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161我们离婚吧!
远程破坏了岳红梅对外孙的炫耀,丁果心情很好的骑车去了汽车站,抵达车站附近,找地方把自行车收起来,买票上了去西青区的公共汽车。
前两天是找人调了个班,现在是轮到她上夜班了,白天有大把的时间游逛,临上班前进空间睡足八小时,她就能精精神神撑一夜。
她的手表还没出完,但剩下这些她不打算在丰宁当地出了,去隔壁的西青区开拓下新市场。
大量同品牌手表出现在一个地方太惹眼;而且这边也确实出不动了!
抵达西青,先买了份当地的地图,借用市内公交和自行车两种交通工具交替着把整个西青摸了个遍,时间也到了返回的时候,坐车回丰宁,补觉、上班。
头一天摸底,第二天一下班坐车直奔西青,并精准的抵
达昨天看好的一处疑似黑市的地方,先在暗处放出小音箱观察。
这边有人在巷口放风,有异常情况他们会做出提醒,方便里面交易的人逃离。
但得交‘入场费’,不管买卖,进就一毛钱,不还价。
丁果这半年也算黑市常客,知道有放哨的黑市,多半是被承包了的,背后都有人。
当然,这类市场也不是百分百安全,该被端的时候也会被端。不过有的端了还能起来,有的端了就端了。
所以丁果不会把交易的安全性全押在这些人身上,她会耗光今天小音箱的使用次数,除了聆听旁人的讨价还价,以便随时了解当下的市场行情,还能保持警醒,听到不对劲的声音就赶紧撒丫子撤。
丁果给自己做好伪装,把脸涂的亲妈不认,往肩膀上挂个大篓子,里面装了些从系统商城买的杂货,微微哈着背,交钱走了进去。
她除了手表,也从商城里往外倒东西卖,主打一个你有啥需要,我就有啥供应,除了商城没有的东西。商场没有的东西她碰见了还会变成顾客,花钱买了往空间里收,比如一进来就看见有个年过五十的大爷手上拎着的鸡。
鸡被捆着双腿倒拎着,不知道是捆的久了还是热的,有些蔫哒。
丁果过去问了问鸡龄,太老的鸡不要,肉咬不动,还废柴火。
她也追求口感的。
知道是养了不到两年的鸡,丁果问了问价,也多少还了点价,不图别的,就图个随大流,不当显眼包。
一只活鸡入手,她也开始鬼鬼祟祟的找地方摆摊,并寻找手表的买主。
其实也不用多问,袖子稍微往上撸一截,露出手腕上挂着的两块手表,有需求的自然明白,毕竟谁会烧包的同时戴两块手表,还露出来让大家看?
同时往地上铺块麻袋片子,摆出肥皂、搪瓷缸、毛巾、布料以及两块小纸片,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鸡蛋’、‘大米’‘面粉’。
丁果用左手写的,把谨慎贯彻到底。
不用多解释,懂的都懂。
迷你小摊子才摆好,就有人鬼鬼祟祟靠近:“手表卖么?”
来买主了,丁果娴熟的报价,跟对方讨价还价,以人民币为主,对方实在钱不够的,就拿别的票抵。
手表交易完,有个中年女同志过来要布,对方一边问价、讨价还价,一边紧张的四下看着,买完后把布往包里一揣,急急忙忙离开。
没人会在黑市闲逛,主打一个买完、卖完就走,生怕走慢了倒大霉。
丁果觉得这个黑市就是个风水宝地,待了大半天没遇到什么险情,还卖出去两块手表以及杂物一堆,粮食、鸡蛋也卖了不少,还有搪瓷缸这类的工业品以及布料。
当然,她也没一直蹲这儿不走,中间为了做样子还出去背了两趟货,无非就是多花两毛钱的入场费,但也值。
心情很好的回到丰宁,她都没回家,在厂附近找了个避人的角落往空间一钻,卸妆洗澡洗衣服,收拾好倒头就睡,醒来从商城点了份面,再拌点裴澈给她做的辣酱进去,唏哩呼噜吃完,估摸着时间闪出去直奔厂里。
第二天又换了个地方。
一周的夜班下来,丁果口袋里多了近六百块钱,收获颇丰。
下周调班,丁果虽然遗憾夜班结束,但也不强求,她正好琢磨琢磨再去周边哪个城市。
丁大勇这憨憨出差回来,因为姐弟俩白、夜班交替,都没发现他姐的行踪。
次日早上丁果刚到厂门口,就看到了站在那儿的丁桃。
“姐,你的信,寄到了钢厂家属院。”
现在谁还会给她寄信寄到钢厂家属院?
丁果接过信扫了一眼,信封上的地址是‘苏庆市、越岭县、中台公社,杨家庄大队’,丁果先是一愣,随后脑海中才浮现出一些生活的画面,这是原主下乡的地方。
来信人是‘段秋玲’。
丁果的脑子里马上浮现出一个梳着两条麻花辫,皮肤微黑,身形干瘦的姑娘。
段秋玲也是丰宁下去的知青,父母是制衣厂职工,原主跟对方的关系一般,没有特别尖锐的矛盾,但也绝对算不上好。
段秋玲在信里说廖冲锋也回城了。
廖冲锋家也是丰宁的,下乡的地方跟他们不是同一个大队,但属于同一个公社,下乡的第二年,段秋玲和廖冲锋处起了对象。
记忆里,段秋玲好像也劝过原主,让她从知青里找个对象,除了能有个互相扶持的人,还能避免被当地社员骚扰。找知青总比找农村人强。
好在原主在这方面不开窍,性格也内向,除了埋头修地球,就是满心惦记着远在丰宁的父母以及兄弟姐妹的温饱问题,成天钻营着投喂白眼狼,没给她惹个桃花债。
段秋玲来信当然不只是跟她说廖冲锋回城的事,毕竟原主跟廖冲锋只见过几次,并不熟悉,她是怀疑廖冲锋要跟她分手,想让丁果帮忙打听打听廖冲锋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怀疑因素是近两个月廖冲锋给段秋玲的回信越来越少,越来越敷衍。
丁果不想介入到别人的感情矛盾里。
段秋玲父母也是丰宁的,让自己家里人去问名正言顺,让一个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人去帮忙跑腿算怎么回事?
况且,段秋玲还在信里提起了丁念君。
段秋玲并不认识丁念君,但她却知道丁念君跟丁果的关系以及丁念君被辞退的原因。
闲着没事写这么几句干嘛?是拿丁念君的事威胁她还是嘲笑她?丁果看不懂段秋玲提这一段的意思,但看完信没动静就对了,继续过她的小日子。
上次跟裴澈的合照已经洗出并给他邮了过去,还收到了裴澈的来信以及男人上交的工资,里面还夹杂着他战友的照片以及相关情况介绍。
收到信,丁果就去找了丁桃,丁桃拿着照片看了半晌,并把单独介绍这位男同志的那张信纸反复看了几遍,一边遗憾堂姐夫怎么不多寄几张照片让她选选,一边咬着嘴唇羞答答的点了点头:“先通信聊聊吧,人家还没看过我的照片呢。”
因为还不算正式处上,所以丁桃没单独回信,只跑去照了张半身照,夹在丁果给裴澈的回信里邮给了裴澈。
要是人家能相中她,两人再单独联系,自己谈。
这期间,丁念君带着男人孩子回了丰宁,先在家属院住了几日,还去丁建国那边坐了坐,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丁建国跟岳红梅的母子关系得已缓解几分,陆晓梅出了月子也抱着孩子回了趟家属院,一家人吃了个团圆饭。
之后丁念君搬去了租的房子那边,岳红梅也跟着搬了过去。
据丁桃的消息,丁念君给心情不愉快的丁香描述了一个美好的未来,把小老六忽悠的晕头转向,本来都没那么怨恨生活的不公了,结果在得知岳红梅要长期去给丁念君看孩子后又炸了。
再美好的未来也抵不过眼下能让她一天不用干活,还能吃到妈妈做的饭菜。
这一切跟丁果没关系,她也不意外岳红梅的选择,只是些微有些好奇丁念君跟陆晓梅说了什么,怎么安抚的,不过这个丁桃就探听不到了。
她跟堂嫂互视对方为仇人,说不到一块去。
如今食品厂加大了生产任务,已经再次开始为中秋做准备了。
丁果上白班就按部就班的上班,没再研究新品,倒是在海绵蛋糕的基础上做了几个花样,增加了夹心,销量算不上很亮眼,但也稳住了市场,拥有了一席之地。
换到夜班时她就跑遍丰宁的各个区县,手表的数量在日渐减少,内耗值飞快下降,全部换成了小钱钱装进了她的口袋。
她也不缺钱,且还算有钱,但再不缺钱也不能降低赚钱的快乐。
但随着老丁家几场矛盾过去,日子照常艰难但也归与了平静,丁果的日常收入就大大减少了,后台偶尔才会蹦出个人名,缓缓飘过。
丁果手里还握着两个消息呢,正想着怎么不动声色的戳一下老丁家的
肺管子还要显得不那么刻意时,鸠儿来找她了。
生了孩子的丁念君身材几乎没什么变化,但脸上和眼里确实没了丁果初见她时的那种光。
“大姐!”丁念君神态自若,喊大姐喊的自然,仿佛两人之间从来没有过任何矛盾一样,让丁果很佩服。
“叫我丁同志或者丁果同志就行,谢谢。”丁果浅笑道,“有事?”
丁念君咬着唇,似有些委屈。
丁果‘啧’了声,不耐烦地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耽误我时间。”
丁念君脸色一僵,这才收起脸上的神色,道:“你让澈哥想办法把建设弄回来吧,你对我不满我理解,建设是你亲弟弟,以裴家的实力,这点事应该不难。你们让建设脱离苦海,不光建设会感激你们,爸妈也会……”
她思量许久,虽然很不舍得让丁家人跟丁果亲近,但还是不得不帮着从中斡旋,让丁果跟丁家修复关系。
就从提议让裴澈帮忙把丁建设办回来开始,后面关系缓和一点了,再想办法让爸妈劝着丁果和裴澈,把潘顶峰的工作挪一挪,后头若是能再帮忙把公婆办回来更好,那她也成了公婆的恩人,她也不需要看公婆的脸色过日子,而是让公婆给她当牛做马。
一步步来吧,虽然这个计划实施下来时间会很长,但与她是有利的。
丁果想再抽丁念君一巴掌很长时间了,以前顾念她怀着房子,现在房子到手了,她也该卸磨杀驴了,一巴掌不犹豫的扇了过去:“你在教我做事?”
丁念君一脸震惊的错愕。
仿佛不敢置信丁果会为这个提议打她,自己明明是好心。
为了加强丁念君对挨打这个事实的确信,丁果给她来了个左右对称:“再舞到我面前让我看你这幅恶心的嘴脸,老娘还扇你!”
丁念君怕继续挨打,哭着跑了。
丁念君是个有脑子的,很会利用手里掌握的所有素材,这下挨了打,先跑去丁志钢工作的地方哭了一通,说自己一番好心,也不知道怎么惹了丁果的不高兴,打了她两巴掌。
丁志钢却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眼睛发亮,是啊,大女儿找的那个男人家里实力这么强,能不能想办法把二儿子弄回来呢?
这么想着的同时,就有点埋怨丁果的冷心冷肺,连念君都能想到建设,丁果却一点都想不到还在乡下吃苦的亲弟弟。
丁念君诉完苦,达到自己的目的,回自己租的家里同样的说辞对着岳红梅又来了一遍。
丁果则看着后台上开始滚动的人名,油然而生一种亲切感,还是那个味儿,不过速度慢了点。
这么被惦记,要是第二天没见到那两张脸才是奇怪。
丁果看着同时出现在厂门口的丁志钢和岳红梅夫妇俩,欣慰的抚了抚掌。
“我可不是挑事儿啊,妈,鸠儿过年那阵子大着肚子哭着喊着去认亲妈这事你知道吗?”
一打照面,丁果见岳红梅刚要张嘴,就来了个先发制人。
有些信息就该用在刀刃上,难为她憋了这么长时间没挑事。
岳红梅果然愣了,声音都有些发干:“什么亲妈?”
“于少芬阿姨啊,她不是鸠儿的亲妈么?不过人家知道她是个白眼狼,可不想认她。”丁果笑眯眯地问,“这么长时间了,鸠儿没跟你提这事儿啊?啧啧啧,看来你俩也不是无话不谈的好母女啊,连这事都不跟你说。”
岳红梅属实有点被打击到,她不相信!
还有,于少芬那个女人不是在西北吗?念君在哪儿遇上的那个女人?
“你胡说啥呢,你听谁说的?这是谁在背后乱嚼舌根呢。”岳红梅声音尖利的质问,被这个消息打击的脸都红温了。
丁果笑道:“当然是我亲眼所见啊,我去少芬阿姨家里拜年,丁念君大着肚子冲过来连哭带喊,人家少芬阿姨都不让她喊妈,她还厚着脸皮喊,啧啧啧,真动情啊!”
岳红梅眼前阵阵发黑,张了好几次嘴,很想问问念君她亲爸呢,他当时在不在?他也不认念君这个女儿吗?
但好在理智尚存,知道她亲亲丈夫还在旁边,几次到嘴边的话没问出来。
丁志钢在旁边听的脸色也很不好,丁念君不是跟她亲爸妈那边断绝关系了吗?
还有,丁果为什么会去丁念君亲妈那里拜年?她怎么认识的人家?她还知道啥?
丁果看向丁志钢,同样笑眯眯地道:“爸,你知道潘顶峰工作的地方是哪儿吗?”
嗡——
岳红梅眼前的发黑降了个等级,刚刚换成满眼金星,丁果的话让她耳朵出现了阵阵嗡鸣。
“不能说!”岳红梅尖锐的出声制止着扑向丁果,她眼前又发黑了,似乎还短暂失去了下意识,因为她都没发现自己明明是扑向丁果,最后为什么在丁志钢怀里醒过来。
当然是丁果把人接住反手抛给了她亲亲丈夫。
丁志钢抱着瘦骨嶙峋的妻子,暴怒的神色中又带着憋屈。
潘顶峰工作的地方居然还藏着这样的隐情,没人告诉他,谁也没告诉他。
他又被骗了,被自己的妻子骗,被养女骗!他愤怒,但妻子晕了,他又不能真不管,所以愤怒与憋屈并存,险些也撅过去。
来找丁果的计划连说出口都没说,夫妻俩一个搀着一个去了医院。
等岳红梅输完一瓶水,精神恢复了些许后,心虚的看着病床边两眼无神的丁志钢,刚想说什么,就见丁志钢抬手狠狠搓了把脸,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就那么放不下那个男人?”
放不下到让她抚养他的女儿,放不下到女婿调岗也得到那个男人长大的地方……
丁志钢闭上眼,老脸上滚下两行热泪,他输了,他认输:“我们离婚吧!”
第162章 162老家来人了
丁志钢跟岳红梅闹离婚的事瞬间惊动了当地街道办、钢厂厂办,两个单位的领导轮流来家里做工作,间隙还有左邻右舍登门劝和,当然,看热闹的不乏有之。
一时间老丁家门槛都快被踏平了。
丁建国焦头烂额,父母这么闹,让他在丈母娘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陆晓梅冷眼看婆婆热闹。
反正这个婆婆有没有对她也没啥影响,乐得当笑话看。
这事还震惊了远在汇阳的二房、三房两家。
消息是丁桃递回去的。
除了丁志钢本人,没人赞同他们离婚。
岳红梅一哭二闹三上吊,拿着个农药瓶要喝不喝的装腔作势,谁也不知道里面装的到底是不是农药。
但把小老五小老六吓够呛,嗷嗷哭哑了嗓子,晚上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生怕一个盹打过去,再醒来家里挂满白账子。
丁果除外,她不参与,她对便宜父母的任何结果都报以祝福心态。
反正她这两天后台的收入又稳定了,人员齐全,收入颇丰,众人的滚动速度时急时缓,好看极了。
尤其是岳红梅,要么安安静静的只蹦跶一两下,要么集中一个时间点滚出残影,把其他人的名字全部创飞。
岳红梅怨恨丁果不该说出潘顶峰工作地点跟念君亲爸有关系的事,让丁志钢误会,竟然跟她提了离婚。
过了大半辈子的丈夫要跟自己离婚,这消息比听到丁果偷着结婚时还让她觉得晴天霹雳。
但她还能在心寒加愤怒中跟丁念君吵了一架,质问丁念君认亲妈的事。
背刺啊这是,活生生的背刺。
丁念君为了抚平岳红梅的不满,脑汁都快烧干了,心里把丁果快恨死了。
她为什么要跟岳红梅说自己认过于少芬的事,明明这半年来她都没再去找过于少芬。
现在让丁果这么一搅合,她的计划说不定也要泡汤了。
丁念君从准备回到丰宁开始就计划起了自己的发展。
第一步,让她妈自己在丰宁帮她带孩子,她去乡下,一面陪着潘顶峰工作,一面全身心的发展自己的人际关系,等把人头地盘全部盘熟了,发展一两个
自己的心腹,想办法往城里倒腾农产品。
没有工作,她还是准备走投机倒把的路子赚点钱。
虽然赵金宝还在局子里蹲着,但丁念君并不以他的经历为教训。她还是很认可赵金宝的脑子和路子的。
当初两人合作的时候赵金宝什么都跟她说,她知道赵金宝是挣了不少钱的。
亏就亏在他运气差,被人骗了一场,又卷进了偷牛案里,否则现在的赵金宝不知道要怎么赚的盆满钵满呢。
可如今爸要跟妈离婚,爸又一次宣布跟她断绝关系,还禁止她再回家属院,她的计划只能暂停,且这场闹剧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消停。
她心里是不希望爸妈离婚的,在丁念君眼里,有一对离婚的父母,跟有个在劳改的爸丢人程度差不多。
要是爸妈最后没离婚,以丁志钢对她的芥蒂,肯定也不会同意妈长期给她看孩子了。
她的计划得重新规划。
离婚么……
丁念君微微心动了一下,丢人是丢人,但离了婚后岳红梅很大可能只属于她一个人,可以全心全意的为她付出。
丁念君陷入了纠结的拉扯中,还不忘咬牙切齿地咒骂丁果:“都是丁果那个贱人,好好的家让个贱人搅成一滩浑水!”
要是没有这一出,她这会儿都开始收拾行李了。
丁志钢的怨恨就有些无理取闹了,他一点也不感激丁果让他知道这个真相,除此之外,还有些埋怨丁果早知道丁念君跟亲妈那边联系,为什么不早点跟家里说?
他要是早知道了,他就不会让岳红梅去给丁念君这个养不熟的伺候月子,导致大儿子和儿媳对家里心生怨怼,让他在儿媳面前都端不起当公公的架子。
真是,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冷不丁给他抖开,戳他肺管子。
要不是这一年多来被丁果锤炼出了一颗强大的心脏,他当时都能嘎了。
丁志钢老心塞了!
但狠话都放出去了,让他收回是不可能的,所以每天顶着压力听街道办和厂里领导给他上课,出门还要被家属院的大娘、嫂子拉住劝两句,短短一两天,丁志钢就被磋磨的瘦了一大圈。
小老五、小老六以及丁建国夫妇的名字出现,纯纯是因为埋怨丁果多嘴,把家里搅的一团乱。
嗯,陆晓梅虽然乐得看婆婆笑话,但公婆闹离婚,她也觉得很丢人,都是大姑子多事。
这年头,离婚是大事,饶是跟大房这边有矛盾,二房、三房在得知消息后都没了看戏的心态,联袂而至,纷纷从汇阳赶了过来。
丁果接到电报带着出差回来的丁大勇和丁桃去车站接人。
三叔家全员到访。
丁果看着大柱和大林才意识到放暑假了。
不过二房这边只来了二叔二婶,黄梅花怕花钱。
彭桂花也怕花钱,但她家底比二房那边厚实些,想着难得来一趟,让大柱和大林来长长见识。
三叔三婶不意外的又给他们背了两大袋粮食,丁大柱和丁大林头一次来丰宁这样的地方,手脚有些舒展不开,老老实实的拎着东西跟着爹娘后头。
“丁果,你爹娘咋回事啊?这一大把年纪了,日子过的好好的,咋还要离婚呢?”黄梅花也带着粮食,不过是给丁桃带的,一看见丁果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丁桃则歉意的看了丁果一眼。
她就是想往老家传个八卦,让大家开心开心,她哪儿想到这事会直接把她爹娘和三叔三婶招来。
不就是大爷大娘离个婚嘛,就他们两口子如今的情况,跟离婚也就差张离婚证了。
丁桃没让丁果说话,她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老丁家最近的生活状况说了一遍,最后道:“都是丁念君在里头搅合的。”
丁果有些震惊丁桃对这件事的理解。
自家全体大概都以为是她把家里搅合的一团乱,没想到丁桃思想这么清奇了。
果然,三岁也不能看老,桃子终归是被掰正了一丢丢。
黄梅花跟女儿通电话的时候双方都心疼电话费,所以聊的并不透彻,这会儿听女儿这么说,黄梅花可不就抓着细细的问。
彭桂花已经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儿子,也竖着耳朵在一边旁听。
丁果去接三叔肩膀上的粮食,丁志城忙道:“我背着就行,沉!”
丁果道:“没事的三叔,我力气大。”
又要去接,三婶一把把她拉到旁边,道:“你别仗着力气大背重东西,以前就算了,现在不行。”
丁果一脸困惑,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就见彭桂花一边听丁桃在那边白活,一边快速瞄了眼她的小肚子。
丁果秒懂!
她都没往这上头考虑过,也没算过时间,这会儿在心里默默算了下,咦?她这个月好像没来,但也只晚了两天,才两天也说明不了什么。
丁果低头看了眼肚子,没啥感觉。
问耗子:“耗子,我怀孕了吗?”
耗子:“暂不确定。”
丁果:“暂不确定是什么意思?”
耗子:“可能没有,也可能有了,但月份太小检测不到,一旦查到其他生命体征波动,我会报告宿主的。”
有系统检测着,丁果就放下心来。
毕竟连续作战七八天,又没做保护措施,有了也不奇怪。
丁果心态很放松,不强求,但来了也欢迎。
丁桃在那边说的口沫横飞:“娘,三婶,你们评一下是不是丁念君把这个家搅散的?年前她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撺掇着一家人跟着她投什么资,把大爷家那点家底全赔了个精光。她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一大家子开始吃糠咽菜,日子过的紧巴巴的。接着又跑去认亲妈,认亲妈就认吧,她大大方方的认啊,瞒着我大娘大爷算怎么回事?现在我大娘知道了,气急攻心都晕了。结果她男人调动个工作,还调去她亲爸那村子。这不我大爷知道了,觉得我大娘在里头有什么事,闹着要离婚。”
“你们说说,是不是丁念君的错?总不能怨我大姐跟他们说了实话吧?”
黄梅花和彭桂花听的连连点头。
本来彭桂花也没以为是丁果的错,在她看来,丁果是这个家里命最苦的孩子,她没跟那对没良心的父母算账都算尽孝了。
于是,三房齐聚家属院宿舍,岳红梅看见丁果,还没等她扑过来咬人,两个妯娌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指着她的鼻子开骂了。
震惊是因为岳红梅如今的外形。
黄梅花去年见岳红梅的时候虽然不如往年光鲜亮丽,但也还说得过去,今天冷不丁一见面,看着岳红梅瘦的一把骨头的样子,把她吓了一
跳。
最震撼的还是彭桂花,她心里还闪过一个念头,这妯娌瘦成这样,不会得绝症了吧?
得到消息赶回来的丁志钢看着两个兄弟和弟媳,不由一阵头大。
怎么老家还来人了?
他没想丢人丢到老家去。
不由责怪地看了丁桃一眼。
但听完两个弟妹的话,丁志钢愣了半晌,有些错愕,又有些复杂。
两个弟妹说的好像有点道理,真正的搅家精可不就是那个养女么。
他这一反思不要紧,丁果发现丁志钢在她后台的滚动速度慢了下来。
心里叹了口气,开口跟三婶道:“我爸没脑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也别帮我爸分析了,就他那脑仁,转不过这种弯的,要不然也不能让我妈忽悠这么多年。”
彭桂花知道丁果对她爸妈的成见有多大,并不趁机劝和,认同的点了点头,看向岳红梅,道:“你妈这人,心也不知道怎么长的,偏的没边了。”
耗子:“宿主,你爸又重新起飞了!”
丁果满意地点点头,视线一转,对上岳红梅喷火的双眸,丁果咧嘴冲她一乐,补了个刀:“妈,你看你养了这么多年养了个什么玩意儿,好好的家让她给祸祸的不成样了。”
两个婶子骂丁念君,岳红梅愣是一句维护的话不敢说,只能在心里憋着。
岳红梅不想离婚,如今丁志钢对丁念君意见正大着,都不让上门了,她怕自己继续维护,让丁志钢当场爆炸。
岳红梅深吸一口气,愣是憋着没骂丁果,但她心里骂了,骂的还怪脏,不然不能车速超过刚刚被激了一下的丁志钢,飙的飞快。
丁果满意了。
她不怕遭老丁家人的恨,就怕老丁家这边不恨她。
黄梅花和彭桂花把岳红梅骂了一通,狠狠出了口多年的恶气,只觉得神清气爽,连屋里的闷热都清爽了几分。
放假在家的小老五压根不敢出声,小老六也全然没了往常城里人的傲气,躲屋里不敢出来。
丁志革和丁志城兄弟俩也不开口,由着自家那口子发挥。
丁大柱几个小的嫌屋里转不开,太闷热,索性由他们丁桃和大勇带着站到了走廊上。
有邻居好奇打量,丁桃就主动开口解释:“老家来人了,给我大爷大娘劝和呢。”
邻居忙说:“好好劝劝,过大半辈子了,这时候离什么婚呢。”
丁桃连连点头:“是,这不都是我们家那个养女祸祸的吗,好好的日子你说…哎,不说了!”
不知从何吐槽。
邻居感慨一句:“可说呢,为个抱养回来的把亲闺女送去乡下,你大爷大娘也真是糊涂。”
丁桃叹气:“谁说不是呢,要不没今天这些糟心事儿。”
屋里岳红梅听的咬牙切齿,但又不敢骂,这会儿俩妯娌加俩小叔子正集中火力突击丁志钢呢,中心思想就一个:劝和!
丁果无所事事,擦着热出来的汗开门出来,摸出五块钱塞给丁大勇:“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建国哥不回来不合适,你带桃子去喊人,顺便买捆汽水回来。”
便宜爹妈这么丢人现眼的时刻,大儿子不回来欣赏欣赏多可惜。
也就是丁建设还在劳改,不然高低也得拉回来参观。
丁大勇不要她姐的钱,直接带丁桃走了。
丁建国回来可不是白看热闹,他还得挨骂。
以往,老家的叔叔婶子都是高看城里侄子几眼的,可如今的丁家大房辉煌早已不在,况且他媳妇还给丁桃介绍垃圾,虽然后面黄梅花也闹了一场,但也挡不住见到丁建国后黄梅花把他骂一顿。
丁志城和丁志革兄弟俩对这个侄子也很不满,听说还闹过分家。
虽然但是吧,导火索是丁念君点的,也有大哥大嫂糊涂造成的因素在,可丁建国作为长子,在家里最困难的时候闹分家,听着就让人觉得他没担当,此时见着了人,也跟着教育了两句。
丁建国被数落的抬不起头来。
亲姐加一众堂兄弟喝着冰镇汽水在旁边围观,他觉得前所未有的丢人,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对于丁果也不关心家里死活这作为,兄弟俩没谁说啥,毕竟老大两口子又没养丁果,搁乡下那么多年不闻不问,后来把人接回城没几年就让人下了乡,实在让人不齿。
丁家大房挨顿骂,还得张罗着招待老家人,毕竟人家大老远过来是帮着调节夫妻关系的,还得记这个情。
但家里口粮不够啊。
岳红梅眼睛一转就看到了门口角落堆着的粮食,刚寻思挨顿骂不亏,俩妯娌居然带了这么多粮食过来,脸上的笑容还没绽开呢,丁果和丁大勇一对视,丁大勇忙招呼大柱一声,搬着他们家带来的粮食转身就走:“大柱,咱俩先把爹娘带来的粮食送回去。”
只剩下二房给丁桃的那份,丁桃危机感顿生,拎上半袋子小麦跟了出去:“大柱,你们咋还落了半袋呢……”
她在家里吃饭,一点不给家里留不合适,但不给自己扒拉更不合适,这半袋麦子她得放厂里给自己开小灶。
第163章 163我来找你弟!
但这顿饭三房最终没在大房这边吃。
彭桂花来劝和,但不代表就对大房这边没意见,不管结果怎么样,她该跟这两口子保持距离还是保持,所以不想有太深的牵扯;其次,她其实多多少少有点心虚。
因为丁果看重她胜过这对爹妈,裴家那边都把面子给了她,虽然是孩子自己的选择,面对大伯哥和妯娌,她还是稍微有些心虚,就更不想跟大房这边有什么牵扯了。
他们带着粮食,还从老家换了些全国粮票,自己能解决温饱问题,干嘛非要吃大房家这顿饭?
别看如今的岳红梅落魄,她可还记得当初岳红梅瞧不上他们的那副嘴脸呢。
岳红梅瞧不上他们,她也不稀得吃这顿饭。免得哪天岳红梅不讲理的时候说他们是来要饭的。
她才不想落什么口舌在岳红梅这里。
来劝和只是一部分,她更想看看丁果婚后的日子,也看看大儿子,再带大柱和大林长长见识。
黄梅花则是另外的想法,她家底不如三房殷实,能在大房这里混,就不想自己掏钱,况且他们也没空手来,带着粮食呢。
另外,她还想给闺女撑腰,想着能跟建国媳妇撕吧一场,表达一下自己的理直气壮,免得桃子以后受气。
丁果就带着三婶一家离开,丁建国臊眉耷眼的跟着出来送人,丁果嫌弃地摆摆手,让他回去。
从楼梯上下来,碰上了送完小麦回来的丁桃。
丁桃有些担心自己的多嘴往老家传这事儿丁果会不高兴,没想到还得了个表扬:“你帮我打开思路了。”
丁桃不明所以:“什么思路?”
丁果拍拍她的肩膀,道:“你大娘也有娘家人,老岳家的闺女要被离婚,娘家人怎么能不来帮着撑腰呢?”
于是,她在空间里扒拉了一下,找到岳麦穗之前留给她的电话和地址,带着三婶回枣花巷途中,去邮局打了个电话回去。
彭桂花困惑地看着丁果进了趟邮局,又兴高采烈的出来,不解地问:“你给小裴打电话了?”
丁果笑道:“没有,给我小舅妈打电话了,让他们来给我妈撑撑腰。”
彭桂花理解不了侄女的‘良苦用心’,但赞同地点了点头:“是该让他们来劝劝,你爸妈过大半辈子了,真把婚离了,你面子上也不好看。”
她担心大伯子两口子离婚,外人会看轻丁果。
倒是丁志城略微担心地道:“你小舅他们知道了,会不会来打你爸?到时候让建国回去看着点儿,真动起手来能替你爸挡挡。”
好久没见大哥,大哥老了很多了,完全没了城里工人的光鲜。
都那么大年纪了,可别挨打了!
丁果连连点头:“到时候一定会通知建国回去的。”
丁建国一直挺在意自己的长子身份 ,那这种时候长子不冲在前头谁冲在前头?
彭桂花则叮嘱:“你就别回去掺和了。”
怕丁果姥姥家那边的亲戚连她一起埋怨。
毕竟丁果在里面掺和了,虽然他们不认为丁果捅破一些事有什么错,别人不见得这么认为。
丁果一点不担心,小舅妈可是个妙人。
途中遇上送完粮食回来的大勇和大柱,丁果就让兄弟俩骑车带三叔三婶先走,她带着大林去附近的公交站牌坐车。
大林有些拘谨,缩手缩脚的跟在丁果后头。
丁果拍拍他的肩膀:“腰直起来,哈着个肩膀做啥!”
大柱微微挺了挺脊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嘿嘿笑道:“姐,丰宁可真大,比汇阳繁华多了。”
街上的国营饭店也比老家城里的饭店气派,供销社也多,买东西比在老家城里可方便多了。
丁果:“好好学习,以后有机会去更大的城市看看。”
大林点了点头。
到枣花巷,带着大林进门的时候,家里已经飘起了炊烟。
大勇和三婶在厨房忙活上了。
大柱在好奇的看那个面包窑。
三叔倒背着手从家里的小后院出来,很是满意:“小菜地很旺相。”
那个位置见阳光见的少,但蔬菜长的比老家自留地种的还出息。
丁志城不解,但很欣慰,大约是城里风水好吧。
丁果笑道:“菜地不错吧?供的上我跟大勇吃。”
大林看到面包窑眼睛也一亮,三两步窜过去也跟着好奇地围着转着看。
丁果进厨房看了眼,道:“多搁点肉,不吃也留不住。”
她接到电报时就提前从商城买了肉,将之前从黑市上买的鸡拎出来,让大勇宰了,拿料搓好腌了,还补了鸡蛋、大米,又提前泡了点干菌子,并拿出几个之前烤好的面包放到橱柜里。
大勇无奈地看过来,他提议了,但他娘不听他的啊。
彭桂花惯常过日子的习惯:“吃一半,另一半我一会儿煸了,多搁点盐,明天还能吃一天。”
“别别别,我特意买的五花三层,做个红烧肉,另外一小半炒菜。”丁果给大勇使了个颜色。
大勇道:“娘,我姐刚结束一周的夜班,累坏了,得补补,还是做个红烧肉吧。”
“累坏了?”彭桂花狐疑地转头看了眼红光满面的侄女,丁果忙冲她露出八颗牙齿。
彭桂花:……
丁果进屋倒了几缸子井水,端出来让他们喝,她去烧面包窑,准备做烤鸡。
大柱和大林在旁边打下手,主要是觉得新奇,十分稀罕。
吃上了过年时大勇吹过的烤鸡,见识了大勇说过的面包窑,三婶他们几个觉得眼界大开。
丁果道:“吃完饭你们去睡一觉,好好歇歇,明天我带你们出去玩玩。”
这周丁果应该是上白班的,正好三婶他们一家过来,丁果就用这个做借口找组长调了几天夜班,白天可以尽情出去浪。
彭桂花听说她又调了夜班,忙道:“你别调班了,上夜班怪熬人的,明天我们还得去你家,继续给你爸做思想工作。”
丁果忙道:“班已经调好了,不好换来换去。那明天我们继续去家属院,等给我爸妈调节完矛盾,我再带你们好好在丰宁逛逛玩玩。”又道,“回头让大柱和大林留这里过暑假,开学前我再把他们送回去。”
彭桂花倒是没有这个计划,但听丁果一说,也有些动心。
主要是来到丰宁后她看出俩儿子的缩手缩脚,再对比大儿子在老家时和来城里工作后的变化,觉得孩子还是得长点见识。
不过这样一来带来的粮食就不是补贴丁果和大勇了,成了大柱和大林这两张嘴的口粮了。
彭桂花想了想,咬咬牙道:“行,让他俩在丰宁住一阵子,也不用你去送,回头让你三叔来接。”
等回去后再找人换点粮食寄过来。
大勇道:“都不用,回头我们公司的车有路过咱那边的,给他俩捎上就行。”
小哥俩很是兴奋。
一家人商商量量的吃饭。
大米饭焖闷了一大锅,还有几个能当主食的烤面包。
菜式除了烤鸡和红烧肉,就是黄瓜炒肉、辣椒炒肉、西红柿炒鸡蛋、丝瓜炒鸡蛋,蒜泥茄子,还做了个菌菇鸡蛋汤,个个吃的肚子滚圆。
吃完饭安排三叔他们去洗漱、休息。
屋里的炕虽然大,但睡四个男人还是有点挤,这会儿大勇不用休息,他们爷仨睡,晚上有个打地铺的就行,都不讲究。
彭桂花去丁果那屋睡。
彭桂花本来还想问问侄女婿跟丁果联系的勤不勤,婆家那边有没有联系,结果没说两句,人就打起了呼噜。
坐了两天多的火车,他们买的又不是卧铺票,夜里也睡不踏实,个个都累的不轻,能撑到现在已是极限了。
丁果调了调风扇,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大勇安排好他爹和两个弟弟,也从屋里出来,小声道:“姐,我去大爷那边看看,要没啥事我去单位转转。”
他现在跟机修组混熟了,在旁边帮他们打打下手,能跟着听一耳朵东西,多学一点就赚一点。
真是个勤劳的小伙子。
丁果点点头:“去吧,我也出去转转。”
正好借口带点东西回来。
丁果留了张纸条,姐弟俩出门,从外头把门锁上了。
大房那边也没啥可看的,吃过粗茶淡饭之后,黄梅花他们不舍得去住招待所,就在客厅里打地铺,呼声震天。
丁志钢跟丁桃也回单位了,一个养家责任重,一个因为是临时工,能积极表现的时候坚决不能懈怠。
丁建国也回了厂里。
作为新晋奶爸,他现在的深刻感受是,在家比在厂里还累,能在厂里就坚决不在家里,没人权!
岳红梅没有单位,她只能在家里,神色复杂的在旁边缩着不敢出声。
能不复杂么?
老家的人来帮忙劝和,怎么说也是帮忙,自己还得记他们一个情,可变相的也是看了她岳红梅的笑话,她以后在这帮泥腿子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了。
可如今的事实情况就是,她如今是家里食物链最低端的人,她不想离婚,所以现在不光不能撵婆家的亲戚走,挨骂不能还嘴,还得挤着笑脸表达自己的善意。
想想去年,她还是在电话里远程遥控黄梅花帮她做事的,不说颐指气使,但态度也是高高在上,说话也是倍儿硬气的,这转眼就让妯娌看了她的笑话。
丁志钢那个没良心的还要跟她离婚。
岳红梅悲从中来,缩在沙发一头,压着声音抽抽噎噎起来。
一边哭一边在心里骂丁果:“搅家精,丧门星,她就是来克我的!”
她还不知道,第二波看她笑话的已经在打点行李了,不然她还能哭的更惨。
另一边,丁果骑车满处溜达,路过单位时猛地提速准备冲过去,结果疑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太确定,脑袋往回扭了九十度再看看,随后一个急刹车,车轱辘在地上擦出了火星子才堪堪停下,忙调转车头骑回去,一个甩尾停在宋玉玲前头:“嗨,美女!”
宋玉玲正拎着行李站那儿发呆呢,冷不丁被吓一跳,小心脏正噗通着,就看到了丁果笑盈盈的脸。
“丁果姐?你不是上夜班吗?”
她都做好了准备等到下午了。
丁果乐道:“还说我呢,你不是应该在首都吗?来丰宁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去接你啊。”
来的正是宋叔家的小闺女,宋玉玲。
宋玉玲小脸微红,扭捏了下。
丁果一看她这状态不对啊,道:“跟家里吵架了?”
宋玉玲摇摇头,又咬了咬唇,一副豁出去的架势:“我来找你弟。”
丁果顿时一脸呆滞。
“我弟?”
宋玉玲脸红的跟块红布似的,壮着胆子摊牌:“我相中你弟了,想跟他处对象,他不乐意,我想当面再跟他谈谈。”
丁果:……
不是,她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宋玉玲跟大勇?
他俩啥时候单线联系上的?大勇没跟她说过,宋玉玲也没跟她提过,上周她还收到过宋玉玲给她写的信呢。
丁果恍恍惚惚地:“上车,我先带你去招待所,你好好跟我说说,你俩啥情况?”
俩人就见过一面吧?
宋玉玲居然看上了大勇,大勇没看上玉玲?
不应该啊,宋玉玲模样不错,家世更不错,宋叔也正当年,事业还能往上拼一拼。
这条件,她尽心给大勇挑都挑不到。
“大勇说我家条件太好了,我俩又不在一个城市,怕谈不到最后。”宋玉玲坐在后车座上,咕哝道。
她不是不跟好姐妹说,这不是没把人拿下,有些不好意思嘛。
丁果不知道说自家那个傻弟弟什么好。
要是别的原因她也就不说什么了,论门户悬殊,还有比她跟裴家悬殊大的吗?
虽然大勇年龄不大,不用急着找对象,但真有条件不错的,该争取也得争取啊。
但丁果更佩服宋玉玲这份胆色,被拒绝了没伤春悲秋,亲自来问个明白,勇气可嘉,佩服但不赞同。
“也就丰宁有我,对大勇也算知根知底,要是没有我这个熟人,要是大勇不是好人,你傻不拉几的跑来不怕被人卖了啊?”
宋玉玲揪着衣角小声嘀咕:“
就是知根知底,我才敢博一把。”
“宋叔和吴姨知道吗?”
宋玉玲:“不知道。”
人她都没搞定,怎么跟爸妈说?总不能跟爸妈说自己相中了一个对象,人家嫌自家条件太好,拒绝了她吧!
丁果叹气,把她带到家附近的招待所,坚决的按住宋玉玲拿钱的手,掏钱给她开了个房间,道:“你去屋里等等,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
“丁果姐,不用,我在车上吃了……”
丁果摆摆手,路上吃只能垫吧一口,吃不熨帖。
这时候已经过了饭点,去国营饭店除了遭白眼也吃不到什么好东西,她就在外头转了一圈,从商城里买了几个肉包子,打了份小米粥回去。
宋玉玲在路上果然没吃好,看着肉包子眼睛都冒绿光了,吃的狼吞虎咽的。
等她吃完,丁果才道:“你是什么个意思?”
宋玉玲:“我想跟你弟处对象!”
她就是看上丁大勇了。
长得好,身板好,还勤快,眼里有活,对女同志很谦让,简直是她的梦中情男。
丁果嘴角抽了下,冲她竖起大拇指:“勇士!”又道,“我去把大勇喊来,你俩谈。”
她起身要走,衣角被宋玉玲拽住:“丁果姐,姐,你会站在我这边吧?”
丁果龇牙冲她一乐,伸手在她下巴上挑了下:“你要是当我弟妹,我睡觉都能笑醒,就看我那傻弟弟有没有那个福气了。”
以前没往这俩人身上想,现在冷不丁迎来正面一击,她倒是越想越觉得这俩能凑成一对很不错。
宋玉玲性格也好,大大方方的,不是那特事儿的人。
大勇呢,不是她自卖自夸,这弟弟在她眼里也很优秀,模样好,大高个子,还知道上进,懂得钻营,也没有那大男子主义的臭毛病,值得配个好姑娘。
再不济她还在旁边盯着呢,有什么毛病她能顺手修理了。
三叔三婶也都是温和人,还懂得尊重小辈,别的不敢保证,宋玉玲进了门,婆媳矛盾这一块应该是没有的。
书里大勇结婚后,彭桂花就让他们小两口分出去自己单过,她自己当年吃过婆婆的压榨,所以在这一块很开明,结果三个儿媳没一个让她舒心的。
她主动做个温和的婆婆,却被儿媳各种挑刺,各种嫌弃,嫌她为了原主那个不争气的得罪丁念君,嫌自家男人轴,不肯给丁念君低头,各种找茬吵架,日子过的很不安生。
如今大勇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变化,书里大勇那位官配,即使没有宋玉玲出现,这辈子两人也不会有交集了。
至于会祸祸谁…额,那也不一定,没有大勇,说不定那姑娘能找到让她满意的,日子过的如意的呢。
丁大勇听说有人找,出来一看是他姐,诧异道:“咋了姐,大爷那边出状况了?”
他不久前刚去看了看,很安静啊。
“不是!”丁果冲他呵呵一乐,“宋玉玲来了!”
第164章 164二合一
丁大勇一下懵在那里,随后一张脸慢慢涨红,红的跟猴屁股似的,眼珠子心虚的左瞟右瞥。
丁果上去拧住了丁大勇的耳朵:“瞒着我?”
“不不不,姐,姐,你听我说,疼疼疼!”丁大勇歪着身子嚷疼,“我能解释!”
“来,我听听你怎么狡辩!”丁果松了手,又好气又好笑,还有那么一丢丢小欣慰。
有种家里的猪终于有白菜拱的感觉。
丁大勇揉着耳朵,呐呐道:“这不是…我、我得照顾人家女同志的名声嘛。”
这理由很合理,既然不打算跟人家好,那也没必要往外说,是一种美德,丁果没法喷。
事已至此,她也懒得喷了,直接问:“那你是什么想法?”
丁大勇此刻的肢体语言显示出了他的紧张,又是挠头又是去搓耳朵的,整个一抓耳挠腮,咕哝一句:“宋同志人挺好的,是我配不上人家!”
“哪个方面?”
“就是…家世嘛!”丁大勇脸又红了。
看着他的神情,丁果忍不住‘啧啧啧’。
这是不排斥宋玉玲这个人,他真的是觉得家世上跟宋玉玲不匹配,不敢接招。
“你觉得咱家跟裴家比呢?”
丁大勇:“当然是裴家家世好。”
军区大院二层小楼可不是谁都能住进去的,更别说裴家那几个长辈的职位了。
“但是,姐你跟我不一样,你比我优秀啊。”
他姐有本事自己找到工作,不光把他带了出来,在他遭遇滑铁卢时马上又能带着他找到转机,还帮他转了正。
他姐自己创新的产品市场上随处可见。
丁大勇平时很节俭,从不乱花钱,但他有时候路过供销社或百货大楼,看见他姐去年研发上市的产品,也会买一个。虽然在家里常吃,但买着吃又是另一种骄傲的心情。
他姐还是厂里的先进个人、劳模。他姐还帮着肖红她叔抓坏人……
他姐处处是优点。
他觉得自己啥也不是。
对于他姐家世上跟裴家的悬殊么,丁大勇自己也说不上来,可能是先入为主的认识了裴澈,见过裴澈对他姐的态度,没有高高在上,也没有架子,所以在知道裴家家世的那一刻,也没生出什么他姐跟裴家条件不匹配的这种想法。
但到他这儿就不一样了,他充满了不自信。
他就是一普普通通的新晋工人,没有任何基础,家底也不殷实,父母都是普普通通的老农民,不像宋玉玲家,她爸是教育局局长。
说句心里话,他来丰宁之前,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大队长和支部书记。
找个局长的女儿当对象,他做梦都没梦到过。
丁果瞬间被大勇的赞美钓成翘嘴:“你这个认知…虽不知由来,但继续保持啊!”
上前拍了拍大勇,决定鼓励鼓励孩子。
“在姐眼里,你也很优秀,模样好,知道上进,肯钻研,不混日子,还懂事体贴。你也不想想,你要是没有优点,人家宋玉玲同志怎么会看上你?”
丁大勇降温的脸再次红温,清澈的眼神里充满了不确定:“姐,我真那么好?”
丁果坚定点头:“有好的机遇就先抓住,哪怕略有坎坷,你也要想办法把坎坷趟平,而不是直接选择摆烂。你争取了,即便结果不如意,你也不会遗憾,可连争都不争就认输,那就是软蛋,咱丁家三房可不兴有这样的软蛋。”
丁果大手一挥:“去请假,跟我去见见玉玲,你俩好好谈谈,你有什么顾虑也大大方方说出来,看看玉玲
的态度。”
丁大勇被他姐一碗鸡汤灌下去,撑的只打嗝,脸庞再次泛红,但眼里同时闪着点亢奋的欣喜,往厂里跑的时候速度那叫一个快,不多时就满头大汗的骑车出来,屁颠屁颠跟在丁果后头朝招待所的方向骑去。
路上道:“姐,找个小公园吧,我俩要是在招待所房间谈话容易被人误会。”
丁果斜他一眼:“还挺细致。”
小公园附近是没有的,但找个空旷的地方倒是满大街都是。
最后定在招待所附近的十字路口,让丁大勇等着,她去喊人。
丁大勇平复着忐忑紧张的心情,把脸上的汗抹干,尽量让自己清爽一些,站在那里等人的时候,拳头攥紧了又松开,松开再攥紧,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紧张。
相比之下,宋玉玲反而神态大方,虽有点小害羞,但气势方面撑的很足,小脸微红,惹的丁果看了她好几眼:“你害羞的样子还挺好看!”
宋玉玲羞恼:“丁果姐!”
丁果虽满心好奇,但也知道这种场合自己凑上去多少有些不开眼,在不远处站着看,看自家傻弟弟手足无措的样子,看宋玉玲娇嗔地瞪着丁大勇,看丁大勇抓耳挠腮的说着什么,看到最后,就是丁大勇龇着大牙嘿嘿傻乐,然后宋玉玲伸手在丁大勇胳膊上拧了一把。
成了!
丁果:“啧啧啧!”
爱情是酸臭味终于还是弥漫了开来。
两人推着自行车朝他这边走来,丁大勇还是一脸傻笑,走在旁边的宋玉玲依旧小脸红扑扑的,但眼里脸上满是笑。
丁果忍不住打了个响指,她有弟妹了!
“姐!”丁大勇笑着喊了声。
宋玉玲也跟着小声喊了句:“姐!”
“诶!”丁果也顿时笑的见眉不见眼,五官神情中竟然透露出一丝她自己看不到的、跟丁大勇有点相似的傻气。
“走走走,姐带请你们喝汽水去。”丁果心情荡漾,都忘了还被她锁在家里睡觉的三叔三婶他们,决定提前适应下大姑姐的身份…嗯,她自动屏蔽了自己跟陆晓梅的关系。
谁知她心情荡漾了,两个小年轻却不领情了,丁大勇果断抛弃了他姐。
“姐,我、我想跟玉玲去、去看个电影。”丁大勇摸着后脑勺嘿嘿傻笑。
丁果:……
终究是她错付了。
宋玉玲虽然也小声邀请了她,但丁果耳力很好的听出了她的不真诚,冷哼一声果断拒绝塑料姐妹的邀请,挥手送别新鲜出炉的小情侣,独自当起了街溜子。
转了两处黑市,没碰上自己心仪的东西,从商城随便买了点肉、排骨。
看了眼时间,找地方进空间睡了一觉,出来卡着点回到枣花巷。
家里静悄悄,三婶一家还没从睡梦中醒来,丁果轻手轻脚的去处理材料,准备晚饭。
关于宋玉玲的事,丁果没打算告诉三婶,这种事还是让当事人自己交待吧。
所以,醒来的三婶还不知道家里的猪会拱白菜了,拧着眉头一脸愁容地小声跟丁果道:“我梦见你爸妈最后没离婚,但梦是反的。”
丁果拿勺子搅了搅锅里炖着的排骨,歪头看了三婶一眼:“怪不得刚才听你在外头呸呸呸的。”
彭桂花就惆怅的叹了口气。
做了个她认为不吉利的梦,呸两口,是希望自己担心的事别应验了。
惆怅完,彭桂花才反应过来,看着锅里的东西,惊声道:“你怎么又买肉了?咱今天中午不是刚吃过肉吗?”
丁果笑道:“肉还能吃够?”
“这不是得过日子吗?”
说起过日子,彭桂花就问起她跟裴家有没有联系,裴澈有没有往回打电话、写信。
小两口离的远,要是联系的不勤,那可是个事儿。
丁果安慰她:“放心吧,都联系着呢,裴澈的电话和信不断,我婆婆也打过电话,写过信。前两天还接到过我大姑姐的电话……”
彭桂花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问道:“真不考虑去随军?调到首都也行啊。”
去随军,有裴澈照顾着,小两口还能培养感情。
调去首都,有裴家长辈照应着,不像在丰宁,就丁果一个人。
倒不是彭桂花忘了自己儿子在这儿,在她看来,丁大勇还只是个孩子,他的照顾怎么也比上枕边人或者婆家那边长辈的照顾。
况且大勇三天两头出差,一出去三两天算是短的,十天八天是常态,出个长差更是一走一两个月,丁果有个啥事也指望不上。
彭桂花又问起她的身体,丁果知道三婶关心啥,也不遮遮掩掩,照实说了:“不一定,我那个偶尔也有不准的时候,过两天再看看。”
“那你多注意着些!”彭桂花趁机给她讲了些注意事项。
即便这时候用不上,将来丁果有了心里也能有谱儿。
她是担心小年轻没经验,万一糟蹋着,不光可惜,身体上也受罪。
丁果连连点头。
后世信息发达,即便不刻意了解,有时候也能从网上看到些这方面的知识,但到底没亲身经历过这种事,有长辈提点她一下,丁果还是很受教的。
彭桂花顾不上嫌丁果大手大脚花钱买肉了,接过掌勺的权力,炖好排骨又炒了几个菜。
“你三叔他们还睡着呢,你先吃,吃完你赶紧去上班。”彭桂花给丁果拿碗,“我们等大勇回来再吃。”
丁果顿时都不想去上班了,她很想看看丁大勇是自己回来,还是直接把玉玲带回来。
但一想到明早一下班还有老丁家的热闹可看,顿时又来了精神,吃饱喝足一抹嘴,骑车去了厂里。
结果她没想到,三婶他们根本没等到次日天亮,一家人吃过晚饭,等大勇回家——大勇陪宋玉玲看完电影,在外头吃完饭,把人送去招待所,才回的枣花巷。进门的时候看了眼爹娘的神情,就知道他姐没跟家里说自己的事,他也就没急着说。
爹娘正为大爷那边的事焦灼着,等大爷那边的事有了结果,爹娘定下心来再好好招待玉玲。
再一则,大姐再不认那对爹娘,那也是大姐血缘上的父母,他得在玉玲面前给他姐留点面子。
留大柱和大林在家,彭桂花让大勇骑车带他们去了钢厂家属院,轰轰烈烈的对丁志钢展开新一轮的思想工作。
劝到夜里十点多,一家三口摸黑骑车回去。
进门的时候彭桂花揉着被自行车前梁硌疼的屁股,道:“下次让你爹坐前头。”又道,“你大爷那个轴的,真是说不听他。”
说的口干舌燥,大伯哥就是不松口。
他们把几个孩子都搬出来了,丁志钢的态度仍然很坚决,他甚至表示,几个孩子都跟着他。
岳红梅又不干了,虽然她不想离婚,但万一真走到那一步,她不可能让几个孩子全跟着丁志钢。
说到这里,彭桂花又气的不行。
老大家两口子争孩子时,没一个人提到丁果。
“一对瞎眼狗!”彭桂花愤愤地骂了两句。
大房这边的几个孩子,不是她偏疼丁果,那几个捆一起都比不上丁果。
就丁果一个好的,结果一个个眼瞎似的看不见,倒是都去争那几个不争气的。
丁志城也叹气,还叮嘱:“别跟大妮儿说,免得孩子伤心。”
丁大勇在后头关门,听的直翻白眼,他姐才不伤心呢。
第二天丁果下班风风火火赶回家,才知道自己错失了昨晚的战斗…哦不是,是针对老丁同志的思想工作。
“思想工作做的怎么样?”丁果很是关心进展。
她态度没表达明确,让误会了的丁志城和彭桂花心酸了一把,彭桂花心疼的眼里都有泪花了。
这孩子这么担心那对爹妈,可那对爹妈却是个睁眼瞎。
彭桂花拉着丁果走到旁边给她打预防针:“果果,虽说现在不让讲封建迷信,可有些老话不得不听,有的人可能就是亲缘浅。这父母对子女的感情,可能就是养在身边的亲。就
像咱娘俩,同样是侄女,我看你就比看丁香亲,比桃子她们几个还亲。你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小家,往后就跟小裴好好过日子,跟你婆婆好好相处,婆媳关系处好了,有的比那亲母女还亲……”
丁果满脸困惑,三婶突然说这一通是啥意思?昨晚出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变故吗?
可昨晚的后台虽有小波动,但起伏不是很大啊。
丁果看向丁大勇,丁大勇看不上他娘说话含含糊糊,直接道:“姐,昨晚大爷和大娘分孩子,两人都没想到还有你这个人。”
他话说完就挨了丁志城一脚:“你这熊孩子,就你长了嘴!”
彭桂花脸色也变了,急的要去打这个棒槌。
话是那么个话,但也不能说的这么直接,多伤丁果的心呐。
丁果则明白了,她笑道:“嗨,我当咋回事呢。三叔、三婶,下乡那几年我对他们掏心掏肺的付出,迟迟没有得到相应回报时我就明白了。后来回城,知道他们要把我嫁给傻子,给家里的养女铺路,我这颗心也彻底凉了,对他们不再抱任何期望,否则我也不会搬出来单过了。”
“我已经过了需要父母的年龄,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关注这件事不是关心他们,他们是离还是和好跟我关系不大,我就是去看个热闹。”
看热闹?
丁志城和彭桂花嘴角都有些抽搐,但还是忍不住心酸。
要是能选择,谁愿意自己亲缘浅薄?
大妮儿还是让那对糊涂爹娘害的。
“不急,你刚下班,先吃饭,我去给你端。”彭桂花越想越大伯子两口子越气,都有些后悔专程跑来调和他们的家庭矛盾了,爱离不离呗,实在闹不明白就死去。
想起那些年,老大家的还看不起他们这些乡下的穷亲戚呢,你们自己跑来管这个闲事做啥?
彭桂花去厨房给丁果盛饭。
“大勇你怎么还在家里?不去上班也得去……”给玉玲送饭呐,咋这么不勤快呢。
丁果说着冲他眨眨眼,很想问问他有没有跟三婶说宋玉玲的事。
丁大勇脸冷不丁红了下,他怕爹看见,赶紧转过头去,做贼心虚一样往旁边走了几步,丁果就跟过去歪着头看:“小脸挺红啊!”又冲他眨眨眼,戳了他一下,小声道,“你倒是说啊,跟三婶说了没?”
“咳,我想等大爷那边的事了了再跟爹娘说。”丁大勇咕哝道。
丁果就翻了个白眼:“分不清主次,你这事比你大爷家那点破事重要多了,赶紧说,说了再问问玉玲愿不愿意来家里吃饭,中午咱好好招待招待。对了,你跟玉玲说你爹娘在丰宁没?”
过了明路,要是便宜爹妈那点事还没完,她白天就能光明正大的驮着玉玲一起去家属院了。
丁大勇本来有些微红的脸瞬间爆红:“我跟玉玲说了,玉玲说既然我爹娘在这里,见一见正好,我跟她说家里有点别的事没处理完,等处理完……”
“分不清主次,分不清主次的东西……”
丁果拿指头狠狠戳丁大勇的胳膊,恨铁不成钢。
指头戳一下不怎么疼,但他姐力气大,丁大勇愣是被戳的嗷嗷叫,他爹诧异地朝这边看,彭桂花也从厨房出来:“咋了?”
丁大勇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放雷炸他爹娘:“爹娘,我谈对象了,我姐嫌我没跟你们说……”
直接把三叔三婶炸懵了一瞬。
片刻后,挨了彭桂花几巴掌的丁大勇老实了,匆忙说了几句情况,骑车跑了,留下丁果慢慢解释。
他是要去接玉玲吃饭,不光吃饭,还准备带玉玲去他单位看看,他顺便请两天假,趁着这几天不出差,好好陪陪对象。
彭桂花听完宋玉玲的情况,也拍着大腿直唉哟,连声赞叹这就是缘分:“你看我刚来,那姑娘也刚好休假来了丰宁,两头可都没提前说好,这不是缘分是啥?”
丁大勇隐瞒了玉玲追到丰宁跟他面谈的事,说的是两人早就处上了,玉玲刚好休假,来丰宁看他。
丁果赞同这个说法,虽然三叔三婶不会因为儿子有姑娘追而骄傲,但该给玉玲留的面子还是得留。
这一下,彭桂花都不想去老大家了,恨不能马上见见那个姑娘。
“不急不急,大勇刚说了他一会儿去厂里请假,人家小情侣上午要去逛公园,咱先去家属院,给我爸做完思想工作,中午回来好好置办一桌子,请玉玲来家里吃个饭。”
“行,那你吃完饭咱去趟家属院,早点走,还得买东西呢。”彭桂花道。
丁果大包大揽:“买东西的事交给我就行!”
彭桂花知道不是客气的时候,点头应承下来。
还是让大柱和大林留下看家,叮嘱道:“把院子扫扫,家里那桌子啥的该擦的擦一擦,在家哪儿也别去,等我们回来。”
三人又是骑车去的,不过彭桂花坚决不让丁果骑车带他俩,道:“你三叔现在骑车骑的可好了,你坐…你还是做后头吧,坐前梁身子拧巴着不舒服。”
她叹着气还是占了前梁的位置,让丁果坐后座上,骑车直奔家属院。
到的时候屋里已经挤满了人,除了丁家这边的人和小舅妈孙菠菜,其他一个都不认识。
都是书里一笔带过,没怎么出场的人物。
老岳家的亲戚来了。
丁果对此很有成就感,鲜活的人物又多了几个。
但岳红梅就鲜活不起来了,她看着丁果,眼里嗖嗖往外喷刀子。
第165章 165发威
这一刻的岳红梅想吃了丁果的心都有。
比起在娘家人面前丢人,她觉得还不如在婆家那些穷亲戚面前丢人。
数年前跟娘家关系闹僵后,每年过年例行公事般回娘家时彼此间的冷嘲热讽犹在耳边,如今爹娘以及两个兄弟、嫂子还有弟媳都单方面看她的笑话来了。
她就不明白了,说丁果是搅家精,她还真能搅啊。
用她多嘴,用她管这个闲事?
因为老岳家来人,丁志钢也没能上成班,他也一脸的不赞同。
这个大女儿什么时候跟她姥家那边的亲戚关系这么好了?居然把这一家子弄来,还嫌家里不够乱吗?
丁果不知道丁志钢的想法,知道了也会一个白眼送给他。
她跟姥姥家那边的亲戚关系可没那么好,除了小舅妈和岳麦穗,其他人一个没见过,就小舅妈和岳麦穗,关系都没到过年时会互相拜年的程度。
不过是某些事上愿意站在同一个高台上看戏罢了。
“哎呀,丁果来了。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介绍!”孙菠菜看见丁果,脸上分外热情的表情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总之非常洋溢,拉着丁果给她介绍岳家的几个亲戚。
“这是你姥爷,这是你姥姥……”
丁果很震撼,没想到岳红梅的极品爹娘还活着,并亲自看他们闺女笑话来了。
对于便宜姥姥、姥爷,丁果很是无感,且不想多亲近。
这可是一对极品,重男轻女思想特别严重,要不是吸闺女血吸的太厉害,岳红梅当年也不会跟娘家闹的那么僵,除了过年,平时压根不登娘家门。
丁果也不想沾上。
但处于礼貌,还是喊了人:“姥姥、姥爷!”
姥姥、姥爷不愧是极品属性,老两口不喜欢岳红梅这个赔钱货,自然也不喜欢她生的这个小赔钱货,哪怕面前这孩子是个命苦的,但关他们什么事呢?丫头片子就是丫头片子。
所以就从鼻子里哼了声,撩起松弛的眼皮瞅了丁果一眼,算回应了这个招呼。
老爷子倒是多打量了这个外孙女两眼,垂下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
丁果也不介意他们冷淡的态度,甚至很喜欢这种边界感,大家既然不熟,关系不好,那就继续保持这个状态最好。
“这是你大舅和你大舅妈。”孙菠菜仿佛看不见公婆对丁果的漠视,依旧热情饱满地拉着丁果继续认人。
“大舅,大舅妈!”
大舅面容憨厚,观面相一看就是父母口中‘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老实人,冲她憨憨笑着应了一声。
旁边的大舅妈…既然在书里是被岳红梅一杆子打死归类为极品亲戚的娘家人之一,必然有一副符合极品二字的面相,这大舅妈的五官上就仿佛跳跃着‘精明算计’四个字,简直不要太明显。
大舅妈看着丁果,骨碌碌直转的眼睛微微一亮,亲热地要拉丁果的手,嘴上道:“唉哟,这就是我那大外甥女啊,多咱回的城?在哪儿上班?你们厂里还招人不?你两个表哥、两个表弟都在家里闲着呢,要是有好工作,记得提拔提拔你那些兄弟,你那些兄弟命都苦啊,摊上你大舅这个没用的……”
丁果明晃晃地躲开了大舅妈的手,哈哈干笑道:“谁的命不苦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容易,让我那些兄弟想开就好。大舅妈你也想开点!”
“……”大舅妈嘴角抽搐了下,当面翻了个白眼。
不是说这个大外甥女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么,怎么嘴皮子这么利索,还挺有心眼子!
丁果不客气地回敬一个白眼。
真是的,连个见面红包都不给就想直接空手套白狼,她
还想找哪个傻子套一个呢。
“这是你小舅!”孙菠菜继续当睁眼瞎,装没看见丁果和妯娌之间的小机锋,继续给她介绍。
跟大舅相比,小舅虽然皮肤微黑,但五官中就是带着一种天然的秀气文静,这种秀气文静里又带着好吃懒做的不学无术,舒舒服服的窝在沙发里,一条腿还搁在沙发上,占了两个人的空,他上年纪的老子娘蜷缩在小马扎上。
明显就是被爹娘宠坏的孩子,孝顺二字写满了他所有的肢体语言。
以上几幅面相倒不真是丁果看出来的,她眼睛没那么尖,是耗子暗中给她提点了一下书里关于这几个人一笔带过的描述。
这种描述还是出自岳红梅之口,她骂娘家人时讲出来的。
“小舅!”
小舅晃着脑袋点点头算回应了。
丁果微笑着退场。
老爷子从后腰上摸出一根烟杆,又从腰后捞出一个小布兜,捏了嘬烟丝不紧不慢地往里填着,低着头,说着尖锐的话:“女婿啊,我们老岳家的闺女不兴离婚,只能丧偶!”
丁志钢脸皮一抖。
丁果眉头一挑,厉害啊!
大舅妈看了公公一眼,满脸堆笑地开口:“妹夫,别听爸的,老爷子吓唬你呢。不过话说回来,我小姑子都这把年纪了,跟了你这么多年,给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要实在想离,我们也拦不住,但我们老岳家的人也不是好欺负的,我们总得为小姑子下半生考虑,你要实在拿不出给我小姑子安身立命的钱,也得给点别的补偿吧?”
丁果看过去,夸便宜姥爷夸早了,这才是厉害的,不不不,是这对组合厉害,一个吓唬,一个退而求其次的降底线,谈条件。
大舅妈说完,踹了踹身边的丈夫。
一脚没动静,两脚没动静…踹第四脚的时候,大舅才开口:“你得给我们家海波安排个工作。”
“哈!”窝在沙发里的小舅白眼快翻上天了,“凭啥给你家海波安排工作?我家海明还闲着呢。”
他也有儿有女,女儿麦穗有了工作,刚刚初中毕业的儿子正在家抠脚,要是他儿子再有份工作,姐弟俩一起挣工资,明年他都不用下地挣工分了。
“你别说话,爸妈心里有数呢。”孙菠菜嗔怪地推了小舅一下,道。
丁果秒懂。
大舅妈的配合即使真成功了,也是给妯娌做嫁衣。
因为小儿子受宠。
果然,大舅妈一听孙菠菜这话,马上就挂了脸,低头没好气地在大舅肩膀上狠捶了一下,小声嘟囔,但这个音量却能精准地送到每个人的耳中:“没用的窝囊废!”
因为只挨了一下,所以大舅低着头没吭声。
娘家两个兄弟在那儿争来争去,没人争取岳红梅的意见,把岳红梅气得七窍生烟。
她就不该指望娘家人…当然,她本来也没打算指望,都是丁果这个搅家精,多嘴多舌,把这一家子吸血鬼喊了来,给她添堵。
岳红梅眼珠一转,随后冷笑连连,指着丁果道:“我大闺女有本事,你们要工作找她。”
好几双眼睛齐刷刷看了过来,亮的发光。
丁果战术性后退了两步,刚说了一句:“两千块一个……”彭桂花和黄梅花就双双发动攻击,尤其黄梅花,像被人踩了尾巴,跳起来指着岳红梅的鼻子骂:“你咋有脸说这种话?那些年你对大妮儿不管不顾,这时候咋好意思给孩子添麻烦。你可真说得出口!”
彭桂花则指桑骂槐,直接把岳家人的怦然心动扼杀在摇篮里,她冲岳红梅道:“你要乐意帮你娘家人就帮,不乐意别乱攀扯。你娘家人我瞧着都是实在亲戚,怎么让你说的好像上门打秋风的一样?”
全体岳家人眼里的光逐渐暗淡,重新调整了下矛头,老两口看向岳红梅,道:“我们给你讨离婚补偿呢,你攀扯孩子干啥?叫我说不行就离,等离了咱再找,咱村的王大河你还记得吧?他去年刚死了老婆,回头让你嫂子帮你牵牵线,你现在也没工作了,嫁回村里离我们也近,平时也能回去照顾照顾我们老两口。”
岳红梅脸红一阵青一阵,尖声道:“爸、妈,你们有没有点良心?王大河有精神病你们不知道吗?你们想把我嫁给那样的人?”
再说她这还没离呢。
丁志钢的脸则黑成了锅底。
他是命里带绿吗?
妻子精神上出轨的那个男人还没掰扯明白呢,现在婚还没离,岳父岳母就开始给他妻子找下家了。
当他是死的?
黄梅花和彭桂花听着也不乐意,再次双双打起配合,努力维护老丁家男人的尊严,这回连笨嘴拙舌的丁志城和丁志革兄弟俩也开口了,集体谴责岳家的这种不良行为。
屋里顿时吵成一团。
丁果不发声,孙菠菜也不发声,默默在一旁吃瓜。
丁建国不知何时进的门,正忙着擦头上的汗,就听到了不可思议的言论,那张年轻的脸庞听的涨红,最后气急败坏地拨开人群冲进去,大吼一声:“胡说八道!”
“姥姥、姥爷你们胡说什么?我爸妈还没离婚呢,你们走,都给我走!”
丁建国脸红脖子粗的怒吼着:“滚,都滚,我们家不欢迎你们!”
长子风范尽显,犹如定海的神针,往屋里一扎,平息了家里的七嘴八舌。
大舅妈悻悻的住了口,颇有些忌惮的看了丁建国一眼,心说小姑子人不咋样,生的儿子倒是不错,长大了,能顶门立户了。
极品老两口也莫名瑟缩了下,嘴角一瘪,没再说话。
这就是家里有男丁的好处啊,不怪他们重男轻女,男孩子就是宝,关键时刻能撑住家,丫头片子有这个本事吗?
所以被吼了滚,老两口还是慈爱地看向那边的大外孙,满眼赞赏,大外孙真威武啊!
大显神威的男丁调转炮口,抬手一指丁果,暴怒大吼:“还有你,什么货色都往家里弄,你就……”
啪!
丁果收回手,揉着掌心,笑容温和,语气平淡道:“来的都是长辈,说话要有礼貌哦!”
丁大勇:……有日子没挨打,把这茬忘了!
但这下却捅了老年窝。
“胡闹,简直胡闹,男人的脸怎么能打?”极品老两口就是极品老两口,双双不乐意了,老爷子暴跳如雷,差点真跳起来。
“诶哟,了不得啊。”极品姥姥拍着大腿道,“大妮儿你怎么打你哥哥?女孩子这么泼辣可不好,嫁人都说不到好婆家。”
岳红
梅都要笑出声了,丁果这是拍马屁拍到了驴蹄子上,她以为自己喊来的这一帮东西是什么好玩意儿,她准备看丁果的笑话。
丁果翻了个白眼:“这是我弟,你连长幼都分不清,难怪也分不清好赖。”又看向姥爷,“老爷子,落后的思想可要不得啊,现在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这半边天为什么不能打没礼貌的那半边天?你这觉悟要进步啊!”
她可不是要拍谁的马屁,只是找了个扇丁建国的理由而已。
老两口:……
岳红梅有些张口结舌。
这搅家精还真是没大没小,谁都敢阴阳啊。
虽然没看到丁果吃瘪有点失望,但她爸妈被怼,又有点莫名的暗爽,爽了一下,看着大儿子肉眼可见肿起来的脸,又开始心疼。
“爸、妈,大妮儿刚刚帮你们说话呢。你们没听到大外甥怎么说我们的?”孙菠菜嗔了公婆一句,又转头剜了丁建国一眼,“该!”
随后安抚丁果:“你姥和你姥爷耳朵不好使,许是没听到你弟说的话,别介意!”
丁果点头:“聋了就别让我姥和我姥爷到处跑了,万一看不清路栽了跟头摔出个好歹就麻烦了!”
这是说公婆又聋又瞎?
孙菠菜嘴角一抽,眼角余光见婆婆脸皮直抖,这是要炸的前兆,她刚要开口,彭桂花率先抢麦发声:“亲家大娘大爷,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分不清好赖还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吧。”
丁志城往丁果身前一站,看着亲家二老,也皱眉道:“丁果是当姐姐的,做弟弟的说错了话,该打,该教训,这是他们姐弟之间的事,你们就别掺和了。”
说完怕老两口还揪着不放,赶紧看向大哥:“大哥,你跟嫂子到底要怎么样,当着亲家他们的面,赶紧拿个章程出来。”
黄梅花:“就是,你们生的闺女不检点,给我们老丁家抹黑……”
“怎么不检点了?这位亲家弟妹你把话说清楚……”
大舅妈不乐意的回怼,跟黄梅花吵吵起来,屋里又乱成一团。
“行了!”丁志钢受够了家里的乌烟瘴气,他看向岳父岳母,“我的态度就是离,要赔偿,没有!”
这话又点了鞭炮的芯子,老两口联合大儿媳对着他指指点点,各种脏话不要钱的往外输出。
黄梅花和彭桂花再不喜这个大伯哥,这时候也不能不开口,指着岳家的人回骂,将各种脏话加倍还了回去。
丁志城和丁志革准备找岳家的两个平辈的男人说话,结果岳家这俩男的一个闷出溜不吭声,一个抬手堵住了自己的耳朵,表示不接招。
他们就是来捞便宜的,一个不擅长吵架,一个懒得吵。
丁志城和丁志革都无语了。
最后丁志钢又摔了上次那个掉瓷的缸子,当啷一声,让全场静谧,双方撤回了自己指指点点的手,集体看着他。
丁志钢这段时间很是煎熬,被吵的脑袋嗡嗡作响,他只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
他妥协了,决定再给岳红梅一个机会。
“不离也行!”丁志钢憋屈地咬着牙看着爱了多年的妻子,双手紧握成拳,一字一顿地道,“但我有个条件,你必须跟丁念君断绝关系,彻底断绝关系!”
岳红梅犹豫了,表情上写满了抗拒。
她还自认非常克制,没下意识说出‘不行’两个字,但仅仅一个犹豫抗拒,就让丁志钢炸了,目眦欲裂,桌上不管其他茶缸子还是玻璃瓶子,统统被他一个横扫千军之势挥到地上,一阵躁人的乒乒乓乓声中,他挥舞着双手发出雄狮般的怒吼:“离,必须离,这日子我他妈就是不过了,谁说也不好使,你们有本事弄死我,来啊,来弄死我,弄不死我我就要离!”
全场默哀…不是,全场顿时安静如鸡!
第166章 166(捉虫)劳燕分飞
雄狮一发威,活生生镇住了所有岳家人,连慵懒的小舅子都从沙发上坐直了身子,一脸防备。
因为丁志钢离他最近,他担心这个便宜姐夫盛怒之下再把他也横扫千军了。
丁家二房三房也沉默了,他们理解不了丁家老大的行为和态度,不明白为什么才问了岳红梅一句,岳红梅还没开口说话,他就怒了。
但看着丁志钢目眦欲裂的样子,两房人员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要不还是尊重吧。
大哥/大伯哥都气成这样了,说不定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内情是他们不知道的,还是不劝和了。
一时忍不住反思,他们从老家跑来调节家庭矛盾,是不是太冲动了,桃子的信息也不全面啊。
不过要是难以启齿的东西,大约桃子也打听不到。
率先打破屋里沉默的是被针对的岳红梅,她那声音,干哑又尖利,冷不丁听一耳朵都听不出是人类能发出来的:“丁志钢,你这个没良心的狗东西!”
岳红梅也急了,她扑过去冲着丁志钢又抓又挠。
丁志钢当着娘家、婆家人的面这么下她的面子,她也豁出去了。
“那就一起死,丁志钢你这个王八蛋,我做什么了你这么狠心对我?”岳红梅大声控诉。
潘顶峰的工作地点又不是她选的,她要有那个本事,她的君君何至于日子过的这么苦,她二儿子何苦还在劳改啊。
这个老王八蛋真是白活一把年纪,连脑子都不知道动一动。
丁建国头皮发麻的冲过去拉架。
但他哪儿能想到,此时的爹娘都一副恨不能弄死对方的样子,打的那叫一个凶残,一个挠,另一个就上脚踹,丁建国左边挨一下子,右边挨一下子,脸上很快多了两道血印子,挠的还是他刚刚挨过巴掌的那边脸,直接疼的眼泪飚飞。
一道早就跑出去的小老五小老六从外头哭着跑了进来,过去拉架。
丁建国就是小老五和小老六去喊来的。
跟他们大哥回来的时候屋里闹的正欢,两人不敢进门,一直在门外瑟瑟发抖。
黄梅花和彭桂花见状忙把两人拦住,招呼着各自男人上去帮忙,一左一右把人拉开。
“行了,都别动手,有事说事。”丁志革和丁志城兄弟俩劝道,“好好的动什么手啊!”
他们大哥大嫂以前多恩爱啊,琴瑟和鸣的,结果过了大半辈子,竟闹的这么不体面。
老岳家其他人全体失声,都没伸手去拉架。
“你想离,我还不想跟你过了呢,但离婚得拿个章程出来。”岳红梅声音沙哑的说,“房子是厂里的,我不跟你争,但家里的钱……”
丁志钢怨毒地瞪着她,挥舞着双手咆哮,“家里的钱都让你贴到了那个贱种身上,你这些年贴出去多少,就给老子要回多少,不是老子的种,老子的钱凭啥花在那个贱种身上。”
“丁志钢!”岳红梅气得两眼发黑,“你有没有点良心?说出这种话你还是个人吗你?念君好歹喊了你二十年的爸,那点血缘关系就那么重要吗?”
丁志钢差点没被这说辞气死,指着岳红梅的手指都在哆嗦,喘着气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
彭桂花他们又赶紧上前劝着。
丁志城帮他大哥拍背,真怕他大哥撅过去。
彭桂花和黄梅花两人虽然很不满大房这个妯娌以往的作为,但此时心里也很不齿丁志钢刚刚说的那番话。
岳红梅往外贴钱的时候你能不知道?那时候你不拦着,这时候算哪门子账?
那个养女往年喊你爹的时候你不也应的挺痛快吗?回老家的时候说起念君笑的那叫一个慈爱,那会儿老家的人没劝过你,让你认认亲疏?
可那时丁志钢不听啊,就像被人灌了迷魂药一样,不但听不进老家人的话,还偏向着念君说话,对养在老家的亲闺女都没怎么正眼看看。
见两口子战斗停止,岳家那边的人又来了精神,他们肯定不同意丁志钢的说法,大声反驳,对丁志钢表达了他们的鄙夷。
倒不是帮着岳红梅说话,而是担心这么下去岳红梅离个婚还得倒贴钱,说出去丢他们老岳家的脸不说,他们也一点油水刮不下来了。
虽然岳红梅不贴这个钱他们也刮不到油水,但人总要有梦想,万一呢。
黄梅花和彭桂花面对岳家人对大伯哥的指责,集体选择了沉默。
一个想着,争了来也落不到她口袋;另一个想着,不管能争到多少,丁果也占不着这个便宜,费这劲干啥?
丁志钢说不过岳家人,两个弟媳妇也不帮着他说话,索性认了这个哑巴亏,反正这婚他离定了。
钱的问题告一段落,岳红梅又开始争孩子。
老大已经成了家,没法争,丁志钢肯定也不会同意,况且老大媳妇跟她已经闹僵了,那脾气也不是个好拿捏的,争过来也是给她添堵。
老二在劳改,前途未知,争过来一时也借不上力。
倒是两个小的,她还能带在身边好好教育教育,老五将来结婚,儿媳妇她得亲自挑,香香也得好好教教,千万不能长成个白眼狼。
所以她争两个小的。
丁建党没有主意,不知所措地看着父母争吵。
但丁香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以前没吃过苦,跟她的念君姐千好万好,如今家务落到她身上,她才意识到她妈有多偏心,活不让念君姐干,钱还得给念君姐花。
虽然跟着
她爸也避免不了做家务,可跟着妈,家务不见得能免,说不定还得帮着丁念君看孩子,她小小年纪得累死。
所以这一刻,丁香一听妈要争取她跟老五,马上紧张地看着她爸。
丁志钢倒是硬气,一个不给。
“你不是喜欢那个养女吗?你就守着她过就行了,我的孩子,你一个也别想给我祸祸。”丁志钢斩钉截铁道。
岳红梅不同意,老岳家其他人也不同意,愤愤谴责丁志钢,什么‘孩子是岳红梅十月怀胎生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孩子不能没有娘’。
但丁志钢不为所动,岳红梅就直接耍起赖:“那我就不离了,我耗死你!”
两人结婚可不只是打了结婚证,是领了证的,岳红梅要是真耍赖不同意,丁志钢也不能把人抢绑了去。
他想了想,道:“那老二归你,老五和老六不行。”
说着他偏过头,本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倔强,突然看见了丁果,刚准备张口说把丁果归岳红梅,这个大女儿可是惯会给人添堵,把她划给岳红梅,以后岳红梅的日子有的糟心。
结果就见丁果冲他冷笑了下,丁志钢心头一虚,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岳红梅当然不同意,两边又继续掰扯、吵吵。
最后彭桂花听不下去了,道:“孩子们都大了,要不就问问孩子们的意见,看看他们想跟着谁。”
黄梅花在旁边帮腔:“也就名义上归这归那的,跟了爹还能真不认娘?跟了娘的也不可能不认爹。”
屋里人看向小老五和小老六。
丁香颤抖着声音道:“我跟着爸爸!”
岳红梅有些震惊地瞪起眼睛:“你跟你爸?”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对小女儿还算不错吧?结果到这种时候,丁香居然要跟她爸。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你居然要跟着你爸?”岳红梅破防了,她完全接受不了小女儿的背叛。
丁志钢笑了:“跟着我就对了,要是跟着你们的妈,你以后挣的钱都花不到自己身上,全贴给那个贱种。建党,你呢?”
岳红梅死死地瞪住小儿子,丁建党不敢看她,弱弱发声:“我、我也想跟、跟着爸。”
丁建党是不想跟丁香分开。
虽然自从丁香退学后怨气很大,还总拿他出气,但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放学,一起玩,有事一起蛐蛐,他习惯了,跟爸妈中任何一个分开,都不如跟丁香分开让他难受。
说完不敢看他妈那要吃人的眼神,悄悄别过头去。
反正他不想跟小老六分开。
而且,妈去首都帮念君姐看孩子的那段时间,他没少听小老六抱怨,从小老六的言语中,他逐渐体会到了一种不平。
妈太偏疼念君姐了,偏疼到不惜让她亲生的孩子吃亏、让步。
丁志钢老怀大慰,感动的红了眼眶。
这都是他亲生的孩子啊,除了从小愧对的丁果,他相信即使老二在现场,也会坚定不移的站在他这个父亲这边。
完全忘了他刚刚把老二推到了对面,而老二本人还浑然不知,没人问过他的意见。
岳红梅错愕的楞了半晌,哇的一声哭了。
伤心的哭,哭得那叫一个上气不接下气,一边哭一边骂白眼狼。
她以为家里就丁果一个白眼狼,结果关键时刻才发现,还有俩小白眼狼。
一边哭天抢地,一边怀念起了刚刚被她从心里放弃的二儿子:“要是建设在,建设一定做不出这种狼心狗肺的事,我的建设啊,你妈让人欺负死了……”
她的建设虽然调皮,但最疼她这个妈和念君那个姐姐了。
丁建国在旁边听的心酸,忍不住红了眼眶。
但让他选,他也会选…他爸。
最近经的事不少,心里有了自己的天平。
妈确实过于偏心了。
被下放到红星坝农场改造的丁建设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抬起磨炼出来的粗糙的手揉了揉鼻子,不用说,一定是他念君姐想他了。
感慨一番,看了眼不远处的监工,低头铲起一铁锹大粪,装到了旁边的桶里,待把桶装满,动作娴熟的挂好扁担,挑起来就走。
脚步稳健而飞快,一看就是大半年的挑粪熟练工了。
最终,丁志钢和岳红梅劳燕分飞。
收场收的极为不体面。
岳红梅净身出户,哦不,老二归她。
丁志钢抚养小老五小老六。
双方互不支付抚养费…压根也没人提。
中午丁桃下班,惦记她爹娘,也惦记着大爷这边的进展,回来看了一眼,一看讨论的正激烈,跟她娘交换了几个眼神,又拉住丁果问了问进展,丁果让她回厂里吃饭,别耽误上班,丁桃只好叹着气走了。
大爷这个家,算是散了。
等事情敲定下来,已过了午饭时间。
岳家老两口不愧是极品属性,竟还提出让丁志钢去国营饭店摆一桌……
咋?他离个婚还得庆祝庆祝?
丁志钢气急:“你看我像桌子不?”
岳家老太太翻了个白眼,拉着岳红梅要给她说下家,被岳红梅狠狠把手甩开,咬牙切齿地道:“你们满意了?”
岳家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满意啥满意?个不争气的玩意儿,白跟人家过了大半辈子,白给人家生了孩子,到头来啥也不是。”
大舅妈也一脸失望,还以为能来捞个好,结果白搭上车费了。
不过看了一场这个小姑子的笑话,倒也不算白来,就当看猴戏的票了。
孙菠菜则没多少惋惜,她神清气爽。
啧啧啧,老同学命运凄惨啊!
事情定局,完全没什么油水可捞,岳家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岳红梅在收拾自己的衣服,一边收拾一边哭,丁香过去帮忙,还被她打了几巴掌。
丁建国还试图挽救一下即将七零八碎的家,过去跟他爸谈话,丁志钢抽着烟,声音嘶哑地道:“别劝了,问题不在我!”
岳红梅在屋里听见他这么说,又出来跟他吵吵了一场。
想着下午还要去打离婚证,丁志钢选择不吭声。
丁建国叹气。
黄梅花也叹气,没人招待他们了,她只好去厨房做饭。
彭桂花还惦记着儿子对象那事,跟大伯子一家告辞。
丁志钢打起精神招呼:“吃了饭再走吧!”
丁志城道:“我们回大妮儿那边吃,大哥你、你想开点。”
哥嫂面临离婚,他也不好说大勇谈了对象的事。
不过黄梅花从厨房追出来,跟老三两口子商量回去的事。
彭桂花心里存着事,想见过大勇对象再定回老家的时间,就含糊道:“我想
再待两天,你们要是家里有事要不就先走?”
黄梅花以为妯娌想在丰宁逛逛玩玩,心里还想,这妯娌心可真大,还有心情玩,不过转念一想,大伯子离婚,难道他们还得给大伯子‘守孝’不成?还不能出去玩了?
便小声道:“行,那就再待两天,他大爷眼瞅着这家要散了,心里正郁闷,这几天让他们三兄弟凑一起喝点酒,让我们家那口子和他三叔好好开导开导他大爷。明天你们去哪儿玩?过来喊着我!”
上次来她就没好好逛逛,这次得好好逛一遭,玩两天再回老家,反正现在是农闲,地里活不多,也不差那几个工分。
彭桂花一愣,她刚刚说她明天要出去玩了?
还是丁果笑道:“等我们商量好了明天喊着你。”
黄梅花道:“行,那你们路上慢点。”
出了家属院,彭桂花才道:“明天要出去玩?建国对象要是明天去家里呢?”
丁果笑道:“那就后天出去玩,明早我跟桃子说,让她给二叔二婶传个话就是了。”
中午错过了,要是晚上招待玉玲,那就明天带三婶他们出去逛逛,丰宁西北城外还有座山,可以去爬爬山啥的。
彭桂花叹了口气,一时又有些哭笑不得。大房两口子刚离婚,他们就出去游山玩水,会不会不太好?
但这想法也只是在心里过了一下,并没有说扫兴的话,玩就玩吧,下回还不知道啥时候再来。
况且,拯救大伯子的婚姻,他们已经尽力了,难道还不能出去玩玩?
虽然不确定今晚招待宋玉玲还是明天招待,但丁果还是要找机会出去‘买’点东西,半路跟三叔三婶分开,让他们坐车回去,她自己骑车开溜,算着时间进的家门。
进门的时候三叔三婶已经回来了,彭桂花正满脸笑意地拉着小脸微红的宋玉玲说话。
丁果冲宋玉玲挤挤眼,拎着买回来的东西去了厨房。
这会儿早就过了饭点,大勇他们中午已经吃过了,所以正式招待的事就放到了晚上,丁果简简单单炒了两个菜招呼着三叔三婶吃。
另一边,丁志钢和岳红梅双双黑着一张脸,在肿脸的丁建国的陪同下去了街道办事处,并言辞激烈的拒绝了工作人员的调节,态度坚决的把离婚证领了。
从办事处出来,岳红梅直接提着包袱走人,连头都没回一个。
丁建国欲言又止,最终那声‘妈’还是咽了回去,想着明天去念君那边看看,安慰安慰他妈。
丁志钢一时心里还空落落的,为自己悲催的命运伤感,有些想哭。
他仰起头,45°角仰望着天空,压着眼眶的酸意。
丁建国在旁边沉声道:“爸,你要是后悔了,现在去追妈还来得及。”
丁志钢瞬间没了伤春悲秋的心思,蹬了大儿子一眼,没好气道:“我只恨自己离晚了。”又拍拍大儿子的肩膀,“让你们受难为了,回去好好上你的班吧,日子还得过。”
丁建国低声道:“晚上我带着晓梅和夏夏回来吃饭。”
看见孙女,希望爸心里能好受点。
目送大儿子离开,丁志钢也没心情去厂里,回了家里,一进门,发现弟媳黄梅花正跟后头那栋楼里住着的方大娘说话。
方大娘:“……那寡妇比你大伯子大三岁,人又勤快又务实。”
第167章 167妈,以后你有我跟顶峰呢
看见丁志钢回来,方大娘忙满脸堆笑地起身:“正说着你呢!”
黄梅花看了大伯子一眼,问了句:“他大爷,事情都办完了?”
丁志钢一脸疲惫的点了点头,看向方大娘:“大娘,我刚才听了一耳朵,虽然知道你这是好心,但我这事刚了,实在没那个心情,让你白跑一趟了。”
方大娘见他脸色委实有些不好看,张了张口,劝说的话始终没说出来,道:“那行,你要是改变了主意就去后头找我。”
不过黄梅花可没顾忌大伯子啥想法,等送走方大娘就秃噜秃噜道:“他大爷,你也别怪我这当弟妹的说话难听。他大娘…岳红梅还没离的时候,人家娘家就开始给她张罗了,咱也不能落了下风不是?况且你年龄也不大,难道还得给她岳红梅守着?”
丁志革在旁边咳嗽一声,想让自家婆娘住嘴,黄梅花转头瞪了他一眼,不满道:“咋?我说的不对啊?”
黄梅花有自己的算计,要是走之前帮着大伯哥张罗上一门婚事,大伯子会记自己一个人情,新大嫂也算自己人了,定不会跟岳红梅一样与他们有隔阂。
她家桃子在城里也能多个看顾她的人。
不过丁志钢婉拒了,他属实没那个心情。
一直缩在角落里的丁香和丁建党听他们爸拒绝,松了口气。
他们才不想多个后妈呢,这乡下来的泥腿子可真是多管闲事。
不乐意就不乐意吧,大伯子不乐意,她也不能拿刀逼着,黄梅花就没再坚持。
另一边,岳红梅拎着包袱在公共汽车上哭了一路,引得不少人乘客侧目,还有热心大娘过来关心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要不是这大娘眼里八卦的意思太明显,岳红梅还真想找人吐吐苦水。
下车后又拎着包袱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回到丁念君他们租房的地方,小王村。
丁念君正抱着孩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玩,满脸心事。
她也惦记爸妈那边的矛盾,不知道最后会有个什么结果,可如今爸在气头上,已经明确了态度不再认她这个女儿了,她这会儿也不敢上门。
正琢磨着明天去找一下大哥,从大哥那里打听打听进展,就见自家院门被推开,岳红梅双眼红肿,拎着个大包袱走了进来。
“妈!”
丁念君瞧她妈这个样子,心头一咯噔,想到了某种可能。
离了?
“妈跟那个狼心狗肺的分开了,以后就咱娘俩过。”岳红梅说着又哭了起来。
虽然丁念君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甚至还更偏希望爸妈能离的那个结果,可真听岳红梅这么说,还是木了一会儿。
良久后她才道:“妈,离就离吧,这也不是你的错,是爸自己过不去心里那个坎。他自己钻牛角尖,却害的你受委屈,你放心,以后你有我跟顶峰呢,咱们一家四口过,将来我跟顶峰给你养老。”
岳红梅感动的抱住她的君君哭了出来。
不愧是她放在心尖尖的女儿,关键时刻,还得是君君啊。
丁念君也有些动容,有些心酸,也很想不明白,自己的命运怎么这么多曲折。
登报跟亲父母那边断绝了关系,甚至还
在亲妈找过来时亲手举报了她,结果亲妈居然平反了,还记恨她举报的事,不肯认她。
除了这个,就是亲姥姥那边跟公婆家的仇恨,于少芬就是想认都没法认,哎,真是造化弄人都不带这么弄的。
如今养父母这边…养父也把她抛弃了,只剩养母了。
她这是什么命啊!
等岳红梅情绪平稳下来,丁念君问了问详细过程,得知岳红梅几乎是净身出户,她隐约有些失望。
不过想想如今丁家的情况,就是想争也争不到啥。
但还是忍不住替岳红梅抱了一番不平:“不管怎么说,爸的心也太狠了,妈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妈你也没什么错。不过妈你也想开点,爸这么绝情,连点散伙钱也不肯掏,估计是考虑到香香和建党年龄还小,为了养他们倒也能理解,只是苦了妈。”
提起小女儿和小儿子,岳红梅又有怨言:“我真没想到那两个小白眼狼,关键时刻居然不向着我。”
丁念君思索着判断道:“按说是不应该的,香香和建党都是懂事的孩子…妈,是不是二婶、三婶他们私下说了什么?”
岳红梅一怔,顿时咬牙切齿道:“妈怎么没想到?一定是,一定是那两个村妇在里头挑唆的!”
她怎么就没想到这茬呢。
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香香和建党也是两个蠢的,人家说啥他俩就听啥,也没见他俩这么听我的话。”
锅是找人背了,但岳红梅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小女儿和小儿子的背叛,心里气完这个气那个,气得头晕。
丁念君陪着她说了会儿话,就说起让岳红梅在城里看孩子,她自己去村里陪潘顶峰的事,她倒是没说完整的计划,只是扭扭捏捏地道:“妈,顶峰一个人在村里我不放心,我想过去住几天。”
岳红梅深以为然地点头,女婿如今虽不如往常风光,那模样还是极好的,念君是得去村里晃一圈,宣誓主权,否则被别的小妖精惦记上就不好了。
“去吧,争取明年给咱辉辉再添个弟弟或者妹妹。”岳红梅很鼓励地道。
而且,自己如今跟丁志钢离了婚,那也不用顾忌旁的了,她想让念君回去认认亲,带顶峰去走一遭,往后顶峰在那村里工作,也不至于被人欺负了。
多几个长辈帮衬,总好过孤立无援。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丁念君这一离开,辉辉得断奶,这让她很心疼。
丁念君倒是舍得,她摸着儿子的脑袋,咬咬牙道:“妈,这孩子生不逢时,是他的命。断了母乳不是还有奶粉么。现在我跟他爸都得为以后的日子拼搏,这孩子既然选择这时候来,说明他已经做好了跟我和他爸同甘共苦的准备,相信儿子不会怪我们的。”
这话听的岳红梅心酸,红了眼眶。
丁念君也有些动容,别过头去。
要不是生活给了她这么多坎坷,她何至于如此拼命?
都怪丁果!
要是丁果一开始老老实实答应嫁给顶峰大哥,或者自己这方更改人选后她不咬着不放,就不会有后来那些麻烦。
丁念君十分坚定,公公固然有错,可如果不是有前头那一系列的事,说不定公公的事也不会翻出来。
所以归根结底,源头都是丁果惹出来的。
但现在她能怎么办?只能暂时压下这笔账,等她跟顶峰起来后再想办法找回这个场子。
所以她得尽快去帮着顶峰拓展关系,她得挣钱,腰包鼓了拿钱开路也能给顶峰的事业砸出一条阳关大道。
至于岳红梅建议认亲的事,丁念君倒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她得先观察观察张家人的秉性和实力,再决定认不认亲。
不过岳红梅说了,她模样跟她亲爸有几分相似,即使她不认,只要她出现在村里,就有人能看出一二。
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吧。
但去乡下的事得抓紧。
之前要实施时,爸妈闹起了离婚,打断了她的安排,如今事情已成定局,丁念君怕夜长梦多再生别的变故,就不打算拖延了,当天晚上收拾好东西,给岳红梅留了五十块钱,留了点票据,自己拎着行李去了车站。
另一边,丁果下了夜班后骑车回家,在家门口碰见了丁大勇和宋玉玲。
大勇刚去招待所把宋玉玲接过来。
“姐!”
两人一起喊。
丁果笑眯眯应着,跟他们前后脚进了门,一大家子坐下来吃早饭。
昨天晚上大勇和三婶母子联合,置办了非常像样的一桌子,正式接待了宋玉玲。
彭桂花给了宋玉玲一个红包,红包里有十张大团结。
钱还是找丁果借的。
没办法,她这趟来没想着还能见到未来儿媳,就只带了他们这趟大致的花销,有点富余也余不出这么多。
丁大勇身上倒是攒了上百块,他每个月的工资都是自己留一点儿,剩下的邮回家里,但他脑子里计划了一串准备给玉玲买的东西,手里不能没有钱。
彭桂花就先找侄女借了应急,回头大勇开了工资还。
总之,三叔三婶对未来儿媳满意的不行;宋玉玲跟未来婆婆也相处和谐,现在就差宋家父母了。
彭桂花现在就是担心宋家父母不满意他们家的条件,不同意两个孩子在一起。
但好在两个孩子年龄还小,大勇有大把的时间去争取,也有时间好好干工作,争取做点成绩出来,给自己加分。
“让他俩自己商量着来吧,我尽量少掺和。”彭桂花满脸带笑的小声跟丁果说,“甭管他俩早结婚还是晚结婚,反正我都负责尽心置办就是。”
丁果转头看了眼在院子里嘻嘻哈哈的小情侣,冲三婶竖了个大拇指:“不掺和是对的!”
彭桂花翻了个白眼,继续贴着饼子,这饼子是准备带着出去玩吃的,道:“掺和小辈的日子,哪有我跟你三叔我们过自己的小日子自在?我才不傻呢!”
烙了饼子,给每人的水壶里灌满井水,一家人锁好门浩浩荡荡出发。
去家属院喊了二叔、二婶。
黄梅花早就在家里等着了,她还喊丁香和丁建党,问他两人要不要跟着一起出去玩,丁香果断摇头,并满脸嫌弃。
老家这两房亲戚,她一个也不喜欢,况且里面还有个更讨厌的丁果,她才不跟这些人出去玩。
丁香不去,丁建党虽有些意动,但丁香瞪了他一眼,他就赶紧对黄梅花表示了拒绝。
黄梅花也不坚持,她就是客气一下。
这俩白眼狼她早看出来了,仗着自己城里人的身份瞧不起他们呢。
往布兜里装了几个窝头,招呼着自家男人出了门。
等黄梅花和丁志革一走,丁香就狠狠啐了声:“呸,两个乡巴佬。”
家里多了两个人,拥挤不说,那个二婶还整天对她指手画脚,烦死她了。
黄梅花还不知道自己被人厌恶了,知道也不在意。
等到了家属院门口,看到宋玉玲,得知她是丁大勇的对象,黄梅花有些惊讶。
等听说宋玉玲家是首都的,她自己也有正式工作,两人的认识是在丁果的婚礼上时,黄梅花眼馋的不行。
心想大勇被丁果带着,这运气真是一路顺畅,跳出农门,如今又谈了个首都的对象,这三房往后的日子,真是没的说了。
黄梅花找机会跟丁果说话:“这姑娘瞧着比建国媳妇可好多了。”
丁果翻了个白眼:“二婶,你找个好人比。”
两人完全没有可比性好吗?
黄梅花笑着跟丁果拉近乎:“桃子那边咋还没信呢?那男同志是不是没瞧上桃子?”
她倒是见过侄女婿给桃子介绍的那个当兵的照片,模样她还挺瞧得上,但桃子说她的照片送出去了,还没收到那位同志的来信,不知道没瞧上她,还是信没到。
丁果给黄梅花吃了颗定心丸:“信在来的路上了。”
黄梅花顿时松了口气。
一大家子集体出游爬山,中午在山上吃的饭。
下午又带着他们去了丰宁最大的公园,还拍了几张合照。
黄梅花也难得奢侈,跟丁志革两人单独拍了一张。
下午回到家属院,等丁志钢下班回来,她就说了丁大勇找了对象的事。
“那姑娘瞧着可好了,家是首都的,丁果结婚的时候俩人认识的,互相瞧对了眼就谈上了,那姑娘在邮局上班,正式工,人家她爹还是啥局长……”
说到这里,黄梅花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丁果啥时候还认识局长的闺女了?
难道是丁果她男人那边的亲戚?
哎呀,她早没想到,早知道问问丁果了。
丁志钢心里发酸。
大女儿有本事他早知道了,要不然不能自己找到工作,还把大勇也带了出来。
但知道她找的对象和对象家里的条件时,才知道大女儿比他想象的更有本事。
如今又给大勇促成了一桩不错的婚事,听黄梅花说的条件,比建国找的媳妇家里条件还好。
这要是建国没结婚,要是跟丁果没闹僵……
丁志钢搓了把脸,不能想,一想就扎心。
他不想,可脑子有自己的运转规律,不由得他不去琢磨一些事。
当初丁念君找的潘顶峰,他还觉得丁念君争气来着,自己谈了个条件那么好的对象,还想象着丁念君带家里全体腾飞,结果没飞起来,潘家自己的翅膀还折了。
如今丁果找的对象,条件比当初的潘顶峰还好,但家里却已跟丁果闹僵,现在只能眼馋,看着丁果自己
飞。
丁志钢又搓了把脸,仿佛这样能搓掉心里所有的懊悔,但真正能搓掉的,只有脸上的泥。
第二天又在丰宁逛了一天,黄梅花就有些待不住了。
彭桂花也准备返程,拉着宋玉玲的手,让她有时间去汇阳玩。
丁果给他们买了些当地特产,做了一批烤馒头、烤面包,烤的干一点吃起来虽然噎挺,但保质期相对长一点,方便在火车上吃。
又加辣椒炒了一大份咸菜丝,她比较舍得放油,就主食吃比较下饭。
单独给三婶拿了几瓶辣椒酱、几个一直放在空间里的肉罐头。
丁大勇帮他们买票时多买了张到武新的票,一直把爹娘和二爷、二娘送到武新,把他们送上转乘的火车,才坐车回来。
丁果则带着宋玉玲、留在丰宁的大柱大林兄弟俩,在家里准备晚上的聚餐。
她换白班了。
丁果邀请了肖红以及没参与家庭出游的丁桃。
跟长辈们玩是一种模式,年轻人又是另外的模式。
丁桃听她娘夸大勇找的对象比堂嫂好时,她以为有夸张的成分,是为了故意膈应她大爷的,没想到见到本人接触下来,她也觉得大勇找的对象比堂嫂好。
模样比堂嫂好,家世比堂嫂好,性格也比堂嫂好,反正哪哪都好,等晚上回去,她也得在大爷面前夸两句。
肖红则神神秘秘地跟丁果说悄悄话。
厂里有人追她,是个招工回城不久的知青。
“五官长得还行,就是黑了点儿。只是我不知道他在乡下有没有对象或者妻子,不太敢应。”肖红拿胳膊捅捅丁果,“改天你帮我掌掌眼呗?”
“行啊!”丁果一口应下,又问道,“你准备跟他谈了?不是还没打听清楚吗?”
肖红道:“我叔在找人帮我打听了,想先让你过去搂一眼。”
她又放低了点音量:“丁果姐,说句封建迷信的话,我觉得你运气不错,还能给身边人带来好运。”
丁果诧异,她有这个属性,她咋不知道?
“你看,你遇上的裴哥,模样好,家世好,关键是人品好;大勇和宋玉玲同志因你相识,俩人般配的不得了,而且你这个未来弟媳性格也好,我看了都喜欢。”
所以她正在考察的人就想让丁果帮忙看看。
被赋予了好运人设,丁果决定明天中午就过去找肖红吃饭,看看传说中的追求者。
第168章 168有两个小生命正在你身体内茁壮……
丁果做好了中午的安排,却不想上午就先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听说外头有个男青年找她,丁果还以为是不怕挨打的丁建国来找抽,谁曾想到了厂门口,发现来的人却是廖冲锋。
廖冲锋是前段时间段秋玲信里提到的人,还让她帮忙打听对方近况来着,她没理会。
丁果是头一次见这个人,但原主记忆里有,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
倒是气冲冲而来的廖冲锋,看到丁果愣的半晌没回过神。
这是丁果?
要不是从五官中能看出一点之前的影子,打死廖冲锋都不信这是那个皮肤糙黑,瘦骨如柴,走路永远收着下巴,看人都不敢抬眼皮的丁果。
“你、你是丁果?”廖冲锋还是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
好漂亮!
丁果回城养了一年多,居然养的这么漂亮了?
丁果笑道:“廖冲**,好久不见!”
至于跟原主截然不同的性格,她并不打算在‘熟人’面前装,她都回城一年了,参加了工作,接触了新的群体,有点变化不是很正常的吗?
廖冲锋脸上不可置信的神情又加重了几分。
不光外表变化大,这性格也落落大方了起来。
早知道丁果回城后会变的这么优秀,他当初就追丁果,而不是答应跟段秋玲好了。
丁果还回了城,段秋玲至今还在乡下熬日子。
想到段秋玲,也想到了他过来的目的。
只是怒气冲冲而来,但看着如此变化的丁果,他原本的质问都咽了回去,先寒暄道:“好久不见,没想到你变化这么大,我都差点没认出来!”
廖冲锋随后苦笑一声,半开玩笑地道:“不过丁果同志,你可把我害惨了。”
丁果不明所以。
廖冲锋:“你是不是跟段秋玲说了什么?我跟她已经分手了,以后你就别再跟段秋玲说我的事了!”
丁果听得一脸无语,差点气笑。
段秋玲是不是有那个大病?
不过廖冲锋态度还不错,所以丁果语气也很温和,耐心解释道:“廖同志,你可能误会了。我不久前是收到过一封段秋玲的信,她也确实在信里提起让我帮她打听你的近况。但我那几天很忙,既没去打听你的情况,也没跟段秋玲联系,所以我不可能跟段秋玲说了什么。你是听谁说我跟段秋玲说了什么的?”
廖冲锋似乎不太信这个说辞,一脸狐疑:“你没跟段秋玲说什么?可她在电话里说你看到我跟别的女同志走在一起,就给她写信说了这事。”接着一副大度的样子摆摆手,“其实说过就说过了,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就是来跟你说一声,以后别再跟她说我的事就行了。”
丁果顿时跟吞了苍蝇一样恶心,语气也冷了下来:“廖同志,我跟段秋玲同志的关系没好到那个份上,况且人家爹妈就在丰宁,我是闲的才去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你最好打听清楚到底是不是有人给段秋玲说了这事,还是她诈你,我不背这个黑锅。还有,请你不要自以为是的表达你的大度不计较,我不接受!”
说完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
望着丁果的背影,廖冲锋脸红一阵青一阵,嘟囔道:“有病吧,怎么她还有理了!”
真是白瞎那张脸了,亏他还收敛了态度。
回车间的路上,丁果的后台就出现了廖冲锋的名字。
这两天她后台的滚动名单更新的还挺丰富,除了岳家那边,今天又添新人,但这个新人怎么添的这么恶心呢。
丁果越想越气,她觉得自己的情绪好久没这么大的波动了。
这两人一个栽赃陷害,一个自以为是,简直有那大病。
“两个狗日的,祝他们锁死!”丁果骂骂咧咧回了车间。
不过刚才廖冲锋说跟段秋玲通过电话。
原主回城的时候杨家庄大队还没有电话,难道电话是段秋玲打到廖冲锋单位的?他哪个单位?
丁果抽空掏出信又翻了一遍,信上只写了廖冲锋的家庭地址,没写工作单位。
回头打听打听杨家庄大队有没有装上电话,她得问问段秋玲。
气归气,也没忘了肖红的事,中午一下班,丁果就骑车去了制衣厂。
到的时候就见肖红抱着两个饭盒,拎着几个馒头在厂门口等她。
“丁果姐!”肖红看到她很兴奋,直招手,“今天中午我们食堂有红烧鸡块,我抢到了。”
丁果也没空手过来,她的车把上也挂着一个网兜,里面装了个饭盒,从系统商城里买了两颗红烧狮子头。
肖红的饭盒一份烧鸡块,一份凉拌黄瓜。
在门卫那里登了记,进厂后停好车子,两人去食堂找位子吃饭。
刚到食堂门口,一名穿着制衣厂制服的青年从她们身后追了出来:“肖红同志,我帮你抢了份红烧鸡块,你……”
丁果和肖红同时转头,说话的青年看到跟肖红并肩而立的人,一下愣在那里,丁果则眯了眯眼:廖冲锋!
不是吧,肖红说的那个男青年是这个狗日的?
红红这是什么吸渣男体质?
廖冲锋只觉得一股凉气在后脊梁窜起,紧张的脸色涨红,脑门上瞬间沁出一层汗珠!
丁果居然还认识肖红?
廖冲锋哀求地看向丁果,希望丁果别跟肖红说些有的没的。
不管丁果上午说的话是真是假,他都不准备计较了,反正他已经正式跟段秋玲提了分手,可以追求别的女同志!
可
就怕丁果再跟肖红说自己的事,让肖红先入为主的对自己产生不好的印象,不利于他继续追求。
不行,他必须得抢在丁果前头,先跟肖红解释一二。
廖冲锋深吸了口气,看向肖红,道:“肖红同志,我能跟你单独说两句话吗?”
肖红神色微冷,道:“廖冲**,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这是我最好的姐妹,没什么是她不能听的。”
一听她这个语气,廖冲锋心一下沉了下来,他还是晚了一步。
明明早上在厂门口遇见肖红,自己跟她打招呼,她还不是这个态度的。
黑着脸深深地看了丁果一眼,转身离开。
丁果以前不是挺老实的吗?怎么变成了个在背后挑拨是非的人?
肖红不明所以:“有病啊,他瞪你干啥?”
丁果姐也没说啥啊!
丁果扶额:“这下是泥巴掉裤~裆里,不是那啥也是那啥了。”
肖红一头雾水:“什么啊丁果姐?我怎么听不懂呢?”
“先去找位置,一会儿跟你细说。”
两人坐下来吃饭时,丁果说了他跟段秋玲的事,以及廖冲锋上午去厂里找过她的事。
肖红都觉得红烧鸡块和红烧狮子头不香了:“这不是一对神经病吗?这跟你有啥关系?我叔上午刚拿到消息,说这人在乡下有对象,还没分手,担心晚一步通知我,我再上了烂人的当,赶紧来跟我说了廖冲锋的情况。”
肖红眉头紧锁:“下午我就去跟廖冲锋说清楚,别让他误会你什么。”
丁果忙压低声音道:“千万别,你俩的事又没正式摊开。你不是说他除了对你献殷勤,还没明说要跟你处对象吗?那你主动去解释不是惹一身臊吗?我跟他本来也没什么交情,无所谓有没有误会,也不介意跟他的关系是好还是坏。”
反正往后都不会来往。
这会儿廖冲锋在她后台浪到飞起,她买狮子头的钱估计能赚出来。
不过另一个把她恶心到的段秋玲还没啥动静。
倒是肖叔既然能打听廖冲锋的情况,那肯定也知道杨家庄大队那边有没有装电话了。
吃过饭,丁果就给肖叔打了个电话,问到了自己想要的。
杨家庄大队两个月前刚装了电话!
拿到电话,丁果就拨了过去。
经过层层转接,电话被接了起来。
“哪位?”
有原主的记忆,丁果倒是知道杨家庄的几个村干部都是谁,但这年头话筒失音严重,所以一下没分辨出对方的声音,只能试探着问:“是支书吗?”
“我是,你是哪位啊?”
“支书您好,我是丁果,不知道您还有印象没?”
“是丁果啊,你不是去年才回的城吗,怎么能没印象?哈哈,挺好的吧?工作落实了吗?”
“挺好的,支书您身体挺好的吧?我工作落实了……”寒暄两句,丁果才道,“支书,能不能麻烦您帮我找一下段秋玲,让她来接个电话?”
“能能能,你过个十分钟再打过来,我给你喊!”
“好,谢谢支书。”
挂了电话,丁果卡着时间又拨过去,电话接起来,那头响起了段秋玲的声音:“丁果?是丁果吗?”
“是我……”丁果刚开了个头,话筒里就传来一串发问:“丁果,我给你写的信你收到没有啊?你有没有去帮我打听廖冲锋的情况?你给我回信了吗?我一直没收到你的信。你们一个个都回了城,也不帮帮曾经的革命战友,你能不能……”
“你能不能先闭嘴!”丁果冷声道,“段秋玲同志,廖冲**今天上午来找我,说我跟你讲过他的坏话,是你说的吗?你是自主编排的,还是听别人说的?若是后者,那么请问,你是听谁说的?来,告诉我那狗东西的名字,看我不撕烂他那张嘴!”
电话那头有几秒的沉默,随后才传来一道疑问:“你是…丁果吗?”
丁果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咄咄逼人了?
段秋玲有些惊讶,不过还是道:“不好意思啊,因为一直没收到你的回信,又担心廖冲锋变心,所以借你名字诈了他一下,没想到他真的变心了,丁果你知道吗?廖冲锋那个畜生,他要跟我分手……”
丁果翻了个白眼,没猜错,还真是段秋玲拿自己的名头诈廖冲锋,道:“段秋玲同志,我对你的遭遇表示同情,但不接受你败坏我名声这事。如果我没记错,咱俩关系好像不好吧?”
电话那头的喋喋不休又中断了一下,随后声音才再次传来:“你…你到底是不是丁果?”
丁果没这么牙尖嘴利啊!
段秋玲接受不了一个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人突然变的这么尖锐,让她很不适应。
她又没做什么,就是借了下她的名头,回头跟廖冲锋解释一下不就行了!
丁果搜了下原主的记忆,对着话筒道:“前年你偷村里赵大瓦家地瓜那事,我回城的时候还没爆出来,后来人家知道是你偷的了吗?”
段秋玲那边似乎有其他人在,她没接这话,装聋作哑的岔开了话题:“廖冲锋找你怎么说的?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他是不是在城里找对象了?他这是脚踩两只船,他……”
丁果懒得再听她继续逼逼,撂下一句:“如果下午我没等到廖冲锋的道歉和解释,你偷东西的事我会直接报给支书。”
说完挂了电话。
后台没更新名单。
丁果问耗子:“耗子,段秋玲的情绪这么稳定吗?”
耗子:“宿主,你没见过她。”
丁果付了电话费,从邮局出来:“所以,原主见过不算,我还得重新见一遍?”
耗子:“是的宿主,你别生气。我给你报告个好消息!”
丁果不气,她就是情绪有些无法控制的波动,从上午被廖冲锋恶心到的时候就这样了。
“最新检测结果:你怀孕了,有两个小生命正在你身体内茁壮成长,不气气了哈。”耗子的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语调前所未有的矫揉做作。
丁果顿住了脚步,一时没回过神来。
但也只愣了几秒,无法控制的情绪就被她平复了,并且理智快速回笼,大脑开始疯狂计算:“两套房子?”
耗子:“……要不你还是继续生气气吧!”
丁果刚平复的情绪又开始波动,识海内怒怼耗子的声音居然带出一点点哽咽:“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怀的孩子不如丁念君的孩子有价值?她的孩子值一套房子,我的孩子啥也不是?”
说完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也不想哭,但眼泪有自己的想法,它想乘风破浪。
耗子顿时慌了!
不是,这哪跟哪啊?
刚检测到别的生命体征,宿主就这么情绪化了吗?
有情绪就有情绪,但这脾气不是应该跟造成她怀孕的人撒吗?怎么冲它来了?
“宿主你别哭,虽然没有房子,但有比房子更有价值的礼物呢,你快别哭了!”
丁果吸了吸鼻子,拿出手帕擦泪,红着眼睛道:“什么礼物?”
“一颗护胎丸,一颗智力丸!护胎丸不是普通的护胎丸,服用之后可绑定一个目标,让目标帮你承担所有孕期的不适和分娩时的痛苦,直到孩子降生;智力丸可以提升宿主本身以及两个胎儿的智力,让你跟宝宝智力超群,脑子嘎嘎好使。”
丁果擦泪的动作一顿:“不能再给两套房子?”
耗子:“……等两个小宿主降生,我再给你申请额外的奖励好不好?”
好吧,有个好脑子还愁挣不来几套房子?
丁果被哄好了。
奖励发放,她服用了护胎丸,并将目标绑定为岳红梅。
智力丸吃下去,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就是当她回到厂里,路过公告栏时,一眼扫过公告栏上刚刚贴出来的学习文件,她来了个过目不忘。
第169章 169妈,你不会怀孕了吧?
丁果觉得自己仿佛换了个脑子,果真嘎嘎好使。
为了验证这一神奇的技能,她去更衣室从空间取了本书出来,一目十行的扫了几页,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效率,扫描仪都没她扫的快。
可比房子有价值多了!
丁果晃晃脑袋,算是跟自己更新过的脑子打了个招呼,心情大好的哼着歌回了车间。
服用了护胎丸后,丁果的情绪也稳了。
再想起廖冲锋和段秋玲的事,都没那么膈应了。
下午又在厂门口见到了廖冲锋,丁果心里都没什么太大波动,但也不忘找回上午的场子:“廖同志,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吧?中午之前我没联系过段秋玲,中午之后我就联系她了,她给你添堵了吧?”
反正她现在不堵了,心情嘎嘎顺畅!
廖冲锋脸色漆黑,段秋玲威胁他,让他来跟丁果道歉,他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好道歉的。是段秋玲误导的他,他来找丁果求证一下有什么错?
况且他也没把丁果怎么着啊。
倒是丁果,一点小事还这么斤斤计较。
廖冲锋轻哼了一声,这才道:“丁果同志,我不知道你跟段秋玲谁的话可信,我也不打算继续追究了。我甚至可以为上午来找你的事跟你道歉,但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在肖红同志面前说我的坏话?我廖冲锋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吧?”
丁果白眼翻上天!
人类的语言是共通的,但不一定是能沟通的。
这种喜欢自以为是还不长脑子的人能长这么大,也不知道他的祖先花了多少功德。
丁果都懒得纠正他对自己的误会,直接开启嘲讽模式:“哦,那你得好好反思一下了!你这个人到底有多坏才能让我整天跟这个说你坏话,跟那个说你的坏话?另外,道歉就道歉,我不接受这种质疑的态度以及其他附加条件!”
说着她上下打量着廖冲锋:“你跟段秋玲同志的感情这不挺好的吗?她一个电话让你来道歉你就来了。怎么她还在电话里说你跟她分手了呢?这哪儿是分手,这是小情侣闹别扭吧!快别作了,分了多可惜,好好处着吧,结婚的时候就不用请我了,提前祝你们白头偕老,生十个儿子!”
廖冲锋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生气。
丁果破坏了他的好事,但又给他送上了最好的祝福。
不过跟段秋玲…还是算了吧,除非她能回城。
肖红也不行了,让丁果这么一搅合,恐怕很难再追到了,好在他也不是只有肖红一个人选。
下了班,丁果回家途中往无人的角落里一钻又出来,手上多了条鱼,一斤肉以及一块排骨。
为了测试护胎丸的功效,她还把鱼拿到鼻子底下使劲嗅了嗅:“呕!”
系统:“……非孕妇这么闻也得哕一口啊!”
丁果并不反驳。
因为就哕那一口时有点难受,过去就马上恢复如常了,一点异常反应都没有。
这护胎丸,疗效刚刚的。
就是不知道被绑定的目标什么时候会有反应。
系统解释:“月份还小,估计没那么快。”
丁果想想也是,高高兴兴的拎着东西回家。
丁大勇也刚到家。
大柱和大林正在院子里听收音机,见丁果回来,纷纷打招呼。
丁大勇过来接丁果买的东西,道:“姐,你又买鱼和肉了,咱不用顿顿这么吃,大柱和大林也不挑。”
过去这几天每天都有肉,他担心再照这个吃法下去,他姐那点家底都要掏空了。
大柱也忙道:“姐,我跟大林不挑食,后院蔬菜长得旺,咱简单炒个菜就行。”
丁果慢条斯理地把车子停好,一脸自豪的道:“你们大姐我现在吃不了粗茶淡饭啦。”
丁大勇满是困惑的望过来,自打他来了城里,他姐啥时候吃过粗茶淡饭?
丁果现在是孕妇了,孕妇的一切要求都大如天,但不能光她自己知道,得让三个弟弟也认识到这一点,往后心安理得的跟着她大吃大喝。
有护胎丸,她很豪横的不用等三个月,叉着腰宣布:“大柱和大林长大了,不挑食,但你们的小外甥和外甥女挑啊!”
气氛冷了那么几秒钟,空气中弥漫起些许的尴尬。
大柱和大林没听懂,什么小外甥和小外甥女?
大勇眨巴了好几下眼才猛地反应过来,惊声道:“姐你怀孕了?”
丁果骄傲的点了点头。
大柱和大林也懵懵地笑了出来,很高兴,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有些无措。
丁大勇大手一挥:“大柱,进来跟我学做饭,我过两天出差,你把大姐照顾好。”
丁家其他男人不知道,但三房的男人没有不做家务不进厨房这一说。
丁大柱忙应了声,去给他大哥帮忙。
大林傻里傻气地问道:“那我呢?哥,我该干啥啊?”
丁果笑着勾住他衣服后脖领,笑道:“你就跟着吃吃喝喝,等我调了班带你们出去玩。”
十岁的孩子,她不忍心剥削。
丁大勇教丁大柱教的认真:“五花肉炒菜一定多煸一煸,把里面的油都煸出来,这样吃着不腻。排骨…姐,排骨你想吃清炖的还是红烧的?”
“今天吃清炖的吧,熬点汤喝,鱼红烧了。”
“知道了!”丁大勇继续给大柱讲解,“排骨炖的时候一定要撇干净上面的浮沫,不然腥气……”
丁果拿平时烧水的壶进屋悄悄装了一户井水送到厨房:“大勇,炖排骨用壶里的水炖。”
丁大勇忙道:“姐,以后提东西这种事你喊一声,让大林提。”又道,“对了,你跟姐夫说了吗?”
丁果:“明天打电话通知他他当爹的事!”
但第二天没联系上裴澈,接电话的人说他去集训了,不确定几天能结束,但会转达丁果的来电,等裴澈一回驻地,就马上联系她。
西北和首都那边暂时不着急,等裴澈这个准爹通知到位了再说。
长辈们知道了,肯定会担心她身边没人照顾,随军或者把工作调去首都的事估计要重提,但她还没想好接下来的安排。
丁果开启了愉快的吃吃喝喝,家里鱼肉不断,她也吃嘛嘛香,夜夜好眠。
倒是岳红梅,这两天夜里有些睡不踏实。
白天忙了一天,晚上把孩子哄睡着,将刚换下来的尿芥子洗好晾起来,检查了下暖瓶里剩余的热水,又晾了一缸子凉白开,夜里冲奶粉的时候兑着用。
收拾停当,关好门窗,轻手轻脚地在旁边躺下,听着小外孙绵长的呼吸声,她打了个哈欠,困意袭来,合上眼准备睡觉。
半梦半醒间,不知怎么就冷不丁突然想吃辣腌酸黄瓜了。
以前车间里的同事赵桂芳腌的那种黄瓜,酸辣脆爽,不管是配面条还是配粥,都特别下饭。
往年每年她都拿东西跟赵桂芳换两瓶,家里人都爱吃。
岳红梅咽了咽口水,轻轻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觉。
但脑子里的辣腌酸黄瓜怎么也挥之不去,想吃的欲望越发强烈,大有吃不上那一口,今晚这觉都没法睡的趋势。
咕咚!
岳红梅又吞了下口水,睡意全无,她索性坐起来,拉开电灯翻身下床,去外屋把家里能吃的东西都翻了一遍。
没有替代品。
“真是邪门了!”
吃不上这一口,心里还拧巴的有些委屈,眼眶不打招呼就湿润了。
但她也不能大半夜把孩子放家里,去钢厂家属院找赵桂芳要辣腌酸黄瓜吧?
岳红梅喝了几口水,重新回屋躺下,抹了下眼角,强迫自己睡觉。
好不容易克服了对辣腌酸黄瓜的馋意,成功进入了梦乡,但感觉没睡多会儿,孩子哇哇哭了起来。
岳红梅赶紧睁开眼拉了下灯绳,摸过旁边戴了几年的手表看了眼时间,才夜里十一点。
摸了下孩子的屁股,尿了,也该喂夜奶了。
换了尿芥子,又给孩子喂了奶,轻轻拍着把外孙哄睡,她也合上眼,准备继续睡。
快要睡着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想吃疙瘩汤了。
用酸酸甜甜的西红柿鸡蛋汤打底,把搅好的面
絮抖进去,临出锅前滴几滴香油,了不得了,好吃死了!
岳红梅使劲吞着口水,越想那碗疙瘩汤越馋。
馋的呀,翻来覆去的难受,完全没了睡意。
辣腌酸黄瓜她吃不上,难道一碗疙瘩汤还吃不上了?
岳红梅挣扎着爬了起来。
大半夜的,岳红梅喝完碗里最后一口汤,心理上却没得到多少满足。
因为疙瘩汤出锅的时候,她那股馋劲又过去了。
“怎么了这是?我这怎么跟好几天没吃饭似的呢?”
明明吃了晚饭的,不过就是吃的凑合,两个二合面馒头,一块咸菜疙瘩。
这下胃里不空了,她还得回去睡一觉,刚睡着,孩子又醒了。
岳红梅又爬了起来。
周末,丁桃来家里吃饭,看到了三个生龙活虎,勤快的不像话的堂弟。
虽然这几个堂弟在老家时也干活,大勇来了城里,还学了一手不错的厨艺,她每次来,只要大勇不出差,厨房就是他的舞台。
但没见过几个弟弟像今天这么勤快。
勤快的透着一种古怪。
哪儿古怪呢?
丁桃观察了一圈,才看出一点端倪,三个堂弟都围着丁果姐转,几乎不让丁果姐动手做一点事。
丁果坐那儿悠哉悠哉的喝着水,刚一欠身,三双眼睛就看了过去,这个问:“大姐,你要干啥?”那个说,“姐,你要拿啥东西?”
大林跑过来看她茶缸里的水,见不多了,拿起暖瓶给她添上,还得强调一句:“姐你可别动啊,要干啥一定喊我。”
弄的丁桃都紧张起来:“姐你咋了?”
她打量了下丁果的气色,气色红润,似乎比上周胖了那么一点点,她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身体不舒服啊?”
丁果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伸手轻轻摸着小肚子,悠哉道:“恭喜你,你要当大姨了,不过别跟你大爷说,他在我这里没资格体会当姥爷的快乐!”
说完冲厨房喊道:“孩子他大舅、他二舅、他小舅,饭快好了没?”
她现在就是饿得快。
丁桃:……
晕晕乎乎在枣花巷吃了午饭,孩他大姨就离开了,走到半路才想起来,忘了跟孩他妈说自己收到那位叫‘刘红军’的信了,两人算是远程处上了对象。
丁果调了夜班,也跟裴澈通上了电话。
裴澈白天打到厂里,知道她调了夜班,晚上又打了过来。
“果果,我临时接到通知去集训,没来得及跟你说。”
其实是临时接了个紧急任务,带队出任务去了,今天刚回部队。
丁果不了解部队里的情况,并未多想,怕触及什么军事机密,也没敢多问,握着话筒跟裴澈聊了几句日常,等办公室里值班的那位小干部出去了,才压低声音,道:“裴澈同志,我正式通知你,你要当爸爸了!”
一阵沉默,随后话筒里响起裴澈难掩惊喜的声音:“果果你怀孕了?”
丁果握着话筒轻轻‘嗯’了声,笑道:“惊不惊喜?我伟不伟大?”
“惊喜,太惊喜了,伟大,果果你最伟大了!”
丁果含羞带怯:“你也伟大,没白耕地干活。”
电话里传来一声轻咳。
虽不是言语,但丁果还是听懂了这个提醒。
她老脸一红,太嘚瑟,忘了这时候的电话会有人监听了。
不过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裴澈也很自然地转移话题,关切地问:“那你身体怎么样?难不难受?去医院检查过吗?医生怎么说?需要注意什么?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丁果笑着等他叨叨完,才道:“我一切都好,不挑食,吃嘛嘛香,也不难受,医生说我怀相很好,让我顺其自然就行。你不用担心!”
她根本没去看过医生,但不妨碍她说看过。
双胞胎的情况她暂时没说,毕竟现在的月份,去了医院也不一定能查出来是双胎。
“先不用着急跟爸妈和爷爷他们说,过阵子再说。”
裴澈道:“行,都依你。你身上粮票、肉票还多不多?回头我找人搜集点票给你送过去,大勇出差的时候你就去国营饭店或者食堂吃,这么热的天,别在家里开火。”
丁果并不扫裴澈的兴,连连应着。
两人又黏糊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第二天下了班,她就带着左右护法,大柱和大林去了新华书店。
书店里的书种类和数量虽然少,但也不妨碍丁果过来浅游知识的小海洋。
她空间里收集的书,这几天已经以超高的效率全部印到了脑子里,她需要填充新的知识。
顺便看看有没有适合大柱和大林看的书,给两人买点。
不拘非得是学习资料,小人书和小说也买,精神世界也需要丰富。
买了书,本来还想带两人去看个电影,大柱坚决不同意:“姐,你上了一宿夜班,该回去睡觉了。”
大林小屁孩懂的不多,他就认一点:他姐现在不能累着。
也跟着道:“是啊姐,我们不爱看电影,我们回去看书,你睡觉。”
这年头的人还有不爱看电影的?
但两人坚持,丁果只好在左右护法的加持下,回去睡觉。
另一边,岳红梅做饭做到一半,从厨房冲出来扶着墙一声接一声的干呕。
丁念君抱着儿子,担忧道:“妈,你从早上就开始不舒服,要不还是去趟医院吧?”
丁念君只是回来看看,准备明天一早坐车走,她妈要是明天还不好,她的计划又耽搁了。
岳红梅顺了顺气,抹了把因为呕吐流出来的生理泪水,摇摇头道:“我就是这几天吃饭不规律造成的,没事,养养就好。”
可不是不规律吗?正常人谁半夜馋这馋那的,她又不是怀孕那会儿。
“君君,一会儿我看着辉辉,你去找找你哥,让他去你桂芳婶子家问问,看她家里还有没有腌酸黄瓜,帮我换两瓶过来,我馋那个。”
“妈,你想吃酸?”丁念君担忧又古怪地点了点头,嘴唇嗫嚅了两下,还是没说别的,只道,“吃完饭我就去。”
但吃完饭还是带岳红梅去了趟医院。
因为她妈吃饭的时候突然又捂着胸口干呕不止,刚吃的两口饭全吐了不说,连苦水都吐出来了。
丁念君看岳红梅这情况,怎么看怎么觉得古怪,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了句:“妈,你、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第170章 170岳红梅住院
岳红梅老脸微臊,瞪了丁念君一眼:“妈都多大年纪了还怀哪门子孕?”
她不好意思说的太直白。
去年丁念君的身份曝出来后,丁志钢许是心里有了疙瘩,老两口就过上了盖被纯聊天的生活,她怎么可能怀孕?
不过就这症状也不怪丁念君误会,要不是知道自己啥情况,岳红梅都会往怀孕上面想。
等到了医院,给她看病的大夫听完她描述的症状也有同样的怀疑,问了几个问题,问的岳红梅老脸通红,都想骂人了。
最后大夫给她把了把脉,确实没有任何怀孕的迹象,只好按胃病处理。
并不是大夫草率,而是岳红梅这段时间饮食不规律,加上长期劳累,胃确实算不上健康。
拎着药从医院出来,岳红梅还嗔怪道:“我就说没事吧,就是胃里的毛病,养养就能好,结果你非让我来医院,来了就得花钱……”
丁念君抱着孩子跟在旁边,也松了口气:“妈,查一下我也放心。”
幸亏不是怀孕,这要是怀了,那麻烦可不是一般的大,她那计划又要面临夭折。
丁念君都快被搞出心理阴影了。
岳红梅:“明天踏实走你的,照顾好顶峰,那孩子也不容易……”
丁念君回来,依然没跟岳红梅说她的计划,只说潘顶峰不适应农村生活,工作展开的也不顺利,人都瘦变形了,她想过去照顾一段时间。
岳红梅听了也担心,她要不是怕尴尬,担心自己那对吸血父母会闻着味儿贴上去,担心嫂子和弟媳会嘲讽她,她就带着孩子跟去乡下,把闺女、女婿一起照顾着了。
虽然不是同一个村子,但离的也不是特别远,她上午到,下午她爹娘准能听到信儿。
把岳红梅送回去,丁念君去了趟丁建国工作的单位,跟他说妈身体不舒服以及让他帮忙换酸黄瓜的事。
“妈怎么了?”丁建国担忧,可并不多,他这两天忙着找房子呢,也是满肚子愁事。
丁念君:“就是胃不太舒服。哥,你要有时间就过去看看妈。跟香香和建党也说一声,虽然离婚时他们选了爸,可也不能不跟妈来往。妈也惦记着你们呢!”
丁建国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
等下午回到家,跟陆晓梅把这事一说,道:“明天中午咱俩去看看妈吧!”
陆晓梅顿时不高兴了,冷着脸道:“看什么看?要看你自己去看,孩子不用喂奶啊?我妈不用吃饭啊!”
病了活该,死了才好呢。
都不给她看孩子,她凭啥去看那个老夯货!
一想到这个陆晓梅就来气,冲着丁建国嗖嗖的发:“我简直想不通你妈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放着亲生的孩子不疼,就稀罕别人的孩子。丁建国,我把话放到这里,你妈将来老了我绝对不伺候。让她的好女儿、好女婿去伺候。”
陆
母抱着孩子,轻手轻脚地去了院子里,给闺女腾出空间好好发挥。
身后传来闺女越发大声的咆哮:“再说你妈病了也是帮丁念君看孩子累病的,她有什么脸跑来让你去看?有好处的时候她想不到你,你妈也想不起你们这帮亲生的,有事倒是想起你来了。”
丁建国被骂的低着头不吭声。
丁念君那里也不顺心。
岳红梅吃过药根本不管用。
夜里还是犯馋,这次馋的不是酸黄瓜,而是钢厂家属院附近那家国营饭店的肉包子。
大半夜馋的翻来覆去睡不着,连带着丁念君也没睡好。
好不容易睡着,早上刚睁开眼,就看见岳红梅正扒着床沿干呕。
“妈!”丁念君一颗心顿时沉了。
“呕!”岳红梅缓了缓,还冲她摆摆手,“没事,也吐不出来啥,就是干哕。”
丁念君眉头拧的打结。
这样她还怎么走?
确实走不了了。
岳红梅昨天还只是闻着饭菜香吐,今天不光闻着饭菜香吐,给孩子换尿芥子时也哇哇干哕不止。
更别说去洗沾了屎尿的芥子,那是一眼都看不了。
丁念君瞬间有了种万念俱灰崩溃感。
她也要哭了!
怎么就这么不顺?
老天爷啊,到底要她怎样?
等中午丁建国抽空过来,首先看见的就是双眼无神的丁念君正抱着儿子在院子里打转。
“大哥!”
看到丁建国进来,丁念君眼眶一下红了。
谁来帮帮她啊!
她的命运怎么就这么坎坷?
脑子里一堆计划,迫切想要去施行,去改变眼下的命运。
结果一次次不是这事就是那事儿,仿佛面前立着一座大山,怎么都趟不过去。
见丁念君这幅神情,丁建国还吓了一跳,心里顿时紧张起来:“妈病的很严重?”
丁念君委屈的当然不是这个,但不妨碍她顺势借这个话题,吸了吸鼻子,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吐,昨天从医院拿的药吃了也不管用,什么也吃不进去。”
也不是吃不进去,而是吃进去不一会儿就又吐了。
丁建国赶忙进屋去看。
岳红梅脸色蜡黄的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
看见大儿子,岳红梅眼眶也红了:“建国啊,妈是不是要死了!”
一吃东西就吐,吐完又饿,吃了接着再吐,简直快把她折磨疯了。
“妈,您别这么说,您到底怎么了?”丁建国问了问岳红梅的症状,听着听着就怀疑的拧起了眉头。
不好问他妈,就出来小声问丁念君:“妈不会是…是那啥了吧?”
爸妈刚刚离婚,他妈这边就有情况了,这是什么虐心又动人的情节。
也就是这年代的人不知道‘带球跑’这仨字,不然脑补的更多。
丁念君摇了摇头:“不是,大夫昨天给妈把过脉了。”
丁建国挠了挠头:“是不是月份太小,把脉把不出来?”
丁念君再摇头:“妈很坚定,说不可能怀孕。”
这份坚定虽然没明说,但丁念君也听出来了,应该是很久没跟爸同房了。
丁建国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丁念君倒是说:“哥,你说是不是妈因为离婚的事心情不好造成的?”
丁建国不懂这个,听丁念君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晚上就去了趟家属院,找机会悄悄跟丁志钢说了岳红梅生病的事。
妈要真是因为离婚心里难受生的病,那也说明了对爸的感情,爸之前所有的怀疑就不成立。
他想让爸去看看妈,要是能复婚最好。
家里弄成这样,让他莫名有种‘低人一等’的感受,在妻子那边都抬不起头来。
丁志钢心里是恨极了这个前妻,但在丁念君身世揭开前,好歹也是恩爱了一二十年的夫妻,听说她因为离婚伤心过度病的下不了床,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不是滋味儿。
但也仅限于此了,只道:“让她女儿好好照顾她吧!”
说到‘她女儿’这三个字,又忍不住咬牙切齿起来。
丁建国就失望的叹了口气。
第二天,丁香和丁建党去了趟丁念君那里。
岳红梅心里气这俩小白眼狼,但到底是自己亲生的,从小疼到大的,这会儿自己又病着,自然也没那个力气再骂人,只拉着小老五和小老六的手哭得泪如雨下。
丁香也跟着哭,丁念君眼睛红红的问:“妈,你到底咋了?”
“妈也不知…呕!”
说着甩开丁香的手扒住床沿又吐了起来。
丁香和丁建党吓的不轻,一个喊妈一个拍背。
丁念君也放下儿子过来帮忙。
清理了痰盂里的呕吐物,又服侍着岳红梅躺回去,丁念君的目光就落在了丁香身上。
她能感受出来,丁香这段时间跟她生分了,这次进门,连个‘念君姐’都没叫。
建党跟她打招呼,丁香还瞪了建党一眼。
丁念君有些伤心地道:“香香,你是不是不认我这个姐姐了?”
丁香抿着嘴不吭声。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教就会。
退学的事让她体验到了父母的偏心,见识了人间险恶,丁香就开始长脑子了。
这个家为什么会散,在她看来,丁念君是主要责任。
她不但长了脑子,还会在心里蛐蛐人了,比如此时就在心里蛐蛐岳红梅。
这个妈,真是蠢,蠢的没边儿,分不出里外亲疏。
一个年轻时暗恋的男人的女儿,她拿着当宝,结果弄的夫离子散,如今还病成这样,真是活该。
刚蛐蛐完岳红梅蠢,她的蠢妈吐完缓过气后就把她骂上了:“香香,你哑巴了?你姐跟你说话呢。”
习惯了给子女灌输‘对念君好’的思想,一时根本接受不了子女对念君的冷淡。
这要不趁着香香年龄小赶紧给纠正过来,等再过两年,就是下一个丁果牌白眼狼。
“她不是我姐!”丁香一脸倔强地瞪着丁念君,“我恨你,要不是你,我们这个家也不会散,你就是个丧门星!”
“丁香,怎么跟你念君姐说话?给你念君姐道歉!”岳红梅因为多次呕吐,嗓子又干又疼,说话声音也沙哑,疾言厉色之下,声音格外凄厉,把丁念君怀里的孩子都吓哭了。
丁香不管这个,被亲妈这么一呵斥,十分委屈,眼泪夺眶而出,转身哭着跑了出去。
丁建党自小没照顾过人,他也没那个
伺候人的想法,见丁香走了,就果断忘了他妈还病着的事,跟丁念君说了句:“念君姐我也走了。”
就跟了出去。
“这两个白眼狼,你白疼他们了!”岳红梅心里那个不是滋味啊。
丁念君也有些失望。
她还想好好哄哄丁香,看看能不能让她过来搭把手,不说帮她看孩子,帮她照顾一下妈也行啊。
现在她一个人既要看孩子,又要照顾岳红梅,别说回乡下了,没两天人都瘦了一大圈。
这样也不是办法,眼看着岳红梅症状一点没减轻,还越来越严重…之所以判断严重,是因为岳红梅除了呕吐、不规律嘴馋等症状,又多了项嗜睡。
丁念君撑不住了,又去找丁建国,丁建国来看了一趟,没办法只好把他妈送到了医院里。
住院除了要有人伺候,还得花钱,那陆晓梅就不乐意了,在家里跟丁建国吵到翻天,既不让丁建国去伺候,也不肯出钱。
丁念君一个头两个大,抱着孩子去找陆晓梅理论。
两人吵了起来。
这对昔日的好姐妹终于彻底翻脸成了仇人。
丁桃来看丁果,见她家里不知何时多了把躺椅,坐在树荫下,听着收音机,悠哉悠哉的吃着西瓜。
大柱在厨房做饭,大林在丁果旁边看小人书。
丁桃道:“大娘住院了,家属院的人说大娘的情况像怀孕,大爷听到这些话,脸都黑了。”
岳红梅已经不是她大娘了,只是丁桃一时改不过口。
“住院了?这么严重?”丁果听的也是一愣,岳红梅的孕反就是她的孕反啊,居然能严重到住院的程度?
丁果吓的赶紧吃了块瓜压惊,心说幸亏有护胎丸,要不然现在住院的人就是她了。
她一心惊胆战,耗子就跟着肉跳,生怕她找茬,赶紧道:“宿主别害怕,转移的是正常的孕反状态。但即使没有护胎丸转移孕反,你有井水和冰红茶调理,身体也不会难受的!”
岳红梅只承受常规孕反状态,并不承受丁果如今被井水和冰红茶改善过的体质。
丁果大大松了口气,安心继续吃瓜,给丁桃递了一块,道:“接着说!”
刚才吓到她了,现在她平复了!
“是这样,我大娘……”
岳红梅住院后,大夫听完她主诉的所有症状,还是往怀孕的方向检查了一下,让岳红梅抽了个血。
虽然岳红梅一再说自己不可能怀孕,但大夫检查不出别的症状,只能抽血排除一下。
大夫怀疑的眼神,再结合最近这一出出的症状,弄的岳红梅都有些疑神疑鬼了:难道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丁志钢那薄情寡义的狗东西办过她?
算了,来都来了,检查就检查吧,有了验血结果,回头换别的大夫也不用自己再三解释,岳红梅就去查了。
她这一检查,好巧不巧的就碰上了家属院的邻居大娘。
邻居大娘看看捂着胸口干呕的岳红梅,再看看身旁刚怀孕不久,同样在捂着胸口干呕的儿媳,动作和节奏出奇的一致,一下就想多了。
还感叹了下岳红梅是老蚌怀珠,从首都回来累的都没人形了,居然还能给丁志钢揣一个,这身体内在素质真是没得说。
邻居大娘琢磨,岳红梅和丁志钢才离婚不久,岳红梅怀的肯定是丁志钢的种,眼下这种情况,也是复合的好时机。
所以就抛下自己儿媳,过去问岳红梅了。
岳红梅吓一跳,矢口否认,但大娘有自己的执着,回到家属院,还是去找丁志钢通风报信了。
丁志钢差点没气死。
他多长时间没碰岳红梅他自己不知道吗?
岳红梅那个不检点的,谁知道她怀了谁的野种。
丁志钢顿时觉得头上绿油油的,想杀去医院算后账,又怕丢人,最后窝着一肚子火,打发丁桃去医院查看情况。
丁桃可不就冲到了吃瓜前沿,了解完所有情况后,来跟丁果分享了。
“大娘没怀孕,但所有的症状都像怀了,简直奇了怪了!”
丁桃一脸不解,丁果也装作一脸不解,跟着长吁短叹地感慨:“你大娘肯定是给丁念君看孩子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