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下雨
几乎是下一秒。
周绪延放下筷子,声音冷淡:“不了,手头案子太多。”
他就拒绝了。
甚至没有思考,就脱口而出。
吴茜没想到他拒绝的那么干脆,有一瞬间的怔愣。
“这可是——”
周绪延打断她:“我没兴趣。”
一时间桌上的几人都不约而同朝他看来。
他意识到失态,迅速恢复专业口吻:“抱歉,手头上的案子的确有些多。”
郑承拍拍他肩膀:“别总这么拼,适当放松放松。”
他举起酒杯,“来,为老同学重逢干一杯!”
四人碰杯,周绪延的酒杯只轻轻沾了沾唇。
吴茜仰头一饮而尽,酒液在她唇上留下湿润的光泽。
她放下酒杯,突然问道:“周律师,当年为什么突然休学?”
空气瞬间凝固。
沈时瞪大眼睛,郑承轻咳一声。
周绪延的指节在桌沿收紧,骨节泛白。
“家里有事。”他声音平静得可怕。
吴茜似乎没察觉到气氛的异常,继续追问:“什么事这么急?连毕业答辩都差点错过。”
周绪延抬眸,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冷得骇人:“吴律师很好奇?”
吴茜轻笑了下,“是很好奇,不然我会以为我的情报错了,家里的事,是妹妹吧?我更好奇,周律师不是为了钱什么案子都接吗?竟然会拒绝我的合作。”
周绪延的瞳孔骤然收缩,金丝眼镜后的眸光如淬了冰的刀锋,直直刺向吴茜。
氛围在一瞬间降到了冰点。
郑承连忙打圆场:“哎呀,过去的事不提了,尝尝这个烤鳗鱼,招牌菜!”
吴茜耸耸肩,终于放过这个话题。
她夹起一块鳗鱼,红唇微启:“味道确实不错。”
沈时心惊肉跳的,不由得偷瞄了一眼周绪延。
发现他金丝眼镜后的眸光已经恢复平静,修长的手指正优雅地夹起一片刺身,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过。
沈时在心里暗暗咂舌。
这种不动声色的拒绝,这种游刃有余的社交距离,这种明明心里厌恶却还能维持表面和平的克制,不知道自己要修炼多少年才能达到老大这样的境界。
沈时低头扒拉碗里的鳗鱼饭,米粒粘在嘴角都没察觉。
他突然很想知道,要是现在坐在这的是嫂子,老大还会不会用这么完美的社交面具。
后半顿饭吃得安静许多。
沈时埋头苦吃,郑承时不时找话题活跃气氛,周绪延始终沉默,偶尔应一声。
结账时,吴茜突然说:“周律师,加个微信吧?以后有案子可以合作。”
周绪延还没开口,郑承已经笑着应下:“好啊好啊,同行之间多交流!”
周绪延面无表情地调出二维码,吴茜扫完,发了个笑脸过去:“通过一下?”
他的手机震动,屏幕上跳出吴茜的好友申请,头像是一张精修的自拍。
周绪延点了通过,随即锁屏。
沈时偷偷瞥了眼自家老大紧绷的侧脸,在心里咂摸出点成年人体面的门道。
明明手机都快被捏碎了,面上还能端着八风不动的精英范儿。
这大概就是男人成熟的标志,像他这种刚毕业的愣头青,遇到这种场面怕是早掀了桌子。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哪怕心里再不耐烦,面上也要维持着基本的礼貌。
就像现在,明明吴茜之前的问题已经踩到了老大的底线,他还能保持职业性的微笑,连通过好友申请的动作都优雅得体。
这要是换做是他,才不会通过。
也可能是因为郑主任在吧,毕竟是师父和更成熟的成年人。
沈时想,也不知道自己三五年后,会不
会也和这群精英一样练就了钢铁假面。
这时,郑承提议:“要不要去喝杯咖啡?”
周绪延看了眼手表:“不了,我还有事。”
吴茜挑眉:“急着回去见太太?”
周绪延没回答,只是对郑承点点头:“主任,我先走了。”
他转身离开,背影挺拔如松,很快消失在电梯口。
沈时小声嘀咕:“老大肯定去找嫂子了……”
吴茜望着周绪延远去的方向,红唇抿成一条直线。
她突然笑了:“你们周律师,变了很多。”
郑承叹了口气:“人总是会变的。”
吴茜从手包里掏出车钥匙,珍珠耳钉在夕阳下泛着橘红的光:“我先走了,下次再聚。”
高跟鞋的声音渐渐远去,沈时挠挠头:“郑主任,吴律师是不是还喜欢我们老大啊?”
郑承瞪他一眼:“就你话多!”
沈时挠了挠头,嘿嘿笑着,手机忽然响起,沈时朝郑承示意,郑承说:“我也先走了。”
沈时接起电话,周绪延冷冷的声音响起:“直接下地下,中行的装饰装修合同纠纷中标碰面会临时改到今天下午了,我叫了小赵拿材料下来,直接去那边。”
沈时按掉电话,急急忙忙的按电梯下去。
*
雾里花工作室。
大家逐渐进入工作状态,姜雾眠也将几人的专属工牌做好了。
伸了伸久坐而僵住的腰身,她起身去休息区,准备喝点咖啡休息一下。
姜雾眠端着咖啡杯,站在剪辑室门口张望了一眼。
松晞然的工位上没人,但电脑屏幕还亮着,显示着未关闭的视频剪辑界面。
“去厕所了吗?”她小声嘀咕,转身要走,余光却瞥见屏幕上熟悉的身影。
周绪延。
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咖啡杯里的液体晃出几滴,落在她手背上,烫得她一个激灵。
电脑屏幕上的画面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周绪延和一位陌生女人坐在日料店里,那女人正伸手要碰他的领带,红唇微扬,眼波流转。
姜雾眠的呼吸一滞,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放下咖啡杯,点开了视频。
画面动了起来。
那女人倾身向前,指尖几乎要碰到周绪延的领带。
拍摄角度刁钻,看不清周绪延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微微前倾的身形,像是默许了这个亲密的举动。
视频戛然而止。
只有短短几秒。
姜雾眠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怎么也按不下重播键。
她的胸口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闷得发疼。
“原来这就是他说的紧急案件……”
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姜雾眠猛地回神,慌乱地关闭视频界面,逃也似地离开剪辑室。
咖啡杯被她遗忘在桌上,杯壁上的水珠缓缓滑落,像极了谁没忍住的眼泪。
*
松晞然哼着歌从洗手间回来,远远看见姜雾眠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
他脚步一顿,心里“咯噔”一下。
剪辑室的电脑还亮着,他快步走过去,看到视频界面被最小化在任务栏,咖啡杯在桌上留下一圈水渍。
“完了……”
松晞然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他原本只是想剪掉后半段周绪延躲开的画面,留着前面这段暧昧的镜头,等哪天姜雾眠需要看清周绪延真面目时再拿出来。
没想到阴差阳错,竟让她自己看到了。
“姜老板!”
松晞然追出去,脚步声在空荡的楼梯间回响。
姜雾眠坐在转角处的台阶上,双手环抱着膝盖,听到声音也没有抬头。
阳光从楼梯间的窗户斜射进来,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孤单地投在墙上。
“那个视频……”松晞然在她身边蹲下,声音里带着懊悔,“不是你想的那样。”
姜雾眠抬起头,眼眶微红,却倔强地扯出一个笑容:“我没想什么,可能是工作需要吧。”
松晞然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他盯着姜雾眠泛红的眼尾,突然意识到自己干了件多蠢的事。
“后面还有一段,周绪延躲开了。”松晞然急切地解释,“我只是……只是气他放你鸽子,所以故意没剪进去。”
姜雾眠怔了怔,随即摇摇头:“不用解释的,我们本来就不是……”
她的话没说完,突然哽住。
不是什么?
不是真正的夫妻?
可昨晚那些亲密的触碰,那些炽热的吻,又算什么?
大概算是福利?
姜雾眠忍不住回想。
那时候太过于情动,以至于她脱口而出“我好喜欢你”这句话,而周绪延没有直接回应她不算表白的表白。
结合松晞然的解释,姜雾眠不想再内耗下去。
与其这样,不如回家直接问周绪延好了。
他是什么态度,她一问便知。
松晞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看着她泛白的指尖,一股无名火就窜上了心头:“姜雾眠,你能不能别总是替他着想?他值得吗?”
姜雾眠“啊”了一声,惊诧的仰头不解的看他。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吃痛:“你看看你自己!明明难过得要死,还要装大度!”
谁大度了?她就是要当面问清楚周绪延,哪大度了。
也不知道松晞然怎么忽然发疯。
姜雾眠挣了挣,没挣脱:“松晞然,你弄疼我了。”
松晞然猛地松开手,看到她手腕上泛红的指印,懊恼地捶了下墙壁:“对不起……我只是……”
他想说点什么,可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像团湿棉花,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松晞然的心脏剧烈跳动着,指尖微微发颤。
他盯着姜雾眠惊愕的眼睛,突然意识到自己正站在悬崖边上。
要么一跃而起抓住最后的机会,要么永远坠入遗憾的深渊。
这个念头让他浑身发烫,仿佛有团火在血管里燃烧。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单膝蹲在她面前,仰头看着她:“姜雾眠,我喜欢你。”
姜雾眠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从第一次在夜市见到你,我就喜欢你。”
松晞然的声音激动地有些发抖,“你认真刺绣的样子,你教我们时的温柔,你被人质疑时的不卑不亢……”
姜雾眠惊愕的俯视着他,像是一只受惊的鹿。
“松晞然,别说了,”姜雾眠别过脸,“你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松晞然固执地扳过她的肩膀,“我喜欢你还能有什么不可能?还是说我们之间不可能?为什么不可能,因为他吗?一个连最基本的承诺都做不到的人?”
姜雾眠的睫毛颤了颤:“不是因为他。”
“那是为什么?”松晞然逼近一步,“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会比他对你好一千倍一万倍!”
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是燃着一团火,烧得姜雾眠无所适从。
阳光透过楼梯间的窗户,在他侧脸投下斑驳的光影。一滴汗顺着他的太阳穴滑下来,消失在衣领里。
姜雾眠突然觉得呼吸困难。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脑海里闪过周绪延金丝眼镜后的眸光,闪过他指尖的温度,闪过他昨夜那句沙哑的“睡吧”。
可眼前是松晞然通红的眼眶,是他攥得发白的指节。
她终于找到声音,“是,是因为他,我喜欢他。”
“你喜欢他?他那样的一个冷淡的人,你怎么会喜欢他?你……”松晞然说着双手握住她的胳膊。
“松晞然,你冷静一点。”姜雾眠推开他,站起身,“我们只是同事关系。”
松晞然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眼中的火焰渐渐熄灭:“同事关系……”
他苦笑一声,“那你和周绪延呢?也是同事关系吗?”
姜雾眠的背影僵了僵,没有回答。
楼梯间的声控灯突然熄灭,黑暗笼罩下来,将两人的身影模糊成一片。
“对不起。”她的声
音在黑暗中愈发清晰。
松晞然猛地站起来,撞得楼梯扶手哐当一响。
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用说对不起,是我越界了。”
他转身要走,却又停住。
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零零地横在两人中间。
“那个视频……”他背对着她,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后半段我发你微信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姜雾眠摸出手机。
屏幕上,周绪延在吴茜碰到他领带的前一秒,猛地后仰,他镜片后的眸光冷得骇人。
松晞然走出楼梯间,转身靠在墙上,突然狠狠捶了一下墙壁。
妈的。
他真是个傻逼。
怎么就说出那些话,这让她以后该怎么和自己相处?
松晞然松开拳头,默落的走回工作室,几乎是一下午,都呆愣在剪辑室里。
一旁的苏丽丽看到他的模样,不由的好奇,“哎娇娇,松晞然咋了,感觉不太对劲啊?”
冯娇娇认真的绣着,头也不抬:“没什么事,干活吧。”
苏丽丽撇撇嘴,又看看认真绣东西的姜雾眠,怎么总感觉两个人之间有点什么呢。
见大家都没有要八卦的心,苏丽丽也只好放下好奇,绣起东西来。
*
夜幕降临,工作室的灯光依旧亮着。
新成员们陆续离开,只剩下姜雾眠和松晞然还在忙碌。
“姜老板,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松晞然关上电脑,走到她身边。
姜雾眠摇摇头,声音有些疲惫:“我再等一会儿,你先走吧。”
松晞然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声道:“那……你注意安全。”
他离开后,工作室彻底安静下来。
姜雾眠放下针线,揉了揉酸痛的脖颈。
窗外的霓虹灯闪烁着,为夜色增添了几分迷离。
有雨滴开始敲打在工作室的玻璃窗上,起初只是零星几点,很快就连成了线。
姜雾眠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逐渐模糊的霓虹灯光。
雨势越来越大,在玻璃上蜿蜒出细小的河流。
“下雨了啊……”她喃喃自语。
大西北这边很少下雨,工作室还没来得及备伞。
她拿出手机正要叫车,手机探出一条消息,她打开。
是周绪延发来的:【今晚有应酬,抱歉,我晚上不能回家做饭了,奶奶说她炖了汤,在等你回家】
姜雾眠回复:【好的,我知道了,正准备回家】
一条新的信息很快弹出来:【下雨了,律所前台有伞,你直接过去取一把就好,我已经说过了】
姜雾眠手指悬在手机上,良久才回复:【恩,好,我知道了】
她起身将工作室的电源关闭,锁好了门。
正要推开律所的门,看到里面灯火通明,还有许多人还在加班,又看到了伞篓里的五把伞。
姜雾眠松开了手,转身走向电梯。
下了一楼,直到站在写字楼门口,望着瓢泼大雨姜雾眠陷入了沉思。
没想到下的这么大。
手机软件显示叫车需要排队四十分钟。
她看了看天桥对面的公交车站,咬了咬下唇,将包顶在头上,正准备冲进雨里。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冽的少年声音:“姜老板!”
姜雾眠回头,只见松晞然举着一把黑伞跑过来。
他的发梢已经被雨水打湿,T恤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人特有的单薄轮廓。
“我、我看下雨了……”松晞然喘着气,眼神飘忽不敢看她,“这个给你。”
姜雾眠看着递到眼前的伞,没有接:“那你呢?”
“我约了朋友在附近打台球,跑两步就到了。”他硬把伞塞进她手里,转身就要冲进雨里。
“等等!”姜雾眠拉住他的手腕,“不耽误你时间吧,要不你送我到对面公交车站吧?”
松晞然将伞往她那边倾斜:“好,我送你。”
两人共撑一把伞走在雨中,伞面不算大,姜雾眠能清晰地闻到松晞然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气。
他刻意保持着距离,半边肩膀都淋在雨里。
雨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盖过了彼此的呼吸。
“今天的事……”松晞然开口,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
姜雾眠打断他:“就当没发生过。”
她顿了顿,“我们不是同事,而是很好的朋友,谢谢你,松晞然。”
松晞然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嗯”了一声。
车来了。
姜雾眠把伞还给他,钻进公交车后门,找到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来。
隔着雨帘,她看见松晞然站在原地没动,有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分不清是不小心溅上去的雨水还是泪珠。
车子驶入雨夜,窗外的霓虹灯在雨中晕染成模糊的色块。
姜雾眠靠在座椅上,疲惫地闭上眼睛。
周绪延说有应酬,那今天中午应该也是应酬吧?
他现在在哪里?
和谁在一起?
是不是又和吴茜……
她摇摇头,强迫自己停止胡思乱想。
公交车的提示音想起,将她拉回现实。
雨比刚才更大了,公交车站离小区门口还有一段距离,姜雾眠深吸一口气冲进雨里。
冰冷的雨水瞬间浸透了她的衣裙,布料黏在皮肤上,冻得她打了个哆嗦。
就在她快要跑到小区门口时,一声微弱的“喵呜”从绿化带里传来。
姜雾眠猛地刹住脚步。
是那只小猫咪的声音,但听起来比平时虚弱了许多。
姜雾眠停下脚步,朝着经常能看到那只小家伙的绿化带走去。
“咪咪?”她蹲下身,拨开湿漉漉的灌木丛。
橘色的小猫蜷缩在最里面,右后腿有一道狰狞的伤口,毛发被血和雨水黏成一绺一绺的。
看到姜雾眠,它虚弱地又叫了一声,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
“天啊……”姜雾眠的心顿时揪了起来,心疼的一塌糊涂。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咪咪,是我,别怕……”
小猫警惕地往后缩了缩,但失血过多让它没什么力气。
姜雾眠趁机轻轻将它抱出来,脱下已经湿透的外套裹住它。
“坚持住,我带你去看医生……”
她抱着猫站起身,恰在此时,一辆外卖电动车飞驰而过,碾过路边的水坑。
泥水溅起,姜雾眠躲避不及,被泼了满身。
冰凉的泥水顺着她的发丝滴落,怀中的小猫不安地动了动。
*
某高档酒店的一间包厢内。
水晶吊灯里洒下一片暖黄的光落在圆桌上,觥筹交错间,周绪延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他垂眸扫了一眼,是姜雾眠的回复:【恩,好,我知道了】
简短得不像她平时的风格。
周绪延的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锁了屏。
“周律师,我敬您一杯!”对面的中年男人站起身,满脸堆笑,“这次多亏您帮我们拿下这个项目!”
周绪延端起酒杯,金丝眼镜后的眸光平静如水:“分内之事。”
酒液滑过喉咙,辛辣中带着微苦。
“周律师年轻有为啊!”旁边一位女高管笑着打量他,“有对象了吗?我女儿刚从英国留学回来……”
第52章 第52章寻找
“我已经结婚了。”周绪延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哎呀,真是可惜……”女高管摇摇头,“周太太一定很优秀吧?”
周绪延的唇角微不可察地上扬:“她是非遗传承人,苏绣技
艺很精湛。”
他的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骄傲,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边缘。
“非遗传承人?”桌上众人顿时来了兴趣,“是不是最近很火的那个‘雾里花’?”
沈时趁机插话:“对对对!就是我们嫂子!”
周绪延警告地瞪了他一眼,耳尖却微微泛红。
酒过三巡,话题从案子转到家长里短。
周绪延看了眼腕表,已经晚上十点半了。
他起身告辞:“各位慢用,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沈时连忙跟上:“老大,我送你!”
周绪延摆摆手:“不用,你陪郑主任他们,我叫了代驾。”
走出酒店,夜风夹杂着细雨拂过脸颊,带走了些许酒意。
周绪延站在廊檐下,摸出手机想给姜雾眠发消息,犹豫了一下又放回口袋。
这个点,她应该已经睡了吧?
代驾很快到了,周绪延坐进后座,闭目养神。
车窗外的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成模糊的光斑,像极了姜雾眠绣品上那些渐变的丝线。
*
宠物医院的灯光在雨夜中格外温暖。
姜雾眠浑身湿透地站在前台,怀中的小猫虚弱地“喵”了一声。
“医生!麻烦您看看它!”她的声音带着颤抖,“我在路边发现的,腿上有伤……”
值班的兽医闻声赶来,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儒雅男人,戴着细框眼镜,白大褂干净整洁。
“别急,我先检查一下。”
他的声音温和沉稳,伸手接过小猫,“伤口有些深,需要清创缝合。”
姜雾眠连忙点头:“好,请您一定要救救它……”
兽医看了眼她湿漉漉的头发和衣服:“您要不要先换件干衣服?我们这里有备用工作服。”
姜雾眠摇摇头:“我没事,先救它……”
话音未落,她突然打了个喷嚏。
兽医叹了口气,对护士说:“小张,带这位女士去换衣服,再拿条毛巾来。”
换好干衣服后,姜雾眠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双手紧握。
护士拿来热毛巾和一杯姜茶:“先擦擦头发吧,别感冒了。”
姜雾眠道了谢,机械地擦拭着发梢的水珠。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偶尔传来小猫微弱的叫声,让她的心揪成一团。
“您和这只猫感情很深吧?”护士在一旁轻声问。
姜雾眠摇摇头:“它是我家楼下的流浪猫,我经常喂它……”
护士了然地点点头:“那它很幸运遇到您。”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
周绪延回到家时,屋内一片漆黑。
室内安静的让他心神不宁。
他快步走向卧室,推开门,床铺整齐,没有睡过的痕迹。
姜雾眠不在家。
客厅的时钟显示十一点半,雨声依旧淅沥。
周绪延的眉头紧锁,拿出手机再次拨打姜雾眠的电话,依然是关机状态。
这么晚了,她会去哪里?难道还在工作室没回来?
周绪延从卧室冲出来,客厅里空荡荡的,一切都变得安安静静,这个狭小的房子里,他从来没有觉得如此空旷安静过。
周绪延猛地抓起车钥匙,转身冲进雨幕。
雨势比刚才更大了,豆大的雨点砸在挡风玻璃上,雨刷器疯狂摆动也赶不及雨水涌来的速度。
启动车子的瞬间,他又意识到自己刚才喝了酒,还是代驾把车开到这里来的。
他的手机连着车载蓝牙,一遍遍拨打姜雾眠的电话,冰冷的机械女声重复着“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操!”
一向冷静自持的周律师狠狠捶了下方向盘,指节撞在坚硬的材料上,瞬间泛红。
他顾不上疼痛,调出松晞然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松晞然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醉意:“喂?”
“姜雾眠在哪?”周绪延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声冷笑:“周律师现在知道着急了?中午和别人吃饭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她?”
周绪延的胸口剧烈起伏,雨水顺着发梢滴在手机屏幕上:“松晞然,我没时间跟你废话,她到底在哪?!”
松晞然似乎清醒了一些:“她没回家?我送她到公交车站就走了……”
周绪延的指节捏得发白:“什么时候?”
“大概……九点多?”松晞然的声音越来越小,“后来我就去和朋友打台球了……”
“然后呢,她再联系你了吗?”
“她没联系我,”松晞然的声音冷了下来,“但我看着她上了回家的那班公交。”
“你他妈——”
“周绪延。”松晞然打断他,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你要是不能好好对她,就别怪我出手。”
电话被挂断,忙音像一记重锤砸在周绪延心上。
周绪延的手指死死攥着方向盘,骨节泛出青白。
雨水顺着车窗蜿蜒而下,在玻璃上扭曲成诡异的纹路,像极了他此刻混乱的思绪。
松晞然的话在耳边炸开,“回家的那班公交”。
他猛地抬头看向后视镜,镜中映出自己猩红的双眼。
酒精混着焦虑在血管里奔涌,太阳穴突突直跳。
如果姜雾眠确实上了回家的公交,那么从公交车站到小区,步行不过三分钟的路程……
那若是,她没下公交车呢?
周绪延的指尖在方向盘上无意识地敲击,雨声在密闭车厢里形成一种诡异的白噪音。
他猛地坐直身体,酒意瞬间散了大半。
如果她没在小区下车……公交线路图在他脑海中铺展开来。
108路公交,终点站是城西市场部。
指节敲击的频率越来越快。
松晞然那句“看着她上的公交”在耳畔循环播放,每个字都变成细小的银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姜雾眠的手机从不会关机,除非……遇到了什么事或者因为下雨手机接触不良而导致关机了。
雨刷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城西市场部……
周绪延突然想起什么,解锁手机翻到学校那边给的徐晴阳的个人资料,上面徐父他们的地址,正是在那边。
心脏开始一下一下重重撞向肋骨,雨点砸在车顶的声音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周绪延扯松领带,不知何时咬破了口腔内壁,喉结滚动间他尝到一股血腥味。
所有线索在脑中串联成清晰的路径:终点站、暴雨、还有总是那么温柔的她。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闪过——
徐家。
代驾大哥恰时敲响了他的车窗玻璃。
周绪延猛地抬头,眼底猩红如困兽,把代驾大哥吓了一跳。
他下了车,换到副驾驶,代驾大哥迅速收拾好上了车子,周绪延的声音急切:“稳得同时快一点。”
代驾师傅看了闭眼靠在窗上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雇主,心中暗自嘀咕,怎么他一个代驾还能有五彩斑斓的黑这种要求啊!
不过他感受到了雇主应该是遇到什么事了,于是不再啰嗦,启动车子,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打滑了一下,随即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
徐家老宅。
周绪延一脚踹开大门时,徐父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徐叔,”周绪延的声音冷得像冰,“姜雾眠在哪?”
徐父被突然闯入的周绪延吓了一跳,手中的遥控器掉在地上:“周、周律师?你这是……”
周绪延一把揪住徐父的衣领,将他从沙发上提起来:“我问你,姜雾眠在哪?!”
他的声音在空荡的客厅里回荡,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在地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徐父被他眼中的狠厉吓到,结结巴巴道:“我、我不知道啊……雾眠很久没回来了……”
“不知道?”周绪延冷笑一声,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吴秀莲进去了,徐晴阳今天刚被学校处分,你们徐家就这么恨她?”
徐父的脸色瞬间惨白:“周律师,你冷静点!我真的不知道雾眠在哪!晴阳那
孩子不懂事,我已经教训过她了……”
周绪延继续逼问:“徐晴阳呢,她没在家?是不是她把姜雾眠骗走的?”
徐父被肋着脖子,说话有些费劲,努力的解释,想要稳住周绪延的情绪:“她还没回来,说是去同学家里收拾东西,她同学不让她住在她家里了,现在还在公交车上,刚给我打的电话,不信你看——”
周绪延死死盯着徐父的眼睛,确认他没有说谎后,猛地松开手。
徐父踉跄着后退几步,跌坐在沙发上。
周绪延转身就走,背影挺拔如松,却透着说不出的孤寂。
“周律师!”徐父突然叫住他,“如果找到雾眠,替我跟她说声对不起……”
周绪延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大步走进雨幕中。
*
周欲晚的直播间。
深夜十二点三十五分,直播间里依然热闹非凡。
周欲晚正对着镜头试色新到的口红,弹幕刷得飞快。
【晚晚这个色号绝了!】
【求链接!】
【老婆亲亲!】
突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周欲晚这才腾手看了看手机,发现手机上十几个未接来电,还有很多条微信消息。
打开看到是哥哥周绪延发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开门】。
她跟直播间的粉丝说着抱歉,然后起身去开门。
门打开的瞬间,被猛地推开,一个浑身湿透的高大身影闯入镜头。
周欲晚还没反应过来,摄像头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住。
“姜雾眠在哪?”
周绪延的声音沙哑颤抖,金丝眼镜上沾满水珠,镜片后的眼睛通红。
弹幕瞬间爆炸:
【卧槽这双手,还是湿的,谁能懂我!!!】
【他眼睛好红,哭过了?】
【这个帅哥是谁啊啊啊啊!!!!!】
【发生了什么?有点吓人的样子……】
周欲晚愣了两秒,连忙关掉麦克风:“哥?你怎么了……”
“她没联系你?”周绪延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她手机关机,不在家,不在工作室,徐家也没有……”
周欲晚瞬间明白他在说什么,摇摇头:“没有,她没找我。”
周绪延突然弯腰撑住桌面,喉结剧烈滚动:“如果她找你……告诉她,我在家等她。”
最后几个字几乎哽咽。
他说完,转身离开,背影踉跄了一下,很快消失在镜头外。
周欲晚连忙追出去,只看到电梯门缓缓关闭,周绪延的身影被金属门一点点吞噬。
她回到直播间,弹幕已经炸开了锅:
【晚晚什么情况?】
【这个帅哥找谁啊?看起来好着急】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周欲晚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是我哥,最近失恋了,我去看看什么情况,抱歉家人们,今天直播先到这里,我们改天再约。”
她匆匆下播,立刻给姜雾眠打电话,依然是关机状态。
“这丫头跑哪去了。”周欲晚咬着指甲,也跟着焦灼起来。
*
雨越下越大。
周绪延站在宁阳广场楼下,仰头望着漆黑的工作室窗户。
他浑身湿透,西装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瘦的腰线。
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姜雾眠……”
他轻声唤着她的名字,声音消散在雨声中。
最后他让代驾在地下车库等着,自己上了22楼。
夜间的电梯像是只等一人,很快将他运送到了他渴及的、或许可能有她身影的楼层。
可是,满层浸在黑暗中,只有电梯间氤氲出来的浅浅灯光。
凌晨一点的楼层里,没有一个人可能在。
周绪延的手指无力地滑过工作室冰冷的玻璃门,指节在门上留下几道模糊的水痕。
他缓缓蹲下身,昂贵的西装裤浸在门口积攒的雨水中也浑然不觉。
“姜雾眠……”他低喃着这个名字,声音哑得不成调。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门把手上,发出细微的“嗒嗒”声。
金丝眼镜早已被雨水模糊,他却固执地不肯摘下,仿佛这是他与她之间最后的联系。
镜片上积聚的水珠折射着走廊昏暗的灯光,在他眼底投下支离破碎的光影。
“周律师?”
身后传来巡视保安迟疑的声音。
周绪延没有回头,只是将额头抵在玻璃门上,冰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
“您……需要帮忙吗?”
他摇摇头,西装袖口在玻璃上蹭出一道水痕。
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挺括形状。
保安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离开了。
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渐渐远去,只剩下雨水敲打窗户的声音。
周绪延慢慢滑坐在地上,背靠着工作室的门。
他的长腿屈起,手臂无力地搭在膝盖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这个向来一丝不苟的精英律师,此刻像个被遗弃的大型犬,浑身湿漉漉地守在主人门前。
“我错了……”他对着紧闭的门轻声说,声音哽咽,“不该让你一个人……”
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在衬衫领口,将那片早已湿透的布料浸得更深。
周绪延突然抬手狠狠抹了把脸,不知擦去的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他的喉结剧烈滚动了几下,最终将脸埋进掌心。
走廊的感应灯突然熄灭,将他笼罩在黑暗中。
只有窗外偶尔闪过的车灯,短暂地照亮他狼狈的身影。
他就这样坐在那里,像一尊被雨水冲刷的雕像,守着永远不会开启的门。
手机从他西装口袋里滑出来,屏幕自动亮起又暗下。
周绪延猛地跪坐在手机前,雨水顺着他的发梢甩出一道弧线。
他颤抖着捡起地上的手机,屏幕已经被雨水浸得模糊不清,他拨通了报警电话。
雨水顺着周绪延的指尖滴在手机屏幕上,触控键失灵般闪烁不定。
他用力抹了把屏幕,110三个数字在雨滴中亮得刺眼。
“您好,银川市110报警服务台。”接线员的声音冷静而平和。
“我妻子失踪了。”周绪延的喉结滚动着,雨水灌进领口,“晚上七点四十五分乘坐108路公交,至今未归。”
电话那头传来键盘敲击声:“啊,今天晚上七点的时候吗?那失踪时间不足24小时,不符合立案条件,那请问您妻子近期有异常表现吗?”
异常?
周绪延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今早还踮脚为他扶正眼镜,指尖擦过他眼尾的温度至今未散。
他张了张嘴,却听见自己说:“她手机从不关机。”
“建议先联系亲友,或去可能停留的地点寻找。”接线员公式化地补充,“如果明晚同一时间仍未联系上,可以再来电。”
通话结束的忙音像把锯子,一点点锯着他绷紧的神经。
周绪延盯着黑下去的屏幕,突然笑出了声。
多讽刺,他给无数当事人科普过立案标准,此刻却像个法盲般徒劳报警。
他重新站起来,朝着电梯走去,下了车库。
刚刚淋雨太多,西装裤腿吸饱了水,此时沉甸甸贴着他的皮肤,朝着车子走过来。
也许因为下雨的原因,地库的灯忽明忽暗的,将他整个人隐藏在其中,一明一暗,如从地狱中走来。
代驾师傅见他这副模样,吓得差点按响喇叭:“你,你好,去哪?”
“回小区。”他打开车门,哑着嗓子挤出三个字,湿透的衬衫在后座真皮座椅上洇出深色水痕。
车窗外的雨幕将城市切割成模糊的色块。
周绪延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手指来回划动通话记录,脑海中一遍遍回响着松晞然说亲眼看见她上了回家的公交。
这个认知像闪电劈开混沌。
他轻轻拍打了下驾驶座的靠背,声音暗哑:“师傅,麻烦你再开快点。”
声音疲惫,代驾一个大男人听在耳中都忍不住心疼。
虽然雇主什么都没说,但代驾大哥从拼凑出来的来往中,猜出来大概是这位雇主的亲人出什么事了,联系不上,导致雇主下着大雨大晚上一处一处的寻找。
周绪延的指节死死抵着眉心,脑海中思绪万千,如果她确实到站下车,小区监控一定会有记录。
他最开始就应该直接查小区监控,一时慌张让他失了理智。
当车灯刺破雨幕照亮小区门岗时,周绪延已经推开车门。
雨水如鞭子般抽在脸上,他却恍然不觉般有些踉跄地冲进值班室,带进一滩泥水。
“麻烦帮我调监控,”他撑在桌沿的手
背青筋暴起,“今晚七点五十到现在的南门录像。”
值班保安被他的状态吓到,结结巴巴道:“周、周律师?这不符合规定……”
“我妻子可能出事了。”他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金丝眼镜下赤红的眼底映着监控屏幕的蓝光,“现在,立刻。”
感受到事情的紧急性,介于周律师是小区里的业主,保安将监控视频调出来,将位置让给他。
监控画面以八倍速倒退着时光。
周绪延弓着背紧盯屏幕,雨水顺着发梢滴在键盘边上。
19:52,19:55,20:03……小区门口的人影来了又走,始终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里吗?”他颤抖着放大画面,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小区大门。
暴雨中的路灯像被水泡发的黄海绵,将监控死角笼罩在更浓重的黑暗里。
保安突然“啊”了一声:“十点多是有个穿白色裙子的小姑娘,当时她站的地方那边监控拍不到的地方。”
他比划着绿化带方向,“还是因为被外卖车溅了身泥水,闹起一阵动静,我才探出头看了一眼,后来蹲在灌木丛那儿不知道找什么……”
“谢谢,谢谢。”周绪延放下鼠标键盘,忙不迭的给保安道谢着,没等他反应过来,周绪延人已经冲进了雨幕之中。
保安的这句话提醒了他,是了,门口绿化带这里有一只她最喜欢的小猫咪,昨天晚上的时候她还跟小猫咪玩了很久才回家的。
周绪延冲到记忆中那只橘色小猫常出现的地方,一旁的绿化带灌木丛的尖刺划破了他的定制西装面料。
他朝花坛里面走了一些,昂贵的手工皮鞋却陷进泥泞难以前行,他干脆甩开鞋子,赤脚踩过尖锐的碎石仿若无感。
绿化带的冬青丛被暴雨打得东倒西歪,周绪延半跪在泥水里扒开带刺的灌木枝子,指甲缝里塞满了潮湿的腐叶。
手机电筒的光柱扫过泥泞地面,忽然照见了几缕橘色毛发黏在断枝上。
再往前,一小片暗红的血迹被雨水冲成淡粉色,蜿蜒进灌木深处。
周绪延心里一慌,右腿突然传来一阵锐痛。
他低头看见裤管已经被枯枝划开了一道口子,露出在泥污中显得分外凄白的皮肤,其上赫然出现一道大口子,鲜血混着雨水往下淌。
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视线重新看向前面那道蜿蜒的暗红色血液。
她是不是也是这样受伤,才留下了这道血迹。
她受伤了。
第53章 第53章栽了
周绪延的瞳孔骤然紧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砸在那滩淡粉色的血水上,溅起细小的涟漪。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尖悬在那抹血迹上方,却不敢触碰。
雨水冲刷着血迹,就像在一点点带走她存在的痕迹。
喉结剧烈滚动了几下,他突然狠狠一拳砸在泥泞的地面上,指节擦过尖锐的石子,瞬间渗出血丝。
“姜雾眠……”他的声音哑得不成调,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与痛楚。
金丝眼镜早被雨水模糊,镜片后的眼睛通红,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昨晚的她还蜷缩在他怀里,那么小一只,发间还带着茉莉的清香。
而现在,她可能正独自承受着伤痛,在某个他找不到的角落。
他的姜雾眠,他的小茉莉,此刻正需要他,而他不在她身边。
这个念头让周绪延的胸口像是被撕裂般疼痛。
“哥——!!!”周欲晚的声音划破雨幕,随即她的身影像只小豹子一样冲了过来,一把将跪趴在灌木丛里的周绪延薅起来。
“你在这里找什么呢,她怎么可能在这里?”周欲晚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心里说不出来的心疼。
“保安说在这里看到她了,这儿有一只她喜欢的小猫,我想过来看看那只小猫还在不在这儿,要是不在那她可能带它去宠物医院了。”
有人在,周绪延的声音已经冷静了很多。
他一直保持着高强度的思考,只是一次次的发现让他愈发紧张。
“好吧,但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原本那个冷静自持的周大律师哪去了,说不定眠眠只是手机进水开不了机了,你完全可以在家里等她,你这样翻遍整个银川,还是找不到她怎么办,还下着这么大的雨。”
周绪延不语。
周欲晚叹了口气,“走吧,我带你去附近的宠物医院,我知道在哪。”
裴西洲也养了只小猫咪,她跟着去过几次那家宠物医院,已经轻车熟路了。
周绪延不顾腿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脚步有些虚浮地跟着周欲晚朝着她的车而去。
雨水打在他苍白的脸上,像泪。
*
宠物医院里,姜雾眠坐在观察室的长椅上。
一小时后,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
兽医摘下口罩,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手术很成功,但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姜雾眠长舒一口气,眼眶微微发热:“谢谢您……”
“不过,”兽医指了指她手背上几道细小的抓痕,“您需要尽快去打狂犬疫苗。”
姜雾眠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的伤,大概是抱猫时不小心被划到的。
“附近医院急诊可以打,”兽医递给她一张名片,“我是陈默,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
姜雾眠接过名片,再次道谢。
小猫躺在保温箱里,右后腿缠着绷带,正在输液。
看到姜雾眠,它虚弱地动了动耳朵,琥珀色的眼睛湿漉漉的。
“小家伙吓坏了吧……”姜雾眠轻轻抚摸着保温箱,声音温柔,“等你好了,我带你回家。”
陈默站在一旁,镜片后的目光温和:“它很坚强,您要把它带回家养吗?”
姜雾眠点点头:“嗯,之前就经常喂它,现在受伤了,更不能放它出去流浪了。”
陈默笑了笑:“那明天我帮它做个全面体检,如果没有其他问题,三天后就可以出院了。”
墙上的时钟指向凌晨一点多了,窗外的雨依旧下个不停。
姜雾眠这才想起看手机,按了下没反应,想着应该是下雨进水了自动关机了,长按试了试,开机了。
屏幕上显示无数个未接来电,有周绪延的,有松晞然的,还有周欲晚的,甚至还有徐父的。
她打开微信,想着先把医疗费付掉,再一一发消息告诉他们什么情况。
*
雨水拍打车窗的声音像催命的鼓点。
周绪延死死盯着窗外飞掠的霓虹灯,脑海中不断闪回那些血迹。
那么小的一滩,在雨水中晕开,像极了姜雾眠绣品上那朵被血染红的茉莉。
“再快点。”他声音低沉。
周欲晚叹息:“哥,这已经很快了,再快就得眠眠给咱俩收尸了,既然知道她去哪了就不用这么
急了。”
“她受伤了。”
周欲晚摇摇头:“之前还给我媳妇儿出主意怎么拿下你,我以为照眠眠的性格,拿下你还得费很大得劲,没想到就联系不上一次,能把你急成这样。”
“你是不是她朋友,她受伤了,你不关心她,倒要调侃我。”周绪延的语气不善。
周欲晚:“这说明我更关心她好吧,身心我都要关心。”
周绪延沉默一瞬,“专心开车。”
周欲晚学沈时的语调:“好的老大。”
*
车子一个急刹停在“爱心宠物医院”门前,周绪延不等车停稳就推门冲了出去。
周欲晚在后面骂骂咧咧,把车子停好才下车跟上。
玻璃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值班护士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只见一个浑身湿透的高大男人站在门口,金丝眼镜歪斜地架在鼻梁上,镜片后的眼睛猩红可怖。
“有没有——”周绪延的声音哽了一下,“有没有一个女孩,带着一只橘猫来过?”
护士被他吓得不轻,结结巴巴道:“先、先生您冷静点……”
“告诉我。”周绪延一拳砸在前台桌上,指关节瞬间泛红。
“周绪延?”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诊室方向传来。
周绪延猛地转头,只见姜雾眠穿着明显大一号的白色工作服,头发半干地披在肩上站在那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周绪延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突然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他的双臂像铁箍般死死环住她,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心跳声震耳欲聋,哪怕是隔着湿透的衬衫也传来了一股惊人的热度。
“你……”姜雾眠被他撞得后退半步。
周绪延的手臂收得更紧,湿透的西装面料很快浸透了她的工作服。
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呼吸粗重得不像话:“为什么不接电话……”
姜雾眠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淋雨进水了,自动关机了,我刚才才看到未接来电……”
她的声音闷在他胸口,能清晰地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
“姜雾眠……”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带着明显的哽咽,“你吓到我了。”
姜雾眠怔住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周绪延,领带歪斜,西装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发梢还在滴水,整个人狼狈得像只落水狗。
“我只是……”她小声解释,“看到咪咪受伤了,就带它来医院……”
她轻轻拍了拍周绪延的后背:“我没事,只是手机坏了。”
周绪延松开她,双手捧住她的脸,目光一寸寸扫过她的眉眼,确认她完好无损后,突然低头吻住她的唇。
这个吻带着雨水的气息,冰凉而急切,像是要把所有的恐惧和不安都倾注进去,凶狠得让她喘不过气。
他的牙齿磕到她的唇瓣,舌尖长驱直入,攫取着她所有的气息。
姜雾眠被他吻得缺氧,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他的衣襟。
直到一旁传来周欲晚的轻咳,周绪延这才如梦初醒般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呼吸粗重。
“对不起,”他的声音沙哑,“我失控了。”
姜雾眠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它没事了吧?”周绪延直起身,生硬地转移话题,指了指猫。
姜雾眠点点头:“刚做完手术,需要观察一晚。”
兽医陈默也走了过来,轻咳一声:“这位先生,您太太很勇敢,冒着大雨把猫送来,伤口处理得很及时。”
周绪延这才注意到站在诊室门口的儒雅男人,白大褂一尘不染,细框眼镜后的目光温和有礼。
“谢谢您。”他下意识将姜雾眠往身后挡了挡,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医疗费是多少?”
兽医笑了笑:“已经付过了,不过猫咪需要住院观察,明天才能接走。”
周绪延点点头,转向姜雾眠:“我们回家。”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姜雾眠犹豫地看了眼保温箱的猫:“恩,过两天再来接咪咪……”
“好,我陪你来接它,现在,你需要休息。”
护士接过猫,忍不住多看了周绪延两眼,这个刚才还凶神恶煞的男人,此刻对待这个女孩的态度却温柔得不可思议。
姜雾眠红着脸点点头,小声对张医生道别:“谢谢您,我们后天再来。”
急匆匆的下来也没有带伞,周绪延脱下西装外套裹住她,搂着她的肩膀走进雨幕中。
周欲晚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的伞,摇了摇头,好吧那就只好她自己享用了。
*
黑色轿车内。
暖气开得很足,周绪延坐在他旁边,周欲晚正启动车子。
“晚晚怎么也来了?”姜雾眠小声的问道。
周绪延没有回答她,而是找来置备的小毯子披在她身上。
周欲晚接话道:“我要不来,我哥都要疯了。”
姜雾眠偷偷瞥了一眼周绪延。
他的侧脸在路灯的映照下格外分明,下颌线紧绷,喉结上还挂着未干的水珠。
“你……”姜雾眠开口问道,“怎么找到这里的?”
周绪延的指节不由得收紧,声音低沉:“我找遍了所有你可能去的地方。”
姜雾眠的心跳漏了一拍:“所有地方?”
“徐家,夜市,工作室……”周绪延顿了顿。
周欲晚立马接话:“还有我家,眠眠你是不知道,我正直播着呢,打开门看到他浑身湿透的站在门口,把我吓死了,我还以为咋了,我直播间的水友一个个也都惊到了,他啥也不说,上来就问你来找我没,我一张口说没,我哥那眼神都能吃人了……”
周欲晚还要继续说下去,被周绪延打断,“没她说的那么夸张。”
周欲晚撇嘴,“是是是,来我家找的时候确实还没那么夸张,最夸张的是他跟疯子一样在绿化带里找你,你是没看见我哥……”
“周欲晚。”周绪延沉声打断,耳尖微微泛红。
姜雾眠这才看到他身上狼狈的模样,西装裤膝盖处沾满了泥水,衬衫袖口也被灌木丛刮破了几道口子,指关节处还有细小的伤口。
她的心突然揪了一下。
“你……”姜雾眠伸手轻轻碰了碰他受伤的指节,“疼吗?”
周绪延喉结滚动,反手握住她的指尖:“不疼。”
他的掌心温热干燥,与冰凉的雨水形成鲜明对比,让姜雾眠不自觉地想要靠近。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她小声说道,眼眶微微发热。
周绪延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是我没保护好你。”
视线集中在他身上,姜雾眠突然想起什么,“晚晚,你导航到医院吧。”
“医院?”周绪延眉头微蹙,“先送你回家休息,我这点小伤不碍事。”
姜雾眠眨了眨眼,举起自己贴着创可贴的手背:“我被咪咪抓伤了,得去打狂犬疫苗。”
周绪延的瞳孔猛地收缩,一把抓过她的手腕。
创可贴边缘还渗着淡淡的血迹,三道细长的抓痕若隐若现。
“怎么不早说?”他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指腹轻轻摩挲着伤口周围的皮肤,动作却轻柔得不可思议。
姜雾眠被他突如其来的紧张弄得耳根发热:“刚、刚才没来得及……”
“现在就去医院,”周绪延斩钉截铁地对周欲晚说,“最近的急诊。”
周欲晚从后视镜里看着自家哥哥这副模样,嘴角忍不住上扬:“遵命,周大律师。”
车子调转方向,驶向最近的医院。
周绪延一直握着姜雾眠的手腕没松开,眉头紧锁地盯着那道伤口,仿佛那是什么致命伤。
急诊室的灯光惨白刺眼。
护士接过挂号单,看了眼姜雾眠的伤口:“狂犬疫苗要打五针,今天先打第一针,记得按时来接种。”
“好。”姜雾眠乖巧点头,突然拽了拽周绪延的袖子,“你也去也挂个号。”
周绪延一愣:“我不用。”
姜雾眠指着他的手背和膝盖:“你的伤口沾了泥水,要打破伤风。”
“只是皮外伤……”
“破伤风很危险的,”姜雾眠仰起脸,杏眼里盛满担忧,“来都来了,顺便处理一下嘛,恩?好不好?”
周绪延喉结滚动,对上她湿漉漉的眼神,拒绝的话在舌尖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好。”
周欲晚在一旁憋笑憋得肩膀直抖,被周绪延冷冷扫了一眼才收敛。
打针时,姜雾眠紧张地攥紧了衣角。
周绪延站在她身旁,大手轻轻覆上她的眼睛:“别看。”
冰凉的酒精棉擦过皮肤,姜雾眠下意识往他怀里缩了缩。
周绪延的手臂僵
了一瞬,随即小心翼翼地环住她的肩膀。
“好了。”护士利落地贴上胶布,“下一位。”
轮到周绪延时,姜雾眠有样学样地站到他面前,踮起脚尖捂住他的眼睛:“别看。”
周绪延被她这幼稚的举动逗得唇角微扬,却配合地低下头:“嗯。”
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姜雾眠明显感觉到他的肌肉绷紧了,连忙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马上就好了,忍一忍。”
护士忍不住笑了:“小姑娘,你男朋友又不是小孩子。”
姜雾眠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傻,红着脸松开手。
周绪延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低声道:“再捂一会儿。”
他的睫毛在她掌心轻颤,温热的呼吸拂过手腕内侧,痒痒的。
姜雾眠的心跳突然乱了节奏。
打完针,姜雾眠又拉着周绪延去清创室,“伤口也要处理,膝盖都流血了。”
医生清理伤口时,周绪延面不改色,反倒是姜雾眠看得直吸气,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他的衣角。
“疼吗?”酒精棉触到最深的那道伤口时,她小声问道。
周绪延看着她皱成一团的小脸,突然觉得这些皮肉伤都值得:“不疼。”
“骗人,”姜雾眠撇嘴,“都看到你皱眉了。”
周绪延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真的不疼。”
站在门口的周欲晚看着这一幕,默默掏出手机拍了张照发朋友圈:【铁树开花,千年一遇】
回去的车上,姜雾眠困得直点头。
周绪延轻轻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肩上:“睡吧。”
姜雾眠迷迷糊糊地蹭了蹭他的肩膀,突然咕哝道:“周绪延……”
“嗯?”
“你以后……别这样了……”
周绪延心头一紧:“哪样?”
“就是……”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别不顾自己地找我……我会心疼……”
这句话像羽毛般轻轻落在周绪延心上,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栗。
他低头看着肩上闭着眼睛的女孩,喉结滚动,最终只是极轻地“嗯”了一声。
姜雾眠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今天中午……你和吴律师吃饭,是工作吗?”
问完她就后悔了,但话已出口,收不回来。
车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她急忙补充:“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不回答也……”
因为她的补充,周绪延的手指猛地握紧,半晌才开口:“郑主任组的局,算是工作应酬。”
他转头看了姜雾眠一眼,“你看到了?”
姜雾眠点点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松晞然拍了视频……”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姜雾眠,看着我。”
姜雾眠抬头,对上他认真的目光。
“我和吴茜只是同学关系,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他一字一顿地说。
“只是同学?”姜雾眠咬了咬下唇。
“她喜欢过我,”周绪延重新戴上眼镜,声音平静,“但我对她没有那种感情。”
姜雾眠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
姜雾眠定定的望着他,周绪延心底软成一片,“真的。”
“她碰我领带,我躲开了。”周绪延继续道,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案情。
姜雾眠耳尖发烫,小声嘟囔:“我又没问这个……”
周绪延认真道:“我不知道松晞然拍到的视频里面会有什么样的内容,但我要告诉你,一切来自她的接触,我全部都明确拒绝了。”
他的认真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姜雾眠的脸红了红,突然想到什么:“那你……为什么那么着急找我?”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怕。”
车里的暖气烘得她很舒服,上眼皮下眼皮开始打架。
姜雾眠很想跟他继续说话,可耐不住困意,脑袋一歪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
周绪延低头看着她恬静的睡颜,胸口泛起细密的疼。
差一点。
就差一点,他就要失去她了。
这个念头让他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引来姜雾眠一声不满的嘤咛。
“我在。”他轻声说,声音柔得不像话,“睡吧。”
姜雾眠轻轻的呼吸声漫开,周欲晚这才说话。
“讲讲吧,怎么回事,我可是忍了很久没问。”周欲晚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兴奋。
周绪延皱眉:“没什么好讲的,就是联系不上她。”
周欲晚从后视镜里瞥了眼自家哥哥紧绷的侧脸:“得了吧,认识你二十多年,头一回见你这样,我就没见你这么慌过。”
“那不一样。”周绪延的声音沉了几分。
“怎么不一样?”周欲晚故意追问,“眠眠不就是淋个雨送只猫去医院吗?”
周绪延的指节无意识地收紧,西装裤上晕开一小片水渍:“我看到血了。”
“血?”周欲晚猛地踩了脚刹车,又赶紧松开,“什么血?”
“灌木丛边上的,”周绪延的声音哑得厉害,“淡粉色的,被雨水冲得都快看不见了。”
周欲晚倒吸一口凉气:“所以你才——”
“我以为她出事了。”周绪延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姜雾眠,指尖轻轻拂过她额前的碎发。
周欲晚突然理解了哥哥的失控。
她想起十四岁那年,周絮棉第一次透析昏迷,周绪延也是这般模样。
白衬衫皱得不成样子,在ICU外间的长椅上枯坐了三天。
周家人都长着同一副倔骨头,爱起来不要命。
周欲晚笑了:“哥,你完了。”
“什么?”
“你栽了。”周欲晚的声音带着揶揄,“栽在眠眠手里了。”
周绪延没有反驳,只是将姜雾眠往怀里带了带,让她睡得更安稳些。
雨滴敲打车窗的声音填补了车厢内的沉默,街灯的光晕透过雨帘,在车内投下斑驳的影子。
周绪延垂眸看着怀里熟睡的姜雾眠,她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雨珠,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开你的车。”他声音哑得不像话。
“哟,现在知道害羞了?”周欲晚从后视镜里瞥见他泛红的耳尖,“刚才在宠物医院亲得那么起劲的是谁啊?”
第54章 第54章换衣
周绪延的指节无意识地收紧,西装布料在姜雾眠腰间皱成一团。
怀里的女孩似乎感受到力道,无意识地往他颈窝里钻了钻,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锁骨处,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
“小声点。”周绪延皱眉看了眼怀中熟睡的姜雾眠,“她今天够累了。”
周欲晚撇撇嘴,不出声只用口型说着:“知道啦知道啦,果然爱起来不要命。”
车厢重归寂静,只有姜雾眠均匀的呼吸声和周绪延逐渐平稳的心跳交织在一起。
“对了。”周绪延突然开口,“别告诉奶奶今晚的事。”
“恩,知道了,问起来你就说眠眠去找我玩了。”周欲晚答应的很快。
车子驶入小区时,雨势渐小。
周绪延脱下早已半干的西装外套裹住姜雾眠,小心翼翼地将人打横抱起。
她轻得不可思议,仿佛一株随时会被风吹散的蒲公英。
单元楼下的感应灯应声亮起,周绪延的皮鞋踩进积水里,惊起一圈涟漪。
怀里的姜雾眠忽然动了动,迷迷糊糊睁开眼:“到家了?”
“嗯。”他收拢手臂,将她往怀里带了带,“继续睡。”
这姜雾眠怎么还能睡得着,挣扎着要下来,“我自己走。”
周绪延手拢了拢,“你鞋子还是湿的,
我抱你上去。”
姜雾眠哪里肯,还是挣扎着下来了,脚落地的时候,听到身后周欲晚的笑声,脸都红透了。
她都说了自己走吧。
周欲晚轻咳了声,“那你们上去吧,我就不送你们上去了,回家记得给我嫂子冲三九喝,你俩都得喝,我就先回去了,跟我直播间的水友们解释解释。”
“那你路上慢点。”姜雾眠冲她摆手。
周绪延立在一旁,朝周欲晚点了点头,“谢谢了。”
看着郎才女貌的两人,周欲晚乐呵的朝两人摆手示意,一个摆尾车已经朝小区门外而去了。
周绪延看着姜雾眠光裸的脚踝陷在积水里,眉头立刻拧成了结。
他二话不说蹲下身,宽阔的背脊在雨中勾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过来。”他侧过头,金丝眼镜上还挂着雨珠,“我背你上去。”
姜雾眠揪着湿漉漉的衣摆往后缩:“不、不用……”
话音未落,周绪延已经反手扣住她的膝弯。
天旋地转间,她整个人趴在了他宽阔的背上。
男人身上清冽的檀香混着雨水的味道扑面而来,惊得她轻呼出声。
“周绪延!”她红着脸捶他肩膀,“放我下来!”
双腿却诚实地夹住了他的腰。
隔着湿透的衬衫,能清晰感受到他背部肌肉的起伏。
“别乱动。”周绪延托着她往上掂了掂,喉结滚动时擦过她的小臂,“再摔了。”
姜雾眠把发烫的脸埋在他肩胛骨处,心跳快得几乎要跃出胸腔。
他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脊背随着步伐轻微晃动,像艘安稳的小船载着她漂在雨夜里。
唔,好舒服。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姜雾眠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偷偷用鼻尖蹭了蹭周绪延的后颈,那里有颗小小的痣,藏在衣领边缘,像粒黑芝麻。
周绪延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姜雾眠。”他声音哑得厉害,“再乱动我就要摔了。”
明明是威胁的话,尾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姜雾眠抿嘴偷笑,故意又蹭了蹭:“周律师背不动了?”
回应她的是突然收紧的手臂。
周绪延掐着她的腿弯往上一托,她整个人被迫贴得更紧,胸口严丝合缝地压在他背上,顿时噤了声。
楼道感应灯次第亮起,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投在墙上。
姜雾眠数着他稳健的心跳,眼皮渐渐发沉。
周绪延的背太暖和了,像张铺满阳光的绒毯,让人不自觉地想陷进去。
“周绪延……”她含糊地嘟囔着,唇瓣无意识地擦过他耳后的皮肤。
背着她的人浑身一僵。
“嗯?”他放轻声音,却没得到回应。
侧头看去,小姑娘已经歪着脑袋睡熟了,睫毛在眼下投出两片小小的阴影,唇边还挂着甜甜的笑。
周绪延眼神软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发梢的水珠滴在她脸上,他立刻用袖子轻轻拭去,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
六楼的距离突然变得太短。
*
钥匙转动的声音惊醒了玄关处打盹的小白。
狗狗摇着尾巴扑过来,在看到主人背上熟睡的姜雾眠时,又懂事地噤了声。
周绪延单膝跪在沙发边,像放下一件易碎的珍宝般缓缓俯身。
可就在脱离他背脊的瞬间,姜雾眠突然呜咽一声,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衣领。
“别走……”她闭着眼睛往他怀里钻,发顶蹭过他下巴,像只撒娇的小猫。
周绪延呼吸一滞,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怀里的女孩温热柔软,茉莉香气混着雨水的清新萦绕在鼻尖,让他喉头发紧。
小白歪着头看他们,尾巴在地板上扫出“沙沙”的声响。
“嘘。”周绪延对它比了个手势,轻手轻脚地抱起姜雾眠往卧室走。
周奶奶这时听到外面的动静,披着外套从卧室出来。
“哎哟这是……”老太太看到孙子怀里熟睡的姜雾眠,声音立刻低了下来,“怎么淋成这样?”
“捡了只猫。”周绪延言简意赅,抱着人径直往卧室走,“奶奶,帮我煮点姜汤。”
周奶奶的目光在孙子血迹斑斑的膝盖上停留片刻,终究没多问,转身进了厨房。
卧室门轻轻合上。
周绪延单膝跪在床边,像对待易碎品般将姜雾眠放在自己的那床被子上。
她的长发散在枕间,发梢还滴着水,在浅色被单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姜雾眠。”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把湿衣服换了擦擦再睡。”
回应他的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周绪延的指尖悬在她衬衫纽扣上方,喉结剧烈滚动。
最终他只是扯过她身下被子的另一半将人裹住,转身去浴室拿来干毛巾。
水珠顺着发丝被一点点吸干,姜雾眠在梦中无意识地蹭了蹭他掌心,像只撒娇的猫咪。
周绪延呼吸一滞,手上的动作愈发轻柔。
“周绪延……”她突然含糊地咕哝。
“嗯?”他立刻俯身。
“咪咪的……罐头……”
周绪延怔了怔,眼底泛起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他拨开黏在她脸颊上的碎发,声音低得近乎耳语:“明天去买。”
房门被轻轻叩响,周奶奶端着姜汤进来,见状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怎么不给她换衣服?要感冒的。”
“不方便。”周绪延接过碗,耳尖微红。
老太太瞪他一眼:“不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法律上是你媳妇儿,实际上是你祖宗,要是真感冒了,还不得心疼死你啊。”
说着就要动手解姜雾眠的衣扣。
见她动作粗糙,周绪延慌忙拦住:“还是我来吧。”
周奶奶露出“早该如此”的表情,临走前又回头叮嘱:“姜汤趁热喂,你也是,换件干衣服。”
房门再次合上,周绪延深吸一口气。
解纽扣的手指比开庭辩护时还要稳,却止不住地发烫。
姜雾眠的锁骨在湿衬衫下若隐若现,茉莉香气混着雨水的潮湿扑面而来。
当最后一粒纽扣解开时,周绪延猛地别过脸,抓起床边奶奶备好的热水毛巾,拧了水分,还是保持着别开脸的动作,给她擦拭着身体。
一番折腾之后,周绪延顶着爆红的脸,将放在一旁叠好的睡衣囫囵套在她身上。
整个过程快得像是在拆弹,额头竟沁出一层薄汗。
“唔……”姜雾眠被摆弄得不舒服,迷迷糊糊睁开眼,“周绪延?”
“喝汤。”他扶她靠在自己肩上,碗沿抵住她下唇。
姜雾眠就着他的手小口啜饮,温热液体滑过喉咙,让她发出满足的喟叹。
周绪延的目光落在她微微滚动的喉间,突然觉得口干舌燥。
一碗汤见底,姜雾眠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周绪延轻轻将人放平,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滚烫的耳垂。
“……发烧了?”
他的手背贴上姜雾眠额头,果然触到不正常的温度。
药箱在客厅,周绪延轻手轻脚地起身,却被人拽住衣角。
“别走,”姜雾眠的声音带着鼻音,眼睛都没睁开,“冷……”
周绪延僵在原地。
她的指尖顺着他的衣角往上攀,最后停在他皮带扣上,无意识地摩挲着金属表面的纹路。
“你知道我是谁吗?”他哑着嗓子问。
姜雾眠终于睁开眼,湿漉漉的眸子映着床头灯暖黄的光:“周律师呀……”
这个称呼让周绪延心脏狠狠一颤。
他单膝跪在床沿,俯身将人笼罩在阴影里:“那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姜雾眠没有回答,只是拽着他的皮带往下拉。
周绪延猝不及防失去平衡,手肘撑在她耳侧才没压到她。
呼吸交错间,姜雾眠突然仰头,轻轻碰了碰他的唇。
“知道。”她小声说,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在钓周律师。”
周绪延的理智轰然崩塌。
他扣住她的后脑加深这个吻,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人揉进骨血。
姜雾眠的呜咽被他尽数吞下,指尖无助地抓挠着他的后背。
“姜雾眠。”他在换气的间隙哑声警告,“你发烧了。”
“嗯……”她含糊地应着,双腿却缠上他的腰,“那你……治得好吗……”
周绪延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扯过被子将人裹成蚕蛹,转身就往浴室走:“我去冲个澡。”
“周绪延,”姜雾眠这下清醒了些,在被子里挣扎,“别走呀,你回来。”
回应她的是浴室门反锁的声响。
冷水兜头浇下,周
绪延撑着瓷砖墙大口喘息。
镜子里的男人眼眶发红,唇上还沾着姜雾眠的濡湿,活像只狼狈的落水狗。
他想起姜雾眠拽他皮带时狡黠的眼神,想起她贴着他耳畔说的那句“在钓周律师”,想起她身上永远散不去的茉莉香。
这哪是钓,分明是杀。
半小时后,周绪延带着一身寒气回到卧室。
姜雾眠已经睡着了,额发被汗水打湿,黏在通红的脸颊上。
他轻手轻脚地取出体温计。
38.5℃。
“小混蛋。”他低声骂了句,拧了条冷毛巾敷在她额头。
姜雾眠在睡梦中皱眉,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周绪延……”
“嗯?”
“你耳朵……好红……”
周绪延这才发现自己的耳尖烫得惊人。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俯身在她滚烫的唇上轻啄一下:“睡吧。”
姜雾眠心满意足地弯起嘴角,沉沉睡去。
周绪延靠在床头,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她的发丝,目光扫过她贴着创可贴的手背。
雨声渐歇,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落床沿。
他忽然想起什么,轻轻掰开姜雾眠的掌心,被枝条扎破的指尖已经结痂,像颗小小的朱砂痣。
周绪延低头,极轻地吻了吻那道伤痕。
*
晨光透过纱帘洒进卧室时,姜雾眠的烧已经退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整个人蜷在周绪延怀里。
男人的手臂横在她腰间,金丝眼镜搁在床头,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密的阴影。
姜雾眠轻轻戳了戳他泛青的下眼睑。
他昨晚肯定没睡好。
“醒了?”周绪延突然睁眼,嗓音带着晨起的沙哑。
他下意识用手背贴了贴她额头,“还难受吗?”
姜雾眠摇头,发丝蹭过他睡衣纽扣:“就是有点饿……”
话音未落,肚子应景地“咕噜”一声。
她瞬间红了耳尖,把脸埋进他胸口。
周绪延低笑,胸腔震动传到她脸颊:“想吃什么?”
姜雾眠的指尖无意识地绕着周绪延睡衣上的纽扣,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在他锁骨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想吃你煮的面。”她小声说,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软糯。
周绪延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手指轻轻梳理着她散乱的长发:“再加个溏心蛋?”
“嗯!”姜雾眠眼睛一亮,仰起脸时鼻尖蹭过他的下巴。
姜雾眠坐在床边,晃着光洁的小腿看周绪延系领带。
他的手指修长灵活,银灰色领带在指尖翻飞,很快束成完美的温莎结。
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镜片后的眸光专注而温柔。
好帅。
姜雾眠托着腮,脚尖无意识地勾上了他西裤裤管。
周绪延的喉结动了动,俯身捏住她乱动的脚踝:“别闹。”
掌心温度透过袜子传来,姜雾眠耳尖一热,却故意用足尖蹭他手腕内侧:“就要闹。”
这个动作让周绪延眸色骤深。
他单膝跪在床沿,突然将人扑倒在柔软的被褥间,鼻尖抵着她的:“昨晚发烧的是谁?嗯?”
姜雾眠被他困在身下,能清晰闻到他剃须水清冽的雪松味。
她红着脸推他胸口,他却早已起身,“我去煮面了。”
*
餐桌上,两碗阳春面冒着热气,溏心蛋颤巍巍卧在面汤里。
姜雾眠小口啜着汤,偷瞄对面正襟危坐的周绪延。
他吃相优雅,连吸面条都不发出声音,袖口挽起露出手腕内侧淡青的血管。
察觉到她的目光,周绪延抬眸:“看什么?”
“看你好看。”姜雾眠脱口而出,说完自己先红了脸。
周绪延的筷子顿了顿,镜片后的眸光微动。
他忽然伸手,拇指擦过她唇角:“沾到汤了。”
这个动作让姜雾眠心跳漏拍。
他的指腹有薄茧,蹭过唇瓣时带起细微的战栗。
“我、我去换衣服!”她慌慌张张站起来,差点碰翻汤碗。
周绪延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微扬。
周奶奶在一旁笑而不语,眼里满是对自己磕cp的满意。
二十分钟后,姜雾眠穿着杏色针织裙出现在玄关,发间别着茉莉花造型的发卡。
周绪延正在系袖扣,见状眸光一软:“很适合你。”
“周律师今天也很……”姜雾眠话没说完,突然被揽入怀中。
周绪延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闷在胸腔:“让我抱会儿。”
他的心跳声透过衬衫传来,稳健有力。
姜雾眠悄悄环住他的腰,闻到淡淡的檀香混着洗衣液的味道。
“走吧。”周绪延松开她,顺手拎起她的刺绣工具包。
楼道里,姜雾眠稍微走在前面,忽然感觉小指被勾住。
周绪延目视前方,修长的手指却悄悄与她十指相扣。
到达一楼,周绪延面色如常地松开手,仿佛刚才偷牵小姑娘的不是他。
姜雾眠忍不住笑了下,周绪延并不像他面上那般不近人情嘛。
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天空还是有些蒙蒙雨,周绪延撑开黑伞,将人往自己这边带了带:“小心水坑。”
姜雾眠揪着他西装下摆,突然发现他走路姿势不太自然:“你膝盖……”
“小伤。”周绪延轻描淡写地带过,伞面却不动声色地往她那边倾斜更多。
*
宁阳广场A栋。
两人在22楼电梯口分别。
一人进了雾里花工作室,一人进了一旁的承安律师事务所。
姜雾眠刚推开工作室的玻璃门,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您好?”她夹着电话,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掏钥匙。
“姜老师,我是非遗协会的徐理事。”电话那头传来温和的男声,“原定下周的苏绣技艺交流会提前到今天下午了,您能来参加吗?”
姜雾眠的手一抖,钥匙“啪嗒”掉在地上:“今天下午?”
“对,两点开始。”徐理事的声音带着歉意,“临时接到通知,文化局的领导明天要出差,所以……”
姜雾眠弯腰捡起钥匙,指尖不小心蹭到门框上未干的油漆,留下一道浅灰色的痕迹。
“没问题,我会准时到的。”她轻声应下,目光扫过工作室里正在忙碌的新成员们。
挂断电话,松晞然叼着面包从剪辑室探出头:“姜老板,早啊!”
“交流会改到今天下午了。”姜雾眠放下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常姐,刘姐,你们准备一下作品,下午跟我一起去。”
常宁正在绣一幅山水,闻言抬起头:“这么突然?”
“嗯,领导行程有变。”姜雾眠走到自己的绣架前,轻轻抚过昨晚没来得及收起的金毛犬工牌,“苏丽丽,你负责的工作先放一放,帮常姐他们准备材料。”
苏丽丽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放下手机:“知道了。”
*
承安律师事务所。
周绪延刚推开办公室的门,沈时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老大!非遗协会那边来电话了,”他举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是一份电子邀请函,“他们想请您去参加个什么交流会,说是跟您之前处理的非遗版权案有关。”
周绪延脱下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金丝眼镜后的眸光平静如水:“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两点。”沈时划拉着屏幕,“地址在文化宫,离这不远。”
周绪延的手指在办公桌上轻叩两下:“李小强案的二审材料准备好了吗?”
“都整理好了!”沈时挺直腰板,“证据链完整,胜诉率很高!”
周绪延微微颔首,拿起桌上的案卷:“下午你跟我一起去文化宫。”
沈时瞪大眼睛:“啊?我也去?”
“恩。”周绪延翻开案卷,声音低沉。
沈时凑上来:“今天下午嫂子也会去吧?”
周绪延眉间柔软,“恩,会去。”
沈时脸上露出玩味的笑意,“怪不得呢。”
下一秒很识趣的转移话题,两人开始了讨论案件。
*
文化宫门前人头攒动。
姜雾眠抱着绣品下车时,差点被蜂拥而至的记者撞到。
“小心。”常宁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声音里带着担忧,“这么多人?”
姜雾眠摇摇头,杏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往年的交流会没这么热闹……”
“姜老师!”徐理事从人群中挤过来,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抱歉,临时通知还让您赶上了媒体开放日。”
她今天穿了件月白色旗袍,发间别着那枚茉莉花发卡,整个人像一株亭亭玉立的小茉莉,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闪光灯瞬间对准了她。
“是雾里花!”
“姜老师看这边!”
“请问您对前段时间网上质疑您摆拍一事有何回应?”
记者们的问题如潮水般涌来,姜雾眠站在原地,指尖悄悄掐进掌心。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文化宫台阶下。
车门打开,周绪延迈着长腿走下来,西装笔挺,金丝眼镜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记者们的镜头齐刷刷转向他。
“是承安的周律师!”
“周律师,请问您这次来是为非遗版权案做准备吗?”
周绪延微微颔首,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落在姜雾眠身上。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姜雾眠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他也来参加交流会吗?
第55章 第55章出差
周绪延不动声色地朝她点点头,随即被工作人员引向另一侧的贵宾通道。
沈时跟在他身后,冲姜雾眠挤了挤眼睛。
“姜老师,您认识周律师?”徐理事好奇地问。
姜雾眠耳尖微红:“嗯,他……是我先生。”
徐理事瞪大眼睛:“原来周太太就是您!难怪周律师对非遗版权这么了解……”
姜雾眠抿唇笑了笑,没再多说。
*
文化宫展厅内,苏绣展区前人头攒动。
姜雾眠站在绣架前,指尖捏着银针在绢布上穿梭。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的发间,那枚茉莉花发卡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这是苏绣中的‘散套针’技法。”她的声音轻柔,手上的动作却稳如磐石,“每一针都要精确计算丝线的走向和力度。”
针尖挑起五彩丝线,在绢布上勾勒出一朵含苞待放的茉莉。
周围响起一片惊叹声。
“太神奇了!”
“这手速简直不是人类能达到的!”
“不愧是陈廊大师都认可的技术!”
姜雾眠耳尖微红,余光瞥见站在人群外围的周绪延。
他西装笔挺,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专注而温柔,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接下来我演示双面绣的技法。”姜雾眠深吸一口气,将绣绷翻转,背面赫然是另一朵形态各异的茉莉。
展厅内爆发出一阵掌声。
徐理事激动地走上前:“姜老师的技艺确实精湛!经非遗协会评审,正式授予您‘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苏绣代表性传承人’称号!”
闪光灯瞬间亮成一片。
姜雾眠接过证书,手指微微发抖。
她下意识寻找周绪延的身影,却发现他已不在原地。
“姜老师,还有个好消息。”徐理事压低声音,“五一期间西安有个大型非遗保护宣传活动,结合了二次元漫展元素,我们想邀请您作为苏绣代表参加。”
姜雾眠杏眼圆睁:“西安?”
“对,三天行程,主办方承担全部费用。”徐理事笑眯眯地补充,“这是个很好的宣传机会。”
姜雾眠的心跳加速。
西安,她从未去过的城市,第一次以非遗传承人的身份出差……
“我……我需要考虑一下。”她小声说。
“当然,不过最迟明天给我答复。”徐理事拍拍她的肩膀,“期待您的参与。”
交流会结束后,姜雾眠抱着证书和绣品走出文化宫,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缓缓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周绪延棱角分明的侧脸。
“上车。”他简短地说。
姜雾眠拉开车门,茉莉香气瞬间盈满车厢。
她这才注意到副驾驶座上放着一束新鲜的茉莉花,花瓣上还沾着水珠。
“给我的?”她惊喜地问。
周绪延推了推眼镜,耳尖微红:“嗯,恭喜。”
姜雾眠将花束抱在怀里,深深吸了一口花香:“谢谢,我很喜欢。”
车子驶入暮色中,周绪延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交流会顺利吗?”
“特别顺利!”姜雾眠眼睛亮晶晶的,“徐理事说我可以去西安参加非遗宣传活动了!”
周绪延的手指顿了一下:“西安?”
“嗯,五一期间,三天。”姜雾眠掰着手指算,“我第一次出差,有点紧张……”
周绪延喉结滚动,声音平静得出奇:“什么时候出发?”
“下周五。”
姜雾眠歪头看他,“你会想我吗?”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周绪延转头看她,金丝眼镜后的眸光深邃:“会。”
简单的一个字,却让姜雾眠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低头摆弄茉莉花瓣,掩饰发烫的脸颊:“我也会想你的……”
周绪延的唇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好好表现。”
周绪延的手指在方向盘上微微收紧,骨节泛出淡淡的青白。
车窗外阳光折射闪烁,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将那一瞬的落寞藏进光影交错里。
“西安的肉夹馍很有名。”他声音平静,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方向盘真皮包裹的缝隙,“回来记得给我带一个。”
姜雾眠正低头嗅着怀中的茉莉,闻言笑着点头:“好啊,我还要去吃羊肉泡馍,听说回民街……”
她的声音渐渐变得遥远。
周绪延注视着前方车流,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结婚以来第一次要分开这么久。
三天,七十二小时,四千三百二十分钟。这个认知像根细小的刺,悄无声息地扎进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红灯转绿,他松开刹车的动作比平时重了半分。
“你住哪个酒店?”他状似随意地问,目光始终盯着路面。
“主办方说订在大雁塔附近的开元酒店。”姜雾眠数着花瓣,“离活动场地很近。”
大雁塔。周绪延在脑海中调出西安地图,精确计算出那家酒店到机场的距离。
43公里,从机场到酒店需要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骤然暗沉的眼神。
三天。
足够发生很多意外。
走错路,淋雨,被猫抓伤,甚至更糟……
指节在换挡杆上绷紧,手背淡青的血管微微凸起。
“周绪延?”姜雾眠疑惑地碰了碰他的手臂,“你开错路了,去宁阳应该左转……”
他猛地回神,后视镜里映出自己绷紧的下颌线。
“抱歉。”他打了转向灯,“在想案子。”
谎言。
此刻他满脑子都是西安五月的天气预报,活动场地的紧急出口位置,以及她独自站在陌生城市街头的模样。
车子驶入地下车库时,周绪延突然开口:“记得每天给我发定位。”
“啊?”
“西安人多,”他停好车,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案情,“安全第一。”
姜雾眠眨了眨眼,突然凑过来在他脸颊亲了一下:“知道啦,周律师。”
这个吻轻得像片羽毛,却在他心上掀起飓风。
周绪延僵在原地,看着她轻松愉快下车的背影,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三天。
他低头摘眼镜,借这个动作掩饰眼底翻涌的情绪。
镜框边缘沾了一滴雨水,或许是刚才在文化宫门口滴上来的。
他慢慢擦干净镜片,重新戴上时,又是那个冷静自持的周律师。
只是胸腔左侧,有什么东西正细细密密地疼。
那么多工作堆积,他不能陪她去。
*
承安律师事务所的走廊上,周绪延刚开完会出来,就被郑承叫住了。
“绪延,来我办
公室一趟。“郑承手里拿着份文件,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周绪延推了推金丝眼镜,跟着他走进办公室。
“西安非遗保护宣传活动,我们律所也受邀了。”郑承将邀请函推到他面前,“我记得你之前研究过非遗版权方面的案子,这次你去吧。”
周绪延接过邀请函,指尖在烫金的字体上摩挲了一下。
“什么时候?”
“下周五。”郑承状似无意地补充,镜片后的眼睛却闪着促狭的光,“听说小姜也去?”
周绪延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需要准备什么材料?”
郑承摆摆手:“不用太正式,就是个交流活动。”
郑承想到什么,笑得像个老狐狸,嘴上只说:“记得带点特产回来。”
周绪延镜片后的眸光微动:“知道。”
郑承离开后,周绪延拿起手机,点开与姜雾眠的聊天界面。
两人的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昨晚找她的时候疯狂发的那些消息。
他犹豫片刻,最终锁上屏幕。
——现在告诉她,就少了一份惊喜。
*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周绪延表现得异常平静。
每天照常接送姜雾眠上下班,偶尔还会在她工作室帮忙整理绣线,甚至陪她去宠物医院看了几次那只橘猫。
“咪咪恢复得真好。”姜雾眠蹲在猫笼前,轻轻挠着小家伙的下巴,“医生说下周就能拆线了。”
周绪延站在她身后,目光柔和:“嗯,到时候再来接它。”
“可是……”姜雾眠仰起脸,“我周五就要去西安了。”
周绪延不动声色地蹲下身,与她平视:“几点的飞机?”
“下午三点二十。”姜雾眠掰着手指算,“到西安大概五点半,然后打车去酒店……”
周绪延状似随意地问:“座位号选好了吗?”
“还没呢,今晚回去选。”姜雾眠眨眨眼,“怎么了?”
周绪延推了推眼镜:“提前选靠窗的位置,飞行体验会好一些。”
“知道啦。”姜雾眠笑着戳了戳他的胸口,“周律师真贴心。”
周绪延捉住她作乱的手指,轻轻捏了捏:“回去吧,奶奶炖了汤。”
*
周五下午,阳光透过纱帘洒进卧室。
姜雾眠正跪坐在行李箱前,将叠好的床单被套一件件放进去。
“带这么多?”周绪延靠在门框上,手里端着杯咖啡。
“酒店的被褥我不习惯嘛。”姜雾眠头也不抬,继续往箱子里塞绣品,“这些是带去展示的作品,这件是给主办方准备的礼物,这件……”
周绪延走过去,帮她压住鼓起来的箱盖:“需要我送你去机场吗?”
“不用啦,常姐她们约好了一起打车。”姜雾眠终于合上箱子,长舒一口气,“你下午不是还要开庭?”
周绪延抿了口咖啡,镜片后的眸光微闪:“嗯,有个案子二审。”
姜雾眠站起身,突然扑进他怀里:“我会想你的。”
茉莉香气扑面而来,周绪延的手臂僵了一瞬,随即轻轻环住她的腰:“嗯。”
“就‘嗯’?”姜雾眠不满地戳他胸口,“周律师好冷淡。”
周绪延突然俯身,在她唇上轻啄一下:“早点回来。”
姜雾眠红着脸推开他:“知道啦!”
他状似随意的问:“座位选的什么?”
她也随意的答:“16A,听你的,选了靠窗的。”
“嗯。”他的回应极其冷淡,姜雾眠心中有点说不上来的失落。
敛下眼眸,不再言语继续收拾东西。
他们又回到了那个她睡在床上,他睡在地上的日子。
*
周五下午。
银川河东机场T3航站楼。
姜雾眠和常宁、刘梅在值机柜台前排队。
“姜老师,您座位选好了吗?”常宁拿着登机牌问道。
姜雾眠掏出手机:“我看看……16A,靠窗。”
刘梅凑过来:“我在您后面一排,常姐在您旁边。”
三人办好托运,正准备去过安检,姜雾眠的手机突然响了。
“喂,周律师?”她接起电话,声音仍不自觉地软了几分。
“到机场了?”周绪延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背景音有些嘈杂。
“嗯,马上过安检了。”姜雾眠边走边问,“你开庭结束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结束了。”
“顺利吗?”
“嗯。”周绪延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顺利。”
姜雾眠眼睛一亮:“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能赢!”
“姜雾眠。”周绪延突然连名带姓地叫她。
“嗯?”
“回头。”
姜雾眠疑惑地转身,手中的手机“啪嗒”掉在了地上。
十米开外,周绪延西装笔挺地站在那里,手里拿着登机牌,金丝眼镜后的眸光温柔似水。
“周……周绪延?”姜雾眠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常宁捡起她的手机,小声提醒:“姜老师,手机……”
姜雾眠却像没听见一样,径直朝周绪延跑去,一头扎进他怀里。
“你怎么……”她的声音闷在他胸口,带着明显的哽咽。
周绪延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律所也受邀参加活动。”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姜雾眠抬头瞪他,眼圈却红了。
周绪延低头,在她发间落下一个轻吻:“想给你个惊喜。”
姜雾眠这才注意到他手中的登机牌——16B,正好是她旁边的座位。
“你……”她又惊又喜,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周绪延牵起她的手:“走吧,要登机了。”
常宁和刘梅相视一笑,识趣地放慢脚步,给两人留出空间。
*
飞机逐渐平稳之后,姜雾眠有些犯困。
为了参加这次活动,她连轴转了一个星期,一天只睡五六个小时,几乎时间全用来绣作品。
“困了?”他低声问,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指节。
姜雾眠点点头:“嗯,有点累……”
周绪延将两人的座椅扶手抬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肩上:“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姜雾眠乖乖闭上眼睛,发间的茉莉香气萦绕在周绪延鼻尖。
三个小时的飞行很快过去。
飞机降落时,姜雾眠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自己整个人都窝在周绪延怀里,他的西装外套还盖在她身上。
“到了?”她揉着眼睛问。
周绪延帮她理了理睡乱的头发:“嗯,西安。”
西安咸阳国际机场。
主办方的接机人员举着牌子在出口等候。
“是姜老师和周律师吧?”一个年轻女孩迎上来,“我是会务组的小张,负责接待您二位。”
姜雾眠礼貌地点头:“您好,这两位是我的同事常宁和刘梅。”
小张热情地引着他们往停车场走:“车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先去酒店办理入住。”
周绪延拖着两人的行李箱,不动声色地问:“住宿是怎么安排的?”
“哦,开元名都大酒店,给您二位安排的是……”小张翻看名单,突然红了脸,“呃,一间大床房。”
姜雾眠的耳尖瞬间烧了起来:“是不是弄错了?我们……”
小张连忙解释:“郑律师特意交代的,说您二位是夫妻……”
周绪延轻咳一声,耳根微红:“嗯,没错。”
姜雾眠偷偷掐了下他的腰,被他反手握住。
*
开元名都大酒店。
房间比想象中还要豪华,落地窗外就是大雁塔的夜景。
姜雾眠站在窗前,惊叹道:“好美……”
周绪延从身后走了过来,立在她身旁,视线落在她发顶,忍住想要揉一揉的冲动:“喜欢吗?”
“嗯!”姜雾眠转身,眼睛亮晶晶的。
周绪延低头,吻了吻她的鼻尖:“饿不饿?去吃点东西?”
姜雾眠正要点头,房门突然被敲响。
“姜老师?”常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会务组说七点在大堂集合,一起去回民街吃饭。”
姜雾眠慌忙从周绪延怀里挣出来:“好、好的,马上来!”
周绪延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慢点,头发都乱了。”
他伸手帮她整理发间的茉莉发卡,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珍宝。
回民街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姜雾眠被各种小吃迷花了眼,左手拿着羊肉串,右手举着酸梅汤,嘴角还沾着芝麻。
“尝尝这个。”周绪延将一块镜糕递到她嘴边。
姜雾眠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睛:“好吃!”
常宁和刘梅在不远处挑选纪念品,时不时偷瞄这对新婚夫妇。
“周律师看姜老师
的眼神……“刘梅小声说,“跟我家那口子刚结婚时一模一样。”
常宁笑着摇头:“年轻真好啊。”
另一边,姜雾眠正被一个卖皮影的摊位吸引。
“喜欢?”周绪延问。
姜雾眠点点头,指着一个茉莉花造型的皮影:“这个好特别。”
周绪延二话不说买了下来:“回去挂在你绣架旁边。”
姜雾眠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明天活动的流程你看了吗?”
“嗯,上午开幕式,下午分会场交流。”周绪延帮她擦掉嘴角的芝麻,“晚上有团建活动。”
正在这时,有人推搡着从姜雾眠身边挤过,她一个踉跄,手中的酸梅汤差点洒出来。
周绪延眼疾手快地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稳稳扶住她的手腕:“小心。”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姜雾眠抬头,正对上他镜片后担忧的目光,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没事。”她小声说道,耳尖微微发烫。
周绪延却没有松开手,反而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指尖在她腰间轻轻摩挲了一下:“人多,跟紧我。”
姜雾眠点点头,乖乖贴在他身侧。
周围的喧嚣仿佛突然远去,只剩下他掌心的温度和身上淡淡的檀香。
常宁在不远处招手:“姜老师,这边有家肉夹馍特别香!”
姜雾眠刚要回应,周绪延却突然俯身在她耳边低语:“还想吃别的吗?或者……”
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垂,“我们单独逛逛?”
姜雾眠的睫毛颤了颤,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他的袖口:“……单独吧。”
周绪延的唇角微扬,朝常宁她们打了个手势示意后,便牵着姜雾眠拐进了一条相对安静的小巷。
巷子里挂满红灯笼,光影斑驳地洒在青石板路上。
姜雾眠好奇地张望着两侧的小店,突然被周绪延拉进一家茶馆。
“累了吗?”她问。
周绪延摇头,指尖轻轻拂过她发间的茉莉发卡:“想和你独处一会儿。”
茶馆二楼临窗的位置,正好能望见大雁塔的轮廓。
周绪延点了一壶茉莉花茶,热气氤氲中,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温柔。
“尝尝。”他倒了一杯推到她面前,“西安的茉莉花茶,和你身上的味道很像。”
姜雾眠捧起茶杯,突然发现杯底沉着一朵完整的茉莉花。
她惊喜地抬头,正撞进周绪延含笑的眼睛里。
“周律师,”她故意板起脸,“你这是蓄谋已久吧?从选座位到换房间——”
“是。”周绪延坦然承认,金丝眼镜后的眸光深邃,“从知道你要来西安那天起,我就在想……”
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怎么才能让你这趟出差,变成我们的旅行。”
姜雾眠的心脏怦怦直跳。
茶水的热气熏得她眼眶发热,她低头抿了一口,茉莉的清香瞬间盈满口腔。
“甜吗?”他问。
她点点头,下一秒却被他捏住下巴抬起脸。
周绪延的吻落在她唇上,辗转厮磨间尝尽她口中的茶香。
“确实很甜。”他低声评价,拇指擦过她湿润的唇角。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欢呼声,大雁塔的灯光秀开始了。璀璨的光影在夜色中流转,却不及眼前人眼底的万分之一明亮。
姜雾眠靠在他肩上轻声在心里说。
周绪延,我好像更喜欢你了。
*
回到酒店已是深夜。
姜雾眠洗完澡出来,发现周绪延正坐在床边看文件,金丝眼镜下的眸光专注而沉静。
床上的被褥也换上了她带来的床单被套。
他总是这样,细雨无声的,默默浸润着她的点滴,让她感受到那种恰如其分的舒适。
暖黄的床头灯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喉结随着翻页的动作微微滚动。
察觉到她的目光,周绪延抬头:“洗好了?”
第56章 第56章大床
姜雾眠点点头,发梢还滴着水,睡衣领口露出一截白皙的锁骨。
周绪延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避开视线,合上文件起身:“我去洗澡。”
浴室门关上的瞬间,姜雾眠扑到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
被单上全是周绪延的气息,清冽的檀香混着淡淡的柑橘味,让她耳尖发烫。
水声淅沥,姜雾眠偷偷瞄了眼磨砂玻璃门。
朦胧的水汽中,男人修长的轮廓若隐若现。
她急忙移开视线,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被角。
十分钟后,周绪延带着一身水汽走出来。
黑色睡袍松松垮垮地系着,露出锁骨处一小片肌肤,发梢的水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
姜雾眠慌忙抓起手机假装刷微博,屏幕上的字却一个都没看进去。
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机械地滑动,视线却不受控制地往周绪延那边飘。
水珠从他的发梢滴落,顺着脖颈滑下,没入微微敞开的睡袍领口。
他的锁骨线条分明,在暖黄的床头灯下泛着浅浅的光泽。
她咽了咽口水,心跳陡然加快。
周绪延拿起毛巾擦拭头发,手臂的肌肉线条随着动作绷紧又舒展。
他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下颌线干净利落,喉结随着擦拭的动作微微滚动。
姜雾眠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角,呼吸都变得轻缓,生怕被他发现自己在偷看。
可下一秒,周绪延忽然抬眸,视线直直地撞上她的。
姜雾眠一僵,手机差点从手里滑落,慌忙低头假装刷微博,耳根烧得发烫。
周绪延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慢条斯理地系紧睡袍腰带,嗓音低沉:“在看什么?”
姜雾眠的睫毛颤了颤,强装镇定:“没、没什么,就随便看看热搜……”
“是吗?”他走近,床垫微微下陷,身上还带着沐浴后的温热湿气。
姜雾眠屏住呼吸,心跳如擂鼓。
周绪延俯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那怎么……”他低笑,嗓音微哑,“脸这么红?”
这一瞬间,姜雾眠甚至觉得他在调戏自己,只是下一秒,他脸上的笑意消散,重新换上了日常那幅波澜不惊的模样。
“你明日要cos角色吗?”
姜雾眠:“嗯,明天要穿的衣服我都准备好了,是爱莉希雅。”
“爱莉希雅?”
“对!”姜雾眠眼睛一亮,从行李箱里小心取出那套粉色cos服,“常姐帮我改的,加了些苏绣元素,你看这个袖口……”
她兴奋地转身展示,却因为动作太大,拖鞋在地毯上一滑——
周绪延长臂一伸,稳稳接住她。沐浴露的茉莉香混着她特有的甜味扑面而来,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小心。”声音比平时哑了三分。
姜雾眠的耳尖瞬间烧了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他的浴袍前襟。
然后,本就系的不牢固的浴袍,在这股外力之下,骤然滑落。
姜雾眠的瞳孔猛地收缩,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视线却不受控制地往下滑——
周绪延的胸膛线条分明,水珠沿着肌肉的沟壑缓缓下滑,腹肌轮廓在暖光下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他的皮肤比她想象的更白,却因刚洗完澡泛着淡淡的粉,锁骨处还残留着几滴未擦干的水珠,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她的呼吸一滞,脸颊“轰”地烧了起来,连带着耳根、脖颈都泛起粉色。
“对、对不起!”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手忙脚乱地松开揪着他浴袍的手指,却因为太过慌乱,指尖不小心蹭过他的腰腹。
触感温热而紧实。
姜雾眠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脸颊瞬间烧得通红,连脖颈都染上一层薄粉。她慌乱地别过脸,睫毛剧烈颤抖着,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结结巴巴地解释,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气音。
周绪延却比她镇定得多,只是微微挑眉,慢条斯理地拢起浴袍重新系好腰带。
见过是见过,但每次都会不受控制的心跳加速。
这个念头让姜雾眠更加羞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慌乱地抓起掉落的cos服,语无伦次:“我、我去把衣服挂起来!明天要穿的!”
说完就逃也似地冲向衣柜,手忙脚乱的挂着衣服。
整理着整理着姜雾眠纷乱的思绪便慢慢沉静下来,直到身后传来一股让她无法忽视的气息,朝她笼罩而来。
她猛地回头,周绪延正在咫尺间。
他正想出声跟她说话,也被她忽然回头吓了一跳。
她朝后踉跄了下,他连忙伸手扶住她。
两人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她甚至能看清他瞳孔里自己小小的倒影。
“谢、谢谢……”她结结巴巴地道谢,却被他突然收紧的手臂打断。
周绪延的指尖轻轻抚过她睡衣上的茉莉绣花,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很漂亮。”
不知是在说衣服,还是人。
窗外大雁塔的灯光突然变换颜色,透过纱帘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光影。姜雾眠的睫毛颤了颤,鬼使神差地仰起脸——
“叮咚!”
门铃声突兀地响起。
周绪延闭了闭眼,额头青筋微跳:“……我去开门。”
门外站着满脸通红的会务组小张:“周、周律师,这是明天活动的详细流程……”
她递过文件夹,目光却忍不住往房间里瞟,“还有姜老师要的流程图……”
姜雾眠慌忙从周绪延身后探出头:“谢谢!”
接过流程图时,她发现小张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那个……”小张欲言又止,“郑律师让我转告您,明早七点大堂集合……”
她突然压低声音,“其实可以请假的!”
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姜雾眠:“……?”
她拿着流程图认真的看起来,一边朝着床边走去。
周绪延关上了门,眼睛却一直追随着她而去。
眼见着她马上要被放在一旁的行李箱一角绊倒,周绪延连忙错前一步,将行李箱踢开,她有险无惊的走了过去,坐到了床上。
姜雾眠看得差不多了,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明天早上十点才开始诶!”
看着她的模样,周绪延笑容都软了下来,“恩,这是为了给一些coser装扮的时间,早上时间放宽松一点,活动一直持续到晚上,还有喷泉秀。”
姜雾眠了然的点头,放下流程图,一心想着明天的活动,直到钻进被窝里,身侧的位置塌陷下来,她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
哦,又要和他一个床睡了。
虽然在家也有过同床共枕,但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酒店,感觉完全不一样。
姜雾眠缩在被窝里,背对着周绪延的方向,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被角。
“睡不着?”周绪延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姜雾眠的睫毛颤了颤,轻轻“嗯”了一声。
她悄悄往被子里缩了缩,睡衣领口随着动作滑落,露出小片雪白的肩颈。
身后突然伸来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覆在她发顶揉了揉:“紧张明天的活动?”
这个动作让姜雾眠浑身一僵,随即又在他温柔的抚摸中慢慢放松。
她转过身,正对上他金丝眼镜后专注的目光。
镜片反射着微弱的灯光,将他眼底的情绪遮掩得晦暗不明。
“有点……”她小声承认,手指悄悄攥紧了被单,“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活动。”
周绪延的指尖顺着她的发丝滑到耳后,轻轻捏了捏她柔软的耳垂:“你绣得那么好,怕什么?”
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耳后那片敏感的肌肤,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姜雾眠不自觉地往他那边靠了靠,鼻尖几乎贴上他的锁骨。
她悄悄伸手环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颈窝。
周绪延的呼吸陡然粗重了几分,手指穿过她柔软的发丝,轻轻按在她后颈:“姜雾眠。”
“嗯?”
“别乱动。”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睡觉。”
姜雾眠这才注意到两人贴得有多近。
她的腿不知何时搭在了他腰间,睡衣下摆卷到了大腿根,正贴着他睡袍下裸露的皮肤。
她慌忙想退开,却被周绪延按住了后腰:“别动。”
他的手掌温度高得吓人,隔着薄薄的睡衣布料灼烧着她的肌肤。
姜雾眠僵在原地,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
“周、周绪延……”她的声音抖得不成调。
周绪延深吸一口气,松开她朝后退了退躺好了,顺手取下眼镜放在床头柜上。
小心翼翼地与她保持着距离。
黑暗中,他的呼吸渐渐平稳。
姜雾眠悄悄睁开眼,借着窗外的灯光打量他的睡颜。
周绪延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高挺,薄唇微抿,下颌线的弧度完美得像是精心雕刻过。
睡着的他褪去了平日的凌厉,多了几分难得的柔和。
鬼使神差地,姜雾眠轻轻凑过去,在他唇上落下一个羽毛般的吻。
刚要退开,一只大手突然扣住她的后脑,周绪延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眸光暗沉如墨。
“偷亲我?”他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
姜雾眠的耳尖瞬间烧了起来:“你、你装睡!”
周绪延低笑一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还睡不着吗?”
第57章 第57章活动
他的睡袍领口大开,露出大片胸膛,他的发还没干,从额尖滴下一颗水珠,水珠顺着肌肉线条滑落,消失在腰腹间。
姜雾眠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往下滑,喉咙发紧。
“我……我困了!”她慌忙闭上眼睛,睫毛却抖得像受惊的蝴蝶。
周绪延的拇指抚过她泛红的脸颊,突然低头吻住她的唇。
这个吻比之前的都要凶狠,他撬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贪婪地攫取着她的气息。
姜雾眠被他吻得缺氧,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他的睡袍前襟。
周绪延的手掌顺着她的腰线滑到大腿,指尖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流连。
“周绪延……”她轻喘着唤他名字,声音软得一塌糊涂。
周绪延的呼吸粗重,吻从她的唇移到耳垂,含住那块软肉轻轻厮磨:“嗯?”
姜雾眠浑身发抖,指尖陷入他肩背的肌肉:“明天……还要早起……”
周绪延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深吸一口气,将脸埋进她颈窝:“……我知道。”
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明显的克制。
良久,他才撑起身子,替她掖好被角:“睡吧。”
*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房间,姜雾眠被闹钟惊醒时,周绪延已经穿戴整齐站在落地窗前接电话。
他背对着她,西装裤包裹着修长的双腿,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晨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连发梢都跳跃着细碎的光。
“嗯,材料已经发过去了。”他的声音低沉冷静,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框,“九点准时到。”
姜雾眠悄悄用被子蒙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偷看。
昨晚那个差点失控的拥抱仿佛还残留在皮肤上,烫得她耳尖发热。
“醒了?”周绪延突然转身,金丝眼镜后的眸光柔和下来。
姜雾眠慌忙闭上眼装睡,睫毛却不受控制地轻颤。
床垫微微下陷,周绪延的气息骤然靠近。
她屏住呼吸,感觉到他的指尖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
“再装睡就亲你了。”他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
姜雾眠猛地睁开眼,正对上他含笑的眸子。
周绪延的拇指抚过她泛红的脸颊,喉结滚动了一下:“早安。”
“早、早安……”她的声音细若蚊呐。
周绪延直起身,将领带递给她:“帮我系?”
姜雾眠跪坐在床上,手指微微发抖地绕过他的脖颈。
周绪延配合地低下头,呼吸喷在她发顶,带着淡淡的薄荷牙膏气息。
“紧张?”他注意到她笨拙的动作。
姜雾眠咬着下唇摇头,却把领带结系得歪歪扭扭。
周绪延低笑一声,握住她的手腕带到正确位置:“这样。”
他的掌心温热干燥,指腹有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蹭过她手腕内侧时带起一阵细小的战栗。
“好了……”她红着脸松开手,领带终于像模像样地挂在周绪延修长的脖颈上。
周绪延看了眼腕表:“七点二十,你该换衣服了。”
姜雾眠这才想起今天的重头戏,慌忙跳下床去拿cos服。
粉色裙装展开的瞬间,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那个……”她耳根通红地抱着衣服,“你能不能……转过去?”
周绪延挑眉,镜片后的眸光暗了暗,却还是绅士地转身走到窗边。
没一会儿。
“周绪延……”
姜雾眠的声音闷闷地传来,“你能帮我看看后面系带吗?我够不着……”
周绪延转身的瞬间呼吸一滞。
粉色裙装完美勾勒出她纤细的腰线,裙摆缀满苏绣的茉莉花纹,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
假发还没来得及戴,她本来的黑发柔顺地披在肩头,衬得脖颈如玉般白皙。
“转过去。”他的声音比平时哑了几分。
姜雾眠乖乖转身,露出背后交错的系带。
周绪延的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脊背,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紧吗?”他低声问。
姜雾眠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小小声说:“有点……”
周绪延稍稍松开系带,突然俯身在她后颈落下一个轻吻。
姜雾眠浑身一僵,从镜子里看到他金丝眼镜后暗沉的目光。
“很漂亮。”他的唇几乎贴上她耳垂,“但我会吃醋。”
姜雾眠的心脏怦怦直跳,指尖无意识地揪住裙摆。
周绪延却已经退开,神色如常地帮她整理好最后一根系带。
穿好衣服之后,姜雾眠开始了时间漫长而焦灼的化妆时间。
由于之前在周欲晚家里被她教过很多次了,她也有这方面的天赋,稍加点拨便能领会其中精髓,化的很得心应手。
很快,她收拾好了。
“走吧。”他拿起西装外套,“送你过去。”
*
大雁塔广场上人头攒动,cosplay展区更是围得水泄不通。
姜雾眠穿着改良版的爱莉希雅cos服,粉色的裙摆上绣着精致的茉莉花纹,袖口和领口都融入了苏绣元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姜老师今天真漂亮!”刘梅举着相机连连拍照,“这身衣服太适合你了!”
常宁也点头附和:“是啊,这刺绣做工,绝对秒杀其他coser!”
漫展现场比想象中火爆十倍。
在朝着苏绣展台走的一路上,就已经有十几个来和她集邮的人了,一个个都说她cos的非常还原,特别好看。
终于走到了展台前。
姜雾眠穿着这身爱莉希雅cos服站在苏绣展台前分外惹眼。
让很多路过的人都忍不住惊呼。
“天!这是把二次元和传统刺绣结合了?”
“卧槽神仙太太!求合影!”
“那个茉莉花是双面绣吧?绝了!”
“老师,您好,能请您签个名吗?”一个戴眼镜的女孩怯生生地递上笔记本。
姜雾眠微笑着接过:“当然可以。”
她正低头签名,人群突然一阵骚动。
姜雾眠抬头,只见周绪延西装笔挺地朝她走来,金丝眼镜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所过之处引来无数目光。
“哇,那是谁啊?好帅!”
“好像是哪个律所的律师……”
“天,这颜值可以直接出道了!”
周绪延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径直走到姜雾眠面前,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喉结微微滚动:“很漂亮。”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姜雾眠耳尖发烫。
她领着裙角行了个淑女礼节,裙摆轻扬:“谢谢。”
周绪延的指尖轻轻拂过她袖口的茉莉绣花,声音极轻:“这么好看,不该给别人看。”
这句话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的几个女孩听见,顿时引起一阵小声的尖叫。
姜雾眠红着脸拽了拽他的袖口:“别、别说了……”
周绪延顺势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走吧,活动要开始了。”
开幕式上,姜雾眠作为苏绣传承人代表发言。
站在聚光灯下,她深吸一口气,目光不自觉地寻找台下的周绪延。
他站在第一排,金丝眼镜后的眸光专注而温柔,嘴角噙着一丝鼓励的笑意。
姜雾眠突然就不紧张了。
她的声音清亮悦耳,讲解苏绣技法时行云流水,现场演示更是引来阵阵惊叹。
“接下来我要展示的是双面三异绣。”她拿起绣绷,针尖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正反两面的图案和针法完全不同。”
针线在她指尖飞舞,短短十分钟,绣绷上就出现了两朵形态各异的茉莉花,引得台下掌声雷动。
周绪延站在台下,看着聚光灯下的女孩侃侃而谈的模样,胸口泛起一阵暖意。
那个曾经连跟人对视都会脸红的姜雾眠,如今已经能从容地站在千人面前展示自己的才华。
活动结束后,姜雾眠被媒体和粉丝团团围住,要求合影签名。
周绪延已经回到了法律咨询区,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
她抬头看了眼法律咨询区,周绪延正在解答一位老艺人的版权问题,修长的手指在文件上轻轻点着,神情专注而严肃。
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真好看。
姜雾眠托着腮,看得入了神。
“姜老师?”常宁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主办方问您下午的分享会准备好了吗?”
姜雾眠连忙点头:“准备好了,PPT已经拷到U盘里了。”
*
下午的分会场交流活动在文化宫三楼举行。
姜雾眠的分享主题是“传统苏绣在现代设计中的创新应用”,台下座无虚席。
她站在投影幕布前,声音轻柔却自信:“苏绣不是博物馆里的古董,而是活着的艺术……”
周绪延坐在最后一排,目光一刻不离台上的女孩。
她穿着素雅的旗袍,发间的茉莉发卡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轮廓。
这一刻的姜雾眠,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
“……以上就是我的分享,谢谢大家。”姜雾眠鞠躬致意,掌声经久不息。
提问环节,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突然举手:“姜老师,我是《传统工艺》杂志的编辑,想请教您对‘非遗商业化’的看法?”
姜雾眠抿了抿唇:“我认为商业化不是洪水猛兽,关键是如何平衡传统与创新。”
她的回答条理清晰,既肯定了商业化的必要性,又强调了保护传统技艺纯粹性的重要性。
周绪延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的小姑娘,真的长大了。
分享会结束后,姜雾眠被媒体和同行团团围住,问题一个接一个。
“姜老师,能合个影吗?”
“您收徒弟有什么标准?”
“雾里花工作室有线上课程吗?”
周绪延站在人群外围,看着她游刃有余地应对各种提问,胸口泛起一阵暖意。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视线——陈廊。
这位苏绣泰斗正站在角落,老花镜后的眼睛眯成缝,若有所思地盯着被众人簇拥的姜雾眠。
周绪延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第58
章
第58章 醉了
“老大,”沈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主办方问您晚上团建活动参不参加?”
沈时比他们晚出发了一天,处理完银川那边的案子才过来的。
周绪延收回目光:“什么活动?”
“好像是去大唐不夜城,有花车巡游和灯光秀。”
沈时挠挠头,忍不住吐槽道,“郑主任还交代说让您务必带嫂子一起去,就这事还用郑主任交代吗。”
周绪延微微颔首:“知道了。”
他看了眼手表,大步走向仍被围住的姜雾眠:“抱歉,姜老师接下来还有安排。”
众人识趣地让开一条路,姜雾眠如释重负地抓住他的手臂:“救命恩人……”
周绪延轻笑,牵着她往外走:“累了?”
“嗯……”姜雾眠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比绣一天花还累。”
周绪延的手搭上她的后颈,轻轻按摩着紧绷的肌肉:“回酒店休息一会儿?”
姜雾眠摇摇头:“不行,晚上还有活动呢。”
“那就小憩一下。”周绪延不由分说地揽着她的腰往外走。
上了车之后,姜雾眠就没抗住困意,在脑袋东倒西歪之前,被周绪延托住,枕在了他的肩上。
沈时在一旁看的直憋笑。
他老大总算是开窍了。
师父再也不用担心啦!
*
大唐不夜城华灯初上,人潮如织。
姜雾眠换了一身淡绿色汉服,发间簪着周绪延下午刚给她买的玉簪花步摇,在灯火阑珊处美得不像凡人。
“好看吗?”她转了个圈,裙摆如花瓣般绽开。
周绪延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好看。”
他今天也难得穿了件黑色立领衬衫,衬得整个人愈发挺拔清隽。
沈时在一旁啧啧称奇:“老大,您这身打扮要是被律所那群小姑娘看见,非得尖叫不可。”
周绪延冷冷扫了他一眼,沈时立刻噤声。
“花车来了!”姜雾眠突然指着远处欢呼。
璀璨的花车缓缓驶来,身着华服的演员们载歌载舞,彩带和花瓣漫天飞舞。
姜雾眠看得入迷,不自觉地往前挤了挤。
人潮汹涌,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被周绪延一把捞回怀里。
“小心。”他的手臂牢牢环住她的腰,声音里带着后怕。
姜雾眠靠在他胸前,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有你在,我不怕。”
周绪延低头,在她发间落下一个轻吻。
灯光秀开始的时候,姜雾眠正举着手机录像,突然感觉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姜老师,没想到真是你。”
转身一看,是陈廊。
这位苏绣泰斗穿着朴素的中山装,老花镜后的眼睛闪着精明的光。
“陈老师好。”姜雾眠连忙鞠躬,声音里带着敬意。
周绪延不动声色地往前半步,将她半护在身后。
陈廊笑眯眯地打量着她:“今天的演示很精彩,尤其是双面绣的技法,连我都自愧不如啊。”
姜雾眠受宠若惊:“陈老师过奖了,我还有很多要向您学习的。”
“有机会一起交流,”陈廊意味深长地说,“对了,明天有个私人交流会,不知姜老师有没有兴趣?”
姜雾眠正要回答,周绪延突然开口:“抱歉,我们明天上午还有官方的活动安排,不能前去。”
姜雾眠正介绍道,“我先生,周绪延。”
又对周绪延道:“这位是苏绣界的泰斗陈廊老师。”
陈廊这才注意到周绪延,老花镜后的眼睛眯了眯:“果然是你,周律师。”
姜雾眠:你们认识?认识不早点说,显得她呆呆的。
周绪延伸出手:“陈总。”
两只手一触即分,陈廊的笑容有些僵硬:“原来姜老师的结婚对象正是周律师啊,真是太巧了,你们郎才女貌的真是般配啊。”
寒暄几句后,陈廊借口有事离开了。
姜雾眠看着他的背影,小声问:“周绪延,你好像不太喜欢陈老师?”
周绪延推了推眼镜:“和他合作过,直觉。”
姜雾眠歪头:“律师也信直觉?”
“嗯。”周绪延牵起她的手,“尤其是关于你的事。”
灯光秀达到高潮,漫天焰火照亮了整个夜空。
姜雾眠仰头看着璀璨的烟花,突然踮起脚尖在周绪延耳边说:“周绪延,我好喜欢你。”
周绪延的瞳孔微微放大,随即低头吻住她的唇。
在西安的夜空下,在绚烂的烟花中,他们的身影融为一体。
还有一个沈时,左看右看,就是不朝甜蜜的两人身影上看。
*
第二日。
活动第二天的非遗版权保护论坛上,周绪延作为特邀嘉宾发表了演讲。
他站在讲台上,西装笔挺,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而专注:“非遗传承人的知识产权保护,需要法律与技术双轨并行……”
台下前排,姜雾眠托腮望着台上侃侃而谈的周绪延,杏眼里盛满骄傲。
阳光透过会议厅的玻璃穹顶,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演讲结束后,一位年龄三十多岁的男人拦住了周绪延。
“您好,您今天演讲的内容实在是太好了,我的作品就被有心人利用,还获利了很多钱,求求您,一定要帮帮我,我之前给他们发过很多次侵权了让他们下架,但是都石沉大海了,真的没办法了。”
说着他掏出一份文件,“这是当年和他们签过的一个什么合同。”
姜雾眠走过来时,正看到周绪延俯身仔细查看合同条款的样子。
他修长的手指在纸页上轻点,时而推一下滑落的眼镜,认真得仿佛在对待什么珍宝。
“这里有个隐藏条款。”周绪延突然用钢笔圈出一行小字,“表面是三年独家代理,实际条款会让他们永久占有您的作品改编权。”
吴尚倒吸一口凉气:“这帮混蛋!周律师,这案子您能帮我打吗?我不想再让他们顶着我的名头让消费者蒙受损失了。”
周绪延合上文件,金丝眼镜后的眸光沉稳而笃定:“这个案子可以接,我们会尽可能帮您维权。”
吴尚激动得眼眶发红,双手紧握住周绪延的手:“太感谢了!周律师您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姜雾眠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先生被摇晃的手臂,忍不住抿嘴偷笑。周绪延向来不喜肢体接触,此刻却难得没有抽回手,只是用眼神示意沈时递上名片。
“明天上午九点,带着所有材料来承安律所西安分所。”
周绪延的声音冷静自持,却在转头看向姜雾眠时柔和了几分,“现在我们先酒店,下午还有活动。”
*
和吴尚道别之后,几人回到酒店休息两个小时后,下午的活动继续。
到了散场的时候,周绪延还在和几个非遗手艺人讲解案件,场馆里的人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只要周绪延这儿还人满为患,大家都等着咨询。
终于,大家的问题基本都问了,这才放过了周绪延。
这时,一直等在外面的吴尚走上前来。
“我们这些人想请您去吃顿饭,你看我们耽误了您这么长时间,真是过意不去……”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周律师,您一定要赏脸!”吴尚拽着周绪延的袖口不肯松手,身后十几个非遗传承人齐刷刷地点头。
场馆的灯光已经暗了一半,保洁阿姨推着拖把在他们周围来回转了三圈。
早就结束了的姜雾眠站在两步开外,怀里抱着周绪延的公文包,一直等着他。
她看着自家先生被围在中间,金丝眼镜后的眉头微蹙,显然对这种热情招架不住却又无可奈何。
“姜老师,您说句话呀!”吴尚心灵福至,突然转向她,“周律师帮了我们这么大忙,就让我们请一顿饭,不然我们心里过意不去!”
姜雾眠眨了眨眼,目光越过人群与周绪延相接。
他眼底闪过一丝歉意,微不可察地朝她点了点头。
“去吧,”她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快得有些刻意,“我在酒店等你。”
沈时在一旁挤眉弄眼:“嫂子放心,我一定把老大全须全尾地送回来!”
周绪延整了整被扯歪的领带,快步走到她面前:“你先回去休息,我尽快结束。”
他的手指在她掌心轻轻一勾,像是个隐秘的承诺。
姜雾眠点点头,目送他被簇拥着离开。
沈时落在最后,回头冲她做了个“包在我身上”的手势。
酒店房间安静得能听见空调出风口的嗡嗡声。
姜雾眠洗完澡,换上一件最喜欢的淡紫色睡裙,靠在床头刷手机 。
本地新闻已经报道了今天的非遗论坛,配图是周绪延演讲时的侧影,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下颌线紧绷如刀削。
“承安律师事务所周绪延律师指出,非遗知识产权保护存在法律盲区……”她轻声念着报道,指尖在屏幕上停留。
评论区有人留言:“这位周律师长得也太帅了吧!求联系方式!”
看到这里,姜雾眠指尖停留了一下,最终点了个赞。
群众的眼睛总是雪亮的。
她刷了一会儿微博,手机震动了一下,顶端显示微信消息详情,是周欲晚发来的,是个网盘链接。
她点进详情。
周欲晚的消息也发了过来。
【媳妇儿,给你分享点好东西,都是我精心收藏的黄书黄漫,感觉你应该用得上,相信我的品味,试试看~】
姜雾眠好奇,复制链接,打开了网盘。
第59章 第59章专心
弹出的页面是个文件夹名字,她习惯性的点了转存。
然后打开了名为《女性向》的这个文件夹。
《我和禁欲律师不可说的二三事》
《身*下的他》
《他**的爱》
……
光是看到这些名字,她的脸就红的发烫了。
姜雾眠快速滑动,这些奇怪名字的文件不少于几百个。
晚晚是对她有什么误解吗?
她似乎还没到可以用到这些知识的时候。
但、好像,提前温习一下,总不会在周绪延面前露怯了。
姜雾眠怯怯糯糯的,打开了某个漫。
上来就是美妙的姿势,稍稍滑动几页就让她口齿生津,忍不住开始吞咽口水。
脸红的开始从耳朵里冒白气,但小手却没停下来。
像极了认真学习的好孩子。
*
十点十五分,手机震动。
姜雾眠吓得手抖,手机没拿住,直接掉到了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手忙脚乱的起身捡起手机。
是沈时发来的一张照片。
圆桌上一片狼藉,周绪延坐在主位,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面前摆着几个倒下的白酒杯。
配文:“老大被轮番敬酒,快顶不住了QAQ”
像极了刚刚学习的漫画中,刚从女孩蹆间抬起头的男人模样。
姜雾眠鼻血上涌,坐直身体,手指飞快打字:“别让他喝了!”
再喝下去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她不敢想象。
发送前又删掉,改成:“地址发我,我去接你们。”
这模样,可不能再让他呆在外面了!
得关起来,只给她一个人看才是。
沈时回复得很快:“别别别!已经结束了,马上送他回去!”
但一想到他马上要回来,她又丢开手机,赤脚走到窗前,努力将心中某些旖旎驱散。
西安的夜景灯火璀璨,远处大雁塔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姜雾眠覆在心口的手,被胸腔内鼓动的心跳震得发麻。
他要回来了。
*
十一点零七分,门铃响起。
姜雾眠建设了一番,才小跑着去开门,迎面扑来一阵酒气。
周绪延靠在门框上,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不知去向,露出一小片泛红的锁骨。
姜雾眠努力避开视线,但又舍不得。
沈时在后面架着他,一脸生无可恋。
“嫂子救命!老大平时酒量挺好的,今天不知道怎么了……”
“进来吧。”姜雾眠不自然的侧身让开,伸手去扶周绪延。
他的手臂搭上她肩膀,重量压得她一个踉跄。
沈时帮忙把人扶到床边,逃也似地溜了:“那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老大明天见!”
门关上的瞬间,周绪延突然睁开眼。
他的眸子清亮得不像醉酒,直勾勾地盯着她:“姜雾眠。”
“嗯?”她正弯腰要给他脱鞋,闻言抬头。
“你生气了。”这不是疑问句。
姜雾眠抿了抿唇,故意不去看他:“周律师今晚风光的很,我生什么气?”
周绪延低笑一声,突然伸手把她拽到床上。
天旋地转间,她已经被他压在身下,浓烈的酒气混着他身上惯有的檀香将她包围。
“你吃醋了。”他鼻尖蹭过她的耳垂,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姜雾眠不自然的避开他,伸手推他:“一身酒气,去洗澡。”
周绪延不动,反而把头埋进她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茉莉味……好闻。”
他的呼吸烫得吓人,唇瓣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锁骨。
“周绪延!”她声音发颤,不知是气的,羞的,还是想到了什么。
她稳了稳气息,半转移话题半有意的说:“某人也不知道注意一下,喝酒喝成这样子,沈时发给我的照片里,桌上的女孩子们都在看你……”
周绪延撑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的眼镜不知何时摘掉了,连着镜链垂在心口,眼底泛着水光,平日里凌厉的眉眼此刻柔软得不可思议。
“你在审我?”他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笑。
姜雾眠别过脸不看他:“谁要审你,爱说不说。”
下巴被捏住转回来,周绪延的吻落下来,带着白酒的辛辣和淡淡的烟草味。
这个吻又凶又急,像是要把一整晚的分离都补回来。
姜雾眠被他亲得缺氧,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他皱巴巴的衬衫。
“我只记得……”他在她唇间呢喃,“有人给我夹菜,我躲开了。有人要加微信,我说‘我太太会不高兴’。”
他的拇指抚过她红肿的唇瓣,“姜雾眠,你知不知道你吃醋的样子……”
“……好可爱。”
姜雾眠的心跳骤然加速,周绪延的呼吸灼热地喷洒在她耳畔,带着微醺的酒气。
她指尖发颤,抵在他胸膛上的手却被他一把扣住,按在枕边。
他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腕内侧,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躲什么?”他嗓音低哑,另一只手撩开她散落的发丝,鼻尖蹭过她滚烫的耳垂,“下午看我的眼神可不是这样的。”
她呼吸一滞,原来他早发现了她在台下偷看的模样。
周绪延的指尖顺着她的下颌滑向耳后,捏着她的耳垂轻轻摩挲。
姜雾眠能清晰感受到他指腹的薄茧,像带着电流般在她皮肤上激起细小的战栗。
那本漫画里相似的场景正浮现在眼前——
被酒精浸透的矜贵禁欲律师扯开领带,眸光中燃着暗火。
“没、没看……”她的辩解被突然捏住她下巴的手打断。
姜雾眠的指尖猛地揪紧床单。
“说谎。”周绪延含住她的耳垂轻轻一咬,惊得她弓起腰身,睡裙肩带滑落半边。
他的目光骤然暗沉,指尖勾着那根细细的带子:“这件睡衣……”
“是、是新买的……”她声
音细如蚊呐,锁骨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
淡紫色的真丝布料衬得肌肤如雪,领口蕾丝下若隐若现的弧度让周绪延喉结滚动。
他的手很烫,缓缓下移,轻轻扼住了她纤细的脖颈,让她喉间发痒。
她忍不住动了动,睡裙的丝质面料发出窸窣轻响,让他屈起的腿弯正好卡在了她膝间。
床头灯将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边,他就这么静静地欣赏着她,只有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微微滚动。
她仰头望进他眼底——
那里暗沉得如同化不开的墨,却又映着床头灯细碎的光,仿佛星河倾泻。
“姜雾眠……”他轻喃的尾音淹没在重新覆上的吻里。
这次缠绵得近乎折磨,他的虎牙若有似无地磨着她下唇,直到她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
姜雾眠蜷起脚趾,突然被他托着腿弯往上一带,整个人严丝合缝地嵌进他怀里。
周绪延单手扣住她两只手腕按在头顶,一边细细密密的吻着她,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解开剩余的纽扣。
精瘦的腰腹在灯光下泛着蜜色,人鱼线没入皮带扣下方,随着呼吸显出漂亮的起伏。
“周律师要开始……”他俯身时金丝眼镜链垂下来,冰凉的金属贴着她发烫的脸颊,“现场普法了。”
“嗯……”是她顺应的低喃。
他含住她耳后那颗小痣,犬齿不轻不重地研磨。
那双在法庭上翻阅案卷的手此刻正陷在泥沼中,拇指按着缓缓打圈。
“下午的演讲……”他忽然撑起身,不停,摘下的眼镜挂在脖颈间轻轻摇晃。
失去镜片阻隔的目光赤裸滚烫,从她潮红的脸颊巡睃到凌乱的裙摆,“姜老师听得认真吗?”
“认、认真……很认真……”姜雾眠的应答断断续续。
他低头吻她颤抖的眼睑,声音哑得不成调:“现在教你怎么……维护合法权益。”
窗外不知何时放起了烟花,一束一束的炸开在空中,变幻的光透过纱帘,在房间内落下一朵朵涟漪。
姜雾眠看着纱帘上的烟花光影,忽然被他捏着下巴转回来。
“专心听讲。”周绪延哑声命令。
周绪延闷哼着扣紧她的手指,眼镜链在剧烈晃动中扫过锁骨,留下一串串蜿蜒的红痕。
最后一束烟花在夜空炸开的瞬间,他起身撑在她上方,咬着她耳垂呢喃:“学会了吗?”
姜雾眠说不出话,只眼睛湿漉漉的看他。
周绪延低笑着吻她汗湿的鬓角,将人裹进被子:“没关系……我们还有整晚时间复习。”
第60章 第60章化水
第二日一早。
姜雾眠是被腰间的不适感醒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整个人蜷在周绪延怀里,他的手臂横在她腰间,呼吸均匀而绵长。
晨光透过纱帘洒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唇边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她悄悄动了动,腰间的酸软感瞬间让她红了脸。
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周绪延带着酒气的吻,他滚烫的指尖,还有他哑着嗓子在她耳边说的那句“姜雾眠,专心听讲”。
她的耳尖瞬间烧了起来,下意识往被子里缩了缩。
“醒了?”周绪延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手臂收紧,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姜雾眠的脸埋在他胸口,闷闷地“嗯”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他的睡衣前襟。
周绪延低笑,胸腔的震动传到她脸颊:“躲什么?”
她没回答,只是耳朵更红了。
周绪延的指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
他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尾和微微肿起的唇瓣上,眸色深了几分:“疼不疼?”
姜雾眠摇头,又点头,最后小小声说:“……有一点。”
周绪延的拇指抚过她的唇瓣,声音低哑:“下次我轻点。”
这句话让姜雾眠的耳根彻底烧了起来,她慌乱地推开他,裹着被子坐起身:“该、该起床了,今天还有活动……”
周绪延单手撑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慌乱的背影,睡衣领口大开,露出锁骨上几道暧昧的红痕。
姜雾眠回头时恰好撞见这一幕,呼吸一滞,差点从床上栽下去。
周绪延眼疾手快地捞住她的腰,将她按回怀里:“慌什么?”
姜雾眠挣扎着要起来,却被他扣住手腕按在枕头上。他的鼻尖蹭过她的耳垂,声音带着蛊惑:“再陪我五分钟。”
五分钟后,姜雾眠红着脸冲进浴室,反手锁上门,靠在门上平复狂跳的心脏。
镜子里的人发丝凌乱,脖颈和锁骨上满是红痕,唇瓣微微肿着,眼里还带着未散的水光。
她捂住脸,无声地尖叫了一下。
周绪延昨晚……真的太犯规了!
他自己衣裳齐整,而她像熟透的鸡蛋,被剥的壳都不剩。
偏偏刚刚他还问她疼不疼,她腰酸软的发痛,不知求饶了多少次,可他偏偏不肯放过她。
虽然没有实质行为,但她倒是实打实的享受到了。
姜雾眠看着镜子中女孩眼角蔓延开来的一丝媚态,脸又红了,连忙捧起水洗脸,好让热气消下去。
*
上午的非遗展览现场,姜雾眠穿着素雅的旗袍,发间的茉莉发卡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她正低头绣着一幅双面绣,指尖捏着银针在绢布上穿梭,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在她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轮廓。
周绪延站在不远处,西装笔挺,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专注而温柔。
“姜老师。”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姜雾眠抬头,陈廊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展台前,老花镜后的眼睛眯成缝,笑容和蔼:“昨天的演示很精彩。”
姜雾眠连忙放下针线,礼貌地点头:“陈老师过奖了。”
陈廊的目光扫过她的绣品,眼底闪过一丝贪婪:“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姜老师愿不愿意和我合作一个项目?”
姜雾眠眨了眨眼:“什么项目?”
陈廊压低声音,故作神秘:“一个国际非遗交流展,需要一位技艺精湛的绣娘,我觉得你很合适。”
姜雾眠还没来得及回答,周绪延已经走了过来,不动声色地挡在她身前:“陈总。”
陈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周律师,好巧。”
周绪延的指尖轻轻搭在姜雾眠的腰后,声音平静:“陈总找我太太有事?”
陈廊干笑两声:“只是聊个合作,周律师不必紧张。”
周绪延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眸光冷了几分:“合作可以,但合同得先过我的眼。”
陈廊的脸色变了变,最终讪讪地摆了摆手:“那改日再聊。”
他转身离开时,姜雾眠注意到他眼底闪过的一丝阴鸷。
“他是不是……”她小声问。
周绪延捏了捏她的指尖:“别担心,有我在。”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她瞬间安下心来。
*
傍晚,回酒店的路上,姜雾眠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徐理事发来的消息:【姜老师,陈廊刚才联系我,说要推荐您参加一个国际展,但需要您提供一些绣品样本和技术资料,您看……】
姜雾眠皱眉,正要回复,周绪延已经抽走她的手机,快速扫了一眼。
“别理他。”他将手机还给她,声音低沉,“陈廊的名声在圈内并不好,之前就有过窃取他人技术的先例。”
姜雾眠惊讶地睁大眼睛:“那他为什么还……”
“因为你的技术太珍贵了。”周绪延牵起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她的手背,“他想要,但不敢明抢,所以想用合作的名义骗你交出核心技术。”
姜雾眠抿了抿唇,突然想到什么:“那他会不会……”
“不会。”周绪延打断她,声音笃定,“有我在,他动不了你。”
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蹙起的眉心上,突然俯身,在她唇上轻啄一下:“别皱眉,我心疼。”
姜雾眠的脸瞬间红了,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他的袖口:“周绪延,你变了……”
“嗯?”
“你以前……才不会说这种话。”
周绪延低笑,将她揽入怀中:“那你要早点习惯。”
姜雾眠羞羞的低下头,咬着嘴唇偷偷笑了。
*
夜幕降临,大唐不夜城的灯笼次第亮起。
姜雾眠捧着杯桂花酿,小口啜饮着看花车巡游。
周绪延站在她身后,手臂虚环着她的腰,将拥挤的人潮隔开。
“周绪延,”她突然仰头,“我们以后还能一起来西安吗?”
她的眼睛映着璀璨的灯
火,像盛满了星星。
周绪延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想来随时可以。”
“那说好了。”她伸出小拇指,“下次要去爬华山,还要吃遍回民街……”
尾音淹没在一个突如其来的吻里。
周绪延扣住她的后脑,唇瓣相贴的瞬间,桂花酿的甜香在齿间蔓延。
花车的乐声、游人的喧哗,一切都变得遥远。
姜雾眠揪着他的前襟,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直到周绪延松开她,用指腹擦去她唇上的水光:“盖章了,不能反悔。”
姜雾眠将脸埋在周绪延胸口,努力转移着注意力,“你看那边,好像有表演,我们过去看看吧。”
周绪延无奈的笑了笑,宠溺的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好。”
声音柔软的不可思议。
姜雾眠只当什么都不知道,拉着他朝那边人潮中挤过去。
*
回酒店的路上。
电梯“叮”地停在他们所在楼层。
姜雾眠突然拽住他袖口:“我想吃冰淇淋。”
正要踏出电梯的周绪延又退了回来,“好,楼下12楼休闲大堂有卖,我带你过去。”
姜雾眠抿唇笑着,像只可爱的小猫咪,依偎在周绪延的胳膊上蹭蹭,“周绪延你真好。”
周绪延无奈的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这就好了?那昨天晚上对你好吗?”
姜雾眠松开他的胳膊,嗔道:“周绪延!”
她从电梯里的反光镜朝他脸上看去,俨然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任谁也想不到他竟然用这样道貌岸然的模样,说着令人脸红心跳的话。
只姜雾眠闹了个大红脸。
电梯很快到了,姜雾眠丢下他,一个人快步走在前面,到柜台前要了一份冰淇淋。
没给他买。
周绪延不语,只是付钱。
冰淇淋很快做好了,姜雾眠拿着冰淇淋,也不理他,径直走到了落地窗前的角落里,这里被屏风挡着,形成了天然的私密空间。
姜雾眠小口舔着抹茶甜筒,窗外是霓虹灯流,映照在她脸上,变幻出五光的色彩。
冰淇淋化在指尖,姜雾眠低头去舔,突然被扣住手腕。
周绪延的唇舌卷走她指间的甜腻,在虎牙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好甜。”
远处传来浑厚的钟声,她数着心跳发现与钟鸣同频。
周绪延的领带不知何时缠上她手腕,像道温柔的桎梏。
“回房间?”他摩挲着她腕间被布料磨红的皮肤。
姜雾眠赌着气,突然想起周欲晚发来的那些漫画,其中有个场景也是在酒店露台。
她鬼使神差地凑近周绪延耳边:“律师先生要不要……在这里试试?”
周绪延的瞳孔骤然收缩。
下一秒她被打横抱起,后背抵上落地窗微凉的玻璃。
他的吻带着抹茶的苦涩,手掌垫在她脑后防止磕碰。
大雁塔的灯光变换着颜色,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投射在纱帘上。
“姜雾眠。”他喘着气松开她,“你学坏了。”
她笑着去单手解他领带:“周律师教得好。”
周绪延凑着她另一只手,舔上就要滴落下来的冰淇淋,声音哑的不行,“都化成水了,要赶快吃掉才行。”
姜雾眠深深的望进他眼底,透着危险的波光,蓦地腿软。
是化成水了,已经湿的一塌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