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她们何其的相配。


    烟暮雨懦弱极了,从十五岁开始,就在老太太的阴影中苟且活着。


    越是想要得到一件东西,便越是无法真切地表达出喜爱。


    长大后,老太太无法再束缚她,但那种阴霾却从儿时开始永远地跟随了她。


    许为霜是她生命里最特殊的存在,六年间让她尝到了不用伪装起来的快意,又让她体会到心甘情愿卑微隐瞒的痛苦。


    烟暮雨都想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那样爱许为霜,爱到让她想哪怕一辈子这样装下去也想要与许为霜厮守。


    她甚至不再觉得痛苦,庆幸虚假的面具让她能最大可能地把许为霜留下。


    她可以克制心中一切的念想,那些可怕的行为,只要许为霜爱她,留在她身边,她可以压抑一辈子。


    可许为霜真诚地看着她,要她真诚地回答。


    烟暮雨回答了。


    没有人不渴望所爱之人爱着真正的自己,她的一切,都在渴望许为霜接受。


    她的爱,也终于真正的,毫无保留的,告诉了许为霜。


    这不仅是烟暮雨的坦白。


    更是烟暮雨的决绝。


    她已经想好了,她说出来,等着许为霜宣判。


    若是许为霜无法接受,烟暮雨大概这一生都不会再有感情。


    她不是那样容易遗忘的人,也做不到潇洒,无法坦荡地说以后想起来这会是段美好的回忆。


    对烟暮雨来说,不是生,便是死。


    她想过放手,答应离婚,便是她的放手。可许为霜又将她拉了回来,又将她拥入怀中。


    她如此偏执,也如此脆弱,没有未来的路,也不想再走上没有许为霜的路。


    她不想逼迫许为霜,也再也无法左右许为霜,但她能决定自己。


    烟暮雨看着许为霜的眼眸,在里边寻找一丝一毫的对她的恐惧。


    她看得十分仔细,却始终没能在许为霜眼中看到其她的情绪。


    许为霜眼中,只有炙热的爱恋。


    她赤忱的目光如火焰灼灼,凝视着烟暮雨,要将人灼烧。


    烟暮雨避无可避,被迫地承受着,一瞬感觉整个人都被这大火吞没。


    烟暮雨没有想到,许为霜外表这般清冷的人,涌出的情感竟是如此的炽热。


    烟暮雨被她捧在手中,连呼吸都染上了她惊人的焰火。


    “烟暮雨。”许为霜在这时唤了一声。


    烟暮雨袒露了一切,让许为霜得到了答案,也终于让许为霜心安。


    所以她此时要让不安的烟暮雨也得到宁静。


    “再亲吻我一次吧。”毫无保留地,倾泻出你所有的情绪。


    许为霜这样说。凝视而来的目光没有半分犹豫,她的眼睛直白地告诉烟暮雨,那些烟暮雨的欲望,她都可以接纳。


    许为霜直起身子主动靠近了一些,将自己凑到了烟暮雨眼前,仰着头,几乎要贴到烟暮雨唇畔。


    “烟暮雨……”她又唤了一声,这一声裹着清透的冷,是许为霜叹息时的嗓音。


    只是听声音并不觉得勾人,但这是许为霜念着她的名字发出的,烟暮雨只觉缠绵悱恻,勾人至极。


    烟暮雨听懂了许为霜话语中深层的意思,感受到眼前许为霜灼人的气息。所爱之人都已经贴在唇畔,又有谁能够忍耐住?


    她情不自禁,再度与许为霜相贴。


    许为霜在明知了她真实的想法后,说出了再一次亲吻的要求。烟暮雨知晓,许为霜在告诉她,她的一切究竟能不能被接受,用这个亲吻便能验证。


    所以烟暮雨不再犹豫,深深地吻了进去。


    遵循着本能,强势地掠夺走许为霜口中所有的氧气,含着她的舌尖,伸手捏住许为霜下巴,让许为霜的双唇无法闭合上,只能可怜地承受烟暮雨不停的亲吻。


    烟暮雨的动作不再那么小心翼翼,她将半跪在地上的许为霜拉起,让许为霜坐到了她的双腿上,这样的姿势更方便她深入,更让她兴奋不已。


    她想看许为霜脸上露出难耐的神情,想要许为霜承受不住地发出细微的shen吟。


    清冷的眉眼也都要染上情yu,让这个平日总是冷然的人露出难耐又情动的神情。


    烟暮雨好喜欢那样的许为霜。


    她舔吻着,轻咬着许为霜舌尖,因为轻微的疼痛感让许为霜有些不适的轻哼,许为霜清透的嗓音发出这样的声音也让烟暮雨好喜欢。


    可烟暮雨让人窒息的爱恋还远远不止这样。


    她咬着许为霜下唇,齿间的力道不断地加重。许为霜已经感觉到明显的疼痛,手指下意识地紧紧将烟暮雨抓住。


    身体里长期以来的感受被唤醒,她对烟暮雨在这种事上总是言听计从,总是乖顺得不像话。


    许为霜早已知晓那样的烟暮雨,从她们第一次相见时,许为霜就知晓烟暮雨并不是个温柔的人。


    六年的相处下来也知道烟暮雨在这方面的性格,甚至好笑烟暮雨如今才来担心这些,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但转念一想,她又能听懂烟暮雨言语中的含义。


    因为太过爱了,所以害怕那些不被许为霜所接受。


    许为霜又何尝不是?


    许为霜伸手勾住烟暮雨脖子,哪怕下唇传来的疼痛让她皱眉,但她还是要伸手接纳烟暮雨。这些疼痛与占有许为霜并不讨厌,反而她更加迫切地想要烟暮雨这样强烈的爱。


    只有这样,只有烟暮雨疯狂地爱着她,许为霜才能每时每刻坚定地选择烟暮雨不退缩。


    她们何其的相配,只有彼此才能完整补上对方的缺口。


    烟暮雨的chuan息全都流入许为霜口中,许为霜感觉唇上越来越疼,烟暮雨好似要将那里吞下一样。


    像是吃下她的血肉一般。


    许为霜下意识地感到害怕,但也仅仅是这一点本能的害怕。随后她闭上眼,忍耐着那处的疼,任由烟暮雨的肆意妄为。


    但烟暮雨终究没有真的弄伤她。被吸吮得稍稍红肿的双唇,敏感异常,烟暮雨开始慢慢舔吻她,动作也变得温柔起来。


    许为霜睁眼看去,意外烟暮雨停止下来的行为。


    若是以前,烟暮雨一定会咬破她的双唇,吃到她的鲜血。


    许为霜的chuan息还未完全平复,目光里也还有一点湿润。


    “你明天要上节目。”烟暮雨已经停止了亲吻,却还是贴在许为霜唇上,轻声地呢喃。


    许为霜点点头,任由她这样贴着。


    “也不能再吻了,肿了。”她叹息着,有些懊恼,低哑的嗓音又带着可惜。


    可她伸出了舌尖,又轻舔着许为霜,似乎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许为霜还坐在她腿上,整个人都靠在她怀中,她的手指贴紧在许为霜腰肢,指尖与手掌的温度都染在许为霜躯体上。


    许为霜觉得好热,敏感的唇受不了烟暮雨这么折磨人的轻蹭,鼻息间都是烟暮雨身上的香味。


    烟暮雨又换回了以前的香水,那股许为霜十分熟悉沉溺的香味。


    许为霜情不自禁地也张开唇,也伸出一点舌尖去追寻烟暮雨的唇畔,因为是烟暮雨,因为是她喜欢极了的人,所以这样过家家般的亲吻也让许为霜情动。


    但烟暮雨说“不能再吻了”,就真的不打算深入接吻了。只是这样不断的轻舔,哪怕许为霜动情到主动深入,她也会轻叹着将许为霜推开一些。


    并不完全分离,还紧紧地将人搂住,却不肯再做多余的事。


    许为霜被她这样弄得有点上不去下不来,最后烟暮雨干脆抱着人躺到床上,将许为霜禁锢在怀中,然后更加过分的亲吻落在许为霜裸露的肌肤上。


    “带着我的气息出去。”她一边将吻落在许为霜每一寸肌肤上,一边说着这样霸道的话。


    她这样说,可动作又温柔至极。


    她勾着人如此情动,却又不与许为霜再深入。


    许为霜在烟暮雨怀中全身都好烫,脑袋烧得一片空白,无法好好地思考。


    明明她们什么都没做,许为霜却觉得自己像是被做遍了一样。


    许为霜从没想到,烟暮雨只是亲吻她,就会这般磨人,就能让她失控到这种程度。


    最后许为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只维持着最后一点坚守,没有开口乞求烟暮雨给她。


    或许就算开口了,烟暮雨也不会做。


    她第二天出发去机场路上才后知后觉地想明白,烟暮雨就是故意那样,故意折磨她的。


    烟暮雨以往喜欢极了她情难自抑的样子,她迷迷糊糊昏睡前看到了烟暮雨的笑容。


    许为霜抬头看着车窗外遥远的天,蔚蓝的天际,暖阳就挂在头顶。


    今日是个好天气。


    这样也挺好的,烟暮雨对她一切爱恋的行为,她都喜爱着。


    真心实意地喜欢着。


    ……


    许为霜参加的活动是一个珠宝的代言与专访,拍摄很顺利,虽然许为霜之前算不上什么大牌,但施砚并不让她接什么乱七八糟的代言。


    这个珠宝的品牌虽然不是大品牌,但很适合如今许为霜的咖位。


    摄影师很友善开朗,微卷中短发,有一双浅绿色的眼睛,如同宝石一般,许为霜注意到时不免多看了两眼。


    “我的一位母亲是外国人。”摄影师注意到许为霜在看她的眼睛,笑着解释道。


    许为霜点点头,却没有再接话。


    她之所以会注意到这位摄影师的眼睛,是因为对方在拍摄结束后走上来问许为霜要联系方式。


    “我很喜欢你,想与你认识。”摄影师说得很坦诚,含笑的眼眸里也毫不隐瞒对许为霜的兴趣。


    她没有用什么想交个朋友的说辞,或是借由工作加个联系方式,就是明明白白地直接告诉许为霜她的目的。


    她的眼中干净无尘,许为霜并不讨厌她这样的直白。


    只是许为霜心中仅有一人,与那人这一生都要纠缠不休。


    所以许为霜摇摇头,拒绝了这份真情。


    “为何?我记得你单身了,或许可以尝试一番?”摄影师揉了揉自己的卷发,动作有些性感,疑惑的神情又带着一丝可爱,“还是你的团队不允许你谈恋爱?”


    她对演艺圈关注不多,但还是知道许为霜与烟暮雨的关系,也知晓两人已经离婚的消息,对于烟暮雨拼命工作只为与前妻拍戏的说辞,大多是在粉丝之间流传,路人都不关心明星行程,自然不太知晓这些事。


    摄影师从小在国外长大,感情与性格都较为张扬开放,所以想要的就要去争取,喜欢的人就要去接触。


    许为霜的拒绝她也能猜到,只是还想再争取一下。


    许为霜依旧摇头,忽然想到了烟暮雨昨晚的那些话,一下有了更好的拒绝理由:“她会不高兴。”


    烟暮雨若是知道了,大概会很不高兴吧。


    “啊……”摄影师惊讶地捂住嘴,没想到许为霜会这样直白地告诉她新恋情。


    毕竟这种情感八卦很多艺人都是要隐瞒的。


    许为霜见摄影师的神情,也并不解释什么,挥了挥手与摄影师告别。


    接下来是专访,大多问题都会问许为霜关于代言产品的见解与生活中的趣事。


    施砚检查过,不会有尖锐的问题,让许为霜好好回答就行。


    许为霜已经很熟练处理这些,在介绍到一串蓝色宝石手链时她稍稍停顿了一息。


    无人察觉出来,她只是忽然想着烟暮雨分了神。


    那条手链上的蓝色宝石被切割成了尖锐的形状,幽蓝深邃的颜色让人觉得危险又美丽,但它镶嵌在半圆形的玫瑰金上,圆润的造型中和了宝石的锐利,整体一眼看去,已让人注意不到宝石的锐利。


    就像烟暮雨一样。


    许为霜此时很想很想她,两人像是初恋的情侣,刚刚确定了关系,刚刚尝到了昨晚那样的亲密,脑袋里全都是对方。


    烟暮雨的气息,烟暮雨的体温,烟暮雨的亲吻。


    昨夜那般折磨人的亲吻,许为霜此时也怀念得难以自抑。


    有句话说:工作时不能谈恋爱。


    许为霜第一次觉得实在太有道理。


    但她习惯克制了,努力地压抑着对烟暮雨的思念,努力地完成自己的工作,幸好拍摄与访谈都很顺利。


    不过施砚眼光毒辣,还是看出了她稍微的不专心,倒是没说她什么,施砚只要艺人能好好地完成工作,便不会过多指责。


    两天的时间很快,虽然对许为霜来说很漫长,但她还是熬了过来,归期越来越近,她的心便越来越动荡。


    急切地想要见到烟暮雨,乘坐的飞机终于落到与烟暮雨一个城市都能够让她开心一瞬。


    施砚看她越来越心不在焉,实在有些无语。


    两人出了接机大厅,走到施砚安排的车子旁,许为霜没注意到施砚忽然落后几步的身位,直到连帮她搬完行李的保镖和小十一都往后退去时,许为霜才觉得不对劲。


    她下意识地打开了车门,在车门里见到了让她意外又惊喜的人。


    她抿着唇,盯着车内含笑的烟暮雨。


    许为霜没有开口问烟暮雨怎么会来,脑袋里只有满心思念之人忽然出现在眼前,巨大的喜悦之情。


    “我们坐其她车,你自己带她回去吧。”施砚在许为霜身后对车里的烟暮雨说。


    烟暮雨点点头,对施砚表示感谢。


    施砚撇撇嘴,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跟烟暮雨合作这么多年,还真没想到这人谈起恋爱来是这个模样。


    还把她们支开,只差在她们脸上写上电灯泡几个大字了。


    不过施砚明白她在这再无语,人家小情侣理都不会理,她白生气。


    于是决定眼不见心不烦,拉着小十一转身就走。


    等施砚和小十一离开,许为霜也从惊讶中回过了神,上了车伸手就将烟暮雨紧紧抱住。


    烟暮雨的气息钻入鼻间,馨香染透了她的呼吸。


    许为霜焦躁的心终于在此刻宁静下来。


    然后是热,她没想过自己会这样思念烟暮雨,见不到时不安,见到时又瞬间想要更多。


    比两人刚刚离婚那会还要让许为霜难耐,那时许为霜还想要克制,如今却是一点不愿压抑心头索要的欲望。


    但她不算一个很主动的人,以往也都是烟暮雨主动,可此时烟暮雨回抱住后只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脊,再没有其她多余的动作。


    许为霜阖上眼,心中的情愫难以安抚,暗示性地用脸蹭着烟暮雨颈间,唇畔似有似无地擦过烟暮雨的肌肤。


    烟暮雨自然能感受到,许为霜的呼吸都急促起来,颈间跟着了火似的。


    可两人还在机场,车子里虽然没有其她人,但怎么也不算是个亲密的好地方。


    何况烟暮雨如今并不想做,她还害怕着自己失控给许为霜带来不好的体验。


    两人诀别的那夜,许为霜撒下的谎言对烟暮雨影响太大,后来烟暮雨无数次回想起她们一起亲昵的时刻,一遍一遍地回忆着许为霜脸上任何一个厌恶的神情。


    烟暮雨抱紧了许为霜,无声地叹息。两人的身体贴得好紧好紧,她情动了,许为霜同样如此,但烟暮雨不想做任何多余的事。


    “我们回去吧。”烟暮雨垂下眼眸,轻声说道。


    许为霜的呼吸没能平静下来,烟暮雨可以忍耐住,可许为霜并不想这样忍耐。


    许为霜确实不是一个主动人,但也并不介意主动地去做这些事。


    在这段关系中许为霜也并非从未主导过。


    在烟暮雨手指滑过她脊椎时,她也情动到无法自抑,满脑子都是与烟暮雨亲吻,满脑子都想着与烟暮雨融合。


    烟暮雨不亲她,她退开一些,主动去寻到烟暮雨的唇,烟暮雨不肯主导,她便自己伸手,将手指插入烟暮雨指缝之中。


    将烟暮雨完全扣住,让烟暮雨来承受她。


    她勾住了烟暮雨唇舌,后者不会拒绝她,这样更方便她的行动。


    她用舌尖深深地探进去,像烟暮雨平时对她那样,想要知道那究竟是种怎样的感觉,让烟暮雨总是那般痴迷于折磨她。


    许为霜抬起了一点身体,抬腿跨坐到烟暮雨腿上,将烟暮雨身体压到椅背上,连与她相扣的十指也压了下去。


    这样的姿势更方便许为霜吻得更深,深到烟暮雨被迫仰起头,因窒息感而控制不住地大口chuan息。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许为霜睁开眼,看着烟暮雨脸上难耐又折磨的神情,眼波中的娇媚美艳至极,无力陷入柔软的座椅里,脆弱凌乱的样子真让人垂怜。


    烟暮雨被这样对待后再没有一点反抗,许为霜勾住她的舌尖她便迎合上来,许为霜压住她的身体她便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许为霜吻在她扬起的脖颈时,她也没有提醒不要在上面留下痕迹。


    许为霜轻咬着那处,在上面留下了一道齿痕后才猛然想起烟暮雨明日跟她还要拍戏。


    烟暮雨就这样任由许为霜肆意妄为,哪怕现在还在机场的停车场,外面还能听到路过的行人的声音。


    “你更愿意这样做吗?”许为霜心脏“砰砰”直跳,看着烟暮雨这模样对她而言实在太过刺激。


    烟暮雨无力的chuan着气,听到许为霜的问题才稍稍垂眸看来,眼里湿润,泛着一圈涟漪,整个人显得更加媚态。


    因为许为霜停了下来,所以她稍微坐直了一点,迟疑了半晌还是摇了摇头。


    她完全接受许为霜的亲密,却并不认为此刻是个好时候。


    她害怕自己对许为霜做出过分的行为,但若是许为霜对她做,她便也能安心一些。


    只是现在还在车上,实在不是个好地方。


    “若你想,就在这里……”烟暮雨轻声说,“也都可以。”


    烟暮雨又补上一句,若是许为霜真的此刻想要她,她也不会拒绝。


    她不想许为霜有一丝不好的体验,想将自己的所有都给予对方。


    哪怕就在这狭小的车内,烟暮雨也只会觉得美好。


    许为霜占有她,给予她快乐;许为霜想要她,迫不及待地想要侵入她。


    是因为许为霜爱着她,情不自禁,无法自抑。


    烟暮雨享受许为霜对她生出这样的想法,这能让她更加安心。


    她深切地望着许为霜,心口被完全填满。烟暮雨从未有过这样浓烈的幸福感,身上的每一处都被喜悦的情绪占据。


    许为霜听着她的话,陷入她醉人的目光里,彻底地乱了呼吸,乱了思想。


    烟暮雨就像是带着魅惑的狐族,勾唇一笑,便给许为霜种下诱惑之术,让许为霜情不自禁地再度吻来,让许为霜沉溺在这甜蜜之中。


    许为霜不断地品尝着烟暮雨口中的香甜,手指从烟暮雨衣衫下摆钻入,指尖触到了对方柔软的腰肢,如同凝脂一般的肌肤。


    两人都因这一触碰震*颤,身体倏然变得更加火热,像是被丢进了火炉里灼烧。


    许为霜的指尖在烟暮雨腰间抚摸,流连忘返,也让烟暮雨敏感得更是动情。


    第52章 小霜可以在我身上留下痕迹。


    许为霜不断吻着,被烟暮雨诱惑得无法自拔,整个人都沉溺其中。


    烟暮雨的腰肢因为她的抚摸而不住地颤抖,不知是痒还是许为霜的热烈让烟暮雨此时也无力承受。


    但许为霜最终没有做下去,这里不是个好地方。


    哪怕烟暮雨已经表现出愿意,许为霜也不想在车里真的做下去。


    周围都是人,别人虽然看不见车内的情况,但她们能看见外面。


    许为霜咬着烟暮雨嘴唇,两人因用力亲吻而红艳的双唇,许为霜低眸看着,想到明日要拍的戏。


    “明日要拍床戏。”许为霜提醒道。


    随后迟疑地盯着烟暮雨颈间被她咬出的痕迹。


    烟暮雨当然知道,可还是任由了许为霜胡来。


    她伸手将许为霜重新抱住,轻轻抚摸着许为霜的发丝:“没关系,化妆师会遮掉的。”


    确实能遮掉,但这痕迹一眼就能看出是什么,到时候全剧组都得知道了。


    但烟暮雨都这么说了,许为霜也懒得再去想,顺着烟暮雨的手,慢慢软在了烟暮雨怀中。


    不过明天要拍床戏,她们确实不能再继续,两人在这方面的事情都太容易失控,真做起来不知道会在彼此身上留下怎样的痕迹。


    她们就这样抱了很久,等到彼此的呼吸都恢复正常,两人才松开,开车回酒店。


    许为霜回酒店后洗漱干净,也没有再去烟暮雨房间,只提醒了小十一明日来接她的时间,便早早地睡去。


    或许是因为对烟暮雨有所思念,她睡得不算特别安稳,小十一来喊她时她皱着眉,脑袋有点昏。


    可工作还是要做,到了剧组,先跟柳月白说了会话,没多久等到烟暮雨到达,又开始拍摄今日的戏。


    ——


    自那日苏晓乐与凌蔚接吻后,她们的关系便有了变化,凌蔚不能否认自己对苏晓乐已经生出别的情愫,每每见到对方后,心间总是忍不住地想与之亲昵。


    凌蔚总是想,苏晓乐应该也是喜欢她的吧,不然为什么会跟她接吻?


    如今凌蔚更加在意苏晓乐的行为,还有一直压在心头,没有问出口的话:苏晓乐突然到来的原因。


    凌蔚暗暗地提过几次,却都没有得到苏晓乐的回答,这样不确定的态度,让凌蔚越发忧虑与猜忌。


    到底是怎样的缘由让苏晓乐这样闭口不谈?


    她想不出来,但也做不到背着苏晓乐去查,对方完全不想她知道,她偷偷去查,只会让凌蔚觉得自己没有给予苏晓乐尊重与信任。


    两人越来越亲密,亲近的动作也越来越多,凌蔚喜欢与苏晓乐亲吻的感觉,但轻吻已经无法满足。


    她咬着苏晓乐唇,内心无比渴望有进一步的发展,抵着苏晓乐额头,轻声的chuan息里全都是身体中无法排解的欲念。


    凌蔚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起来她与苏晓乐好像都没说过确定关系的话,两人自然而然接吻、拥抱,做一些亲密的事,却没有人说过彼此确定关系的话。


    凌蔚皱了皱眉,不太能接受这样,脑袋里的渴望与理智拉扯不断,不过比起开口与苏晓乐在身体上更进一步,还是确定两人如今应该有的名分来得容易得多。


    “做我的女朋友,晓乐。”凌蔚低哑着声音开口,“虽然都亲密这么久了,现在说实在有点晚,应该都默认的,但想起来我们都没说过,让我有些不安。”


    苏晓乐听闻抬起眼帘看向凌蔚,两人靠得很近,额头抵着额头,鼻尖蹭着鼻尖,看彼此的目光也近到眼前,眸子里还能映出对方的模样。


    可苏晓乐看着,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凌蔚心口一沉,再等了会还是没得到答案,咬着唇将苏晓乐推开了一些,将两人亲密的距离拉开。


    她不安的情绪越来越多,不明白苏晓乐为什么不回答,难道两人都已经这般亲密过了,还无法确定关系吗?


    难道这段时间对于苏晓乐来说只是玩玩而已?


    凌蔚绷紧了唇,盯着苏晓乐的目光变得幽深且受伤。


    苏晓乐凝视着凌蔚,在凌蔚露出受伤的神情时伸手紧紧抓住了凌蔚的手指。


    “我怕你嫌弃我。”她这样说。


    凌蔚完全不能理解,在她眼中,苏晓乐漂亮,温柔,可爱,是会被无数人喜欢的类型,两人从小就有感情,凌蔚如今也喜欢着对方,实在想不到苏晓乐身上哪一点会被人嫌弃?


    或许是她隐藏的那些。


    凌蔚心中有了猜想。


    “我喜欢你。”凌蔚轻声说,直白地表达自己的喜欢,也安抚苏晓乐低落的情绪。


    她仔仔细细地看着苏晓乐的面容,看到后者在她说出“喜欢”时睫毛轻颤,抬起那双漂亮的眼眸,湿漉漉地朝她看来。


    苏晓乐也定然是喜欢着她的。


    凌蔚在这一刻无比的肯定。


    因为对方此时的眼里,深情至极,溢出的爱意早已无法隐藏。


    “想要与蔚蔚姐姐更加亲密。”苏晓乐低头吻在凌蔚的手背上,唇畔轻柔地落在凌蔚的肌肤。


    凌蔚屏住了呼吸,看着苏晓乐一寸一寸吻着她的指节。


    她受到了蛊惑,心脏不自觉地剧烈跳动不止。


    苏晓乐一边吻着,一边还时不时抬眼,好像在观察凌蔚的反应。


    可她的眼睛湿润又含着情念,凌蔚对这样的场景完全招架不住,在苏晓乐慢条斯理地将她的食指含进口中时,再也无法忍耐住。


    她全身的火都被勾了出来,指腹进入到苏晓乐口中,更加烫人的温度要将凌蔚吞噬,她阖了阖眼,又睁开,不再只是任由苏晓乐的动作,指尖轻挑,主动勾住了苏晓乐的软舌。


    “哼……”苏晓乐无意识地发出了轻哼,感受到凌蔚主动,又抬起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来。


    像只可怜又柔软的漂亮小猫。


    凌蔚的心也在这双眼眸中柔软了下来。


    她更加主动一些,抽出手指,再度吻上苏晓乐唇畔。


    这一次,她们有意要做到最后,不再是浅尝辄止,凌蔚的指腹隔着衣服不断抚摸着苏晓乐,亲吻也不断地往下。


    她们紧紧地拥抱着彼此,融入对方的气息,整个屋内都充满了她们对彼此的热情。


    ——


    拍摄的现场也热烈得令人害羞,柳月白拍摄的床戏要比陶导更加大胆一些。


    镜头中作为“凌蔚”的烟暮雨不断亲吻与抚摸着许为霜的身体,因为清了场,拍摄的棚子里只有柳月白与两个工作人员,她们的chuan息声在安静的棚子内尤其明显,让人听得面红耳赤。


    柳月白让她们自由发挥,拍完了再来补一些镜头。


    许为霜就拍过两次床戏,都是与烟暮雨,她没什么经验,只能等待着烟暮雨带领她。但在演戏上一直都十分敬业的烟暮雨,在此时却有些失控。


    或许别人没能察觉,与她此时肌肤相贴的许为霜却清楚地感受到烟暮雨的异常。


    剧中的凌蔚是第一次恋爱,对苏晓乐的喜欢与大多数的普通人一样,悸动,珍爱无比。


    她与苏晓乐的亲密也该是懵懂的,带着小心翼翼的探索与第一次不知该如何排解的惊人愉悦。


    烟暮雨是个很优秀的演员,会做很多剧本分析,人设解析,她不会不知道凌蔚与苏晓乐这段床戏该怎么演。


    但她此时将手指插入许为霜口中,带着熟练的挑逗意味。


    她埋入许为霜颈间亲吻,故意避开了摄像头,舌尖逗弄着许为霜敏感的耳部。


    她不是在演凌蔚,是烟暮雨在与许为霜亲密。


    两人的上半身都脱干净了,只有敏感部位贴上了胸贴,她们会一直紧紧贴在一起,保证镜头不会拍到重要的部位。


    现实中她们自然不可能真的在别人眼中做什么,但又要演出那种感觉,身体的磨蹭是必不可少的。


    可这样的动作,简直是对她们此时的折磨。


    昨日强行压下的欲念在此刻又涌出来,强烈的感觉让许为霜的身体一瞬就起了反应,不仅是她如此,她明显能感受到烟暮雨滚烫的身体,与无法抑制的呼吸。


    可此刻她们还不能打断,她们要如何说:因为对彼此有了反应,所以想中止拍摄。


    许为霜此时觉得糟糕透了。


    因为烟暮雨此时的动作,身体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几乎已经完全维持不住戏中的人设,在烟暮雨的亲吻碰到她喉间时,她突然伸手,将烟暮雨紧紧抓住。


    那是两人亲密时的敏感点,烟暮雨总是喜欢重重地吻在那里,让许为霜生出一种异物感,窒息感。


    许为霜承受不了此时被烟暮雨这样对待,但柳月白没有喊停,拍摄就没有停止。


    她听到烟暮雨的chuan息声也越来越大,她们两人都在这样的刺激下失控。


    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许为霜只觉一股股火焰不断涌出,烧得她快要神志不清。


    许为霜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拍完的,幸好柳月白没有让两人再来第二遍,只是再补了些镜头,就算完成了拍摄。


    这段拍完,上午的戏就结束了,两人可以先去梳洗一番。


    因为还要整理现场,柳月白让她们不用太早到,两人干脆开车回了酒店一趟。


    许为霜感受到身体未能消散的余热,腿间一片湿润,在回到酒店后还拉着烟暮雨不放。


    她沉默地跟在烟暮雨身后,一直跟到了烟暮雨房门前,小十一眨了眨眼,迅速分析起老板这时候的思想。


    “我上去给您把干净的衣服拿下来。”小十一认为自己简直聪明绝顶,对于老板想与烟影后回一个屋、洗一个澡这事她一点也不尴尬,她还要为老板排忧解难。


    “不用。”许为霜深吸了口,冷着脸面无表情地拒绝。


    她有些恼羞成怒,有一种被别人看破她如此渴望烟暮雨的羞耻感。


    她只能冷着脸依依不舍地抱了烟暮雨一下,随后都不想等烟暮雨再说什么,转身就喊着小十一离开。


    小十一忐忑极了,她感觉自己好像坏了老板的好事。


    许为霜回到屋内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因为下午不用她们很早过去,今天也干脆不在片场吃饭。


    烟暮雨发来了信息约她去试试附近的一家餐厅,不会很远,吃完了正好回片场,也不会耽误。


    许为霜自然同意,这次她不要带上小十一,于是给小十一发了短信说明。


    小十一看着短信更加忐忑,觉得自己真被老板记了一过。


    这些都妨碍不了许为霜与烟暮雨的好心情,两人真像热恋期一样,分别一会就心中焦躁,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要看到对方。


    但她们又不是真的刚刚热恋,六年的关系让她们之间又存在一种特殊的熟悉感。


    这样复杂的情感,让两人都不知该如何处理。


    哪怕许为霜和烟暮雨两人看上去都挺淡然的,但两人心中早已积满了激烈的情愫,都压抑着,都克制着。


    只有见到彼此时才能稍微释放一点。


    吃顿饭都不安宁,先前两人在片场的床戏,那样刺激,身体自然都有了反应。


    这时两人一见面,都发现对方洗了澡。洗澡是因为什么两个人心知肚明,目光看着彼此都晓得对方对自己的渴望。


    吃饭时就只有她们两人,那种紧张热烈的暧昧便更加明显。


    许为霜本来是一个四肢较冷的人,她之前身体不好,复出后一直在调理,但还是比正常人的体温要低一些。


    但此刻她感觉自己全身都热,手心冒着汗。


    因为她一直与烟暮雨紧紧牵住,除了吃饭时便一刻也不想分开。


    只是这样牵手都让许为霜愉悦,但心中又觉得不够满足。


    不满足什么她与烟暮雨都十分清楚,两人恨不得现在就抛下工作回到酒店去。


    许为霜听到烟暮雨呼出了一口气,热气洒在了许为霜颈间,那缠绵的气息勾得许为霜更火热了。


    她实在有点受不住,迫不得已伸手将烟暮雨推开了一些。


    “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许为霜低下头说。


    烟暮雨本来也有些受不了,但听到许为霜这样说,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如何保持?”


    “这样吗?”她说着这话,故意抓住许为霜推她的手,不退反进,偏头吻在许为霜唇上。


    “我不要。”烟暮雨垂下眼帘,目光幽幽,虽然在笑,但已带着危险的气息,“忍不住就不要忍好了,小霜可以在我身上留下痕迹,告诉所有人我是你的所有物。”


    许为霜受不住她这样挑逗,冷然的脸上有一丝窘迫,听着她的话一瞬大脑都宕机,被烟暮雨亲了好一会才chuan息着回应。


    “那你怎么演戏?”


    烟暮雨实在没想到她这时还能考虑到这个问题,她明显逗着许为霜玩的,哪里真的会做?


    要真这样做了,剧组所有人以后得拿什么目光看她们?


    闹出去施砚能直接来骂死她们不可。


    何况她们又不是只剩本能的动物,被彼此撩拨吸引,身体渴望无比,这是人之常情,但做不做要看时候,下午还要演戏,两人不可能为了这种事真的耽误工作。


    回过神的许为霜也察觉到烟暮雨在逗她,她不善言辞,看着烟暮雨闷笑也说不出一句生气的话来。


    还被烟暮雨压在椅子上不停的亲吻,被不断的深入。


    对于烟暮雨这样逗弄她的行为感到不悦,被吻得全身又热又软,但还是紧紧绷着冷漠的神情,却不知这紧紧皱着眉清冷又受欺负的样子让烟暮雨更加兴奋喜欢。


    在餐厅包间内磨磨蹭蹭到时间,两人准时地回到了片场。


    一进片场,两人还是稍稍注意了一些,虽然并不介意被其她人看出什么,但她们也不是动物园里动物,不想那么多观赏的目光聚在身上。


    倒是小十一,一直盯着许为霜不放,像是失去了什么一般,哀怨极了。


    许为霜没有问,坐到自己的椅子上,安静地翻看剧本,等待拍摄开始。


    ——


    凌蔚与苏晓乐度过了十分美好的一夜,虽然两人都是第一次,彼此都没什么技巧,但真诚地相爱,尽力地讨好对方,情不自禁地迎合。


    这一切都太过美好。


    连平时苏晓乐身上寒冷的体温都在这晚变得温暖。


    只是苏晓乐有些太过热情了,缠着她一遍又一遍,一直做到了天亮。凌蔚恍惚间抬头看到了外面已经升起的太阳,才发觉她们竟然这样了一整夜。


    “我今天还得上班。”凌蔚说。


    她说完这句,苏晓乐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又缠了上来,那双湿润眼睛因为后半夜一直在哭,这时已经有点红肿,显得更加娇媚艳丽。


    可苏晓乐像是完全要不够一样,咬着凌蔚的手指,喊着凌蔚的名字,喉间发出诱惑的shen吟。


    凌蔚有些招架不住,她觉得苏晓乐好像变成了书中夺人心魄的女妖,让她痴迷,让她沉醉。


    但班还是要上的,凌蔚最后哄着苏晓乐睡着,才终于脱了身,疲惫又兴奋地洗漱换衣出去上班。


    出门前凌蔚轻轻吻了吻苏晓乐的睡颜,有种自己在圈养这只小妖精的感觉,她心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愉悦与幸福,哪怕一夜没睡也让她感觉不到一丝疲惫。


    今日公司里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一切都跟以往一样,凌蔚却再也不觉得麻木枯燥。


    她满心满眼都是家中的苏晓乐,想着苏晓乐这时候醒了没,想着对方有没有好好吃饭,想着昨晚她们要了那么多次,苏晓乐的身体会不会有点吃不消,会不会哪里不舒服?


    凌蔚满脑子都是这些,最后还想到,昨日苏晓乐好像没来得及回答她,要不要做她女朋友这问题。


    不过两人都发生关系了,昨夜苏晓乐又那般热情,凌蔚这回倒是没有一点担心。


    下班回家的路上她买了一束玫瑰花,准备待会再正式地与苏晓乐告白,让苏晓乐答应成为她的爱人。


    凌蔚捧着鲜花,走到家门前,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这才伸手打开了房门。


    今日家里与往常有些不同。


    没有开灯,屋内一片昏暗寂静。


    她到楼下时一心都在想等会怎么跟苏晓乐告白,完全没注意到屋内没有如以往一样早早亮起了灯光。


    凌蔚有一瞬迟疑,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对着昏暗的室内疑惑地喊了一声:“晓乐,我回来了。”


    她的声音传进屋子里,却无人回应。


    凌蔚的心忽然沉沉坠落下,她走进房间,关上了门,随着防盗门闭合时的声响,她的心尖也在这一刻跟着颤动。


    “晓乐?”凌蔚又唤了一声。


    她连鞋都没有换,径直地走进卧室,心中希冀着苏晓乐或许只是太累了,这时候还在床上没有醒来。


    她扯了扯唇角,想笑出来,说服自己相信这个想法。


    可随着卧室的门被她推开,床上并没有苏晓乐的身影,被褥干净整洁地叠好了放在床上。凌蔚走时苏晓乐还在这上面睡觉,自然不会是凌蔚整理的。


    凌蔚抿紧了唇,转身走回客厅,将鲜花小心地放在茶几上,从包里拿出手机给苏晓乐打电话。


    说不定苏晓乐只是有事出门了。


    可凌蔚明白,苏晓乐几乎不怎么出门,就算出去,到现在还回不来,也应该会提前通知她才是。


    她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拨打电话的手指按得十分艰难,她不敢让自己的思维发散,不敢去想象任何可能。


    电话拨打了出去,凌蔚的心中却已升起不好的想法。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当机械的声音钻入凌蔚耳畔,凌蔚只觉全身血液都被冰冻住。


    她好像瞬间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她在原地愣神了好久,直到站不住了,才恍惚地跌坐到地上。


    疼痛感终于让凌蔚回过了神,她第一反应是苏晓乐耍了她,昨夜那样热情,把人吃到了就不想负责,直接玩消失。


    因为凌蔚几天前还打过苏晓乐的电话,是能打通的,今日一下变成了空号,只能说明苏晓乐今日去注销了号码,完全是计划而行。


    但凌蔚想着苏晓乐的种种,又下意识地为其辩解。


    苏晓乐那么温柔善良,她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可凌蔚越是回忆,脑海里的记忆不断涌现,越来越多的异样让她全身发寒,无数以前忽略的地方此时都出现在眼前。


    苏晓乐,从未说过爱她,昨晚也没有答应做她的女朋友。


    引诱她做亲密的事,把那个话题完全掩盖过去。


    苏晓乐也从不谈及之前的事,每次问起都会被岔开。


    苏晓乐说她是跑出来的,凌蔚一次都没听她提起过家里。


    凌蔚此时的心已经彻底冰冷,她觉得苏晓乐有什么难言之隐,也或许真的是个骗子。


    她犹豫了一番,将电话打给了妈妈,想问问妈妈苏晓乐的情况。


    虽然妈妈不一定了解,但苏晓乐从村子里跑出来这么久,那个封闭的小乡村里应该早就传出无数的谣言了。


    凌蔚的母亲很快接通了电话,没想到凌蔚会突然问起苏晓乐的事,语气一下变得奇怪起来。


    “你问她做什么?你哪里知道的?她都死了一个多月了。”


    第53章 “我喜欢你对我做的任何,那些手段,总是让我兴奋不已。”


    “你问她做什么?你哪里知道的?她都死了一个多月了。”


    凌蔚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这话,脑袋停滞了好一会,电话里母亲疑惑的喊她,她恍惚的应了声,又恍惚的反复问了母亲好几遍,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凌蔚不知道自己最终是怎样把电话挂断的,只是茫然地看着寂静的室内,下意识地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凌蔚在原地呆立了许久后才忽然想起什么,回过神立即冲进卧室。


    苏晓乐来时的背包被她一直放在卧室的衣柜里,她冲进去打开衣柜,翻找了个遍却没能找到那个被她嫌弃好旧好土的背包。


    还有苏晓乐第一天来时的衣服,之后她给苏晓乐买了新的,对方再也没穿过那套丑得过分的衣服。


    凌蔚什么都没有找到。


    为什么都没有?


    凌蔚发疯似的在衣柜里翻找,却始终找不到苏晓乐曾经存在的任何痕迹。


    不。


    凌蔚看到了一条白粉色的长裙,这是她给苏晓乐买的,苏晓乐当天晚上就穿在了身上给她看,特别合适,衬得苏晓乐像童话里的公主一样。


    凌蔚又几步走到了洗漱台前,洗漱台上放着两套洗漱用品,有一套是苏晓乐使用过的。


    门口还有她给苏晓乐买的拖鞋,都是挑选的苏晓乐的尺寸与喜好,那种颜色和款式凌蔚从来不穿。


    苏晓乐怎么可能已经死了?!


    她跟自己生活了快一个月!


    凌蔚喉咙里积压了无数的情绪,在此刻想要疯狂地吐出来。


    苏晓乐来找她时说是从家里跑出来的,那些难言之隐苏晓乐从不诉说。


    凌蔚不愿相信母亲说的话。


    她开始想是不是因为苏晓乐在家那边假死,所以才会那么惨地跑来找她,所以不敢透露出一点真相?


    她抱着脑袋颓然倒在沙发上,不敢去回想两人相处之间的异样。


    可人一旦产生了怀疑,那些诡异的记忆便会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苏晓乐来的时候是晚上,那时她与苏晓乐见面后,凌蔚还记得一旁路人异样的眼光。


    苏晓乐从来不在白天出去,两人只有晚上才会偶尔出去散步。


    那一回她们在小区里遇到了一只猫,那只猫猫一直都很温和,却突然对苏晓乐发出嘶吼的叫声。


    最让凌蔚无法忘记的,还是猫咪的主人那时看她的目光,那么诡异,像是在看什么怪物一样。


    是看她,还是她身旁的苏晓乐?


    凌蔚全身都变得冰寒,这股寒冷让她又瞬间想到苏晓乐身上一直都冷冰冰的。


    像一具尸体一样。


    凌蔚抱紧了身体,心中的黑暗越来越深。


    她像是被拖进了幽暗的巢穴之中,没有一点光亮,当她努力想要看清眼前究竟有什么时。


    苏晓乐那夜在黑暗中趴在床边的脑袋,直勾勾毫无温度的目光,一瞬间钻进了凌蔚的记忆。


    她猛地坐起身子,被那个画面再次吓了一跳。


    这段时间与她相处的苏晓乐,究竟是什么?


    凌蔚已经不敢再想,慌急地打电话报了警。


    母亲的话语不一定就是真相,她的记忆也不一定就是真实,她打电话报警,或许能找到苏晓乐的踪迹。


    那天,她去接了人,火车站有摄像头,能证实苏晓乐的存在。


    凌蔚想到这里,又燃起了希望,她与苏晓乐相处了这么久,天天都看到对方,她吃了苏晓乐做到饭,跟苏晓乐一起同眠。


    她还与苏晓乐接吻,做了亲密的事。


    她的感受,她的记忆,有所有的点点滴滴,每一分每一秒。


    这一切,怎么可能都是假的?


    到了警局,凌蔚跟警方说明了苏晓乐来到首都的时间,又在什么时候突然消失。


    但警方查到的消息却与凌蔚母亲说的一样,苏晓乐已经在一个月前死亡。


    凌蔚不愿相信,不断说自己这段时间与苏晓乐确实在一起,以及她去接苏晓乐的那天。


    她说得太过细致,警方也产生一丝怀疑,于是调取了凌蔚提供的苏晓乐的电话,与那夜她去接苏晓乐的车站录像。


    凌蔚见警方愿意查,终于安静了下来,一个人坐着等待。


    她心中的黑暗已经不断蔓延,那录像是她最后的希望,当一位女警拿着录像进来给她播放时,凌蔚的心已经悬在了高空之中,动荡不安宁。


    这段录像就是最确切的证据,女警伸手给她点开。


    车站的这个摄像头安在正门入口的,正好能清晰地拍到凌蔚走来的身影,她拿着伞,虽一时看不见脸,但那身衣服凌蔚认得。


    但凌蔚没有在画面上找到苏晓乐。


    全程都只有凌蔚,拿着伞,走到正门的台阶上,忽然对着空气说话,忽然一个人做出拥抱的动作。


    凌蔚能完全辨认自己的所有的动作,能想起当时做出那些动作时苏晓乐就站在身旁。


    视频里她又走入了雨中,将雨伞倾斜,好像身边真的有人一样。


    可画面里,没有苏晓乐的身影。


    “你给的号码也不是苏晓乐的号码,是一串打不通的空号。”女警看着凌蔚神情已经濒临崩溃,犹豫了一瞬,还是出声提醒。


    “或许你应该看看心理医生。”警方看到视频内容后还查了凌蔚近一个月的状况,发现她买了很多不符合她风格尺寸的衣服,以及很多成套的双人日用品。


    应该就是如她所说的,买个那个已经死亡,叫苏晓乐的女孩。


    虽然从凌蔚的说话谈吐中女警暂时没有感觉到凌蔚像是有精神疾病的样子,但都妄想到这种程度,实在说不出她是正常人的话。


    凌蔚此刻大脑已然一片空白,绝望与悲伤的情绪已经将她整个人淹没,过于强烈刺激的情绪波动让她本能地进入了自我保护状态。


    她木然地看向女警,站起身道谢,然后表示没有问题,需要离开。


    做好了记录,凌蔚走出了警局,又回到家中,没有打开家里的灯光,在客厅一动不动地坐了很久很久。


    这时她好像没有感觉到悲伤,只是麻木,任何情绪都没有了。


    她给自己做了饭,从苏晓乐失踪开始,她就再也没有吃过东西,这时虽然感觉不到饥饿,但脑袋告诉她应该吃饭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煮好了就吃,一口一口,全都塞进了嘴里,囫囵吞枣地咽下。


    然后,她吐了。


    趴在马桶边,又把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胃里如被火焰灼烧,疼得她渗出冷汗,可她的大脑却仿佛感觉不到一般,意识与身体好像已经割裂开来。


    眼里因呕吐溢出生理盐水,她吐得再也吐不出东西,茫然地站起身清理自己。


    随后,她看到了洗漱台上苏晓乐用过的牙刷。


    这是苏晓乐自己挑的,最开始苏晓乐不是用的这个,第一天凌蔚随便给她买了个一次性牙刷,反正苏晓乐只是借住一下。


    后来凌蔚想要苏晓乐留下来,悄悄在网上买了跟自己的同款的电动牙刷,还被苏晓乐发现了,她说自己都没用过可爱的,所以用凌蔚的手机挑了一个带小猫头的牙刷。


    是苏晓乐自己选的。


    凌蔚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她弓着身子,垂头趴在洗漱台上,崩溃又绝望地大声哭泣。


    这个家里,有那么多东西都是苏晓乐自己选的,或是她们一起选的,苏晓乐怎么可能从不存在?!


    凌蔚哭得心口钝痛,怎么都无法接受。


    昨天晚上,苏晓乐还缠着她,要了一遍又一遍,她亲吻了苏晓乐的所有,她记得苏晓乐口中的甜蜜。


    苏晓乐沉醉又勾人的声音都还回荡在她脑海里。


    凌蔚一边哭一边回忆着与苏晓乐的相处,记忆里全都是美好。


    她捂住心口,心间好痛好痛,她已经完全承受不住地跌坐到地上,手臂不小心将苏晓乐的牙刷也扫到了地上。


    凌蔚已经完全模糊的双眼看过去,愣了好半晌,眼睛定在牙刷的小猫头上。


    她猛地凝固住,想到了一个可能。


    那只对苏晓乐嘶吼的猫。


    那只猫,看见了苏晓乐。


    老人常说猫可以看见人所看不见的东西,那就是苏晓乐存在的证据。


    凌蔚的心在这一刻生出希望,她此时根本不在乎苏晓乐究竟是人是鬼,只要能证明苏晓乐存在就行。


    她买了回家的票,跟公司请假,立即收拾东西要回到那个小乡村去。


    她要回去,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要去寻找苏晓乐的踪影。


    即便苏晓乐这近一个月都是鬼,可苏晓乐没有伤害过凌蔚,她来到自己身边,只带给自己快乐与幸福。


    首都离家乡很远,坐飞机,又转乘大巴车,在路上一整天,凌蔚才终于在晚上到达了村口。


    凌妈妈接到了凌蔚突然回家的电话,疑惑不已,等到晚上接着了人,还在奇怪凌蔚怎么会突然回来。


    “你工作呢?现在突然回来做什么?”凌妈妈简直想不通。凌蔚自从去首都工作后就很排斥回家。


    她也知道乡下条件不好,凌蔚从高中就出去读书,过惯了大城市的日子,不想回来很正常,一般除了过年也不让她回来。


    何况这里落后保守,很多人看不惯凌蔚如今的特立独行,碍于凌蔚的气势,不敢在凌蔚面前说,背后却总有闲言闲语。


    凌妈妈听得不少,也不是那么想凌蔚回来。


    只是这次连招呼也不打,直接就回来了,快到了才打电话说去村口接她,实在让凌妈妈疑惑。


    “妈。”凌蔚喊了一声。


    村口没有灯,凌妈妈拿着手电出来,见到凌蔚后皱着眉伸手接过了凌蔚的行李,拉着人往家中走去。


    一路上凌蔚都沉默不语,她望着这个让她熟悉又陌生的村子,因为天色已晚,又没有路灯,整个村子都像是笼罩在黑幕之下。


    不知是不是季节的原因,抬头望见的夜空也昏暗不见几颗星星。


    走过的泥土地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土腥味,手电筒照出的树枝张牙舞爪,在夜色下宛如一个个直立的怪物,乌压压的连成一片。


    偶尔会有几声犬吠与杂草丛中不知什么动物跑动的声响,在这黑暗的世界里显得尤为诡异。


    凌蔚心中发寒,幸好凌妈妈一直在说话,一直紧紧牵着她,才让她有了一丝安全感。


    没多久两人走回了家中,凌妈妈出来时没有关灯,老旧昏黄的灯光映入眼帘。熟悉的院子,家的温暖,终于驱散了凌蔚的恐惧与不安。


    进了屋,凌蔚收拾好自己,凌妈妈看着她的模样,明明已*经收拾整洁了却依旧让人感到她的萎靡。


    “究竟是怎么了?工作上有什么事吗?”凌妈妈小心地问,她实在不懂女儿的那些工作,所以也不知该如何安抚。


    但凌蔚的脸色实在太差,她放心不下,最后还是开了口。


    凌蔚抬头朝凌妈妈看去,并没有回答问题,而是问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妈,苏晓乐是怎么死的?”


    她问完,死死地盯着凌妈妈,不放过后者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她看见凌妈妈的神情瞬间变得古怪,随后使劲挥着手,冷下脸说:“你提她做什么?别提她!”


    这样的反应只让凌蔚生出更多的猜测,凌蔚还想追问,却被母亲以太晚该休息了给堵了回去。


    凌蔚盯着母亲慌急离开的身影,目光变得更加坚定。


    她一定要找出真相,一定要找到苏晓乐。


    第二日凌蔚很早就出门去,在问了许多人后,她找到了苏晓乐的墓地。


    ——


    烟暮雨这一长段戏的情绪波动很大,需要悲伤压抑的样子,还有压抑到极致突然爆发的时候。


    很长一段都是她个人撑起整个画面,她在表演时完全地投入进去,在浴室里的哭泣宛如一根针一样深深扎入片场观看她表演的人们心中。


    许为霜因为本就难以出戏,带入了苏晓乐的视角去看,竟与烟暮雨一样痛苦不堪。


    她蹲在场边一直没有走开,痴迷地看着剧中的凌蔚,跟着凌蔚哭泣,等烟暮雨结束了表演,她却还在戏中,不知自己是苏晓乐还是许为霜。


    其实随着这部戏的拍摄越来越久,许为霜这毛病就越来越严重,不过她训练过,很多时候只是要花更多的时间出戏而已,还没有对她造成很大的影响。


    只是到了情感爆发的阶段,许为霜为角色投入更多的精力后,她被影响的程度就开始变深了。


    烟暮雨知晓她的情况,却并没有上前,作为凌蔚的她会让此时的许为霜更加混乱。


    只是许为霜在一旁流着泪,沉浸在另一个角色之中,痛苦挣扎着,让烟暮雨也有些揪心。


    等许为霜停下眼泪过来时,烟暮雨看着她哭红的眼睛,忍不住伸手将许为霜抱住。


    不过也只抱了一会,周围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连柳月白都看着她们,烟暮雨并不想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被当作八卦看。


    正好今日的戏也结束了,干脆拉着许为霜回去。


    许为霜只是停止了哭泣,情绪还没有完全整理好,烟暮雨不想就这么放她回去一个人待着,于是拉住了她。


    “别走。”烟暮雨轻声落在许为霜耳畔。


    她说得缠绵,尾音稍稍勾起,带着一丝祈求的意味。


    许为霜抬起眼,还红红的眼睛因眼泪看上去湿润又可怜,但她神情冷然,这样结合下来竟有种清冷美人受了欺负的感觉。


    莫名勾人心。


    烟暮雨轻咬了咬舌尖,压下心头忽然升起的悸动,等待许为霜的回应。


    而许为霜听到了烟暮雨的声音,下意识地听话停了下来。


    许为霜与烟暮雨之间其实没有很多话语,大多数两人都很沉默,倒不是对对方无话可说,只是心中有太多话语,总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许为霜没有回答,但身体已做出了反应。


    回握住烟暮雨拉她的手,看向烟暮雨的眼睛,好像看到了烟暮雨期望,沉默了半晌,许为霜回身让小十一离开。


    小十一非常识趣,转身就走,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烟暮雨牵着许为霜到了自己的房间,终于没有了别人,她才放纵地拉起许为霜手指,放在唇畔轻轻吻了吻。


    柔软温热的触感让许为霜心头一颤,眉眼低垂下,看到了烟暮雨亲吻她时虔诚的样子。


    许为霜一直被戏中苏晓乐的悲伤纠缠,此时却因为烟暮雨的吻,一瞬间只剩下悸动。


    她睫毛轻轻颤,宛若振翅的蝴蝶,透露着此时她悬在半空,不断飘荡的内心。


    烟暮雨的亲吻并没有结束,她似安抚,又似留恋,吻着许为霜指尖,吻在许为霜指骨,吻到许为霜掌心。


    许为霜觉得好痒好痒,指尖蜷缩了一下,被一直亲吻她的烟暮雨察觉到。


    烟暮雨半阖上眼,顿了顿,随后张开唇将许为霜食指含进口中。


    她含进去,轻轻咬着,不管许为霜此时会受到多大的刺激,用牙齿和舌尖不断地挑逗着。


    但她这般诱惑,等两人全身发热,紧紧抱在一起时又不再继续。


    两人关系越来越紧密后,烟暮雨却似乎越发不想如以往一样成为掌控者,每一次两人情不自禁地亲昵,烟暮雨总是会在浓情时停下。


    许为霜上回已经知晓了原因,也理解了烟暮雨的害怕,她并不勉强烟暮雨做那些事。


    她也享受着烟暮雨心中明明有那样强烈的占有欲望,却舍不得对她做任何的行为。


    许为霜并不着急消除烟暮雨这样其实毫无所谓的害怕,许为霜早已知晓烟暮雨那些想法,也早已接受。


    她喜欢的烟暮雨,并不是别人眼中完美的女神。烟暮雨并不特别温柔,也算不上真的脾气好,还总是戴着面具虚假示人,猜不透这人究竟哪一面是真实。


    可她就是爱着这样的烟暮雨,给予她浓烈的爱,疯狂地占有她,又小心翼翼地抚慰她。


    许为霜也不是个正常人,她与烟暮雨纠缠一起,反反复复,如今拥抱了彼此,亲吻了彼此,是上天注定的事。


    她动了动手指,指尖被烟暮雨湿热的口腔包裹,烟暮雨舌尖烫人的温度几乎要将许为霜融化,许为霜眉间的冷然也被这炙热的温度浸染。


    许为霜抿紧了唇畔,指尖稍稍弯曲,勾住了那暧昧的舌头,烟暮雨似有察觉,在这时抬起了眼帘,直勾勾地盯住许为霜。


    许为霜的呼吸都因这时的刺激锁在了鼻息间,见烟暮雨直直看过来,那一口吐息更憋死在身体里。


    她努力维持着面部的神情,她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内里,她似一座已经动荡不定的冰山,清冷的模样只是她最后的伪装。


    她并不想伪装,只是习惯了如此,只是看到烟暮雨咬着她手指轻笑的模样,一时不知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


    她已经完全忘记自己不久前还沉浸在“苏晓乐”的悲伤之中,她此刻只剩下疯狂跳动的心脏,与脑子里想与烟暮雨快乐的念想。


    许为霜再也忍耐不住,她退后了一步,靠在门上,整个后背贴紧了冰冷的门,但炙热的身体已完全感受不到冷。


    许为霜退后一步,同样也拉着烟暮雨退后,拉着烟暮雨的身体贴上来,让烟暮雨柔软的腰肢也紧紧与她贴合。


    许为霜抽出了被烟暮雨咬住的手指,烟暮雨最后还笑着重重地咬了她一口,许为霜有些吃痛,但只是瞥了一眼,丝毫不在意。


    她抬起脖子去寻烟暮雨唇,轻轻吻着,随后她也学着烟暮雨的恶劣,重重咬在后者唇畔上。


    那自然是疼的,许为霜听到了烟暮雨闷在亲吻之中的痛哼。


    于是许为霜松开了一些,她要听清楚这一声。


    她听到了烟暮雨并不平稳的chuan息,尾音带着疼痛的嘶声。


    勾人至极。


    她的心脏好像要在这一刻爆掉了。


    幸好许为霜并不热衷于折磨烟暮雨,并不想在这刻戏弄烟暮雨,她看到了烟暮雨眼中的渴望,于是再度吻了上去。


    她吻得很深很深,勾住烟暮雨脖颈,舌头纠缠不止。


    许为霜与烟暮雨有很多的亲吻,以前是,如今也是,她喜欢这样亲吻的感觉,好像在将烟暮雨品尝。


    她们激烈地亲吻,两人都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令人害羞的声音,但这里没有其她人,这样的声音也只有她们能听见。


    许为霜已经顾不上那么多,烟暮雨的chuan息声在她耳畔就如同催qing剂,她无法停下来,也不愿停下来。


    这是她们压抑了许多天终于忍耐不住的爆发,哪怕想着之后还要演戏,两人也再顾不上其她。


    暧昧的气息不断蔓延至整个屋子,烟暮雨拉着许为霜走到卧室内,拉着许为霜躺倒在床上。


    她们亲吻的动作终于有一瞬停止,因为烟暮雨此时仰躺在床上,目光里含着浓烈灼人的情愫,就这样凝视着许为霜。


    许为霜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低眸端详她,看着后者还在无法自控的剧烈chuan息,胸口不断地起伏。


    这样的烟暮雨,仿若化作了一滩春水,整个人好像柔软到了极致,她的眼里是对许为霜的渴望。她也如她自己所说,对许为霜占有的情绪早已无需去仔细观察,早已毫无保留地溢出来。


    可她始终没有主动对许为霜伸手,甘愿这样克制着,收敛起自己所有的刺,等待着许为霜来主导她。


    许为霜低下身子,没有第一时间与烟暮雨黏在一起。


    她真切深情地凝视着烟暮雨,哑着嗓子轻声对烟暮雨说:“我喜欢你对我做的任何,那些手段,总是让我兴奋不已。”


    第54章 每一寸她都好喜欢。


    许为霜与烟暮雨有过许多亲密的时候,身体的契合让两人都能达到极致的愉悦。


    离婚前许为霜对烟暮雨亲密的手段总是招架不住,但她并不讨厌。


    或者说她总是痛苦又愉悦的,否则烟暮雨又如何能安抚那六年沉浸于悲痛的她?


    她看出了烟暮雨如今对这方面的害怕,她曾经想与烟暮雨离婚而撒了谎,如今又把真实的想法告诉了烟暮雨。


    许为霜看到烟暮雨眼里聚起的湿润,她吻下去,那双眼里的情绪便更加浓烈。


    许为霜不仅喜欢烟暮雨对她那些手段,在折磨中忘记所有,在不断压抑里崩溃发泄。


    她也喜欢烟暮雨此刻躺在她身下,烟暮雨的快乐与感受都受她的掌控。


    这种感觉让许为霜也理解了一些烟暮雨为何如此痴迷这种事,当然她的感受大抵与烟暮雨的不太一样。


    她对掌控的欲望并不强烈,只是因为此时柔软陷入被褥里的人是烟暮雨,只是因为烟暮雨此时完全信任着她,疯狂渴望着她。


    许为霜勾着烟暮雨的指尖,贴合上去,她品尝烟暮雨身上的香味,烟暮雨裸露的肌肤。


    她并不着急,明明脑海里已经只有与对方亲昵的想法,却又并不想急不可耐地直接动手。


    她品尝烟暮雨此时所有的神情,这对许为霜来说新奇,也心动。


    许为霜落下的吻缓慢又轻柔,勾得人心痒,却始终不给予。


    像是在玩弄一样,又像是在探索一般。


    烟暮雨也并不催促她,无论许为霜怎样都承受着,只是越来越情动,越来越难以自控。


    这种缓慢又总是不到底的方式实在太折磨人,烟暮雨仰着头,chuan息声早已变得支离破碎。


    她最终还是没忍耐住,颤抖着拉住许为霜,破碎地对许为霜开口:“别这样了。”


    这样玩弄折磨她,让她一直处在强烈的渴求的边缘,却一直无法被满足。


    许为霜吻着她潮红的面庞,吻着她眼角生理性的眼泪,吻着她被咬得嫣红的唇。


    许为霜没有加快速度,依旧没有真的给予烟暮雨快乐。


    她感觉此刻的烟暮雨像一朵娇艳的花,她吃到了花的花瓣,芳香的气息浸入了她的身体,她喜欢这样的香味,在上面流连忘返。


    许为霜知晓花蕊应该是最美味的地方,但她并不急着品尝。


    这样的山珍应该慢慢品尝,她不想浪费掉一丝。


    她的指尖触碰着花叶,娇嫩的叶子似女子美丽的衣裙,许为霜嗅到了花叶的清新,清透的气息扑鼻而来。


    她忍不住吻住了烟暮雨的唇畔,将对方那薄薄的唇含入了口中。


    她不停的吻着,或许是因为口腔中的温度太高,烟暮雨好像要在她口中化掉,烟暮雨身上清透的香气与灼人的温度在许为霜口腔里蔓延。


    这种感受让许为霜兴奋,她更加痴迷。


    花叶的清新,花瓣的馨香,花蕊的清甜。


    每一寸她都好喜欢。


    她如此喜欢着这样的烟暮雨,连烟暮雨难以自抑的低泣也全都要吞入口中。


    她握紧烟暮雨的手指,十指插入烟暮雨指缝之中,让烟暮雨此时能完完全全地感受到她。


    她咬住了烟暮雨的唇,要烟暮雨这一刻叫喊她的名字。


    她喜欢烟暮雨叫她的名字,烟暮雨此时低哑哽咽的嗓音里好像裹着让人窒息的爱意。


    许为霜好喜欢好喜欢。


    烟暮雨清醒时不会拒绝她,这时已经意识一片空白,在许为霜身下顺从无比,自然更不会拒绝。


    她破碎的声音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但还下意识地想要满足许为霜,想要让许为霜快乐。


    “许为霜。”


    “许为霜。”


    “许为霜。”


    烟暮雨绷紧了身体,不停地喊着许为霜的名字,只要许为霜不说停下,她便不会停止。


    她爱着许为霜,爱到可以变得不像她,爱到只要许为霜爱她,要她做任何她都无比幸福。


    ……


    许为霜睡在了烟暮雨这里,因为没带换洗的衣物,还是小十一给她送来的。小十一眨着眼把东西递给许为霜,悄悄观察了好久都没看出什么端倪。


    “明日还是同样的时间来接你吗?”小十一问了一句,问完就后悔了,她这话说得好像许为霜明天不能按时起床一样。


    许为霜站定在原地,瞥了她一眼,冷然应了声:“嗯。”


    小十一赶紧点头,赶紧告别。


    第二日小十一来接两人时明显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发生了变化,变得更加黏腻,更加紧密。


    老板甜蜜恋爱了,小十一这个母胎单身一点都不羡慕,她决定从今日起一句废话都不要说,她现在怕言多必失,丢了工作。


    毕竟恋爱中的人她是一点都不懂。


    没一会到达片场,两人倒是收敛了一些,毕竟还得去化妆做造型,不得不分开。


    柳月白给烟暮雨讲了接下来的戏,影片的剧情已经到了后半段,大多数戏份都是以烟暮雨的视角展开。


    ——


    凌蔚到了苏晓乐的墓前,她们这里还不流行火化,山里土地多,又封闭落后,虽然明面上说死后要火化,但不少人哪怕火化了也要找个地方埋了。


    苏晓乐真的已经死了。


    直到站在这里,看着墓碑上冷冰冰的名字,凌蔚才终于有了这种实感。


    她此时并没有流泪,看着这块代表了苏晓乐死亡的墓碑,她的心早已空荡荡,眼中也早已没有了其她情绪。


    村子里埋葬人的地方并不固定在一处,自家的地想在哪里埋人就埋,没有人会多说什么。


    苏晓乐也是如此。


    凌蔚方才问了一路,村中的大人都对苏晓乐的事情隐晦至极,她最后找到村子里的小孩,才套出了一些话。


    她们说:苏晓乐是怪物。


    苏晓乐有病,谁挨近谁就会被传染;苏晓乐死了是被老天惩罚了。


    苏晓乐该死。


    孩童的言语或许会有夸大,但这些词汇,也绝不可能是她们自己想出来,只能是村中的大人教给她们,或是在言论苏晓乐时被听去了。


    凌蔚想起往年她回家也会听到这样的言论,苏晓乐有病,让她远离一些,不要靠近。


    可是这近一个月与她相处的苏晓乐没有一点毛病,开朗又温柔,除了不是活人,精神上没有任何不正常。


    她生前又哪来的病?


    凌蔚想到这里,发现自己没有一丝对苏晓乐的惧怕,明明已经知晓了对方是鬼,却感觉不到害怕。


    她伸手摸了摸苏晓乐的墓碑,冰寒的石碑只有冷硬的触感,完全没有苏晓乐身体的柔软。


    凌蔚凄凉地笑了一声,她着了魔,竟想在这墓碑上感应到苏晓乐的存在吗?


    她真是一点也不害怕。


    因为凌蔚知道苏晓乐从未打算伤害她。


    因为苏晓乐爱着她。可爱着她又为何要突然离开?


    哪怕是鬼,一直留在她身边又有何不可?


    凌蔚猛地闭上眼睛,不想再待在这里,失魂落魄地走回了家中。


    一进家门,凌妈妈就走上来,一把将凌蔚拉住,随后避讳地把家中的大门紧紧关上。


    “你今天去哪里了?隔壁的文姨说你到处问苏晓乐的事,你究竟问这个做什么?”凌妈妈神色焦急,手指紧紧抓住凌蔚手腕,用了很大的力气,让凌蔚吃痛。


    凌蔚并没有反抗,只是目光越发幽深,紧紧盯着凌妈妈,冷然地开口:“妈,她是怎么死的?我一定要知道。”


    凌妈妈被她这模样吓到,一时停了下来,好半晌才松开了凌蔚的手腕,艰难地说:“她是自杀的。”


    “她家说她是意外摔死的,在村子后山上失足摔死的,但好多人看到了,她是自己跳下去,摔死的。”


    “她一直脑子都有病,她家里人就把她关了起来,好不容易给她说了门亲事,结果刚谈好没几天,她就跑了出去,跑到后山上自杀了。”


    “这事不吉利,她跳下来的地方太高,摔得不成样子,村子里当时许多人去找她,亲眼看见她发疯跳下来死在眼前,所以都不愿提起。”


    凌蔚安静地听着,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所有人都说苏晓乐脑子有病,可她接触时完全没有感觉到,难道还能是死了后变成鬼了,脑子里的病就突然好了?


    “她得了什么病?”凌蔚问。


    凌妈妈顿了顿,猜到凌蔚会问,也没有打算隐瞒,只是缩了缩脖子,说得更加小声,好像是多么见不得人的事:“她喜欢女的,是同性恋。”


    凌蔚听清了这话,一瞬间全身血液都凝固住,呼吸在这一刻都停止。


    “不知道她究竟跟谁搞的,据说她妈逼问了好久,她到死也没说。”凌妈妈没注意到凌蔚的神情,接着说完了这话。


    凌蔚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颓然想起,苏晓乐死亡的时间正好与来找她的时间差不多。


    变成鬼了还要从小乡村跑到首都来见她,隐瞒身份与她亲近,别人都看不见她,只有凌蔚可以。


    能触碰她,能亲吻她。


    凌蔚不知道鬼要如何做到这点,却在这一刻明白了苏晓乐一直都喜欢她。


    生前却从未与凌蔚说过,也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她喜欢的究竟是谁,将这个秘密一直带进了坟墓。


    因为在这个落后保守的小乡村,喜欢女人,会被当作精神病,会被人逼死。


    “自杀?”凌蔚忽然盯着眼前的母亲嘲笑着开口。


    她觉得从小都爱她的母亲在这时变得好陌生。


    这个她一直都不喜欢的村子,一直生活在村子里的人,都在这一刻变成了杀人的魔鬼。


    “她是被生生逼死的!”凌蔚大声说。


    苏晓乐是被这些人逼死的。


    “你说什么糊涂话?!”凌妈妈焦急地拍了拍她的手,“你别出去为她说话,不然别人还以为你跟她一样了!”


    “她有病啊,这样死了也是没有办法的。她妈还带她去城里看了医生,她自己就是不肯改,好不容易给她说了亲事,做什么要自杀,最后还闹成这样。”


    凌蔚再也听不下去,猛地挣脱开了凌妈妈的手,不断退后,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诉说着苏晓乐过错的女人。


    “蔚蔚,你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一回来就问苏晓乐,是不是因为你们两个小时候很要好?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这么多年你们应该也没联系了吧……”凌妈妈盯着凌蔚反常的行为,心中生出不好的念头,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她此时露出的目光有多惊恐不安。


    凌蔚迎上对方的眼,并不惧怕,宣告她与苏晓乐爱恋的事已然到了嘴边。


    但凌妈妈惊恐的目光紧紧盯着她,她瞥见母亲垂落的发丝中已经夹杂的几缕白发,停顿了好久,最终不打算告诉凌妈妈具体的原因。


    只是摇了摇头,避开母亲的目光,说:“我累了,想休息了。”


    凌蔚一句话也不想再多说,转身走回了卧室。


    她有些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仇恨与痛苦一齐从内心涌出,她从未想过苏晓乐的死是这个原因。


    在首都,对于喜欢同性的事虽然没有得到明面上的支持,但大多数人已经见怪不怪。


    人们并不过多关心这样稀松平常的事,但在这个落后的乡下,这种事会要了苏晓乐命。


    听完了凌妈妈说的那些话,凌蔚一刻也无法安宁。苏晓乐明明可以伪装自己,不过是撒谎,只要撒谎就可以不承受这些痛苦。


    可苏晓乐不肯说出喜欢的人是谁,也不肯放弃对她的喜欢。


    凌蔚不知道苏晓乐何时喜欢上的她,不知道苏晓乐每回带着怎样的心情远远看她,又突然走开。


    只知道这份喜欢沉重得已经让苏晓乐放弃了生命。


    凌蔚才重新与苏晓乐接触不到一个月,比起苏晓乐,她的爱浅薄又短暂。


    她想着与苏晓乐那些相处,想着那一夜苏晓乐在床上明明已经泣不成声,却还缠着她不肯停止。


    凌蔚无法想象苏晓乐离开时的心情,对方又为什么要突然离开?


    她承受不住苏晓乐这样沉重的爱。


    在她的眼里,她与苏晓乐只是刚刚有了感觉,刚刚要开始一段恋情。


    凌蔚无力地躺在床上,更加迷茫地盯着窗外,一直到夜幕降临。


    窗子没有关严,忽而一阵寒风刮过,从窗户的缝隙钻进来,凌蔚倏然想到了什么,立即起床换好衣服,拿上手电筒出了门。


    黑夜里的村子还是那样阴森可怖,手电筒的光只能照亮前方一条路,凌蔚此时一个人走在路上,幽静的黑暗里不断响起诡异的声音,是田间的动物,是枝丫的颤动。


    白天这些声音在嘈杂的环境里并不突兀,但到了夜晚再听,那些交织的声音,刺耳得让凌蔚生出恐惧。


    人对黑暗有着天生的畏惧,民间流传着各种黑夜里的鬼神故事更让人本能地恐惧。


    苏晓乐被埋葬在一处荒凉的空地,四周不止她一处坟,有些立了碑,有些连墓碑都没有。


    凌蔚独自一人走来了这里。


    这里的空气莫名变得更加阴冷,凌蔚明显感觉到走到这里时,风吹来时带着一股腥臭的气味。


    因为知道了这个世界真的存在鬼,凌蔚此时更加害怕。


    但她不得不来,她找不到苏晓乐,毫无办法,只能病急乱投医的这时候来墓地里碰碰运气。


    她的心因恐惧而剧烈地跳动,双目不断扫视着周围,越靠近墓地,她的恐惧便愈发浓厚。


    凌蔚紧紧握住手电筒,这束光亮此时是她唯一的安抚,她听到了空气中阴风呼啸的叫声,嗅到了四周让人惊悚的腐臭味。


    凌蔚白天来是没有嗅到如此浓烈的臭味的,这个地方愈发诡异的变化让凌蔚全身都开始僵硬。


    她开始后悔这时候来到这里,阴暗恐怖的氛围已经将她完全包裹。


    她想要逃离,只要转身就可以逃走。


    她想着苏晓乐,不明白苏晓乐为什么可以那样勇敢,在那些人恶毒的言语中,始终坚持。


    若是凌蔚自己,若是喜欢一个人要辛苦到付出生命,凌蔚连想象都做不到。


    她不能回去,只是尝试一下,在这里呼唤苏晓乐,她不能连这样都做不到。


    “晓乐,你在吗?”凌蔚终于走到了苏晓乐的坟前,紧紧地抓住这座墓碑,她感觉这里比白天更加寒冷,心中的不安也在不断地蔓延。


    她问出的话没有回答,只有愈发狂躁的风在无情地击打着她。


    气氛变得越来越不妙,凌蔚死死盯着墓碑上手电筒照射出的苏晓乐的名字,已经不敢把目光移向别处。


    人说死后魂归故里,凌蔚祈盼着苏晓乐会在这里。


    她喊了好几声,却都没有得到回应。


    忽然,身后响起了一道突兀的声音,凌蔚形容不出来那究竟是怎样的声音,只被那声音吓得一惊,背脊瞬间发凉。


    她明显看到手电的光晃动了一下。


    凌蔚这下连气都不敢出,眼睛发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是你吗?”


    回答她的是更加诡异的阴风,一阵一阵,从她背后灌来。


    凌蔚这时整个人都在抖了,被吓得几乎要哭出来,她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她不知道是不是苏晓乐,所以根本不敢回头。


    “晓乐,别吓我。”她死死咬着唇说。


    身后的风更加强烈,诡异的风向不用去猜都知道凌蔚身后的东西不正常。


    凌蔚僵硬着身体,被这些诡谲的状况包围,她脸色惨白,头皮发麻,呼吸困难,脑袋已经完全无法正确思考。


    就在凌蔚惊恐得后悔不已之时,一只手,突然搭上了她的肩膀。


    冰寒僵硬的触感,绝不是活人的手,紧紧抓住了凌蔚的肩膀。


    凌蔚的体温在这一刻也急速地下降,阴冷的气息从肩膀那处渗透进她的身体皮肤。


    只不过几息,她便感觉全身冷到彻骨。


    她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恐惧,横竖都是一死,干脆转身朝身后看去。


    她看见了那只手的主人。


    不是苏晓乐。


    第55章 戏


    眼前这东西,血肉模糊,身上每一处都在流血,已看不清本来的模样。


    它离凌蔚好近,手掌就搭在凌蔚身上。


    凌蔚吓得差点惊声尖叫,若不是她在极度惊恐的情况下喉咙失了声,这一叫估计会将周围的所有生物都唤醒。


    凌蔚手电筒的光扫在那东西上,脸色倏地惨白,应激一样猛然后退,那恐怖的东西竟被她一下甩开。


    对方并没有再度靠近,被凌蔚甩开后变得若隐若现。凌蔚第一次真的看见真正的鬼魂是什么模样。


    这东西像是维持不了多久,在凌蔚眼前一点点变得透明,然后彻底消失不见。


    但凌蔚看到这一幕后,却更加害怕。


    这样的消失的鬼魂,是真的不见了,还是只是隐形了,依旧还在她的身边。


    看不见的鬼让凌蔚愈发无法冷静,本来独自一人来到这里就已经让她恐惧,经过刚刚那一吓,她一刻也无法再在这里待下去。


    但就在转身要离开之时,一阵诡异的阴风又刮来,吹得她心惊胆战。


    凌蔚已经被吓得不行了,她伏在苏晓乐的墓碑上,崩溃得想要哭泣。


    这时,她的身后又传来了响动,极度轻微,但还是被此刻高度紧张敏感的凌蔚捕捉到。


    凌蔚下意识猛然转身,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但那里没有任何东西,是凌蔚来时的路,连杂草都没几根。


    未知的恐惧折磨着凌蔚,她终于忍耐不住,落下了眼泪。


    “你要是在就出来见我。”凌蔚崩溃地喊着,她要离开了,她无法再在这里待下去,来到这片阴森恐怖的墓地,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她说完就快步离开,却不料刚走了两步,背后突然一个冰冷至极的躯体抱住了她。


    凌蔚本就已经在崩溃的边缘,这一次再没能控制住,喉咙里发出了极度惊恐的一声尖叫,短促又强烈。


    划破了这黑暗冷寂的墓地的安宁。


    本能的恐惧与求生让凌蔚疯狂挣扎,可那具冰冷的躯体紧紧拥抱住她,寒冷的气息绕在她周身,迅速侵入了她的身体。


    凌蔚身上的温度急速降低,她拼命的往前跑,明明清楚的感受到那鬼就趴在她的背上,但凌蔚察觉到背上诡异的没有一点重量。


    就在凌蔚情绪崩溃地奔跑了好长一段距离后,她身后那东西忽然发出了声音。


    “蔚蔚姐姐。”


    这声音在阴风中飘荡,已经不太像人类本来的声音,但熟悉的称呼,让凌蔚瞬间停了下来。


    大脑迅速做出了本能的判断。凌蔚怕鬼,那些超自然的东西真的出现在眼前,人人都怕。


    但凌蔚不怕苏晓乐。


    哪怕此时的她明知了苏晓乐是鬼。


    而凌蔚也终于在这一刻能放松下来,苏晓乐的存在终于让她有了一丝安全的感觉。


    从极度的紧张中突然放松,凌蔚一瞬间全身发软,整个人不受控制的一下就跪了下去。


    幸好乡下泥土地多,她跪下去膝盖虽然仍然磕碰,但万幸没有受伤破皮。


    正好,她转头朝背上的苏晓乐看去。


    苏晓乐的身影也跟刚刚那个鬼一样,虚无缥缈,仿若一缕白烟,随时都会散掉。


    凌蔚又焦急起来,立即拉着苏晓乐,急喊:“别走!”


    她刚刚被吓哭了,这时眼眸里还裹着未能落下的泪珠,急切的模样在苏晓乐眼中脆弱至极。


    苏晓乐心疼不已,但也毫无办法。


    “我维持不了多久。”就像刚刚触碰到凌蔚的那只鬼一样。


    阴阳相隔,哪里那么容易能冲破界限。


    苏晓乐是因为死前强烈的愿望,聚集的念让她到了凌蔚身边,让她能被凌蔚看见,与凌蔚接触。


    可当她越是满足幸福,那股维持她的能量就变得越发稀薄。


    她也再也无法触碰到凌蔚。


    她其实一直跟在凌蔚身边,看着凌蔚那样哭泣,苏晓乐也跟着痛苦不已。


    她看着凌蔚回到家乡,想要知晓她的死因;凌蔚对她的寻找,凌蔚因她的遭遇而愤怒。


    苏晓乐并不想凌蔚承受这些,想让凌蔚快点离开,但她已然无法做到。


    当凌蔚为了见她闯入墓地时,看到别的鬼魂去骚扰凌蔚时,苏晓乐焦急万分。


    或许是她的情绪太过激烈,这时凌蔚终于又能感受到她了。


    可苏晓乐明显能感觉到,这次自己维持不了多久。


    “蔚蔚姐姐,离开这里吧,不要再回来了。”苏晓乐趁着自己还能显露的这点时间焦急地劝着凌蔚,“也忘了我,是我任性地去找了你,我本来只是想再见你一面,却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给你带去了麻烦。”


    “我很快就会消失了,你不要再找我了,我……”


    她的话忽然顿住,因为凌蔚伸出了手,将她紧紧拥入了怀中,因为凌蔚凑上来,吻住了她。


    她能感受到凌蔚的吐息,作为鬼的她其实一直都对活人的气息很敏感。


    这个吻不似她们之前那般青涩缓慢,激烈又莽撞,凌蔚急急地吻上来,撬开了苏晓*乐的双唇,舌头迅速探了进去。


    她一边吻一边咬,用了很大的力气。


    苏晓乐不仅尝到了凌蔚唇齿间的甜蜜,还尝到凌蔚眼泪的苦涩。


    凌蔚又哭了,无声地落泪,深吻着苏晓乐,却满身都散发着悲凉与痛苦。


    她抱紧了苏晓乐,手电落到地上,照亮了前方残缺的枯枝,与荒凉的墓碑。


    她的吻比以往都要让人窒息,不容许苏晓乐逃离一分,软舌进到苏晓乐口中,不断地深入,好像恨不得进到苏晓乐的喉咙里。


    她一直吻着,不愿停下,可人鬼殊途,她不得不停下。


    她已经感觉不到苏晓乐的唇了。


    凌蔚拼命的吻着,拼命的抱紧了苏晓乐,但触碰的感觉却在慢慢的消失。


    她颓然凝视着眼前苏晓乐的模样,越来越虚幻,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凌蔚刚刚才看过另一只鬼消失的情景,这时候她不会再害怕鬼消失了会不会还跟着自己,只害怕从此再也见不到苏晓乐。


    她哭着不断摇头,痛苦的情绪更加汹涌地将她吞噬。


    “要怎样你才能留下来,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苏晓乐也在哭,看着凌蔚哭,她如何都忍耐不住。


    她其实隐隐知道自己怎样才能留下来,但她不能做。


    她对着凌蔚摇头,劝凌蔚离开。


    凌蔚眼前已经一片模糊,又不断抬手擦掉眼泪。她要看着苏晓乐,她死死咬着唇,咬出了血,血珠子冒出,凌蔚感觉到了一点疼,却远远不及心口快要撕裂的疼痛。


    苏晓乐此时已经近乎半透明,她的消散已然注定。


    凌蔚完全崩溃,看着爱人在眼前消失,根本无法承受。


    “蔚蔚姐姐,以后好好照顾自己。”苏晓乐却似乎接受了这一切,悲伤,但坦然。


    她与凌蔚不同,她已经在死亡那刻放弃了所有,变成鬼后还能与凌蔚相见、相爱一段时间,是她偷来的时间,是上天对她的眷顾。


    而对于凌蔚来说,苏晓乐是她以为自己幸福的开始,是她麻木痛苦生活的救赎。


    她才刚刚爱上苏晓乐,她还在恋情开始时,最浓烈激情的时候。


    她倾泻了几十年来第一次也是所有的爱意,毫无防备地都给了苏晓乐,以为苏晓乐就是她余生的陪伴。


    她不要苏晓乐离开,可她毫无办法,什么都做不了。


    无能为力的痛苦,爱人在眼前消失的痛苦。


    眼前的一切让凌蔚根本无法承受住。


    她只能不断地、本能地去将苏晓乐抓住,她又吻了上去,想要在亲密中确定苏晓乐还没有消失的讯息。


    凌蔚知道这时候苏晓乐已经半透明的,几乎没有了实际的触感,但她亲吻着对方,仿佛还记得触碰时的感受。


    她想象着,苏晓乐回应着她。


    那种感受就在她的脑子里,永远都不会忘记。


    她不断地吻,黑夜的墓地里没人会知晓她们,她吻了好久好久,直到苏晓乐猛地将她推开。


    凌蔚这时惊觉,苏晓乐没有消失,并且看上去比刚才实体更多了。


    她瞪大了眼睛反复看苏晓乐的模样,双手更将苏晓乐抱紧,确定了心中的判断。


    可苏晓乐却倏然挣扎起来,不断地想要退开。


    凌蔚不可能放手,不仅将苏晓乐抱得更紧,还瞥见了苏晓乐唇上异常的红丝。


    凌蔚定定地盯着那处,那是她的血。


    她之前咬破了唇,亲吻时蹭到了苏晓乐唇上。


    凌蔚很快想到,她先前第一次亲吻苏晓乐时对方并没有停止消散,可这一次带着她的血亲吻后,苏晓乐却有了好转。


    凌蔚低下头去,额头抵住苏晓乐额头,幽幽地说:“我的血,有用是不是?你知道的?”


    否则苏晓乐为何突然挣扎起来?


    苏晓乐没有回答,但凌蔚感受到了她身体有一瞬的僵硬。


    凌蔚的心在这一刻终于生出了一丝希望,她也不需要苏晓乐回答,只要试验一下就全都能知道。


    她抬起自己的手,发狠地咬下去,疼痛感瞬间袭来,可凌蔚不松口,一定要咬出血来。


    “不只是血,是活人的气血,是你的生命力。”苏晓乐不能看着她这样伤害自己,焦急地承认,无力地解释。


    要苏晓乐存在,就要凌蔚付出代价。


    所以哪怕察觉到了方法,苏晓乐也不想尝试。


    可凌蔚不管不顾,她将苏晓乐抓住,不理会苏晓乐说的什么气血,什么生命。


    只要有了办法,对她而言就足够了。


    她拉住苏晓乐的手,要苏晓乐跟她回家。


    苏晓乐本是不愿,可凌蔚执拗地不肯放手,说苏晓乐逃走,她便会再次来寻找,直到找到为止。


    第二日凌蔚便要带着苏晓乐回到她们在首都的家,凌妈妈不理解凌蔚的行为,可再怎么问凌蔚也不肯说。


    只觉与女儿之间,忽然有了很大的隔阂。


    凌蔚不想与妈妈争吵,也不想再去评判妈妈那些让她无法认同的话,更不打算告诉对方她与苏晓乐的事。


    她没必要让母亲伤心。


    也没必要给自己增添更多的麻烦。


    找到了苏晓乐,知道让苏晓乐留下的办法,这就足够了。


    在出发前,凌蔚收拾着行李,忽然想到了什么,从家里拿了一把小刀,随后割破了自己的手,拽住苏晓乐让后者喝下伤口处流出的鲜血。


    苏晓乐不断摇着头,恳求凌蔚不要这样做,那鲜艳的血色刺痛了苏晓乐的眼睛,让她愈发害怕之后凌蔚会做出更加激进伤害自己的行为。


    可血已经流了出来,她不喝凌蔚就抱紧她,逼着她喝下。


    看到苏晓乐明显好转的模样,凌蔚才终于露出笑容。


    自从苏晓乐失踪后凌蔚再也没有笑过,这一刻她的笑毫无杂质,纯粹得刺眼,是真正的快乐。


    苏晓乐却无法开心。


    血腥味清晰地残留在口腔,作为鬼本来应该没有味觉的,但窃取了活人的血气,得到了凌蔚的生命力,让她有了变化。


    但苏晓乐清楚地知道,她不可能真的复活,这样不断吸食凌蔚的血,不过只是短暂地维持她与人类世界的连接。


    凌蔚此时已经完全不管这种行为会带来的后果,苏晓乐看着对方眼里亮起的希望,整个人终于从悲伤的情绪中脱离,只能痛苦地闭上双眼。


    第一次后悔当初那样执念地要去见凌蔚一面。


    凌蔚还是把她带回了首都,或是威胁,或是亲昵,只表达不许她离开的想法。


    凌蔚还向苏晓乐解释,给苏晓乐喂血只是暂时的,她会去找这方面的大师,让大师帮助她们。


    凌蔚真的去找了,很隐晦地咨询了这件事,但得到的答案都是人鬼殊途。除了骗子,所有人都在建议凌蔚将鬼除掉。


    凌蔚被吓得慌急离开,不敢再去寻找这方面的人。


    但她也并没有灰心,大不了以后她就用自己的血养着苏晓乐,失去一点血,好好吃饭养身体会很快长回来的。


    可凌蔚越来越虚弱。


    被鬼怪夺走了气血,哪里能那么容易恢复。


    苏晓乐与她说过吸走的不只是她的血,还有她的生命力,这个过程中还伴随着阴气进体,会对她的身体造成更严重影响。


    凌蔚根本不愿听。


    两人就这样在一起了一年多,凌蔚终于在一天回家的路上忽然晕倒,大病了一场。


    她醒来时医生还在检查她的身体状况,她慌急地想要起身回家,她害怕苏晓乐离开。


    别人看不见苏晓乐的存在,只有她能看见,她看见苏晓乐就蹲在她的床头,手指紧紧地勾着她的指节。


    凌蔚又安静了下来,在医生疑惑的目光下,乖乖地配合着治疗。


    她也不是重大疾病,就是全身都很虚弱,远远低于一个正常人的水平。


    等医生离开,凌蔚才迟疑地朝苏晓乐的方向看去。


    她病了,两人都知道凌蔚为什么突然生病。


    也不是突然,凌蔚早有预料,毕竟身体是自己的,她能感受到。


    她早就在咳血,早就在体力上力不从心,只是一直都避开了苏晓乐。


    “我之后,少给你点血,只要你不完全消失就行。”凌蔚小心翼翼地提议。


    苏晓乐凝视着她,没有回答。


    凌蔚等不到回应,心中愈发不安,立即将苏晓乐紧紧拉住。


    苏晓乐没有挣脱,过了半晌才开口回应:“我是鬼,是阴灵之物,长期跟一个活人待在一起,又怎么可能对你没有影响?”


    她说得很清楚,哪怕不吸食凌蔚的气血,凌蔚也不能跟她长时间待在一起。


    但苏晓乐说完这话后没有再说其她的刺激凌蔚,依旧乖乖地待在凌蔚身边,安抚着凌蔚。


    可凌蔚病得越来越严重,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苏晓乐不肯再吸食她的血,也慢慢变成灵体的样子。


    还没有完全消失,凌蔚每日都看着她的变化,又焦急又痛苦。


    可苏晓乐又何尝不是如此?


    凌蔚在医院住了快半个月,脸色却愈发苍白。


    医生皱着眉看她没有一点好转,却怎么也检测不出她的毛病。


    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一切的缘由所在。


    苏晓乐近日已经无法被触碰到,凌蔚伸手去抓她,手臂从她的身体穿过。


    苏晓乐只是瞥了一眼,随后平静地看向惊慌的凌蔚。


    “我喜欢了你很久很久。”苏晓乐注视着凌蔚,忽然笑着开口。


    苏晓乐很少说起对凌蔚的感情,生前是不敢说,死后变成鬼待在凌蔚身边后也害怕对后者造成更多的影响,变得更不敢开口。


    此刻她却忽然要说,凌蔚像是预料到了什么,心在苏晓乐说完这句话后沉沉往下坠落。


    苏晓乐不仅是说她对凌蔚的感情,还有她生前短暂的人生。


    她生活的家庭并不美好,但也不算太糟。


    在村子里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她也没什么特长,也不聪明,读书更不厉害。


    她唯独长得好看,但长得好看也并没有什么用。


    她喜欢女生,喜欢凌蔚。


    大概中学时就察觉到自己这样惊世骇俗的念头,那时候正好凌蔚因为要努力读书没空理她,也正是这样的冷落,让苏晓乐明白了自己的感情。


    所以她任由凌蔚与她疏远。


    落后的村子连教学的启蒙老师都迂腐至极,没人能够告诉苏晓乐这种事是否正确。


    但苏母看到了她情难自抑时哭着写下的日子,里面全是对凌蔚的爱恋。


    她庆幸自己不敢写下凌蔚的名字,也庆幸自己写下的内容都是在抒发爱意与情感,没有具体的事,更庆幸她与凌蔚已经主动疏远有一段时间,让别人猜不出她究竟写的是谁。


    苏母骂她打她,说她是神经病,要带她去看病。


    大家都认为她有病,苏晓乐也认为自己有病。


    城里的医生却说她没有病。


    可苏母不信,骂城里的医生是庸医,又找了村子里神婆,说一定要治好她。


    苏晓乐没有反抗过,她被关在屋子里,被要求喝下不知道什么做成的药汁,发烧,生病。


    她们说这都是在给她驱邪,是为了她好。


    她很快就会好起来,很快就会变得正常。


    苏晓乐想要变得正常。


    正常了就不用再受这些苦,别人也不会再用异样的眼神看她。


    她在过年时被允许出门,远远地看到了凌蔚,她的蔚蔚姐姐,变得好漂亮,被围在人群里。


    她只敢看一眼,她还没变得正常。


    她不能靠近凌蔚。


    可神婆的办法不管用,她对凌蔚的心从来没有改变过。


    母亲每日都在问她正常了吗,她可以撒谎,她说自己改变了。


    直到母亲给她说了门亲事。


    母亲也从未信任她的谎言,一直将她关着,说要关到她结婚为止。


    苏晓乐是很平静地听完了母亲的话语,没有任何反驳。


    关她屋子有一扇上锁的窗户,防止她逃跑的,不过其实她早就能打开了,她小时候就很会开锁。学会开锁是因为她想偷偷溜出去找凌蔚玩,但苏母不喜欢她一个女孩子到处乱跑,她那时调皮极了,就算母亲锁了门也阻止不了她。


    苏晓乐在那天开了窗户的锁,跑了出去。


    她没有逃走,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她根本无法变得正常。


    她从来没有一刻,想要真正地变得正常。


    她爱凌蔚。


    这并不是对凌蔚坚贞不渝的爱,她对凌蔚只是儿时那点开始的初恋。


    她对凌蔚的爱,是她不愿认同自己是个异常的象征。


    只有爱着凌蔚,苏晓乐才真正地感觉到自己是个人,是有着感情的人。


    这个世界里,没有任何人会认同她,所以她往山上跑去。


    她从最高处跳了下来,她对这个世界没有了留恋。


    唯一的遗憾,是她没能再好好地看凌蔚一眼。


    她爱了凌蔚太久太久,那份爱夹杂了太多的东西,变成了苏晓乐的执念。


    或许是那份执念太深,也或许是上天终于可怜了她,让她死后竟真的到了凌蔚那里,而凌蔚是这个世界,唯一还能看见她,触碰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