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王爷呢?
完成了挑战任务的748心情非常好, 对接下来的找水打井学习班也格外上心。
大航海三件套已经有两件到手,现在只剩水隔密封舱,当然是尽快落袋才能安心。
为此,它为今天开班的课程准备了丰富的内容, 丰富到薛大壮都惨不忍睹, 小心地提醒他统爹一口吃不成个胖子。
“我这不是培养,我是在筛选。”
748还挺振振有词的。
“筛选你懂吗?就是选合适的人做合适的事儿, 不用每一个都像你这样培养, 毕竟他们也不是我的宿主。”
它这样说, 薛大壮便又缩回到代码箱里不吭声了。
他能说什么呢?他太清楚自己的斤两了。
这要不是主线任务系统绑定了他,他哪有跟他统爹这样牛X的统合作的机会啊,统爹肯定不会选他当宿主的。
所以大壮对自己很满意, 因为他觉得自己虽然能力不咋地,但他运气好啊!
你看张相爷那么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一个大才子, 他不也没捞到一个系统智能辅佐他?要说他薛大壮将来肯定是要做出一番大事业的,不然他都菜成这样了还能生生熬走了四任系统智能, 在濒临生物场崩溃以前等到统爹, 他绝对是天选之子啦!
748是不知道宿主此刻的内心活动,不然它肯定会露出欣慰的围笑, 然后热情地跟大壮公布它的漂流太平洋计划。
可不是注定要做一番大事嘛,造船的技术都快攒的差不多了,就差一个水密舱就能扬帆起航。
横渡太平洋呢, 早于大航海时代近千年,绝对是人类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大事了!
748喜滋滋地准备去开班授课,谁知刚走出门就又被人拦下了。
这次是隔壁的大波叔, 他气喘吁吁地告诉748说村头又出了事,说薛大奎的丈母娘跟惊马的人家打起来了。
748:?!
这瓜它得吃啊!
而且不都说打起来了吗?!那村里人肯定都得过去帮忙, 上课……上课等会儿再说。
于是748又兴冲冲地往村口跑,刚跑到河边就见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里面还能听到妇人的叱骂声。
人是被隔壁金河村的乡亲给揪回来的,这家子据说是去西坎接亲,走到半路上忽然拉车的驴子发了疯。结果驾车的人见事不好自己先跳车跑了,任由疯驴在官道上乱跑乱撞,伤了好几个路人。
最倒霉的要数薛大奎,那驴发疯的时候是奔着他媳妇金七娘过来的,情急之下大奎只来得及推开七娘,自己则是被驴车撞了个正着。他飞出去的位置很不好,刚好就跌落在路旁的沟里,被沟里的木刺伤了腿。
肇事那家见闯了祸,扔下驴车就想跑路,结果被路人围住不让走。
金七娘的娘家金河村离着官道很近,路边摆摊子的就有村里的相识,见是老金家的闺女和女婿遭了祸,马上回村去报信。
这年代,村人都讲义气,很快金河村的乡亲们就提着榔头棍子跑过来的。
领头的当然是大奎的丈人和丈母娘,还有三个人高马大的舅子,二话不说先押着人去给大奎治病。
去肯定不能都去,于是大奎的丈人和丈母娘带着村人看守接亲的车队,免得让人趁乱给跑了。
那头疯驴已经让人给拉住了,在驴后屁股发现了一把剪子,伤口还在汩汩流血。
“那驴能不发狂吗!?”
大奎的丈母娘冯氏气得脸都青了。
“那么大一把剪子插屁股上,都镶肉里了!那驴疼得都直哼哼,不尥蹶子都怪了!”
说着她又揪起委顿在地上女子的头发。
“你说你要逃婚,你找个没人的地方下手!那官道上那么多来来往往的人,谁也没招你没惹你,你偏挑人多的地方伤驴,可怜我那女婿是得罪了谁!?好端端在路上走就被撞断了腿,医工都说救不了,你可把我们家坑死了!”
哦喔。
看热闹的众人恍然。
原来还有这样的内情啊,难怪大奎他丈母娘生气。
也是啊,就算你要逃婚,你偷偷走,神不知鬼不觉婆家也没处找你去。
你说你赶在人最多的官道上惊牲口,这又不是拦轿喊冤,真闹出人命来人家苦主能饶得了你?扯着你不让走你还怎么跑嘛,马上就会被抓回去啦!
再一细打量地上的新嫁娘,众人忽然又觉得有点眼熟。
这小娘子……时不时前几天见过的,来村里抢桂香的谢家人?!森*晚*整*理好像是那个后娘带来的丫头,怎么这么快就要出嫁了!?
桥东村的婶子大娘那都是慧眼如炬,一打眼就认出了赵连枝的样貌,飞快地推断出事情的真相。
“哼,这就是报应。”
村东第二家的秀婶冷哼一声。
“肯定是桂香他爹舍不下八里铺的聘礼,想着卖哪个丫头不是卖。既然桂香叫不回去,家里这个后带来的正好顶上,送去八里铺做奶奶享福呗。”
“哦?如何见得?”
人群里有人接茬。
“怎么知道她是替嫁的啊?”
“哼,什么替嫁?”
秀婶冷哼一声,一转头,发现提问的是薛三郎,顿时表情和缓了不少。
“三郎你不懂,这可不是什么替嫁,人家就是要卖个女人,谢家人自己愿意把闺女送去,跟买卖丫鬟差不不大。”
“你信婶子的,老谢家说不定还跟人家签了生死契呢。人家看中的可不是谢桂香这个人,她家只要不送过小子过去都行,六礼肯定也没走,真正婚嫁哪有这样的?这就是换汤不换药的卖闺女!”
近一年748经常出现在村口河边吃瓜,桥东村的婶娘嫂子们都习惯了它这好事儿的样,有什么八卦也乐于跟它分享。
毕竟没发福的薛大壮皮相还是很不错的,再加上每天都会跑圈榨油,一个青春年少又身形上佳的小郎君谁不喜欢啊,说话又好听……
果然,小郎君748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秀婶你太厉害了。”
它指了指不远处正抱头蹲在地上的两个中年人。
“我刚才问金河村的人,他们果然是从八里铺来的,我之前还以为是谢家给闺女定的亲事呢。”
“哼哼,怎么可能。”
秀婶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精明。
“他们这点小手段根本瞒不了人,你没见桂香的后娘那日还说自家丫头是清白的黄花大闺女,那时候这丫头肯定还没定亲!”
“这才几天啊!?郑氏就能给闺女找到合适的亲事?她那丫头比桂香就小了一岁多吧,桂香这都出嫁多久了她闺女还没定下人家,我跟你说郑氏那婆子的眼光高着呢。”
“以前有桂香在家里当牛做马,这个叫连枝的躲在她娘身后享福。后来桂香去了帽儿沟给她哥换了亲事,她那个嫂子进门就顶了桂香的缺。现在轮到谢家老二要娶婆娘,桂香不能卖,那总要送个女人去八里铺。这事儿送儿媳妇肯定不行,那就只有让连枝去,毕竟谢老二也是她亲弟弟嘛……”
秀婶噼里啪啦说了一通,748也听得津津有味。
它觉得这个叫赵连枝的姑娘是个有想法的人,知道自己要被卖去八里铺,提前便准备了刀剪准备半路跳车,勇敢反抗悲惨的命运。
只是她这个时机选的不好,偏偏挑了在官道上人流最多的时候。这要是人牙子强抢民女大家还能群起而攻之,但这是接亲,这年头儿女的婚事都是父母做主,你看他连自己的亲闺女都给了个瘸子,嫁个继女去八里铺,别人也说不出什么。
最关键的,连枝这丫头还真是吃着谢家饭长大的。
好了,既然不犯法,那路人最多也只能感叹一下后爹不地道,拦着不让嫁人肯定是不行的。
但连枝却选择在人流最多的官道上动手,还一剪子扎穿了驴屁股,撞伤了好几个路人,撞得大奎好悬后半辈子都要躺在炕上,大家心里的这杆秤就有点歪。
毕竟,桂香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桥东村里的婶娘嫂子们都知道,这个连枝在家时没少帮着她娘糟践继姐呢。
那边,赵连枝穿着一身酒红小袄瘫坐在地上,捂着脸一个劲儿的呜咽。
她的哭声婉转哀怨,两只眼却借着指缝朝周围打量,在人群中找寻自己的目标。
上次离开桥东村,她就一直在琢磨那个黑脸膛小郎的身份。她肯定没听岔,那人说的就是“本王”。
虽然不知道一个王爷为什么要住在桥东村,但那可是大唐的王爷啊!王爷都是贵人,府里随便一个丫鬟都能吃香喝辣,比外面大户人家的小娘子也不差什么。
连枝心动了,她知道自己长得不错,在十里八乡都是数得上号的美人儿。
就她这脸蛋、这身段,每每出门路上的小郎都不错眼地盯着她看,应该也能打动那个小王爷吧!?
至于出身和家世……王爷还在乎这些吗!?
听说长安城里皇帝最宠爱的妃子还是个歌伎出身呢!她赵连枝再怎样也是个好人家的小娘子,不比唱歌卖笑的强?!
她特地选在距离桥东村最近的官道上动手,就是为了把事情闹大,好见到小王爷。
话说……小王爷在哪儿呢?
第62章 跟薛三郎有什么关系!
赵连枝心心念念着王爷, 幻想着自己也能像宫里的赵妃一样一步登天,但一旁前来接亲的管事心情就没那么好了。
八里铺的这家人姓许,在丰岳县城开了三家粮铺,是县里首屈一指的粮商。
许家的当家人今年五十八, 生有三子两女。许掌柜儿女都不缺, 缺的是妾室和填房。因为生性暴虐,许家的原配娘子并两房妾室都早早“病亡”, 现在只剩一个徐娘半老的姨娘在后宅苟延残喘。
一开始许家接谢桂香, 那是按照纳妾的流程办的。毕竟桂香是二嫁, 又生过两个女儿,许家出的银钱必然不能按照初嫁小娘子的价码给。不过郑氏为了展示自己的贤惠,对外宣称桂香是改嫁, 是嫁进许家做正头娘子的,是去享福的, 这样就能掩盖她把继女二卖并觊觎继外孙女手艺的事实。
郑氏自觉计划周密,不料却踢到了桥东村这块铁板。
那日一家人灰溜溜地回来, 二儿子谢永贵关上门和丈夫谢长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晚上谢长顺就跟她说让连枝去许家。
那一瞬间,郑氏的天都塌了。
她抖着声音问丈夫为什么让连枝去, 丈夫一脸理所当然。
“你没听那位官爷说,大丫守寡之后没回家,她再嫁咱们也管不着了吗?难不成你还想跟官爷作对?”
“二子的亲事你之前不都说好了, 现在就差钱。左右许家也就是要个女人,给换个黄花大闺女过去他们还占便宜了呢,哪会有不乐意的!?”
郑氏的嘴唇抖了抖, 到底没忍住。
“连枝儿……连枝她姓赵啊,她可不是谢家……”
话还没说完, 她就看到谢长顺的眼立了起来。
“啊?那她这么多年吃我的,喝我的都不算了呗?”
他忽然冷笑一声,“也行。”
“你嫁进来的时候除了那丫头啥也没带,她在谢家白吃白喝十年,你让赵家把这些年的吃穿都给我拿来,连枝就给他们送回去。”
这……
郑氏有苦难言。
赵家哪有钱?!赵家要是有钱,她还能带着女儿进谢家门!?
她刚想说两句哄哄丈夫,缺不料一直在门外偷听的女儿忽然冲了进来,一边哭一边喊着她不要去给个老头当妾。
“凭什么我去!?你让谢桂香去!”
连枝儿尖叫。
“她弟要娶媳妇,凭什么拿我换钱!?我和你们家又没关系!”
啪——
她被谢长顺打了一巴掌。
“那你就还钱。”
谢长顺的眼神冷的吓人。
“老子可不给人白养赔钱货。你要是拿不出10两银子,绑我也给你绑上轿子!”
谢长顺说到做到,叫来两个儿子一起,把这母女俩分别关进柴房和厢房。
郑氏泪水涟涟地看着次子。
“永贵啊,你跟永富不一样,你可是连枝的亲弟弟啊!你两都是我生的,你不能这么对你亲姐姐……”
“为什么不能?”
谢永贵一脸诧异。
“大姐也是我和大哥的亲姐,为了大哥成亲大姐不是嫁给王瘸子了吗?怎么到了二姐这就不行?她不是我亲姐吗?”
“我要娶媳妇,她就得帮家里换钱,不是一直都这么干的吗? ”
郑氏:……
谢家父子是真想赚这笔卖闺女钱的,还特地找到当初的“媒人”说明了情况。
媒人是知道内情的,那黄花大闺女的价钱肯定跟二嫁寡妇不能一样啊,何况赵连枝长得确实好,于是她便跟八里铺许家商量着补彩礼。
许老爷子知道了很高兴,觉得自己都快到了花甲之年还能娶进来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多花点钱也没什么。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两家是正经换了庚帖,又走了六礼,约定赵连枝进门做许老爷子的填房。
所以秀婶的推测也不完全对,赵连枝嫁许家是走了正规流程的,按照大唐律例完全合法,手续上还真挑不出毛病。
所以许家管事才觉得这事儿憋屈。
你说人是你谢家要换的,钱也收了礼也过了,你要真不愿意你别提啊?许家又没逼着你们换人!
而且这位新夫人也真是……非要在官道儿女最多的地方惊牲口,自己不要命还要拉上一群垫背的,人家苦主能绕了?
管事这话还真是冤枉了赵连枝,她是真不知道惊驴这么吓人,心里也在后悔不迭。
不过事已如此,后悔也没用,只盼着那小王爷快点来,看她哭的梨花带雨的份上给条青云路。
小王爷……
“她眼神怎么贼溜溜的?”
人群里的748问秀婶。
它本来是被拉着来看大奎丈母娘打人的,结果人家老太太最多是嘴巴骂骂,手可是一点都没动,只是拉扯着肇事者不让走,要他们赔钱。
许家管事焦头烂额,他哪里拿得出那么多,今天这一遭伤了四五个,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有村正宋大全在一旁帮着劝和,没什么需要748出头的地方,于是它便安心在人堆里吃瓜了。
“哼,反正我看这丫头不简单,心眼子多着呢,难怪桂香斗不过她。”
秀婶的话还没落地,忽听人群中央的赵连枝扑通一声给宋大全跪下来,一边哭一边说要见薛三郎。
748:啊!?
赵连枝哭的那叫一个惨,呜呜咽咽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搞得周围的人看748的眼神都开始古怪了起来,难道三郎跟这小丫头有什么?
748正准备去问问情况,旁边的秀婶忽然伸手按住了他,提高了声调喊道。
“你伤了人你就赔钱呗,你找个不相干的人干啥?!”
赵连枝一边摇头一边哭,就是不说什么事儿,只一个劲儿给宋大全磕头。
宋大全见她这样,心里也是一阵阵的打鼓。
这小丫头……别不会真跟大壮什么吧?不然怎么一直哭着要找他?!
想到这儿村正已经脑补了一场苦情女逃婚为情郎的大戏,顿感一阵为难。
这要真是仨儿和她……
正想着,忽听耳边一声暴喝。
“放屁!你是狗尿苔啊逮谁粘谁?!”
只见金七娘正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一把揪起跪在地上的赵连枝。
“前两天你家来抓桂香,你可是第一回进咱村吧,都没见过你凭啥找人家?你把话说清楚,咱不是你能泼脏水的!”
她这样说,周围人都跟着点头。
可不是!前阵子谢家闹事的时候没一个人认出薛三郎,现在又说找人家,这不是泼脏水是干啥!?
大奎的丈母娘一听这小蹄子竟然还攀扯恩人,顿时大怒,嘴里又是一番火力输出。
这回她再骂人,看热闹的也都不同情赵连枝了,毕竟薛三郎是个什么人大家都了解,总不能眼看着让外人攀扯。
“对啊对啊!你说清楚,人都不认得你!”
“知道薛三郎本名叫啥不?你不会以为他就叫薛三郎吧!?”
“别想拉扯咱们村三郎,啧啧,你也配……”
群嘲之下,赵连枝再厚的脸皮也挺不住,何况又有金七娘母女在一旁虎视眈眈。
她只好说。
“我是不认得薛三郎,但我阿姊谢桂香在他的鸡场干活,我想找阿姊借钱救人……”
“你阿姊?谢桂香?”
金七娘冷笑一声。
“那你可以跟我说,那鸡场也是我的,我让人把你阿姊叫来。”
“而且我没记错的话,你不是姓赵吗、你跟着你娘进谢家以后,你喊过桂香一声阿姊?”
“现在看她过得有点人样了又来攀关系,你把谢家的阿姊当丫鬟打骂的时候你怎么不喊她!?我丑话说在前面,谢桂香愿意借钱是她的事儿,我还是要告你纵驴伤人,你害我男人差点活不下去,这事儿没完!”
赵连枝吓得瑟缩了一下,不敢再随便吭声了。
她哪里认识薛三郎,她就是听谢永贵说大姐在桥东村薛三的鸡场干活,这个薛三很有些手段,连长安城里的贵人都看重他。
薛三替朝廷管着酱园,村里的“王爷”多半也是冲着薛三来的。所以赵连枝觉得只要见了薛三,见“王爷”便也有希望,她怎么也得在“王爷”面前露个脸!
于是她才故意把话说得含含糊糊,引着人往男女私情这事儿上想。
这种事她做了不下两回,回回都有奇效。人嘛都是这样,一牵扯到男女之事,说得越含混他们就越能想,根本不用担心圆不回来。
可万万没想到,桥东村的人竟然这样抱团,她百试百灵的法子马上有人站出来反驳,根本不给她含混其词的机会。
到现在薛三的毛都没看到一根,她的老底倒是给扒的差不多,她还指望能引得“王爷”的怜惜呢,可是不能给人留下水性杨花的印象。
于是她又攀扯谢桂香。
谢桂香收到消息便来了,犹豫了半响没说话,好像有点拿不准主意借不借钱。
她是吃过被卖的苦头的,天性中的纯善良懦让她狠不下心拒绝,但她又忘不了赵连枝跟冯氏打骂她、逼她出嫁的恶性恶状。
最后,还是金七娘的话点醒了她。
金七娘说道:“怎么?你要替许家赔钱吗?”
她指了指一脸期待的赵连枝。
“你爹和后娘可是收了人家的钱的,这钱他们多半不会退回来,还会推说她已经出了门子,惊驴伤人的钱当然都要夫家出。”
“她不想嫁给许掌柜,所以搞出这些乱子。她跟你借钱是为了还许家的礼,但人许家愿意吗?婚礼的花销加上伤者的赔偿,闹得人尽皆知还白白损失了一个小娘子……到时候她一身清白归了家,你呢?你拿什么还?难不成你还要代她去八里铺?!”
“那你还不如一开始就应了你爹和你后娘呢!”
第63章 全网表彰748!
一语惊醒梦中人, 桂香窘迫地低下了头。
梅花和荷花都紧紧拉着母亲的衣角,她们几乎没怎么见过这位姨姨,但却对谢家人之前来闹事的模样记忆犹新。
娘亲要是去八里铺,那她们就得被送去外大父家, 她们不想去外大父家!
两个孩子都开始哇哇大哭, 场面顿时陷入了混乱。
后面的情节就没什么转折了,金家人去县里报了官, 兆鹏程听说有人在桥东村闹事, 马上亲自带人赶到了现场。
开玩笑, 现在郯王和小宋王可都在桥东村!虽然他兆鹏程没什么攀附贵人的心思,但他也不敢让两位龙子皇孙在他的地界出事啊!那他可这是活腻了。
等再一到现场,兆鹏程一眼就看到了沉着脸皱着眉的刺史张说。
兆鹏程的脑袋“嗡”了一声, 衣服都被冷汗湿透。
不谄媚藩王最多不能快速平步青云,但要是真让顶头上司看不上, 那他的官路也算是走到头了!
虽然张相爷现在是不如姚相得势,可谁能保证人家没有起复的一天!?现在张说是被贬谪出京当了刺史, 可人家可是陪着郯王和小宋王一起来的海州, 可见圣上还是信任张相的!他兆鹏程即便不能入张相的法眼,好歹也不能被厌弃啊!
想到这里, 兆鹏程浑身解数都拿出来了,雷厉风行地处理了许家驴车伤人案。
因为谢家与许家的确是过了六礼的,所以理论上说, 赵连枝现在已经是许家的人,她闯下的祸事的确是要由许家承担的。
赵连枝哭天抢地,说自己没改姓氏就还是赵家人, 她的婚事谢长顺和冯氏不能做主。
她这么说也有道理,赵连枝与父族并没有断了宗, 她的祖父祖母还在,严格说的确还是赵家人。
赵家人穷,赔不起苦主的银子,兆县令判许家承担。
至于谢家与许家之间的亲事以及赵连枝惊驴撞人的损失,兆县令认为许家可以找谢长顺和冯氏去讨。
本来这桩亲事就是冯氏出头给定下的,换人是谢长顺的主意,所以于情于理谢家夫妇都有过错,现在找他们追偿理所应当。
结果谢长顺这回不但没赚够给儿子成亲的钱,身上还背了一大笔债。
那许家也不是好惹的,能坐上丰岳县粮商的头把交椅,许老爷子还是有些手段的。这次他想一直梨花压海棠不成,反倒是把自家脸皮掀开了让人笑话,心里的火气那就甭提了,下死手地折腾谢家,天天都闹得鸡犬不宁。
谢家欠了一屁股债,谢永贵的亲事也告吹了。他想来桥东村找谢桂香要钱,还没到村口就被商街巡逻的丁壮给认了出来,连推带打给撵了出去。
谢永贵气得肝疼,回家便埋怨他娘郑氏,说她养的闺女是个白眼狼,根本不管亲弟弟的死活,一径自己去快活。
“你看大哥,好歹大姐还给他换了亲事呢!你老说连枝是我亲姐,我看她就是个讨债鬼,专门祸害我们家来着!”
郑氏被儿子骂的张口结舌,心里也不是对女儿没火气的,但更恨的还是桂香。
那小蹄子怎么就不听话,乖乖嫁去八里铺多好!?要真是按照她的安排,现在老二定亲的银钱肯定是不缺的,自己手里还捏着那两个小犊子干活,光是卖烘糕的钱都够家里起房子了,连枝也不用回赵家。
赵家,那是那么容易回去的地方吗?!当初要是赵家人良善,那她何必带着闺女嫁给谢长顺!?赵家那俩老不死的就没有良心!
现在可倒好,赵家一文没花就白捡了个成年的闺女,是嫁是卖全由着别人。可叹她的连枝儿,跟着走的时候脸上还笑嘻嘻的,可是不知道自己去的是怎样的虎狼窝!
这都是后话,毕竟路都是人自己选的,酸甜苦辣也只有自己知道。
不过因为赵连枝这件事,系统忽然给748推送了一个通知。
748:!?
它打开通知查看详情,发现这竟然是一封感谢信。
——感谢您为扩容主线剧情所作的努力!
检测到本次扩容剧情点4,扩充剧情分支6,新增可填充剧情人物3,解决穿越人口33,目前新增剧情潜力评级C……有介于宿主及系统智能的勤劳耕耘,系统将向宿主发放基础奖励积分1000点,可1:1兑换为系统信用点,并在全频道通报嘉奖您的系统智能。希望宿主继续努力,保持工作热情,探索更多的剧情区,为主线剧情的健康值贡献力量!
——通知:
剧情分支FG843903、DWW837、KQW6DYE7772发生变化,校正值45.2213,偏差度12,扩容区编号847,44,212FG,扩容分支6,剧情人物空缺3,涉及领域为α38,33;α9,232;θΣ8221,34;区域校验将在24小时内完成,请系统智能提示宿主不要靠近相关领域。
呕吼,剧情扩容?全频道通报嘉奖?!
748的眼睛亮了。
它虽然只干了一年的运维统,但剧情扩容这种事儿它还是第一次听说,而且还是全频道通报嘉奖?!
上一次全频道通报嘉奖是谁来着?!哦,是那个叫8825995的统啊,听说它是在宿主死亡后一百年才熬到任务成功的提示,你看某些聪明的统,比如它748748,一年还没到就拿到全频道通报嘉奖啦!
回想起一年前自己拉着小车去主线剧情部报道的路上,被全频道通报代码糊了一脸的场景,748觉得成功真是来的太突然。
果然它命中注定是要做一只剧情统的吧!唯有做剧情统才能让它发光发热,它已经开始期待运维部的同事们羡慕嫉妒恨的表情啦!
薛大壮也很高兴,奖励的1000点意味着他距离还债成功又迈进了一小步。
“所以啥叫剧情扩容啊?”
大壮问748。
“这玩意给奖这么多钱,那咱们以后就多扩扩呗。”
他始终觉得统爹不给他买金边力群是因为他还没还完饥荒,要是用这什么扩容能把欠债都清理掉,那他以后的烟是不是也有指望了?!
“嗯,剧情扩容,可遇不可求。”
748一脸深沉。
“你看才一次系统就全频道通报嘉奖,你就知道这事儿干起来多不容易,咱们还是得实实在在走剧情。”
别看它说的冷静,其实芯里就跟揣了一百只兔子一样,闹腾得一刻都安静不下来。
刚刚几秒钟前,它收到了系统全频道表彰的邮件。
啊啊啊啊啊啊啊那可是全频道表彰啊!劈天盖地的代码确保每一只统能都收到!它748帅气英武的大头照就贴在链接上,神气极了!
刚刚748偷看了一眼后台,发现自己的工作邮箱已经被挤爆了。发来邮件除了它以前运维部的同事,绝大多数都是在岗的剧情统。它们对横空出世的748都十分羡慕,都说它是天选剧情圣统,还跟它请教工作经验来着!
嘿嘿嘿,哪有什么经验,不服就干(宿主)嘛。
748淹没在各种彩虹屁中,有点熏熏然。
打从748就业开始,它就没有过这么和谐的同事关系!之前联名写抗议信投诉它的那些统,现在都对它的工作大加赞扬,疯狂输出各种花式表扬,以前它在运维部的时候可没这样的光景呢!
(运维部众统:对对对好好好是的没错你最棒棒中枢智脑保佑748748号在剧情统的岗位上发光发热千万不要再回运维部了求求求求了!)
不过等冷静下来之后,748也开始总结经验,偷偷琢磨到底是那件事导致了剧情扩容。
那天发生的事儿有点多,比如它先告了郯王一状,跟张刺史说他浪费自己的焦炭。
然后被郯王发现自己用他赠与的刀劁猪。
然后松林他娘来报信说大奎伤了腿,系统发布救治大奎的任务,它给大奎做了正骨和缝合。
噢,那天还有个姓黄的医工在,问能不能学习正骨术。
之后便是大奎丈母娘带人围了许家的驴车,赵连枝说要见它,但是被秀婶给拦了,兆大人过来处理驴车伤人的案子。
再后来赵家老头老太把赵连枝领走了,一文钱都没给,许家赔了钱之后去谢家要债,又过了几天谢永贵来村里找桂香,被门口的丁壮打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喊赵家把赵连枝卖了。哦,对了,它找水班开班了,张大人上台讲话,堂堂课爆满。
如今第一批成功结业的学员已经出去找水了,两位龙子皇孙贡献最大,目前两口成功出水的井都是他们的人找到的,战况1:1,不过身为庄家的748能够通吃,因为打出来的每一口井都算在它头上。
距离它得到水隔密封舱术还有7口井的距离,目前还有16个水点正在挖掘,进展指日可待。
所以到底是哪一件事引发剧情扩容了呢!?
第64章 你收到桥东村送来的包裹了吗?
突如其来的剧情扩容就像一刻轨道紊乱的彗星, 璀璨夺目但又充满了危险,引人探究。
然而大千世界,每时每刻都有人做出不同的选择,想要找到扰乱既定轨道的那个变数简直是大海捞针, 而所谓的主线剧情其实也不过是基于最大可能而推算出的一种趋势走向, 计算存在偏差也很正常。
于是748只纠结了3个小时就放弃了,决定顺其自然。
它现在也忙得很, 每天不但要保证薛大壮的学习行程, 还要抽空去跟踪找水班的进度, 去查看大奎的康复情况,去解答李琮李琎这对皇家兄弟提出的各种问题。
尤其是小王爷李琎,已经进化成“十万个为什么”, 看到什么自然现象都要刨根问底一番。
蒸馏酒精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大奎的手术让他收获了满满的成就感, 这些都是以前在宋王府里得不到的新鲜感受,现在的小王爷鸡血上脑, 甚至主动提出要跟着薛三郎日程表一起学, 薛三学啥他就学啥,课后习作也一篇不落。
大壮大怒:这哪来的卷王?!
要怎么说, 一群打工人里只要混进来一个卷王,那摆烂咸鱼就再也没生路了。
尤其对方比你年轻、比你有钱、比你聪明还比你美貌的时候,卷死对方似乎成了大壮唯一的机会。
年轻人嘛, 就是沉不住气,稍微一激就上套了。
对于两人比着卷748表示很满意,也开始有侧重地对两人进行引导。
像大壮, 他是要漂流太平洋的男人,体能和生存技能肯定是要点满, 航海知识也不可或缺,更重要的是心态的稳定,这在茫茫海上是非常重要的。
而小王爷李琎就不用考虑这么多,这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娃,他的身份注定他不用像大壮一样冒险。
而且小王爷好酒不好烟,也没天天闹着要什么金边力群,他走酿酒的路子更合适。
李琎喜欢酿酒,他在酿酒一道上也很有天赋,没过多久便掌握了二锅烧的核心技术。
不过现在薛三郎不许他饮酒,他的第一锅成品都是他堂哥李琮品鉴的,据说味道还不错。
“不过还是跟薛三郎的手艺差了点。”
李琮实话实说。
“你这个酒虽然够烈性,但烧灼的感觉太过明显,入口就开始辛辣。”
“像薛三,他的酒是入喉以后才开始辛辣的,一开始能喝到醇香的味,这点差距还是有点明显。”
说到这里他看堂弟的脸色不好,于是便又亡羊补牢地找补了一句。
“不过也已经很不错了。跟你的酒比,长安的那些酒肆就都是马尿。”
哼。
李琎并没有因为堂哥的话而感到宽慰。
他是个要强的人儿,不然也不会照抄薛三的日常,说他的酒有差距那就是不好喝的意思嘛!
于是李琎越发刻苦钻研酿酒之术,天天琢磨着怎么改进口感,酿出更好入口的烧酒。然后送给他爹炫耀。
他搞这个748也不管他,毕竟小王爷是花了钱的,现在748家的烧锅原料酒曲都由小王爷一力承包,前期熔铸天锅、备料三种蒸酒的那点投资早就回本了,酿出来废酒还能提纯酒精。
所以小王爷你是懂技术的!
“你可以选择更好入门的柑橘酒。”
某一日,748对熬夜制醅的李琎建议道。
“柑橘酒的操作比较简单,出酒之后品质也稳定,适合新手。”
李琎抬起头,天人之姿的脸蛋上挂了两个大黑眼圈,虽然略显憔悴,但依旧是个精致小郎。
他撇了撇嘴,一脸被侮辱的表情。
“哼,柑橘酒?看不起谁啊!?娘们才喝那玩意儿,是条汉子就喝蒸酒!”
748:……
它觉得这位李小郎可能忘了,大唐的“娘们”都不太好惹,尤其是他们老李家。
听说李家的女眷们就有不少都喜欢策马饮酒,醉1驾打马球的比比皆是。
看在李琎长了一张好脸,放狠话的时候有点反差萌的份上,748很大度地原谅了对方,决定不把他这番厥词汇报到他亲娘宋王妃那里了。
是的,748已经通过曹集跟宋王妃建立联系了,在小王爷李琎入驻桥东村期间,748会定期以信件方式向宋王府汇报小王爷的近况,联络人为曹集,但信件实际是送到宋王妃元氏手里的,因为宋王觉得自己巴巴等儿子的消息有点丢脸。
如今宋王府和桥东村只见的书信往来已经成为常态,“薛三郎”之名在宋王府也如雷贯耳。
元氏还挺喜欢薛三这个小郎君的,这孩子的文字朴实无华,但却能让人还原出真实的场景,如人亲临。
宋王也很爱看748的来信,他对信上提到的“蒸酒”、“豉味大曲”、“酒精”十分感兴趣,薛三说他儿子最近在学酿酒,还蒸出了一锅烧酒,李成器就等啊等啊等啊等,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儿子的孝敬。
“这臭小子!肯定是玩的乐不思蜀了!”
这一日李成器在府里跟元氏抱怨。
“走之前不是叮嘱过他吗!?这次出去也不是游玩的,他得宽慰宽慰嗣直(李琮)。他可倒好,光顾着自己快活了,走这么久信也不知道写回来一封,果然儿女都是债!?”
正说着呢,忽听门外有曹集来报,说陛下召王爷即刻入宫。
李成器:!?
李成器这心里忽悠一下,心说这又是怎么了?今天是旬休日啊,这大晌午的叫他入宫干什么?
“谁来传的话?”
“是高总管。”
高力士来的?
李成器连忙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问曹集,说高力士还说没说别的?
“倒是说了一句……”
曹集想了想。
“说刚才陛下收到了桥东村的信,便宣召您入宫觐见,别的再没有了。”
桥东村的信?
李成器的脑子飞快地转动了起来。
自从儿子去了桥东村,薛三就定期给王府写信汇报情况,信上写的基本都是儿子的日常。
这薛三机灵的很,知道他们夫妇挂念儿子,便用这种方法安他们的新,也让他们知道桥东村的近况。
想必同样的信他也写给宫里了,毕竟郯王也是三弟的亲子,当不当太子都割不断血缘,陛下也是一颗慈父之心。
“曹集,咱们府上今天收到桥东村那边的消息吗?”
闻言曹集回忆了一下,然后摇头。
“王爷,今天没有桥东的信,也没有东西。”
那就对了。
李成器一拍巴掌。
薛三这小子滑不溜森*晚*整*理手,写信也都是一碗水端平,宫里一封宋王府一封。
今天早上要是只有宫里收到信,那很可能是郯王那边有了情况,所以才会特地单送去宫中。
郯王出事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李成器的心直接沉到了谷底。
完了,去桥东村这行程可是他给推荐的啊,现在人家孩子出了事,他这责任可是免不了,那可是皇长子啊。
说起来,李嗣直这孩子也真够倒霉的,眼看着平安长大成人了,就因为打猎伤了脸,硬是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
现在比他母族出身低,比他年纪小的郢王成了储君,这小郎的心情怎么能好得了?长安城里那些势利眼的唾沫星子都能压死他!
想的这里,李成器就由衷地想要叹气。
要说都是命啊。李嗣直(琮)要是脸不受伤,赵妃就是把枕头都吹起来也不一定有用,毕竟中宫无子,长幼有序的规矩还是要讲的。
可是你看现在,陛下说立李嗣谦朝中也没有太大的反对之声,毕竟嗣直脸上有瑕,堂堂天朝皇帝哪能是个疤脸……
这回要是再受伤……
想问又不敢问,但看高力士脸上倒是没什么异色,可能是伤的不重?
一路走一路想,李成器这脑子乱糟糟的,生怕弟弟找他讨儿子。
等进了大明宫,他就看到他三弟李隆基正举着一把宝刀在殿上劈斩,舞得虎虎生风。
李隆基的武艺很不错,李家的儿郎讲究文武兼修,他此时又正值壮年,这刀舞得格外有美感。
只是看在他哥李成器的眼中,那就跟催命咒也差不多,这是他弟在发泄儿子受伤的愤怒。
李成器不敢动,刚想贴墙根站一会儿,就听到高力士吊高嗓门通禀。
“宋王殿下到——”
李成器:啧,高力士你着什么急啊你?!
李隆基听说兄长到了,挽了个刀花收刀回鞘。
他这把是鄣刀,刀身短横如柳叶,通常用于近身防御。不过这刀造的工艺一般,虽然材料用的很不错,但刀形略显生硬,刀柄也十分简谱,看得出不是出自大家之手。
“大哥觉得我这把刀如何?”
李隆基笑着问李成器。
李成器一怔,偷眼观察了一会儿,觉得李老三这表情不太像是死了儿子的。
不过也不排除是心痛太过,所以怒极反笑。不然李老三为啥好端端地在大明宫舞刀,这不就是舞给他看的吗!?明明这刀也没什么特别的……
李成器心里苦,但脸上还不能露出来,只好笑着恭维。
“大朴若拙,刃如流兵,定然是把好刀。”
“可是有匠作大家给陛下献宝?”
“哈哈,大哥也觉得是把宝刀!”
李隆基笑的见牙不见眼,语气中满满都是炫耀。
“这是大郎给朕一锤一锤敲出来的,他在桥东村学了炒钢之法,便想着给他父皇亲手打一把兵器,打坏了好多坯子才成了这一把刀,是吃了苦头的。”
“这次两个孩子去海州,朕听说花奴在跟薛三学酿酒。朕收到了大郎的礼物,想必兄长也收到花奴送来的好酒吧?”
“如何,可与你阿弟一杯尝尝?!”
第65章 什么?你儿子没送你孝敬吗!?
李老三跟他讨酒喝, 这要换成是以前,李成器能把家里的酒窖都给他搬来。
可是今天……
李成器的脸色变了又变,心里跟翻江倒海一样,站了半响没憋出一个字儿。
他说什么?
他还能说什么?
他能说他家那小崽子到现在一根毛都没给亲爹送过吗!?
别说一锤子一锤子打出一把贴身短刃, 他酒糟都没见过一碗呢!
你说都是一起去的海州, 他自觉跟薛三郎的关系比陛下亲近,怎么他家的娃这么不通气!
李隆基欣赏了一会儿儿子的孝心, 再一回头, 发现他哥脸色胀红, 嘴唇蠕动,似有难言之瘾。
李隆基:……
他迅速琢磨了一下,觉得可能是大哥舍不得把儿子的孝敬分享出来。
像他, 他也是养儿子这么多年,头一次收到这样贴心的礼物, 所以恨不能跟所有人都炫耀一番。
花奴给大哥送的是酒,喝一口酒少一口, 大哥不想给也有情可原。
李隆基自觉是个宽和的皇帝, 尤其跟几个兄弟没什么架子,登了了基也时常出宫去找兄弟喝酒玩耍。
去年他大哥带着几个弟弟把兴庆坊的宅子献了出来, 可把李隆基感动得够呛。
兴庆坊是他们兄弟以前比邻而居的地方,对他有特殊的意义。他准备在兴庆坊修建一座新宫殿,高力士在桥东村带回了火炕的修造方法, 跟他进言说新宫应该以此取暖,李隆基欣然应允。
现在工部的匠作大将正在跟高力士学习火炕术,高力士还写信让薛三郎从桥东村选几个熟手工匠进京指导。长安城去年冬天也有几户改了火炕, 其中就有他大哥宋王,宋王府的匠人现在还在工部帮忙呢。
想到这里, 李隆基也有点不好意思跟兄长分酒喝,于是他便给自己找补。
“哈哈,朕也就是这么一说,知道大哥舍不得,朕也舍不得把大郎打造的刀给别人用。”
李成器有苦说不出,憋了好半响,到底不想让皇帝生出罅隙。
“不是舍不得啊陛下……”
他叹了口气,实话实说道。
“是花奴那小子,根本也没给我送酒。不瞒陛下,我到现在连根鸡毛都没收到那小子的,他是完全把他亲爹给忘脑后了!”
哦?竟然这样!?
李隆基惊讶,惊讶过后心里倒生出一丝窃喜。
你看还是他儿子孝顺吧?!虽然憋憋曲曲离了长安城,可到哪儿也没忘了他父皇。
反观大哥家的花奴,平时看着百伶百俐的,一出京城就撒手没,你说他酿了酒怎么不知道给他父王送点,他爹喜欢喝酒全长安城都知道!
心里这样想,嘴上还得宽慰兄弟。
“大哥别气,花奴年纪还小,小孩子玩性大也没什么,莫要太苛责他。”
话虽然这样说,李隆基脸上的笑容根本遮不住。
这人啊,就算贵为皇帝他也有胜负欲,快乐永远是建立在别人的尴尬上,李隆基也不例外。
他越发对李嗣直感到满意,赏了很多东西给刘妃,并将其晋封为后宫三妃之一的华妃,正一品。
旨意颁下,宫内尽皆震动。
刘华妃自然是喜不自胜。她早年入李隆基府,虽生了长子李嗣直,但其实一直不算特别得宠,远不如赵妃烈火烹油。
李隆基登基之后,府里的妃嫔姬妾也都跟着入了后宫,按资排辈刘妃有了妃位,但宫里的妃一个巴掌都数不过来,更别说还有新人源源不断,论美貌论家世,都不是她们这些早年进府的老黄花比得了的。
现在的刘妃根本不敢去跟赵妃、武婕妤这样的宠儿争风吃醋,就一心守着儿子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元月里陛下立储,嗣直身为长子被赵妃的嗣谦压了下去,刘妃也只敢自己在宫里偷偷哭了几场,出去还要假作无事,不在意那些小人眼里的嘲讽和轻蔑。
她就想着等着儿子长大成人,能出去开府单过了,也许有朝一日能把她接出宫享享福。
就这样熬着日子,忽然一日颁旨,说她晋封华妃了?!
“那……那承欢殿那位……”
承欢殿那位指的便是赵妃,新任大唐皇太子的生母。
“那位也晋了,乃是丽妃,正一品。”
刘华妃长舒了一口气,喃喃道。
“晋了就好,晋了就好。”
若是只有她一人晋位,这后宫里怕是又要起波澜,她可不想当这出头的椽子。
李隆基一连提拔了两名妃子,有人喜便有人忧。
比如一入宫便得封婕妤的武氏,她就很不开心。主要赵丽妃是她在宫中的劲敌,如今又晋位成了丽妃,越发压了她不知道多少头。
武氏乃是恒定王武攸止的女儿,则天大圣皇后的侄孙女,从小便被养在宫中,出身不是一般二般的高贵。
她一进宫便得宠,但却没有像她预想那样椒房独宠,赵妃、皇甫德仪、刘才人等都是李隆基潜邸时期的宠儿,进了宫之后依旧宠爱不衰。可这三人论家世出身没一个比得上她,赵妃更是个歌姬!被一个贱籍之人压在头上,武氏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这次后宫晋升,最生气的就数她了。
“中宫那边怎么说?”
宫人见她脸色不虞,连忙说道。
“说是没什么动静,还派人去两宫道贺。”
“哼!”
武婕妤冷哼一声。
“假大方,我就不相信她不着急!”
但生气也没什么办法,毕竟王皇后管理后宫面面俱到,论谁找不出错处。
虽然她至今无子,可大唐已经了有了太子,皇后生不生孩子倒也不重要了。
不过王皇后虽然稳得住,可她娘家却有些沉不住气。
王皇后的嫂子青阳公主再次进宫,人还没落座便说起这场突如其来的后宫晋升,显然这个消息让他们坐如针毡。
“到底是怎么回事?陛下为什么忽然晋了刘妃和赵妃?!”
青阳公主皱眉。
“赵妃晋升我能理解,毕竟她是太子的生母,出身又那么……,但刘妃不声不响的,怎么忽然也晋了!?”
“刘妃是因为大郎。”
王皇后喝了一口茶汤,慢悠悠地给嫂子解释。
“大郎出京之后去了桥东村,前几日他让人给陛下送了一把横刀,说是自己亲手炼制的,陛下很喜欢,说他有孝心,便晋了刘氏的妃位。”
“陛下一直想要改革后宫妃制,把四妃中改为三妃,刚好便借这次机会动了。”
原来是这样。
青阳公主点了点头。
“那岂不是现在只剩惠妃一位?”
她掰着手指头算人头。
“惠妃会给谁?是刘才人还是皇甫德仪?这俩个可都是育有皇子啊。”
她这样说王皇后只是微微一笑。
育有皇子又怎样?刘华妃也不是因为生了儿子才晋的位,说起来还是李嗣直这把刀献到了皇帝心坎里。
“晋升的旨意都是一天颁出的,现在还没动静,那便不会有动静了,惠妃之位空悬。”
王皇后又喝了一口茶,眉目微敛。
“也说不准陛下已经有了想法,但那人资历尚浅,还需等等她。”
资历尚浅!?
青阳公主眉头一动。
论资历刘才人和皇甫德仪都差了点,但差的更多的还是最近风头正劲的武婕妤。
武婕妤甫一入宫便得圣宠,听说此女为人乖顺擅媚,已然有与赵丽妃比肩之势。
当然这一切和他们王家倒是没什么关系,只要小姑子后位坐得稳,哪一宫得宠都越不过她去。
“刘妃这也是因祸得福,李嗣直被撵出长安,竟然给她争了个正一品回来。”
青阳感叹道。
“不过有了他这个先例,宫里的许多人怕是要有样学样,想办法也儿女去陛下跟前搏一搏宠爱了。”
话她也只敢说到这里,毕竟王皇后嫁入皇家多年,一直膝下空虚,说用孩子争宠简直就是戳她软肋。
自打上次闹出“先天胎元”的笑话,青阳公主就有好一阵子没敢往宫里递折子,害臊的没脸见人。
什么先天胎元啊!根本都是骗人的!如今从海州贩运过来的腌鸡蛋鸭蛋,那上面的花纹跟她献给小姑子的一模一样,松纹的是鸭蛋,花纹是鸡蛋,蛋清都齁咸!
一想到自己当初还巴巴捧着进宫,青阳公主到现在都是觉得脸上发烧,只恨没能当场抓住那个骗子,狠狠地打一顿板子送衙门治罪。
这之后她就不怎么敢跟小姑子聊生孩子的话题了,也约束丈夫不让他接触那些方士术士。王守一因为讨伐萧至忠的功劳被封晋国公,年初又拜太子少保,最近正是风光无两的时候。
这要是换在以前,王守一肯定和朋友出去喝酒玩耍大肆庆祝。不过这一次他低调的很,不但谢绝了一些饮宴邀约,就连之前一直交往密切的明悟大师都不搭理了,每日放了衙就回家,规矩的不像个当朝国公。
也是没办法啊!
王守一苦笑。
谁让他在松纹蛋上栽了个大跟头呢!
那秋元寺的明悟秃驴甚是可恶,亏他那样相信他,结果只得了两枚腌蛋!
现在海州的松纹鸭蛋卖的满街都是,他让府里的管事拿回来比对,结果花纹都是一模一样的!
他娘的海州鸭蛋好歹还有油黄流心,明悟秃驴给他那两枚“先天胎元”,那里面都臭了。
好在上当的也不止他家,听说长安城里不少权势门第都有上套的,现在都被海州来的鸭蛋闹得没脸,打上秋元寺算后账呢。
第66章 是鸡胎和鸭胎……
松纹蛋这事儿还真不能怨748, 毕竟就算鸡场的鸡鸡鸭鸭再努力,单一家养鸡场能掀起什么风雨?
可坏就坏在长安城贵人多,这松纹蛋又实在讨喜,保不齐就有脑子机灵的, 专门跟船运去长安卖高价。
嗯, 说的就是丰岳县码头那群挖门捣洞赚钱的舢板。
之前高力士不是跟李隆基汇报说丰岳县满城都在贴财神吗?这话还真没冤枉他们,通往码头的街市上如雨后春笋一般起了不少新铺子, 家家户户都在做生意。
不过做生意的多了, 卖的又都是那几样, 想赚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现在路过丰岳县的客货船也都摸清了套路,要价最便宜的和口味最好的几家生意兴隆。其他那些同质化严重还没什么特色的,明显没之前那么好赚钱了, 不得不想别的法子。
那别的法子能想什么?做吃食肯定是行不通的,不如卖点现成的。
于是有人另辟蹊径, 下血本进了一批松纹蛋。
松纹蛋这东西在桥东村乡亲们看来颇有些华而不实,毕竟大家都知道这就是鸡蛋和鸭蛋腌制的, 多了点纹路就要翻个五七八倍的价格, 吃了还能长生不老咋的?
丰岳县的居民也觉得这松纹蛋贵。他们虽然在航运兴旺的码头赚到了钱,但县城的物价就摆在那儿, 为颗鸭蛋花那么多钱大家觉得不值。
海州?海州肯定卖得出去,但海州的松纹蛋有轩福楼销售,人家肯定都奔着宋王的题牌去的, 买松纹蛋的主顾肯定不看不上他们的小摊子。
“那就往西走,去长安城!”
有人赌上全部身家,准备殊死一搏。
要说无巧不成书呢, 这批松纹蛋一路沿运河到长安城,在长安城外十里的码头上岸, 刚好遇上附近的寺庙在做法会。
大唐的国教是道教,但佛教同样十分盛行。今天做法事这家庙是出了名的香火鼎盛,长安城里来的善男信女乌央乌央的,把进城的官道挤得水泄不通。
丰岳县来的土包子哪见过这样大的场面,看得眼神都不够用了。
最后还是他媳妇怼了他一下。
“还愣着干啥,左右也是进不去城,不如就地摆摊先卖卖,好歹赚回点盘缠。”
男人一想的确是这个理,于是便卸了一篮子的蛋,找了处树下摆摊。
其实办法会的时候有商贩摆摊很正常,大家也没觉得他这行为有什么不对。只是他买的东西十分稀奇,竟然是用藤篮垫了稻草的泥巴蛋,蛋皮外层还滚了许多稻草,看上去就不像正经东西啊!
“你这是啥蛋?咋还裹着泥巴呢!?”
有好事的大娘开口问道。
那家男人也知道这不是会买松纹蛋的主顾,可本着碰运气的态度,他还是开了一枚蛋给她看,想着万一卖不出去就自家吃掉。
“呦,真的是有松纹的呀!”
大娘果然只是看个稀奇,问了几句一听价格就摇头走了。
接下去又有很多人来看松纹蛋,但也都跟之前的大娘差不多,听说是普通的鸡鸭蛋腌制的,只是表皮做了松雪的纹路,便都没了兴趣。
“都说长安人有钱,我看这不还是没人要吗?!”
他媳妇一脸担忧。
“我看还是得往酒楼里卖,但咱们在长安城两眼一抹黑,连个接洽的人都没有,人家能收咱家的货?”
“管它呢。”
男人咬了咬牙。
“买都买了,总不能砸手里,不行咱们一家一家的走。”
“你没听薛三郎之前也是这样,说是几乎走遍了整个海州城的海味街才寻到轩福楼,做生意哪有躺着赚钱的?!”
“这蛋要是卖不掉,晚上你就吃了,你之前晕船吃不下东西,这回正好补一补……”
两口子正说话,忽见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挤了进来,张嘴就问他松纹蛋的事儿。
男人下意识地吹嘘了一番,说是采用上好的桥东鸭和丰岳鸡产的现蛋,经过二十几个步骤十几味调料花大半个月的功夫才腌制成功,蛋体上自然形成松纹和雪纹,味道丰富,佐餐最佳。
肯定是有夸张的成分,但大体还是符合事实的。就比如松雪纹路都是腌制过程中形成的,蛋腌出来还是蛋,觉得咸最好配着汤饼吃。
男人越吹越觉得心慌,因为面前这个管事的脸色是肉眼可见的难看,仿佛他每多说一句就在戳对方的心窝子。
可……可他……可他也没说错什么啊!这蛋的确是新鲜的没错啦,都是鸡场每天早上捡的,步骤也的确挺繁琐虽然他也不知道,至于味道……他和她媳妇吃过一次,确实是咸的啊!
“你说……你说这是鸡蛋?!”
管事点指着篮子里的松纹蛋问。
“也有鸭蛋。”
男人实话实说。
“其实鸭蛋更好吃,别看它蛋清咸,但是蛋黄流油啊!裹在蒸饼里一起吃简直绝了!”
一想到蛋黄流油的场景,男人的嘴巴就不自觉地分泌出口水,以至于他都没注意听那管事的问话。
“所以这不是胎元?”
“啊?”
“我问你这是不是胎元?”
胎元?
男人一脸懵,但他媳妇比他反应快,一脸殷勤地点头。
“是胎是胎,鸡胎!”
她又指了指另外一个篮子。
“这个是鸭胎,坐月子的吃可好啦!”
管事:……
最后管事一脸冤种相地走了,临走还没忘了买腌蛋,鸡蛋鸭蛋各要一篮子。
男人和他媳妇面面相觑,咋舌,心说这长安人果然不一样啊,一出手就大手笔,就是花钱的时候看着十分不高兴。
接下来,又接连出现了几次同样的情况。虽然来的人长相不同衣着不同口音不同,但无一例外在听说这是鸡蛋鸭蛋的时候,脸色齐刷刷地变成了青绿。胎元的话题也不时有人提起,他们都按之前的话术给解释,对方听完脸色会变得更加不好看。
但他们把摊子买空了。
“这……这么快?!”
夫妻两个面面相觑,如坠梦中。
原想着明天开始去长安城里找酒肆食肆,结果在城外就把存货都卖光了。
现在两个人四手空空,腰间的褡裢揣满了银钱,觉得今天过得特别没有真实感。
“长安……长安确是不一样啊……”
憋了好半天,男人才憋出这样一句话。
“生气也要花钱,花了钱好像更气,这……这就是有钱……有钱随便耍吧……”
他媳妇点了点头,觉得自家男人说的非常有道理,长安人真是花钱买不高兴,下手还特别狠。
虽然她也不明白他们为啥不高兴,那看向鸡蛋鸭蛋的眼神都跟挂了刀子似的,也不知道鸡鸭怎么得罪他们了。
算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回去再运一批货过来摆摊。
她看这长安城的生意也不难做嘛,这一趟转手就是三成的利润,虽然辛苦但是真赚钱!
于是长安人喜欢松纹蛋的消息在丰岳县不胫而走,有不少在码头做生意的人家半信半夜,都去桥东村买了些松纹蛋去京城试水。
这一试,别说,还真有戏。
最先运到长安城的松纹蛋,无一例外被大户人家的仆役买走,销售速度快的惊人。
后来这种趋势有所衰减,但长安作为大唐的首都富庶繁华,城中的消费能力也不时别的城池能够比拟的,就算没有秋元寺的苦主买蛋回去做比对,几文钱一只的腌蛋还是不愁销路的。
最重要的是,某富商跟秋元寺打得那场官司闹得全长安人尽皆知,也变相打响了桥东松纹蛋的招牌。当全长安城激烈讨论“先天胎元”是不是鸡蛋的时候,有些脑子灵活的酒家直接批量买入桥东松纹蛋,很是蹭了一波官司的热度。
至此,卖蛋的那对夫妇终于搞明白为啥那日买蛋的人都臭着脸了。原来这长安城附近一座很有名的庙,庙里的和尚把带花纹的蛋当成先天胎元给妇人求子,据说吃了松纹能生儿子,吃了雪纹便生闺女。
卖蛋夫妻:……
“我说他们怎么总问胎元胎元的,原来如此啊……”
男人喃喃道。
他媳妇一脸懊恼。
“我还告诉人家是鸡蛋鸭蛋……早知道有这个说法,那咱们也当胎元卖不就得了?!能多赚不少钱哩!”
“不妥不妥。”
男人连连摇头。
“这胎元庙里的大师父卖得,你我肯定是卖不得的,卖也没人相信。”
秋元寺那是什么地方?以求子去病消灾灵验闻名。
他们两口子要是沿街兜售同样的东西,肯定会被当成骗子告官。
“咱们还是老老实实卖鸡鸭蛋吧,秋元寺的官司可跟咱没关系。”
说是没关系,其实夫妻俩心里也是慌的。
听说在秋元寺求了那胎元的可不止富商一家,长安城许多高门女眷之前经常去秋元寺进香。
那位大师父,平素结交了不少显贵人物,想必这“先天胎元”也没少送。
打官司这些人不好出面,但私底下整治秋元寺的动作一点都没停,听说还有公主王爷之类的贵人呢,最近秋元寺的和尚们可是没少遭罪。
这夫妻俩对看了一眼,麻利地收起地上的摊布,包袱款款跑回老家避风头去了。
第67章 什么?你酒还没送吗?
就因为松纹蛋一事, 长安城中气得火冒三丈的可不止清阳公主一个,许多贵妇就差没把银牙给咬碎了。
偏一肚子委屈还不能跟别人说,毕竟求子本就是件私密至极的事儿。妇人想方设法求得一个生儿子的秘方,千恩万谢的吃下肚, 虽然味道实在算不得美味, 可一想到即将诞育的子嗣,那种腥臭苦涩的口感好像也不算什么。
结果现在有人告诉她们, 那其实是误打误撞烧制出来, 但又因为没有正确存放而腐败的鸡蛋……
“那也要怨她们人云亦云, 自行失察。”
宋王妃元氏端着茶碗抿了一口。
“还是娘娘头脑清楚,没跟着她那兄嫂起哄,不然这脸面可是丢大了。”
王守一和明悟和尚交好的事不是秘密, 清阳公主也曾几次前往秋元寺进香。
朝中上下都知道王皇后没生孩子,清阳公主进宫的目的就很耐人寻味了,
元氏作为李隆基夫妇的长嫂,对这事比外人知道的更多, 便给女儿吉安县主分析利弊。
“清阳进宫是带着那两颗松纹蛋来的, 娘娘一直膝下空虚,清阳入宫送药, 这是王家对娘娘的好意。”
“娘娘收了那两枚蛋,但却没有服食,而是将其放在宫中, 等陛下来的时候才主动提起。”
“你父王之前从桥东村带回来的那些松纹蛋,其中一部分便送去了宫中,所以陛下和娘娘都是知道这松纹蛋的来历的。娘娘主动提起, 既打消了陛下对于王家的芥蒂,又坦诚了自身的困境, 更是当场跟陛下请罪。陛下刚登基,封后不过年余,怎么可能怪罪她?不但不怪罪,还要多加安抚,给王家封赏。”
“所以元月立太子,赵妃虽然母凭子贵,但晋的位份是‘丽’,只说她长得好看。刘妃借着郯王送刀一事成了华妃,皇后的娘家兄弟王守一得了封赏,这两个是不是都不算亏?”
“相比之下,赵氏反而不如后二者得利。陛下如今正是年富力强,太子继位不知要等多少年,这其中发生什么变故太正常了。”
“陛下给赵氏‘丽’字而非‘华’或者‘惠’,说明在他心中赵氏最重要的便是颜色。色衰则爱驰,赵氏若不能以颜色抓住君王,李嗣谦的太子之位怕是也要危险。”
说到这里,元氏朝女儿吉安县主微微一笑。
“所以做人妇的,除了要有好个颜色拉住夫君,手段和家世也缺一不可。”
“咱们家是宗室,家世这一块不差,可后宅光靠家世横冲直撞可是不行,还得有手段。你看皇后娘娘,她比不得赵氏色美,又膝下空虚,但她身段灵活,能以退为进保住家族和自身的利益,这就是智慧。”
吉安县主年纪还小,听的似懂非懂,但还是乖乖点头。
“我知道啦母妃。”
不过毕竟是小孩子,听了一会儿后宅权谋就有点分神,于是她问起了自家兄长。
“母妃,阿兄什么时候回来呀?”
“阿兄都走了一个月了……”
吉安县主口中的“阿兄”自然是小王爷李琎,听她问起长子元氏也是一脑门官司。
这小子就跟野狗一样,撒出去就没消息了,一晃一个月一封信都没往家里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呢!
前几天陛下宣王爷入宫,以为王爷也得了花奴的孝敬。结果阿耶和阿耶的待遇是不一样的,郯王能亲手打造一柄鄣刀给陛下,花奴连个屁都没放过来,让王爷丢了个大人。
这也就是那小子躲在海州还没回来,要是现在进王府,李成器能挥着棒子打断他的狗腿。
“你阿兄还是别回来的好。”
元氏发自肺腑地跟女儿说道。
“至少现在不能回,回来你阿耶就要请家法了。”
吉安县主吓坏了,不知道阿兄这是犯了什么错,竟然要被阿耶请家法。
但她跟哥哥的关系特别好,于是回院以后便偷偷给李琎写信通风报信,然后央着曹集给送出去。
女儿的信肯定是要过元氏的眼的,元氏看信看得哭笑不得,但到底也舍不得儿子挨骂,于是提笔又添了几句。
等这封信送到桥东村的时候,距离李成器进宫已经过了半个月,748的挑战任务已经进入了尾声。
最终战果是打了20口井,出水15口,小王爷李琎战队以微弱优势险胜郯王。
李琎乐坏了,蹦着高地在李琮面前舞,还差人买了爆竹回来燃放,高兴的好像是在过年。
张说也很高兴,因为本次找水大会圆满成功,海州下辖府县几乎都有找到了新井,而且这些找水的人以后还可以继续挖井,能缓解一部分开春以来的旱情。
当然,他之前便承诺要为本次大会做碑文,如今郯王和小王爷都在榜上,大会成果又极其丰富,这无疑给他的碑文更增分量。
文人也是需要有氛围和质感的嘛。
“恭喜小王爷一举夺魁!”
“好说好说,这个碑我想过了,还是要立得高大些,雄浑些,不然承载不下张大人的墨宝……”
两人正商业互吹呢,冷不防有随扈递了一封信给李琎。
李琎打开一看,马上垮起了一张批脸,左右张望似在找人。
张说:?
“小王爷可是有急事?”
听他这么问,李琎心不在焉地点头。
“是挺急,张大人可看到我兄长?”
郯王吗?
张说想了想。
刚才还在这这儿呢,这阵子……
“许是在河边?”
因为炒钢刀具的成功,郯王准备在桥东村建一座更大的高炉,连带着要有炼制焦炭和锻钢的作坊,这几天都在选址。
748建议他就修在官河边上,这样可以充分利用河水之力锻打钢料和鼓风,能省下不少人工。
水力锻造超出郯王的知识范围,于是他这两日一直在努力补课,越学越觉得世界玄妙,万物自有天理,而己身渺小,身如蜉蝣。
他准备在桥东村暂居,好好跟薛三郎研习理学,送去京城的那把鄣刀一方面是代表他孝敬父皇的心意,一方面也是为了跟父皇请求暂时不回长安城。
没想到,竟然还给母妃争了一个正一品。
李琮摇头失笑。
这要放在两个月前,那他肯定会欣喜若狂,想方设法给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还会免不了要患得患失。
可是此刻,他的内心却十分平静。
他很高兴父皇喜欢他的礼物,因为那是他一锤一锤努力敲出来的,并不是为了换取什么,而是真心为了有人看重自己的努力成果而感到兴奋。
可能这就是薛三说的“心静自然凉”,头脑冷静不躁动的感觉真不错呢。
正想着,他就见他堂弟怒气冲冲地跑来,远远地就用手指点指着他的鼻子,一副气不过的模样。
李琮:……?
“哥你太卑鄙了!你给陛下送礼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害我都被我爹骂!”
啊?
李琮的脑门上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怎么你没送吗?”
他抓了抓头,一脸怀疑。
“你不是成年喊着要酿出绝世佳酿,然后送给大伯品尝,所以你就只是说说的?”
被他这么一说,李琎的脸顿时就红了,红的像只秋天的苹果。
“这不……这不是还没……还没酿出来嘛……”
他啜喏道。
虽然他已经学会了蒸酒的流程,但他总觉得自己酿出来的成品不够优秀,送去长安城不能惊艳世人。
“能,肯定能。”
李琮给他打气道。
“蒸酒和咱们之前喝的酒都不一样,那个味道和烈度,肯定一出来就会引起轰动。你想象你第一次喝到蒸酒时的感觉,你什么感觉长安那边就会是什么感觉,只要是爱喝酒的人,说不惊艳是不可能的。”
“可是薛三郎这里的酒实在太多了,我不知道选哪种送给我阿耶更好啊……”
李琎在选酒上罹患了选择困难症。
“我看哪种都好,觉得每一个我阿耶都会喜欢,还有可以改进的空间,想着下一次一定要更完美。”
“结果拖着拖着,一个多月就过去了,我的酒还是没出来。”
“豉味大曲、柑橘酒、烧刀子、麦酒还有高粱酒……”
李琎掰着指头数。
“总不能都森*晚*整*理送过去吧?我阿耶从没喝过蒸酒,还是要选一种他可能会喜欢的好难。”
“为什么不能都送过去?”
李琮诧异。
“就把你认为好喝的都送去给大伯,总能有一种能得他心。”
“而且你根本不用想那么多,薛三郎这里的酒就没有一种不好喝的,啊那个酒精除外,说你随便选哪种长安城里都没人见过。”
“不然这次你就亲自送酒回京城吧,也让人见识一下桥东村蒸酒的厉害。薛三郎之前不是问你想不想成为全桌唯一屹立不倒的小郎君吗?现在正是个机会,让长安城里的那些酒虫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好酒!”
长安城里唯一屹立不倒的小郎君吗?!
四舍五入耳朵里只听到这个称号,小王爷李琎的眼瞬间亮了。
好,他干了!
第68章 拿下长安城!
该说不说, 李琮对他堂弟的心思把握得还是十分到位的,一击必杀打中了李琎的要害。
李琎在桥东村是喝不到酒的,因为在748的标准里他还是个未成年人,系统手册严禁未成年人饮酒。
可回了长安城他就不一样了!李琎在家里是喝过酒的, 大唐也没有小郎君不能饮酒的规定, 事实上,老李家能喝爱喝的人比比皆是。
——回长安, 让长安城那群土包子开开眼!
这个念头一经萌生, 就像脱缰的野马一路飞驰, 理智根本不可能拉住。
于是李琎马上找到748,说自己准备回老家看爹,要求买一批酒坊特产回家孝敬。
“不是我喝, ”他还特地强调了一番。
“是我阿耶喝,我大父喝, 还要给我阿伯阿叔他们,还有舅舅, 我们家亲戚多, 所以我得多买一些。”
748感觉有点为难,问它要买多少。
它是知道李琎身份的, 老李家在长安城几代下来亲戚真心不少,要一家一家的都送土产,那它这个小酒坊的库存可不够。
它还准备留着多提纯些酒精呢。
“也不用很多, 就一样十坛子吧。”
李琎掰着手指头算数。
“阿耶一坛,大父一坛,二叔三叔四叔五叔各一坛, 阿舅一坛……”
“那也就需要七坛。”
748帮他算账。
“酒这东西放久了会失去风味,还是按需索取比较好, 你就买七坛吧。”
它这样说李琎就有点着急。七坛怎么够啊?!他自己还想尝尝味呢!而且他是要做全长安唯一屹立不倒的小郎君的,没有酒的话还怎么倒人?!好像他在吹牛皮一样。
于是他开始跟748软磨硬泡,说自家还有别的亲朋好友,要一视同仁。
748也搞不清他家到底有多少亲戚,不过本着能少给一坛算一坛的宗旨,与李琎展开了旷日持久的拉锯战。
当然它这回不硬气的主要原因在于最近酒坊的原料基本都是李琎提供的,活也是小王爷自己干的,现在小王爷想把自己酿的酒拉回老家,还给钱,748就有点不敢拦。
是给钱的啊!
“那你也不能这么纵着他!”
薛大壮在代码箱里嫉妒得都快变形了。
打从这个叫李琮的小王爷出现以后,他就不是他统爹最心爱(?)的崽了!
小王爷比他俊俏比他有钱,关键人家还比他努力,不但训练日程照单全收,晚上还给自己加课自学,不到三更不睡觉,这还有天理吗?!你都是王爷了你还卷个什么劲儿?!
“他肯定是想自己回家偷着喝!”
嫉妒让大壮发现了真相。
“头一回出酒的时候他是不就偷喝了!?现在他回长安肯定管不住嘴,啊人家是王爷谁敢着拦啊,说不定这十坛子就他在路上就都干了,这要是醉着回去宋王府还不拿咱们治罪?!”
不得不说,大壮上眼药是有点水平的,748也意识到了这个疏漏,马上采取了预防措施。
——它预定了一艘货船,提前起航运送桥东酒坊的酒坛子上京,采取人酒分离的策略。
货船没有小王爷的船快,但它出发的时间早小王爷几日,预计双方可以同时到达长安,在渭河码头汇合。
等到了渭河码头,王府肯定要派人来迎接,到时候这批酒就直接交接给王府,全程都隔绝了李琎偷喝的可能。
李琎得知这一噩耗,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就想知道这坏主意是谁给薛三郎出的,明明之前薛三完全没有觉察到他的想法,怎么一夜之后全变了天,肯定是有小人要害他!
“阿嚏——”
代码箱里的大壮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自言自语地嘟囔。
“这秋元寺的和尚是有毛病吧!?无冤无仇老记恨我作甚!?我又没招他们惹他们……”
他趴在代码箱边翻了一下仇恨值,嗯,果然又上跳了好几个点。尤其是那个叫明悟的,听名字应该是个和尚,数据都血红一片了。
“难不成我耽误他发财了?”
大壮揣测道。
这是丰岳县最近流行的说法,因为全镇的人都热衷赚钱,家家户户贴财神像,所以便有了“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之类的爆言,以示全民求财的诚心。
不过和尚需要发财吗?和尚不都是发愿普度众生嘛。
所以大壮觉得肯定是秋元寺的和尚记错了账,不过他打定主意以后绕着那块地方走,以免被不小心误伤。
李琎离开的那日,夏天的风已经吹进了桥东村。
他站在官河边新建起来的码头上,依依不舍地回望自己流汗奋斗的鸡场、酒坊,回想起这两个月以来的种种,胸中顿生一股豪情。
“我还会回来的!”
李琎站在船头叉腰。
“等我回家安抚好我父……阿耶阿娘,我便去城里那些有名的酒肆挨个踢馆,让那群土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酒,他们以前吹的那都是马尿,唯有咱们桥东村的蒸酒才是天下第一!”
“对对对,李小郎说得好!”
“桥东酒坊天下第一!”
“嘿嘿,到时候他们怕是又要一窝蜂跑来咱们村……”
岸上的乡亲们都跟着他起哄。
李琎人长得漂亮,性格开朗大方,放鸡酿酒的时候没有一点儿架子,在村里的人缘一向都很不错。
他当众放了狠话,大家伙听着都很高兴。
那可是长安城来的小少爷呢!比海州的易掌柜还厉害,在长安能帮着薛三卖酒。
薛三的酒要是卖出去了,那村口的那条市集不是又得红火起来了吗!?那才离自家多远啊,能守家待地多一个营生,日子可不是越过越红火?!
唯有748,它看着小王爷李琎那野心勃勃的背影,芯中顿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倒也不必那么拉仇恨!
它大喝一声,迅速伸出制止的小手。不过周起哄的人实在太多了,748吼的那嗓子完全被淹没在人群的欢呼声中,晚了一步,只能目送祸头子李琎潇洒无比走进了船舱。
遭了,有种强烈的、要惹事的、好像还不太好收拾的预兆,比当初给李成器送松纹蛋还要强烈……
748偷偷看了一眼代码箱里的薛大壮。大壮那沙雕正兴致勃勃地搓溜溜球,一副天真清澈的模样。
算了,找茬找的也是薛大壮,又找不到它748。
748默默把节操又放低了一丢丢。
它能左右什么呢?一切都是命。
而它只是一个勤勤恳恳、努力干活、用血汗和青春拓展主线任务的劳模统罢了!
接到748传信的曹集很快安排好了一切,算准了船只到达的日期亲自去了城外码头。
因为要拉酒坛,所以这次宋王府去了不少仆役,浩浩荡荡的人群往城外赶,很是引人注目。
没过多久,宋王长子要回京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在长安,宋王一家子还是很有知名度的。一是宋王是太上皇的长子,这个皇帝的位置原本他也有机会坐,不过这一代的李家兄友弟恭,和平地解决了皇位的传承。
二是宋王实是个风雅的贵族,他一家子的颜值都十分不错,尤其宋王长子,连陛下都夸他是“天人”,长得好看的小郎君谁不喜欢呢?!
嗯,最近都没在城里见过宋王长子,听说是出门游学,这是游学回来了?
哪里都有好事的人,长安城也不例外。听说宋王长子今日回京,有些干脆就蹲在码头,等着一睹“天人”的风采。
结果先来的是一艘不怎么起眼的货船,然后宋王府的仆役们就一窝蜂地涌过去了,七手八脚开始从船上往下卸东西。
“我怎么看着像是酒坛子呢?”
有人小声道。
“嗯,是酒坛子没错,估计是谁给王爷送的礼。”
“我咋看不出是什么酒?而且这酒坛子看着也忒不起眼了,肯定不是什么好酒。”
一开始,大家都是这么想的,直到有一个倒霉的仆役崴了一下脚,身体栽歪了一下,众人便眼睁睁的看着那不怎么起眼的泥坛子,砰的一声摔了个四分五裂。
啊,要受罚了。
这是众人心里最初的想法。
可下一秒,有人便觉得事情开始不对劲了。
“什么东西,这么香?!”
“是吗?”
“真的!好香,这是什么酒?!”
有人开始疯狂吸鼻子,有人盯着蜿蜒的酒液发呆,还有人蹲在地上想伸手蘸点尝尝。
再看那倒霉的仆役已经吓得呆了,手臂仍保持着捧这坛子的动作,脸上满是惊惶。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瘫坐在地上挡路,后面搬运酒坛子的队伍一下子就乱了节奏,互相推挤碰撞的不在少数。
啪——
又有一个泥巴坛子落地。一种更加浓郁,而且和之前完全不同的香味逸散了出来,空气中开始混入侵略和剌激的味道,离得最近的人很快便被熏红了脸。
好香!好香!
两坛两个味道,都是闻所未闻的奇酒。
这送礼的人家是哪个啊!?竟然寻了这些好酒给宋王,怕不是这长安城又要有炙手可热的新贵了吧!
第69章 薛三还收人吗?
长安, 时代第一大都市,丝绸之路的起点和终点,贸易无比繁荣的不夜之城。
这年月住在长安的,那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不说山珍海味都入过口吧, 但酒肯定是没少见识,光是胡商从大宛、大食贩运过来的各种酒液就充斥着长安城的各家酒肆。
但是, 今天宋王府在渭水码头摔碎的这两坛酒, 在场竟然没有一个人见过, 也没人闻过这种浓郁却富有攻击性的味道。
人群立刻炸开了锅,都在四处打探这是哪里送来的好酒。
有好事的找了宋王府的关系,得知这竟然是小王爷送给宋王的礼物, 一路从海州那边给运过来的!
小王爷竟然去海州了!?
“是啊,去了有月余呢, 听说在那边学了酿酒的方子,亲自盯着成了酒, 这才赶忙孝敬给我们王爷的。”
宋王府的下人们都是一脸喜气洋洋, 事无巨细地给旁人解释酒坛的由来,生怕对方听不懂。
这是曹总管传达王爷的命令, 接酒的场面务必隆重招眼,有多大就闹多大,得让全长安城都知道李琎不是撒手没, 而是辛辛苦苦等到好酒大成,这才给阿耶奉上孝心。
所以宋王不是没儿子孝敬,宋王的孝敬需要时间, 所以才没像郯王送刀那么快!
不过摔酒坛子这事儿真是事故,李成器再丧心病狂也不会想到在码头加戏, 更别说摔桥东酒坊的蒸酒了。
他那不孝子在亡羊补牢的慰亲信上把桥东酒坊夸的天上有地下无,把李成器的好奇心吊得高高,就差没亲自去码头接货了。
不过摔酒坛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原本众人观望宋王府的随从卸船,也就是感慨一下又有人给王爷送礼,结果这酒坛子一碎,浓郁而霸道的酒香飘了半个码头,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都被吸引过来了。
“都走慢点,一定不能再摔了坛子!”
亲自跟过来交接的曹集曹总管大声吼道。
然后他转头看了看面前低头塌肩的两个随从。
这两人正是刚才把酒坛子摔碎了的倒霉蛋,心知闯了大祸忙不迭地过来请罪。原本两人都做好了挨板子的准备,结果曹总管只是骂了两句便让他们下去了,说等小王爷回来处置。
主要摔酒坛子的效果太好了,好到曹集觉得他家王爷肯定不会介意。
那俩随从对视了一眼,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
让小王爷处置!?府里谁不知道小王爷最是亲和不过,从不打罚下人,那他俩这关就算过了!?
撵走了两个惹事的随从,曹集低头琢磨了一会儿,又招唤来心腹小声叮嘱了一番。
“一会儿要是有来问酒的,一定给好好解释解释,没问人也想办法宣扬出去,咱小王爷是酿酒需要时间没送,不是忘了……”
他本来还琢磨着要不要再摔两坛子壮壮声势,结果一闻酒坛子里这味儿便惊为天酒,一滴都舍不得浪费了。
于是今天的渭水码头成了宋王府扬眉吐气的舞台,没过多久半个长安城的人都听说宋王府的小王爷在海州有奇遇,得了仙人点化酿出了绝世美酒,给他阿耶孝敬了好几船。
当然,以谣传谣水分巨大,但此刻长安城已经没有第二个周柏敢于挺身而出参李琎大搞神鬼之术,所以这个谣言很快传的李隆基都听到了。
李老三:“什么?我大侄子给我送酒了?!”
这倒不是李隆基自作多情,实是他跟李琎的关系着实不错,李琎的音律都是他手把手教的,比对自己亲儿子都上心。
所以李隆基很有自信,李琎要是送酒进长安城,那肯定有他的份儿!
于是这日午后,李隆基把加急的奏折提前处理完毕,便换上便服溜溜达达去了宋王府。
此刻的宋王府还在兴庆坊老地方,虽然去年几个兄弟联名把兴庆坊的府邸都献给李隆基建新宫,但新王府的建设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所以在搬家之前王爷们就还住在旧宅。
李隆基到的时候,发现除他以外的三个兄弟也都到齐了,申王李成义、岐王李范、薛王李业,一家子兄弟都坐的整整齐齐。
“陛下到了。”
三王齐齐出来迎接。
李隆基挥了挥手,都是自家兄弟,又是在大哥家里,哪里用得着那么多虚礼。
“你们都听到信儿了?”
他问三个兄弟。
“大哥呢?”
“大哥提议说办个品酒会,正安排人去研究花奴送来的饮酒之法。”
“饮酒之法?!”
李隆基挑眉。
“怎么花奴这酒如此讲究吗?不都是入口进肚?”
三个兄弟也都是一头雾水。
他们都是听到消息就来了,都没用大哥给他们下帖子,就是着急想看这惊动半座长安城的好酒是个什么样。
好在没过多久,收到通报的李成器便急匆匆地赶了回来,自然还是先给李隆基见礼。
李隆基直接拉住了他。
“朕听说花奴送了好酒回来?是什么酒?”
“主要是蒸酒。”
皇帝都问了,李成器自然不会卖关子。
“但也有麦酒,有好几种,臣也正在研究。”
“大哥要是研究不过来,不如让弟弟们一起帮着参详参详。”
薛王李业笑道。
“反正我们闲着也是闲着,正好看看花奴在海州都学了什么。”
他这样说,李成器立刻顺水推舟答应了。
谁家不想炫耀有出息的孩子,尤其之前他还在宫里吃了郯王一记偷袭,李成器早就憋着一口气没地方出了。
现在儿子总算脑子开窍,给他阿耶送了孝敬回来。这么好的事儿怎么瞒着家里的兄弟,他办品酒会就是想让兄弟们知道他家花奴是个聪明孝顺的好娃,他也是有儿子孝顺的!
于是李成器拿出了李琎送来的饮酒说明书,一边骂小兔崽子事儿多一边显摆在了几位兄弟的眼前。
“说是一共送来五种酒,有三种都是他亲手酿的,很是花了一番功夫,所以喝的时候也特别讲究。”
李成器一脸嫌弃实地在信上指指点点。
“有用麦子酿的,喝之前一定要用力摇晃。”
“柑橘酒有什么稀奇的,西域的葡萄酒不比他那马尿金贵!”
“也就是后面这三种,说都是用特制的工具蒸出来的,材料用了五谷。不过你们看这个啊,这个叫豉味大曲的,竟然还要用肥猪肉泡着喝,真是胡闹!”
李隆基并余下三王:……哥快你别说了,你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然而李成器还觉不够,继续又道。
“这小兔崽子跟人学了点本事,便觉得自己的酒天下第一,你看看他这说的都是什么话?什么叫小口进酒,每次限饮一盅,谨防喝醉……他还限制起他老子了?!”
“我长这么大,虽然不能说是千杯不倒吧,但喝酒就从没醉过的!他以为他酿的是琼浆玉液吗还不让多喝,也太看不起他阿耶了!”
说罢李成器一挥手。
“各位弟弟,今日我做东,咱们就畅饮一番,不用给那小兔崽子留脸面!”
李隆基:……
三王:……
好了知道了知道了。大哥你家儿子酿了好酒,咱们当叔叔的都会给碰个人场啦!
不过有李成器这一番介绍,李家的四兄弟也都对侄子的酒起了好奇。
尤其是岐王李范。李范喜好书画,常与儒士作诗饮乐,颇有些魏晋名士的风范。
酒李范经常喝,但泡猪肥膘的酒他是真没听过,便问李成器李琎这是从哪儿学来的。
“他说是薛三郎教给他的。”
李成器倒也没隐瞒。
反正现在朝中上下都知道薛三郎是他举荐上来的,那他儿子跟薛三郎交往也很正常,刻意划清界限反而可疑。
“朕也猜是薛三。”
李隆基笑着点头。
“也就只有薛三才会这么多杂艺,朕的大郎跟他学了炒钢之法,前些天还给朕亲手打了一把鄣刀呢。”
说着他从腰间解了一把佩刀下来,展示给几位兄弟看。
“喏,就是这把,是大郎一锤一锤敲出来的,吹毛立刃。”
三王刚从李老大的炫耀中回过神来,转头又遭遇李老三背刺,就有点遭不住。
李成义是没儿子,但李范和李业家里都是有子嗣的。虽然儿子年纪都不算大,但李琎也比他们家的孩子大多少,你看你人家都知道酿酒孝敬阿耶了!
这人啊,就怕对比。
尤其是做家长的,要是没有别人家的娃,那自然是看自家的孩子顶顶好。
可一旦有了参照系,家里那些崽就怎么看怎么不是,你看看人家!
于是陷入李范和李业分分钟踏进内卷陷阱,满脑子都是怎么回去教育孩子,除了学业之外还得多学一门手艺。
大哥家的花奴会酿酒,三哥家的大郎会铸刀,自家娃能干啥?绘画书字那都是基本功,谁家都差不多,要比就得比别人不会的!
不知道薛三那边还有什么手艺,能不能把他们家的娃也教个什么出来……
不然以后再和兄弟们一起喝酒,他们肯定岂不是要被大哥和三哥压着打了啊!
第70章 这玩意能喝?
跟兄弟们炫耀够了儿子, 李成器和李隆基都觉得心满意足,终于肯进入今天的正题。
“五种酒,各有各的喝法,我让人各备了一坛, 咱们一样一样来。”
李成器笑眯眯地招呼兄弟。
“你们想从哪个开始?”
“就这个小麦酒吧。”
李隆基指着“饮酒说明”上的文字。
“花奴不是说这酒喝前要摇晃一下吗?朕还没见过需要摇晃的酒, 正好见识一下。”
说着他又笑道。
“大哥也忒小气,咱们这么多人就备了一坛酒, 岂不是看不起兄弟们的酒量?”
“对啊对啊, 大哥别舍不得, 弟弟我可是千杯不倒!”
“花奴送的酒可有他四叔的份?把我那份拿出来给哥哥弟弟们畅饮!”
几兄弟一起起哄,李成器便笑着打包票说酒管够,今夜不醉不归。
此刻的李家兄弟们还不知道自己是在集体吹牛, 以为大侄子送来的和他们之前喝的那些差不多,只是工艺和原料有所差别。
你看这说明书上不是写着嘛, 柑橘酒的原料是柑橘汁,烧刀子和五谷酒用的是粮食, 这三种酒其实大唐自己也有嘛, 许多百年老酒铺都用这些东西,只是风味略有差别而已。
倒是小麦酒, 喝之前要剧烈摇晃,还要加入冰块饮用,大家觉得十分稀奇。
当然猪肥膘酒更稀奇, 不过李成器自己偷偷打开过一坛,然后就自动给略过了。
皇帝发话,兄弟几个当然没什么异议。
于是李成器吩咐下去, 让人先抬了三坛子小麦酒上来,用酒舀灌注进瓶中。
“这酒色甚是好看啊!”
岐王李范赞道。
他性好书画, 对于色彩的鉴赏力远超常人。
小麦酒从坛中舀出的瞬间,金黄色的酒液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彩,如同流动的金水,璀璨夺目。
其他几人也都觉得漂亮。
薛王李业最着急,张罗着让人找软木塞堵住瓶口,然后迫不及待地猛力上下摇晃,一边摇还一边问李成器。
“大哥,能喝……”
话还没说完,只听“嘭”的一声,软木塞高高飞起到空中。
李业下意识地抬头,只看到金黄色的酒液混着大量的泡沫从天而降,兜头盖脸浇了他一身。
李业都傻了,这什么情况?怎么酒液还带喷出去的?!
他抹了把脸,嗅到从手指和鼻尖传来的浓郁麦香,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又砸吧了一下嘴巴。
哎?味不错啊!
他这番举动把他四个哥都看傻了。那四人之前还都在塞木塞子呢,谁也没老五的手快。然后就一眨眼的功夫,老五就被喷了一身酒,而他竟然还跟个小童一样,嘬手指裹了好几下……
这是他们家的老五吗!?
李业这时候也发觉自己的行为不妥,连忙跟着找补。
“我力气大,摇晃的太过了,塞子就飞出去了。”
“哈哈哈哥哥们都悠着点,小心把瓶子抡出去……”
他又抹了把脸,问大哥借用一下家里的浴房,他得好好收拾一下这一身酒。
有了李业这个插曲,品酒的进度暂停,李成器陪着五弟去洗澡收拾,余下三兄弟在厅堂里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这酒易生气泡啊!”
李成义小心地晃动了一下酒瓶。
“五弟这是晃的力大,被泡沫顶开了瓶塞,这才被喷了一脸。”
他这样说,李范便笑道,
“那花奴还特地叮嘱咱们要摇晃着喝,摆明是要看他几个叔叔出丑,忒坏心。”
李琎是李隆基最喜欢的侄子,这时候当然要护崽。
“许是这泡沫能增加风味呢!”
他伸手招来一旁陪侍的曹集。
“等不了大哥和老五了,你把冰块端过来,朕先尝一口花奴这小麦冰酒。”
皇帝说要尝,曹集还能拦着他不成,当然是马上从命。
李成义和李范也跟着他一起,三人将被摇得泡沫翻滚的酒液倒入酒樽,然后又投入几颗冰球进去。浅黄透明的酒液泛着微光,迅速被大量的涌起的泡沫遮盖。白白的泡沫蓬松可爱,挤挤挨挨地堆满杯口,有种蓬勃生发的美感。
李隆基想了想,问一旁候着曹集。
“府中可有水晶杯?”
曹集一愣,下意识地点头。
“回圣人,有的。”
“那你取水晶杯来,这酒放在玉樽里,可惜了。”
曹集咂舌。
放玉樽都可惜,那得是什么琼浆玉液啊!
今天王爷开品酒会,特地选了一套名贵的玉质酒具出来,这就被圣人给嫌弃了?!
不过李隆基发话,他哪敢耽搁,忙不迭让人去准备水晶杯。宋王府一家子都是讲究风雅的人,元氏亲自带人挑了最华丽的一套杯子,让曹集送去了前厅。
换了水晶杯,小麦酒的优势马上便凸显了。
它的酒液是麦穗一样的金黄,倒得急了,顶部丰富的泡沫便会溢出,顺着杯壁蜿蜒流下,颇有种蓬松的趣味。
李隆基喝了一口泡沫,大赞。
“爽口宜人!”
李成义见他喝了,马上也拿起了水晶杯。
入口是绵密的气泡,在味蕾间迅速化为清爽的液体,浓郁的麦芽香瞬间霸占了整个口腔。因为加入了冰块,所以酒液的苦味被大大冲淡,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回甘,几乎扫去了夏日所有的炎热,整个人都透着冰沁的凉意。
“好酒!”
李成义大赞。
“花奴这酒甚是有趣,当解我夏季苦热之闷!”
唯有李范,这位艺术家依旧沉浸在水晶杯配泡沫酒的美感之中,半响都没有入口。
这酒莫名让他生出作画的冲动,很想现在就开墨提笔,将这气泡涌动之生机勃勃的画面作于纸上,记录下这一刻的新鲜和悸动。
于是等李成器带着洗完澡的李业回来,看到的就是弟兄三个喝酒的喝酒,看酒的看酒,已经开始自娱自乐了。
李成器:……说好的大家一起品酒呢!
于是他很麻利地加入了战团。
“光喝酒有什么趣味,还要加点佐酒小菜。”
李成器招呼道。
不得不说,在饮酒作乐方面李老大真是个行家,早早就发现了卤味和酒精的相伴相生关系。
于是等烧卤大拼盘上桌,哥几个喝的酒更起劲了,一杯接着一杯,这小麦酒极好入口,不知不觉便喝下了三坛。
酒过三旬,五个人齐齐上头,于是开始吹牛较劲,都说小麦酒不够劲。
“急什么啊,我这不还有四种没喝呢吗?!”
李成器摇晃着站在厅堂当中,朝身后一挥手。
“说吧,都想喝什么,哥哥我都奉陪!”
“普通的酒没意思,要喝咱们就喝醉稀奇的!”
已经走不了直线的薛王李业在原地打晃,但手指还是画着圈倔强地指向了酒坛子的方向。
“那个!就那个!泡猪肥膘的酒,你们敢不敢喝?”
说完他还嘿嘿笑了两声,趴在案几上朝几个哥哥笑。
“我……我我我敢!我我我我再喝三坛也没事儿,这酒酒酒就跟水一样,没味儿!”
“哥哥们要是醉了,可可可可以喝喝喝那个五谷酒……不用勉勉强……”
喝多的男人都觉得自己是天地之主,有谁能承认自己喝多了,当然是一哄而上,谁也不肯认输。
于是五人一致决定,下一轮就喝猪肥膘,连干三杯,不敢的人是怂货。
酒坛揭开,入目是一层厚厚的油脂。
李范有点遭不住,胃里一阵翻涌,捂着嘴出去吐了。
“哈哈,老四不行啊!”
李隆基还笑话他。
其实他也不好受。这小麦酒虽然容易入口,但里面的气泡实在丰富,喝进肚子一阵阵地发涨。
他脑子晕晕乎乎,看什么东西都是重叠起来的双影。豉味大曲上面那层油脂在他眼中,便如同那渭河封冻的河面一样,一望无际看不到头。
哕——
李成义也抱着桶吐了。
李成器出了三次恭,回来换了一身衣服,摇晃着指使人倒酒。
就剩老小李业,还能跟李隆基僵持。
曹集按照李琎给的说明书,先小心地坛中的油脂捞去,然后将随酒一同运来的榨桶搬了出来,当场进行压榨过滤。
这个时候,出去呕吐和更衣的三王都重新打理齐整,回到了充斥着酒气的正堂。
不得不说,吐一吐还是很有醒酒的作用的,回来之后的李成器、李成义和李范肉眼可见精神了不少,还有心情研究肥膘酒的喝法,可比精神萎靡还在强撑的另二人强了太多。
“要用到浮石。”
李成义举着说明书,眯着眼睛读上面的文字。
“利用浮石精滤,能得到透明的酒液。”
“浮石,那不是药材吗?”
李范惊讶道。
“这制酒还需要放药?”
再一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时下许多酒虫喜欢在酒中加入各式各样的药,美其名曰能益寿延年,花奴这酒怕也是同样的道理。
现场制酒,饶是王爷们也没见过,都兴致勃勃地看着曹集操作。
不过当曹集把泡在酒里的猪肥膘拎出来,三王的脸上同时露出了惨不忍睹的表情,不敢想像浸了肥油的酒会是个怎样的滋味。
这玩意……这能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