪明人的极端方式。”
达克莱斯认真想了想，点头：“提姆看见的是未来，活在明天，跟黑暗相性很高。提姆的灵魂是白色，越是白色的灵魂，一旦染黑就黑得越纯粹。杰森不是，杰森活在昨天，灵魂是光明与黑暗的混合，他是灰色。身处黑暗之中时，黑暗会把他衬托成亮白，身处光明之中，他又暗得像阴影。迪克像你……”
“像我？”
布鲁斯不小心扯开达克莱斯绑头发的缎带，银白的头发水一样散开。
达克莱斯没在意自己乱了的发型，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布鲁斯缠在指间的缎带。
布鲁斯的手并不娇柔，指骨处还能看到茧子，但修长的手指衬着蓝色缎带，白得刺眼。
网上说指甲根部有肉刺，是缺维生素，要多吃蔬菜水果。
达克莱斯想着，继续说：“迪克也是白色，但跟黑暗相性很低，难以染黑。他活在今天，相信……希望，你也相信。你们都活在当下，不考虑明天，不过迪克比你乐观。”
布鲁斯沉默。
迪克当罗宾时，他跟蝙蝠侠的分裂还没有那么严重，那时蝙蝠侠会笑会跟罗宾开玩笑，迪克像他也正常。
达克莱斯突然侧耳聆听，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跟外面招手。
飞艇环绕韦恩庄园低空飞行，洒下浪漫的花瓣雨。
窗户推开，隔绝在外的嘈杂声音钻进室内。
飞艇上的大喇叭正播放欢快的音乐，音乐中响起迪克开朗活泼的声音。
“布鲁斯！我知道你在家！我回来看你了！有本事出题就要有本事出来打招呼啊！”
他用的喇叭效果真好，让人耳朵里嗡嗡响。
布鲁斯将一副墨镜怼在达克莱斯脸上。
“注意伪装，永远不要低估记者的镜头。”
远处蹲守的媒体比早上更多，为了得到布鲁斯·韦恩的照片，一个个各显神通，除了直升机，还有消防云梯，高举悬臂的大吊车等，最不济的也爬树爬车顶。
“你不想我被拍到？”
达克莱斯推了推下滑的墨镜，想起祂在网上至今无名无姓，偶尔被人提起都是“神秘人”“DC的Lord”“听说有个神”“布鲁西长得挺好看的新情人”……
“神秘和未知永远是维持恐惧和敬畏的最佳方式。”
布鲁斯看着上空盘旋的飞艇，捏起一片落到鼻尖的花瓣，眉头紧皱地眺望高空驾驶飞艇大声说唱的发疯迪克。
头疼。
“能被祛魅是因为实力不够。”话是这么说，达克莱斯却没有摘下墨镜。祂只想按平布鲁斯眉心的褶皱：“你不喜欢花瓣雨？”
布鲁斯手肘搭着露台的栏杆，目光移向铺了一地还在飘的花瓣，叹息：“阿尔弗雷德在上，打扫这么多花瓣，最少得喝一个月的蔬菜汁。”
达克莱斯确定布鲁斯不喜欢这个场面，想了想，说：“现在才中午，换我的庆生计划还来得及。”
布鲁斯警惕得蝙蝠侠冒头。
“等等，你的计划是什么？”
“我准备在地球上空挂一个天幕，给所有地球生物直播手撕撒旦。用神秘猎奇、血.腥.暴.力来吸引人类的眼球，然后拿撒旦的血炸出“布鲁斯生日快乐”的庆祝烟花，再用七个撒旦的角做成七阶音符号角，吹生日歌。”
达克莱斯搓了搓手，脸上充满‘我是天才’的光辉。
“蝙蝠可能不同意。但没关系，你喜欢就好。他有意见冲我来，我不怕他。”
107
布鲁斯努力劝下暴躁的蝙蝠侠，又劝达克莱斯别冲动。
“不用不用，我很喜欢孩子们的计划。花瓣雨多浪漫，还能为普通人创造财富。孩子们吃回扣太狠也没关系，钱放在银行只是数字，消费了钱才是钱。”
“我的直播绝对健康环保。”达克莱斯还是喜欢自己天才的主意，积极争取：“天幕是高维投影，不干扰三维世界的物质和能量，不会留下需要打扫的东西。”
“没事没事，我喜欢用人类的方式庆生。花瓣也没关系，回头谁撒的谁打扫，蔬菜汁谁喝。”布鲁斯承认得毫不违心。
当糟糕的事情已经发生，如果知道还有一个更糟糕的可能，人们总会感到庆幸，布鲁斯也是如此。
跟达克莱斯的计划比起来，现在不是掀屋顶和开窗户，而是爆破和开窗户。
他当然选择开窗！
布鲁斯反过来催促达克莱斯出门：“十一点半了，冰山餐厅有点远，我们得快点出门，不然赶不上定好的午餐。”
布鲁西宝贝丢一丢脸不算什么，反正他习惯成为头条，早就没脸可丢。
不，脸皮丢了捡起来洗一洗，还能继续丢。
韦恩庄园被堵得车子根本出不去，除非开蝙蝠车走近路。
大白天开蝙蝠车不好，所以达克莱斯公主抱布鲁斯飞出门。用时速六十的缓慢速度，路过记者们聚集地上空时还降速到三十码，旋转提供拍照角度。
布鲁斯再次体会到蝙蝠侠对黑暗君主的无力感。
他笑容僵硬地跟敞开直升机门不怕死跟拍的记者招手，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加快速度。”
“太快了你会被风吹感冒。”
达克莱斯说得理直气壮，炫耀的表情也毫不收敛。
布鲁斯翻了个白眼：“超人的生物力场能隔绝高速飞行时产生的压力，你不行？”
达克莱斯不可能承认祂不行，放弃在镜头前摆姿势，瞬间加速落在冰山餐厅门前，全程没让布鲁斯承受超过一级的风速。
“我的力场跟超人的生物力场比，谁的更好？”
布鲁斯撑着达克莱斯的肩膀跳下来，当着一群黑发蓝眼俊俏迎宾的面，亲了下达克莱斯的脸颊：“当然是你。亲爱的，没有谁的怀抱能比你更稳当。”
黑白通吃的冰山餐厅是哥谭著名景点。
企鹅人谄媚至极，为了讨好达克莱斯，餐厅从迎宾到上菜的侍者统一染黑发戴蓝色美瞳。
旁人只当他想侮辱布鲁斯·韦恩，直到布鲁西宝贝在一堆赝品的衬托下，成为廉价塑料珠里光彩照人的钻石，他们才懂得企鹅人的智慧。
智慧的企鹅人按下一个遥控器，热闹的声音便覆盖了浪漫钢琴声，跟窗对面耸立的电子广告墙中播放的画面重合。
匈牙利语：【布鲁斯·韦恩，愿你每一天都充满欢笑和阳光！】
尼泊尔语：【布鲁斯·韦恩，愿你的生活像彩虹一样绚丽多彩！】
俄语：【布鲁斯·韦恩，愿你好运、健康、幸福！】
华语：【布鲁斯·韦恩，愿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保佑我抽中免单！】
英语：【布鲁斯·韦恩，愿你的生日充满阳光和喜悦！】
……
电子广告墙里播放的是布鲁斯·韦恩生日祝福直播集锦。
从发达国家的繁华城市，到第三世界的部落小镇。人们不分肤色、不分语言，不管认不认识布鲁斯·韦恩，全世界都在为他祝福。
布鲁斯坐在最佳观景位，面色如常地吃下餐盘中装饰用的西兰花，不小心跟坐在他侧前桌的哈维对上视线。
“嗨，布鲁西，生日快乐。”
哈维举起酒杯，冲他比了个口型：喜欢今天的惊喜吗？
布鲁斯擦了擦嘴角，跟达克莱斯说：“看到个朋友，过去跟他打声招呼。”
哈维看到布鲁斯笑容灿烂地起身朝他就来，差点捏碎手里的酒杯。
“噢，看看这是谁？让韦恩法务的律师团白忙一场，得到总统特赦的光明骑士！”
布鲁斯浮夸地抽过哈维手上的酒杯，然后握住哈维的手，用力摇晃，还把哈维直接从凳子上拖起来，热情地拥抱，并用力拍打哈维的肩背。
“谢谢你的祝福，哈维，这绝对是我有生以来过得最开心的一次生日。”
哈维怀疑自己肋骨快裂了，扯了扯嘴角：“你高兴就好，今天全世界都在祝你生日快乐，这可是任何一个韦恩女郎都没有得到过的大手笔礼物。”
【全世界都在为韦恩庆生？】大型电子广告墙里出现斯塔克的脸：【斯塔克领先世界，看在他一年没跟我抢封面女郎的份上，祝他脑袋里多开几朵花。】
“确实是个惊喜。”布鲁斯拥抱得更用力，压低声音：“果然是你的主意，打着给我过生日的名义整合产业，也不提前跟我通声气？”
“毕竟是惊喜。”哈维吸冷气：“嘶……Lord看过来了，快松开。网上起哄的人里，只有十分之一是我们的人。”
“真不错，你只是在山顶搓了个小雪球往下滚，雪崩成这样跟你无关。”
布鲁斯放开哈维，随手拿起桌上的酒杯举了举，大声道：
“噢，我的朋友，看到你完好的英俊脸蛋，真是让我高兴得疯狂，这就是我今天最好的礼物。”
哈维发现达克莱斯的眼神变冷了，感到脊背发凉。
笑容彻底转移到布鲁斯脸上。
——来啊！互相伤害啊！
哈维开始后悔过来看热闹。
他一开始只准备让DC名下跟零售有关的连锁产业参与活动，但教众们比他更积极，主动申请加入进来。
从车船珠宝衣服鞋包钟表等奢侈品牌专卖店，到全球连锁超市、连锁酒店、连锁加油站等，2月19日当天只要需要说一声“祝布鲁斯·韦恩生日快乐”就能进行抽奖，随机获得最高免单，保底九一折扣的奖励。
活动就算了，这些教众还一大早就争先恐后上社交平台给布鲁斯·韦恩送祝福，然后带动他们的亲属、朋友、员工一起发祝福。
前猫头鹰议会的成员都是各国权贵顶层，他们一发声，带动许多不明真相的人跟着凑热闹发声。
事态就像雪崩，现在布鲁斯生日已经变成全球大联欢，比圣诞节更热闹。
这也不是毫无好处。
某海湾的海盗上午突然直播释放人质，声称是为了哥谭甜心生日添喜。还有沙漠战区宣布为庆祝布鲁斯·韦恩的生日，停战三天，开放海陆空通道，允许人道主义组织向封锁区投放救援物资……
比如韦恩集团没有参与为老板庆生的活动，却股价飙升，大小股东们都笑得合不拢嘴。
尴尬的只有布鲁斯。
布鲁斯回到达克莱斯跟前，邀请他离开：“来吧，我们该前往下一场惊喜了。”
达克莱斯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哈维的脸，闻言收回视线，跟着布鲁斯走出冰山餐厅。
布鲁斯：“甜心，给我们来一个忽略咒。”
达克莱斯：“亲爱的，你喜欢哈维的脸？”
两人同时开口。
达克莱斯想了想，将两人周身的磁场扭曲成【路人】。
虽然不是忽略咒，但出现在任何地方都不会引人注意。
布鲁斯想了想，担心明早睁眼发现自己床上出现一个【哈维二号】，认真解释：“称赞对方容貌，是人类肮脏虚伪的社交用语之一。”
达克莱斯有些遗憾：“所以你不喜欢他的脸。”
祂的审美似乎跟布鲁斯有代沟。
不管是英俊的阿多尼斯，还是现在圣洁的天使，布鲁斯都没有表现出偏爱，祂对下一张脸该长什么样毫无头绪。
布鲁斯掏出一把车钥匙按下遥控，打开自动停泊到他们跟前的豪车副驾驶门，等达克莱斯坐上去，弯腰帮忙扣上安全带。
达克莱斯嗅了嗅布鲁斯低头时从祂鼻前蹭过的发丝，属于布鲁斯的气息里掺杂了一丝辛辣，祂又追着嗅了嗅。
布鲁斯坐上驾驶座，边发动车子，边看狗狗找东西似的到处嗅来嗅去的达克莱斯。
“别闻了，是哈维的车。”
他趁拥抱时从哈维口袋里摸来的钥匙，被公主抱飞行那种事一次就够了。
“我就说怎么有股辛辣味。”达克莱斯松了口气。
祂还以为布鲁斯跟哈维互通心意到串味了！
布鲁斯开车前往电影院，一路上听到无数声“布鲁斯·韦恩生日快乐”的祝福，救助站门口排着长长队伍，几乎人人脸上都带着笑。
今天免费发的生活物资里有巧克力糖果，以及牛肉、水果，捐赠人说是为了布鲁斯·韦恩生日祈福。
布鲁斯关闭车窗，把嘈杂的声音隔离在外，突然说：“哈维得到总统特赦。”
“他需要行走在光明之中的身份。”
达克莱斯顿了顿，想起那张最新秘密加入DC的庞大名单，转头对着车窗观察自己的脸，顺便观察布鲁斯的神色：“这符合美利坚的法律。”
布鲁斯挑眉：“如果法律不合我意，那就重新制定法律？”
他看起来不像高兴，也不像不高兴。
“自古以来，人类中的佼佼者都是这样做。”达克莱斯看不透布鲁斯的心思，直接问：“哈维的行为有问题？”
“不。”
韦恩作为资本，本身也是法律制定者之一，布鲁斯一直是推动哥谭司法改革的支持者。但所有资本的力量被扭成一股绳，布鲁斯又为这股绳的强大而恐惧，哪怕他也是执绳之人。
布鲁斯叹气：“没有人能永远正确，人总会出错。”
“听起来像蝙蝠会说的话。”达克莱斯凑向布鲁斯，耸着鼻子嗅了嗅，确认还是布鲁斯，于是理所当然地说道：“没有不能弥补的错误，如果有，那就重启再来。”
这就是人和神的不同。
人类所担忧的问题，对神来说，似乎都是杞人忧天。
第65章 天使特性 布鲁西想要雄起！
108
“你说得对, 这是蝙蝠应该担心的事。”
布鲁斯将所有烦恼塞给心底沉默的蝙蝠侠，停车往后一靠，偏头问：“我们到了, 你选的哪个电影？”
“保密。”达克莱斯神秘兮兮：“你肯定喜欢。”
电影院已经包场，偌大个影厅只有他们两个, 随到随播。
布鲁斯看到熟悉的开场，挑了挑眉：“我想过《佐罗》都没想过《灰幽灵》, 它的公司破产，母带也在二十年前被一场大火烧毁。”
“它们来自历史。”达克莱斯做了个打捞的动作：“几卷录影带不会影响人类社会的正常发展, 如果你介意，等看完我再把它丢回去。”
“也可以把它放在韦恩庄园的电影房, ”布鲁斯说：“毕竟是给我的礼物。”
“嗯。”达克莱斯点头, 转头认真观影, 嘴里小声嘀咕：“你竟然真的喜欢Gray Ghost。”
《灰幽灵》是几十年前的老电影，特效和情节都充满时代特色, 唯一不因时代而褪色的是故事内核。
——英雄可以点亮黑暗, 再小的正义也是正义。
布鲁斯怀念地望着荧幕上的儿时偶像。
蝙蝠侠的诞生多多少少受到了Gray Ghost的影响, 包括蝙蝠衣的造型, 蝙蝠侠还曾跟灰色幽灵的扮演者一起处理案件。
达克莱斯看不大懂，不管是灰幽灵坚持的正义，还是反派所谓的邪恶，在祂眼中似乎都差不多。
受害者得救后不感谢灰幽灵, 反而指责灰幽灵到得太晚, 更是让祂感到莫名其妙。
达克莱斯想起布鲁斯和蝙蝠侠。
布鲁斯为哥谭献出那么多, 在哥谭的名声却不怎么好。
大家都笑韦恩是脑袋空空的草包阔佬、最好绑架的阔佬、最好骗的阔佬……
还有蝙蝠侠，哥谭人对蝙蝠侠的畏惧多于敬爱，也许跟有三分之二的哥谭人都犯过罪有关。
他们嘲笑蝙蝠侠是个疯子, 诅咒蝙蝠侠早晚会成为阿卡姆的一分子。
达克莱斯越看越皱眉。
布鲁斯对电影中的每一个细节都了然于胸，比起重刷儿时的旧电影，更在意身旁坐着的人。
达克莱斯在蝙蝠侠跟前极尽/魅惑，在他跟前却是另一种姿态。
贵宾厅的软沙发宽大得像张床，中间没有间隔。
如果坐在这里的是蝙蝠侠，达克莱斯必然会黏黏糊糊的歪过来，而不是双手置于膝上，姿势端正得像个好学生。
他们中间的空隙大得足以塞进一只猫。
布鲁斯不喜欢这种差别对待，明明他对达克莱斯比蝙蝠更友善。
达克莱斯的腿侧被人轻轻撞了撞，温暖得像有一只猫蹭过来。
真是好大一只猫。
布鲁斯不知何时挪了过来，布料包裹住肌肉线条的结实大腿贴近，近得能感觉到西裤下勒紧的皮革绑带。
衬衫夹绑带？还是丝袜的绑带？
达克莱斯穿的也是正装，自然知道穿正装时需要什么配饰。
祂自己穿的时候，只觉得人类的衣服琐碎麻烦，现在想到布鲁斯也穿了这些东西，莫名就觉得兴奋，皮肤在昏暗的电影厅内泛起荧光。
布鲁斯作为成熟的男人，跟暧昧对象同处于私密场景，脑海中难免产生一些不太健康的幻想。
但他的蠢蠢欲动被溢出的圣光一照，身心顿时清净得如同无欲无求的贤者。
见鬼的天使特性还真能净化人的杂念！
布鲁斯努力抗拒诡异的天使力场，试图挽救自己的雄风。
他一手搭上达克莱斯手背，手指从指缝中插入，掌心贴着仿佛没有骨头的柔软手背，指腹隔着厚实的缎面布料，在达克莱斯腿上由下而上缓缓滑过，直到触碰略为坚硬的皮革，指尖便沿着皮革边缘移动。
“你处理影厅的监控了吗？”
布鲁斯的声音像舌尖含着玫瑰，炙热的吐息喷在达克莱斯耳边。
达克莱斯像被含着蜂蜜味的电流击中，从左耳到左腿，半边身子的能量都活跃异常，脑子里似乎听见了能量碰撞的滋滋声。
祂屏住呼吸，属于布鲁斯的气息依然从鼻端涌入。
能量体没有心脏，这团甜蜜的鸡尾酒却在心口盘踞，鼓动出跟布鲁斯相同的心跳频率。
“都屏蔽……了。”
达克莱斯回答的声音颤抖了下。
布鲁斯的指尖挤进达克莱斯的衬衫夹绑带里，蹭了蹭，还将绑带勾起来，轻笑出声：“电影院里除了看电影，还可以做什么？”
达克莱斯一眨不眨地盯着布鲁斯的眼睛，模拟的灵魂不像原装那么灵动，遇到冲击就难以思考，祂大脑里只剩一个念头：
这双眼睛实在漂亮，一定被神明吻过。
达克莱斯干咽了口充满甜蜜鸡尾酒味的空气。
布鲁斯眼睛里的笑意更深，勾着衬衫夹绑带的手指一时轻一时重，声音里含着蜜：“嗯哼，回答我，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吻过你眼睛的神明是谁。”达克莱斯喃喃回答：“我要感谢祂，允许祂成为我的一部分。祂竟然吻过你的眼睛。”
不错的甜言蜜语。
布鲁斯笑着松开手指，细窄的小皮带不轻不重地弹在达克莱斯的腿上，黑暗的空间里响起暧昧声音，让人呼吸都粗了几分。
“那个神明，有没有可能……是你？”
达克莱斯为蓝眼睛里流淌的笑意迷醉，心口盘踞的那团气息鼓动得更为厉害。
祂听着这个邀请——肯定是邀请——凑近布鲁斯，吻上那双藏着哥谭天空的漂亮眼睛。
哥谭为什么总是下雨？
因为哥谭的晴天都藏在布鲁斯眼睛里！
达克莱斯喜欢布鲁斯笑。
气氛真的很好，很适合干点观影之外的其他事。
布鲁斯感受到自己好不容易激活的身体，被达克莱斯一吻，顿时又变得比贤者还平静。
该死，真的跟天使的力量特性有关！
布鲁斯很想劝达克莱斯换回春季植物之神，哪怕用他自己的脸也比现在好。
他这个年纪，已经不适合玩纯爱了。
达克莱斯的吻比蜻蜓掠过水面还轻，像对待易碎的宝物，只是轻触就心满意足。
布鲁斯往嘴里塞了颗爆米花。
被迫成为贤者，现在电影院里除了观影，只能吃爆米花。
啧，有些东西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布鲁斯朝大屏幕里被美人误会的灰色幽灵翻了个白眼。
他的童年偶像这么多年了还是没学会说话，蝙蝠侠语言系统退化大概也是在这里学的。
达克莱斯敏锐地感知到旁边传来的嫌弃情绪。
“我以为你喜欢他。”
“Gray Ghost？还是那只黑漆漆的蝙蝠抄袭怪？”布鲁斯把达克莱斯手指当成玩具，描画着指纹，数着指骨。
达克莱斯点头：“都有。”
祂认真得让布鲁斯不好意思胡说八道。
“或许吧，世界上总需要这种人。”布鲁斯左手有一颗没一颗地往嘴里塞爆米花，感到口干又吸了口可乐。
垃圾食品偶尔吃吃，确实能让人快乐。
布鲁斯望着银幕上冲入火海拯救人质的灰色幽灵，叹出一口可乐味的吐息：“罪犯头顶需要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泥沼中沉沦的人也需要一根稻草。”
达克莱斯握住布鲁斯在祂掌心轻挠的手指，认真问：“你需要吗？”
布鲁斯顿了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蹦出一句：“黑色不只是恐惧，也是希望。”
“我能当你的希望吗？”达克莱斯追问。
布鲁斯偏头对上祂的眼睛，轻笑反问：“你觉得呢？”
达克莱斯被他眼中的笑意传染，没忍住皮肤又亮了一度，祂确定地回答：“我是。”
布鲁斯没承认，但也没否认，只是说：“再亮下去，就看不清荧幕了。”
达克莱斯当他默认，压抑着心底涌出的欢欣，收敛能量，把自己从照明灯变成小夜灯，再变成不发光的人。
光暗了，布鲁斯却没有继续观影，而是拿出手机联络秘书。
达克莱斯也摸出手机跟孩子们汇报进展。
电影到了最精彩的高潮情节，仅有的两名观众却各自埋头在手机里忙碌，直到主角带着伤痛迎来晨曦，结束的音乐响起，两人同时收起手机。
布鲁斯整了整衣服站起身，询问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你准备的下一个行程是游乐园。”
“有艾薇打造的疯狂植物游乐园，还有维克托打造的冰雪大世界。”达克莱斯非常民主：“你想去哪个？”
疯狂植物园是艾薇感谢祂拔除哈莉对小丑痴迷情感的谢礼。
冰雪大世界是阿卡姆众集资打造的礼物，里面有谜语人出题的成语迷宫、稻草人赞助致幻喷雾的魔幻城堡、小丑鬼屋、风筝摩天轮……
“听起来都不错，足够疯狂。”
但布鲁斯另有计划，他需要回公司处理一些事。
达克莱斯选择包容。
韦恩集团总部被堵得水泄不通，在场除了主流媒体的记者，还有众多自媒体网红主播，仍有更多要流量不要命的主播正从外地往哥谭赶。
布鲁斯顶着【路人】身份，成功进入韦恩大厦，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撞上提姆和卢修斯。
109
“你们是？”
卢修斯觉得布鲁斯很眼熟，乍一看以为是总裁办的秘书，又或者是公关部的新人，仔细打量又觉得不像员工，怀疑是哪位董事带过来的亲属。
站在门口的提姆却眼前一亮。
他认出布鲁斯的钻石领针，而后是袖扣，再是胸前别着的蓝玫瑰。
提姆试探着喊：“布鲁斯？”
布鲁斯看向达克莱斯：你解除忽略咒了？
达克莱斯打个响指，解除两人身上的【路人】称号，跟布鲁斯解释：“提宝身上有清醒祝福，不会被虚幻扭曲感知。”
这种祝福每一个蝙蝠家成员都有，防止离黑暗太近时精神被污染。
布鲁斯没有询问应该在学校上课的提姆为什么在公司，而是看向旁边揉眼睛的卢修斯。
“卢修斯，你看起来需要一杯咖啡。”
“谢谢，我更需要一个能够准时上班分担工作的董事长，而不是一个会让公关部威胁要集体辞职的世界名人老板。”
卢修斯眨了眨眼，确认自己的视力没有问题，用阿福式优雅语气跟布鲁斯打招呼：“神奇的魔法，看来你已经不需要升级版的微型电子探针面具了。”
“不，我非常需要，毕竟我不能随身携带一个黑暗君主。”
布鲁斯跟卢修斯拥抱，将最信任的技术总监揽到达克莱斯跟前。
“卢修斯·福克斯，我最重要的伙伴。这是达克莱斯，我想你听说过祂。”
“当然，黑暗领主才是现在的哥谭之王。”卢修斯朝达克莱斯伸手，“感谢您让韦恩家变得融洽。因为您的存在，今年公司的业务变得极其顺利，连消失的董事长都获得前所未有的高支持率。”
达克莱斯打量衣冠楚楚的非裔老人，看到了跟戈登局长相似的光。
“卢修斯，你可以叫我名字。”达克莱斯回握卢修斯，边转头问布鲁斯：“你的父亲是不是跟你的孩子一样多？”
“扑哧！”
提姆笑喷出声。
布鲁斯脸一黑：“提姆，带达克莱斯去休息室，我跟卢修斯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没问题。”提姆热情地给达克莱斯领路：“布鲁斯的电脑配置非常高，不管是打游戏还是上网冲浪都非常棒。”
达克莱斯像举起一只小狮子般举起提姆，掂量掂量：“噢，提宝，你轻了半斤！”
提姆试图自救：“别这样，达克莱斯，这点重量一杯咖啡就能加回来。”
“我要告诉阿福你偷喝咖啡！”
达克莱斯威胁，然后祂获得一只不再挣扎，老老实实被祂吸的小鸟。
“你又熬夜，咖啡糖都变苦了……”
布鲁斯目送达克莱斯举着提姆消失在休息室门后。
卢修斯赞叹：“真佩服你还笑得出来。”
“我为什么笑不出来？”布鲁斯挑眉：“达克莱斯跟孩子相处得多融洽。不止提姆，所有孩子都喜欢祂，我完全不需要思考家庭问题。”
卢修斯：“上帝啊，你竟然也有乐观、积极的时候，希望你见到董事会的人后还能这么想。”
“别让达克莱斯听见你呼唤上帝，祂对身边人的信仰问题有些敏感。”
布鲁斯笑着理了理衣服，走向会议室。
他半个小时前已经通知秘书准备召开公关部的会议。
“好一个身边人，真庆幸我不是虔诚的上帝教徒。”卢修斯嘀咕：“既然来了，那就顺便把你办公室里的财务报表都签一下。财务部对蝙蝠侠最近上涨的支出很有意见，用五千万打造蝙蝠摩托，还一次打造五辆，这也就算了，为什么花一个亿买无人机……”
蝙蝠侠也不知道，从去年底开始，就是提姆负责处理这些杂务。
孩子们不能驾驶蝙蝠车，想要有自己的蝙蝠摩托很正常，拿无人机当玩具也正常。
布鲁斯想得开：孩子多，每个人分一分，其实花得也不多。
也有可能是孩子向两边报销，自己纯赚。
……
“韦恩先生，我们刚收到环保部门下达的巨额罚单，因为外面飘着的玫瑰花瓣。”
公关部主管严肃得想把老板的照片贴在墙上当枪靶子：“很不幸的，已经有对玫瑰花粉过敏的人准备联合起来控告你。”
“哈维获得总统特赦，法务部不需要忙着替他辩护，可以抽出时间应付他们。”布鲁斯拍了拍手：“伙计们，开心一点。撒钱搞活动的是别人，股价暴涨的是我们。”
不是所有员工都能买到公司股票。
需要处理老板公关危机的员工们开心不了一点。
布鲁斯又说：“等下的记者会我来应付。”
掌声稀稀拉拉响起。
布鲁斯再宣布：“本月奖金翻倍。”
掌声响如雷鸣。
“感谢慷慨的韦恩先生，祝您生日快乐。下次再有这种大活动，如果能提前通知我们一声就更棒了。”
公关部主管虚假的微笑终于多了真诚，笑眯眯地跟布鲁斯分享八卦。
董事会里一群老头老太都在琢磨着老板追求者的身份，疑似有为了股价送布鲁西宝贝和亲的意思。
韦恩董事长办公室。
开放式大套间包括用于休息的卧室起居室，办公区域看起来更像能催眠的书房。
达克莱斯没有用配置一级棒的电脑上网冲浪玩游戏，而是跟提姆研究手机在维度空间内容易断网接收不到信号的问题，以及越来越不听话的桌宠。
“我手机里的蝙蝠最近到处乱飞，没事就跟红头罩打架，把我论坛里收藏的帖子都删了，浏览器的历史记录也弄成乱码。”
提姆看着达克莱斯泾渭分明的手机界面——右下角盘踞着满眼不赞同的蝙蝠，左上角倒挂着体型肥壮端着冲锋大狙的球形红脑袋知更鸟，红黄绿三色的小罗宾鸟累得两爪朝天晕倒在左下角，大黄鸟挤着翅膀给小罗宾鸟做急救，大蓝鸟在蝙蝠和红头罩之间扑棱着翅膀飞上飞下，看起来比谁都忙。
“你的手机真热闹。”提姆感叹。
达克莱斯骄傲地说道：“那是，刚开始需要戳一下才会动，我想着一些小问题也不能总麻烦你，去四维五维时还会断网，就把它们养出灵……现在它们的自我意识过强，都把我的手机当领地，已经影响到我正常上网，都不知道《哥谭的日与夜》完结没有。”
“还没有，刚写到布鲁斯跟蝙蝠侠分手，给黑暗领主生了一只黑蝙蝠。”
提姆冷静地说出可怕的话，一边将达克莱斯的手机连上电脑，查看变异桌宠的数据核心。
“为什么是黑蝙蝠？给我生的应该是一团乌云。”
达克莱斯对号入座，并试图从搞笑文里找到逻辑：“唔，能量没有固定形态，也可能是拟态成黑蝙蝠。”
因为作者前几天被蝙蝠侠禁足，正满腔怒火。黑蝙蝠有没有可能是遗腹子，啊，不对，是你喜当爹。
提姆在心中回答，然后对着一堆复杂的数据爪子发麻。
他自己设计的蝙蝠桌宠，自然知道这款看起来可爱的软件底层逻辑有多流氓。
现在，
神谕在流氓软件里插入一扇门，让它变得更流氓。
蝙蝠侠直接在里面装了个安全屋，防止别的流氓软件入侵。
红头罩更厉害，干脆把自己伪装成杀毒软件，想把大家都干掉。
说错了，倒也不是干掉，而是想把所有鸟和蝙蝠都装进他的头盔鸟巢里。
达克莱斯说的灵，就是那几个反过来绑架流氓软件的病毒。
这些病毒一个比一个有个性。
红头罩和蝙蝠侠都想当手机里独一无二的王。
夜翼想当两者的裁判，日常被两边揍。
神谕看戏，起哄挑拨，想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手机的内存没有爆炸，全靠跟提姆相性好的罗宾鸟充当和平大使安抚双方。
提姆埋头忙碌一通，宣告劝解失败。
“我没办法阻止他们打架，不过，我加了一个阿尔弗雷德的管家桌宠。管家可以保护你的数据不被随便删除，你想使用其他应用时，通知管家，管家会把他们赶到后台打架，并帮你维护内存和网络安全。”
达克莱斯很满意，手机偶尔能上上网就行，主要是桌宠一个都不能少。
比达克莱斯手机里更热闹的，是韦恩集团门口的广场。
公关部熟练地推出演讲台，保安拉起隔离带，耸立着高大罗马柱的大门口成为天然舞台，密集的闪光灯就是舞台灯。
布鲁斯在镜头前有些失真，像一朵盛开到荼蘼的玫瑰，也许没有多少内涵，但足够美丽，让人生出采摘蹂躏的冲动。
“今天是个好日子，管家建议我出门晒晒哥谭难得的阳光，所以我站到了这里。”
布鲁斯冲台下的记者眨眨左眼，抬手往下压了压。
“安静，先生们女士们，我知道你们有许多问题，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足够我们聊聊。是的，我知道五点才是下班时间，但我是老板，总要为我的员工留出足够多的下班准备时间。”
布鲁斯游刃有余地跟记者们打招呼，面对记者们的刁钻问题，他话说得很好听，却鸡同鸭讲没有一句落在实处。
他感谢家人朋友，感谢所有为他祝福的人，感谢神明感谢世界。但既没有说今天为他庆生的人名字，也没有明确回答喜不喜欢这种盛大的庆祝方式，更没有透露自己的感情状态。反而像哥谭形象大使一般，热情推荐哥谭的旅游打卡胜地。
被哄得答应到哥谭四处看看的记者们：……
见鬼，布鲁西宝贝敷衍记者的能力又达到了新高度。
恼怒地记者们对上布鲁西宝贝那双漂亮的蓝眼睛，被看狗都深情的笑容撞得心脏扑通乱跳，撞得所有恼怒都烟消云散，瞬间原谅。
算了，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布鲁西宝贝这么可恶，他们也可以跟以往一样善用剪辑大法，断章取义、无中生有！
第66章 最大的惊喜 玛莎和托马斯：我们为你骄……
110
布鲁斯回到办公室时, 达克莱斯还在跟提姆叽叽咕咕提需求。
变异桌宠野蛮生长很省心，但祂希望增加双方的参与感，比如氪金互动。
提姆：把病毒当电子宠物养还不够, 想养真人？我做不到。
达克莱斯：氪能量小药瓶，补血提神的那种。
提姆：……也不是不能搞。
提姆把罗宾鸟上的通讯暗门复制给其他几个桌宠, 连上他们各自的通信频道，再增加投喂小程序, 载入阿福的菜谱。
——小甜饼加血，咖啡加精神, 用能量点兑换。
布鲁斯瞧了眼头碰头说悄悄话的一大一小：提姆浑身放松，眉开眼笑露出少年意气。
达克莱斯跟所有孩子的关系都很好。
布鲁斯没有打扰叽叽咕咕的两人, 抽了支签字笔处理桌上那堆文件。
文件提姆已经帮忙做好分类, 有问题的挪到一边, 面前这些只需要签字。
达克莱斯戳了戳屏幕上睡觉的大蝙蝠，想摘掉蝙蝠的头罩, 但蝙蝠球拒绝露脸, 翻了个身用披风裹住自己继续睡。
达克莱斯眼珠一转, 盯上埋头签字的布鲁斯, 悄无声息地凑过去。
“布鲁西~”
布鲁斯抬起差点戳穿纸的笔尖，瞟了眼认真敲电脑的提姆：“好好说话。”
“哦。”达克莱斯收起甜度爆表的夹子音，用正常语气小声询问：“你愿意被我养吗？”
布鲁斯看着自己刚签好名的——两个亿零三千两百刀——蝙蝠侠本年度工具保养支出申请，心情复杂。
达克莱斯把手机怼到布鲁斯跟前。
布鲁斯看到屏幕上黑漆漆的蝙蝠球, 和一群花花绿绿的小鸟, 心情顿时更加复杂：“你把蝙蝠养得挺好, 是不是太胖了？”
“这不是胖，这是有容乃大。”
达克莱斯掀起蝙蝠球的披风，从里面拖出蝙蝠车、蝙蝠战机、采血器、抓钩枪、蝙蝠镖……然后把所有小鸟塞进披风下, 包括红头罩。
行，行吧。
达克莱斯敏锐地发现布鲁斯的软化，自力更生地抓起布鲁斯的左手，用力戳蝙蝠球。
蝙蝠球转过来，不赞同地瞪着祂。
达克莱斯无视不赞同，用布鲁斯手指把蝙蝠球的面罩摘下来，露出下面蔷薇花一般漂亮的布鲁西宝贝。
“果然可以。”达克莱斯笑了。
“你说的是这个养？”布鲁斯嫌弃地把Q版的蓝眼睛蝙蝠球戳得翻滚。
蝙蝠披风下滚出一堆小鸟，扑棱翅膀满屏幕乱飞。
“这是根据你们一缕意念诞生的灵。”
达克莱斯把炸窝的小鸟一只只捉回蝙蝠披风下。
布鲁斯又把蝙蝠球戳倒，把小鸟炸出来。
“它们是活的？”
“只是灵性，不是灵魂，更没有生命，你可以把它们当成会动的魔法照片。”
达克莱斯不厌其烦地摸毛安抚小鸟们。
布鲁斯啧了声，把扑棱得最欢的那只小鸟脑袋上的桶拔下来，
大红知更鸟炸毛成红色鸟球，双爪拎着沉重的红桶，追着布鲁斯的手指啄，手机都被撞得震动嗡鸣。
达克莱斯不赞同地看着布鲁斯。
布鲁斯理直气壮地看回去。
提姆放轻敲键盘的力道，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发痒的喉咙还是没忍住咳出声音。
他发誓不是故意的。
视线胶合近得快撞鼻子的两人分开，同时看向提姆。
达克莱斯从桌上抽了朵玫瑰插在提姆胸前，低头冲花瓣吹了吹气：“小孩子要注意保暖，当心感冒。”
布鲁斯瞥了眼微微发光的红玫瑰，戳了戳手机里的小罗宾鸟。
颜色鲜艳的小鸟扑棱翅膀跳到旁边的APP图标上，黑豆眼一眨不眨地观察了两秒，然后歪着脑袋主动蹭了蹭他的手指，紧跟着被体型是它两倍大的红桶鸟泰山压顶。
“挺像的。”布鲁斯嘀咕。
……
韦恩庄园。
天色昏暗，已经是该亮灯的时间，宛如城堡的大宅却漆黑死寂。
提姆在通往德雷克家的路口找借口下车。
布鲁斯瞥了眼副驾驶，达克莱斯满眼期待与兴奋地望过来。布鲁斯被祂眼中的光闪得心里打鼓，将车驶入满地玫瑰花瓣的安静大宅。
他今天受到的惊吓已经足够多，一点也不期待惊喜，真的。
达克莱斯不等车停稳，就跳窗从车顶翻到驾驶座旁，打开车门邀请布鲁斯下车。
布鲁斯握住伸到眼前的手，行了个绅士对淑女的吻手礼，提醒道：“收一收你的表情，别像只叼回野兔的小狗。”
“汪！”室内传出一声狗叫，紧接着窗户的缝隙合上，厚重的窗帘也紧闭起来。
“我又不是上帝，你不能把我看成狗。”
达克莱斯手动把上翘的嘴角扯下来，面上的雀跃期待一点也没少。
祂将布鲁斯推到大门前，示意布鲁斯自己开门。
阿福没来开门本就是异常。
布鲁斯许愿：“我希望门后一切正常。”
达克莱斯点头：“嗯嗯，正常……”吧。
布鲁斯磨磨蹭蹭：“没有撒旦头角做的风铃，也没有天使吹号角。”
达克莱斯转身用手机发短信。
布鲁斯听到自己血压飙升的声音：“还真的有？”
达克莱斯理直气壮地看回去：“现在没有号角了。”
布鲁斯深呼吸，又慢慢吐出来，压下转身离开的冲动，做好心理建设。
他推开门。
很好，没有恶魔的尸体，也没有天使泼洒圣光。
室内的温暖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黑暗之中亮着一点烛光，烛光伴随着轻盈欢快的钢琴声，摇摇曳曳由远而近。
是一辆蛋糕推车。
像梦一般温柔熟悉的声音轻哼着生日快乐歌，很快有好几道声音加入进来，变成大合唱，孩子们越来越响的声音成为主调。
布鲁斯怔愣地望着推动蛋糕车的人，温暖的烛光照在那张与他相似的脸上，那张比他多一些胡须，八岁后只能在照片画像里看见的脸……那双充满慈爱、悲哀、愧疚的眼睛正温和地注视着他，烛火在其中照映出粼粼波光。
钢琴声不知何时停了。
身穿米色裙子的美丽夫人在孩子们簇拥下走过来，眼中流淌的水光比颈项间的珍珠更亮。
她唱着欢快的生日快乐歌，声音却哽咽颤抖。
她努力扬起嘴角微笑，眼中却滑下泪珠。
他们高兴而又悲伤，欢喜而又遗憾。
他们为找到遗失的珍宝而欢喜，为珍宝成长为璀璨坚硬的钻石而高兴。为无法陪伴的缺失岁月而遗憾，为珍宝遭遇过的打磨而悲伤。
布鲁斯说不出话来。
他曾幻想过父母再次出现，但即便是梦里，也只敢梦见天堂里没有人间记忆的无忧无虑天使。
这是真的吗？
布鲁斯想要转头问达克莱斯，但他一动不能动，喉咙也被无形的东西堵住，连呼吸都困难。
达克莱斯看着灵魂焕发出异彩的布鲁斯，打消仅剩的一丝心虚。
祂轻轻推了下布鲁斯，将布鲁斯推到烛光前，推到韦恩夫妇的身边。
祂经过深思熟虑，还是决定让韦恩夫妇跟布鲁斯相认。
布鲁斯并不是不想父母，只是不想打扰父母的平静。
他认为自己是会给人带来不幸的存在，不想成为他人的负担，更不想成为束缚亲人的锁链。
他总想拯救别人，给别人机会。却从不想自己，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天堂比人间更腐朽顽固、阶级森严，天使的无忧无虑源自他们空白的大脑。
当天使学会思考，同样会产生悲欢喜乐。
玛莎和托马斯无比感激达克莱斯赠予他们身为人时的记忆，让他们找回情感，他们愿意付出一切只为回到孩子身边。
“布鲁斯，布鲁斯……”
玛莎不停呼唤孩子的名字，踮着脚尖抚摸孩子的成熟的面庞。
我在这里。
布鲁斯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低着头弯下腰，用自己的脸迎上那双颤抖的手。
温暖的，柔软的，跟梦里一样轻柔。
托马斯的手搭在他的肩上，给了他一个结实的拥抱：“我的小王子，你现在已经比我更高了。”
是的，我已经到了你们离开的年龄，我站在比你曾经更高的位置，你的小王子早已登基成韦恩的国王。
布鲁斯盈在眼中的泪终于夺眶而出。
达克莱斯看着情绪爆发的布鲁斯，发出满足的叹息：
太棒了！祂把漂亮的蓝色鸡尾酒养成了更漂亮的彩色鸡尾酒！
祂的选择没错，人类这种生物需要用爱的浇灌，父母之爱不可替代。
唔，虽然违背了布鲁斯最初的意愿，但玛莎和托马斯会帮忙搞定布鲁斯的！
就像阿福能轻易搞定蝙蝠侠一样！
……
“蜡烛快烧完了，谁去提醒他们还没许愿？”
“算了，让他们继续抱吧，反正最大的愿望都实现了，少一个流程也没什么。”
“你怎么敢认定这是他的最大愿望，说不定他的愿望是世界和平？”
“愿望不能乱许，万一真实现就糟糕了！要知道神跟人有代沟，核平也是和平！”
“这倒也是，现在世界离世界核平真只差一个愿望了。”
孩子们像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鸟。
“噢，布鲁斯，你该去吹蜡烛了。”
托马斯放开布鲁斯。
玛莎亲吻他的脸颊：“去吧，孩子，我们未来还有足够的时间。你知道的，我现在叫奥莉维亚。”
111
布鲁斯有许多问题，但他看到了黑暗中反光的摄像机镜头，还看到达克莱斯明目张胆的手机闪光灯。
有些人嘴上说已经过了需要父母的年纪，其实需要拿出蝙蝠侠的意志，才能推开父母的拥抱。
孩子们挤眉弄眼。
布鲁斯站在生日蛋糕前，深深看了眼还停留在黑暗中的达克莱斯，闭上眼睛默默许完愿，吹灭蜡烛。
“砰砰——”
“砰砰——”
灯光大亮，鲜花缤纷落下。
布鲁斯抬起头。
提姆手持摄像机，迪克、芭芭拉、杰森则拿着拉花筒冲他笑。阿福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身旁是戈登与卢修斯，艾斯摇晃着尾巴飞扑过来绕着他打转。
达克莱斯站在人群之外，举起手机：“生日快乐！布鲁斯！笑一个！”
咔嚓。
祂拍下一张合家欢的大合照，所有人都在笑，只有布鲁斯看起来傻愣愣的。
提姆用堪比超人的速度移到他跟前：“视频要吗？”
“要。”达克莱斯点头，又低声问：“这个蛋糕是谁做的？”
溜达过来蹭布鲁斯黑照的杰森善解神意地回答：“有两个蛋糕。”
几人面面相觑，齐齐扑向蛋糕。
离得最近的迪克发挥怪力，猛地跳起来将布鲁斯的脸往蛋糕上一摁，然后往外窜。
“我赢了！”
“还没喊开始，你作弊！”
“蛋糕大战蛋糕大战！”
达克莱斯没有用任何力量，揪下蛋糕边做装饰的奶油玫瑰一砸，精准砸中挂上了吊灯的迪克脸蛋，转头冲布鲁斯笑：“我给你报仇了。”
布鲁斯抹掉眼皮眉毛上的奶油，抬手一摁，把达克莱斯也摁进蛋糕里。
“帮我报仇，不如同甘共苦。”
蛋糕大战要不是达克莱斯的计划，他把这个砸扁的蛋糕吃了！
“分手分手！”
“这种男人不能要！”
孩子们大声起哄，笑得不要太嚣张！
尤其是迪克，灵活得堪比猴子，笑声却嘎嘎嘎像鸭子。
达克莱斯瞪着布鲁斯，舍不得报复，于是双手左右开弓，谁笑得大声砸谁。
蛋糕大战把所有人都卷进来。
玛莎和托马斯都被殃及池鱼，连戈登和卢修斯都不例外，阿福的地中海头顶更是被一坨奶油糊成白色——布鲁斯砸杰森时手歪造成的。
布鲁斯做好面对管家不赞同眼神的准备，老人却只是笑着抹下头顶的奶油，精准砸中他的额头。
孩子们大声欢呼，于是战争更激烈了。
当战场从大厅蔓延到二楼，有人不怕死，从厨房将另一个蛋糕偷渡出来时，阿福喊了暂停。
“二十分钟，我希望在六点三十分准时看到各位干净整洁地坐在餐桌前，今天的晚餐地点在西塔楼阳光房。”
阿福朝众人优雅地点头：“戈登先生，福克斯先生，一楼的客房请随意使用；奥莉维亚夫人、菲利克斯老爷，你们的房间在二楼最东的主人房。达克莱斯老爷，你的房间在布鲁斯老爷隔壁，当然，您也可以选择不用，布鲁斯老爷房间的生活物品都是双份。几位少爷，芭芭拉小姐，我想你们可以找到自己的房间，它们都在原地没有移动。”
众人四散。
“上帝啊，咳咳，黑暗啊，我以为玛莎他们回来了，阿福会温柔一些。”
“已经够温柔了，他甚至加入了我们的蛋糕大战。”
达克莱斯有千百种办法让自己恢复体面，却闪得比谁都快。
转眼之间，大厅里只剩布鲁斯和韦恩夫妇。
布鲁斯摘掉自己头上黏糊糊的巧克力蛋糕，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父亲，母亲，我上楼清理一下。”
“你忘了我们现在的身份。”
玛莎笑着拉住他。
托马斯打了个响指。
乱糟糟的大厅变得干干净净，布鲁斯身上的奶油、果酱、巧克力渍和蛋糕渣都消失不见。
“哇哦……”布鲁斯惊叹：“天使的小奇迹，你们是不是还有天使号角？”
托马斯轻轻点头，拿出一个光滑圆润的白色小号角，材质有点像天使的光环。
他将号角凑到唇边，吹出悠长悦耳的声音。
声音像浩荡的风、缥缈的云，恍惚让人飞上云端，心灵得到洗涤，遗忘所有悲伤烦恼，欢欣愉悦油然而生。
原本的计划是玛莎唱歌，托马斯以号角配乐。
“号角声能让人感受天堂的安宁。”玛莎帮布鲁斯调整歪斜的领带，眼中含着水光：“很抱歉，布鲁斯，我们没能陪你长大，甚至遗忘了你。”
布鲁斯摇头，声音沙哑：“不，不是，是我闹着提前离开影院，是我要求走那条小巷，一切错误源自我的任性，你们是为了救我……”
“你没有错。”托马斯打断布鲁斯的话：“布鲁斯，保护孩子是父母应尽的义务，悲剧的诞生不是你的错。我们获得记忆后收集了这些年关于你的情报，猫头鹰法庭，思摩尔，那是逃过今天也逃不过明天的死亡陷阱，你没有错。”
“布鲁斯，你遭遇沉重的苦难，你经历痛苦的生活，却没有因为悲伤绝望而放任自己堕落。再次见到你时，你不知道我们有多么难过以及骄傲。你朝着我所希望的明天，踏出一条最艰难的荆棘之路。你背负着哥谭的黑暗，成为一个英雄。”
“我们为你骄傲，你永远不需要为他人的错误而愧疚。”
够了，已经够了。
布鲁斯觉得，他这些年所遭遇的一切苦厄，在这一刻都得到抚平，他所有的坚持都得到正向回应。
……
达克莱斯在六点半准时出现餐桌前，跟托马斯小声聊天的布鲁斯抬头看了眼，起身给祂倒了杯红茶，玛莎笑着在祂跟前放下一叠小甜饼。
卢修斯和戈登局长看看祂，又看看布鲁斯，露出感慨欣慰、心照不宣的笑。
孩子们挤眉弄眼，手脚在桌下比划。
达克莱斯椅子前多了一只残留水渍的拖鞋。
迪克跟屁股扎了针般猛地跳上椅子，怒视冲胡恩下狠手的杰森，朝大家龇牙尬笑：“呃，开餐之前我想表演个魔术。”
四肢比猴子更灵活的一代罗宾在椅背上做倒立，露出他光着的右脚。
“看，鞋子不见了。”
他绕着餐桌连续后空翻，重新回到自己位置，抬起右脚。
“看，鞋子回来了。”
寂静。
布鲁斯控制自己捂脸的冲动，低头喝红茶，眼不见为净。
达克莱斯左看看右看看，问杰森：“这时候是不是应该鼓掌？”
“不用。”杰森咬牙切齿：“见鬼的屌头，没人想看你的杂技。”
“注意语言，杰森少爷。理查德少爷，请坐好。”
阿福悄无声息地出现杰森身后，在每人跟前放下一份小蛋糕，宣布开餐。
阿福今天没有再坚持管家的职业道德，而是作为一名家人坐下一起用餐，为这个特殊的日子向布鲁斯举杯献上祝福。
卢修斯和戈登局长是大忙人，晚餐用到一半就被电话叫走。
戈登局长带着阿福打包的点心朝芭芭拉点点头，叮嘱她太晚了就不要急着回家，可以在韦恩大宅留宿。
孩子们的心思也完全不在美食上，一个个快速填饱肚子就中途开溜。
玛莎和托马斯已经不需要饮食，阿福邀请他们去看看当年留下的温室，里面的植物仍有许多活着。
也许是阿福的间歇性老年痴呆症又犯了，忘记房间内还有人，离开时直接关闭了照明灯。
昏暗的房间中，达克莱斯就像一只大号萤火虫，整个人都流淌着圣洁光辉，任何看到祂的人都不会怀疑这是个假天使。
布鲁斯今晚不知不觉喝了几杯酒，意识飘忽如在梦中。
温暖的房间内萦绕着幸福的气息，他不确定幸福的感觉来自归来的家人，还是达克莱斯诱人堕落的特殊力场。
“谢谢。”
布鲁斯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嘀咕。
当然，声音再小，也瞒不过神的耳目。
达克莱斯从手机中抬起头，那双钻石一样璀璨的眼睛像在问：谢什么？我没做什么需要你道谢的事。
哈——
布鲁斯笑出一声气音，端着酒杯走到达克莱斯跟前，倚着餐桌俯视达克莱斯，声音含混得如同嘴里含着樱桃。
“玛莎和托马斯，你把他们带回来。”
达克莱斯：“你不怪我打扰到他们的平静就好。”
“你去年就邀请了他们，只是从天堂跳槽到黑暗君主名下的手续复杂，他们最近才回地球。”
布鲁斯凝视着达克莱斯的眼睛，舔了舔干燥的唇，喝了一口酒。
“我很高兴你答应我不打搅他们时一切已成定局，我不应该替他们做决定，他们也希望回到……地球。”
达克莱斯更关注另一个问题：“蝙蝠侠控制身体时你能感知到外界，还是，你们共享记忆？”
那些温馨的、暧昧的情绪被打断。
布鲁斯闭了闭眼：“我们是一个人。”
“不，你们不是。”达克莱斯更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管是感知外界还是记忆共享，你的情况比我想得要好一些……”
布鲁斯磨了磨牙，猛地给自己灌了口酒，俯身亲上那张开开合合的唇，将被口腔暖热的酒水渡过去。
布鲁西宝贝有着高超的吻技，灵活的舌尖可以让樱桃梗打结。
但唇舌相贴的刹那，布鲁斯的大脑一片空白。
那些好的、坏的、带颜色的念头被瞬间清空，原本炙热得足够将两个人点燃的火焰也被浇灭。
第67章 蝙蝠的生日保留节目 杀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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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不会亲来亲去。
达克莱斯很想知道布鲁斯到底怎么看待他们的关系, 于是分离出一道意识，潜入布鲁斯的脑海。
空白。
没有危险的迷宫，也没有乱七八糟的遐思和畸形念头, 布鲁斯的意识海像无垠的大海，又像辽阔的天空, 证明它的主人多么高尚纯洁。
达克莱斯看向意识海深处，浓郁的黑暗翻涌上来。
祂没有跟蝙蝠侠打招呼, 退出布鲁斯的脑海，安静地承受布鲁斯不含丝毫欲望的吻。
简直跟人工呼吸一样纯洁。
布鲁斯放开达克莱斯, 把自己摔进椅子里，将杯中剩下的酒液全倒进嘴里, 感受着平静的身体, 望向星空的眼神像是已经死了。
达克莱斯抬手擦拭嘴角, 对着湿漉漉的指腹眨了眨眼，伸出舌尖舔去酒液, 看向布鲁斯。
布鲁斯看起来很懊恼, 还有些悲伤。
达克莱斯想了想, 拖着椅子挪到布鲁斯身边：“我知道你只是想表示感谢, 我们还是纯洁的朋友关系。”
毕竟刚才的吻不带涩.情.欲.望。
布鲁斯的悲伤里多了愤怒。
见鬼的朋友！
谁会为朋友制造这么盛大的生日惊喜？谁会用能点燃灵魂的灼热视线凝视朋友？谁会……亲吻朋友？
布鲁斯没有转头，甚至懒得出声反驳达克莱斯。
除非达克莱斯换一个身体，否则他没办法对满脑袋都是水的黑暗君主不纯洁。
为什么蝙蝠侠不受天使力场的影响？
难道是蝙蝠衣？
还是他们的人格分裂更加严重，灵魂已经撕裂成两半, 布鲁西的这一半意志太薄弱？
布鲁斯用迷蒙的醉眼看着玻璃天窗外的星空。
今晚的哥谭很不哥谭, 往日不散的铅云寻不到踪迹, 只有无数闪光的星辰在夜空中跳舞。
他大概是真的醉了，竟然看到星辰在空中组成布鲁斯·韦恩的脸。
布鲁斯闭上眼睛又睁开。
布鲁西宝贝依然在夜空中傻笑！
布鲁斯想起那个该死的无人机表演，惨不忍睹地捂脸。
啊, 布鲁西宝贝愚蠢天真、荒唐放荡的标签已经烙入他灵魂了吗？连达克莱斯也认为他喜欢这种大场面。
见鬼的，他成为头条常客只是为了给蝙蝠侠打掩护。
他更喜欢把时间留给睡眠，然后来一场悠闲的下午茶，在太阳下睡觉晒晒湿气，又或者兜风、钓鱼、滑雪、跳伞……
达克莱斯戳了戳布鲁斯因为太热捋起衣袖露出来的小臂。
“醒一醒，还有惊喜没看完。”
把大头照挂在天上绝对不是惊喜！
布鲁斯睁开眼睛，醉意朦胧的双眼湿漉漉的，轻蹙着眉头，像是委屈得快哭出来。
达克莱斯盯着噙在眼眶的水光看了两秒，移开视线，小声嘀咕：“算了，不看就不看吧，你继续睡。”
布鲁斯眨了眨眼，轻咬着下唇生闷气的达克莱斯，可比天上失真的大头照要好看多了！尤其是这张好看的脸在他凝视下逐渐敷上一层粉，让人想要咬一口！
达克莱斯皱了皱鼻子，怀疑自己的嗅觉坏掉了，也可能是他被蝙蝠侠污染得脑子不干净。
——布鲁斯脸亲吻祂时都身心纯洁，现在怎么可能满脑子淫/念？
“我去外面看。”
达克莱斯身形一闪，出现在玻璃穹顶的屋顶边缘，左手插入兜里，摩挲着一颗圆润的温热水晶珠。
这是祂偷偷收集的眼泪，里面饱含布鲁斯对父母的感情。
达克莱斯第一次发现，潮湿积郁的黑暗中照见光，爆发出的情感如此璀璨美丽，甜得让祂觉醒收藏癖好，再难直视布鲁斯湿漉漉的眼睛。
想弄哭他，让那双漂亮的眼睛落下眼泪，因祂而情感激荡生出的眼泪肯定比这颗更美丽。
肯定是上帝有病，所以模拟神圣能量形成的天使身体也有毛病。
祂明明只喜欢布鲁斯的笑。
身后簌簌作响。
布鲁斯也爬上了阳光房的屋顶，躺在玻璃上看无人机表演。
冰冷的杀人机器闪烁着彩色灯光，每一个灯光就是一个像素点，在高空组成动态巨画.
布鲁斯·韦恩在玫瑰丛中笑得跟花一样灿烂。
蝙蝠侠顶上前台，研究这个【惊喜】动用了多少无人机，涉及的实时动态定位、导航系统、通信系统、中央控制系统、避障和安全系统的技术强度，换成自杀式无人机，能造成多大伤害……
达克莱斯嗅到了巧克力味。
蝙蝠侠瞥了眼凑到他身边深嗅的达克莱斯，在对方发起质疑之前，将布鲁斯丢回表层意识，自己回到意识海深处。
布鲁斯熟练地跟蝙蝠侠完成身体交接，摸了摸在他颈侧拱来拱去的毛茸茸脑袋。
“嗯哼，寻找到你想要的宝藏了吗？”
提到宝藏，达克莱斯顿时想起布鲁斯的眼泪。
祂缓缓抬起来，不敢看布鲁斯的眼睛，翻身也往玻璃天窗上一躺。
“你闻起来不太高兴，不喜欢无人机表演吗？”
“不，我很高兴看到它们进行表演，而不是出现在战场上。”
布鲁斯双手枕在脑后。
忽略掉天上那张笑得太傻的脸，无人机表演确实是个不错的哥谭宣传广告。
移动的画面上出现了宏伟的韦恩钟楼、繁华的米勒港、钻石区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旧城区古老神秘的哥特式建筑群，有盛名在外的哥谭大学、有夜色中亮起灯的GCPD总部，也有一闪而过的蝙蝠黑影、沉默的滴水兽、云层上照出的蝙蝠灯……
画面最后定格，布鲁斯·韦恩笑着张开双臂，邀请所有人：我在哥谭等你。
“市政府应该给我颁发文明大使证书，”布鲁斯说：“再付我天价代言费。”
达克莱斯：“杰森说你有一箱子的哥谭文明大使证书，哈维说公益广告不侵犯肖像权。”
布鲁斯挑眉：“你觉得呢？”
达克莱斯想也没想：“我觉得，你的努力应该被所有人看到。”
出现在无人机表演画面中的所有建筑都属于韦恩，或者有韦恩的股份和赞助。
布鲁斯单手支起头，侧身看着躺在旁边的达克莱斯。
他也算擅长甜言蜜语，各种情话能张嘴就来。但做不到像达克莱斯这样，把情话说得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而且还特别真诚，真诚得让人心动。
噢，见鬼的真诚。
达克莱斯顶着那张堪称伟大的漂亮脸蛋，也支起头，侧过身来，真诚专注的双眼直直撞进布鲁斯心里。
“我不在意他人的承认，除非那个人是你。”布鲁斯不是感情便秘的蝙蝠，从不吝啬示爱。
他感觉自己又行了，抬手去摸达克莱斯那双能沦陷灵魂的危险双眼。
非人类的眼球不是需要保护的脆弱器官，异物靠近时也没有生理性闭眼。被寒风吹得冰冷的手指拨动几下蝶翼般的睫羽，落在微微染上粉色的眼尾……
达克莱斯又嗅到欲/望的气息。
落在祂脸上的手指一时轻一时重，从眼尾滑到耳廓，又游到脖颈，在喉结处逗留。
达克莱斯喉结滚动。
布鲁斯发出一声来自胸腔的闷笑，打磨得光滑圆润的短指甲轻轻挠了挠那滚动喉结。
达克莱斯难耐痒意，咬唇后仰。
修长的脖颈弯出漂亮的弧度，看起来不像躲避，而是主动露出脆弱部位诱使人继续。
布鲁斯手指下移，拽着达克莱斯的领带在指间绕了两圈，微微用力将人拉近，凑过去拯救正被牙齿虐待的下唇。
海风吹来玫瑰的芬芳，无人机仍在远处演示银河，头顶的繁星倒映在平静的湖面上……
如此温馨暧昧的场景，很适合做一些捅破窗户纸进一步加深交流的事。
布鲁斯却再次变成贤者。
从身到心。
达克莱斯再次潜入了布鲁斯意识海，试图捕捉到欲望气息的来源，却又一次看到一个圣人般纯粹洁净的脑海，只有深处那团属于蝙蝠侠的黑暗翻滚得厉害。
——肯定是蝙蝠侠不健康的思想泄露出来，污染了布鲁斯的气息！
达克莱斯有些失望地退出布鲁斯意识海，又闻到布鲁斯悲伤抓狂的味道。
“布鲁斯？”
布鲁斯面沉如水地放开达克莱斯，咬牙切齿：“没事。”
人到中年，难得想认真对待一段感情，结果被迫吃素。
最重要的是，明明是同一个人，蝙蝠做得比他更过分，好几次都膨胀得快爆了，是蝙蝠蠢得没有更进一步，而不是受到影响不行！
达克莱斯坐起身：“你看起来有事。”
无人机表演已经结束，一颗颗闪耀星辰开始有序撤离。
“是的，我想起来确实有件重要的事没有做。”
布鲁斯不做防护地从塔楼往下跳。
柔软的云接住了他。
达克莱斯飘在布鲁斯身旁，抓着他的手臂，提醒道：“孩子们负责夜巡，蝙蝠答应你今天一整天都属于我。”
“蝙蝠答应你的，你应该找他兑现，而不是找我。”布鲁斯的语气听起来有些酸。
达克莱斯嘀咕：“你自己说你的就是他的，你们是一个人。”
“你承认我就是蝙蝠侠？”布鲁斯瞥了祂一眼。
达克莱斯不承认，转移话题：“今天不会有人闹事，尤其是晚上，黑暗在看着哥谭。”
“去蝙蝠洞。”
布鲁斯面无表情，严肃得如同蝙蝠附体。
蝙蝠洞里很热闹。
夜翼正跟杰森蝙蝠侠战斗，罗宾扛着专业摄影机跟拍，神谕忙着用蝙蝠电脑玩黑客入侵。
113
达克莱斯试图加入孩子们的游戏。
“宝贝们，需要裁判吗？”
蝙蝠洞寂静了一秒，孩子们飞奔四散。
杰森版蝙蝠侠拎着罗宾跳进蝙蝠车，夜翼跃上蝙蝠摩托，神谕也结束入侵军方基地扑向平台上的红色摩托。
“该死，九点还差几分，他们不在楼上谈情说爱下来干什么？！”
“见鬼，正常约会这时候该上床了！布鲁斯到底有没有看我给他的攻略！”
“闭嘴，频道里有未成年。”
“谢谢，芭布斯，我不需要特殊照顾，理论上杰森也才……”
“不想回蝙蝠洞当后勤就保持安静，以及，叫我蝙蝠侠，提宝。”
“好的，蝙蝠侠。”
“FUCK！你犯规，抽签结果明明是我来当蝙蝠侠！”
“呵，是谁穿上增高鞋垫还矮一截？滚出我的哥谭，回你的布鲁德海文！”
“啊啊啊！我要打爆你的屁股！”
“胡安和吉姆会先被打爆！”
“男孩们，这里还有女士，注意语言。否则韦恩长子和二子互相爆屁股的新闻将登上头条，布鲁西宝贝正需要人陪他一起社会性死亡。”
“……”
小鸟们真活泼。
潮湿阴暗的洞穴里只剩仪器运转的声音。
布鲁斯叹气：“你可以随意逛逛，我去换制服。”他顿了顿，又回头命令：“禁止召唤蝙蝠。”
清理蝙蝠粪的过程比制止阿卡姆暴动更让人头疼，布鲁斯不想惹怒阿福。
达克莱斯目送布鲁斯走进一扇门后，那里面陈列着多套蝙蝠制服。
蝙蝠侠当然不止一套制服。
展示区就有十几套不同版本的旧制服，其中一个特殊的展示柜里还放着达克莱斯曾佩戴过的黑暗神力监测项圈，旁边是众多彩色小气球，还有一个拳头大的黑色毛毡蝙蝠。
达克莱斯手按着玻璃凑近看，展示柜突然“滴”的一声自动打开。
祂抓出毛毡蝙蝠嗅了嗅，确定是自己能量过载时捏的。
“蝙蝠小偷。”
达克莱斯嘀咕着，将毛毡蝙蝠丢回原处，背负双手步伐轻盈地走向另一个展示柜——那里面陈列着几朵神奇玫瑰。
发光的红玫瑰花瓣缺失得厉害，从钻石中盛开的蓝玫瑰有些萎靡。
“我应该把它打造成永生花。”
达克莱斯拔下一根头发，搓呀搓，细细的发丝被搓成云朵般的蓬松能量团，颜色也从神圣光明的洁白变得灰黑。
乌云无视玻璃屏障飘进展示柜，萎靡的蓝玫瑰扬起头，变得精神抖擞娇艳欲滴。
达克莱斯把自己塞进蝙蝠电脑前的人体工学椅，满意地转了一圈，嚣张地把脚搭在电脑操作台上。
祂双掌搓呀搓，凭空搓出来一个蓬松抱枕，又拍打几下将抱枕从白色拍成黑色，然后捏出尖尖的耳朵，戳出倒三角眼睛。
达克莱斯将脸埋进新出炉的蝙蝠抱枕里，藏起自己过于灿烂的笑容。
下一秒，【蝙蝠不高兴】抱枕被拔走。
布鲁斯抓着蝙蝠抱枕的尖耳朵，正要说什么，但抱枕突然活过来，蠕动着生长出翅膀，直接裹住他的手臂。
活的？
布鲁斯看向达克莱斯，眼中有着疑惑：“嗯？”
达克莱斯呆呆地看着布鲁斯。
穿着蝙蝠衣，但没有披风和头罩的布鲁斯。
紧身衣绝对是最糟糕（美好）的东西！
它清晰展示出人体每一块肌肉线条，明明除了脑袋和双手，其他部位都被完完全全遮挡起来，但比没穿更让人口干舌燥。
达克莱斯想变成那团在布鲁斯身上攀岩的能量。
布鲁斯将变形蝙蝠抱枕撕下来，抛回达克莱斯怀里，挑眉问：“我是谁？”
达克莱斯将沾染了布鲁斯味道的抱枕捏巴捏巴，捏成一小团塞嘴里，声音含糊：“布，布鲁斯。”
虽然在蝙蝠衣浓郁黑暗的包裹下，布鲁斯也变成酒心巧克力，但达克莱斯分得出两者的区别。
蝙蝠侠是刚蒸馏出的威士忌，像酒精一样刚烈强劲，火辣刺激得能燃烧灵魂；布鲁斯则是添加了果汁和糖浆，酸甜清爽的鸡尾酒，让人如在阳光沙滩，海风吹拂而过。
布鲁斯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拍了拍达克莱斯脑袋，将祂的头发揉成鸟巢，然后转身走向特殊训练室。
达克莱斯飘起来跟上。
布鲁斯制止。
“不，你留在外面，不管里面发生什么，零点之前禁止进入。”
达克莱斯皱眉：“现在是我的时间。”
布鲁斯抓住达克莱斯后颈，迫使祂仰头，然后亲了亲祂的嘴角：“听话，等我出来后，我们谈谈。”
达克莱斯眨了眨眼。
“呵，别装傻，我知道你懂它代表什么。”
布鲁斯再次亲上去，这次拿出了能让樱桃梗打结的超级吻技。
达克莱斯被吻得能量翻涌，意识模糊。
布鲁斯放开祂，转身走进训练室，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
“等我出来，我们谈谈我们的关系。”
达克莱斯看着闭紧的厚重金属门，摸了摸发烫的唇瓣，按下躁动的能量。
“布鲁斯被蝙蝠侠挤占了？”
达克莱斯抿紧唇，额头抵着冰冷的金属门，目光幽幽地穿过壁障，视线猛地凝固。
特殊训练室内出现两个布鲁斯·韦恩，其中一个刚从培养舱里走出来，婴儿般干净的眼睛在数秒之内变得成熟复杂。
科技催生的山寨身体。
布鲁斯想做什么？准备跟蝙蝠分开吗？
他们的灵魂联系紧密，依靠人类的手段分开会给双方造成危害！
达克莱斯手按着厚重的金属门，欲要用力，但能量盘旋在掌心内未能吐出，五指渐渐握成拳，下滑垂在身侧。
不，不是分裂，布鲁斯和蝙蝠的精神波动逐渐同调，灵魂近乎融合，只为一个相同的目的——战斗！
浓烈的战意从门内渗透出来，是你死我活的战斗。
达克莱斯转过身，背靠着金属门慢慢蹲下。
祂可以不看，但拳头撞击肉/体的声音依然钻进祂的耳中。
祂听见骨骼断裂的脆响，有人喉中挤出压抑的闷哼，有人像野兽一样嚎叫，谁的鲜血在滴落？
——我不喜欢鲜血和伤痛，我讨厌这种食物！
达克莱斯抱着膝盖，将脸埋进臂弯里。
阿福推着装满医疗用品的小车过来，停在达克莱斯跟前。
“您需要习惯这个。”阿福说。
达克莱斯抬起头。
“他已经把灵魂献给他的事业，即便父母归来也不能更改他的意志。”阿福显得无可奈何。
达克莱斯轻声说：“他在杀死自己。”
“一直如此。”阿福整理着已经整理好的纱布。
达克莱斯：“你不喜欢蝙蝠侠。”
“我无法喜欢，他每时每刻都想夺走我的孩子。就如现在，他正在里面进行穿上戏服后每年必备的危险活动。”阿福顿了顿，叹气：“我甚至无法确定，等下走出门的人还是不是最初那个。”
“活下来的肯定是布鲁斯。”达克莱斯肯定：“只会是他。”
“这也是我的祈愿。”阿福终于数完了五卷绷带，邀请达克莱斯：“按照惯例，布鲁斯老爷还要过一段时间才出来，要来一杯红茶边喝边等吗？”
达克莱斯现在满嘴的血腥味，摇头：“我很困惑，他为什么不请我帮忙？”
阿福：“也许，他认为能战胜自己的只有自己。”
“不是现在。”
达克莱斯仰头，视线穿透蝙蝠洞，落在整个哥谭。
“我知道，他想要一个不那么黑暗，能让孩子欢笑的美丽世界。依靠人类的力量，想做到这点，只有做梦。他那么聪明，明明知道结局，为什么还要选择牺牲自己？”
“因为他是一个小男孩。”阿福的微笑透着悲伤：“是那个潮落后将搁浅的鱼送回水中的男孩，只要还有鱼需要拯救，只要他还在呼吸，他就不会停止。”
“我知道他有多好。”达克莱斯闭上眼睛：“他聪明得愚蠢，想要达到目的，只需要支配我，使用我的力量……他可以省下驯服这个步骤，我愿意成为他的手。”
蝙蝠侠每年生日都会杀死一次自己，这个庆生活动已经持续十年。
这个自己有着蝙蝠侠全部战斗经验，以及人类所能达到的巅峰身躯。
他诞生的意义就是为了杀死蝙蝠侠。
对蝙蝠侠来说，杀死自己不过是一场检验。
克隆体是后备计划之一。
当他成功活过一年，备份需要刷新晋级，旧有的面临清扫。
砰！
人的意志非常奇怪。
论硬实力，激素催生的克隆体比布鲁斯更强壮，灌输战斗经验时也没有打折扣，但最后站着的总是蝙蝠侠。
噢，不是站着，而是爬起来。
布鲁斯摸了摸胸口，咬牙纠正自己断裂的肋骨。
该死，伤得有些重，接下来直到三月，他的咖啡都会变成蔬菜汁，小甜饼变成华夫饼。
另一旁，呼吸微弱的克隆体倒在血泊中，漂亮的蓝眼睛还没见过哥谭天空就已开始涣散，喉中发出咕噜声。
现在开始抢救，还有一线活下去的希望。
布鲁斯却只是看着。
“我还能扛住披风，没到被你取代的时候。”
克隆体眼球动了动。
布鲁斯步履蹒跚地挪到他跟前，手掌盖住他的眼睛：“你将是最后一个，不会再有继任者了，睡吧。”
嘀嗒。
指针指向零点，自毁芯片按时启动，克隆体大脑和心脏同时响起沉闷的炸裂声。
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是杀死真正的布鲁斯。
只有布鲁斯的心脏停止跳动，脑电波停止活动，他体内的芯片才不会自毁，反而会释放布鲁斯的所有记忆，继承蝙蝠洞的权限。
蝙蝠侠还没有老去。
所以他死了。
就像过去十年的那样。
第68章 重启之前 蝙蝠杀死了韦恩
114
还是有不同的。
室内凭空出现狂风, 零点一到就穿墙闯入进来的达克莱斯站在狂风中心，愣愣地看着死去的克隆体。
“你杀了他……”达克莱斯呢喃：“你杀死了他……”
“达克莱斯，冷静, 我还在这里。”
布鲁斯被风呛得咳嗽。
达克莱斯听不见。
祂看着死去的克隆体，模拟的人类灵魂变得不稳, 意识陷入混乱，一种奇怪的揪痛从不存在的心脏蔓延四肢, 难言的愤怒喷薄欲出。
达克莱斯眼前只剩布鲁斯的死亡。
——布鲁斯在蝙蝠侠的掌心下，眼耳口鼻流着鲜血, 心脏不再跳动，大脑一片空无, 灵魂无从寻觅。
“蝙蝠杀死了韦恩。”
“蝙蝠侠杀死了布鲁斯韦恩！”
达克莱斯反复说着, 声音变得尖锐, 风暴席卷整个训练室。
“我在这里，达克莱斯。”
布鲁斯艰难地朝风暴的中心走去：“醒醒, 看着我……”
蝙蝠洞内响起警报声, 玛莎和托马斯破开大门冲进训练室。他们张开翅膀, 亮起光环, 试图控制能量暴动，却被暴乱的能量反弹倒飞撞墙。
“别靠近祂！”玛莎朝布鲁斯大喊：“求求你，布鲁斯！”
“妈妈，爸爸, 他需要我。”
布鲁斯回头看了一眼, 继续走向达克莱斯。
他并没有感觉到危险。
达克莱斯还认得他, 可以割裂钢铁的风暴在靠近他时，只是让他睁不开眼，比哥谭寒冬的暴风雪要温柔多了。
布鲁斯抓住了达克莱斯的手。
“我在这里。”
下一瞬, 达克莱斯突然炸开。
玛莎和托马斯呼喊着布鲁斯的名字，再次张开翅膀，不顾危险地冲进白光之中。
爆炸的能量团猛然收缩，将光环黯淡、羽毛斑驳的天使喷出来，裹住布鲁斯和地上的尸体，颜色渐渐变深，如同一团原地翻涌的乌云，盘踞在训练室中。
……
“你是什么？”
低沉沙哑的审问声有些熟悉。
布鲁斯发现自己变成看不见、摸不着，又无处不在的无形能量，正游弋在一团蝙蝠状的大号黑影前，发出声音的方式更像电波传输。
【我是世界的终焉，万物的起源。用你们的语言，你可以叫我达克莱斯，黑暗毁灭一切，又孕生一切。】
是达克莱斯的声音。
布鲁斯想要呼喊达克莱斯的名字，却发不出声音，也无法移动，就像正在看以达克莱斯为主视角的四维电影，有五感反馈，却不能自行操控身体。
达克莱斯眼中的世界不是三维，他能看到能量磁场的运行，生物周围都环绕着色彩线条。
蝙蝠侠看起来像一颗大号的黑巧克力，头顶仿佛游戏NPC一般顶着【世界支柱·黑暗骑士·蝙蝠侠】等称号，仔细凝视还能从漆黑一团中分辨出【愤怒·多疑·疲惫】等情绪，就像游戏中的鉴定术。
布鲁斯感到头昏脑涨，人类的意识难以承受高维视觉下的信息灌输。
黑影发出蝙蝠侠的声音：“你的目的？”
【我来回收世界。】
达克莱斯像在呼吸一般，缓缓膨胀、收缩、膨胀、收缩……
【一堆被打入废纸篓的剧本糅杂而成的世界竟然运转到现在，你们创造了奇迹。名为超级英雄的世界支柱，难怪你闻起来如此美味。】
【你叫蝙蝠侠，你想拯救世界，一个孩子也能平安夜游的城市。噢，伟大的理想！】
达克莱斯翕张的频率快了一些。
【来吧，投入我的怀抱，成为我的信徒，让黑暗来实现你的愿望！】
黑影体内爆发出彩色流光：“不。”
【你会的，你终会走向我，挣扎与抗拒只会让你的灵魂更美味……】
达克莱斯对蝙蝠侠产生兴趣，强烈的食欲让头晕想呕的布鲁斯彻底晕过去。
视人类为食物的危险神明，冷漠，残忍。
……
布鲁斯恢复意识时，周围的环境已经变了，变成韦恩庄园。
不，是以韦恩庄园为圆心的思维迷宫。
达克莱斯撕碎了庄园，露出庄园外巨大的迷宫高墙，墙壁由书本砌成。
布鲁斯感觉迷宫对达克莱斯来说就像纸糊的，轻轻一挣就能闯出去。
但达克莱斯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故意挑衅，只为看到蝙蝠侠愤怒和焦急的情绪颜色，就像在巧克力上撒满喷香的干果。
像孩子一样任性、自我。
【你觉得困住我就能阻止世界毁灭？你弄错了一件事，是世界将毁灭，所以我出现，而不是我出现，所以世界毁灭。】
达克莱斯充满反派气息。
【我闻到危机的气息，死亡正在降临你的哥谭，你随时可以向我乞求力量驱逐瘟疫。】
这样只会适得其反，蝙蝠侠不接受威胁。
布鲁斯想。
“不。”蝙蝠侠果然拒绝，并说道：“上课时间增加一小时。”
达克莱斯张牙舞爪，咆哮着什么神明不需要学习，错漏百出的人类文化，数学去死之类的话。
蝙蝠侠消失离开。
达克莱斯抖了抖身子，主动降低了自己的维度，变成一团蓬松柔软的乌云，还搓揉着边缘的棱角，把自己变得圆润无害。
废墟中的韦恩庄园重新耸立起来，布鲁斯·韦恩打着哈欠从楼上走下来，随手丢了一张试卷给达克莱斯，抛了个飞吻，将自己塞进沙发里。
“甜心，自己做试卷，不知道的空着等会儿讲解，禁止抄答案。”
达克莱斯摆出埋头做试卷的姿势，心思没有半分在试卷上，全用来偷看窝在沙发里打瞌睡的韦恩。
在达克莱斯眼里，韦恩像流淌着暧昧光彩的鸡尾酒，盛装在璀璨的玫瑰酒杯中，一举一动都闪耀着光辉，每句话都震荡出让乌云陶醉滴水的香甜气息。
布鲁斯确定，达克莱斯挑衅蝙蝠侠，就是想多跟韦恩相处。
【想要重新站起来吗？把这张试卷做了。】
【想复活亡者修正遗憾吗？把这张试卷做了。】
【想让你的哥谭从无主之地回到灾难发生之前吗？把这张试卷做了。】
……
布鲁斯看着达克莱斯把韦恩出的试卷交给蝙蝠侠做，似乎这是很好玩的游戏，并乐此不疲。
布鲁斯也看到，蝙蝠侠的人格分裂越来越严重，哥谭的现状也越来越糟糕。
阿卡姆暴动，蝙蝠侠被趁虚而入的贝恩折断脊背；谜语人炸开大坝，水淹哥谭；稻草人的超级毒素让瘟疫蔓延；持续的高强度地震更是让无数建筑坍塌，华府却宣布隔离伤亡惨重的哥谭……
布鲁斯想起了许多，比如在黑暗议会总部卷入达克莱斯和邪神的战斗时看到幻境，比如那些醒来后变得模糊的噩梦。
这是达克莱斯的记忆。
是消失的过去。
是杰森经历过的那个未来。
晕高维感知的布鲁斯再一次陷入昏迷。
等他醒来，时间已经过去几年。
思维迷宫变得更加复杂坚实，夯实的墙壁几乎被达克莱斯的神力浸透，韦恩跟达克莱斯熟悉得能把乌云当枕头。
哥谭更糟糕了。
布鲁斯看到短暂成为罗宾的斯蒂芬妮死于黑面具的虐杀，看到被黑暗邪恶困住灵魂的疯狂红头罩，看到小丑再次绑架了罗宾，看到杰森试图枪杀小丑，然后，提姆变成新的小丑！
蝙蝠侠的理智摇摇欲坠，针对超级英雄的反制预案被窃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闪电侠的死亡让事态滑向深渊。
蝙蝠侠即将被失控的超人杀死。
【蝙蝠，你是正义的，你是世界的支柱，是天命人，是救世主……这个世界即将毁灭，只有你能拯救它！接纳黑暗，你能挽回所有错误。接纳黑暗，解决罪恶不再是问题。只要一个小小的枷锁，在精神中，在灵魂中，加上一个小小的安全阀门，所有人都会变成道德层面的好人。从此哥谭没有杀戮，没有死亡，没有鲜血，没有犯罪……】
达克莱斯从未停止诱惑。
蝙蝠侠闭上眼睛：“我需要付出什么？”
达克莱斯笑了：【做完这张试卷，我分你一个神格，恐惧刚好适合你。】
这不是试卷，而是一个契约，蝙蝠侠的灵魂将烙印黑暗的标记。
蝙蝠侠这次没有说不，失控的超人近在眼前，比起注射毁灭日病毒，成为恐惧化身似乎要靠谱一些。
达克莱斯成功了，蝙蝠侠成为真正的恐惧化身。
超人回到堪萨斯种玉米，新出炉的恐惧化身彻底分裂布鲁斯·韦恩的人格，将韦恩转移进克隆体。
保留人性的韦恩是他针对自己的失控预案。
不过，预案出现一个大破绽。
达克莱斯告别蝙蝠侠，高高兴兴地跟着韦恩搬迁到克隆体的大脑。
失去人性的蝙蝠侠跨越底线，蝙蝠阴影入侵每一个哥谭人脑海，吞噬所有黑暗的念头。
一开始，只是阿卡姆中扭曲的灵魂被拔除疯狂，强行纠正固定，任何涉及伤害的思维都不被允许诞生。
阿卡姆的疯子们一个个如同被切割掉了脑叶，整日里沉默发呆。
往日频繁的犯罪行为渐渐销声匿迹，杀人犯们陆续自首，暗中操控哥谭的猫头鹰法庭解散，然后是街头帮派……
释放出来的人力进入韦恩集团的各行业基层岗位。
孩子们发现蝙蝠侠的异常，将克隆体韦恩从密室中解救出来，试图感化他们疑似黑化的导师或父亲，最后却在韦恩的劝说下，一个个选择离开哥谭从长计议。
115
跟混乱的外界比起来，陷入诡异和平的哥谭似乎没什么不好。
斯塔克用绝境病毒把曼哈顿变成自己的娱乐场——哥谭正忙着修正法案，将一批批罪犯送上电椅。
美国队长帮助九头蛇得到X教授的大脑——哥谭的有钱人正忙着撒钱，均贫富。
万磁王杀死总统吸引陨石撞击华盛顿，黑宫和六角大楼在变种人的围攻下变成巨大深湖——哥谭正由韦恩牵头开展轰轰烈烈的大基建，犯罪巷重新成为花园街。
至尊法师的继承者意外亡故，黑暗维度的魔王入侵地球——哥谭忙着申办奥运会。
亚马逊人跟亚特兰提斯人开战——布鲁斯·韦恩全票通过成为哥谭市长。
天堂和地狱开启最终之战——哥谭成为明日之城。
全世界都在水深火热，哥谭是地球唯一的净土！
所有人都知道哥谭的和平来得诡异，但人们仍然祈祷哥谭的黑暗君主能将羽翼伸展到他们头顶。
【为什么不呢？】
达克莱斯顶着韦恩的身体，笑得天真轻浮，声音如此亲切温和。
【英雄都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有这个能力，你能拯救他们，那就不要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去看看他们的绝望，去倾听他们的祈求……我的黑暗骑士，恐惧将带给你无尽神力，去把你地球打造成你想要的模样……】
布鲁斯闭上眼睛。
危险的达克莱斯令他陌生，没有底线的蝙蝠侠更令他感到恐惧。
一夜之间，乌云笼罩整个地球，制造危机的始作俑者陆续消失。
蝙蝠侠的思维控制触角覆盖全人类，布鲁斯·韦恩入主白宫。
地球进入新时代。
蝙蝠侠屹立在前线抵御所有威胁，承担起全人类的黑暗。
生活在“黑”色统治下人们一个个遵纪守法、文明善良，仿佛出自同一个模具，戴着面具一般的幸福微笑。
世界和平得像个巨大的沙盒游戏。
明面上，韦恩是蝙蝠侠最亲密的战友。
暗地里，韦恩借助达克莱斯的力量制造思维屏蔽仪，帮助孩子们躲避蝙蝠侠耳目。
也许是蝙蝠侠对罗宾总会心慈手软，也许是韦恩一次次的暗中帮助，孩子们成立的反抗軍东躲西藏，渐渐成了气候。
布鲁斯不知道强迫得来的和平跟自由哪个更重要，但反抗軍代表的自由以解放之名制造战争和杀戮，触犯了蝙蝠侠的底线。
“我们需要谈谈。”
蝙蝠侠出现在韦恩总统的办公室。
现在的蝙蝠侠已经闻不到巧克力的香甜，浓郁的黑暗和恐惧把他打造成苦涩的黑咖啡。布鲁斯听到达克莱斯小声嘟囔：竟然变难吃了。
达克莱斯将注意力从蝙蝠侠身上收回，继续凝望酒香越来越浓的韦恩。
鸡尾酒还是那么漂亮，只是颜色变成纯粹的蓝，浸满忧郁，看起来快要碎掉。
布鲁斯很少感应到达克莱斯的情绪波动，上一次还是蝙蝠侠接受黑暗力量时的欢喜。现在，他又从达克莱斯那感受到微微的酸涩。
——人类真不好养。
布鲁斯听见达克莱斯无声抱怨。
他意识陷入昏沉，等醒过神来，就听见韦恩跟达克莱斯交代遗言。
“我死后，把最新的大型思维屏蔽装置送到杰森手上，交给提姆也可以。迪克被关在蝙蝠洞的地下秘密监狱，卡珊冰冻在迪克隔壁。达米安……一旦做出选择就绝不回头，他太相信蝙蝠，不会跟你离开。你把迪克和卡珊带走就好。”
布鲁斯错过了蝙蝠侠跟韦恩的谈话，但他能猜出谈话内容。
蝙蝠侠能够给别人机会，那个别人唯独不包括他自己。
过去，地球的外部威胁尚未全部清除，治理人类联邦也需要有脑子的人，蝙蝠侠能容忍韦恩的一些小手段。
现在，宇宙中已经没有威胁，蝙蝠侠的重心回归地球，绝对不允许反抗軍在后院点火。
韦恩要么成为傀儡，要么死。
达克莱斯慢吞吞回答：【你可以不死。】
“我死了，你才能获得自由。”
韦恩轻轻眨了下眼，似乎对面坐的不是非人类，而是封面女郎，拿出了他看什么都深情的花花公子眼神。
【我愿意待在这里。】达克莱斯的声音听起来温和，感情却毫无波动：【我现在还没有厌倦你，等我什么时候对你失去兴趣，你再死。】
韦恩：“你忘了你的任务。”
达克莱斯：【一刹那还是一百年没有区别，我可以等人类自己毁灭世界。】
韦恩：“你要阻止我？”
达克莱斯：【不，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牺牲毫无意义，这个世界仍会灭亡在人类自己手中。】
“你看得太远，知道得太多，生活未免无趣。”韦恩并不失望，反而说教：“我知道人类有多糟糕，我正是糟糕的人类之一。我更清楚，人类不需要神来统治，蝙蝠的行为早已跟正确无关，我必须做点什么。”
达克莱斯沉默了半晌：【蝙蝠已经为我收割到三千种神格，可以调动我七成的力量，你注定失败。】
韦恩挑眉：“哇哦，我以为你已经被他吸干。”
【恐惧与黑暗是一体，他越强，我也越强。】达克莱斯顿了顿：【虽然生和死对我来说差不多，但有生命力的灵魂更好看，我可以赐予你抗衡他的力量。】
韦恩托着下巴，沉思：“需要献上我的灵魂？”
达克莱斯：【你不需要拥抱黑暗，你适合光明。我可以为你扭转力量属性。】
韦恩哈哈大笑：“听起来像是你爱上了我！”
达克莱斯：【我尚未对你厌倦，这是爱？】
韦恩笑得更畅快：“也许是，谁知道呢。可惜你没有人形，也不是个美人，不然我们可以共度浪漫一夜来寻找答案，我还没试过神的滋味呢。”
达克莱斯想了想，问：【多美算美人？】
“唔，最少达到我这个级别。”韦恩摆了摆手：“谢谢你的临终安慰，就这样吧。等我走了，记得帮我照顾孩子，然后把剩下的那些试卷做完。”
达克莱斯看着韦恩消失。
静滞良久。
乌云渐渐涣散成浓雾，将韦恩具现在桌上的厚厚几摞试卷吹得满屋飞，落地组成一个NO。
韦恩庄园外的思维迷宫屹立不散，浓雾看似被困在韦恩的意识空间，只能吹着试卷玩，布鲁斯的意识却随着达克莱斯跨入高维。
达克莱斯从未被困住，祂随时都能无声无息地离开。
从高维俯视，世界像一个拙劣手工业者制造的拼装地球，大大小小的碎片被粗糙地黏合起来。
界壳早些年还隐约能看出五色斑斓的底色，如今已彻底失色，只剩灰黑，一道道裂缝越加狰狞明显，仿佛下一秒就会破碎塌缩。
巨大的蝙蝠黑影正张开双翼笼罩着岌岌可危的世界，如同巨龙守护他的龙蛋。
黑翼之下，韦恩的存在是最耀眼的亮色，宛如夜空明月，聚拢着一群闪烁星辰，让这个世界不至于彻底陷入黑暗。
布鲁斯仿佛听到来自世界深处的哀伤协奏曲。
每一道裂痕都在歌唱，蝙蝠是深沉的主调，群星的音符在黑暗中跳跃，跟随明月一起唱出高昂的反抗。
对永无止境的黑暗来说，没有太阳照射的明月就如无根之火，实在太微弱了。
反抗注定失败。
布鲁斯看着明月撞向蝙蝠，撞成一团绚丽烟花，释放出一团乌云。
……
圣诞当天，韦恩作为地球联邦总统向全人类直播送祝福，闯入现场神秘卫队想要将他带走，他只是微笑着抚平衣摆的褶皱，冲镜头说：“献给自由。”
韦恩死了，死于蝙蝠镖割喉，在体内植入的芯片爆炸的前一秒。
达克莱斯一开始并不在意，生或死对祂来说没有太大差别，直到祂发现，韦恩的灵魂并没有回到祂手中。
韦恩将灵魂献祭给世界，用来修补那些狰狞裂痕。
乌云看着那些合拢了些许的裂痕，喃喃自语：【他有一个堪比神明的灵魂。】
韦恩的葬礼很低调，只有达米安出席。
作为被神秘卫队确定已经叛变的总统，没有人敢为他送葬，人们甚至不敢悲伤。
悲伤是隶属黑暗的负面情绪，盘踞在人们心中的蝙蝠阴影不允许他们诞生黑暗情绪。
韦恩的葬礼也是热闹的，杰森和提姆闯入墓园，试图夺取韦恩的尸体。
守株待兔的蝙蝠侠抓住了他们，但乌云出现，阻拦在蝙蝠侠跟前：【你杀死了他。】
蝙蝠侠没有解释，只是伸出手：“过来。”
【不。】
达克莱斯顿了顿，视觉突然从高维观测变成三维物质世界的光学原理。
祂认真看着越来越像神的蝙蝠侠，看着蝙蝠侠露在外面的唇和下巴。
【我答应韦恩照顾他的孩子，还要做一千零一张试卷。】
达克莱斯带走杰森和提姆，也带走被囚的迪克和冰冻的卡珊德拉，当然，还有韦恩的遗体。
已成为神秘卫队首领的达米安被遗忘在原地。
韦恩的死亡让反抗軍的规模扩大。
孩子们借用达克莱斯的力量，唤醒了多个退役的超级英雄，抵抗黑暗君主蝙蝠的独裁统治。
达克莱斯并不插手人类的争斗。
祂带着偷偷收藏的韦恩遗体，把破损的身体修复完好，又为韦恩重塑意识海，将韦恩庄园完完整整捏出来，包括那几摞被祂吹飞的试卷。
没有主人的意识海中，乌云静静地趴在韦恩庄园书房的书桌上，望着对面的椅子，仿佛韦恩还会再出现。
第69章 蝙蝠的计划 谁才是黑暗君主
116
达克莱斯知道, 韦恩不会再回来。
除非有创世之神消耗大量本源，以复苏即将破灭的世界为代价，才能提炼出自愿献祭的灵魂。
达克莱斯飘到一张往日绝不会碰的数学试卷上, 伸出毛毡小手握着韦恩常用的钢笔，一笔一划开始做题。
布鲁斯仿佛听到雨声, 淅淅沥沥淅淅沥沥……难言的潮湿在心底蔓延。
这场无边无际的雨属于达克莱斯。
每一滴雨，都是失去后才懂得的怀念。
达克莱斯将做好题目提取出来, 铸成一块块砖，砌成一面面墙, 围着韦恩庄园重新打造迷宫。
跟蝙蝠侠和韦恩的思维迷宫比起来，新的数学迷宫确确实实困住了祂。
一年、两年……
也许, 人类和神明之间本就不该产生感情。
人类总有一天会死。
人死之后, 留下的神明余生皆是潮湿, 如何度过未来的无尽岁月？
布鲁斯想要做点什么，但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只是这段记忆的看客。
达克莱斯并没有布鲁斯想得那般脆弱。
祂甚至不懂得什么叫悲伤。
达克莱斯做完所有试卷, 砌好迷宫围城, 只觉得自己模拟的思维苦涩难闻至极。于是又抛下韦恩的尸体, 化作乌云履行照顾孩子的职责, 每天被孩子们当成抱枕汲取力量。
孩子们跟蝙蝠侠决战的前日，达克莱斯回到哥谭，落在真正的韦恩庄园里。
蝙蝠侠坐在韦恩常坐的书房沙发上，情绪毫无波动, 看起来像一尊雕像。
达克莱斯在书桌上滚了滚, 习惯性黏起一支布满灰尘的金笔, 开始做桌上的习题册，但没有墨的笔已经写不出字。
蝙蝠侠一言不发。
【我不喜欢这里。】达克莱斯主动打破宁静，祂说：【这里死了, 我不喜欢死去的东西。】
蝙蝠侠动了动，声音干涩沙哑，仿佛几年没说过话：“他们赢了，世界能恢复？”
达克莱斯丢下金笔，将习题册推到地上。
【不能。】
蝙蝠侠沉默。
达克莱斯趴成一摊，静静地看着蝙蝠侠，突然又说：【再来一百个韦恩也无法挽救，蝙蝠侠也不行。】
蝙蝠侠双手搭成塔状，抵着下巴，永远都在不高兴的双眼看着达克莱斯：“你可以。”
【我不是韦恩，这个世界不值得我牺牲太多。】达克莱斯的声音变得尖锐：【本源是神的核心，失去过多本源会让我虚弱。】
蝙蝠侠说：“我把恐惧还给你。”
【不够。】
达克莱斯充气般快速膨胀，边缘毛毛糙糙生出众多碎棉絮触手，一顿乱舞。
【这个世界三十年前就该毁灭！不，在更早的时候，在它诞生之前！这堆早被抛进垃圾桶的废弃剧本不应该诞生成世界！创世者用拙劣的手艺把它们勉强拼凑缝合起来，却没有赋予它足够多的本源，导致它沉入黑暗的负面宇宙最底层……】
达克莱斯顿住，声音放轻：【你们的世界生来就是报废品，而我的责任是回收它。】
蝙蝠侠并没有被激怒，平静地说：“你能救它。”
【不。】达克莱斯大声否认：【我是黑暗，我是毁灭，我凭什么要当你们世界的救世主！】
“你会，否则你不会来这里。”
蝙蝠侠说：“你爱布鲁斯·韦恩。”
【爱？】
达克莱斯的意识像被卡住，胡乱飞舞的触手失去控制在空中碰撞、纠缠、打结，如同一团被猫咪玩乱的毛线团。
“拥有时珍视，失去后怀念，就是爱。”蝙蝠侠回答。
【珍视？怀念？】达克莱斯盯着跟前的蝙蝠侠，越看越觉得不对：【你恢复了人性？不对，你为什么能清除我的标记，甚至自主剥离恐惧神格？】
“我是蝙蝠侠。”
蝙蝠侠像是回答了，又像是没回答。
他将一个小巧的丝绒盒子放在桌上，推向达克莱斯。
达克莱斯伸出一条触手戳了戳丝绒盒子，盒子“咔嗒”一声弹开，露出里面黑水晶质感的素色戒指。
磅礴的能量从戒指内喷涌而出，在空中组成一只展开双翼的黑蝙蝠。
【恐惧已经变成你的模样，我不要。】
达克莱斯蹦跶起来，将黑蝙蝠压回戒指形状的神格晶核，连盒子一起推回原处。
【你不该剥离它。失去神力，你承受不住人心的黑暗反噬，你会被那些受你保护的人撕碎。你一死，这个世界将很快迎来毁灭。】
“我计算过，哪怕吞噬你全部的神力，也只能让世界崩毁的时间延迟半个月。”蝙蝠侠顿了顿：“他们想要自由，那就让他们用半个月苟活来换一天的自由。”
【你还想反过来吞噬我？】达克莱斯傲慢地说：【你确实很厉害，把恐惧养得坚实肥美，有掌控毁灭的潜质。但你从未见过真正的希望，你对黑暗所代表的“生”一无所知，你永远无法掌握我的黑暗。万物本源也是世界的本源，一个稳定的世界离不开本源。】
蝙蝠侠如释重负般叹息：“你能救。”
【你根本不懂，回收一个世界只能得到小小一团本源，创造一个世界最少要回收一百个才够。而修复注定毁灭的世界比重新创造还要困难百倍。这个世界由一百零八块碎片拼贴而成，稳定它需要消耗的本源相当于创造一万零八百个世界。】
达克莱斯在空中团团转。
【别想我抽空所有本源积蓄救你们！我又不是愚蠢的韦恩！绝不做这种亏本生意！不对，是破产生意！】
蝙蝠侠的嘴角上扬了一个像素点。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达克莱斯蹦到蝙蝠侠头顶，一下一下撞击他的脑袋：【我说过我不救！不救！我等着你们去死，然后回收世界，拿着你们留下的本源继续回收黑暗多元宇宙，送佩尔佩图阿这只手回源点！】
“谢谢。”蝙蝠侠说，声音听起来像认真时的韦恩。
达克莱斯无力地瘫在蝙蝠侠头顶，喃喃自语：【上帝是个骗子，祂肯定看到现在才骗我先吃后付。说好吃掉祂阴影的价格是回收108万个世界的本源，到了最后一个，又要我重新开始。】
“谢谢。”蝙蝠侠又说。
【哼。】
达克莱斯缩小一些，窝在两个蝙蝠耳中间。
祂纠结的边缘在蹦跳中打磨圆滑，又变成一朵咖啡棉花糖般的好乌云。
【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韦恩，你们都是要被我吃掉的坏蛋……我讨厌做题，你们人类用来掌握规则的知识对我毫无用处。物理、化学、生物，尤其是数学，我讨厌它们。】
蝙蝠侠摘下头盔，放在膝上，轻轻抚摸瘫在头盔上的达克莱斯。
达克莱斯望着蝙蝠侠露出来脸，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嘀咕：【灵魂有缺口，用神格堵上吧，恐惧对修复世界毫无用处。】
韦恩那双看狗都深情的蓝眼睛亮了些，嘴角也微微扬起。
【不准笑。】达克莱斯压住蝙蝠侠的手：【你笑起来也不像韦恩，一点也不像。】
蝙蝠侠收回了上扬的嘴角，眼中闪烁的光却没有消失。
他抱着达克莱斯坐在窗前，凝望窗外深沉的黑夜。
达克莱斯也安静下来，无声看着世界走向终结。
黎明时分，天色正是最暗，花园中响起知更鸟早起第一声啼鸣。
蝙蝠侠低头，似乎想给达克莱斯一个吻，但嘴唇尚未碰触到达克莱斯又停下。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坚定。
蝙蝠侠抬起头，将达克莱斯移到桌上，自己戴好头盔，起身向露台走去。
【你要去哪里？】达克莱斯顿了顿，提醒道：【阿卡姆的病人已经苏醒，压抑多年的黑暗得到释放，外面马上会乱起来。你现在只是拉满人类仇恨普通人，不，你灵魂缺失，身体被黑暗反噬，你比普通人更脆弱。】
蝙蝠侠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我不能让孩子们背负杀死我的罪。”
蝙蝠侠跃下露台，落在楼下停着的蝙蝠车里。
他抬头望了眼探出身体来的达克莱斯，用拳头捶了捶心口。
“拜托你了。”
达克莱斯看着远去的身影，看到蝙蝠侠的心脏缠绕着一棵荆棘——那颗跟布鲁斯相同的心脏已经四分五裂，满是尖刺的荆棘维护着它的完整，也把它扎得鲜血淋漓。
【是没有开花的玫瑰，他爱的是谁？】
达克莱斯不喜欢蝙蝠侠，黑巧克力非常难吃，但蝙蝠侠找回来的人性像一勺糖，让巧克力闻起来香浓醇厚还隐隐回甘……
乌云默默地将恐惧蝙蝠戒指塞进身体里，没有选择吞噬融合，而是像蚌壳孕育珍珠一样，任由戒指在身体中制造存在感。
蝙蝠侠自己找死，就跟韦恩一样。
轰——
爆炸的火光比晨曦更早降临，哥谭被点亮了。
达克莱斯飘在韦恩塔楼的尖顶上，遥望蝙蝠侠踉跄着将一个老人从即将坍塌的建筑里救出来，却迎来暴雨般的石头。
人心是最可怕的东西。
蝙蝠侠强加给人类的思维枷锁消失，多年来压在人类心底的黑暗情绪爆发。苏醒过来的人们释放出内心恶魔，只想毁灭目光所及的一切。
地球迎来报复性的暴乱。
蝙蝠侠被疯狂的哥谭人淹没，最后倒在花园街，也就是曾经的犯罪巷。
他用几十年的独裁统治把这里打造成没有眼泪的伊甸园，获得自由的人们只用一夜就让这里成为人间地狱。
117
【达米安正在赶回来找你，杰森和提姆离你还有两千一百五十米，芭芭拉的直升机将在三秒后进入哥谭，卡珊德拉和斯蒂芬妮遇到了阿卡姆疯人团，迪克选择去帮她们……你的心脏只够再跳动三下，来不及再看他们一眼。】
达克莱斯的声音在蝙蝠侠脑海中响起：
【你为什么在笑？】
缠绕着荆棘的心脏停止跳动，枯萎的玫瑰永远不会开花。
蝙蝠侠死了，死在他所保护的人围攻之下，死在他的哥谭，死在他父母曾倒下的暗巷中。
【蝙蝠没有回答我为什么到死了还在笑。】
达克莱斯呢喃。
布鲁斯感到心脏被紧紧揪住，绵绵密密的酸楚疼痛传到四肢百骸。
他以为自己会再次晕过去，意识却比陷入记忆后任何时候都清醒。
【你是不是认为我一定会救这个世界？你凭什么相信我？我能看着韦恩去死，也能看着你被人撕碎，我当然也能看着世界毁灭然后回收本源。】
达克莱斯自言自语：【我当然能。】
当你不断否定某件事情时，你的内心已经做出选择。
如果你不想，你根本不会去衡量得失，不会一再提醒自己那样做的后果和代价。
布鲁斯想拥抱明明在难过却什么也不懂的达克莱斯。
【你看够了没有？】
达克莱斯突然问。
布鲁斯没发现附近有人。
【还没有看够？】达克莱斯又问。
布鲁斯感觉自己被什么揪住，接着像娃娃机里的玩偶一样被夹出达克莱斯的身体，跟乌云来了个面对面。
达克莱斯用触手将布鲁斯卷成蚕蛹，毫无怜悯地入侵布鲁斯的意识。
布鲁斯的记忆像倍数播放的电影，不受控制地翻涌出来。
下一秒。
达克莱斯放开布鲁斯。
【我以为是上帝……好吧，你出现在这，所以我还是做了最糟糕的选择。】
布鲁斯快要涣散的意识稳定下来，他发现自己已经能说能动。
他揉着发胀的脑袋，抓住腰间正在退缩的触手：“抱歉，达克莱斯，”
拥有庞大威力的触手抖了抖，却没有挣脱布鲁斯的掌心。
乌云扩大了些，托住风一吹就会散的脆弱灵魂体，声音干巴巴地说道：【你确实应该对我道歉，蝙蝠，或者韦恩。我耗费大量本源修复你们的世界，你们竟然还在分裂。】
布鲁斯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还是吐出一句：“我很抱歉。”
【蝙蝠，如果你只会道歉，那就换韦恩出来。】达克莱斯顿了顿：【至少韦恩没有想要吃掉我。】
布鲁斯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气息少了些深沉阴郁多了几分天真活跃。
布鲁斯张开双臂拥抱乌云，脸埋在蓬松柔软的云中，叹息：“达克莱斯，我很……”
达克莱斯打断他的话：【新的世界有让你感到幸福吗？】
“我有感到幸福。”布鲁斯放开达克莱斯，神情复杂：“这个幸福建立在你的牺牲之上。在此之前，我们甚至毫无所觉。”
【哦，那就少给我出几套卷子。】
达克莱斯的漫不经心有些刻意。
饶是布鲁斯语言能力超过蝙蝠侠百倍，这时也被噎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乌云蠕动着变成布鲁斯韦恩的模样，又分裂出阿多尼斯版、天使版，三个达克莱斯站成等边三角形，团团围住布鲁斯，同时开口：【这三个身体都不是美人吗？】
布鲁斯看看下方为蝙蝠侠收尸的孩子，又看看硝烟四起的哥谭，再看看天空的裂缝。
现在是谈这个时候？
“春季植物之神能成为所有人心中的初恋，神圣光明的天使也美得令人不忍亵渎。但你是独一无二的黑暗君主，达克莱斯，你不需要模仿别人。”
布鲁斯说：“跟灵魂比起来，容貌最不重要。哪怕你只是一团乌云，在我眼中也足够美丽。”
三个达克莱斯瞬间垮塌，变回一团乌云，扑向布鲁斯。
祂撞上另一团乌云，而布鲁斯的意识被弹回现实。
【他属于我，你也不能留下他。】
新的乌云看起来灰扑扑的，像挤干了雨水，更蓬松轻盈，而不是沉甸甸的乌黑。
旧的乌云不住抖动身子，“呸呸呸”地将不小心沾上的灰絮吐干净：【缺本源的废物，竟然封印记忆，把自己约束在人类的规则里。】
【你才废物，别想污染我。】新的乌云也抖掉沾染的黑絮：【我模拟的人类灵魂偏心、任性、自私狭隘、目光短浅、见色忘义……除了内存有点低，蝙蝠恨不得把我系在腰带上，布鲁斯对我笑的比蜂蜜还甜，简直棒极了！】
旧的乌云大声嘲讽：【他就差没喊“我爱你”，你都没能给他打上标记。】
新的乌云却欢快地蹦跶：【哇哦！你也认为他爱我，布鲁斯果然爱我！】
【标记！我说标记！】
【你说他的爱是哪种爱？】
【别管他哪种爱，先给他标记！】
【我觉得我们是爱情，朋友之间不会亲来亲去，也不会一起睡，更不会让我的能量轻易失控。】
【给他一个标记！没有标记的宝物容易丢！】
【为什么他对我毫无欲望？】
沉甸甸的乌黑团子重重砸向轻飘飘的灰团子：【因为你愚蠢得把自己扭转成神圣光明属性。没有标记保护，圣光直接把他洗成贤者。亲得越多，欲望消退得越快！】
灰扑扑的乌云僵住。
【回去立刻标记他，记住没有。】
【不。】
【修复这该死的世界除了消耗本源难道还废智商？！】
【你不懂，自由的灵魂才最美丽。就算是我，也不能污染布鲁斯。蝙蝠就算了，他已经是个恐惧污染源。】
【他们只是精神有一点点问题，原本是一个人，为了困住我才分裂成两个。】
【那又怎样，我想要两个。难道你不想左边躺着顽固独裁的暴君蝙蝠，右边躺着天真甜蜜的布鲁西宝贝？】
黑云僵硬成石头。
【好好修复，未来能不能左手蝙蝠右手韦恩就靠你了。】
【滚！】
……
现实。
记忆风暴中漫长的时间对现实来说不过数秒。
达克莱斯尘封的记忆突然冒出，撑爆了模拟的人类灵魂，所有的情感都失去依托，化为流光和音符在体内四窜……下一瞬，祂感受到身体里昏迷的布鲁斯，连忙收敛外溢的力量，转为最温和的状态，为布鲁斯舒缓精神，让他继续沉睡。
卷入高维感知会给灵魂带来负担，但适应后能壮大灵魂，失去神格的蝙蝠需要这个，布鲁斯也需要这个。
等等，蝙蝠侠和布鲁斯是一个灵魂的神性与人性，蝙蝠和韦恩是一个人的两面！
他们是一个人！
他们一直在说：我们是一个人。
我到底闹了多少笑话？！
不对，我没有认错，他们分裂了灵魂，从精神上来说是两个人！
布鲁斯一直认为自己是蝙蝠侠的外壳，并做好随时成为蝙蝠侠养分的准备。他总有一天会因蝙蝠侠而死，这是既定的命运。
蝙蝠侠总有一天会死在他所保护的人手中，这也是既定的命运。
这是世界诞生之初就写好的悲剧！
达克莱斯思维混乱，看到沉睡的布鲁斯，感受着对方鲜活的生命气息，突然就冷静下来。
他们还活着，这就够了，以后不会再有悲剧！
睡吧！
充沛的本源已经将世界推向光明，它不会再下坠，也不会再有什么既定的命运！
深灰色的乌云蠕动着，颜色逐渐变浅，拉伸成天使的模样。
达克莱斯收起没有灵魂的复制体，抱着布鲁斯朝焦急的玛莎、托马斯和阿福点了点头，把布鲁斯送回房间。
布鲁斯的床上撒着玫瑰花瓣。他本打算结束生日活动后跟达克莱斯来一场谈心，戳破那层窗纸，将感情推进到下一阶段。
达克莱斯站在床前，看看散发邀请气息的床，又看看沉睡的布鲁斯。
“你放弃了两次。”
一次是作为布鲁斯，一次是作为蝙蝠侠。
那个时候，达克莱斯不懂感情，难道他们还不懂吗？
他们比谁都懂。
对他们这种英雄来说，为了正义，为了光明，为了未来，他们为了很多很多东西，都可以舍弃感情，舍弃生命，义无反顾。
所以，布鲁斯把孩子交给祂，然后把自己的灵魂献祭给世界，试图黏合那些裂开的伤口。
所以，蝙蝠侠发现前方没有路时，强行将世界托付给祂，也转身去死。
达克莱斯能责怪他们吗？
祂所喜欢的，正是璀璨夺目的发光灵魂。如果他们真的投入黑暗，祂反而会觉得无趣吧。
达克莱斯胸腔内盘绕着一股无形的沉郁气息，让祂憋闷难受。祂呼气吹开床上的花瓣，屈膝跪在床沿，俯身给布鲁斯脱衣服，换上睡袍。
——人类睡着后身体受到刺激依然会有生/理/反/应。
达克莱斯盯着眼前抬起头的东西，认真研究把/玩，将它哄得趾高气扬，然后跨/坐在布鲁斯身上，鼻尖蹭过布鲁斯的下巴，唇移到他的耳畔，轻声呼喊：“布鲁斯，布鲁斯……”
布鲁斯的睫毛颤了颤，小提琴跳出几个将醒未醒的音符。
达克莱斯嗅到了甜蜜的气息，吻上布鲁斯的唇，舌尖撬开他的牙关。
安静。
达克莱斯没有深入，反而结束这个刚刚开始的吻，低头打量。
掌心下刚刚还趾高气扬的东西已经陷入沉睡，布鲁斯刚活跃起来的精神波动也多了淡淡的死感。
真是圣光的原因？
提神醒脑的圣光真能让人强行禁/欲？
达克莱斯慢慢地起身，扯着被单给布鲁斯盖上，继续盯着布鲁斯的脸。
不对啊，跟蝙蝠侠亲的时候小蝙蝠超级热情，蝙蝠脑子里也黄/暴得杰森、提姆都不能看，证明圣光不仅不禁/欲，还非常助/兴！
第70章 真正的黑暗君主 种一颗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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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克莱斯不甘心, 又掀开被单，用祂从蝙蝠脑袋里学来的技巧再次唤醒小布鲁斯。
“蝙蝠，大蝙蝠, 小蝙蝠……醒醒，蝙蝠……”
达克莱斯磨磨蹭蹭, 嗅到精神波动的气息变化，抬头亲了亲皱起来的眉心, 又啄了啄坚挺的鼻尖，最后亲上单薄的唇。
“唔……”
达克莱斯被咬住了舌尖。
床上的人灵魂仍然沉睡, 却在梦中霸道回应并加深达克莱斯的吻，被唤醒的小布鲁斯变得更加精神, 丝毫不受圣光影响。
没道理同一个身体, 一个受影响, 一个不受影响。
达克莱斯再次闯入蝙蝠侠的意识海，忍着苦涩穿过迷宫, 缠住蝙蝠侠的灵魂……
半晌。
布鲁斯突然被拔走了精气神。
达克莱斯推开软了的布鲁斯, 翻身坐起, 张嘴吐出一个戒指——铭刻蝙蝠标记的黑色戒指。
“蝙蝠侠的神性, 恐惧的力量，恐惧之戒……这就是那个该死的黑暗君主。”
达克莱斯仔细擦拭恐惧之戒。
蝙蝠侠不被神力污染的原因找到了，真正的【黑暗君主】也找到了。
【黑暗君主】是蝙蝠侠脑控全世界时打下的神号。
“黑暗骑士……黑暗君主……原来你才是黑暗君主……不，现在的黑暗君主是我。”
达克莱斯丝毫没有抢夺蝙蝠侠神号的心虚感, 反而觉得蝙蝠侠就应该当【黑暗骑士】, 【黑暗君主】让祂来当刚刚好。
巴巴托斯、多玛姆、黑暗大章鱼和章鱼的同类们死得一点也不冤。
恐惧之戒被封印, 里面的力量只有蝙蝠侠信任达克莱斯时才能使用。让多疑的蝙蝠侠完全信任一个非人类，简直是开玩笑，换成布鲁斯还差不多。
可惜恐惧之戒限定蝙蝠侠专用, 灵魂同出一源，但精神波动不完全匹配的布鲁斯不行。
“我给过你机会，你自己没抓住。”
圣光跟黑暗相冲。
达克莱斯吐了吐仍在滋滋冒烟的舌头，由内而外焕发的光辉逐渐熄灭，整个人暗了几度，长发也从闪闪发光的铂金色变得漆黑……
祂的力量属性恢复到最初，犹如微型黑洞的眼球缓缓动了动，目光凝视布鲁斯，边将恐惧之戒塞入嘴中。
自己的力量，大补，易消化，再多都不会吃撑。
达克莱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直接吞噬恐惧之戒，舌尖描画戒面上铭刻的蝙蝠标记，牙齿怎么也咬不下去。
祂看着布鲁斯。
布鲁斯仍在睡，也许是刚被祂折腾了，梦中也皱着眉，一脸严肃的可怜样子。
达克莱斯仔细嗅了嗅，被火辣得能灼烧鼻腔的烈酒味呛得喷气。
现在是蝙蝠侠。
人类真脆弱，一个灵魂分裂成两个就算生病，一个强必然有一个弱，两个不能同存，否则都难长久。
达克莱斯揉了揉蝙蝠侠的眉心。
那深深的折痕像刻印在肌肤上，已经揉不散、抹不开。
达克莱斯的手指下移，拂过水光犹存的薄唇，在略有些扎手的下巴停顿数秒，又继续往下，划过喉结，停在均匀起伏的心口。
达克莱斯俯下身，耳朵贴着布鲁斯的胸膛，倾听胸腔下坚强有力的心跳。
砰……砰……砰……
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在泵出大量血液，支撑着身体运转，血液在动脉中奔流不息，脉搏声在耳中响如鼓点。
多么顽强而又脆弱的生命，不管听多少次，达克莱斯都觉得这个声音比世界诞生还要伟大。
祂真的很喜欢这个人，比喜欢力量还喜欢。
只是这样听着心跳，达克莱斯就感到高兴，想到它有一天会停止跳动，达克莱斯就感到难过。
达克莱斯眼珠颤动，黑色逐渐覆盖眼白。
祂闭上眼睛，试图稳固人形，但更多的力量在皮下翻滚暴动，身体正在朝完整的神体转化。
达克莱斯模拟的人类灵魂在记忆风暴中破碎，依托灵魂诞生的那些情感化为流光与音符，正在流窜中逐渐淡去。
神不需要感情，这个世界也不能容纳完整的高维概念，一切已经结束，祂该离去了。
不！
不能就这样结束！
达克莱斯突然睁眼，祂的眼睛已经完全被黑雾填满。达克莱斯抬手按住自己的眼睛，将那些即将消湮的漂亮流光与音符全部收拢起来，捏合成一颗种子，种进布鲁斯体内！
祂不甘心！
凭什么！
凭什么祂付出那么多，到了收获的时候却要离开！
停下，善变的人类不适合成为锚点寄托情感！
本能在警告。
达克莱斯不管不顾，任由种子落入布鲁斯的心脏。
那颗柔软又炙热的心脏敞开所有，毫无抗拒地接住沉重的情感之锚，种子落下便开始生根发芽……转眼之间，一棵顶着嫩芽的玫瑰幼苗同步出现在达克莱斯的神核之上。
祂跟这个世界真正建立连系。
“只有纯粹的爱才能让情感种子发芽，你比我想象的更爱我……好好养着我的玫瑰，别养死了。”
达克莱斯亲吻布鲁斯的心口，恐惧之戒缓慢而坚定地落在起伏的胸膛上。祂拢起布鲁斯的睡袍，拉上被单，遮住让祂垂涎欲滴想要回收的力量。
“我解除了必须完全信任才能使用的封印，戴上恐惧之戒就能获得力量，仅限你跟布鲁斯。”
达克莱斯知道，蝙蝠电脑里属于黑暗君主的档案已经最厚，再给蝙蝠侠了解和反制自己的武器很危险。但拥有了土壤和养分的感情跟花园里的玫瑰一样生机勃勃，伸展着柔嫩的枝芽，想要占据那颗心脏的每一个角落，同时缚住自己的神核。
祂舍不得修剪这个肆意生长的顽强东西。
达克莱斯最后摸了摸布鲁斯的脸，起身穿过落地窗来到阳台。
阳台栏杆上缠绕着茂盛的蔷薇花藤，一朵朵深深浅浅的蓝蔷薇正竞相开放。
达克莱斯还记得自己催开花朵讨布鲁斯欢心时的心情。
另一份记忆扑涌过来，生机勃勃的花园被枯黄的杂草取代。
祂看到忧郁的韦恩在父母墓前放下一束鲜花，在死亡倒计时的滴答声中走向演讲台，然后微笑着倒下。
祂又看到沉默的蝙蝠侠锤了锤心口，转身走向死亡……缠绕在蝙蝠侠心中的枯萎荆棘看起来那么刺眼。
达克莱斯已经难以维持人形，逸散的无形黑雾卷走周围植物的生命。
祂回头看了眼布鲁斯，闭了闭眼，拔地而起冲向高空。
祂必须离开，继续下去，这个好不容易修复完整的世界将湮灭。
等祂稳定，等祂补充到足够多的本源，祂还会回来。
回来采摘祂种下的玫瑰。
……
蝙蝠侠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梦里一时热一时冷，好不容易挣脱黑暗，入目却是熟悉的天花板，典雅的水晶吊灯在日光中静静流淌光辉。
他回来了？
蝙蝠侠推开轻薄的羽绒被坐起来，来自另一个时空的记忆如山洪暴发，庞大的数据流冲刷差点让大脑宕机，他闷哼一声又倒回柔软的真丝床单里。
“欢迎回到现实，睡美人先生。”杰森的声音响起。
蝙蝠侠循声望去。
坐在床前看书的杰森站起身，帮蝙蝠侠把手上灌输营养液的留置针拔了，并给他倒了杯温水。
“别这么看我，迪克要上班，提姆要上学，芭芭拉不方便……总不能劳动阿福一个老人搬运两百多磅的你。”
蝙蝠侠按了按胀痛的额头，努力整理自己如同遭遇八百只哈士奇拆家的思维迷宫，看见窗外萧瑟的露台，瞳孔猛地收缩，杯中水波轻荡：“我睡了多久？”
“算上今天也才七天。”
杰森知道蝙蝠侠担心什么。
“托马斯帮你当了几晚的蝙蝠侠，阿卡姆和黑门都还算平静，玛莎变的布鲁斯·韦恩在媒体前表示已经心有所属，帮你澄清了几个绯闻，顺手处理了公司的文件，得到卢修斯好评。七天前的热闹让韦恩公司股票持续飙升，你的个人身价增加了823亿，网上咨询哥谭旅游的词条直线上涨，这几天的外地游客也确实变多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蝙蝠侠最想知道的答案不是杰森能给出的。
他起身拢了拢睡袍，一个小巧的东西从衣服里滑落。
杰森捡起滚到他脚边的金属圈，又像烫手一般忙不迭丢给布鲁斯。
“FU*K！你都准备好求婚戒指了，竟然还有脸说没想过稳定的恋爱关系？！”
蝙蝠侠目光一凝。
戒指仿佛凝聚着整个世界的黑暗，唯有铭刻在上的蝙蝠标记微微闪烁着毫光，沉甸甸的重量等同一颗心脏，跟哥谭的雨夜一样触手冰凉。
恐惧之戒，或者说恐惧神格。
明明已经交还给达克莱斯用来修复世界，为什么会在这里？
蝙蝠侠握紧戒指走到露台，仓促中碰断蔷薇枯枝。
他站在枯萎的花丛中仰望哥谭天空。
今天是个晴天，下午阳光正好，蓝天飘着白云。
没有不散的阴云，漂亮得不像哥谭。
蝙蝠侠神情严肃，缓缓将恐惧之戒套上中指。
浩瀚的力量充盈他的心脏，意识被不断拔高，万物都在他眼中显露本质，包括人类的灵魂，连规则也不过是可以随意拨动的线条……耳边响起杂乱的音符，声音越来越响。
是哥谭的声音。
听起来像一个所有乐手各有想法的非主流交响乐团，弦乐组的大小提琴相互配合试图让所有乐声回归主旋律，木管乐组是提琴的最佳助手，打击乐组各自为政想争夺主流，却被激昂的铜管乐组压下。
这绝对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乐队。
但跟一片死寂比起来，这种鲜活的热闹令人想要落泪。
蝙蝠侠静静地聆听哥谭之音，痴痴地凝望天空，凝视这个世界真实的模样。
记忆中狰狞的裂缝全被黏合起来，只留下一道道浅色疤痕。
真美啊！
蝙蝠侠无声感叹。
坦率地说，世界外壳像哥谭的冬天一样颜色暗沉，黏附在上的增生疤痕宛如一条条纵横交错的长肉虫，这样的世界远远称不上美丽。
但在蝙蝠侠看来，这些丑陋瘢痕是劫后余生的象征，是黑暗废墟中诞生的鲜花。
达克莱斯做到了。
蝙蝠侠抚摸缠绕在栏杆上的玫瑰枯枝，感受到丝丝残留的黑暗力量。
达克莱斯曾在露台逗留，也曾在此仰望天空，导致玫瑰被黑暗神力侵蚀失去生命力。
达克莱斯当时在想什么？
119
‘他在想，你什么时候戴上戒指去找他。’
蝙蝠侠心底响起布鲁西宝贝的声音。
他感觉到另一个自己正在壮大，甚至越过他改变意识海的格局，思维迷宫中央凭空生出一座韦恩庄园。
布鲁西坐在书房的壁炉前摇晃着玻璃杯，冰球在杯中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橘黄的炉火在他脸上映出暧昧的光晕。
蝙蝠侠站在书房的阴影里，盯着布鲁西左手中指佩戴的戒指。
布鲁西举起左手，火光在黑色戒指上跳跃，流淌出蝙蝠标记暗纹。
“哈，蝙蝠戒指！说真的，你剥离恐惧神格的时候在想什么？希望他戴上你的戒指？”
蝙蝠侠不赞同地看着布鲁西。
布鲁西嘴角含笑，声音里浸泡着蜜糖：“哇哦，生气了。我又没有说错，你确实希望蝙蝠戒指出现在他手上，而不是被我戴着。啧，要不是为了满足达克莱斯的愿望，我还不想戴呢，看起来好像我跟你有什么似的。”
蝙蝠侠走出阴影，站在布鲁西跟前。
“这不是他的愿望。”
“是不是不该由你来界定。”布鲁西微微偏头，鼻息略重地轻哼一声：“这是他的力量，我能感觉到接纳、信任、期待，与爱，唯独没有恨。多可笑，被囚禁、利用、诱导、抛弃，他竟然不恨？”
蝙蝠侠抓住布鲁西的手。
布鲁西看向他，挑了挑眉：“蝙蝠，你没有那么恨我。”
蝙蝠侠沉声说道：“我从未恨过你，我只是讨厌无能的自己。”
“真巧，我们都一样。”布鲁西扔掉了酒杯，右手抚摸蝙蝠侠跟他如出一辙的脸：“我曾讨厌你的力量有着人类的极限，讨厌你不能像神那样无所不能。你为什么不能更快一点、不能想得更多一点、不能计划得更全面一点……你应该更冷酷无情一点，必要的时候，布鲁斯·韦恩可以牺牲。”
“还没到那个时候。”蝙蝠侠面无表情。
“你的诞生源自我的愤怒，而我的存在是因为阿福失去他的少爷会伤心。”布鲁西笑起来：“你才是我们中内心更柔软的那个。”
“你想做什么？”
蝙蝠侠不赞同地看着笑容甜蜜，眼神却带着极具哥谭疯狂特质的布鲁西。
布鲁西的笑容越来越淡，轻轻叹息：“我只是在想，玛莎和托马斯已经回来，我们也该从八岁那年的暗巷里走出来了。”
蝙蝠侠抿紧唇：“你……”
“嘘。”布鲁西坚定地拔出指间的戒指，拥抱蝙蝠侠：“我们都知道人格分裂会带来不确定性。蝙蝠侠不能走极端，我也不想再看着你独自背负一切。别急着否认，你认为自己亏欠他，你打算把外表光鲜的布鲁斯·韦恩切割出来赔偿给他。”
蝙蝠侠干巴巴地说：“不是现在。”
等他处理完未来危机，安排好所有人，他就可以将达克莱斯的喜欢的布鲁西还给祂。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他的神力会帮我们完美融合。”
布鲁西的身影逐渐虚化，彻底消失之前，他亲吻蝙蝠侠的额头。
“蝙蝠，接受自己的无能弱小，是时候跟自己和解了。”
蝙蝠侠看着两个戒指在指间合二为一，闭上眼睛：‘我是蝙蝠侠。’
‘当然，我是蝙蝠侠，也是布鲁斯·韦恩。’
布鲁西并没有消失，而是跟他彻底融为一体。
‘我很好奇，既然最初被人类称为黑暗君主的是我，那我们的黑暗君主反制计划要不要该改名？’
……
布鲁斯眨了下眼，缓慢地拔下恐惧之戒。
庞大的伟力一点点退却，属于人类的虚弱取而代之，触手可及的规则渐渐隐去，世界在他眼前化为三维……
布鲁斯喘息着，压下人性对力量固有的贪恋。
“达克莱斯呢？”
【哈！超过十分钟才问！我赢了！】
【布鲁斯你太让我失望了！正常来说五分钟内就应该……】
杰森口袋里传出芭芭拉和迪克的声音。
布鲁斯用蝙蝠侠不赞同的眼神看杰森。
杰森忙插兜摁了几下关掉手机，若无其事地冲布鲁斯耸耸肩：“不知道，祂没有去哪里都跟人报备的习惯。我猜，可能去了地狱，祂最近想要一个撒旦角做的风铃。”
布鲁斯转身往蝙蝠洞走。
杰森慢悠悠跟在布鲁斯身后，看着他给达克莱斯发送定位请求，又命令蝙蝠洞的AI调出刺客联盟的信息，搜索中东地区关于恶魔之子的情报……
“达克莱斯留言说，你卷入了祂的记忆风暴，醒来可能出现记忆混淆。”杰森顿了顿，“你现在是谁？”
布鲁斯停下手中的工作，冷静回答：“蝙蝠侠。”
“是哥谭的黑暗骑士，还是黑暗君主？”杰森望着布鲁斯熟悉的背影，神色复杂：“时间重启之前，蝙蝠侠已经成为黑暗君主二十年。”
“我不会重蹈覆……”
“砰！”
布鲁斯的话被杰森的拳头打断。
“杰森……”
“闭嘴！”
杰森愤怒地扑向布鲁斯。
“该死的你该长嘴的时候有计划不知道说！哈！孤胆英雄！蝙蝠侠独自工作！地球是你一个人的！你伟大！宁可死在别人手里也不敢跟我们见面？！”
布鲁斯只是闪避，没有回手。
“老子上辈子就发誓一定要打断你七十八根骨头！”
杰森拳脚狠辣，眼眶却染着红，声音嘶哑得破嗓：“站起来！老头！你有本事被人撕成七十八块没本事打回来？！”
他快哭了。
布鲁斯却感到欣慰。
杰森复活之后一直憋着口气，越理智，越清醒，这口郁气就越沉重。
现在，那些糟糕的记忆不再是秘密，杰森终于可以把郁气冲罪魁祸首发泄出来，这是好事。
“你笑什么？”
杰森只要闭上眼睛，就会看到布鲁斯笑着倒下，看到满地捡不完的蝙蝠侠碎片。
“你还敢笑？！”
杰森试图用拳头打碎布鲁斯的笑容，却被布鲁斯反手打倒。
两个精通格斗的武术大师，像回合制游戏般你一拳我一脚，渐渐打得毫无章法，几乎变成摔跤……
布鲁斯感受到热辣的液体落在肩膀，他愣了下，手上的力道顿时松懈，任由自己被杰森锁喉。
“你都知道了。”杰森呼吸粗重，略微放松了些，给予布鲁斯喘息空间，用来自导师的技巧审讯：“为什么？”
布鲁斯：“什么？”
“虽然我不认同你的一些观念，但蝙蝠侠绝不是会选择【思维控制】来消除犯罪的独裁暴君！提姆那个小疯子都有两只手数不完的计划，我不信你没有更好的办法。”
杰森咬牙切齿：“为什么要成为黑暗君主统治世界。”
布鲁斯陷入沉默。
他理解自己的选择，达克莱斯的诱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发现世界注定毁灭的真相，总不能直接等死。
“信念是一种能量。”
布鲁斯说。
“什么意思？”杰森莫名其妙：“你统治世界是想利用信仰造神对付达克莱斯？神性和人性的分离，是自我挣扎？”
布鲁斯突然掀翻杰森，却没有爬起来。
他躺在地上望着洞穴顶端悬挂的灰色蝙蝠，呢喃道：“达克莱斯从不是敌人，我们要对抗的是世界。”
“我讨厌谜语人。”杰森嘀咕。
布鲁斯也讨厌谜语人，但蝙蝠侠喜欢当谜语人。今天能跟杰森说这么多，已经是记忆冲撞得精神恍惚，又或者布鲁西在心里作祟，难得的长嘴。
杰森也没奢望过能从布鲁斯嘴里找到答案，事实上，知道上辈子蝙蝠侠发疯不是为了跟达克莱斯相爱相杀，他已经感到满意。
“咳，那我们再来谈谈你毛茸茸的精神问题。”
“我没有毛茸茸的问题。”布鲁斯否认。
或许曾经有，但现在已经没有。
杰森给了他一个白眼：“那你说蝙蝠侠和布鲁西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们都是我的面具。”布鲁斯实话实说。
“嗯，看来是达克莱斯眼瞎有病。”杰森将纱布和疗伤喷雾丢在布鲁斯身上：“没有问题的健康老头，你自己处理。”
布鲁斯慢悠悠坐起来，低头处理伤势，冷不丁说：“只裂了三根。”
他说的是骨头，裂三根和断七十八根差距挺大。
杰森龇牙咧嘴：“老子放高利贷不行吗！这次就当是收利息！”
“注意语言，杰森少爷。”阿福神出鬼没地站在电梯口，满眼不赞同：“布鲁斯老爷，我想湿冷的洞穴不适合病人调养。”
没关系，就算再重的伤，只要戴上恐惧之戒，都能用神力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