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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章 许昭弥与陆以宁84【破茧……


    两个人回到鸦栖,里面早已人声鼎沸,晚会正热闹地进行着。


    “那我进去了,一会还要上台发言呢。”贝诗楠双手揣在兜里,冲他扬起一抹潇洒的笑,转身就要走。


    “等等。”骆弋舟望着她的笑容,心脏像是被什么轻轻攥了一下,一股冲动涌上来,让他脱口而出:“我……还能再有机会吗?”


    他好久没有这么上头过了。


    也从未有过如此卑微。


    “当然不能啦。”她回答得特别干脆,依然微笑着,用最温柔的话,说出最狠的拒绝。


    说完抬头就迈进了客栈。


    夜风微凉,骆弋舟低头点了根烟,深吸一口,任由烟雾在肺里转了一圈才缓缓吐出。


    一抬眼,就见陆以宁和许昭弥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两人竟然还手拉着手,正一脸微妙地看着他。


    陆以宁:“节哀。”


    许昭弥:“我什么都没看到。”


    一阵冷风适时地刮过。


    两人尴尬地对视一眼。


    立刻重说。


    许昭弥:“节哀。”


    陆以宁:“我什么都没看到。”


    骆弋舟低骂一声:“操,我好像个傻逼。”


    “那我先走了。”许昭弥识趣地低下头,轻轻拽了拽陆以宁的袖子,“你们聊吧,不用管我。”


    知道他们要聊天,所以许昭弥也很体贴,特地给了他时间,自己一个人跑进了客栈。


    临走时陆以宁还拉了她一下,两个人旁若无人地亲了一口。


    陆以宁恋恋不舍地看着她,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待会儿结束发消息,我来接你。”


    “嗯。”她抿唇一笑。


    “爱你,老婆。”


    骆弋舟:“……”


    他觉得自己又快疯了。


    两人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最后找了家小酒吧坐下。


    “转眼你都要结婚了。”骆弋舟举起酒杯,和陆以宁碰了一下,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烦闷。


    “你好自为之吧。”陆以宁抿了口酒,淡淡回道。


    “就这么想结婚?”骆弋舟嗤笑一声,眼神却黯了黯。


    “对。”陆以宁唇角微扬,眼底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骆弋舟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笑了,摇摇头,吐出一口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再次举杯。


    “行吧,恭喜了兄弟。”


    这句是真心的。


    ……


    这天是个很棒的日子,阳光温柔,微风不燥。


    陆以宁和许昭弥领了结婚证,回来的路上,两人提着大包小包——新鲜的瓜果、几瓶甜酒、红纸剪的喜字,还有特意订的奶油蛋糕。


    准备晚上好好庆祝。


    夜幕低垂,沿着湖边的灯笼一盏接一盏地亮起,暖黄的光晕在湖面上碎成粼粼的金箔。


    民宿的木格窗棂透出橘色的灯火,映得整片湖面都温柔了起来。


    摇橹声渐渐稀疏,茶室里传来评弹的琵琶声,叮叮咚咚,混着住客们低低的谈笑声,像是给这江南夜色添了一层柔软的衬底。


    许昭弥把一楼的酒吧改成了流动宴席——长桌上摆满喜糖和小食。波仔和东东穿着喜庆的红布衫,托着茴香豆、糟毛豆和温热的黄酒,笑呵呵地在宾客间开回穿梭。


    乐队在台上演奏着轻快的《欢乐颂》,节奏轻快,引得人忍不住跟着打拍子。


    后院的老井新装了手压泵,打上来的井水清冽冰凉,镇着隔壁水果摊王婶送来的新鲜杨梅。


    大堂里人来人往,游客们经过时,都会顺手拈一颗喜糖,沾沾老板的喜气。门框上贴着大红的“囍”字,衬得满室生辉。


    陆以宁牵着许昭弥的手,两人被亲友们簇拥着,一桌一桌敬酒。


    酒是冰镇的青梅酿,酸甜沁凉。许昭弥今天穿了一件绛红色的旗袍,上面绣着暗纹牡丹,发髻松松挽起,簪了一支珍珠钗子,脸颊被酒意熏得微红。


    陆以宁则一身与她相配的深色长衫,袖口滚着云纹,与她十指紧扣。他腕间的复古银表泛着温润的光泽,而她皓白的手腕上,古银手链上镶嵌的翡翠扣子轻轻晃动,映着灯光,像是一泓碧水。


    民宿里人声鼎沸,酒杯碰撞声、笑声、乐声交织成一片。住客们举着手机拍照,孩子们在桌椅间追逐嬉闹,连向来矜持的爷爷们都跟着节奏轻轻晃着脑袋。


    空气中飘着黄酒的醇香、茴香豆的咸鲜,还有不知谁带来的栀子花,甜津津地融进了晚风里。


    雨后的天空澄澈如洗,青石板路上还泛着湿漉漉的水光,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看!彩虹!”


    所有人呼啦啦涌到街上,仰头望去——一道七色彩虹横跨翠微湖面,尽头恰好落在民宿的飞檐翘角上,就好像是天赐的祝福。


    许昭弥挽着陆以宁的胳膊,忽然特别感动。


    大家都沉醉在这美景里,不知是谁先跟着客栈里的音乐哼起了歌,


    贝诗楠突然跳到青石板路中央,张开双臂喊了一嗓子:“来啊!跳舞啊!”说着就笑着拉起身边人的手,踩着节拍转了个圈。


    先是三五个年轻人跟着她一起蹦跶,氛围别提多欢快,紧接着小鹿和大飞也加入了进来,在贝诗楠的撺掇下,客栈里的住客们、亲朋友好们,就连周围的街坊也都涌了上来。


    他们手臂搭着肩膀,陌生人挽着陌生人,转眼就排成了一条蜿蜒的长龙。


    大家跟着旋律一起摇摆。


    许爷爷戴着那顶他最喜欢的呢料礼帽,站在队伍最前面,笑眯眯地拄着拐杖,学着贝贝的动作,花白胡子一翘一翘的。


    许大勇起初还有点不好意思,被肖玉枝拽了一把,才红着脸跟上,在第二排笨拙地扭着身子,逗得周围人直笑。


    陆以宁和许昭弥一左一右站在爷爷身边,两人相视一笑,跟着贝贝的指挥一起扭着身子。


    她绛红的旗袍下摆飞起来,像朵娇艳的牡丹;他长衫衣角翻飞,稳稳托出了她的盛放。


    在最前方领舞的贝贝突然打了个响指,音乐骤然变得激昂,整条街的人同时变换了舞步。


    许昭弥惊呼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倾去。陆以宁眼疾手快地揽住她的腰,却被惯性带得踉跄几步。爷爷在一旁,扶着胡子哈哈大笑。


    街角的灯笼不知何时全亮了起来,将每个人的笑容都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


    卖糖人的老伯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把唢呐,吹得震天响;几个孩童钻来钻去,在大人腿间嬉戏;连陆以宁收养的那几只小花猫,都蹲在客栈门口,尾巴跟着节拍一甩一甩。


    不知什么时候,肖堂悄悄站到了小鹿身旁,趁她不注意,轻轻牵住了她的手。


    许昭弥靠在陆以宁肩头微微喘息,脸颊绯红。她抬眼望去,整条街的人都在笑,在跳,在闹。这一刻,仿佛所有的悲欢都被揉碎在这暮色里,化作最动人的烟火气。


    “累不累?”陆以宁低声问她,手指轻轻拂去她额前的碎发。


    她摇摇头,突然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陆以宁先是一愣,继而笑了起来,揽着她开心地转了个圈。


    夜色渐深,但欢笑声依旧在街巷间流淌。这一晚的星光格外明亮,仿佛也在为这人间喜事驻足观望。


    ——就像所有故事,最终都有了圆满的结局。


    曲琳琳拿出手机拍了个跳舞的视频,搭配抖音上那一阵超火的土味bgm,发到网上后,渡鸦村又火了一把。


    欢闹的余韵还在空气中飘荡,大家三三两两地回到小酒馆,继续举杯畅饮。


    陆以宁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头微挑,快步走到门外接听。


    不一会儿,只见他小心翼翼地搀着一位女士走进来——那是一位戴着米色宽檐草帽的优雅妇人,帽檐下露出几缕银白的发丝,一位面容慈祥的阿姨拖着一个棕色行李箱,随后也走了进来。


    “老婆,”陆以宁的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笑意,“你快来看看是谁来了?”


    许昭弥正在吧台帮忙收拾酒杯,闻声抬头。当她看清来人时,手中的玻璃杯差点滑落。她急忙放下杯子,裙摆随着快步走动轻轻摆动,几乎是跑着来到门口。


    “阿姨!”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张开双臂紧紧抱住陆曼青。


    何晓娥在一旁悄悄抹眼泪,却还是忍不住打趣:“还叫阿姨呢?该改口啦。”眼里满是欣慰的笑。


    许昭弥顿时羞红了脸,她把发烫的脸埋在陆曼青肩头,闻到对方身上淡淡优雅的茉莉花香,别扭了好一阵儿,才小声唤道:“妈……”


    陆曼青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她应了一声,颤抖的手轻抚着许昭弥的肩膀。


    她有多欣慰呢?为了赶上她儿的重要日子,硬是撑着坐了十六个小时的国际航班,又转了两趟国内航班。虽然旅途使她此刻的身子特别疲惫,但脸上的笑容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许昭弥把她们引到了楼上最敞亮的客房,却还是有点过意不去,握着陆曼青的手轻声说:“今晚您先在这里将就一下,明天我和陆以宁把老宅的房间收拾出来,再请您和何阿姨过去住。”


    陆曼青笑着点头,其实她住哪里都行,何况她还挺喜欢这个特别的小客栈。安顿好后,陆曼青便握着许昭弥的手在房间里说了好一会儿体己话。连陆以宁都不让进去听。


    出来后两个人的眼圈都红了。


    许昭弥趁着陆以宁安慰他妈的功夫,赶紧给她父母打了个电话。


    许大勇和肖玉枝听说亲家要来,激动得一晚上没睡好。天还没亮透,老两口就爬起来开始准备了。


    “老许,你说这件旗袍会不会太花哨了?”肖玉枝在镜子前转来转去,手里还攥着条丝巾。


    “哎呀,你穿什么都好看。”许大勇嘴上这么说,自己却把中山装的扣子系了又解,解了又系。


    两个其实都特别紧张。


    他们在德兴楼订了个雅间,特意点了嘉城最有名的八宝鸭和蟹粉狮子头。等菜的时候,肖玉枝不停地整理餐具,许大勇则一直往门口张望。


    门一开,陆曼青笑盈盈地走进来。她穿着件素雅的旗袍,头发简单地挽着,一点架子都没有。


    “亲家母,路上辛苦了吧?”肖玉枝赶紧迎上去。


    “不辛苦,见到你们真高兴。”陆曼青亲切地握住肖玉枝的手。


    几杯茶下肚,气氛就热络起来了。许大勇讲起许昭弥小时候的糗事,逗得大家直乐。陆曼青也说起陆以宁小时候有多淘,整天就知道贪玩。


    气氛就特别欢乐。


    吃完饭,大家商量起婚礼的事。肖玉枝提议:“要不要先去老宅看看?两个孩子说婚后想住那儿陪爷爷。”


    许昭弥和陆以宁交换了个眼神。


    许昭弥犹犹豫豫地看了她妈一眼,开口:“妈,我们没跟你说,我们在滨河苑买了两套四居室带空中花园的给您也买了”


    “什么?买房这么大事你不说?”肖玉枝惊讶道。


    陆以宁赶忙起身解释:“房子是我买的,您别怪弥弥。我是想着,要是您二老愿意暂时换个宽敞些的房子自然好,若不想搬也无妨,这房子地段好肯定升值。至于我俩,确实有些长远规划。”


    许昭弥接过话头:“他新加坡那个项目正到关键期,总得善始善终。我们计划先去那边稳定两年,等项目收尾就回嘉城。正好借这个机会,我想把鸦栖客栈开到新加坡去。”


    “你还要把客栈开到海外去?”


    “爷爷说的呀——文化输出嘛!”许昭弥笑嘻嘻地。


    那时候鸦栖客栈刚刚创下客流六个月翻三倍的纪录,投资回报率相当可观。当年嘉城的政府工作报告里专门提到,这个本土品牌带动古镇就业率提升了23%,还让三项濒危的当地民俗重焕了生机——那些关于乌衣占卜、檐角铜铃的古老传统,重新成了游客们津津乐道的体验项目。


    凭着这些文化贡献,鸦栖客栈在那一年被政府授予了“民俗传承示范单位的称号,政府奖励了二十万块钱,许昭弥捐给了山区女童助学计划。后来陆以宁随口一句提醒了她,问她想不想把鸦栖的品牌理念和文化推广到全球。这段时间她仔细比对了海外的文旅数据,光是新加坡的铺面租金就核算了一遍又一遍,开分店这事并不是她纸上谈兵,是当真经过深思熟虑了的。


    这次是为了她自己。


    “等从新加坡回来,我就专职给许老板当店小二。”陆以宁起身给长辈们添了热茶,又把剥好的橘子瓣递给了许昭弥。


    许昭弥偷偷朝他眨了眨眼睛。


    许大勇和肖玉枝对视一眼,想起老爷子经常在耳边念叨他们的话话:咱们这把老骨头,别给孩子们当拦路石。更何况女儿把个小客栈经营得风生水起,女婿又是经商的体面人,他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肖玉枝抹了抹眼角,想着横竖不是远渡重洋,再说女儿早晚是要回来的,终是握着女儿的手点了点头,这就算是答应了。


    陆曼青最终并没有参加陆以宁的婚礼,她是第二天转天飞香港的机票。转天一早,就和许家人告了别,和何晓娥动身去了机场。


    许昭弥不知道陆曼青为什么走这么急,送走她后,就靠在陆以宁身上闷闷不乐,有点伤心。


    可是陆以宁知道,虽然陆曼青什么都没说。为了他的终身幸福,陆曼青必须要回一趟蒋家,而且必须要亲自回去。


    那年和蒋志远离婚,她就发誓再也不会踏进蒋家的豪宅半步,如今为了她的儿子,她却破了例。


    ……


    婚礼那天,大红轿子沿着镇子转了一圈。


    陆以宁买光了全镇红烛,放满河灯为她照亮夜路。


    喜宴上大伙儿围坐喝酒吃八宝饭,许昭弥挽着陆以宁的手,和他十指相扣,两人同步更新了朋友圈。


    安旎、于小沁、陈萨、大姚都给陆以宁点了赞,许昭弥那条下面,詹源也默默点了个心。


    送走亲戚已过半夜,两人回到新房洗完澡躺下,陆以宁还死死攥着她的手不放。


    陆以宁这一整晚被骆弋舟、肖堂、大飞轮番灌酒,这会儿瘫在床上晕乎乎的,手还在枕头底下乱摸:“老婆礼物”从并蒂莲鸳鸯枕下摸出一只亲手雕刻的檀木簪,歪歪扭扭给她往头发里插。


    许昭弥伏在他汗津津的胸口,指尖抚过发髻间的檀木纹路,仰头轻啄他泛青的下颌,笑了:“刻了整月是不是?”


    “喜、喜欢吗?”


    “喜欢,谢谢老公。”


    “我……想给老婆唱首歌。”


    “好呀。”


    陆以宁面颊绯红地搂紧她,摇曳的红烛将影子投在红色的沙帐上。他闭眼哼唱时喉结轻轻地颤,沙哑声线里带着蜜糖般的笑意:


    “动情时刻最美,真心给的不累”


    “未来的日子有你才美,梦才会真一点”


    “我学着在你爱里沉醉,你守着我穿过黑夜”


    “我愿意这条情路相守相随,你、你最珍贵”


    你最珍贵”


    最后那句哽咽着卡在喉间,


    她枕下的那个男人双臂死死搂紧了她,胸腔剧烈地起伏着,


    唱着唱着就哭了。


    ……


    大飞临走前把璐城特产塞满了后备箱,曲琳琳扒着车窗嘱咐他:“腊肠一定要放冰箱啊!”


    等送完他,大家又一起送走了骆弋舟,最后是贝贝。


    几个人在机场告别。


    许昭弥陪她买咖啡时,拉着她的手悄悄问:“真不打算接受他啦?”


    骆弋舟临走的时候又给贝诗楠表了一次白,有人看到他在湖边抱着鲜花站了一整夜。


    据说特别可怜。


    贝诗楠就笑:“没听过二十一世纪女性三大觉醒名言?”


    “展开讲讲?


    “第一,不要心疼男人;第二,心疼男人会变得不幸;第三,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许昭弥朝她竖起大拇指:“不愧是贝爷,当代独立女性标杆!以后你上天揽月我都给你扶梯子!”


    “彼此彼此啦,能把那位高高在上的独裁者男神驯化成家养金毛犬,许总才是这个。”贝诗楠比出夸张的rock手势,在她眼前晃了晃。


    “少来。”许昭弥恨恨咬着吸管,“反正我是赔进去了,姐妹的星辰大海就指望你了”


    “说什么呢!”贝诗楠撞了下她肩膀,“咱们早就不是童话小说里等着王子救赎的灰姑娘了。按自己心意活着,想当女强人就冲业绩,想躺平就追剧养猫,不管平凡还是普通,不管结婚还是单身,就都是很好的一生啊。”


    许昭弥想了想,点头:“没错,我们都是最棒的!”


    “必须的,新时代姐妹花永不为奴!”


    每个遵从本心的选择,都是星辰大海的征途。


    两个女孩在安检口拥抱,做了最后的告别。


    ……


    一周后的清晨,陆以宁接到蒋鸿渐的来电。


    电话那头嗓子低沉,带着隐隐一丝轻颤:“听你母亲说你结婚了?婚礼不在男方家办像什么话?跟你父母当年一样胡闹。”


    默了默,他继续:“过几日就回来吧,把姑娘也带回家来,你父亲和你奶奶都想见见她。”


    “若是当年来总部念检讨的那位姑娘,我认可。”


    挂断电话,许昭弥凑近端详他古怪的神色:“怎么啦?谁的电话?”


    陆以宁垂着头,沉默了一会儿,而后缓缓抬起眸来凝视着她,说:“是我爷爷,他想见你。”


    “可能还有更麻烦的我们恐怕得回香港补办婚礼。”


    “什么?”许昭弥瞪大眼睛,她社恐症犯了,“怎么还要去香港补办婚礼啊!”


    “别怕。”陆以宁揽住她的肩,在怀里轻轻摇晃,“有我在你身边,你什么都不用做。”


    “你已经很好很好了。”


    “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


    许昭弥被他夸得七荤八素的,在他怀里轻轻哼了一声,傲娇道:“我才不怕呢!”


    可没一会儿就又泄了劲。


    说到底还是有点怂。


    她又不是不知道他什么家世,其实许昭弥最触头的就是这个。


    说到底,还是想要表现好,不拖他后腿。


    也对得起他的付出。


    爱是相互的。


    到夜里准备睡觉时,许昭弥辗转反侧,扯着他胳膊追问:“再给我讲讲你爷爷奶奶的故事吧?”


    “还有还有,上次讲的你哥哥的故事,你刚说了一半……”


    陆以宁闭着眼睛,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仰着嘴角温柔应道:“好。”


    ……


    那一年,莲花购物商场在正门广场竖起三层楼高的LED曲面屏,搭载当时最前沿的3D裸眼技术,成为潞城首家应用该技术的购物中心,也成为整座城市新的建筑地标。


    每逢周末傍晚,当巨型水母群在屏幕里游弋时,总能看到举着奶茶排队打卡的年轻人。


    他们从嘉成飞往香港的航班经停潞城,许昭弥隔着候机厅落地窗望向城西方向。


    陆以宁突然合上笔记本电脑,转身问她:“想回去看看吗?”


    许昭弥咧着嘴疯狂点头。


    “好。”出租车载着两人穿越暮色,陆以宁打车带她回到了莲花。


    商场正门前人群熙攘,许昭弥踮着脚尖,兴奋指着正播放星际主题裸眼动画的屏幕,指挥陆以宁:“你快点帮我拍张错位照,我要发小红书!”


    “你站好。”陆以宁解开西装扣后退了了两步,手机屏幕里的姑娘穿着件雾蓝色针织裙,身姿婀娜、长发飘飘,此刻正双手托腮作花苞状。


    特别娇俏。


    陆以宁好像怎么都看不够。


    他微微一笑,按下了快门,与此同时,周围人群突然爆发出海啸般的尖叫。


    许昭弥茫然转身,看见无数手机镜头正对准自己,余光里,陆以宁不知何时已走到了她面前,此刻正笑着把手机递了过来,请她过目:“看看我拍的怎么样?”


    温热气息拂过耳畔,她低头看见手机照片里自己身后——原本的星空幻化成漫天玫瑰,而屏幕真实画面正同步显示着他们在嘉城结婚的场景:她穿着绛红色的旗袍依偎在他面前,而他正低头捧着她的脸颊落下深深一吻。


    许昭弥心跳如擂鼓般剧烈,满心疑惑梗在喉间,还未开口,


    男人已单膝跪在凝着秋露的大理石地面上,颤抖的手,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只天鹅绒戒指盒。


    盒内静静躺着一枚枕形切割的十克拉粉钻,戒托缠绕着与手链相同的藤蔓缠绕纹路。


    “欠你的,现在补上。”陆以宁的声音里从未有过这样的紧绷感,竟比他初次求婚时还要紧张。


    婚前承诺要补给她正式的求婚仪式,他始终铭记于心,此刻鲜花、掌声与钻戒终于一一补上。


    “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吗?”


    许昭弥眼中泛起泪光,还没开口,四周已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喊声:“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朦胧泪光中,她辨认出人群里熟悉的面孔:微笑着的周齐、朝她挥手的陈萨、举着gopro偷拍的潇潇姐……甚至当年她离职时的新晋实习生们,如今也已成为莲花的正式员工。


    她们紧捂双唇,震惊于传说中的陆总竟与许昭弥相恋,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发生在许昭弥身上好像也并不意外。


    “弥弥姐冲鸭!”小杜在人群里雀跃高呼。许昭弥瞥见他胸前的工牌,曾经的实习生也已经晋升成了杜主管。


    许昭弥觉得这一切都特别好,特别特别好。


    这一天也特别好。


    她破涕为笑。挺直脊背面向陆以宁,含笑伸出了左手。


    陆以宁始终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轻托她的手腕,将戒指郑重套入她颤抖的指尖。


    在她梦开始的地方,他含泪凝视着她,许下庄重誓言——


    “我会用余生每一次心跳来爱你。”


    ……


    又过了几年,鸦栖民宿将中国古代庭院风带到了新加坡。黛瓦白墙的东方美学,在赤道国度绽开一脉清雅。


    莲花商场落子嘉城新区,出地铁闸机便直通购物中心玻璃穹顶。


    2025年深秋,笔者在新加坡牛车水街头瞥见一对璧人:男人肩头趴着卷毛男童,身侧跟着蹦跳的小女孩,雪纺裙摆扫过满地的凤凰花。


    “快看!那位是不是莲花集团的陆总?”


    众人皆知莲花新加坡总裁是个摇滚发烧友,社交媒体账号坐拥百万粉丝。最出圈的视频是他在万人年会现场击鼓,湿透的白衬衫绷紧野性贲张的肌肉线条,年轻又暴烈的荷尔蒙混着炸裂的镲片声撞碎大屏,漫天虚拟闪电里翻飞的皮衣下摆,掀起全场排山倒海的尖叫。


    偏生这般特立独行,反让年轻总裁圈粉无数。


    此刻他斜挎电吉他立于街角,沙哑声线碾过《Perfect》的旋律,目光却如蛛丝般黏在妻子眼角的笑纹。女人怀中的大眼睛萌宝攥着爸爸的衬衫纽扣,藕节似的小胳膊随节奏晃动,奶声奶气蹦着“Papa”。


    ……


    晨光为三人轮廓镀上了金边,连风经过都放轻脚步。这般美好,连时光似乎都不忍惊扰。


    但很少有人知道,他们都曾经历过脱胎换骨的重生,自我重建的艰辛。


    她曾是冬夜里努力破土的草芽,他是被困在世俗蛛网中奋力挣断丝线的困蝶。


    过去的他们,都曾把自己活成别人的续篇。


    但其实,


    普普通通也没关系


    一生平庸也没关系


    做不到别人期待也没关系


    只要自己做自己,


    只要自己爱自己,


    所以她用冻红的双手勇敢重塑了筋骨,从此她不再踮起脚尖去追逐谁的背影,她不再是追光的藤蔓,而是自己扎根的树;


    他以嶙峋傲骨撞碎了囚牢,他也不必再活在世俗的期待里,更不用扮演完美标本,成了自由迁徙的雁群。


    ……


    愿所有在别人剧本里迷路的朋友,都有勇气撕碎台词本。


    潮声渐远,吉他余韵里,那对身影已化作天边的光斑。此刻的新加坡清晨,正温柔包裹着所有穿越黑暗的归人。


    ——全文完


    晋江文学城,菜紫作品


    2025.6.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