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第160章过去与未来……
贺明珠考上大学了!
作为本市状元,在成绩还没有公布的时候,北京的两所顶尖大学就在争相联系贺明珠,热情邀请她报考本校。
矿务局头一次出了位女状元,而且还是根正苗红的煤矿子弟,不知有多为此骄傲。各级领导来贺家慰问,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上门祝贺,顺便问问能不能拿几本贺明珠用过的
习题册沾沾喜气。
自从得知成绩那天起,贺家几人脸上的笑就没消失过,牙齿差点被晒黑。
贺明国在检修机器时,同事夸他干起活来又好又快,比刚分来的大学生还麻利,不愧是夜大的优秀毕业生。
贺明国:“哎,你怎么知道我妹妹是今年的状元?”
同事:?
不好意思,但我有提到这个吗?
贺明军在巡店时,食客拦住他,连声地夸新推出的夏日套餐真不错,清凉爽口,原本因中暑而食欲不振的病人都吃得胃口大开。
贺明军:“嗯,因为我们饭店老板是高考状元吧。”
食客:?
啥?状元和食物好吃有关系吗?
纪平波熟练地上前拉走贺明军,抱歉地对食客笑笑。
“不好意思,他太高兴了,打扰了……一会儿我让后厨送您一份薄荷蜂蜜茶。”
食客反应过来,急忙站了起来,连声地问:“等等,你们老板是怎么考上状元的?我姑娘也要上高中了,能不能给我们分析分析经验?我请你喝酒!”
“呃,今天不太方便,改……等等,贺明军!”
纪平波一个没拉住,贺明军就高高兴兴地和食客坐一桌了。
“我和您说,高考这种事主要要看考生,和其他人关系没那么大……”
纪平波无奈一拍额头。
又来了……
与此同时,关于高考状元是煤矿人家兼乌金年代兼罐头厂老板的消息在一夜之间传遍整个乌城,贺明珠这个名字称得上是家喻户晓。
有的人惊叹于她是怎么能在将生意做大的同时,还能取得如此优秀的成绩,这简直是奇迹。
也有的人恨铁不成钢,回家痛斥自家孩子:“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都是学生,你怎么和人家差那么远!”
胆大的孩子反驳:“你怎么不说人家的父母把她生的又聪明又漂亮呢,从起跑线上就没得比嘛。”
不反驳也罢,这话一说出口,反倒迎来更猛烈的镇压。
“不好好学习你还有理由了?人家父母都没了,还要自己想办法挣钱,你现在有这么好的条件,要是没考上大学你对得起谁?”
“那我现在就去想办法挣钱!”
还有家长不知怎么推理的,在生意兴隆和高考状元之间划了等号,莫名觉得摆地摊有利于提高学习成绩——就算二者没关系,至少也能让孩子知道挣钱不容易。
正值暑假,乌城的街头巷尾多了许多小商小贩,从卖冰棍到卖袜子,还有另辟蹊径上门收废品的。
一时间,处处都是地摊,学生们见面打招呼都变成了:“你卖什么?好卖不?从哪儿进货?”
其中,一些不善于应试的学生发掘出了自己的经商潜能,寻找到了人生的另一种可能,这就是后话了。
贺明珠身上的话题性堪比大众电影杂志的封面明星,大众对她的好奇心爆棚,所有人都想知道她是怎么能在短短三年内开办数家企业,同时还能在高考中取得全市第一名的好成绩。
不少报社上门求采访,从只在本地发行的小报,到全国性报纸,甚至新华社乌城分社都来了人。
在贺家附近,上至瘪嘴老人,下到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在见到脖子上挂着照相机的人来问路时,都非常熟练地指路:“往东走第三户就是贺家。”
作为贺明珠的朋友,王东文突出重围,成为第一个采访到贺明珠的记者。
当年分店遇袭后不久,他就认识了贺明珠。
这么多年下来,王东文亲眼见证贺明珠从只有两家小饭店,到现在拥有“煤矿人家”和“乌金年代”两个连锁饭店品牌,以及产品销往全国的罐头大厂,并建立了完善的上游供应链,具有稳定而高品质的原材料供应。
与此同时,贺明珠还培养了一批能力强且忠诚度高的管理层和员工,这样强有力的人力资源足以让一些饱受冗员低效之苦的国企羡慕得流口水了。
他本人更是因为贺明珠的帮助,发表了数篇高质量的报道,直接跃升为报社骨干。
这一切只过去了三年的时间。
王东文在采访中不由得感慨,如果当初他没有重视通缉犯被饭店老板抓获的消息,或者他嫌路远没有去郝家村,就不会有今天的他。
想到这里,王东文问贺明珠有没有什么想对三年前的自己说的。
“我没有辜负命运给我的机会。”
王东文以为贺明珠是在感叹自己抓住了每一次乘风而上的机会,确实,成功者之所以能够成功,就是没有错过任何一个机会。
只有贺明珠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命运给了她第二次的人生,她没有辜负命运,也没有辜负自己。
她做到了。
当王东文的采访见报时,贺家正在为贺明珠办升学宴。
按贺明珠的想法,她已经够出风头了,升学宴就和自家人聚一聚,不要大操大办,小心使得万年船,闷声发大财,君不见中巨额彩票的幸运儿都是蒙着脸来领奖的吗?
总之两个字,低调,还是低调。
贺家兄弟虽然不甘心,但也不得不承认妹妹说得对,原本他们还计划在旗下饭店大办流水席,现在也只得改成自家小聚,简单庆贺一番。
但计划总会出现变数。
先是费立广自荐要做家宴厨师。
贺明军说有他呢,肯定不会让贺明珠为自己的升学宴动手做菜的。
费立广上下打量贺明军,从鼻子里喷出气来。
“就你?你懂个屁的做饭。”
贺明军:?
贺明军开始撸袖子:“我怎么就不懂做饭了?”
费立广哼了一声,同时战略性后退一步,离开贺明军的攻击范围。
“我教的你,我还不知道你的能耐?就你那三脚猫手艺,骗骗不懂行的人也就算了,你还想让贺老板在升学宴上吃这个,你有没有点兄妹之情?”
贺明军先是沉默,再开口时弱气了许多:“这是家宴……”
费立广气贯长虹:“让开!”
贺明军乖乖让出掌勺的位置,看费立广带着一群徒弟鱼贯而入,占据了厨房的战略要地。
接着是徐和平不请自来。
“明军儿,你这就不地道了,大喜的事怎么能不叫我,你是不是不拿我当朋友?”
贺明军:……
怎么今儿都冲着他来了,不是你们就没看到旁边站着的贺老大吗 ?
贺明军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明珠不想大办,就家里人简单吃顿饭。”
徐和平一听这理由,满脸夸张的受伤表情。
“我以为咱们已经是一家人了,原来是我自作多情吗?”
贺明军还能说什么,
“去去去,赶紧给我进来,你这家伙!”
徐和平喜滋滋地进了门,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来了就帮贺家兄弟招呼客人。
不知情的人见状,互相悄悄打听:“贺状元到底是有几个亲兄弟啊?”
不一会儿,张向党和张副矿长也来了。
张副矿长艰难地从摩托车侉子上下来,扶着老腰,腿颠麻了,头发盖帘似的蒙在脸上。
“你那破车赶紧给我处理了!”
张向党一边从车上搬下一箱玻璃瓶进口可乐,一边熟练顶嘴。
“爸,你这是缺乏锻炼,怎么别人坐我车没事儿,就你这疼那疼的。要不然你给我换个进口侉子,那肯定就不颠了。”
张副矿长愤怒地呸了一声。
“还进口侉子!我看你像个侉子!”
贺明珠惊奇道:“咦?你们怎么来了?”
张向党肩扛一箱可乐,乐颠颠地说:“我们来沾沾喜气!搁以前的说法,状元可是文曲星下凡,咱们矿务局什么时候出过这种牛人,这次不来,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见自家儿子越说越不像话,张副矿长清了清嗓子,刻意打断他的话,顺便瞪了他一眼。
“明珠是我们矿务局的骄傲,也是我们一矿的骄傲。我代表一矿来表示祝贺,祝你在大学再接再厉,再创佳绩!”
贺明珠忍不住笑了。
“好,谢谢矿领导的关怀,我会继续努力的。”
才把张家父子迎进门,忽然有人从后面喊了贺明珠一嗓子。
“明珠侄女!”
都不用回头去看,贺明珠就知道是谁来了。
“张立新,你丫当便宜叔叔当上瘾了?想充大辈儿,你准备了多少红包啊?”
张立新嘻嘻地笑:“也让我蹭蹭你的光,狐假虎威这种好事儿可不是天天都有。”
贺明珠嘁了一声:“你都成了煤矿人家牌罐头的北京总代理,这还不够你威风的?”
张立新一脸的回味:“那不一样,能挣钱和学习好是两回事儿。回来路上人家问我来乌城干什么,我说我侄女是状元,啧啧啧,当时车厢气氛就不一样了,那叫一个肃然起敬啊……”
张立新是专程从北京赶回来的,第二天就要再赶回北京,那边的生意离不了他。
他给贺明珠带了一个全新的进口行李箱,是用外汇券从友谊商店买的。
在这个年代,行李箱还是很稀罕的,这么一个漂亮的行李箱往屋子里一摆,客人们都啧啧称奇。
看在行李箱的份上,贺明珠暂时原谅了张立新占口头便宜这事儿,回头再找他算账。
也不知是谁传出的消息,陆陆续续的,贺家的客人越来越多。
冯解放和曹全安一起来到贺家,进门后直奔厨房,还没走到地方,就看到了烟囱里冒出的烟。
冯解放:“哎哟,来晚一步。”
曹全安探头朝厨房里面看看,乐道:“嘿,是老费,今天可有口福了!”
冯解放扯着曹全安往厨房走:“别光看着,走,咱们进去帮忙。”
“嘿,你老东西。”曹全安认命地跟了进去。
杨冬梅和田润花帮齐家红收拾出几桌接待这些不请自来客人的席面,老邻居刘婶和刘燕见凳子不够,特地骑着三轮把自家桌椅搬了过来。
幸好贺家搬家后的新房子足够大,才能容纳得了这么多的客人。
在院子角落的水池,梁志胜正在吭哧吭哧地洗肥肠。
他去年从中专毕业,在毕业分配时,被分到了食品公司,正是粱父所在肉联厂的上级单位,变相满足了粱父希望梁志胜在机关上班的心愿。
梁志胜不是空手来的,拎了一串的猪头猪蹄猪内脏,还有他自掏腰包买的肋排和五花肉。
费立广一看就笑:“这可都是好东西啊。”
梁志胜厚着脸皮点菜:“师傅,能不能做个辣炒肥肠啊?”
费立广拍拍他的肩膀:“小子,不错啊,还挺会吃的。”
梁志胜还傻呵呵地乐呢,就被费立广以人手不足的理由忽悠去洗肥肠了。
一回生二回熟,梁志胜也算是洗肥肠的熟练工了,别人避之不及的大肠套小肠,他还有闲心研究一下这头猪的断头饭吃的是什么。
一抬头,熟悉的身影走过去,梁志胜连忙喊道:“向前!向前!”
孙向前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梁志胜,再看看他手上的一秃噜猪大肠,不由得就是一乐。
“又洗肥肠呢?”
梁志胜嘿嘿一笑:“没办法,就喜欢这一口。”
孙向前忍不住笑,这个画面太眼熟了,就像是又回到了三年前冲刺中考的那段时间。
梁志胜冲孙向前挤眉弄眼:“哎,你和那谁,那什么,什么情况啊?”
孙向前知道他在说什么,笑着摇摇头。
梁志胜比当事人还急:“不是我说,你一个大男人不主动点儿,还指望人家姑娘上赶着啊?”
孙向前也不生气:“还不到时候。”
梁志胜不理解:“都高考完了,你们俩都被大学录取了,现在不是时候,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孙向前说:“到时候你会知道的。”
梁志胜摇摇头:“嗨,就不懂你们这些好学生的想法。我这也是自找的,皇帝不急太监急……啊呸呸呸,我这破嘴,什么太监啊!”
孙向前忍不住笑了起来,袖子一挽,蹲下来和梁志胜一起洗猪大肠。
梁志胜兴致勃勃地和孙向前聊起了天:“哥们,听说你考到军校了,你说我要不要办个停薪留职,也去当两年兵啊……”
屋子里,一床松软洁白的棉花被子摊开,散发着阳光的气息。
许巧燕笑着说:“这是你姥姥和俺娘一起絮的新棉被,用的都是新棉花,还做了几个被套,可以替换着用。”
贺明珠摸了摸被子,柔软得像是一朵云,又有着棉被特有的扎实感,光是看着就能和好梦和酣睡联系到一起。
“我喜欢这个被子,我要带到北京去,天天盖着睡。”
听到贺明珠直白地说出对被子的喜爱之情,许巧燕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
“家里听说你考了状元,都高兴得不得了,俺爹当天就在院里放鞭炮,村里人知道后都要来咱家蹭蹭喜气,以后也让娃娃考大学呢。”
贺明珠问:“村里现在怎么样了?”
许巧燕说:“好,都好!有俺爹管着,今年的庄稼种得特别好,就算雨水少,也不耽误收成好。没了砖窑的烟熏,村里好几户的亩产都变多了。粉条厂也好,紧着赶生产,还是赶不上来买货的。砖窑那片地的土被挖干净,不能种地了,村里正研究要不要把粉条厂挪到那边,正好扩大生产。反正,村里在的日子比前些年好过多了!”
听到许家村现在过得这么好,贺明珠由衷地为他们高兴。
而郝家村也没有忘了贺明珠。
郝翠兰带来了许多的腊鸡和腌鸡蛋,还有厚厚一摞的新鞋垫。
“这些都是村里婶娘纳的鞋垫,有春夏的,也有冬天的,都是比着你的脚做的,穿起来肯定舒坦。不管你走到哪儿,穿着俺们的鞋垫,都顺风顺水。”
鞋垫的针脚密密实实,绣着最时兴的花样,有秀丽的兰花,也有花开富贵的牡丹,还有可爱的小鹿和兔子。
但无论是哪双鞋垫,上面都有着两个字——平安。
贺明珠郑重地接过鞋垫,对郝翠兰说:“这些鞋垫都很好,替我谢谢大家。”
郝翠兰露出一个爽朗的笑:“俺还怕你嫌弃鞋垫老土呢。贺老板,你有空了就来俺们村看看,和之前一点也不一样了。”
她还开了个玩笑:“这回你来俺们村,肯定就没有通缉犯了!”
齐小弟给贺明珠带来了一件新毛衣,纯色的,版型宽松,触感柔软极了,丝毫没有羊毛特有的扎手感。
“这是我妈的一点心意,你别嫌弃,毛衣是她织好了又揉软的,虽然有点不时髦,但穿起来应该还挺舒服……”
齐小弟在把毛衣拿给贺明珠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像是觉得这个礼物太轻了,有点拿不出手。
贺明珠二话不说接过毛衣,当场就穿了起来。
夏天的温度高,她很快就出了一脑门的汗,
“确实很软,而且和好看,我很喜欢。”
齐小弟咧着嘴笑了起来。
客人越来越多,有亲人,有朋友,还有一面之交的故旧。
贺明珠看到阿布日古大爷和冯解放生疏地交流羊肉烹饪的心得,恩和森充满兴趣地听张向党介绍他的侉子。
曾经在邮局里有着一面之缘的胖老头和瘦老头携手而来,见贺明珠看过来,老顽童似的悄悄冲她嘘了一下。
灵灵骄傲地昂着头,向新认识的城里玩伴介绍她的妈妈。
“俺妈可厉害呢,她做的粉条特别好吃,厂里的人都要听她的!俺妈将来还要当村长,俺也要!”
贺小弟手忙脚乱地拽着贼猫:“不行,这是人家养的小鸡,你不能吃!”
旁边的小狗将军助威似的汪汪大叫。
贼猫烦躁地甩甩头。
污蔑谁呢?这玩意是生的怎么吃?
它就是凑过去看看,就看看——顺便叼走一只小鸡玩玩也没关系……吧?
渐渐的,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涌入了贺家的院子,来沾沾状元的喜气。
贺明国和贺明军今天高兴,对不请自来的客人们来者不拒,纷纷请进来共享盛宴。
贺明珠原本不想大操大办,没想到最后阴差阳错还是办成了流水席。
看着满场的宾客,贺明国还挺高兴的。
“热热闹闹的,多好!”
贺明军难得附和贺明国的观点:“老大说得对,就是要让大家都来分享咱家的喜悦。”
贺明珠看向面前两个年轻而健壮的哥哥。
他们正处在人生中最好的年华,健康而鲜活,极为旺盛的生命力,像太阳一般耀眼夺目。
不需要被债务鞭策,不必在海上搏命,或是在不见光的井下损耗生机,残酷的命运不会再发生。
这一世,他们会有更好的人生。
贺明珠忍不住笑了。
真好。
真的是,太好了。
贺明军不知道贺明珠在笑什么,疑惑一瞬后,忽然想起来什么。
“我得赶紧和厨房说一声,到开席时间了,得准备上菜了!”
贺明国被提醒了:“哎哟,还有几个桌子没摆好呢!”
俩哥哥匆匆去忙手头的事,一时间只剩下贺明珠一个人。
恰好此时,在人群中,她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
那是她今生睁眼后见到的第一个人。
“大状元,恭喜你啊 !你可是咱们矿务局的骄傲!我可是跟我家小子说了,让他好好和你学习!”
中年男人满脸堆笑,同贺明珠套近乎,丝毫看不出当初逼债的模样。
贺明珠没有理会他的奉承,而是指着他怀里抱着的东西问道:“这是?”
中年男人连忙将盖布掀开,露出其下的缝纫机。
“这是你哥当初抵给我的。现在谁家也不缺缝纫机,我寻思这应该对你们家挺有纪念意义的,就特地给你拿了过来……”
贺明珠听不到后面的絮絮叨叨了,她的眼睛只盯着那个有些陈旧的缝纫机。
这是贺母的遗物,贺家几个孩子的衣服都是用这个缝纫机一针一线地做出来的。
从贺明国的工装,到贺明军离家时背着的背包,再到贺小弟的小包被。
以及贺明珠人生中第一条裙子。
当初,由于贺家欠债未还,家里只剩几个没长成的孩子,债主们怕欠债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本着挽回一点损失是一点的想法,有人扛走电视机,有人拿走收音机,中年男人带走了缝纫机。
如今,缝纫机终于物归原主。
贺明珠接过缝纫机,沉甸甸的,有些压手。
但她的脸上却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贺明珠回身望去,在场的人中,有她的亲人,有她的朋友。
有帮助过她的人,也有她帮助过的人。
是爱她的人,也是她所爱的人。
这一次,命运的纺织线终于握在她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