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梧清宋玉


    传言四起,朝局动荡。


    天子猝崩,未留诏书,旧疾新恨齐至,朝中各方势力涌动,而更引百姓惊恐者,是那传得沸沸扬扬的一桩密闻:云府,藏有反贼。


    有人道,云府谋逆已久,潜藏多年,于今朝发难。又有人道,陛下之死,正是云府所为,刺君之罪,罄竹难书。


    朝廷顾及京中百姓安危,各方势力约定于城外西岭交战,想要就此一战,定天下之局。百姓虽不得入局,却可隔山观望。


    临山之上,聚了不少人,议论之声,愈来愈密。


    “你们听说了吗?陛下是被云府的反贼刺杀的!”


    “怪不得云府这些年低调行事,原来是在谋划这等弑君大事!”


    “哼,云府竟敢藏反贼,早就该满门抄斩了!”


    “到时候若战况不利,我们百姓也不能袖手旁观!绝不能让历史重演,让这些反贼抢了去!”


    “相信皇室罢,皇室也不是吃素的。”


    “各方势力大战,继承者虎视眈眈,真的不会影响我们吗?”


    “你太天真了。若无嫡长子正统,天下之争哪有不沾百姓血的道理?”


    议论纷纷间,只见山下战阵之中,一骑自东势冲出,众人循声望去。


    战马之上,是一名身着盔甲的女子,鬓发高束,眉目清冷。她策马如风,身姿笔挺,眸光如冰,望之令人心惊。


    一时间,山头静了一瞬,紧接着便是一阵骚动。


    “天啊我没看错吧?那是那是司法大人?!是梧清大人?!”


    “是我们的大人!真的是她!”


    “她怎会出现在云府阵营?她莫不是要捉拿反贼?”


    “大人!危险!回来啊大人!别过去!”


    不少百姓已忍不住站起,向着山下喊叫,声音带着颤意。


    风中传来一声声呐喊,而在这躁动之中,也混杂着另一类目光,冷漠阴鸷,带着嘲意。


    人群后方,一角中,有人嗤笑一声,讥讽传出:“呵什么司法大人?那不过是个反贼。”


    “没错,刺杀陛下的,便是她。若非她骗得陛下信任,怎能近身行刺?”


    “别看她平日装得清正廉洁,实则居心叵测,竟是云府的人,呵,真是演得好。”


    “胡说!你怎可污蔑大人?!”


    “这些年她为百姓申冤雪屈,大家有目共睹!若她是反贼,又怎会将心血耗在我们这些小民身上?”


    “就是!若她真有异心,早该权谋自封,又何必踏泥涉水,为我们请命?”


    一时间,山间百姓从一统之声中生出裂隙。有人仍怒指云府叛逆不容饶恕,有人却开始迟疑低语:“说不定,其中真的有何隐情。”


    “你别说我刚才细看,大人与先太上皇,竟有几分神似。”


    “是啊,我也看出来了。那眼角,那神情与先皇年轻时画像中,简直一模一样”


    “对啊,这么一对比,先皇反而”


    “嘘!慎言!”


    “咳咳留口德。”


    而在另一端战线上,乌云密布。


    大掌门目光阴鸷如刃,面色深沉。许久,他冷声问道:“小公子呢?”


    一旁随侍之人脸色一变,磕磕绊绊道:“小公子方才传话,说说他还有要紧之事在身,晚些晚些便至。”


    听罢,大掌门眉宇间杀意顿起,声音一寒,忍不住大骂出口:“废物!如今局势已至临界,还有何事比此更紧要?当真是分不清轻重缓急!”


    他袖袍一甩,眸中杀机隐隐。待日后将南疆之力榨尽,不妨连他们也一并除去。


    “可可能是在引南疆兵力,赶往西岭罢”那人硬着头皮补上一句。


    而大掌门口中的“小公子”,此刻却身在皇陵处。


    皇陵之地,本应香火冷清,今日却张灯结彩、锣鼓隐隐,宫墙之上,竟贴满红绸贺喜联。


    他许久未忙到额间流下薄汗,好看的凤眸中满是喜悦。如今见时辰将至,宋玉便扬声催促道:“你们快些,再磨蹭误了时辰,我先去换身衣裳。”


    他要美美地去见妻主!


    “”阿一至阿十,莲花、常傅,在自家阁主离开后,这才面面相觑,低声嘀咕起来。


    “阁主是不是疯了?”阿三一脸难以置信。


    莲花却不以为意,撇了撇唇,轻哼道:“我不觉得杀了那个坏男人是疯,那人本就该死。”说着,她还举起双手作势欢呼:“阁主威武!”


    “可万一梧清再杀阁主一次呢?”阿七嘟囔着。


    莲花想了想,回道:“那就死咯。”


    “”常傅闻言,只觉额角跳动,轻轻点了点莲花的头。


    莲花抱头,不满道:“干嘛!我们本来就是阁主的人,阁主真想做的事,谁劝得动?与其苦苦挣扎,不如早早认命,好歹还能快些用膳!”


    常傅无奈地叹了口气:“贴罢,别误了吉时。”


    风自岭上起,西岭处,战鼓将擂未擂之时,远处尘烟滚滚,铁骑如潮,旌旗招展。


    “是是月霞姬大将军!!”


    “将军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


    “十年了将军已有十载未归,这一次回来,定是为平乱而来!我们有救了!”


    百姓眼见那英姿飒飒的将当先而来,顿时沸腾,山呼海啸般的呼声汇作一处。


    月霞姬执缰,银盔铁甲,腰悬长剑,自带威严。她眸光一沉,缓缓将手举起,只一举,全场寂静,万众屏息。


    大掌门见那突如其来的身影,脸色一僵,眉


    头紧蹙,眼神阴鸷。他咬牙看向梧清,冷冷开口:“原来你早就为自己留好了退路。”


    梧清并未理会他。


    她微微侧首,眼眸清冷无波,看向月霞姬后,方才点了点头。


    而她的视线,很快便越过月霞姬的肩后,停在了一道带着面具的身影之上。


    那是一名白衣男子,面容隐于面具之下,唯有一双眼眸,似春水映雪,温润干净。


    同她对视的一瞬,谢衔牵住马绳的手紧了几分。


    是大人。


    即便时光几经辗转,那道身影,依旧留在心底,挥之不去。


    她还是如记忆中那般,冷静、风骨傲然。


    就是这样,从不多言,也不低头的大人。


    月霞姬冷声开口:“你是何人?面生得紧。又凭何断定云府藏有反贼?更遑论刺杀先皇?”


    大掌门闻言不见慌张,反倒面色恭敬地朝她躬身一礼:“见过大将军。鄙人是先皇亲提官臣,昔日伴驾有年,自是识得那刺杀陛下的人。此女原是随侍左右的贴身侍卫。此事朝中多有耳闻,众目睽睽之下,岂容狡辩?”


    在他低首那一刹,眼底闪过冷光。


    就算月霞姬回来又如何?


    她麾下精兵尚屯于边疆,未能尽数回援。而他,与南疆结盟,若今日真要动手,拿下她亦非难事。


    正好一并将她手中兵权吞并,断其羽翼,除之后快。


    想到此处,大掌门唇角微扬,眼神愈发阴狠。


    月霞姬又望向梧清:“你呢?你说你才是真正的嫡子,有何证据为凭?”


    此言一出,百姓之中顿时哗然。


    “嫡子?”


    “怎会如此?先皇不是男儿身吗”


    “我早就说过,司法大人气质非凡,果真来历不凡”


    梧清淡声道:“皇陵一事,可为佐证。”


    她将那日皇陵一事一一道出,字句分明,既无慷慨激昂,亦无故作辩解,只如一件本该如此的旧事,被她淡然重提。


    大掌门冷笑一声,厉声打断:“一派胡言!”


    他高声道:“请大将军细查便知,眼下战火将起,何苦听信奸言?此女为反贼,实则妄图拖延时机,坏我军心!”


    他猛地挥袖,声带愤怒:“今日不如先将她擒下!待我等平定乱局、推选新皇,再处置此事亦不迟!”


    “先皇虽逝,可皇室未断,岂容妖言惑众,覆我大晟江山!”


    掌门语气愈发激昂,四下百姓人心不定,交头接耳,疑云再起。


    谢衔双拳紧攥,想要上前辩驳时,却被身旁的月霞姬拦下。


    “凭证据说话。”月霞姬微微回头,看着谢衔,低声提醒道。


    月霞姬的双眸,是久历战火后的冷静,是不容情绪作祟的分寸担当。


    谢衔抿抿唇,片刻后,紧握的手缓缓松开。


    他抬眸,再次看向梧清,百感交集。


    梧清正要开口,就在此时,一道清亮戏谑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


    “说得好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红衣男子缓步而出,眼神懒散,俊美如画,气质张扬。


    “那是谁?从未见过,怎会生得这般好看?”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男子”


    “玉门公子?南疆?!”


    “那个很神秘、养蛊的地方?”


    “南疆怎么也来参与进来了?”


    见宋玉现身,大掌门神色一松,嘴角勾起一抹得意之色,连声音都多了几分底气:“多谢玉门公子出言公断,公子果然是顾全大局之人。”


    宋玉一袭红衣,微微勾唇,看向那清冷如雪的身影。


    “你不必拿解药来威胁我。”


    此言一出,众人更是震撼,喧哗再起。


    “她果然是反贼!”


    “用毒药胁迫南疆,还妄图篡权夺位,如今被小公子揭破真面,实是罪无可恕!”


    “不可能!司法大人怎么可能会勾结南疆,这南疆本就诡异。”


    “说不准是南疆故意设局,妄图栽赃陷害——”


    议论声再次响起,掌门挑挑眉,作势朝宋玉拱手为礼,恭声道:“公子莫忧,臣自幼习毒术,略有所长。待此间事平,臣定不负所托,为公子解毒。”


    就这样打起来罢,两败俱伤,届时都不用他自己动手除掉梧清和宋玉,南疆之势和云府,他皆可吞并,岂不妙哉?


    “我说过要解了么?”


    宋玉拿出南行令,看着梧清时,即使对方面色依旧冷淡,他亦眉眼弯起,一字一句,众目睽睽之下,坚定道:“苍天百姓为证,我,宋玉,永远对梧清,忠心耿耿,俯首称臣。”


    “你的命令,比任何毒药都有用。”


    “无论你是先皇嫡子也好,凡尘之人也罢——”


    “我将永远虔诚地供奉你。”


    看着梧清平静无波的眼眸,微微一动后,宋玉手中一挥,南行令脱手而出,朝她飞掷而去。


    他的眼眸中,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人的身影。


    梧清接过南行令,垂眸看向那令牌时,指尖轻轻一动。


    她一直觉得,自己看不懂宋玉。


    他应该恨她入骨,以血还血,刀剑相向才符合常理


    梧清抬眸,看向他。


    他亦眨了眨眼,浅浅的酒窝,很好看。


    他唇形动了动,好似在说:妻主。


    他这幅模样,让她生出一种错觉。便是,此刻若她再给他一剑,他也会给她递剑,问她,要不要再来一剑。


    大掌门听得宋玉此话,面色一黑,怒喝出声:“废物!没想到你竟与云府勾结,为虎作伥,当诛!”


    他身形微前,立刻转向月霞姬:“大将军,事已至此,还请你我同心协力,速将这二人擒下,以正国法!”


    宋玉冷笑一声:“这么急作甚?若要擒人,也得等玉的妻主入了皇陵之后,再捉不迟。”


    “将军方才不是说,要看证据么?”


    月霞姬眯了眯眼,沉声回道:“走罢。”


    宋玉唇角勾起,转身走到梧清身旁,牵起她的手,轻声道:“妻主放心。玉早已安排妥当,将他们引入皇陵之中。即便你不是,届时只要你一声令下,你我二人里应外合,立你为皇,不过是顺水推舟。”


    说至此处,他似想起什么,凑近些,靠近她耳边,小声道:“你不许那时再捅玉一剑。要捅,也等你平安后再捅。”


    “”


    梧清看着宋玉一副悄悄密谋的模样,淡淡瞥过眼,轻声道:“嗯。”


    片刻之后,众人来到皇陵,眼前情景,叫人一愣。


    原本威严的皇陵,竟张灯结彩,红绸高挂,贺喜字贴满,


    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办喜事,亦或是新科状元归乡。


    月霞姬见状,厉声喝道:“放肆!”


    宋玉蹙眉:“你才放肆。”


    他挺胸抬头,字字铿锵:“涅槃重生,自当盛大张扬。如此盛景,才配得上我妻主!”


    语罢,他看向月霞姬时,眼眸一动,视线落在她身后一名带着面具的男子身上。


    不知为何,宋玉看着他时,便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想杀了。


    他多看了几眼,月霞姬便挡在谢衔身前。


    见不能窥见此人面目后,宋玉才收回眸光,正事要紧!


    而此时,梧清已将手中令牌一一插入石门之上,门扉缓缓而开,尘埃四起。


    随后,玉楼阁暗处之人动作整齐,将预先准备的烟火一齐点燃,火光腾空而起。


    “恭迎梧皇,梧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月霞姬额角青筋直跳,面色微变,正要出声呵斥,已被人抢先一步。


    “宋玉。”


    只需要两个字,宋玉立刻乖乖地点头。


    他转身挥手,示意烟火声收起,众人声势渐止。


    宋玉贴近她:“玉错了”


    他抬眸,面色一红:“为表歉意,今夜,玉让妻主”


    他轻声在她耳旁说了几个字。


    就在这时,石门开启,殿中陈列的并非陪葬珍宝,而是历代储君的册命诏书、皇室血脉的验证,还有尘封的世家秘录,一卷卷摊陈在案,寒气逼人。


    梧清翻掌一划,鲜血滴落,与之融合。


    这便意味着,昔日高踞帝位的凤宴,是假。


    而那大掌门,亦是国贼奸臣!


    “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当今皇上,应是女儿身!”


    下一瞬,朝臣群情激愤,百姓伏地惊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人群中央,宋玉一袭红衣,看着梧清时,眸中爱意满满。雪花春风。


    他缓缓跪下,与众人一同叩首。


    是敬,是爱。


    梧清沉默许久,双拳紧握,片刻后,缓缓松开。


    她抬眸看向殿中悬挂的一轴画像。


    她走近几步。


    “抱歉,母君。儿臣来迟了。”


    就在这时,有人脚步蹑声要退,气息慌乱。


    宋玉眉眼微挑,低声提醒:“妻主,那贱人想逃。”


    梧清回眸,那大掌门方才还跪地高呼,如今却面色惊惧,脚步凌乱,没有方才的镇定从容。


    下一瞬,梧清毫不犹豫地抽出宋玉腰间佩剑。


    她身形一闪,仅仅一招,便干净利落地刺穿了大掌门的胸膛。


    鲜血溅落,一击毙命。


    大掌门张口想说什么时,已无声倒地,双目圆睁,不甘而亡。


    片刻静寂,宋玉面色红润,率先鼓掌:“好剑法。”


    一想到方才妻主众目睽睽下,摸他的腰,他就羞。


    羞死了


    随后,众人也纷纷鼓掌,为那一剑决绝,为这世间再无黑白颠倒。


    梧清神色未变,只是看着那倒下的身影。


    宋玉眸中,却只见她眼尾那一点风雪散尽。


    她终于亲手,了却血海深仇。


    山河乾坤、权位美人,本就都该是她的


    数日后,云溪月遵梧清之命,前往宋玉府中取物。


    初入府邸,她误打误撞,竟发现有一暗门微启。好奇心起,她点了灯,顺着石阶一路下探。


    越往下走,气温越低。


    直至一重冰窖映入眼帘,寒气凛凛。


    看到那些冰窖是什么时,云溪月全身微微一颤。


    前方隐隐传来低哑声音,似有人哭嚎。


    她不敢出声,屏息凝神,悄悄靠近。


    许是对方太过投入,并未注意到她。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是宋玉的。


    “你还记得我们的合作么?现在,是你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啊玉可真是信守承诺之人”


    “谁叫玉天生就这么善良呢?”


    “我答应过你,要与你合作,你可还记得,在皇陵之中,你答应我什么吗?”


    “你求放”大掌门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生不如死。


    云溪月身形一滞,眼中露出疑色。


    巳溟莫?不对,大掌门不是早在皇陵之中,被一剑穿心?为何此刻还能活着?


    她尚未来得及细思,那、昏暗的冰窖中,便传来宋玉的声音,带着扭曲的执念。


    “她能不计前嫌,一剑给你个痛快只是因为她为此付出得太多,痛得太久,久到不得不忘记仇恨。”


    “可我不能——”


    “我不能容许你就这么死去!”


    “你凭什么夺走她本该拥有的一切?凭什么伤她至此?!”


    “贱人——你休想就此解脱!”


    “变成尸侍的滋味如何?”


    “很快,你便连求死都不能了。”


    “你会永远记住,妻主是怎么踢你的——”


    说话间,银针缓缓穿透皮肉,细微而令人牙酸的声音在冰窖中响起。


    云溪月朝宋玉的方向看过去,当看到他拿着什么、再做何事时,云溪月瞳孔微微一缩。


    宋玉手中握着蹴鞠,还有一个血迹斑斑的物件。


    更可怖的是,他身旁左侧,竟是一堆被纸接的碎片,残纸交错,堆叠在冰石上,其上一角写着三个字。


    贺知清。


    云溪月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捂住嘴。


    她的目光缓缓移向右侧,那里空空荡荡,却已摆好位置,似是在提前为谁而准备着。


    是


    云青胤。


    云溪月看到后,心脏狠狠一跳,呼吸乱了几分。


    “谁?”


    宋玉眸色阴沉,朝角落看去的一瞬,云溪月立刻转身离去。


    宋玉微微勾唇,迅速熟练地擦干净血液后,快速地朝那个身影追去。


    追至屋内,梧清不知何时出现在此地。


    他眼睫一颤,手中动作一顿,立刻将匕首藏于袖中,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般。


    他唇角扬起,笑得温驯无害:“妻主今日怎么会来此地?”


    梧清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气息略微凌乱的云溪月,语气淡淡:“我来寻云姨,有几件旧事想问。出了何事?”


    说到这里时,宋玉微微一愣,指尖紧张到微微颤抖着。


    他有些不安地看向云溪月,生怕她把方才的事告诉梧清。


    云溪月摇了摇头:“无事。方才搬物有些费力罢了。”


    知道云姨的选择后,梧清目光一转,也不再追问:“既如此,云姨便先回去歇息罢,有劳。”


    云溪月点头,行礼离开。


    门扉合上,屋内只剩下梧清和宋玉二人时。


    宋玉便轻轻地靠近她,故作乖顺地牵起她的手,微微蹭了蹭,语气黏腻:“妻主,这是我们的小屋,玉亲手布置的。你饿了吗?我煲了汤,热着呢陪我吃些,好不好?”


    他总是在心虚的时候,用这副黏人模样转移她的注意力。


    每当此时,梧清便明白,他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云姨将我抚养长大,和我母君一样。”


    她没有再继续往后说下去,宋玉会明白。


    宋玉抿抿唇,面色有些苍白,黏住她不放。


    “玉是无辜的”


    他说着说着,作势便要落泪。


    梧清已猜到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果不其然,下一瞬,他便开始宽衣解带,眸光迷离,似是想要以美色勾她。


    梧清叹了口气,动作熟练地将他衣裳拢好,淡声道:“我没说你什么,你心里明白便好。”


    宋玉凤眸中满是小心翼翼的讨好。他靠在她怀中,好似听话粘人的少年郎君,很温顺地回道:“玉明白”


    他轻轻吻了吻她,好似在撒娇:“妻主,陪玉踢一会儿蹴鞠,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