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大结局五
◎正文完◎
盛夏日长,湖心亭外是密密麻麻的荷叶,满眼怡人的浓绿。
谢煜看着那碗几乎没有动过的酥酪,眸光闪烁了一下,没吭声。
当晚,深夜凌晨三四点的样子,她从睡梦中惊醒。
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才发现身边的呼吸并不均匀。
沈长胤就那样静静地躺着,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沈长胤?”谢煜有些担心,开口喊了一声,“睡不着吗?”
浓黑的眼睫在昏暗中抖了一下,沈长胤慢慢向她看来,忽然侧身,覆在了谢煜身上。
开始亲吻她的下巴,呼吸灼热而有些慌乱。
谢煜被亲得不由自主微抬脖颈,“是要做吗?”
沈长胤嗯了一声。
便做了。
沈长胤一声一声地轻叫,尾音颤抖,叫完了便重新归于沉寂。
两人身上只有一层薄薄的夏被,谢煜摸摸她的脖颈与肩膀,帮助她度过余韵。
可没过多久,昏暗里又传来一声极轻的:“再来一次。”
嗯?
谢煜还没有反应过来,亲吻与抚摸便接踵而至。
血液很快躁动起来,手指不由自主地点着,她没多说什么,顺着沈长胤的胸前一路吮吸了下去。
夏日昼长,太阳升起的也早,这一次,在结束的时候谢煜就能借着熹微的晨光看见沈长胤的神色了。
她靠在枕头上,眼睛半眯着,半是痛苦半是愉悦,却不要谢煜停下来安抚,抓着她的手继续刺激着。
这一次的尾声极为绵长,结束后沈长胤抬起的腰骤然回落,砸在了床单上,忍不住泄露了呼吸。
谢煜原本想着再小憩一会儿,便可以起床了。
她的手没有拿开,搭在鼓鼓的绵软上,半合上眼睛,预备和沈长胤再次进入梦乡。
可过了一会儿,她在迷迷糊糊间,又感觉到了身边人的动作。
“要再来吗?”她睁开眼睛问。
沈长胤点了点头。
于是连早饭也没有吃,数次重来,将整个上午的光阴都用来溺死在对方身上。
一直到下午两点多钟,沈长胤才终于精疲力竭,沉沉地昏睡过去。
谢煜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点了几道清淡的菜,让小厨房温着。
自己到了外间书房里,处理了一会儿公务。
如今皇帝已经死了,可她却还没登基,虽然已经让姜芳她们日夜待人在京城里外巡逻,防止有哪些不开眼的人想要趁乱搞小动作。
但她手里要处理的东西还是翻了好几倍。
新接手这么大一个摊子,到处都是混乱的。
她只能多花点时间工作,顺带看了看报到沈长胤手上的事情,能帮她处理的就顺手帮她处理了。
直到傍晚,整个世界都镀上橘黄色的暖调。
她才放下笔,轻手轻脚地推开卧室的门。
沈长胤似乎已经醒了好一阵子了,却没有起床,也没有喊她,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望着什么地方。
连她开门的声音都没有惊动对方。
她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没有办法再感知外面正在发生什么。
“沈长胤?”谢煜喊了一声。
沈长胤没有反应。
“小沈?”谢煜放大声音。
沈长胤还是没有反应。
谢煜不得不上前推了推,沈长胤才眨了一下眼睛,仿佛从自己的世界抽身出来,看向她:“怎么了?”
谢煜心下担忧,却只是说:“要吃点东西吗,我让小厨房做了清淡的,也有你喜欢喝的绿豆汤。”
沈长胤摇摇头:“不是很饿,算了吧。”
可是离她的上一顿餐已经将近一天了,怎么会不饿呢?
更何况她上一顿餐也没有吃多少。
谢煜还是不愿意逼她,只是温声说:“这两天还好吗?要不要去找个风景宜人的地方避避暑,或者再招两个菜式新鲜点的厨子来?”
“都不用。”
谢煜:“你知道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说的对吧,尤其是你不开心的时候。”
沈长胤眼眸闪动,“嗯,知道的,但我没事。”
谢煜只能说:“那我去处理公文了,你多休息休息。”
她回到书房,深吸了一口气。
沈长胤的状态对吗?
筹划了这么久的复仇,将复仇变成了自己的精神支柱,一朝骤然没有了目标,结束了漫长的征途,人确实可能变得过度放松,甚至会有一段时间的茫然。
可能这种状态不会持续很久,等她休息够了就好了。
但也有可能无法自愈。
谢煜不是什么心理专家,自己也不是抑郁症病人。
可沈长胤食欲降低、睡眠困难、反应迟缓,还有突如其来的重欲,都不得不让她担心妻子的心理状况。
在接下来的几天,她望着沈长胤越来越不愿意出门,每天最多的就是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望着院子里的天光。
除却夜间热欲难眠把谢煜唤醒的时候,她的世界里好像再也容不得别人。
她的世界里只有那一小片天光。
谢煜只能一边工作一边观察,告诫自己不能逼问,不能急,即使沈长胤一天一天地消瘦下去,她也只是旁敲侧击。
直到一周后,她刚从西北军营里回来,迈入卧房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她脸色一变,没在卧房看见沈长胤的人影,冲去浴室。
浴室里烟雾缭绕,沈长胤手里拿着一把迟钝的刀,对着自己已经在流血的手腕。
够了。
谢煜再也忍不下去,她敲了敲浴室的门。
沈长胤一抬头看见是她,脸色明显慌乱起来,“小谢,我不是……”
谢煜径直走进浴室里,将她抱了出来,放到床上。
一声不吭地去外间拿了药和纱布来,让沈长胤伸出手,她给她包扎。
沈长胤不停地想要看她的眼神,她却低着头,使得沈长胤更加慌乱。
“小谢,我……”
“你病了。”谢煜将纱布打好结,抬头和她对视,声音平稳冷静:
“你只是病了,我们可以治疗。”
沈长胤有一些愣,曾经心思百转、轻灵变通的她此刻迟钝得有些可怜。
“我只是……病了?我不是……”
谢煜朝她点头。
“你没有任何问题,你只是生病了,所有人都可能生这种病,我们可以慢慢治疗。”
或者说,以沈长胤所经历的一切,她如今没有生病才是奇怪的。
谢煜不能确定沈长胤是抑郁症还是其她的什么,也不确定具体该怎么治,更拿不到现代医学里的那些药。
她只能按照自己对抑郁症知识的回忆,按照沈长胤的状况,慢慢地设计让她重新对这个世界有实感。
即使自己其实是犹疑的,她却一遍又一遍坚定地告诉沈长胤,我们是可以治好的。
她开始每天都抽出时间,和沈长胤一起接近植物和自然,最开始只是在花园里牵着手走一走,后来变成了去附近的小溪里,或者去更远一点的江边。
她测试了沈长胤如今味觉的退化程度,发现沈长胤已经不怎么能够尝得出咸甜。
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在造反当夜都会和她吃一顿正经晚餐的沈长胤,和她无数次围着圆桌吃着时令菜色的沈长胤,喜欢叫她剥菱角给她吃的沈长胤。
现在对咸甜都分不清了。
显然这个结论也让沈长胤自己都惊住了,她望着眼前一咸一甜的两盘面点,几乎是恐惧的。
她感觉到自己可能正在逐渐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谢煜及时阻止了她的想象,“没有关系,只是一时的罢了。”
沈长胤分不出咸甜,对于正常的食物也难以下咽,谢煜就和她一起每天喝牛奶来维持营养。
牛奶味淡,又是液体,沈长胤勉强可以喝得下去。
她夜里还是睡不着,几乎都要精疲力竭后才能睡去,睡着了也容易惊醒。
谢煜就尽量在白天带她稍微做一些锻炼,哪怕是散步,哪怕只是跑一百米,尽量消耗一下体力。
剩余的体力则在夜间由谢煜来消耗。
每天夜里,在沈长胤睡去后,她都拿凉毛巾擦一擦对方被汗水濡湿的额头,然后一边闭上眼睛,一边将胳膊横亘在沈长胤胸前,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这样沈长胤惊醒的次数会少一些。
大概半个月之后,沈长胤的状态好了一些,她世界里的那一点天光似乎照到了谢煜身上。
谢煜摆出了糖水、盐水还有酸杏,放到桌前。
“我们不要吃,我们只是尝尝味道而已。”她说。
吃东西对于沈长胤而言仍然是个负担,所以她没有逼迫沈长胤去吃。
两个人只是单纯地尝了尝咸、甜、酸三个味道。
在半个月都基本只喝无味的牛奶之后,这些味道在舌尖迸发开来,带着极为鲜明的刺激。
像是烟花头一次在乌黑的夜空里面绽放,像是黑白的电视忽然变成了彩色的。
沈长胤浅浅地啃了一小口酸杏,嚼了嚼,咽下去。
再抬起头,就看见谢煜骄傲得像个鸡妈妈,朝她笑。
沈长胤也忍不住笑了一下,“你是什么表情?”
谢煜理直气壮:“‘我的妻子特别厉害’的表情。”
她们一起去小溪边,伸出手来触碰冰凉的流水,感受流水划过指缝。
她们触摸粗糙的香樟树皮,触摸光滑中带着些许绒毛的竹子,摸极其柔顺的花瓣。
谢煜买来天然的蔬果,两人蒙着眼睛,一个一个地拿到鼻尖嗅闻,辨别到底是什么样的水果。
张军医大概知道这是怎么样一回事,她行医的年份长,什么稀奇古怪的病症都见过一些,对于谢煜的做法啧啧称奇。
问她怎么想到的?从哪本医书上看来的这个做法?
那时沈长胤还在里间卧房沉沉睡着,谢煜一边批注公文一边头也不抬地说:“什么医书?我只是单纯地想要让她重新和这个世界有连接,重新感知这个世界,我觉得这样说不定就有用了。”
张军医问:“那如果没用你怎么办呢?”
谢煜抬头看着她:“跪在地上求她不要抛弃这个世界和我。”
这大概是个玩笑话,张军医也笑了。
可谢煜和沈长胤两个人的复健过程也并非一帆风顺。
沈长胤仍然时不时的崩溃,觉得自己永远也好不了的念头时不时地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她失去了与世界连接的实感,觉得少了自己也没有关系。
因此有的时候会和谢煜吵架,谢煜大部分时候都会理解她,知道她只是处在情绪低落期,熬过去就会好一点。
但有一次吵得过分了。
谢煜被气得急眼。
沈长胤被她抓住了肩膀,逼着看进她的眼神里。
“看着我,沈长胤,看着我。”
沈长胤的年轻妻子余怒未消,漂亮的眉梢眼角都染着韫色:“你要治好。”
“你欠我的,你知道吗?你让我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你,你没有资格就这么离我而去。”
“你要喜欢我,你要和我一起喜欢这个世界,你要和我度过足够漫长美好的人生。”
“这是你欠我的债,懂吗?”
沈长胤看着谢煜的神色,竟然感觉到了心虚——在她生病后,情绪都变得单薄,心虚这种情绪还是第一次出现。
她鬼使神差地亲了亲谢煜的嘴角,点了点头。
事后,谢煜在日记里深刻反省了自己的错误。
她觉得这可能并不是正确对待病人的方式,她当时的语言可能只会起到反效果。
她愧疚了很久,幸好最后发现没什么影响,沈长胤反而振作了一些。
两人慢慢地开始吃一些东西。
从酸杏、石榴之类的水果,到小半碗稀白粥,再到鸡蛋。
某一天夜晚,谢煜极为紧张地和沈长胤坐到那张熟悉的小圆桌前。
桌上摆着两碗粳米鲜肉粥,牛肉鸡肉各一碟,鲜蔬两碟。
还有一小碗香菜。
这是她们见面当晚,在一起吃的第一顿饭。
屋内院外都极为平静,整个世界都宁和极了,沿着既定的轨道在度过时光。
她们两个人最后吃完了小半碟牛肉,各自喝了小半碗粥,香菜碰也没人碰。
但这已经是天底下最好的事情了。
曾经会聚在一起吃卤水豆腐,吃槐花炒鸡蛋,吃鲥鱼,吃菱角的两个人,如今能够坐在一起,再吃一顿普通的饭。
已经是天底下最好的事情。
沈长胤渐渐好转了,这是显而易见的,老金她们也松了一大口气,提了一点新鲜水果到王府来。
几人聚在湖心亭里,慢慢地吃慢慢地聊。
谢煜倒是不在,她出府处理公务去了。
老金对此啧啧称奇:“之前还一直觉得她是小孩子心性呢,现在已经沉稳这么多了。”
沈长胤翘一翘嘴角,一颗一颗地将石榴剥在手心。
“我今日来的路上和三殿下遇见了。”朱听也说:“不过她现在好瘦,几乎和沈大人差不多了。”
沈长胤听到这话,将一粒石榴送到嘴里的动作忽然停了。
她前段时间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几乎不关注旁人,甚至忘了关注谢煜。
直到此刻,她才忽然想起今早和自己告别的谢煜好像真的瘦了很多。
大约她的病真的好了许多,停滞了许久的思维忽然转动,许多东西重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在她吃不下东西的这段时间,小谢在吃什么?
自己的妻子总是陪着自己喝牛奶,可是她在此之外有没有自己吃一点正常的饭菜呢?
好像是没有的。
谢煜除去工作,剩下的时间都几乎陪在沈长胤身边,她哪里来的时间去吃一点正常的饭菜。
可一个拥有正常食欲的人,是不可能长时间做到这一点的。
小谢,你也吃不下东西吗?你也生病了吗?
一个疑点出现,千万个疑点就重新出现了。
小谢为什么生病了?她的妻子经历了什么?
她想起了谢煜刚苏醒的那一会儿,她们之间有太多的信息要交代,仿佛她们俩的死亡和重生都是不言自明的。
可谢煜到底是怎么死的?
沈长胤在重生前认为谢煜是病死的,后来认为这病痛是由下毒引发的。
可真的是这样吗?
脑海中浮现一具被白布紧紧包裹的干瘪尸体。
那具尸体在火焰中燃烧,身边还有个装满了信的竹匣子也在燃烧。
小晚在看了这具尸体后,愤怒地连夜杀进宫里。
沈长胤忽然说:“可是我没有掀开来看。”
“什么?”老金她们没听清楚。
沈长胤喃喃自语,几乎是神经质的,“可是我没有掀开看她。”
她抬起头来,颤抖,“可是我没有掀开来看她。”
她没有去看自己妻子的尸体。
她霍然起身,从后院牵了一匹马,一路疾驰,到了军营。
军营里的人说三殿下今日没来。
又去了皇宫,内侍说谢煜今日早早地就走了。
她找了许多个地方,最终才发现谢煜可能去了京城外的江边。
她骑着马,沿着前世她们相遇的河岸慢慢地走进群山。
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呼吸越来越困难。
*
谢煜湿淋淋地重新爬上悬崖,站在悬崖边,向着水面看去。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
下方水面旁的岸上,沈长胤坐在马上,仰头看她。
只是一眼,沈长胤的眼眶里就蓄满了泪水。
谢煜腿一软,完全是心虚的,她急匆匆地跑下悬崖,跑到沈长胤面前,隔着几米,却不敢再前进了。
她窘迫地望着沈长胤。
沈长胤尽量不让眼泪落下,微抬着下巴:“你也生病了是吗?”
“你是怎么死的,小谢,你是怎么死的。”
谢煜抿了抿嘴。
沈长胤继续质问,“你这段时间又在吃什么?”
泪水无法浇熄她的怒火。
谢煜沉默了许久,才小声说:“割喉放血。”
沈长胤倒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身体晃了晃,几乎要从马上掉下来。
她努力稳住,睁开眼睛:“继续回答。”
谢煜只能用脚尖碾着沙地,低头说:“我吃的和你差不多,其实我没有你那么严重。”
她望了望身后的悬崖,转过头来,望着沈长胤,描摹她的轮廓:“我只是,有点害怕自己还在梦中。”
如果你在一个逼真的梦里待了数年,你就再也无法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清醒了。
“我只是害怕自己还没醒,你还在等我。”谢煜说。
沈长胤已经泪流满面。
“所以你这段时间一直假装自己是正常的,来治疗我?”她质问。
谢煜咬了一下嘴唇,不回答了。
“所以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沈长胤几乎觉得好笑,“你觉得自己有义务对我过度保护?”
谢煜谨小慎微地辩解:“我觉得我是成长、成熟了的。”
“胡说八道。”沈长胤直接否定。
她的这个妻子,刚见面的时候幼稚天真得像个青少年,拒绝承担责任,现在成长了一些,却又觉得自己有义务承担所有事情,觉得自己应当无所不能。
“我们应当分享一切,我们应当互相保护,而不是你一个人做我的伞。”
沈长胤居高临下:“你知道自己做错了吗?”
谢煜的神情明显是不服气的——这其实也是正常的。
但她的理智和求生欲让她赶紧点头。
沈长胤终于笑了一下,下马,她的脸上还蒙着一层泪光,莹亮着反射太阳的光芒,让她几乎像个仙子。
两人牵上了手,牵着马,在夕阳下走着山间的小道,走在宽阔江边的岸上。
“我们会一起恢复的,对吗?”
“嗯,一定会的。”
*
她们两个人去了很多地方,谢煜坚持她们应该贴近自然。
她们去爬很高的山,去看日出,在太阳的第一缕金光照在她们脸上的时候,看着近在咫尺的云海,看着脚下的群山。
沈长胤有些渴了,谢煜给她打开了水囊,又掏出两个裂口的硬桃子递给她。
这种桃子是脆的,乒乓球大小,还容易裂口,是酸甜口的,但桃子味儿特别浓郁。
沈长胤接过来,用水冲了冲,“哪来的桃子?”
她身边的一国太子,实际上已经可以算是皇帝的谢煜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在山下农户家偷的,她们家桃树有一根枝子越过了篱笆。”
她们还去了海边,她们刚成亲的时候谢煜就心心念念要去潜水和海钓。
如今真的去了。
天然未经开发的沙滩金黄灿烂,没有被污染过的海水蓝得让人生畏。
一整片沙滩都是她们的,再无人烟。
她们搭起了一间简单的小屋子,在屋前放了两把摇椅。
有时晒着太阳吹着海风,谢煜忽然感慨。
“好爽,独占这个沙滩,我不穿衣服像个猴子一样跑都没有关系*,根本没有别人会看见。”
沈长胤看了她一眼,望着她身上薄薄的布料,
“你可以试试。”
原本坦然的谢煜立刻捂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你怎么这样啊?”
沈长胤颇为无辜:“是你说没人会看见的。”
她放慢了语速,几乎是一字一顿,气息轻缓,“所以,你要试试吗?”
谢煜腾的一下红了脸。
最终那件宽大的纱衣被当成了最后的遮挡,被盖在摇椅上,挡住下方赤身相贴的两个人。
有的时候,谢煜会尝试潜水,到海底去捡一些贝壳,熟悉了之后,她就把沈长胤也教会了。
两人在夜幕下游上海面,谢煜头发湿透,捋了一把,露出光洁的面容。
沈长胤不施粉黛,完全素洁的脸就已经如同诱人深陷的海妖,她的头发海藻一般地落在身后。
海妖说:“要试试看在水里接吻吗?”
谢煜表现得像个老古板,保守派:“这是抑郁的后遗症吗?还是海滩的影响,我不喜欢你这样。”
沈长胤:“所以,要试吗?”
谢煜深吸一口气,“当然。”
*
旅游的时光不是无休无止的,她们终将还是要回京城去上班。
谢煜也不得不登基,成为皇帝。
但她仍然不住在皇宫,依然坚持和沈长胤住在原来的府邸里——这已经够任性,够让礼部官员头疼的了。
她却还有一套更加宏伟的计划,一套几乎完全不切实际的计划,一套以人为本的计划。
她要将皇帝这个终身职业变成一个可以退休的职业。
她要求自己每年有四个月不含调休的假期,在自己休假期间,朝廷要能够自运行,各级官员要能忠诚地履行自己的职责。
她只负责放假回来之后对各级官员问责。
她还提出自己要五十岁就退休,游山玩水去,换人来受皇帝这个职业的苦。
她和沈长胤都没有生孩子的意愿,曾经在□□上吃过了足够的苦,现在两个人都有些畏惧那种疼痛了。
所以筛选了一批好苗子进行培养。
她的这些计划引起了轩然大波,不少官员以头撞柱地对她表示抗议,民间更是议论纷纷,有些偏远地方还不自量力地试图造反。
手握军政大权的谢煜根本不在乎,强制推行,该贬的贬,该剿的剿。
过了一两年后,这套体制居然真的运转起来了。
连谢煜自己都没想到会如此丝滑,后来她才想明白,谢家人代代夺嫡,也就剩不下几个要捍卫谢家皇帝血脉的宗室;她每年放四个月寒暑假又怎么了,总比那些全年无休搞事情的昏君好吧。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这套东西完全只关于她个人的享受,没有触碰某个派别的根本利益,阻力也就比想象中低得多。
只是,已经是丞相的姜芳对此异常不满,她都没有每年四个月的假期,你皇帝凭什么?
谢煜就嘎嘎乐,一边乐一边准备下一次和沈长胤去度假的计划。
至于沈长胤这个摄政王与皇后呢?
在没有和谢煜约会的时间里,她将自己的兴趣渐渐投向了农学,曾经那个夸下海口要让天下人都不挨饿的少年,想尝试一下真正能够让人饱腹的领域。
但非常不幸,她的种地天赋和姜芳的种地天赋难分伯仲。
简单来说就是没有天赋。
但没有关系,谢煜组织了专业的人,把摊子接了下来。
沈长胤已经不需要事事都做得完美,才能获得幸福了。
她可以做任何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可以成功可以失败。
即使她在自家花园里种出来的菜都不好吃,谢煜也会一边吐槽一边吃干净。
两人吃完了晚饭,头碰头看着地图,看着各个地方的方志,看着市面上一些人的游记。
她们计划下一次旅行的地点,下一次想要尝试的新鲜东西,下次想要吃的特色美食。
当她们讨论出来一项计划后,就会在对方的额头上亲吻一下,表示庆祝。
我是如此爱你,以至于原本乏味痛苦的人生都变成了完美的悠长假期。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Yes!正文完!我要热烈的售后!让读者全都爽看
目前已经排期的番外:
1.破镜重圆,总裁和贴身保镖假装以前不认识的做恨历史;
2.青梅竹马对抗路的现代番外——甜萌风
3.小谢小沈各自视角回顾
4.前世知己相认IF线,和对如果没有小谢穿越的世界线的交代。
4.配角回顾——原本对许多配角都有设计展开的,写成偏群像,但是觉得那样会太长,所以没写出来,番外会挑一些写出来
5.免费的福利番外——[黄心][黄心][黄心]
6.请热烈的点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