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沈


    砚忽然将星星抱起来,……


    黑色加长轿车在蒋家别墅区外停驻了很久。


    深夜的别墅区街头,街道两旁是高大乔木,灯影幽暗,街头寂静黝黑,偶尔有一两辆轿车开过,车灯光线掠过,探在轿车内的沈砚俊脸上,光影交错。


    喻梨睡了约莫一个小时才醒。


    她搂着沈砚的腰,身上搭了一条羊绒毛毯,睁眼时在黑暗里,有种晕乎乎的,分不清身处何地的茫然,下意识想坐起来,手上撑力,却摸到奇怪的东西,幽暗里,有人‘嘶’得一声,紧接着,喻梨额头也不知道撞到哪里,痛得她捂着额头冒眼泪。


    车内顶灯很快亮起,喻梨浑浊的脑袋艰难转动,才发现自己睡在豪华车内,再转眼,看到穿着三件式西服的沈砚。


    “我怎么在你车上?”喻梨捂着额头,嗓音还带着睡醒后的沙哑。


    几乎同时,沈砚已经伸手过来探她额头:“撞疼了?”


    两个人目光在空气中相撞,喻梨视线落在他脸上,沈砚眸光落在她额头,看那里没有异常,才收回视线。


    “周远说你喝醉了。”车内带一种佛手柑的味道,淡雅清香,沈砚嗓音低沉,含着某种隐秘的喑哑,解释道。


    喻梨回顾前因后果,有些懊恼,周远说是自己泡的酒,最适合冬日喝,她难得贪杯,不过两三杯下去,就晕晕乎乎的,但隐约还是有记忆,她梦到廷屹。


    沈廷屹最讨厌她喝酒,她只能跟他撒娇,要他抱她,他果然抱起她,但脸色不好看,她知道惹他生气,只好撒娇一直叫他名字,非要逗他答应不可,然后……


    喻梨目光落到沈砚唇上,沈砚忽然有些不自在得双腿交叠,喻梨想起自己在黑暗中触摸到的他身体的某个部位,又下意识往下瞄了一眼,大约实在因为醉酒,思维很缓慢,显得有些呆。


    她发丝睡得有些乱糟糟的,白皙脸蛋透着一点粉,颊边似乎还有印儿,黑白分明的眼睛没有平日的清冷疏离,软萌呆滞,仿佛迷失在傍晚森林雾气中的一只鹿,偏偏眼神还要无意识上下瞟,落在沈砚眼底,更像一种无辜的挑逗。


    沈砚方才被她无意按出的火哧得点燃,顶级配饰的豪华车内,他桃花眼微眯,抬手松了一下领带。


    下一秒,身体忽然前倾,手掌固定住她后脑勺,把她摆弄成方便接吻的姿势,薄唇已经精准叼住她唇瓣,因为用力,简直仿佛原始兽类的进攻,下颌处甚至能看清明显凸起的脉络,喻梨反应过来,抬手挣扎,沈砚另一只手仿佛预判她动作,极快地遏制住她。


    “沈……”她刚呜咽出一点声响,下一瞬,又被他强势进攻,他力气非常大,不论是手上的,还是探进她唇舌之间,那样浓烈到几乎令人窒息吻,以及掌握她身体的力道,像是要将她整个身体按进自体里,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濡湿的水声和喘息声,交错缠绵的气息,快速上升的体温,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抗拒的身体软下来,沈砚托住她后脑勺的力道也稍稍放松,另一只手改为搂住她腰肢,不知不觉,已经抱她坐到腿上。


    他身上气息滚烫,唇是烫的,抚住她腰肢的手指是烫的,下半身方才被她无意碰到的地方仿佛也是濒临爆炸般的灼热,金丝镜片后,偏狭长的眼底染着浓烈欲色,绷得额角青筋都隐约凸起,从她唇齿间退出后,安抚性得啄了啄,很快又含住她下巴,脖颈,锁骨,原本托住她后脑勺的手也逐渐不安分,无师自通的从她上衣下摆探进去……


    “沈砚!”擦枪走火的边缘,喻梨暗自咬了一下舌头,口吻冰冷,“别让我看不起你!”


    衣服里的手指倏得停下,沈砚的俊脸埋在她的脖颈处,喻梨想离开,被他强势按回去,几乎闷在她脖颈处的嗓音喑哑:“别动,抱一下。”


    她已经不是天真无邪的少女,男性跟女性天生体力的不同,沈砚某个滚烫的部位还抵着她,如果真控制不住在这里把她办了也就办了,只好一动不动乖乖任他抱着。


    两个人心跳都很快,但车内气氛逐渐冷却,彼此气息都在缓缓平复。


    “你叫了很多遍他名字。”沈砚忽然说,仍旧是搂住她的姿势,但身上强势感仿佛一下子卸力,陈述的口吻,克制着,压抑着某种情绪,“刚才是唯一叫我的一次。”


    喻梨没搭腔,但知道‘他’指的是谁。


    片刻后,她推开他,从他腿上下来。


    她拉了一下上衣,以及被他差点勾下来的肩带,V领薄款毛衣露出的一截锁骨似乎还残留着热气,带着他戳出的浅浅痕迹,很欲也很诱人。


    但她脸色很冷,眸色已经恢复往日的疏离冷淡,拧着包包转身去按车锁。


    车门没有打开。


    喻梨只能转过来脸,对上他视线,淡薄的口吻:“你也说是他的名字,我可以不计较你乘人之危,我想下车。”


    沈砚看她一眼,她已经缩到车窗口,依然是避之不及的态度,无论方才那般的旖旎,沉沦的仿佛只有他。


    念及此,他自嘲般扯了一下唇角:“你应该计较。”


    喻梨暗地里捏了捏手指,还是同他周旋:“沈砚,别把自己放那么低,你的骄傲跟自尊不允许,放我下车。”


    沈砚偏头望向窗外,别墅区在夜色里透着某种清冷的寂静,他没看她,只是有些恍惚得说:“我刚才可以抱你进去,把你交给家人,但是你睡得很香,把我当成他,我居然觉得也很好,这样天荒地老也不错的想法。”


    喻梨胸口居然忽然微微一酸。


    她垂眸,没有搭腔。


    沈砚解开了车锁。


    喻梨推门下车。


    北方的深夜,出去便冻得人瑟瑟发抖,喻梨被冷风吹得脚下差点不稳。


    沈砚大步追上来,他外套裹住她纤薄的身体,甚至帮她整理了一下,不让冷风透进去:“对我没有期待这种话,我知道是你真心,不被需要的感觉比讨厌更糟糕,我好像多走近一步,总会被你踹得更远。”


    “告诉我,我还可以怎么做?”他手指裹住她衣领的位置,桃花眼深深望向她。


    喻梨抬眸:“我妈妈的事,谢谢。”


    沈砚牵唇:“因为这个,所以今晚没挨你巴掌吗?”


    “对,因为这个,忍下来。”喻梨表述直接。


    沈砚苦笑。


    喻梨绕过他,进了小区。


    徐凤芝状态好一些,不知道具体是真的药物起作用,还是因为喻梨跟喻星的陪伴。


    年三十这天,还能跟蒋家人一起过年。


    蒋然还有一个哥哥跟妹妹,家族人多,过年时,也是挤挤挨挨20人的大圆桌围成一整桌。


    往年都是徐凤芝操持过年,今年换成蒋然,虽然有些许磕磕盼盼,但好在还是把年过了。


    春晚的节目名单里没有蒋静姝,但有蒋静姝的对家。


    因此,春晚被禁止全家观看,蒋静姝和朋友们要出去放烟花,还问喻梨和星星去不去。


    星星很想去,但喻梨想陪徐凤芝守夜,徐凤芝说自己精神不济,想早点休息,让喻梨带外孙女看烟花去。


    星星被裹着厚厚的跟迪士尼联名的爱莎公主羽绒服,被妈妈和姨姨带着,去了北城附近的半山腰的一家还未开放的游乐场,据说是蒋静姝是蒋静姝一个富二代朋友家里,打算年后才正式营业的一家游乐场。


    年三十,游乐场弄得十分正式,不仅有奢华热闹的灯光秀,还有以冰雪奇缘为主题的花车游行。


    星星开心爆了,一会儿指指安娜公主,一会儿指指爱莎女王,目光被花车游行的队伍牢牢吸引,激动得跟喻梨说话都有些乱七八糟。


    蒋静姝跟朋友玩得也很嗨,在大屏幕下蹦迪,跳舞,跨年。


    本来去的时候只有几十号人,后来大约是看节目太多,现场太嗨,都开始摇人,来的朋友也越来越多,最后差不多快百来号人。


    蒋静姝一边儿蹦,一边儿问朋友:“不是说今晚咱们自个儿放,自个儿玩么,怎么这么大阵仗?”


    她朋友是个男生,一看就是那种玩惯了的花花公子,也很懵逼:“我没听说有花车游行啊,搞得跟迪士尼有的一拼。”


    “现在好几个群里在传,咱这边自己有人花重金,搞了一个跨年秀。”


    可关键是,谁花的


    钱?


    又有人拉蒋静姝衣袖提醒:“南佳音也来了?”


    “这妞不是怀孕了么,挺着肚子来凑热闹,真行。”有人笑。


    南佳音怀孕五个月左右,看见姐妹群里有人说游乐场这边人少,但是灯光秀和烟花秀丝毫不比那几个著名的跨年影城差,硬逼着老公要带她来凑热闹。


    她玩儿了会儿,在人群边缘挥舞荧光棒,老公看她兴奋,也没多说什么,只随时护在她身边以防被人撞到。


    南佳音眼睛尖,不一会儿就看见人群里的沈清和许佑,刚想上去打招呼,发现她砚舅舅和砚舅舅的几个朋友也在。


    南佳音顿时嗅到一种不同寻常的味道。


    她砚舅舅可不是凑这种热闹的人。


    顾野站在沈砚旁边,还在讽刺:“搁古代,你绝对是一昏君,就你这种女儿奴,绝对干的出烽火戏诸侯的事儿。就跨个年,你这挥金如土的,啧啧,豪横!”


    沈砚目光掠过人群,望向被大屏幕吸引的母女俩,星星被喻梨抱着,小脸映着大屏幕的光辉,兴奋极了。


    喻梨也很开心,侧脸恬静,仿佛被周围热闹气氛感染,笑得温柔明亮。


    人群的吵闹声,将他回答淹没:“烽火戏诸侯为的是褒姒。”


    “你说什么?”顾野没听见,声儿大了点。


    沈砚没理他。


    烟花秀开始了,跨年倒计时。


    每个人的手机里开始收到祝福的短信,喻梨的手机也嗡嗡嗡地响。


    公司群里,沈欣瑜给群里发了好几个红包,让大家抢。


    喻梨也发了几个大红包,同事们乐疯了,纷纷开始恭喜发财,老板大吉大利之类的。


    她抱星星抱得有些手酸,但是星星太矮,不抱着,看不太清楚。


    有人忽然拽了拽她衣袖,喻梨跟星星一起回头,发现是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笑容清澈的小帅哥。


    “星星,我们去那边看。”许佑指了指人群外的一块高地。


    喻梨正有些莫名。


    星星似乎认识这个小哥哥,眼睛亮了亮,很快叫他:“佑佑哥哥。”


    喻梨很快想起什么。


    许佑笑容干净无暇:“梨子阿姨,跟我走。”


    喻梨跟她走出人群。


    沈清跟丈夫许志恒站在一起,挽着手臂,笑容热情,冲她挥了挥手:“新年快乐呀,小梨子。”


    喻梨有点紧张,又有几分心绪不宁,虽然那天蒋静姝跟她说超市的事,她已经有隐约的预感,但没想到来那么快。


    “新年快乐,沈清姐。”喻梨已经走到她们面前。


    沈清又对着她怀里的星星:“星星,新年快乐!”


    星星被教导过,便有些腼腆地回:“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把沈清逗笑:“真乖。”


    星星看一眼下边的许佑,忽然说:“妈妈,我想下来。”


    喻梨放她下去,许佑很快牵住她手,两个小孩一高一矮,相视一笑。


    头顶烟花砰砰砰绽放,将漆黑的夜色染得五彩斑斓、流光溢彩。


    沈砚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她旁边。


    “10”


    “9“


    “8”


    人群中,大家开始一块儿倒计时。


    “2”


    “1”


    沈砚忽然弯腰将星星抱起来,用只有彼此听得见的声音在她耳旁说了句:“新年快乐!”


    喻梨心底跟着绽放的烟火声狠狠一跳。


    咔嚓,不远处,喜欢偷拍的南佳音记录下这一幕。


    第72章 第72章我知道,你希望死得是我……


    北城圈跨年这晚的烟花秀被传得神乎其神,不少人在朋友圈发当晚的照片,有仇富心态的说,平民在影视城人挤人,富二代们有自己单独的游乐场,依照当晚烟花秀的手笔,没个八位数拿不下来,果然普通人跟有钱人的圈子就是厚厚的壁。


    顾野刷到这些言论都乐了,作为这场跨年晚会背后的操刀人,从给蒋静姝下套,到最后真的把母女俩弄来,费的都是弯弯绕绕的心思,就为了哥们儿想跟人家过个年的心愿,都跪舔成这样了,结束后也没见得人姑娘一个好脸色,孩子还叫得‘大伯’。


    大伯,啧啧,顾野都不知道以沈砚的狗脾气,是怎么能面不改色的将这个称呼受了的。


    南佳人当时因为震惊也胎动得厉害,虽然隔得远,但是砚舅舅抱起那个小女孩站在喻梨身旁的一幕,实在让她虎躯一震,偏偏砚舅舅偏头去看喻梨的样子,眉眼温柔到极致,照片拍出来,加上许佑一家,简直温馨得不像话。


    那么问题来了,那个孩子是砚舅舅和喻梨的,还是廷屹舅舅?


    南佳音心里七上八下,主要看孩子的年龄跟眉眼,要说跟廷屹舅舅或者砚舅舅没关系,她也不信啊。


    沈清不远处拍照的她,很快走过来:“佳音。”


    南佳音握着手机:“姨妈。”


    “什么时候过来的?”


    “来了一会儿了,刚看到姨妈跟砚舅舅,正说去打招呼呢。姨妈,新年快乐呀。”


    “新年快乐!你都显怀了,这里人多,又冷,早点回去吧。”说着,看了一眼她旁边老公。


    他老公是银行高管,闻言也跟着劝:“烟花秀快结束了,咱们回去吧。”


    “姨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凑热闹,老窝在家里,太无聊了嘛。”说着,拽着沈清的袖子晃了晃。


    沈清拿她没办法,笑了笑:“有些热闹可以凑,有些热闹不能凑的,刚才看你拍照片了?”


    南佳音吐吐舌头:“就知道逃不过姨妈法眼,我是看你们一家人太亮眼,忍不住嘛。”


    “给我看看。”沈清伸手。


    沈清虽然温柔,但在南佳音面前威严是有的,只好将手机递到她手掌里。


    沈清看她拍的照片,南佳音确实拍很好,当时她们注意力全在倒数的大屏幕跟烟花上面,都是抬头的姿势,只有沈砚抱着星星偏头望着喻梨,头顶是散开的斑斓的烟花,将每个人的表情都拍得很清楚,也很温馨。


    “拍得不错。”沈清用她手机把照片传给自己,然后删除,温温和和的,“但你应该知道有的照片不能乱传,有的话也不能乱说吧。”


    非常温和的语气,但大约沈清上位者的身份待久了,怎么听怎么透出一丝威严。


    南佳音立刻抬手给自己嘴巴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姿势:“姨妈你还不放心我呀。”


    沈清点了一下她额头:“就是不放心你这个小喇叭。”


    南佳音顿时傻笑。


    刚巧这时烟花秀结束,大伙儿都开始散了,沈砚抱着星星跟许志恒他们最先走,显然不想撞上出来的人群。


    经过南佳音附近时,她听见沈砚怀里的小孩用小奶音激动说:“大伯,我……我刚才看到爱莎女王,好漂亮。”


    沈砚:“那星星喜欢吗?”


    “喜欢,还有烟花,我也喜欢烟花。”小姑娘兴奋得脸很红,眼睛也很亮堂。


    南佳音觉得自己胎动得更厉害了,大伯,那个小孩叫得是大伯吧。


    沈清看她八卦模样,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抬手敲了一下她脑袋:“都要做妈妈的人了,稳重点儿,别满脑子胡思乱想。听话,早点回去,今晚的事烂在肚子里。”说着,帮她拢了拢围巾。


    又示意她老公:“好好照顾佳音。”


    说完,追上许志恒他们。


    南佳音觉得自己命好苦,有种自己知道了个大秘密,但是被封了口的,无处述说的痛苦,憋得她过年都上火,鼻腔都溃烂了。


    沈砚的手机相册里,目前已经多出很多照片。


    有些是自己拍的,譬如游乐场那天,喻梨带着星星跟果果在草地上吃冰淇淋的,譬如单独带星星去吃饭那天,小姑娘跟吃播似的,吃得脸颊鼓鼓,可可爱爱,最近的一张,是沈清发的,跨年晚会,他站在喻梨旁边,仿佛可以守护在女儿跟她身边一辈子。


    让


    沈砚忽然觉得,从来没有哪个年,如同今年一样圆满。


    正月里走亲戚。


    徐凤芝身体不好,蒋然今年将很多上门的客人都推了。


    有星星在,家里已经非常热闹,徐凤芝每日的心情都很不错,病情也暂时稳定。


    喻梨定的初四的机票,她在北城待得太久,年后直播公司要提前做计划,会忙碌一波,星星也要面临换幼儿园,喻梨要早点回去做考查和准备工作。


    出发的前一天,她听从周远的意见,终于下定决心去看沈廷屹。


    带了一束花和自己做的三明治。


    她跟沈廷屹的恋爱回忆真的很少,甚至不太了解他最喜欢吃什么,但他死在她最爱他的时候,喻梨的感情就彻底封存在那里,连自己都不敢去触碰。


    沈家墓地管理严格,喻梨还要通过沈清才能进去。


    沈清听说她去看沈廷屹,心里也是叹气的,电话里说:“我会跟那边交代,你……控制点情绪,不要太难过。”


    “谢谢清姐,我晓得的。”


    喻梨并没有很难过,四年多了,很多情绪已经都过去了。


    看到墓碑上沈廷屹明媚温和的笑脸,还能夸他一句:“你好像比我记忆里,还要帅一点呀沈廷屹。”


    她弯腰把三明治和鲜花放在他面前:“我现在做三明治的手艺比以前好多了,星星说世界第一好吃,带给你偿偿。”


    “对了,星星是我女儿,长得很漂亮,也很可爱,你要是见到她,应该也会喜欢的。”


    说到这里,她沉默了片刻,双手插进大衣兜里。


    “新年快乐呀,沈廷屹。”沉默了一会儿后,喻梨又说。


    然后,她蹲下来,跟他对视,口吻终于带出一丝情绪,喉头滚了滚,嗓音低沉:“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因为没有早点告诉你,所以觉得非常愧疚,愧疚到这么多年,一直都不敢来探望你。”


    她有些艰难开口:“星星是沈砚的女儿,我知道你一直以为她是我前男友的的,对不起,骗了你,真的非常对不起,虽然那只是个意外,但是很对不起,沈廷屹。”


    说到这里,她嗓音喑哑,眼眶还是红了:“对不起,沈廷屹,还有,我很想你。”


    憋了这么多年的话,突然一口气说出来,喻梨再也忍不住,将头埋进臂弯里,浑身颤抖着簌簌落泪,不敢再看面前沈廷屹微笑的脸。


    他生命停留在最灿烂的年华,照片上,清隽的一张脸,笑起来永远带着要点燃整个世界的明亮。


    起风了,周围枯枝极几颗松柏被吹得哗哗作响,喻梨的衣摆被风吹动,那风意外的很柔和,仿佛某种抚慰。


    很久,喻梨鸵鸟般抱着头哭泣,才缓缓从臂弯里抬头。


    她清了清嗓音,睫毛上还沾着泪痕:“我去看师傅了,师傅说,我应该来面对你,我其实一直都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你。”


    照片上,沈廷屹笑容不变,清润的眼睛柔和,像是无声的安慰。


    喻梨从地上站起来,但因为腿麻,整个人忽然失去重心,被人及时从后面搀扶了一把。


    沈砚握着她手臂,整个人借给她力道,稳稳扶住她。


    他穿得很休闲,高领毛衣搭配雾霾色的羊绒外套,肩膀宽阔,大衣被撑得挺括,个子高挑,腿笔直修长,五官跟照片上的沈廷屹有五分相像,但眉骨更深,眼窝褶皱更明显,身上气质也截然不同,冷冽、淡薄、沉稳、锋利。


    即使眼神温和,也跟沈廷屹的温和是不一样的。


    喻梨只恍惚了一瞬。


    “低血糖?”沈砚莫名其妙说了这么一句。


    然后,喻梨嘴巴里被他塞进一颗糖。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带糖的习惯,趁她恍惚,已经很快单手敲出糖果,塞进她嘴巴里,大概以为她站不稳是因为低血糖。


    喻梨被迫含了一块糖,等腿部那种酸麻感褪去,而后,拂开他手臂,转身往山下走。


    沈砚沉默得跟在她身后。


    沈砚给的糖,口感丰富,吃得出树莓、薄荷还有柠檬的味道,咬在唇舌间,有种化不开的甜,以及让人清醒的功效。


    喻梨含着那颗糖,一直到含化了,下了半山腰,快出墓地才回头。


    沈砚跟她隔着半米的距离,不远不近,高大沉默,眉眼深邃,身上气质沉稳,内敛。


    她停下,他便也停下,淡淡睨着她。


    喻梨开口:“为什么要跟过来?”


    “担心你。”他眉眼平淡,桃花眼睨着她,情绪平静。


    “我很羞耻,跟你一起站在他面前。”喻梨的眼睛还是红的,睫毛有些湿,但看他的目光已经清明。


    沈砚喉结滚了一下,揣在大衣兜里的手指握了握,他下颌微微绷着,避开她视线:“我知道,你希望死得是我。”


    喻梨愣住。


    是那年的雨中,她站在沈廷屹墓地前,因为极度伤心,极度憎恨,极度自厌,所以质问,为什么死得不是他。


    她没想过他还记得。


    她张了张唇,想说什么,兜里手机响,是蒋然的电话,她接起来。


    下一秒,脸色骤然难看到极点,整个人慌乱到有些不知所措,跟对面沈砚讲:“星星不见了。”


    沈砚瞳孔微震。


    第73章 第73章蒋然有空就会推着徐凤芝……


    蒋然有空就会推着徐凤芝去别墅附近的公园转转,那里有个挖粉色沙子的地方,很多小朋友在那里玩,星星去过一两次,很喜欢,蒋然跟徐凤芝在旁边晒太阳,星星就在那儿挖沙子,时不时还要过来跟外公外婆炫耀,自己挖到沙子里的小贝壳什么的。


    今日也是如此,但蒋然碰上熟人,跟对方聊了几句天,徐凤芝大约是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一错眼,蒋然已经找不到星星。


    徐凤芝情绪起伏很大,蒋然吓得到处找人,又报警查监控,但那个地方刚好拍不到监控,周围大人们也没注意,星星就这么不见了,蒋然无法,愧疚的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喻梨。


    喻梨说完那句话,脸色瞬间苍白,又含着某种内疚自责,丢魂似的,无措又茫然。


    被沈砚直接拽住她手:“你先别担心,我问问。”


    说完,一边拽着她手往停车场走,一边给那边打电话,他目光沉稳,手心温度厚实,仿佛顷刻间给予她某种力量,喻梨居然也忘了要甩开她,就那么被他牵着几步到了黑色库里南面前。


    到车跟前已经大致听清楚那边情况,跟喻梨说:“看到抱走星星的人了,已经锁定,目前正在追,你放心。”


    喻梨思维混乱,难得六神无主,忘记询问沈砚为什么还没有扯掉星星身边的保镖,只喃喃跟他确认:“会追上吗?”


    她手心冰凉,整个人似乎都在发抖。


    “我跟你保证,星星一定不会有事。”沈砚目光安抚性极重,口吻坚定沉稳。


    恰此时,他手机又响。


    沈砚接起,听完对方说话后,稍稍变了脸色。


    挂完电话,喻梨觑他脸色问他:“是有星星消息了吗,是不是追到了?”


    “找到了,我先让人送你回家,然后把星星给你送回去,你先回去好吗?”沈砚推她上车。


    喻梨当然不肯:“星星在哪里?谁带走她的,我跟你一起去。”


    沈砚喉结滚了滚,按住她肩膀,克制着口吻,极尽安抚:“你先回去,我保证一个小时之内,把星星带回来


    给你。”


    “沈砚!”喻梨口吻重了点,目光固执,“是谁。”


    “应该是二婶。”沈砚口吻很轻。


    喻梨整个人抖了一下,但依旧坚持:“我跟你一起去。”


    沈砚无法,只能带上她。


    沈砚今日自己驾车,喻梨坐在她副驾,沈砚驾车时,不时偏头看她一眼,她目光放在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星星被陌生叔叔抱上陌生车辆,一路上吓得直哭,对方准备很多玩具和零食哄她,她也不消停,一直撕心裂肺哭到沈二太太家。


    自从沈廷屹去世后,沈二太太不大出门了,也不大做身材和皮肤管理,连慈善捐款之内的都再也不做,比沈大太太还安静宅居。


    她生了许多白发,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保镖将眼睛红肿的星星抱进来时,她正在喝厨房熬的燕窝,星星撕心裂肺哭了一路本来已经哭累了,改成小声抽噎,这会儿见到白发的奶奶,一下没忍住,又开始掉眼泪。


    沈二太太仔细打量面前的小团子,像是水做的,肉嘟嘟的下巴跟眉毛的部分跟喻梨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鼻梁和嘴唇的部分能看到沈砚的影子,但眼睛的部分很像廷屹,廷屹小时候老是生病,胆子也跟猫似的,稍微吓了吓就哭。


    “哭什么?”心下发软,她把碗放下,拿柔软的纸巾弯腰给星星擦眼泪,动作不自觉带上一丝温柔。


    “我要回家,哇呜呜……要妈妈。”大约白发奶奶还是比黑衣黑裤的保镖看起来和善一点,星星委委屈屈提要求。


    “嗓子哭哑了没?要不要喝点水?”沈二太太好久没跟小朋友相处过,也不大知道怎么哄人,但给吃的,总是没错的,让人又盛了一碗燕窝过来。


    星星抽噎了几声,但还是被摆在面前的瓷碗里的燕窝吸引,她吃过,甜滋滋的,她想吃。


    “妈妈说不能吃陌人生的东西。”星星眨巴着还沾着眼泪的睫毛,犹豫道。


    沈二太太难得笑了:“我是奶奶,不算陌生人。来,张嘴,奶奶喂你。”


    小姑娘紧紧闭着嘴巴,眼睛里很是意动渴望,但就是不肯张嘴。


    沈二太太想起的小时候喂廷屹吃药的时候,也这样,怎么都不肯张嘴,要哄他好久,小团子才肯喝苦苦的中药。


    想到这些,她眼神柔和了一点,摸摸星星的头:“那你喝点水,也哭累了,喝水不算吃东西。”


    说完,给她用杯子喂水。


    这次,星星犹犹豫豫,大约是真的哭渴了,像刚出生的奶猫,先试探性舔了一口,有点甜味,很快咕噜咕噜喝完一整杯。


    “真棒。”沈二太太看得高兴,难得展颜,夸道。


    星星就有些害羞。


    沈清是这时候赶来的,她比沈砚更近,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赶过来,见星星安然无恙,刚被喂完水,松口气,有些忐忑地叫了声:“二婶。”


    沈二太太撩起眼皮瞅她一眼:“你倒来得快,怎么,怕我对个小孩怎么样?”


    “不至于。只是孩子怕生,二婶这样招呼都不打,确实容易吓到孩子。”说完,搂过星星。


    星星见到熟人,虽然不是妈妈,但似乎有安全感了一点儿,紧紧抱住沈清的腿。


    沈二太太听完她的话,极淡得笑了一下。


    沈清蹲下身,安抚似的按住星星肩膀,嗓音温柔:“星星,还记不记得佑佑哥哥,让佑佑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出去玩好不好?”


    星星是很喜欢佑佑哥哥的,立刻点点头。


    许佑便牵起星星的小手,将她带出去。


    等人走了,沈清才说:“二婶,无论如何,孩子是无辜的,我知道廷屹的意外您很难受,但阿砚没有对不起廷屹的地方,孩子是廷屹跟小梨子交往之前的。廷屹走这么多年,阿砚爬了三次珠穆朗玛峰,每次都是因为体力和缺氧被人抬下来的,就因为廷屹跟他说过,心愿是登顶,所以一定要带他骨灰上去一次,去年好不容易坚持上去,丢掉半条命,住院的时候您也来了,您以为他是生病,其实不是,是爬珠峰冻的。”


    沈二太太爬满皱纹的脸微微动了动。


    “沈氏旗下所有关于医疗的产业开发,都是以廷屹的名字命名,廷屹没有完成的心愿,没有实行的梦想,阿砚都在一一帮他实现,他跟廷屹感情最好,把廷屹当亲弟弟疼,我也把廷屹当亲弟弟,我们从小到大的感情您是知道的,我们谁都没有对不住廷屹的地方。”沈清一字一句,说得有些伤心,但是也很铿锵。


    “好一个亲弟弟,他瞒着弟弟跟弟弟的女友有孩子,就是疼弟弟?”沈二太太冷笑。


    沈砚跟喻梨刚走到门口,听到就是沈二太太这句。


    沈砚转身,阻止喻梨的脚步,只用彼此听见的声音轻声说:“你去外面等,我保证带星星出来。”


    喻梨看他一眼,绕过他,径直走了进去。


    沈清听到脚步声,偏头看见喻梨,也有些担忧,用眼神示意沈砚,‘把人带回去’。


    小梨子此刻出现,只会火上浇油。


    喻梨望向沈二太太,已经没有方才的焦虑,情绪平静淡然:“阿姨您想找的人应该是我,想出气的对象也应该是我,对吗?”


    沈二太太二话不说,上去就直接狠扇一巴掌,但像是被沈砚提前预料,挡在喻梨面前。


    那一巴掌沈二太太是蓄足了力,扇得清脆响亮,很快在沈砚冷白的脸颊上留下红痕,扇得整个空气都静谧了片刻。


    喻梨心颤了一下,面前是沈砚高挑的背影,他一只手还拽着她将她护在身后,几乎是面无表情地挨了沈二太太这一巴掌。


    沈二太太也有些微微震惊地望着沈砚,这个沈家家主,这几年身居高位,几乎已经掌握大半沈家,连丈夫在集团,也要看侄子脸色行事,从小到大,这孩子沉稳内敛,又天生矜贵,在父母那里都几乎没有挨过这样重的耳光。


    沈清也抖了一下。


    但沈砚只是平静转过头,面向沈二太太,口吻清冷镇定:“二婶要出气,应该找我,这件事犯错的人是我,所有责任由我来承担。星星跟喻梨,您跟二叔都不可以动,我说清楚了吗?”


    “沈砚!”沈清听出他意思,皱眉道。


    沈二太太顿时冷笑:“你威胁我!”


    沈砚桃花眼底,情绪冷静:“不是威胁,我说了,您只要任何事冲我来,我绝不反抗,但是冲星星跟喻梨,不行。”


    沈二太太气极:“好!好!你还说你对得起廷屹,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你看看你干得丑事!”


    沈砚无话可说。


    喻梨被他护在身后,垂着眼帘,滋味莫名。


    “我明天回南城。”忽然,喻梨开口,声音在静默的空气里十分清晰,是承诺,“以后,除非必要,绝不回北……”


    “你闭嘴!”大家似乎都知道她要说什么,沈砚眼睛是红的,转头,截断她的话。


    沈清心下也很震惊:“小梨子……”


    喻梨坚持说完,口吻冷静:“我可以承诺,除非必要,以后绝不会带星星踏足北城,星星永远都可以没有‘爸爸’,这样可以吗?”


    大家都知道她的必要是什么,徐凤芝就这两三个月了,喻梨还得替徐凤芝送终。


    沈砚握住她手臂,眼尾泛出一点猩红,是从唇齿间挤出的声音:“我叫你闭嘴!”


    沈二太太也愣住了。


    第74章 第74章所以二叔下次要动人,掂……


    沈砚拽她手臂拽得很紧,额头青筋绷起,连刚才挨沈二太太那一巴掌都没那么大情绪。


    沈清急忙拂开他手:“你弄痛她了。”把喻梨从他指缝中解救出来,很快拉着喻梨出去了。


    沈清带她去许佑跟星星玩的地方。


    星星刚吃完点心,是许佑喂她的,喂完还会拿纸巾给妹妹擦拭唇边的点心渣,活脱脱的小绅士。


    星星奶声奶气要求:“我还要。”


    许佑也会耐心哄她:“吃多了会肚子痛,哥哥带你玩好不好?”


    星星眨了眨眼,对点心还有些念念不舍,许佑转头看到沈清跟喻梨,礼貌站起来:“梨子阿姨。”


    星星立刻从板凳上跳下来,跑进喻梨怀里。


    喻梨这会儿看到她,是失而复得的心情,把星星抱得很紧,简直要揉进身体里,又担心问她:“宝贝,有没有哪里受伤不舒服?”说完,上下打量她一遍,检查她身体。


    星星摇摇头,又很快搂住她脖子:“妈妈,我刚才有点害怕,我都哭了,但是……我都没有吃陌生奶奶给的东西,我……我厉不厉害。”


    喻梨眼睛里是满满的心疼,摸摸她脑袋:“嗯,星星好棒。”


    许佑走到沈清身边,看着母女俩,跟妈妈一起,也挺心疼的模样。


    沈清送母女俩回家。


    路上她对喻梨说:“你不该说那样的话,阿砚会处理好,这次的确是我跟阿砚的疏忽,但我跟阿砚都可以跟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喻梨看着窗外,目光有些伤感:“是我不想再回北城。”


    沈清张了张唇,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劝,隔了会儿,她看儿童座椅上的星星一眼:“阿砚很爱星星,我也很喜欢她。喻梨,以前的事,我知道阿砚……”


    “以前的事已经过去了。”喻梨侧过头看她,目光平静,“清姐,我真的不想再活在过去,也不是以前的小梨子,你应该劝的人是沈砚。”


    沈清立刻明白她意思,心下震动,替弟弟。


    光是想起沈砚方才的样子,她就知道,沈砚根本不可能放手。


    她还想替沈砚说点儿什么,但看喻梨的模样,再也说不出口。


    反倒是保姆车后排的许佑在给星星变魔术,忽然问她:“星星,你喜欢南城还是北城?”


    星星想了想,儿童座椅比较高,车内空间也大,她小脚一翘一翘地说:“我喜欢妈妈,外公、外婆、小姨、大伯,还有佑佑哥哥。”


    7岁的许佑就笑:“我也最喜欢星星妹妹。”


    面对小帅哥的表白,星星又露出害羞的小表情。


    沈清看了喻梨一眼,喻梨听着星星的童言童语,垂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清带喻梨走后,沈二太太说:“她如果真的按照承诺,这辈子不回北城,廷屹就不会被人笑话,这是我跟你二叔的底线。”


    沈砚一句话不说,跪在二叔二婶别墅院子里,像小时后,被罚跪,跪得笔直,不打折扣。


    沈二叔看到,知道他意思,冷笑:“阿砚,你大了,翅膀硬了,集团的事当然都是你做主,但你也别忘了,沈氏的股份也有我一份,廷屹面子上过不去,你也别想再坐上主席的位置!”


    沈砚依旧一声不吭地跪着。


    到夜晚,沈誉赶来,二话没说,先踹了这个逆子一脚,他是儒雅的绅士,向来对孩子的教育不兴拳打脚踢那套,但似乎第一次这样动气,直接当着弟弟的面将沈砚踹倒在地,见沈砚固执地又重新起来跪着,没有犹豫,立刻补了第二脚。


    沈二叔也没搀扶,反倒是沈二太太有几分不忍,沈砚这样的天之骄子,何时遭遇过这样的罪,劝他:“阿砚,你还记不记得你有时候淘气,你爸爸罚你跪,廷屹也要跟你一起跪,你说你从小最疼他,他也最爱你这个哥哥。闹出这种事,就为了一个女人,你要承认她跟孩子的身份,你把廷屹的面子往哪里放,你对得起廷屹吗?”


    沈砚面无表情、冷如刀削的一张脸,终于缓缓抬眸,看了一眼二婶。


    但他很快敛眉,依旧沉默地跪着,一句话没说。


    气得沈誉心脏疼,被弟弟搀扶着,两个人在书房,也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沈砚跪了一整夜,没人叫他起来,也没人叫他一定要跪着,但他用自己的方式道歉。


    一直到第二天早晨,沈二叔跟二太太吃早饭,沈二太太心里不落忍,跟丈夫商量:“先让孩子把饭吃了,就是小时候的轴劲儿犯了,他胃不好,腿又被冻过,还是为了廷屹去登山……”


    沈二叔想了想,出去看他。


    沈砚脸色苍白,但姿势依旧笔直挺拔,看到二叔出来,他缓缓站起来,因为膝盖跪到麻木,姿势并不雅观,带着几分狼狈。


    沈二叔心软,差点忍不住抬手搀扶他,但听他忽然说:“星星可以永远是廷屹的孩子,这是我的底线。”嗓音沙哑,又仿佛含着某种极致的绝望。


    沈二叔震动。


    “所以二叔下次要动人,掂量掂量我的底线。”说完,沈砚没什么情绪地走了,到底因为腿脚不便,姿势有些缓慢,背影非常萧苍凉。


    喻梨是上午11点的飞机。


    本来行李不多,但蒋然给她和星星塞了很多东西,于是又多出一只行李箱。


    徐凤芝舍不得,星星奶声奶气哄她,每天都要跟外婆视频的哟,会很想外婆的,喻梨也说,处理好南城的事,就带星星回来看她。


    蒋然坚持跟司机一块送母女俩到机场,又帮着一块儿办完行李托运。


    等母女俩过完安检才走。


    还剩半个多小时登机,星星想吃薯条,喻梨就带她去麦当劳找了个位置坐下。


    喻梨手机响了两遍,是沈砚打来的。


    第二遍,喻梨接起来。


    那头,沈砚嗓音很哑:“在哪儿?”


    喻梨:“机场。”


    “具体位置。”


    大约因为他嗓音的不正常,喻梨沉默片刻,还是说:“麦当劳里面。”


    五分钟后,沈砚抵达。


    他看起来状态非常糟糕,脸色很白,眼底有红血丝,仿佛一夜没睡,走路姿势也不大顺畅。


    喻梨没有见过这样的沈砚。


    星星看到他,还是很高兴的,会主动叫他:“大伯。”


    因为这个称呼,沈砚眼底的红血丝更红了一点,把星星抱起来,搂得很紧。


    但很快不稳,脚下仿佛趔趄了一下,担心星星摔倒,只能很快坐在卡座上。


    星星坐在他大腿上,还把占着薯条的番茄酱投喂给他,沈砚一一受了。


    第75章 第75章你会留我吗,你留的话,……


    麦当劳内,星星趴在大伯腿上,笑嘻嘻地用白嫩嫩的小手拿薯条投喂沈砚。


    “好……好不好吃?”投喂完,她还眼巴巴地问他,一脸想被表扬的小模样。


    沈砚胸口那些无处释放的悲凉与压抑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治愈,抬起星星的小手吻了一下她手背:“好吃。”


    小姑娘被他亲得发痒,亲昵地滚到他怀里,趴在他耳边用小奶音说悄悄话:“我会想念大伯哒,大伯也……也要想我。”


    沈砚被她哄得一颗心似乎裹了蜂蜜,又挤上几滴柠檬,酸、甜、涩,各种滋味应有尽有。


    “好。”沈砚说。


    星星就勾起软白的小指:“拉钩钩。”


    沈砚像模像样跟她勾了一下。


    一大一小亲昵得仿佛有自己小秘密的模样,落在身旁喻梨眼里,倒是没什么情绪。


    小姑娘如今越发会哄人,沈砚被她哄得找不着北,殊不知今早徐凤芝也是这样,被星星哄得差点要强留下星星,连‘你回去你的,等星星开学再回去’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喻梨抬手看一眼腕表,适时提醒:“星星,走了,该登机了。”


    星星就焉儿了吧唧得从沈砚腿上下来,默默站到妈妈旁边。


    喻梨将单肩包跨在肩膀上,一手牵住星星。


    沈砚也站起来:“给你们生了舱,我送你们到登机口。”


    喻梨连他怎么进来的这种事都懒得问,牵着星星往外走。


    但星星走很慢,一步三回头地等沈砚,还伸出一只手,也要牵住沈砚,等走出麦当劳,就变成了两个大人一起牵着小孩的姿态了。


    星星看一眼妈妈,又看一眼大伯,走着走着忽然说:“要荡秋千。”


    沈砚看小姑娘一眼,像是没get到她意思。


    喻梨却微微皱眉,刚想说什么,小姑娘已经把腿曲起来,但是因为大人们都没配合,第一次没成功。


    那副小模样,还挺逗比的。


    “我要荡秋千嘛。”星星撒娇道,还在跃跃欲试,小腿奋力往上蹬起来,沈砚这次领悟到她想玩什么,将她拧得高了一点。


    但也只成功了一半,因为喻梨配合得不好,反应过来时,星星已经落地了。


    小姑娘就看向妈妈,奶声奶气地耐心教她:“妈妈,你要跟大伯一起,像这样……”


    沈砚顺势偏头看她。


    喻梨今日收拾得很简单,是日常的状态,扎了


    个简单的马尾,颊边的耳发捋到耳后,露出白皙到近乎透明的小巧耳廓,侧脸线条柔软娴静,皮肤白皙细腻。


    大概星星提醒,喻梨视线也偏过来,两个人对上。


    一个桃花眼幽深,眼底的红血丝仿佛含着某种隐痛,一个目光平静淡然,看不出太多情绪。


    星星还在费劲儿的蹬着她的小短腿,但因为大人们不肯配合,始终没有成功。


    喻梨垂眸提醒她:“快点儿,我们待会儿要误机了。”说完,步伐走得快了点儿。


    星星怄气似的,垂着小脑袋,闹小脾气,不肯走了。


    喻梨口吻严肃了点儿,叫她:“星星。”


    星星不肯动,委屈地撅着小嘴。


    喻梨便有些头疼,小姑娘这几天被徐凤芝和蒋然宠坏了,要什么给什么,小脾气也见长,稍微不满足,就开始闹脾气。


    沈砚忽然一把将星星举起来,稳稳当当架到脖子上:“走吧。”


    视野一下子十分开阔,星星又忍不住笑起来,拉着沈砚的手,开开心心的。


    喻梨在父女俩身后站了片刻,心里滋味莫名,但还是很快抬脚跟上。


    包里手机震动,有信息进来,喻梨拿出来看了一眼。


    来自沈清:【阿砚昨晚在二叔二婶家跪到天亮】


    喻梨愣住。


    抬眼看前方将星星架在肩膀上的男人,他走路姿态似乎确实没有平日挺拔,但依然稳稳托住星星,因为父女俩颜值都很高,这个姿势在机场非常招眼,周围隐约还有人拿着相机在拍照。


    到登机口,沈砚放下星星,喻梨配合着接住。


    星星跟他挥挥手:“大伯,再见。”


    喻梨牵着女儿,刚转身准备走,被沈砚叫住:“喻梨。”


    大概是因为他的腿,喻梨还是心软停住,抬头看他。


    沈砚视线在她脸上长久停留一会儿,忽然将她拉到怀里,整个人拥抱住她。


    他怀抱没有那日滚烫,身上气息甚至带着些许冷意与疲倦,仿佛在极尽伤感与疲乏中,需要一个拥抱抚慰,连话语都没有,只是紧紧的,牢牢的,将她锁在怀里。


    有两三秒钟,喻梨忘记要推开她。


    等她意识到什么,准备推开他时,他已经放开她。


    “一路顺风。”沈砚说。


    星星捂着嘴看着大人,偷笑。


    喻梨牵着她,登入贵宾机舱登机口。


    刘昕和阿姨大概是收到消息,也提前回来了。


    喻梨第二天跟沈欣瑜以及回来加班的同事们开了个会,吃了顿饭。


    又抽空将从北城带回的特产送了点给赵雨浓和许英。


    星星有戒断反应,回到家里似乎还不太适应,即使有刘昕和阿姨的陪伴,也很想念外公外婆,问喻梨可不可以跟外公外婆视频。


    喻梨就教她用iPad,学着自己跟外公外婆视频。


    星星就一会儿跟外婆弹一个过去,天天都是‘我好想外婆呀’、‘外婆你要注意身体哦’‘外婆你好漂亮呀’,把徐凤芝哄得心花怒放,有时候又很伤感,眼睛发红,骂喻梨不孝,让她跟外孙女分离。


    家里星星的衣服玩具快堆不下,有沈砚派人送的,有徐凤芝、蒋然寄的,越堆越多,冬季的还未传完,春季的已经让人送过来,喻梨不得不抽空跟阿姨一起整理,给星星弄出一个单人的衣帽间。


    沈欣瑜闯进她办公室撑着桌说:“你到底怎么伤小奶狗的心了,那可是咱们公司的摇钱树,要被人挖走了!”


    喻梨正在看这个月的财务报表,闻言有些诧异:“祁阳想解约?”


    沈欣瑜一屁股做到她办公室沙发上,翘起双腿:“我不管啊,人你得给我留住,祁阳的直播间流量正是上升期,说不定能成为J姐那样的爆款。”


    喻梨沉思片刻:“他本人找你谈过?”


    “暂时没有,我听到点儿风声,有唱片公司想挖走他。”


    喻梨想了想:“祁阳的合约还有三年,即使有人想挖他,也是一笔不菲的违约金,是祁阳自己付,还是唱片公司帮忙付?”


    “你关心重点吗?重点是,祁阳不能走,咱们培养一个账号容易吗?”


    喻梨说:“走与不走,不在你我,在他自己。”


    沈欣瑜翻了个白眼:“所以我才赶紧来找你,为了公司,你再多睡两三年呗,人家年纪轻轻,配你你也不吃亏啊。”


    被喻梨随手扔了一支笔过来精准砸中脑袋。


    沈欣瑜疼得眼冒泪花:“你没救了你,你出家当尼姑吧你,这么个大帅哥你都心如止水。”


    喻梨又好气又好笑,摇摇头。


    隔两天,她还是跟祁阳在办公室谈话。


    因为是公事,倒也没什么不自在。


    “有唱片公司想签你?”喻梨问得很直接。


    “你会留我吗,你留的话,我会留下。”祁阳看她的目光,依旧含着情愫。


    “这是公事,我现在是你老板,我希望你说实话,因为这涉及到公司今年的整体布局。”喻梨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对方看中我写的歌,打算帮我出专辑,后期的计划也跟我聊过。”祁阳口吻有些艰难。


    “那你要考虑两个问题,第一,跟公司的违约金是你自己支付还是对方帮你支付,第二,你也知道现在的唱片公司不景气,你过去以后的发展会非常不确定,不一定比现在好,但如果歌手是你梦想,你当我没说。”


    祁阳眼底隐约有光:“你在关心我。”


    喻梨目光坦诚:“以你老板的名义,我们公司任何一个员工离职前,我的谈话内容都是这个,不会变。”


    祁阳温暖的笑容便有些苦涩:“你还真是不留一点活口啊。”


    他笑起来跟沈廷屹太像,喻梨似乎不敢触碰那丝苦涩,垂眸,掩下情绪。


    “是你说的,去更多的地方,遇见更多的人,我想是时候了。”良久,祁阳说。


    喻梨明白他意思了。


    他出去之前,喻梨还是忍不住问他:“我能问一下,是哪家唱片公司吗?”


    祁阳说了个名字。


    确实是一家非常有实力的唱片公司,对方开出的条件确实很好,高昂的违约金由唱片公司全权支付,给祁阳配置的经济团队也是目前顶流的团队,后续发展前景毋庸置疑。


    但喻梨还是觉得蹊跷,试探问了问蒋静姝。


    蒋静姝给出的答案是,唱片公司承诺的资源应该不会有假,祁阳直播间目前也算小有名气,还上过几次热搜,歌也写得不错,长相放娱乐圈里,拧出来也算能打的,看中她的经纪人应该已经计较过。


    喻梨便放心下来。


    但蒋静姝话锋一转,问她:“是宏鑫资本看中祁阳吗,这家唱片公司跟宏鑫资本挂钩,你们公司是准备往娱乐圈输送人才,多元化发展?”


    喻梨微微皱眉,电光火石,想到什么。


    跟蒋静姝通完电话,她考虑了很久,要不要给打给沈砚。


    祁阳被宏鑫资本挂钩的公司签走,喻梨很难不联想到沈砚。


    第76章 第76章算我求求你,去过你自己……


    喻梨的电话还没打出去,沈砚的信息已经进来{星星下学期的幼儿园你选好了吗”}


    沈砚上次给的资料,喻梨已经根据资料挨着考查过,其中有两家不错的,但是距离目前居住的地方太远,虽然有校车接送,到底是不太方便。


    但喻梨知道应该尽快做出决定,否则等到开学,就来不及。


    {我不想跟你讨论这种事。}喻梨回复道。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对于沈砚参与星星的生活,喻梨是排斥的,但沈砚是那种,只要撕开一丁点儿口子,他便会趁虚而入甚至反客为主的个性。


    譬如,原本两人已经达成协议,沈砚不可以通过刘昕和赵阿姨掌握星星的动向,但沈砚最近以此为借口,改为冠冕堂皇骚扰她,经常问她,星星在干什么,大多是晚上的时间,会直接将视频打到她这里,要求跟星星对话,或者要求发一段星星今日的视频给他。


    有一次喻梨还在公司加班,便直接挂断,但是架不住


    沈砚理直气壮,执着地打来第二通,喻梨不胜其扰,直接出会议室呵斥他:“沈砚,不是谁都像你一样管理公司不用加班十分清闲,星星没有你的问候,每天也一样开开心心,你可不可以不要给自己加太多戏!”


    那晚,也是因为后台运营问题,差点酿成大行直播事故,团队紧急开会商量救场方案,喻梨因为突发事件以及替星星选学校的事忙得团团转,对沈砚,算得上是迁怒,但内心深处,确实不愿意因为星星跟他有太多牵扯。


    她一股脑儿呵斥他一通,电话那端,沈砚情绪平稳,口吻关心:“你还在加班?”


    喻梨看一眼会议室里还在因为事故争论的同事,挂断电话。


    约莫四十分钟后,有外卖送宵夜来。


    同事问外卖员是否送错,对方肯定,是以喻小姐的名义定的,开完会的喻梨一脸懵,但很快想起什么,勉强应了。


    同事欢呼雀跃,赞喻老板大手笔,大半夜点这么多奢侈宵夜,太nice了吧。


    只有沈欣瑜看出端倪,茶水间泡咖啡时,揽住她肩膀,一脸八卦:“所以,是有新的追求者?那个天天送你黄玫瑰的?照今晚这手笔,难怪小奶狗比不过。”


    喻梨懒得搭理她,但对沈砚,有种一拳挥在棉花上的感觉,她的任何情绪,他仿佛都照单全收。


    但越是这样,喻梨越发厌倦与沈砚的交集。


    回完信息,喻梨走出书房,她听见有人按门铃。


    果果正在跟星星玩游戏。


    方姨开的门,进门的是加班回来的许英。


    许英手上还抱着一大摞文件,进来就把资料放在桌上,朝果果张开双手,一脸歉疚:“宝贝,妈妈回来晚了。”


    果果跟星星玩得正入迷,没有理会妈妈。


    许英就走过去,把儿子小脸蛋掰过来狠狠亲一口。


    喻梨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饮料,扔给她。


    许英累得倒在她家沙发上,扭开瓶口,狠狠灌了一大口:“晚上搞点啤酒跟烧烤怎么样?”


    “你不减肥了?”


    许英叹口气:“牛马只配有生存焦虑,不应该有身材焦虑。”


    把喻梨逗笑:“随便你,但是得等她俩睡觉。”


    “我现在真的没有伺候果大爷洗漱的力气。”许英往沙发后倒,眯了几秒钟。


    而后,认命地招呼果果:“宝贝,走,回去洗漱,上床睡觉啦。”


    沈砚不久后还是打来电话,喻梨都懒得应付,直接将电话交给星星。


    星星刚洗漱完,就一边玩脚丫子,一边拿着手机跟沈砚牛头不对马嘴地聊天,她年纪小,很多东西都表达不清楚,含糊不清、天马行空,沈砚也不会觉得烦,耐心回应她,隔了会儿,要求她:“星星,把电话给妈妈好不好?”


    喻梨正在收捡星星床上堆满的娃娃,星星听话得将手机递给喻梨:“妈妈,大伯找你。”


    喻梨看一眼天真的女儿,心绪烦躁,但还是接起来:“什么事?”


    沈砚听到她声音,缓缓说:“星星选好学校,开学的时候,我想送她去新学校。”


    喻梨深呼吸一口气,看一眼床上跟娃娃玩的星星,不想在星星面前跟他争执,于是走出星星儿童房,半插着腰,克制着脾气:“你以什么名义送她?沈砚,你不觉得自己要求越来越离谱!”


    电话那端,沈砚呼吸极轻。


    片刻后,他轻轻说:“星星今年三岁半,从出生开始算,有三年多的成长我没有参与,以后的,我不想错过。”


    听起来像个负责人的好爸爸。


    喻梨冷笑,忽然说:“沈砚,你知道我爸爸以前把我宠成公主吧,但是你知道真正养成我在学校肆无忌惮娇纵成性的人是谁吗?”


    “是你!”


    “你可以轻而易举把一个人捧起来,让她以为自己是宇宙的中心,但是你把她摔下去的时候,也可以冷漠到扭头就走,毫不留恋,我一直膈应你见星星,不为别的,是出于对星星的保护,我情愿她没有爸爸,也不希望她在习惯你的宠爱后,失望透顶!”


    “算我求求你,去过你自己的生活,你想跟任何女人,生几个算几个,离星星远一点!”


    说完,喻梨挂断电话。


    她站在儿童房门口,走廊灯已经熄灭,手机也逐渐息屏,漫长的几分钟后,喻梨发现自己在掉泪。


    很多年了,喻梨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不会为这个人掉一滴眼泪,以为自己强大到已经不屑于祈求任何人的情感,但原来无论隔多久,她依然是孤零零站在原地,被人抛弃,委屈到孤立无援的少女。


    第77章 第77章嗯,看到了,你手上的玫……


    许英果然提了啤酒喝烤串来,发现喻梨眼睛是红的。


    两个人在露台上喝酒撸串。


    喻梨把自己的故事补充完整,她说他以前对她,跟对星星是一样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得到过那种宠爱吗,然后被断崖式放弃。


    那种滋味,让人在异国他乡都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不配,不值得,是不是做错许多,连一个改正的机会都不配得到。


    许英讲她跟前夫哥是大学自由恋爱,追他的时候有次的她感冒发烧,下午在寝室睡觉,他花钱让附近一家小吃店的老板熬了粥,借了件女装外套从宿管眼皮子底下溜进去送给她,学生时期做兼职赚的第一份钱是给她买她喜欢的裙子,毕业时在公司实习,月薪很低的时候,自己啃泡面也要打钱给读研究生的她,当然她对他也付出很多。


    两个人白手起家,走到现在,以为日子会越过越好,但是不妨碍他出轨。


    爱过是真的,但是出轨也是真的。


    跪下来求她不要离婚的时候流的鳄鱼的眼泪也是真的,离婚半年后换的小女友也是真的。


    有些时候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也许世界上所有的爱,都用来骗那些一心一意的傻子,也许爱原本就很宽泛,是她太浅薄,停留在原地,不懂进步,也许……


    谁知道呢?


    两个人都有点喝醉了,最后各自倒头就睡,成年人把不开心都留在夜晚,第二日在孩子面前,依然精神抖擞得扮演好妈妈和社畜的角色。


    隔两天喻梨生日。


    她其实已经忘记自己生日,是徐凤芝忽然给她邮寄了一只翡翠镯子,温润光滑、通体透亮。


    跟她说,玉保平安的,蒋然陪他选的,又专门找大师开过光,她要是喜欢,就戴戴看。


    喻梨莫名其妙,问她好好的怎么给自己邮寄礼物。


    徐凤芝笑话她,真是忙到自己生日都不记得。


    喻梨恍然大悟,但看到那只玉镯,忽然忍不住掉眼泪,想起喻父进去前,送给她的那串沉香珠子。


    父母之爱子,大约都只是希望儿女平安,喻父对她如此,徐凤芝对她也如此,生命的尽头,徐凤芝忍着痛苦,还记得准备给她的最后一件生日礼物。


    喻梨忍着哭腔,跟许凤芝说,最近手上事情忙完了,等星星学校定下来,可以回北城陪她两天。


    下班前,公司忽然停电了。


    喻梨正纳闷,出办公室,发现外面格子间一个人都没有,她正瘆得慌,助理张蓓忽然捧了一只插了蜡烛的蛋糕出来,唱起生日歌,躲着的同事们也纷纷跳出来,合唱。


    场面弄得挺温馨的,搞的喻梨有些哭笑不得,她想了想说:“谢谢大家,这一刻,感觉很幸福。”


    同事们嘘嘘她,说喻老板最近变得很感性嘛。


    沈欣瑜说:“光感性不行,今晚全场喻老板买单,包厢我定的,咱们走起!”


    难得下了个早班,公司里20来号人,年轻人居多,搞的声势浩大,玩得也挺疯。


    唱歌,划拳,还有才艺表演。


    张蓓送的礼物是喻梨平日的剪辑视频,她开会时正经严肃的样子,垂眸签字时娴静温婉的样子,年会上发言时激情澎湃的样子,请客


    给同事买饮料豪爽大气的样子,7分钟的视频,外加全体员工的祝福,做得诚意十足。


    “喻姐的美貌霸屏啦啦啦!”


    “不行啦,我是女的,今天也是为老板心动的一天……”


    沈欣瑜最夸张,就坐她旁边,抱着她吧唧就是一口:“我的!”说完,不知有意无意,瞄了一眼角落里的祁阳。


    祁阳现在虽然算小有名气,但一直很低调,聚会的时候,他通常属于半隐身那种,穿得也黑衣黑裤的,连酒都很少喝,不怎么喜欢跟别人闹腾。


    老实说,以他的性格,其实不大适合做直播,但他还是坚持下来,直播做成自己独特风格。


    沈欣瑜被喻梨一巴掌拍开:“滚啊你,全是口水。”


    场面热热闹闹的,搞直播的公司,才艺表演是强项,唱歌斗舞的,不在话下。


    不知道谁起哄,让阳哥来一个,一下子,大家都开始起哄。


    祁阳被推到中间,想了想,拧上自己的角落里的吉他说:“写了首新歌,那就送给老板。”


    是首挺慢的情歌,包厢里灯光明灭,祁阳冷白修长的手指拨弄吉他,坐姿散漫,黑色衬衣领口松开两颗,更显慵懒,嗓音在安静下来的包厢里,低沉、磁懒、悦耳,又深情……


    大家都知道他喜欢写歌,直播时偶尔也会给粉丝弹自己写的歌,歌词涵盖生活、梦想、友情、爱情,皆有,这会儿送给喻梨,也不算突兀。


    但歌词透着几分伤感、破碎,以及暗恋到绝处的深情,将大家都听愣了。


    一曲弹完,包厢里哗啦啦都是掌声。


    “这歌不火,天理难容啊!”


    “阳哥就是秀!”


    “阳哥帅死我算了。”


    “舍不得阳哥走……”祁阳有可能签约唱片公司的事,在公司已经不是秘密。


    据说只剩具体的走合同。


    全程,祁阳都低头弹唱,克制着没有凝视喻梨一眼,符合他给人疏离淡漠的印象,因此谁都没有把他的歌词跟喻梨联系起来。


    “老板生日快乐。”最后,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语气真诚,也很克制。


    很快坐回角落里,表情也隐匿在暗色里。


    只有沈欣瑜在喻梨旁边偷偷咬耳朵:“这歌词不是写给你的,我把酒杯都吃了。虽然很老套,但再倒回10年,有人给我写歌表白,我能当场扑上去挂他身上!你真的不心动?”


    喻梨偏头看她,冷静:“你都说了,再倒回10年。”


    “渣女啊渣女。”沈欣瑜喝得半醉,骂她。


    谁都不是年少时,容易心动的时候了。


    结束后,时间当然已经很晚。


    喻梨去结账单,沈欣瑜安排同事们回家,特别是女孩子,嘱咐到家后一定要在群里报个平安。


    喻梨结账时,发现已经有人结过。


    她以为是沈欣瑜,刚店门口,看见只剩祁阳跟沈欣瑜。


    “你付过账单了?”喻梨便问她。


    沈欣瑜挤眉弄眼的:“我可没那么积极,生日快乐啊宝,我司机到了,就不管你了,拜拜。”


    喻梨便明白过来,看向祁阳。


    祁阳似乎在思考什么,有些心不在焉的。


    2月的夜风,还带着冷意。


    祁阳穿了件黑色夹克,发丝打理得很平整,俊脸清秀,但眉峰深邃,看她的目光有些忐忑:“能耽误点时间送你回家吗?”


    喻梨就知道他是有话要对自己说,正好她也有话跟他说,微微颔首。


    两个人步行到祁阳车上,他今晚借口感冒,滴酒未沾。


    解锁时,喻梨看他新车,提了一嘴:“换车了?”


    “嗯。”他点头,按开了后备箱,那里铺满了精心设计过的鲜花跟气球,以及设置成心形的告白卡片。


    喻梨愣住。


    祁阳望向她:“你跟我说,喜欢一个人,竭尽全力,并没有什么错。我想最后竭尽全力一次。沈总说应该在气氛高潮的时候当众向你告白,但我想,那不是你喜欢的方式。”


    下一刻,他单膝下跪,将车厢里的一束玫瑰花捧出来,望向她的目光虔诚又勇敢:“喻梨,我真的很喜欢你,生理性和心理性的都有,我知道我的条件可能匹配不上你,也不敢跟你承诺太多,但我这一生,绝对不会辜负你。你愿意跟我交往试试看吗?”


    深夜的底下停车场安静无人,光线也有些昏暗。


    但后车厢的小彩灯亮晶晶的,映衬着男人的眸子,也很明亮生动。


    喻梨单手揣在兜里。


    年少时期,这样的告白喻梨一年要遇上两三次,已经腻味。


    但今晚,大约是有些微醉,很难不动容。


    她没直接拒绝,而是把玫瑰花里的银行卡拿出来:“这个是?”


    “我这几年赚的所有积蓄,本来想买房子,但是希望跟另一半商量好定居的地方。”


    喻梨笑了:“还第一次碰见有人拿银行卡告白。”


    祁阳的耳廓微微泛红:“我不知道怎样才算真诚,又不能把心掏出来你看。”


    “你存了多少了?”大概真的是有些醉,喻梨饶有兴致问道。


    祁阳报出一个数字。


    喻梨惊讶,以他的收入,这笔7位数的存款,确实不容易。


    想起去他家租住的那栋老房子,喻梨忽然觉得手里的银行卡有些烫手。


    她将银行卡放回去。


    祁阳看见,眼神稍微黯了黯,但仿佛早就预料到结果,也只是垂着视线沉默。


    喻梨也静了片刻,然后把花接过来:“花很漂亮,卡就不用了,我现金流也不多,害怕自己心动,真的会用。”她调笑道。


    然后走到副驾驶,拉开车门。


    祁阳愣住,这算是接受,还是没有接受。


    但他很快站起来,有些紧张得坐上驾驶坐上。


    喻梨捧着花,祁阳连钥匙都紧张得忘记插进去,因此车内,一片漆黑,只有停车场的微光。


    喻梨开口说:“唱片公司的事你怎么想的?”


    “梦想跟现实我能分清楚,其实在直播间,能唱唱歌也很快乐,如果签约成为艺人,就是全方位发展,综艺、电视剧、歌手,也许最后都不能一心一意写歌。”祁阳说得很坦诚,“但如果被你拒绝,那里可能是我最好的归宿,要我日日忍耐,只作为你的下属,是种折磨。”


    喻梨笑了一下,因为他的实诚。


    她想了想:“每个人应该为自己的前程负责,你的事,你自己做决定,我不会管。但有件事,想提前跟你说清楚,我孩子的爸爸,可能会介意我们的关系,他有一定人脉,我不知道唱片公司想签约你的事是不是跟他有关系,但你不要因此否定自己的才华,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认识的大部分经纪人,都明确你是有才华的,也是有很大商业价值的。”


    祁阳大概从没想过唱片公司的签约会跟这个有关,暗色里,眼神惊讶,又似乎痛苦。


    “我最近……”喻梨看一眼手上的玫瑰花,轻轻吸了一口气,很快嗅到花朵芬芳,“会有结婚的想法。签订婚前协议那种。”


    祁阳这次更惊讶。


    喻梨不是心血来潮,许英作为业内顶尖律师,太了解这种抚养权争夺案,以沈砚的财力,他有一整个律师团可以跟她争夺星星的抚养权,按照许英的建议,她唯一胜算,是有一个健全的家庭,可以给予星星最好的成长。


    原本,喻梨想过,沈砚在北城,不会无孔不入地侵入她与星星的生活,一定程度上,她可以跟他和平共处,去忍耐。


    但那晚,喻梨忽然明白自己对于沈砚真正的排斥是什么?


    如果不幸是人生的常态,那就尽力守护自己拥有的部分。


    星星是她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她绝对不可以失去星星。


    “是为了星星的监护权,我知道这样对另一方会很不公平……”


    祁阳咽了咽喉咙,声音夹杂着紧张


    过后的坚决:“是我唯一的机会吗?”黑暗中,他侧头问她,眼神异常明亮。


    喻梨似乎有点受不来那种眼神,心里叹口气:“祁阳,跟我在一起,要承担的东西很多,我有女儿,已经没有办法全心全意投入一段感情,而且比你大,你要考虑……”


    被祁阳很快吻住,他捧起她的脸,吻得热烈又执着。


    喻梨回家时,手上还拿着那束玫瑰花,到小区门口,他对祁阳说的依旧是请他慎重的考虑,这不是小事。


    但是祁阳很坚决。


    喻梨就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但被人如此热烈的喜欢,大概是高兴的。


    已经快12点,客厅里静悄悄的,却被人点了很多蜡烛,听到响动,沙发上的男人转过身,望向她。


    玄关灯亮起,喻梨手上还捧着一束玫瑰花,从沈砚的角度看过去,她表情很快凝住,脸上妆容很淡,唯有唇色鲜艳欲滴,很明显跟人撕磨过。


    沈砚是下午飞过来的。


    跟星星一块儿布置家里,要给喻梨惊喜。


    但一直到10点多,星星困得不行,喻梨依然没有回来。


    沈砚只能驱车,打算去公司接喻梨,有留守值班的公司同事看他气质卓越,不像找茬的,很快说出今天老板生日,公司一半以上去给老板庆祝生日。


    沈砚要到地址,不想打扰她兴致,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又让人看喻梨在哪个包厢,让人把账单付了。


    但喻梨和沈欣瑜当时都误会是祁阳付的。


    看见喻梨出来时,沈砚推门下车,本想过马路接她,走到一半,发现她跟祁阳抬步去往停车场。


    沈砚脚步只停顿了一秒,有些自虐般跟上去。


    然后在停车场撞上祁阳告白的一幕,隔得远,两个人说什么,他听不清楚,但喻梨收了花,直接坐上副驾驶,态度可见一斑。


    喻梨上车后,沈砚就转身出了停车场,


    有那么一瞬间,他劝自己应该放手,因此吩咐司机直接去机场。


    但只隔了两分钟,他便面色冷冽的让司机改了地址。


    此刻,沈砚坐在沙发上,面色平静地抬手点面前的生日蛋糕上的蜡烛,烛光微弱,他袖口上挽,露出的一截手腕冷白,修长有力,腕上黑色名表式样简洁。


    茶几上有大束的弗洛伊德玫瑰花,以及被精心包装的首饰礼物。


    客厅布满了香薰蜡烛,烛光微亮,无数光影晃动,空气里弥漫着好闻的香薰味,明明氛围浪漫得不像话,喻梨却觉出一丝诡谲。


    喻梨脚步有些许迟钝,但还是走近他:“你怎么在这里?”


    沈砚偏头看她,目光从她手上那束玫瑰花上很快划过,落到她被烛光晃得莹润的脸颊上,口吻正常得不能在正常,温和解释说:“想跟你说生日快乐,跟星星一起布置了很久,星星困了,已经睡了。”


    说完,他带着腕表的手拍了拍沙发旁边的位置,示意她坐过来。


    烛光里,他脸英俊极了,长睫下的桃花眼里有烛火闪动,衬得那样深情,但眸色太深了,脸上线条锋利桀骜,又显得那样薄情,他半敞着腿,手肘松松搭在膝盖上,西服规整得放置在沙发另一侧,白衬衫夹灰色马甲,将肩宽腰窄的比例拉到极致,视线那样温和平淡,却总让喻梨隐约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喻梨刚准备说不用,已经被他抬手拉下来,一屁股坐在他旁边:“许个愿,吹蜡烛。”


    “已经很晚了,沈砚,你应该先回……”喻梨理智的提醒他。


    但沈砚已经将蛋糕举到她面前,平静重复一遍:“许个愿。以前再晚,你也要等我到再吹蜡烛。”


    两个人隔很近,蛋糕上的烛火印出彼此神色,沈砚俊脸在烛光中英俊到极致,也诡秘到极致,仿佛极力克制着什么。


    喻梨跟他对视片刻,隐约察觉到他身上气质的不同,闭了闭眼,然后吹灭蜡烛:“这样可以吗?你可以走了吗?很晚了,我想休息了,沈砚。”


    沈砚将蛋糕放在茶几上,又问她:“许得什么?你以前说我是多啦A梦,有我在,你什么愿望都能实现,说说看。”


    “我以前太幼稚,说过的很多话都不作数。你忘记吧。”喻梨忍不下去,做势要起身,被沈砚很快拽过来。


    这次他很用力,一把拽她坐到自己腿上,抬手已经牢牢箍住她腰身。


    喻梨挣扎,却被他很快遏制住,眸色溢出一丝不耐:“沈砚,你发什么疯!”


    沈砚低笑,嗓音低磁,去含她唇瓣:“早疯了,你逼的,怎么,你没发现吗?”


    “沈……”她吼他,却被他堵回去,咬她嘴唇。


    “嘘,会吵醒星星,你小声点儿。”咬完,他又安抚性撕磨片刻,含着她唇瓣低语。


    喻梨终于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因为沈砚已经单手摘下领带,一边亲她,一边绑她手腕。


    喻梨确实克制着,不想吵醒星星,大约总觉得以沈砚的修养,不至于,于是嘲讽他:“你不介意你就做,我刚跟人吻过,你要吃别人的口水……”


    沈砚依旧笑,桃花眼疯狂又偏执:“嗯,看到了,你手上的玫瑰花也看到了,所以,我们去洗干净好不好?”


    第78章 第78章山路陡峭,奇异的是,他……


    以喻梨对沈砚的刻板印象,他那样清冷高贵,又自恃冷傲,不至于真的强迫一个女人。


    所以直到被他抱紧主卧浴室里时,喻梨都没有剧烈挣扎,以防止星星真的被吵醒看到这不堪的一幕。


    沈砚打开头顶花洒,两个人身上被迅速淋湿,喻梨冷眼看他:‘沈砚,我对这种事没什么道德感,也没什么精神洁癖,谁都可以,但你试着想想看,做完以后我会怎么对你?’


    沈砚单手解衬衫衣扣,眼底赤红,水蒸气把他身上肌理也很快晕染出一层薄薄的红晕,冷白的肌理下面,是垒得结结实实的肌肉。


    他没说话,看她的目光是足以穿透水汽的锐利,指腹磨了磨她唇瓣,仿佛要磨去什么,力道有些重,喻梨嘶痛一声,他已经掰起她下巴,强势又直接的吻过来。


    喻梨双手被绑住,身体被迫后仰,被迫承接这个吻,他力道很凶,近乎扫荡,她也不甘示弱,咬他唇瓣出血迹,他握她下颌的手指收紧,黑眸压下来,近在咫尺地看她,勾唇,冷笑:“不是说谁都可以?”


    她提醒他:“你清楚你自己在……”


    她话还没说完,他抬手解开她衣领,腿牢牢压制住她,他手指探到她肌肤的地方像摆弄某件乐器,舒缓,悠扬,带着独有的节奏感,唇舌放弃她唇瓣,一口咬到她白皙的锁骨,她身体不自控的酥麻,脚指头无意识绷紧。


    整个浴室被水汽蒸腾,模糊到看不清楚,但彼此感官被无限放大,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放开双手,吻她唇瓣时安抚性意味极重,她几乎已经没力气挣扎,纤细白皙的胳膊松松垮垮搭在他肌肉紧绷的肩膀上,无意识的留下几道抓痕。


    整个世界静默无声,耳朵边只剩高压的水声,和浓重的喘息又很快被彼此吞没的声响。


    甚至不记得多少次,脑子历经几次空白,喻梨仿佛断片,模糊只记得被他抱出去,她被养娃娃一样被他摆弄,像是花很短的时间就轻易掌控她身体,床单被迫褶皱、潮湿……


    非常混乱的感觉,喻梨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了。


    半梦半醒时


    已经被他抱进客卧,她躺在他怀里,长发在他指尖一缕缕划过,吹风的热气很温柔,她浑身笼罩在那层暖洋洋的热气里,身上肌肉仿佛失去知觉,连想扇他巴掌的力道都没有,眼皮很重,半阖半醒,他低头吻了吻她侧脸,提醒她:“睡吧。”


    像年少时夏季的午后,长途旅行,他带她去山间露营,车道两旁树影交错,光影斑驳,她坐车疲累,靠在他肩膀上,听着夏日的蝉鸣声睡着。


    山路陡峭,奇异的是,他身上气息安稳,仿佛一世安稳。


    第79章 第79章我们去跟妈妈道歉好不好……


    等喻梨睡去,沈砚在客房露台外点了一支烟。


    深夜,万籁俱寂,他衣衫半敞,棉质休闲裤抽绳的上方,肌肉铺平,带一股紧绷后的松懈感,透过客卧狭窄的门,薄唇咬着烟头,视线长时间停留在床上阖眸的女人身上,目光深邃幽静。


    第二日早晨,天光大亮时,喻梨才幽幽转醒。


    脑子里习惯性过了一遍今日计划,要带星星去参观新学校。


    客厅里隐约传来星星稚嫩的声响,喻梨看了一眼身处的客卧,抱膝在床头坐了一小会儿,然后推门出去。


    赵阿姨刚收拾完主卧,抱着床单被套出来,大概是对这种事习以为常,还能面不改色的向喻梨说早安。


    客厅里星星的嗓音很清脆:“大伯,给你吃小猪鼻子。”


    沈砚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星星咯咯咯笑得很开心。


    喻梨直接回主卧,整个人房间已经被赵阿姨拾掇得整洁一新,连浴室也都收拾好,仿佛昨晚的混乱是一场幻觉,她洗漱好,扎了个简单的马尾,换好居家衣服推门出去。


    沈砚正跟星星一块儿吃早餐,星星坐在他腿上,边吃边玩,把自己的小猪馒头一点一点地投喂给沈砚,小女孩刚起床不久,还穿着睡衣,头发也乱糟糟的,但浑身上下,白嫩嫩的一团,糯米团子似的惹人爱。


    “妈妈小懒虫,羞羞羞。”小姑娘见到起晚的喻梨,还刮鼻子羞她。


    顺着星星视线,沈砚望过来,眸色平静,昨日的疯狂与偏执仿佛通通消失,浅灰色休闲服穿得很随意,气质慵懒。


    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些讨好地推了一杯牛奶过来:“热的。”


    “妈妈,给你吃小猪耳朵。”星星也举起手上掰下来的小猪馒头,招呼她。


    喻梨一个都没搭理,转身去咖啡机,给自己磨了一杯手冲咖啡。


    沈砚偏头看她,弯腰时,她脖颈露出的一小截肌肤,有细碎的发丝黏在上面,那里的皮肤非常白,也非常敏感,含吮时,她身体反应会非常诚实,至少,比她嘴巴诚实。


    他眸色深了深,喉结稍稍滚动。


    看星星吃好,他亲自抱星星去洗漱,将小姑娘直接放在洗漱台上,问哪个是她的儿童牙刷。


    星星全程跟他互动,刷牙时调皮地将泡泡抹在他领口上,被他发现后,笑嘻嘻往后躲,等沈砚拿儿童毛巾给她擦脸,小姑娘又嫌弃她手重,小脸都被她擦红,嘟着嘴巴吐槽他:“笨蛋大伯。”


    父女俩嬉闹声响从洗漱间不时飘出来。


    喻梨半靠着原木桌品咖啡,赵阿姨已经在收拾客厅,问她:“喻小姐,这堆礼物需要帮您拆了放衣帽间吗?”


    是个阴天,但客厅里堆放的礼物非常多,也非常打眼,简直像过圣诞节。


    旁边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花依然热烈鲜艳,并未随着过去的一夜凋零,花瓣似乎开得更饱满,莹润,轻轻一掐,能挤出汁水似的。


    喻梨也只扫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说话。


    赵阿姨自顾数了数,11份,标注着年份,最后一份是把车钥匙。


    “沈先生真是有心,您跟他认识很早吧,从您17岁送到现在。”赵阿姨领着两份工资,时刻不忘说另一位雇主的好话,何况这样大的手笔,她活这么大年纪,作为女人,也是羡慕的。


    喻梨垂眸想着什么,仿佛没有听见。


    但星星听见了,咚咚咚跑出来,拽起喻梨的手指:“妈妈,我们去……去拆礼物。”


    小孩子对这种事,总是天然有兴趣。


    喻梨被她拽到的堆放的礼物边,小女孩也就比那束玫瑰高一丢丢,用力地深深吸了口气,像宫崎骏动画里的小女孩,夸张说:“好香啊。”


    “妈妈,快拆开看看,大伯说要等你回来才能拆。”狠狠嗅完,星星瑶瑶她手指,提醒她。


    沈砚也走出来,单手插兜,有些沉默地望向母女俩,目光很快只落在喻梨脸上,张唇似乎想说什么。


    喻梨没理会星星,抬手看一眼腕表,提醒她:“去换衣服,今天要去看新学校。”


    说完,牵着不情不愿的女儿的手往卧室走。


    路过沈砚身边时,被他轻轻拽住手臂,口吻有几分涩意:“我们谈一谈?”


    喻梨偏头看他一眼,拂开她手臂:“抱歉,沈总,我们之间,已经错过好好谈的机会。”说完,她带星星去了儿童房。


    换衣服的时候星星好奇问她:“妈妈,为什么要去新学校?”


    喻梨其实一直没跟星星讲转学的事,一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二是怕她接受不了,但今日她心绪浮躁,回答得就直接了点:“下学期咱们去新学校,认识新朋友好不好?”


    星星站着,让妈妈给她换毛衣,闻言小脸蛋揪起:“可是我想茉莉、想王书语、还想方老师,甜甜老师。”


    望着星星天真的小脸,喻梨就不知道该怎么跟女儿解释,只能敷衍一句:“没关系,今天先去看看,星星喜欢新幼儿园再选择好不好?”


    星星顿时不乐意了,一屁股蹲坐在她的儿童小床上,撅着嘴:“我不去。我不喜欢新幼儿园,我要跟茉莉一起上学。”


    喻梨深吸一口气,口吻重了些:“星星!”


    “妈妈大坏蛋,我不去新的,不去,不去!”星星委屈极了,哇得一声哭嚎起来,“我要跟外婆说,还要跟大伯说,我不去新幼儿园,不去,不去……”


    她只提‘外婆’还好,提到沈砚,喻梨彻底受不了,语气严厉:“你再跟我嚎一嘴试试!”


    星星被吓到,扯着嗓子轰轰烈烈地哭得更厉害。


    隔壁沈砚听到,赶过来,他其实已经换了西服,还没扣好袖扣,听见星星哭声,推门一看,喻梨站在星星面前,脸色很难看,星星哭得撕心裂肺,两只小腿在床上撒泼打诨,伤心欲绝的小模样。


    沈砚把女儿抱起来,轻轻拍她柔软的背脊安抚,星星还在嚎:“妈妈坏蛋!哇呜呜……我不去,不去新的……”


    “好好好,不去了。”沈砚极力安抚小姑娘,任她鼻涕眼泪糊在他刚换的定制西服上,看怀里女儿的目光柔软。


    喻梨站在旁边,冷冷看着这一幕,忽然说出一句:“不要了。”


    怀里星星哭声嘹亮,沈砚没听清楚,望她一眼,看见喻梨目光落在星星身上,面无表情的:“不要了,你喜欢拿去好了。”


    抱住星星的沈砚浑身一怔,俊脸惊愕,很快明白过来她意思,眸色瞬间苦痛。


    喻梨已经推门出去。


    她回到主卧,靠着门口,身体缓缓滑落。


    脑子里崩的那根弦断裂,思绪空白,隔很久,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隔壁星星哭声渐弱,渐渐的,像是已经被安抚好,没声儿了。


    喻梨抱着膝盖坐在门板后,觉得浑身的力气仿佛被人抽光,她怎么会对残忍星星说出‘不要了’这种话?


    沈砚的手机响了三次,是助理提醒他登机的时间,下午的董事会已经延迟到四点,晚上跟政府部门的应酬也推迟到八点,再往后延,恐怕不妥,明天还有飞海外的计划,每一项事情都需要他亲自出席,换别的董事,应该不行。


    沈砚看一眼已经哄好停止哭闹的女儿,捏了捏眉心,跟助理说15分钟后下去。


    星星哭累了,抱着自己的爱莎公主,不时瞅一眼妈妈的卧室。


    沈砚跟她讲了十几分钟道理,小姑娘听进去了,这会儿又很想妈妈了,不时吸吸秀气的小鼻尖,有些愧疚得望着妈妈的卧室。


    挂完电话的沈砚走过来,蹲下身跟她平视,温和的:“我们去跟妈妈道歉好不好?”


    星星小脸颊动了动,有点不好意思,拉住他手指:“大伯跟我一起去?”


    “嗯,大伯跟你一起去。”沈砚笑着摸摸她脑袋。


    星星走到门口,拍了拍主卧的门,小猫似的叫了声:“妈妈。”


    喻梨坐在门背后,听见女儿声响,浑身颤了一下。


    “妈妈对不起,我不该说你大坏蛋。”小姑娘看了沈砚一眼,在他鼓励下,勇敢地一鼓作气道。


    喻梨喉结滚动,嗓子有点发干,眼睛也很红。


    里面没人回应,星星有些失望,但是又有点委屈似的,眼睛一红,又有点想哭,沈砚抱着她,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小声低语了一句什么,星星就吸了吸鼻子,再次说:“妈妈,你原谅星星宝贝,就给宝贝开门好不好?”


    隔很久,主卧里没有动静。


    星星嘴巴一扁,很是伤心,小脸埋进沈砚脖子里,委屈:“妈妈还在生星星的


    气。”


    下一秒,门打开,喻梨的眼睛也有点肿。


    她只朝星星做了一个伸手的手势,星星立刻从沈砚怀里往她身上扑,眼睛还有点红:“妈妈对不起。”


    喻梨将她抱过来,紧紧搂住。


    沈砚望着她,看见她眼底的红丝,喉结滚了滚,口吻艰涩:“对不起。”


    如果我已经伤害你到,你为了跟我毫无关系,连星星都可以放弃,那应该是多大的伤害……


    喻梨跟他对视,没有说话。


    沈砚手指紧握,仿佛不敢再触碰她目光,逃似的转身。


    第80章 第80章祁阳,我不背负别人的命……


    沈砚出门后,在门口站立了片刻,忽然又忍不住折返。


    赵阿姨给他开门,吃惊:“沈先生,您落东西了?”


    沈砚:“没有,麻烦您了。”径直朝主卧的方向走。


    喻梨正在跟星星玩耍,母女俩刚和好,星星对妈妈还很依赖,搂着喻梨脖子撒娇:“妈妈,我爱你,我最爱你。”


    喻梨亲亲她还沾着泪痕的小脸蛋:“妈妈也最爱你,你是妈妈最重要的宝贝,知道吗?”


    星星就好满足。


    有人敲门,喻梨以为是赵阿姨,说了声:“进来。”


    沈砚推开门,喻梨愣了一下。


    沈砚温和说:“星星,我跟妈妈说会儿话,你把妈妈借给我一会儿好吗?”


    星星就看一眼他,再看一眼面前喻梨,乖巧地点点头。


    沈砚将喻梨拽到客卧。


    光线幽暗,冬日冷风从露台吹过来,带着厚重的阴霾。


    沈砚喉头滚了滚才说:“知道你不想跟我谈,但我最近有重要行程必须出差,短时间内暂时没办法来南城。喻梨,你……能不能等等我?”


    喻梨思维有些混乱,还沉浸在刚才的极端怒气下对女儿说过的重话,原本以为沈砚会借机带走星星,但他没有,喻梨便带着某种困惑。


    “等你什么?”喻梨有些困惑。


    “不要随意接受别人的心意,考虑清楚,如果非要找替代品,你可以考虑考虑我。”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情,他态度里透着刻板的严肃与认真。


    喻梨愣住。


    这实在不像是沈砚能说出来的话。


    “如果你希望星星永远是廷屹的女儿,那就考虑考虑我,所有人都会有不确定性,对星星不会投注百分之百的爱,但我可以。”


    “这句话适用于星星,也适用于你。”沈砚目光沉稳,一字一句。


    喻梨实在觉得可笑:“你在我这儿信誉早就崩塌,你凭什么!”


    “你可以试着再相信我一次,我知道我以前很多事情做错,也并没有什么好辩驳的地方,只能尽所有能力去弥补。我爱你,也爱星星,如果一定有先后,那你可以理解成先爱你,因为爱你,所以爱星星。”


    “沈砚,你不觉得自己现在来说这种话很可笑也很无耻吗?”


    “我在心里鄙夷自己一万次,后悔一万次,也于事无补,所以只能选择对你坦诚,对自己坦诚。”


    喻梨居然无话可说。


    沈砚目光太深,让人无法招架。


    “还有,你可以放心,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你争星星的抚养权,因为我知道星星对你很重要,我再卑鄙无耻,也不会从你身旁带走星星,这一点我可以承诺。”


    喻梨愣住。


    但她很快抓住重点说:“你拿什么承诺?我需要纸质合约。”


    “可以。”


    沈砚答应得很爽快,喻梨反而又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沈砚张唇,还想说什么,手机第N次震动,是助理,大约时间已经确实到了无法再推迟地步。


    沈砚直接将电话挂断。


    走之前他最后看她一眼:“我的提议你考虑看看,但无论结果是什么,我都保证星星永远属于你,合约我会签好字,让人寄给你。”


    说完,他从她身旁走过。


    星星不情不愿地跟着妈妈去新的幼儿园参观。


    小姑娘嘴唇翘起到可以挂酱油瓶,喻梨忽然好奇,沈砚到底同她说了什么,居然说动她。


    “妈妈就算生气也最爱你。”


    “妈妈不是生你的气,是生我的气。”


    “因为大伯做错事。”


    “星星可以帮我跟妈妈道歉吗?”


    星星牵着喻梨的手,复读机一样重复沈砚的话。


    喻梨有些恍惚。


    星星仰起头,天真问她:“妈妈,大伯真的惹你生气了吗?”


    见喻梨不回答,又很快问:“他做了什么错事?”


    喻梨依旧没吭声。


    星星就垂下脑袋,有点丧气的嘟囔:“跟你道歉都不行吗?”


    喻梨就知道,星星真的很喜欢沈砚。


    她心里滋味莫名,想起沈砚那番话,当时差点儿被他蛊惑。


    但他承诺不会从她身边抢走星星,又仿佛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握住女儿的小手时,不禁紧了紧。


    从幼儿园出来,星星也闷闷不乐,一脸不开心的小模样。


    喻梨想了想,蹲下身问她:“星星真的很不喜欢这里吗?”


    今早才因为这个跟妈妈争执过,星星不敢再表达,因此垂着小脑袋不说话。


    喻梨怀疑自己早晨说‘不要了’时,星星是否听懂,心里一疼,安抚她:“如果真的不喜欢,我们还是跟果果哥哥一起上下学?”


    星星眼睛一亮,又很快黯淡下去:“妈妈会不开心。”


    喻梨就知道今天怒急攻心的一句话,星星已经听到心坎里。


    大概因为从小生活里只有妈妈,星星一向比别的小孩敏感,最近虽然被徐凤芝和沈砚宠出脾气,但内心深处,对喻梨的依赖是绝对的,偏偏喻梨居然说出‘不要了’这种话。


    喻梨心里十万分后悔,恨不得时光倒流,在话无脑过口时,扇自己几巴掌。


    她都心疼得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拼命抱住女儿:“星星,对不起,是妈妈今早说错话,你原谅妈妈,妈妈最爱你,永远不会不要你,你如果喜欢bbS,我们不转学了,这学期还是跟你喜欢的书语和茉莉当朋友好不好?”


    星星趴在妈妈肩膀上,没回答,而是软软地说:“我最喜欢妈妈。”


    听得喻梨更加难受。


    这一刻,她忽然跟徐凤芝共情,原来有些人,我们明明用尽全力去爱,但依然会在无意识的时候,伤害到对方。


    许英听她提起这件事时自责愧疚的口吻,叹口气。


    “别对自己要求那么高,我跟前夫离婚前夕,经常争吵,虽然从来不会当着果果的面,但是果果其实心里知道的,离婚对于果果的伤害,是永远不可逆的,但是我依然选择了这条路。果果调皮的时候,我也忍不住说些气话。”


    “但是喻梨,那个人是不是对你影响太大,尽管你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但你最近所有的情绪波动都跟他有关,不如试着深入的想一想,捋一捋自己的想法。”


    “婚姻没有你想象容易,我给与你的建议,也只是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如果他实在要跟你监护权的前提,我不希望你对婚姻做出错误决定,我已经是你现成的例子,否则到时候,伤害的依旧是你自己,还有星星。”


    于此同时。


    祁阳正跟国内顶级的唱片公司经纪人麦姐,坐在咖啡馆里面谈。


    麦姐年过四十,圈内老人,一手捧红两个顶级王牌歌手,有传言说,她早就不带新人。


    但麦姐是亲自飞过来跟祁阳谈的。


    “你说的理由都是借口,什么担


    心不能一心一意写歌,说到底,是你自己没信心成为专业级别的歌手,你在机会面前选择退缩。老实说,我很失望。”


    麦姐不愧是经历过娱乐圈沉浮的老人,说起话来一针见血。


    祁阳年轻清秀的面庞隐约多了一丝窘迫。


    “你知道圈内你这样的创作型歌手有多少吗,雨后春笋,但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到死都没有站在顶级的舞台上吗,因为没有信念,没有‘绝对可以、我一定可以做到’的信念,我不带瞻前顾后的小年轻,你已经被我pass。”说完,麦姐起身。


    祁阳依旧一声黑衣黑裤,手指有些紧张地插在兜里,从最开始,他手指就没放松过,麦姐身上的气质,不同于任何人,有一种认定一件事,就绝对咬住不松口的架势,浑身是长年累月靠经验和积攒下来的笃定和绝对的自信。


    是那种在人群中一看,就知道跟着她走一定没问题的强大自信。


    “我能问问,您为什么挑中我吗?是因为有人跟您提要求带我吗?”祁阳忍不住,还是问道。


    麦姐正在重新戴上墨镜,闻言看他一眼:“要求?你觉得即便有人推荐你,我需要亲自带你吗,看来你对这个圈子,了解得还是太少。”说完,麦姐摇摇头。


    祁阳愣住。


    祁阳跟喻梨打电话时,喻梨正在购买回北城的机票,她答应徐凤芝,开学之前,要带星星再回去看她一次。


    “可以跟你还有星星一起吃顿饭吗?”电话那端,祁阳邀请道。


    喻梨看一眼正在用磁力片搭城堡的星星,想了想:“可以,我们约在哪里?”


    两个人商量了一个地方,约的下午带星星去海洋公园玩。


    祁阳贴心的准备了礼物,星星虽然见过他,但还是有点害羞,躲在妈妈身后,抱着妈妈的腿。


    喻梨就帮星星接了:“谢谢。”


    祁阳准备得很用心,似乎已经提前来海洋馆踩过点,还提前储备了一些海洋动物知识,讲给星星听的时候,声音抑扬顿挫,听得星星眼睛都忍不住睁大。


    慢慢的,星星也就跟祁阳混熟了,小姑娘对帅哥,似乎一直没什么抵抗力。


    吃完晚餐,星星打起瞌睡,喻梨本来想抱她,祁阳抬手,将沉甸甸的星星抱在怀里,让她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睡觉。


    他抱星星的姿势还有些生涩,但看得出来,已经在尽力调整让星星觉得舒服的姿势了。


    祁阳把母女俩送回家时,许英刚好看到。


    事后,还是忍不住多嘴问喻梨:“你真的决定好了?”


    喻梨说:“可能我最近觉得太累,确实希望有人能跟我一起分担。”


    许英想起她一个人带星星的模样,也切身体会过单亲妈妈的滋味,叹口气:“你觉得合适就行,人生选择从来没有对错,压力不要太大,做选择的时候也是,跟着自己感觉走,我支持你。”


    喻梨于是觉得有时候生活也不是光有疲惫和糟糕,比如她刚好有个能共情她的邻居。


    第二日,喻梨带星星回北城。


    刚到机场时,被人截住。


    是上次要做祁阳副驾驶的那个小女生,喻梨听完对方的话,脸色平淡,转身带着星星要走。


    被对方连续拦住两次,直到喻梨请来机场安保人员,才得以脱身。


    下飞机到北城时,喻梨接到祁阳道歉电话,嗓音非常愧疚:“抱歉,我刚知道小叶去机场找你,给你造成困扰。”


    “她也是担心你。”喻梨没什么情绪。


    小叶跟她表达的东西很简单,希望她放过祁阳,祁阳面前明明摆着一生一次的机会,却因为你选择留在南城,当个小主播,与梦想背道而驰。


    大概喻梨态度太冷淡,小叶才会更激动,反复拦住她,甚至吓到星星。


    也是因为星星,喻梨才不得不找到安保人员。


    电话那端,祁阳口吻就显得忐忑且小心翼翼:“喻梨,你给我选择还奏效对吗,等你从北城回来,我们就去领证?”


    喻梨的回答显得有几分薄情:“祁阳,我不背负别人的命运,我还是那句话,你的决定你自己做。”


    祁阳很坚定:“我跟你谈过我的想法,到目前为止,这个想法不变。”


    喻梨叹口气:“那我们都各自想清楚,等我回南城再说。”


    “好。”


    徐凤芝比上次回来更憔悴瘦削。


    像逐渐枯萎且失去颜色的花朵,即使拼命表现出怒放的样子,也有心无力。


    喻梨关心她有没有好好吃药,打针。


    被徐凤芝嫌弃啰嗦,让她走开一点,她要跟外孙女说说话。


    喻梨又问她有没有想去地方,她带星星陪她去。


    徐凤芝看着星星笑,仿佛怎么都看不够:“星星想去哪儿,外婆就想去哪里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