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九十一章想到怀逸盈盈一握的腰身,……
自从洗玉被任命为工部主事后,接连一个月姜漱玉就没歇过脚。趁着赴任前这段时间的空缺,姜家人全部回青州老家一趟祭拜宗祠。
回京之后,又怕洗玉进入工部后无人照拂,托关系找人拉线搭桥后提前学点东西。好在洗玉算数不错,在工部主事上的位置上手也快。处理文书倒是也得心应手。
将一切打理好后姜漱玉才勉强能松口气。赵青琅这日清晨服侍着妻君更衣,轻声道:“今日正好空闲,不如我们去平康坊瞧瞧热闹。”
“你自己去吧,今日十五我要去城外一趟。”
赵青琅眼中的笑意顿住,乖巧温顺地点头称是。他知道妻君又要去见弟弟,这种家族龌龊他也只能独自忍受。但也庆幸好在那人是他弟弟,若是旁人他更无法忍受。
姜漱玉寻思先出城,但徘徊半天还是前去拜见陆儒。本该就应来叩谢对方出手相助,但是唯恐节外生枝还是拖到现在。
进入陆府后,绕过曲折幽深的小径,就看见一偌大荷花池。女人气质如华,站在小亭内瞧着水中的锦鲤。
工部主事官小位低,可这地方也不是谁能随便进的。若不是陆儒出手,洗玉可能又要外放。
陆儒看到姜漱玉拿得谢礼只是抬手让下人接过,轻飘飘道:“这个位置是低了些,但是再高的位置还要朝考。再者里面的关系早就打点清楚我也插不上手。工部虽然不怎么起眼,但不像户部里面的人不是宗亲就是世家。等熬上几年资历,再调入礼部或者太常寺就好。”
“多谢您的美意,洗玉能进工部是她的造化。”
“不必谢我。”
陆儒冷笑那都是她蠢儿下的好棋,早就将一切打点清楚。这也是她对他的一份补偿。若他泉下有知恐怕也会夜不能寐。
“工部的事情多,她若是哪里不懂就去问许大人。她为人刚正。”
“谢您指点。”姜漱玉抬头瞧着陆儒的侧脸有点失神,檀礼同他母亲长得很像,眉眼些许相似,但气质更像。如独行孤鹤又似山中迷雾,让人望而生畏。
“陛下最近好像有些动静。”
“确实,沈相为此还被气伤了身子。”
“嗯。”
陆儒面色淡淡,那张被岁月点画的面孔其实不再年轻,但是依旧让人联想到多少年前的风华。簪缨世家,出身显赫,她这样的人出生就注定要搅乱世间。
只是她似乎并不高兴,临到晚年权势名声都有了,却为何看起来依旧伤感。
“还有事吗?”
姜漱玉躬身拜别:“晚辈打搅了。”
等到人离去藏匿在内室的人才显出身形。
“那孩子近日跟朝堂上的大人交往过甚,她若是搅入这片浑水之中的话,陛下那边可能会发觉。”
陆儒淡淡一笑:“你以为她不知道吗?”
“若她日后真的同人勾结……”
“不,她不会。”
陆儒抬手将湖边一亭亭玉立的荷花折断,再随意扔到水中,优雅的菡萏瞬间沉进水中
“太
干净的人走不了这条路。被折断的荷花也只会成为水中污泥。”
乌素轻啧一声,看着清晨还未散开的薄雾,朦胧得像是陆儒的眼睛,让她看不真切。
年轻时她对这个女人多加抵触,后来渐渐发觉这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女人。将曾经本就鼎盛的陆家发展到一个本枝百世的地步。
郑扶蕴就是彰显陆儒最好的存在,即使被百般设计,在日后跟人有分庭抗礼的能力。却依旧无法对曾经的恩师下手,以至于从执棋之人变成被抛弃的弃子、
“您是为了孩子才出手帮她吗?”
“是。”
“因为他是你最聪慧的孩子。”
“他不是我孩子中最出众的,但野心和狠毒无出其右。”
“哼。”
乌素心口发闷,果然如此不然那孩子怎么会被带坏成那样。
“听说她现在郊外养了一个美貌的外室,不知宠成什么样子?”
“还有此事?”
“女人不都如此,就是不知放在眼中那赵氏会如何。听说之前贵子还在世时,身边通房都没有呢?”
陆儒随意一瞥,又慢条斯理地喂起鱼食来。
她的儿子若是连女人的心都勾不住,也白活一世了。
“若重来一回,你还会送他进宫吗?”乌素很好奇,陆儒是否会后悔?
“他生来就是为了凰后的位置,我对我下的每一步棋都很满意。”
乌素面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她有点庆幸自己还有资格落在棋盘之上。而姜漱玉因为一个母亲对孩子的几分怜惜才能得到工部主事的位置。
姜家也是命好,能直接授官进工部。有些人熬了一辈子也没能等到一个职位空缺。
日头升起,朝雾散去。姜漱玉到达道观时,刚进院门还没看清人影,就先闻到一阵香风。冷清的月白直直撞进她的怀中。
“妻君你来了。”赵怀逸等了许久才能见她一面,整个人虚虚靠在人身上。
姜漱玉唯恐被下人看见,神情嫌恶将人推开。抬头最先瞧见他唇角的口脂,水润艳丽,眉眼也勾勒得秀美。
她冷声道:“你小点声。”
赵怀逸垂眸嗔怪:“上个十五,我还以为是你来,没想到是之前城外见到的女人。”
姜漱玉一惊:“你是说陛下?”
“嗯。”
姜漱玉面色难看,想到怀逸本就天生丽质再加上这幅冶容陛下不可能无动于衷。更何况他穿得还如此风骚,明明身居在道观中,却这么不知检点。
姜漱玉语气重了些:“她跟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我看见是她就赶紧将门关上。”
“关上?”
姜漱玉倒抽一口凉气,怀逸胆子还真大。陛下那样高傲的性情,别人拒之门外恐怕也不会再来。
“那可是陛下,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我才不管是谁,妻君才是我心中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赵怀逸最看不起那种三夫四侍的女子,更何况是陛下。
姜漱玉面色微红:“你小声点,以后不准叫我妻君。”
“那叫姜姐姐。”赵怀逸眉眼羞涩,他一直都想有个姐姐呢。
“不如你进宫去,依照你的容貌陛下会喜欢的,”
姜漱玉联想前因后果,头皮发麻。莫非是陛下知道她将怀逸藏在这里所以才将妹妹的太常寺的位置给了别人。
“你想我进宫,是不是哥哥的主意,他知道了我们的私情才这样害我。”赵怀逸气得发抖,恨不得直接登堂入室现在跟他的兄长对峙。
姜漱玉摇头:“他不知道。”
“我都是你的外室了,你怎么能这样?”
“我又没碰过你。”
赵怀逸误解了意思,小脸微红,拉扯着她的衣角小声道:“我知道道观后面有一块宝地,山清水秀而且没人打扰。”
“你怎么这么……”姜漱玉迟迟没说出最后一个字。
赵怀逸理直气壮:“我们以前又不是没做过。”
姜漱玉语塞,那是年少荒唐才做的事,只能推脱道:“我去看看顾裴。”
她脚步匆忙来到顾裴的下榻处,刚进院门就看见那孩子在整理药材。
两月不见他长高不少,十四岁的年纪,容貌逐渐张来显出几分俊逸来。日后若是成婚也好找人家。
顾裴看到女人,乖乖行礼:“大人。”
姜漱玉笑言:“长高了。”
“嗯。”
姜漱玉想摸摸他的小脑袋,少男却偏过头,似乎是在抵触她的触碰。
顾裴低头不敢直视大人,他还是无法想到大人这样风光霁月的好女子,怎么会做出养外室的事。
即使如此,他还是依旧在心中敬慕大人。
姜漱玉没想多留走时被赵怀逸缠得紧,回到姜家已经是午时。不料与父亲见面时被发现蹊跷。
许氏是过来人,一闻就知道宝女身上的香粉是外面男人的,又暗自查了查账,果然发现有笔不小的银子从听雨轩划走。
他神色得意,差人将赵氏唤来,语重心长道:“漱玉到底还是个孩子,被外面的人迷了眼睛也是常有的事。再说归根结底,还是出在你身上,你若是为她寻一个美侍,她哪里还需要找外面的人。
赵青琅原以为妻君同弟弟的私情被公公发现,好在没有暴露,只是笑着称是后独自一人回到屋中等着妻君。望着铜镜中日渐憔悴的脸孔,他目光凄凉。
若我生得再美点该多好
姜漱玉进门就看到侧坐在床前的人,毫无生气的面孔。像是死气沉沉的雕像,充满腐烂的臭味。
“妻君你回来了。”赵青琅骤然恸哭,无助地抱着她。
姜漱玉以为父亲又刁难了他,将人拥在怀中,摸着他消瘦的侧脸:“嗯,回来了。”
她最受不得男人哭,看青琅这委屈的模样还是留宿在屋。夏雨猛如骤,将浮躁和闷热冲去,洗涤掉世间所有的脏污。
姜漱玉看着身侧沉沉睡去的男人,抬手拭去他眼底含着的泪水。或许是因为前世的罪孽,她从未仔细看过青琅,其实他的眉眼生得很好,不如怀逸出挑,但是温和平顺有他自己的韵味。
这段时间他将家里操持得很好,是个出色的夫郎。
其实哭起来也很好看。
她从不欠怀逸什么,更不欠青琅。但为了让檀礼的业障消除,应该让怀逸进宫。侍奉过陛下,他就知道那是多么好的女子。多少人没有的殊荣和福气能被他轻而易举的得到。
姜漱玉本该庆幸自己能摆脱了人,心里却无端烦躁。睡意朦胧的枕边人发觉身侧人还醒着,小声低喃。
“妻君睡不着吗?”
姜漱玉转身搂着男人的背,顺着轻薄漂亮的皮骨往下摸,在探到腰
身后瞬间没了兴致。
太粗了,不够柔软。
想到怀逸盈盈一握的腰身,陛下定会喜欢吧。
赵青琅被妻君的动作玩弄得浑身燥热,刚想小心翼翼的开口求宠,却只看到女人转身就给他一个空落落的背影。
他是没有服侍好吗?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再怎么样还是德不配位……
又至十五,还是中秋佳节。
赵怀逸早早就在道观中的小厨房里忙活,他记得漱玉最爱吃自己做的月饼,天刚亮就开始揉面和馅。平日精心养护的双手干起了剥枣去壳的杂活。
顾裴瞧着屋内的人,徘徊犹豫很久才在门外露出一方白嫩的小脸,怯懦出声:“大人可是您兄长的妻君。”
他虽然年纪小但是父亲教养他要做贤淑乖巧的男子。这种败坏名节的事若是被别人知晓,那可是会让整个家族蒙羞。
赵怀逸懒懒抬眸瞧了眼门外的孩子,压根没理睬,继续慢悠悠忙活着手上的活计。用刻刀细心雕刻木头上的宝相纹样。
他才疏学浅,但是在吃食上比旁人更胜一筹。虽然是上不得台面的雕虫小技,但每逢佳节都能在外客面前出些风头。
“公子好歹也是出身名门,怎么能抢夺兄妻呢?”顾裴怯生生抬头,懵懂的双眸带着指责。
赵怀逸只觉好笑,艳丽的面孔浮出一抹鄙夷,冷声嘲讽:“我能抢到那是我的本事。”
谁让赵青琅没本事留住漱玉的心。这孩子也真是够蠢,难怪前世被人谋害按在水里淹死。死得无声无息,一辈子也活得不明不白。如此懦弱无能,早点解脱也是好事。
听着赵公子的冷嘲热讽,顾裴只能倔强咬唇后满眼无助地偷偷离开。他不懂大人那样高风亮节的女人为什么会喜欢赵二公子如此恶毒的男人,还掩人耳目藏在这里。同之前的陆氏相比,他也就容貌出挑些。
顾裴望着铜镜里自己的面容,自惭形秽。也是,没有女人会不喜欢那张漂亮脸蛋。
赵怀逸满心欢喜在院子里等着,可直至天黑也未见人来。寒露沾衣,冷风渐起。顾裴收药回屋时远远看着那人仍然独守在院中。一盏孤灯在漆黑的深夜中冒着微光,随风晃荡直至熄灭。
姜漱玉没忘记十五要去道观看怀逸。可中秋佳节自然是陪着正室。青琅这段时间他将家事打理得极好,身子也劳累不少,瞧着气血不足,索性就陪他出来走走。
赵青琅难得同妻君一起出门,特意换了件翠色的鲜亮衣裳。两人并肩瞧着路上的花灯,却始终无话。
“妻君若是得空,去道观看看弟弟,也不知他现在如何。”赵青琅笑意勉强,妻君不喜他,能去怀逸那里舒心也好。
姜漱玉淡然看了他一眼,可笑自己真是娶了一个贤夫。随后目光远眺至河水的画舫之上,看着水面上的河灯回想旧事。
赵青琅看着妻君没有张口,始终未敢吭声,默默站着旁边陪着。双手局促地攥紧衣袖,不知该放在哪里。
“姜大人,好久不见啊。”
听到熟悉的爽朗女声,姜漱玉背后发冷,转身看向身后之人。
“朱大人。”
赢粲一身玄紫常服,满眼戏谑看着她,随后目光移向她身侧之人,细细打量后称赞道:“这是你的夫郎吧,瞧着同你般配极了。能嫁给姜大人是你的好福气。”
赵青琅面色羞红,垂眸谢道:“确实是我福气好。”
“听说你有个弟弟,想必也是个美人。”赢粲后面几个字咬得很重。
姜漱玉知道陛下迟早会找自己,倒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堂堂天子被一小小男人拒之门外确实是莫大的羞辱。
两世为人她都不是巧言令色之人,让姜漱玉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呀,漱玉你也在啊?”朱琰远远就瞧见好友,正嬉皮笑脸地过来在看到陛下那张脸后被吓得浑身直打哆嗦,诚惶诚恐道,“这,这……”
赢粲倒是不慌不忙,点醒对方:“张大人也出来热闹啊。”
“啊?”
朱琰不懂自己怎么就姓张了,但是既然陛下说自己姓张那自己就要姓张。她客套几句就夹着尾巴匆匆走人,而赢粲看着时间不早也打道回府。
临走时深深望了姜漱玉一眼,意味深长道:“姜大人夫郎容貌不俗,两人站在一起真是佳偶。”
赵青琅听到夸赞,本就红润的脸更为发热。从前只要弟弟在身边,从未有人这样夸过他。就连正眼看他的也很少,都是盯着弟弟的脸。只有妻君头回见面一直瞧着自己,即使怀逸就在他旁边。
而姜漱玉面色一沉,她清楚陛下意有所指。冷脸回府后一直惴惴不安,姜家好不容易有人在仕途上有所出息,不能因为自己耽搁了。
有些事当断则断。
第二日她一早就去成衣铺,刚进门就瞧见那件月白色的薄衫,马上入秋这件衣裳是有些单薄。
掌柜瞧见来人身上浑身的气度,赶紧过来奉承道:“您夫郎穿上这身衣裳一定貌美可人。”
姜漱玉唇角微弯,言语间带着点不满:“他本就貌美。”
但确实太出挑了,他穿月白本就好看,这样只会更加惹眼。
她立即改口:“换那件靛蓝色的。”
“是。”
掌柜的将衣裳包好后,姜漱玉径直骑马出城。而道观里的人刚刚才服药睡下。
也幸好顾裴在,赵怀逸因感染风寒高热一夜。若不是及时发现,恐怕要一命呜呼。
但虽在病中,即使睡意昏沉中还仔细留意着屋外。听见外面的动静赶紧强撑着身子起来对着铜镜涂上脂粉。将浅淡的唇色涂得潋滟。
姜漱玉刚进院门,人就直接扑到她身上,清淡的幽香充斥着她的鼻尖。
赵怀逸满眼欣喜搂着心上人,嗔怪道:“姜姐姐你来了。”
姜漱玉鲜少被怀逸这么叫,前世也就床事听他动情地喊过几声。
她扭头将身前的人推开,直接将衣裳塞入他手中:“看看喜不喜欢。”
“你送的我都喜欢。”
赵怀逸瞧见衣裳先是一愣,虽然他穿月白色更好看,但靛青色也很好。
姜漱玉看他眼底的满目欢愉,觉得自己是有些残忍,还是冷声道:“一会宫里就来人了。”
赵怀逸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什么?”
“你要进宫了。”
“为什么。”
“陛下喜欢你。”
“我是妻君的。”
“现在属于陛下。”
“如果我不去呢。”
“你的母亲会受连累,甚至是整个赵家。”
姜漱玉紧盯着赵怀逸,她想不通他身为男子怎么不为家族着想。如此任性定是被自小宠惯了。
“你想让我去吗?”赵怀逸语气平静,温热的泪水从脸颊划过,喉咙因为干涩疼得说不出话。
他不懂明明自己该被漱玉好好补偿前世,为何她总是把他给别人推。
姜漱玉见过怀逸哭过,但从未见过这样绝望。没有颤抖的哭腔,滚烫的泪水直直砸在她手心。片刻间沾湿满面,鼻尖都是粉红。
“你是赵家的人。”
“我知道了,如果你想让我去我就去。”
赵怀逸笑着哭个不停,步入内室将衣裳换下。毅然决然走进道观外等候进宫的轿子中。
姜漱玉没有出去相送,独坐在屋里很久。或许他住得太久。屋里还留着些怀逸身上的淡香。不知什么花粉,让她一时失神。
顾裴在门外注视已久,轻轻喊了一声:“大人。”
姜漱玉有阵子没好看看顾裴,看他身形又长高不少。褪去了孩子的稚气,逐渐有了男子的模样。清纯的面孔更加惹人怜爱。
她起身浅笑,慈爱地摸着他的头:“你要不要同我回去。”
“不了,这里很好。母亲也在这里。”
“但你还小呢。”
“我不小了,都十五了。”顾裴低着头,他不想让大人总把他当作小孩子看。
“是到了该议亲的年纪,若是有中意的女子同我说。男子应矜持,不要与外女私会。”
姜漱玉不爱离经叛道男子,更爱乖顺乖巧的好孩子,希望顾裴能别学怀逸那样莽撞。
“嗯。”
顾裴觉得大人做得对,那样恶毒的男子根本配不上大人的好。早就应该被送进宫才对。
而赵青琅得知弟弟进宫后是两天后的事。他被吓得唇色泛白,满心焦虑。若是弟弟进宫日后谁会当妻君的外室,那些外面的卑贱男人哪里能配得上妻君呢。
他思绪大乱,身子颤颤巍巍后轰然倒在地上。
姜漱玉知道人晕倒
后立马让人请来朱大人。朱琰把脉后说是心有郁结。身为同僚她也不懂这姜大人的男人怎么如此做作,明明房中独宠,公爹也极好相处。莫非是觉得低嫁了。
姜漱玉看着床榻上虚弱的男人,关切道:“是家事太操劳了吗?”
“就是有些累了。”
赵青琅知道自己不配坐这个位置。若是弟弟嫁过来,妻君定更高兴,可惜被自己活生生拆散。
他真是罪人。
自己性子沉闷,容貌不美。上次朱大人只是夸自己同妻君是佳偶,她就面色不太好。
谁让他从没弟弟讨人喜欢。
姜漱玉不懂赵青琅的胡思乱想,每日都用上好的药材温补,但身子却一直不见好。
因为是心病,还特意去赵府请他父亲过来看看。
李氏瞧见孩儿生病也心疼,不由埋怨:“你这孩子嫁了心上人,还是房中独宠,不过是料理些家事,矫情什么呢。”
“我没事。”
“别给你母亲丢人,”李氏不忘嘱托,“你弟弟现在已经入了宫,说不定以后还能当个昭仪。你身为哥哥也要给家里分担些,你妹妹聪慧,日后定是了不得的大官。可还是要遇见好的师长。你妻君同陆家有些姻亲。趁着你还在病中,同她说一声。让你妹妹也进去陆家的私塾旁听,好增长见闻。”
赵青琅的心如同死水一样沉寂,乖巧点头应和。李氏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他目光呆滞瞧着院中枯萎的海棠,就像是自己这颓败的身子,一点点在秋风中吹散。
若是当初他没同弟弟争抢该多好,再怎么样还是德不配位。
第93章 第九十三章你身子最好看
中秋刚过,宫中又进了几位新人,太医署也要重新分配御医。朱琰好巧不巧分到赵贵人,据说是陛下心心念念的美人,还是她同僚的夫弟。
听说身子不好一直在道观静养,本以为只是体虚。谁知刚进宫就晕倒在轿中。整个冬日又反反复复发起高热来。折腾得她也消瘦一圈。可惜漱玉因为身份要避嫌,她硬着头皮请教乌老又被痛骂医术不精。
“你说陛下也真是,把一个病美人接进宫来,又没法好生服侍。中看又不能用,若真要是没了性命,岂不是要怪在我们身上。”
朱琰抓耳挠腮,发愁应如何用药。她之前请教过姜漱玉,药方改了很多次也无济于事。陛下那边刚还派人过问,害得她更是夙兴夜寐。
大殿内冯姑姑听闻赵贵人的近况后,面露遗憾,为陛下磨墨时小心提及:“赵贵人进宫已经有段时间,怎么不见您临幸。”
赢粲放下手上批阅好的奏折,无所谓道:“他也配。”
以为自己模样生得好就肆无忌惮,等过了好年华再把人放出宫,看哪个女人还会要他一个年老色衰的老男人。
冯姑姑知道陛下难得被人拂了颜面自然是要动怒。只是她并非斤斤计较之人。大费周章把人弄进宫来就是为了折辱吗?
“微臣拜见陛下。”
姜漱玉提着药箱站在殿外,赢粲看见她后将手上的奏章放回,来到侧殿让她请脉。
按道理本应是乌老前来,但是姜漱玉主动揽过来这差事。看着陛下神色不错,便轻声开口:“陛下,我夫郎心中一直挂念弟弟,听闻他重病已久,所以想进宫来瞧瞧。
“是吗?”
赢粲目光微闪,瞬间姜漱玉的手腕被人反握,力道不重但是却惊得她脉搏狂跳。
“姜大人为别人看病多了,不如让我也为你看病。”
“下官身子无恙。”
姜漱玉以为是自己的私事被陛下察觉,却不料对面的人只是笑道。
“我从不是夺人所爱之徒,其实让人进宫也是为了成全。你这样好的女子兄弟共侍一妻也是应该的。”
“微臣惶恐。”
“你妹妹太常寺的位置是我拦下的,但说到底还是中了别人的圈套。那日我与沈相政事不合,偏偏她正好吐血,引得你前来。我想起你妹妹也在殿试之中。她虽然去不了太常寺但别的地方也能去,但偏偏是工部。”
那是陆儒的势力,所以是在明晃晃打她的脸面。
姜漱玉心口狂跳,即使有人在殿试中动了手脚,但那都是默认的习惯。若是被陛下知晓就不一样了,就是暗中买官。
她想起身谢罪,但偏偏被陛下紧抓不放。只能咬牙否认:“这事同沈相无关。”
“我当然知道,因为她想明哲保身,让我先对付陆家。毕竟她清楚我想培养自己的幕僚,瓦解掉她手上的势力。再多的恩情,在利益面前都算不得什么。她这一招其实很高明,不费吹灰之力就挑起我同陆家的矛盾。”
赢粲早就暗中查明是陆儒动得手脚,工部再苦没什么油水但也比太常寺有实权。
“她并非如此。”
姜漱玉不由觉得恶心,她突然懂得郑扶蕴的处境。恨她又无法怨她。这些年若不是沈家相助,慈春堂的皇商早就要拱手让人。
“我不喜欢沈家,更不喜欢沈家的人坐上凰后的位置。可偏偏沈相除掉郑扶蕴,我要给她奖赏。后宫那些男人到了三十岁还未经事就会被放出宫,到时我给你一个恩典就是。”
姜漱玉强忍住胃部的翻涌,闭眸道:“陛下是想要对沈家下手吗?”
赢粲放开她的手腕,金色的凤凰在日光上耀眼夺目:“我要的不是沈家,而是忠心听话的臣子。”
沈相行事懦弱,故步自封。但如今在朝野上下又深得人心,若不能归为己用,那就只能除去。若是能一箭双雕就再好不过。她绝不会想到最后害她的人是最信任的姜漱玉。
“我明白了。”
赢粲锐利的眼眸露出满意的笑,看到干净如尘的人为了利益将刀捅向身边的人让她无比畅快和舒爽。她真是迫不及待看到旁人自相残杀的场景。
姜漱玉提着药箱,如行尸走肉般缓慢走在宫道上,不知不觉就来到一偏殿外。
屋内的赵怀逸已经进宫半年,伺候他的宫人已经生厌。这么好的容貌却整日居在着宫殿里,就那病恹恹的身子就怕伺候陛下时直接一命呜呼。
宫人看见有御医前来,兴冲冲进屋禀告:“主子,太医前来给你瞧病。”
“我没病。”
赵怀逸神色冷凝,他每至夜间偷偷用凉水擦身就是为了不侍寝,但在看到门外的一道紫影,他立即改口。
“还不滚出去,耽误御医给我看病吗?”
宫人只能硬着头皮离去,留下屋内二人。
赵怀逸转头看向窗外,语气生硬:“你来做什么?”
她是不是后悔送我进宫了。
姜漱玉目光细细打量着赵怀逸,瞧出人是消瘦不少,本就纤细的腰身更显身段。
“你哥哥他快不行了。”
“他活该。”
姜漱玉微微皱眉。她不免心疼青琅,心心念念的弟弟却诅咒自己死。
“你知道前世我为何纵容他吗?”
“因为他下贱。”
“那夜清白被毁的除了你还有他。”
“什么?”
……
姜漱玉出宫时天色已晚,正好同傅霖遇见。
她不禁关切道:“听说你夫郎身子病重,让你操心了。”
姜漱玉上前轻轻抱了抱她,摇头道:“没事。”
你还在就好。
若只是婚事被夺,赵青琅不至于性情大变。那夜除了她被人算计还有傅霖。即使两人一夜无事,但在外人眼中青琅清白被毁。傅霖愧对自己便远走边疆,再未回京。
她因此对赵青琅生厌,甚至现在依旧恶心,就连坐在同一辆马车上都无法忍受。
男人不知身边人的心思,裹了裹身上厚重的大氅,马车逐渐行至宫中。赵青琅头回进宫,看到那高耸的宫墙心疼弟弟那恣意的性子哪里能忍受被拘束呢。
兄弟二人再见,没想到是这样
的场景。
赵青琅还记得弟弟在道观抱着妻君时自己多么痛心疾首,但出于兄长的职责,还是上前温声关切:“进宫真是委屈你了。”
赵怀逸只觉得眼前的人虚伪至极,明明前世是赵青琅害死自己。他就应该告诉他前世是多么恶毒,为了抢夺妻君杀了自己。可话在嘴边看着窗外背对自己的身影,又只能硬生生忍住眼底的泪。
“是我勾引漱玉,因为见不得你好。”
赵青琅并未惊讶,显露出兄长的温柔包容,柔柔笑道:“你是我的亲弟弟,我怎么会怪你呢。”
赵怀逸闭眸不语,回想那天的话。
“他做的恶事,为什么要扔在我身上。”
“他快死了,让他干干净净走吧。若青琅知道前世的真相,恐怕死不瞑目。他再如果不是,终究是你哥哥。”
赵怀逸只觉得可笑。前世赵青琅用刀捅死自己时,怎么不记得自己是他弟弟呢。
他再也撑不住,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这次是真得病了。
今年倒春寒来势汹汹,就连陛下强壮的体魄都中了招数。姜漱玉提着药箱往太医署走去时,猛然下起雨来,便只好在长央宫外的檐下躲雨。
猛然她听到院中似乎有所动静,往回看去发现一团湿漉漉的身影。
“你怎么在这?”
赵怀逸满身狼狈躲在角落,那些宫人看他不受宠便终日怠慢。屋檐漏水也不修缮,想自己动手却不慎摔了下来。
姜漱玉看雨势渐大,索性推开殿内的大门先来长央宫内避雨。
赵怀逸没有理睬她,从衣柜里挑出一件墨色的长袍,将身上的湿衣自顾自换下。
姜漱玉看那熟悉的衣裳,出声阻拦:“这是他的。”
“怎么我不能穿吗?”
赵怀逸眉眼上扬,当着她的面脱下身上湿漉漉的里衣。雪肤墨发散在琵琶骨上,像是勾人魂魄的鬼魅。
雨声渐大,月色映人。
赵怀逸随意裹着外裳,眼睛直勾勾那样看着姜漱玉。散乱的衣领露出一小截洁白的锁骨。直接躺在那床榻之上,右肩的长袍随着肩膀滑落,春色无边蔓延。
他饱满的红唇扬起,挑衅道:“想看就大大方方看啊。”
屋内久未通风,闷热中带着一股隐秘的躁动。乌云遮住月色,赵怀逸看不清她的神色。正要悻悻起身,眼前人却欺身而上,一把扯过松散的腰带。揉着那温软的腰肢向上游移,摸向后面那漂亮的蝴蝶骨。
赵怀逸被口中的温香弄得心神荡漾,早已忘记之前的不快。乖乖仰头迎合女人粗暴的吻,主动将自己身上宽大的衣裳褪去。
“姐姐,把我要了吧,我的身子是你的。”
姜漱玉听后手上的动作不由重了些。
暴雨如注,片刻歇息后。一丝凉风吹走屋内的燥热。床榻上的男人眸色迷离,微微喘气。白皙的肩头带着青青紫紫的咬痕。红润的唇瓣肿胀得不成样子,一副被疼爱过头的模样。
姜漱玉正要小睡。身侧之人却冷不丁靠在她耳畔,语气乖张:“我和哥哥谁服侍得更好?”
青琅刚走,他身为弟弟说这样的话合适吗。姜漱玉假寐不想理他。
“到底谁啊,”赵怀逸把玩着女人的手指,湿润的舌尖像小狗一样乖巧舔舐。
姜漱玉只觉得指尖酥麻,只能转头堵住了他的口。若不曾身下的人又哭了。
她叹了口气将男人眼底的泪擦去,无奈道:“哭什么。”
赵怀逸埋入她的胸口,满眼委屈:“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没有不要你。”
原以为陛下想要他,而自己又得罪不得。不然洗玉和家族都要赔上,所以她只能放手。
“我服侍妻君舒不舒服。”赵怀逸执意要个答案,尤其是这张床榻上。
姜漱玉被他弄得没了脾气,只能摸着他的腰肢无奈哄弄:“你身子最好看。”
“哼。”
赵怀逸得到满意的回答才沉沉睡去,心中暗自得意。也是那些男人身子哪里有自己好看。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孩子,你做我的侧室如何……
赵怀逸一早就被院外的嘈杂声硬生生吵醒。宫人说匠人要过来修缮屋檐,扰了他清梦还望海涵。
这种事若是旁人可得等上个半载,还是姜漱玉同妹妹知会一声,才能这么快动工。
赵怀逸不知内情,为此脸色臭得厉害。再看到朱琰又过来请脉,直接耍起性子,冷脸道:“你是个庸医,我不让你看。”
朱琰平日谨小慎微,在太医署兢兢业业干了十几年,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一气之下转身就走。直接跑到乌老面前扯着嗓子闹起来。
“这赵贵人我是不伺候了,谁愿意去谁去。”
瞧着地上撒泼打滚的人,乌老目光斜斜看向姜漱玉。她心领神会主动领下这个“苦差事”。
乌老故意膈应道:“原以为你更喜欢聪明的男人,到头来选了一个脑子空空,徒有美貌的蠢货。跟那些寻常女子没什么不同。”
姜漱玉面色微变,她也原以为自己相较于美色更注重性情。但真的尝过其中滋味,也就顾不上什么品性。朱琰看同僚愿意接过这个烫手山芋,那是感激涕零。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前去诊脉。
来到屋内时,赵怀逸正缩在被褥里补觉。昳丽的侧脸看着比平时温顺多了。
听见有人进来,床榻上的人猛然睁眼。瞧清楚屋内的才转了脸色。屏退下人后委屈巴巴将脸埋入姜漱玉的胸前。
“我就知道你会来。”
姜漱玉无奈抱着他的背温声回道:“你不要胡闹,朱琰她都快被你逼疯了。我现在可没空看顾你的身子。”
赵怀逸眉眼低垂,咬唇说:“若是被她发现我的身子没了,怎么办?”
“这个诊不出来,”姜漱玉不由失笑,觉得他蠢得出奇,哪天被人骗了都不知道,“除非碰你身子才知道是否为处子。”
“嗯?”
赵怀逸不懂此事,但是想到今生妻君的第一次是同那老男人就心里恨得要死。更不用说兄长那个老男人,可人都死了,他又不能把人如何。
“你同那陆氏也在那长央宫睡过吧,他都那么老,你那时还……”
赵怀逸气得双眸泛红,女人睡几个男人很正常。但是想到是陆氏和兄长他就生闷气。若是妻君尝过自己的身子哪里还会想其他人。
“吃醋了?”姜漱玉温柔摸着他的侧脸,低声哄弄,“我回头不是同他。”
“那是谁?”赵怀逸一听恨不得把人揪出来。
姜漱玉没说话,那时她同跃安都已经定好成婚的日子,所以觉得那倒也没什么。
赵怀逸看她沉默,也知道是谁。但他不屑于同死人争,再说就算活着又如何。他身子比他们白,腰肢比他们软,容颜更胜一筹。
他软着身子继续贴在姜漱玉身上,卖俏道:“姐姐我腰疼,昨夜你要了我太多次,都快受不住了。”
姜漱玉面色发热,她昨晚是有些过分了。仔细给他把脉后,叮嘱道:“你晚上不要用凉水擦身,总是病着对身子不好。”
她不能多留,但是赵怀逸不想放手,柔声说:“我胸口也疼。”
“嗯,哪里?”
赵怀逸直接抽开腰封,将里衣扒开,湿着眼眸委屈抬眸道:“你咬得都破皮了,还红着呢。”
姜漱玉看着那雪地红梅,尴尬至极。她其实不是放纵之人,只是那夜有些冲动。只能为他先涂上药膏。赵怀逸趴在她身上哼哼唧唧,乖顺得像是小猫。
也只有他会这样耍小性子,这招对她也受用。毕竟年纪小是要多宠些。
偏偏这时宫人说凰后那边请他前去赴宴。赵怀逸才不想出去,但姜漱玉清楚这是一个好时机。
她故意提及:“去吧,凰后是沈家的人,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
一听漱玉这么说,赵怀逸当然要去瞧瞧这狐狸精。什么长
大的弟弟,前一个沈后就曾欺凌他,这小沈后也不是好东西。当即就让宫人换了身衣裳前去好好瞧瞧那贱人的模样。
沈鎏趁着春日尚好,所以才设宴同后宫的兄弟们聚聚。他年纪虽小,但举止间的从容得当不输之前的沈后。
“诸位弟弟坐,这几日进来些新人,有些人怕是不认识。这位是赵贵人,陛下一直心心念念着呢。”
赵怀逸进宫后一直称病身子抱恙,这还是头次露面。
李昭仪早就听说过这个美人,看到赵怀逸还是心中一惊。这样惹眼的美貌他身为男子都自叹不如,即使裹着沉闷的靛青也难掩丽容。身段也漂亮得很,胸大腰细,臀部挺翘。若是今日落在陛下的眼中那更是喜爱得不得了。
沈鎏表面上温笑,内心却鄙夷这人不过空有美貌,身子那么差哪里能服侍陛下。可惜这靡颜腻理没长在自己身上。
他举杯笑言,起身亲热道:“赵弟弟年轻,定是个有福气的人。有诸位哥哥在这你不必孤单。”
赵怀逸目光冷冷扫过沈鎏,随后冷笑:“你算什么哥哥。”
沈鎏没想到这人是这种脾气,失笑说:“弟弟真会开玩笑,以后我会像你哥哥那样照顾。”
“那我哥哥死了你知道吗?”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宫人在身边悄然回应沈鎏才知此事。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拂了颜面多少有些不堪,但还是强撑着说。
“是我说错话了,借薄酒一杯待弟弟赔罪。”
沈鎏要不是留着他有用哪里会给这个台阶下,等到李昭仪失宠,再好好教训他。
李昭仪也起身温声劝道:“弟弟年纪小,以后若是无聊可以来我宫里说说话。”
赵怀逸看着身边这群人就觉得恶心。他跟这些以色事人的男人可不一样,才不会整日巴望着陛下的宠幸。甚至同情这些男人为一个女人争破头,不像自己被漱玉宠爱着。
姜漱玉远远看着这一闹剧,倒是比她想象的要顺利。眼看天色转阴,似乎要下大雨,便早早出了宫。青琅的丧事已经过去一段时间,回到听雨轩倒是如释重负。
赵青琅最后选择死在娘家。他是心病,无药可解,就像前世一样。
临死时,他还是执拗问道:“妻君心中有我吗?”
姜漱玉让怀逸骗他是对赵青琅最后的温柔,但无法对他撒谎。
她便只能说:“你是一个贤夫。”
赵青琅满意闭眼,这句话其实是对他最好的认可。
看到人咽了最后一口气,姜漱玉只觉得如释重负。她从不欠他什么,给了赵青琅体面的身份,唯一的位置,他到底还有什么不知足。
但是按照礼节,姜漱玉还是要来拜见赵明若。
女人神色伤感,不住叹息道:“那孩子就是心事太重,什么都不愿意给旁人说,将自己硬生生给折磨。”
“您别太难过,”姜漱玉转而提及,“怀逸在宫中过得不错,身子已经好些。”
“那就好。”
“陆儒那边我已经谈妥,下旬就能过去读书。”
“这事让你操心。”
“虽然青琅没了,但是在我心中,咱们两家的交情不变。”
赵明若看着女媳心中宽慰,青琅也是有福气才能嫁到姜家这样的好门户。她虽位至太常寺丞,表面瞧着尊贵风光,但是在陆儒面前那还是插不上话。至于怀逸那孩子,就看他的造化了。
姜漱玉看着时间不早,大雨也停住。便去慈春堂瞧瞧。如今顾裴年纪也大了,能在后院做些挑拣药材的杂活。但是到了地方才知道,顾裴竟然修书一封说要回老家。
她气得当即骑马追去,出城门的时候遇见傅霖都顾不上同她说话。好在一场大雨,拦住了少年的去路。姜漱玉看见孤身一人躲在草棚下的孩子难得变了脸色。
虽是春日,但衣衫单薄的顾裴还是抱着小小的包袱瑟缩在角落。红润的唇瓣变得惨白,湿漉漉的眼眸害怕低垂。
“你这孩子跑什么?”姜漱玉难得气恼,抓着顾裴的手腕让他起身,“万一被人抓走怎么办。”
顾裴只是抱着怀中的包袱,低喃自责:“是我克死了赵夫郎。”
他生来就是个祸害,母亲早逝,害得姑奶奶逐出京城,父亲惨死。就连大人的两个夫郎也被自己克走。顾害怕继续连累人,所以攒了些银子后想偷偷离开。
“傻孩子,那不是你的错。乖乖留下,不然我也不安心,”姜漱玉不由心疼,擦去他脸上的雨水,轻轻拥住他拍打后背哄道,“那都是他们的命。”
对比前世而言,今生已经是最好的安排。
顾裴面色发烫,鼻息间都是大人身上的淡香,只能眼神慌乱看向别处。
傅霖看好友行色匆匆,也赶了上来,得知是顾裴想回老家,就多瞧了几眼。虽然没赵二公子那么惊艳,但模样清纯,温顺乖巧。
她想到好友刚刚丧夫,便趁着送人回姜宅后,撺掇道:“顾裴毕竟是个男孩,又身世可怜。你干脆就把他要了,当个侧室养着。”
姜漱玉听后浅笑摇头:“你这是说什么胡话呢?那孩子才十六,我长他九岁呢。”
“十六岁也不小了,再说九岁也不大啊。你呀就是没尝过年纪小的滋味。睡过就知道多乖,让干什么干什么,”傅霖遗憾好友似乎偏爱年长些的男子,倒是白白委屈了她,“那你说说谁能要他。”
姜漱玉瞧着熟睡的孩子也是心疼。也是顾裴无依无靠,交给外人她也不放心。若不给他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住得也不安心。
思量再三,还是等这孩子醒来后再问问他的想法。而顾裴因为受凉昏睡了一日才醒来。
姜漱玉端起药碗喂他时,佯装不在意道:“孩子,你做我的侧室如何?”
顾裴手上的汤碗骤然跌落,全浇在了身上。十五六岁的少男,身子骨还未张开,肤如凝脂。胸口当即被烫出一片红印。
还未出声,一行清泪先滑落下来。
“我…我不愿意。”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我从没这样亲过他
姜漱玉鲜少见顾裴哭得这样厉害,抬手轻拍他的后背,关切道:“不愿就不愿,哭什么啊。”
顾裴没有吭声,稚气未脱的面容被眼泪沾湿。纤长的睫毛微颤后又顺从闭下,遮掩住眼底的喜悦和落寞。
他这样的贱命只会害了大人,哪里敢肖想其他呢。
姜漱玉瞧着顾裴湿漉漉的眼眸,责怪自己不该听傅霖的话,许是吓住了这孩子。毕竟顾裴将她看作师长,突然说要收进房中定心中不安。
看着顾裴胸口被烫伤发红,她拿出药瓶想把他擦拭,但只是轻轻碰触,顾裴却骤然瑟缩着身子。红晕从白皙的耳畔烧到了秀美的脖颈。
顾裴急忙用寝被遮挡住身子,唯恐被大人发觉他身子变化。但姜漱玉是过来人,碰过几个男人,哪里看不出他的害羞。
她只是没料到顾裴身子这么敏感。也是他父亲走得早,许多事都没教过他。
姜漱玉摸着顾裴的发顶,柔声解释:“这都是正常的,以后你有了妻君疼爱就好了。”
顾裴清澈的眼眸里尽是不解,甜润的嗓音懵懵懂懂问道:“可是大人也很疼爱我啊。”
姜漱玉知道这孩子小,什么都不懂。但她也不好解释,只能改日让张管事好好教教顾裴床笫之事。随后就前往侯府找人算账。
然而傅霖听到漱玉被拒后,却只是神色促狭,仰头哈哈大笑:“你还是太年轻,不了解男人的小心思。他们就喜欢口是心非,嘴上说不要就是要。”
再说漱玉这么好的女子,哪个男人不愿意嫁给她。就算能侍奉一场,也一定是感恩戴德。
姜漱玉以为好友又在说笑,没有理会,独自饮着茶水。
“你性子就是太软,就应该强行把人要了。他嘴上拒绝可心里不这么想。男人家毕竟脸皮薄,哪里能主动说这种事。你事后直接收进房里,省得夜里没人服侍。”
姜漱玉现在可是浑然不信她说的话,眼看天色不早,便要离开。傅霖起身
准备相送,偏偏半路上被弟弟拦住。
看着弟弟神色忸怩,支支吾吾暗示她离去。傅霖意味深长地一笑,便先走让两人独处。
傅梓安见姐姐离开,这才犹犹豫豫问道:“姜姐姐,你在太医署是不是认识一个叫朱琰的大人。”
姜漱玉听后神色不妙,问道:“怎么了?”
“我前段时间遇见她。她刚见面就说我是傅家的孩子,早早就见过我。我们一来二去就情投意合,所以……”
姜漱玉立马懂了,这定是赢粲装作朱琰结识了梓安。
“你们……”
“她说会娶我的,但是我很久没见过她了。”
傅梓安的话中带着哭腔,他从未遇见过那样独特出众的女子。远见卓识和谈吐见闻都让他惊叹不已。情到浓时半推本就没有守住身子。
姜漱玉脸色顿一沉,男子婚前失贞可是大事。若是赢粲不愿负责,那梓安就要被安上一个荡夫的罪名。于情于理都是他主动勾引才会酿下这等祸事。身为外男怎么能女子私会呢。
姜漱玉眉头一皱:“你们何时见的面。”
“去年我在山上骑马时遇见的她。”
“你还未出阁,怎么能……”
姜漱玉从小的教养说不出什么过分的话,刚要宽慰他自己会想办法。身后暴怒的声音险些刺破了她的耳膜。
“你竟然跟外人苟合。”
傅霖原以为弟弟是想对漱玉属于表明心意,若是两家结亲那是亲上加亲。跃安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谁知竟然听到这话,当即抄起棍棒想打死他。
傅梓安急忙躲在姜漱玉身后,扯着嗓子喊道:“你刚还让姜姐姐把谁给强行要了呢。”
“这能一样吗?他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
姜漱玉当即把傅霖拦下,低声道:“那人其实是陛下。”
“这更不行啊。”傅霖清楚弟弟的性情若是进宫定是死路一条。
“你别慌,我同你姑姑说一声,让她想想办法。”
“那也只能这样了。”
傅霖也清楚这件事只能由姑姑出面,才能保住弟弟的名声。
姜漱玉立即前往沈府,道明缘由后。沈相的神色微妙,她不懂陛下这是想做什么。赢粲做事定是有自己的计划和远见,不可能白白要了梓安的身子。
“我明日就进宫同陛下此事,但还有一事要漱玉你操心。陛下的新政不利于民,那些豪强现在宁愿荒地也不愿意交给百姓耕种。光粮价就涨了三成,你进宫后同鎏儿说一声,让他多劝劝陛下。”
姜漱玉眉心微动:“是,但沈鎏在宫中也处境艰难,恐怕相劝无用,反而会引得陛下厌烦。”
“他进宫就是为了天下人,即使一死能改变陛下的心意也是值得的。”
沈相看到上奏的文书终日愁眉不展,新政已经施行一年。天子脚下附近谁敢生事,倒是苦了那些偏远的百姓。连唯一的生路都没了。再如此下去,引起暴乱就会失了民心。
“但……”
姜漱玉觉得让沈鎏去劝只是推他入火坑,陛下对他的态度宫里尽人皆知。甚至有人觉得抚养帝姬的李昭仪才是真正的凰后。
“你妹妹在工部还好吗?”
“一切都好。”
姜漱玉尽管难受于被沈相利用,但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又割舍不下这份情谊。
“若不是您,她也进不了工部。”
沈相瞳孔一缩,她是个聪明人,一眼就看穿漱玉已经知道她做的那些事,可依旧笑容慈祥回道:“这都是你的福气,我又没做什么。陆儒若不是喜欢你,哪里肯轻易动用自己的人脉。就算是郑扶蕴还是被陛下免得责罚。你为人清正,不通政事,太容易被别人利用。”
姜漱玉面色僵住,她有些猜不透到底谁说的真话还是假话,若她再聪慧些该多好。怀着心事回到姜宅天色已暗,许氏亲自下厨做了一桌的饭菜等女儿。
他许久没有同女儿独处,那些男人总是占着她身边没法让他好好关心漱玉。
“你母亲让你去见见她。”
姜漱玉手中的筷子停住,她知道该来的还是要来。用完膳后,她就算再不愿还是去书房拜见母亲。
姜舒华正在烛灯下看医书,看女儿进来,让她先坐下,随后拿出几幅画像。
“这几个容貌家世性情都是一等一的好,你好好瞧瞧。我从前不愿意管这种事,但现在不一样。你的亲事要仔细挑,若是娶得低了,你的妹妹又该怎么议亲。”
姜漱玉直接谢绝:“母亲这件事还早,我不急。”
姜舒华一眼看透她的心思:“是不急,还是心里有了人。”
母女二人僵持不下,恰巧张管事进门说宫里来人让少君去一趟。姜漱玉这才有机会脱身。
许氏一直在门外守着,听到两人谈话不太愉快,急忙宽慰:“前头那两个就是命贱,漱玉以后就会想明白了。”
姜舒华不想看见夫郎,不客气道:“你也走吧。”
许氏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只能悄然退去。
张管事看主君心情不好,赶紧端茶过来让她熄火,捏肩柔声道:“说句实话,主夫的话有些道理。檀礼,青琅这么金贵的名字,哪里是男人能压得住。而且那么年纪大才嫁人说不定本来身子有问题呢。”
姜舒华面色舒展,点头道:“你说得对,我这次选得年纪都小些。”
张管事语调轻柔:“这都不急,少君懂事,明白您的一番苦心。”
“还好有你在,改日你让漱玉去看看人。”
张管事点头应是,看着桌上的画像心里暗暗笃定要为少君安排一个年轻貌美会伺候的男子。他二十五岁时已经是年老色衰之人,只能在主君身边近身伺候。等到少君尝过鲜嫩的滋味就晓得其中的好处。那些老男人能嫁进来已经是泼天的福气,但都是贱命。
姜漱玉殊不知自己又要被议亲,急急忙忙趁着夜色赶到太医署才知道是刚进宫的王美人身子上长了疖子。这种小病本不该由她看,是朱琰偷偷差人让她过来。
她听后不觉好笑:“一个疖子你大晚上把我叫过来。”
朱琰欲哭无泪,无奈摆手:“这王美人是小地方来得,非说自己身子只有陛下才能看,根本不让我们近身。这药换了又换,总是不见好。我就算医术再精,什么都看不到怎么治。原来只有黄豆大小,现在都有李子那么大了。”
姜漱玉看着屋里疼痒难受的王美人也是有心无力,只能先开些清火的药。正要离去偏偏听到有人抱怨怀逸。
“王美人这病指不定就是那赵贵人干得好事。”
“你别这么说。”
“他昨日就嘲讽王美人生得丑,还说他跟我们这些只会争宠的男人不一样。一脸清高想装给谁看呢。都进宫了还装什么贞洁烈夫。若是被女人宠幸过定是个骚货,迫不及待爬人床呢。”
李昭仪清楚这位弟弟是妒忌那赵贵人的美貌,但说实话哪个男人不希望能有那张漂亮脸蛋,只要哭一哭女人就心软了。
姜漱玉目光淡淡扫过那位美人,容貌果然一般,难怪这么记恨怀逸。
她忙了几日也累了,回到太医署的下榻处歇息。一回屋却看见月色下的人。
春夜微凉,男人只裹着一件薄薄的里衣侧卧在小小的罗汉床上,将身形紧紧包裹住。姜漱玉的视线从修长如玉的双腿滑到丰腴的臀部,细软的腰肢盈盈一握。饱满洁白的胸部被乌发半遮半掩,恍如勾人魂魄的艳鬼。
姜漱玉坐在床榻上,手从衣领穿过,使坏般将熟睡的人弄醒。
“你怎么过来的?”
翻墙,”赵怀逸睡意模糊,但还是依偎在女人怀中小声说,“我特别会翻墙。”
在深深嗅了一口漱玉身上的气息后,他睡意顿时散了不少,言语都带着哭腔:“你身上的香味是谁的?”
“什么香味?”
“你碰谁了?”
赵怀逸最爱美,漱玉身上的香味若不是抱
得久了,哪里能沾染上。到底是哪个不要脸的男人引她。
“许是顾裴前几日受凉,又思念母亲,我同他多聊了几句。”
赵怀逸有些吃味,仰头用洁白的贝齿轻轻咬住姜漱玉的食指,嗔怪道:“小小年纪就会勾搭人。”
姜漱玉无奈将人压在身下,摸着他的侧脸笑言:“他只是个孩子。”
“十六岁都已经能嫁人了,你是想要小的吗?”
“若真是要了怎么办?”
姜漱玉虽不是重色之人,但若真是有了合心意的,也是愿意收进房。但谁让没人比怀逸入眼呢。
“哼,我才不在乎他。”
赵怀逸可没把顾裴那小孩子放在眼底。尝过他的身子,漱玉哪里对那豆芽菜有兴趣。他有的是本事将人留住。
姜漱玉瞧着身下委屈又故作骄傲的美人,没理会他说什么。只是盯着那红润饱满的双唇。随后俯身直接含住,许久后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赵怀逸眉目晕染上一层颜色,乖乖在朦胧月色下将身上的里衣褪去。情到浓时,男人叫得厉害。姜漱玉怕引人过来,只能用唇封住他的口。
偏偏有人使坏,带着喘息撒娇问道:“我跟我兄长谁的唇更软?”
姜漱玉瞧着身下的艳色,亲吻不由从唇间滑至耳畔,随后狠狠一咬。赵怀逸吃痛闷哼叫出声,以为自己没有兄长会伺候,可怜巴巴流出几滴清泪。没料到漱玉用舌尖含住他的泪后又喂自己咽下。
神色迷离间,他得到了答案。
“我从没这样亲过他。”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你以为还有哪个女人会要你……
太医署内,一大早钱芝就瞧出老师的今日兴致不错。她对待自己虽温和但是学业上极为严苛。今天考教功课说错了几处,只是让她加以改正。若是平日都要让她罚抄十遍。
她毕恭毕敬地准备离开,然后就瞧见朱大人和颜悦色往师傅身上靠近。
“好漱玉,你可得帮帮我。王家那边都带人去我家问责,她们还指望这王美人受宠呢。”
昨日的药并不能根治,只是暂缓痛楚。她现在束手无策只能靠漱玉想想办法。毕竟慈春堂在京城经营多年,能人众多。
姜漱玉受不了朱琰的苦苦央求,倒是也想出一个办法:“张老有一侄孙寄居在我家,虽然年纪小但跟着张老打小耳濡目染也会看些小病。若是让他进宫照看王美人,应当是再好不过。”
朱琰喜形于色:“那挺好赶紧让人进宫吧。”
“但是……”
姜漱玉清楚太医署可不是那么好进,除非乌老点头。恐怕她看不起以男子之身入宫。
但出乎她意料,乌老点头地相当痛快,直接下了文书交给姜漱玉。
但是头回进宫要小心为上,宫里规矩森严。再加上顾裴是男子更要注重礼仪。姜漱玉便将这孩子送去赵家学学。
李氏知道人要来,早早就将茶点备下,仔细询问怀逸在宫中可已经受了陛下宠幸。虽然怀逸骄纵任性,但凭借那张冷颜艳骨,哪个女人见了不喜欢。
“怀逸他身子不好,陛下一直没有召见。”姜漱言语冷了几分。
李氏脸色耷拉下来,平日在家翻墙多利索,几个下人都拦不住,怎么进宫身子就不好了。这让他进宫就是为他妹妹求个好前程。如今青琅已经没了,妻君身居寺丞也帮不了多少,只能靠他受宠再争一争。
赵明若听后也觉得惋惜:“一切都是他的造化,看命吧。”
李氏哀叹:“这两个哥哥都不成器啊。”
姜漱玉知道怀逸能否得宠关乎赵家的未来,一个得宠的贵人确实能为家族助力不少。尤其是他妹妹过几年就能参加科举。
赵明若听到李氏提到青琅,不由伤怀。那孩子年纪轻轻,却早早离世。许是因为抢了弟弟的婚事才郁郁而终。
姜漱玉看出岳母神色转而提及:“陆儒说灵殊聪慧,在众多学子中拔尖的,今年院试定不是问题。”
“就是苦了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总是离家。”李氏想到爱女一直不在身边,满眼心疼,恨不得亲自过去伺候。
“求学本就辛苦,能在名师下受训那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好事。”
更何况那是学子广布朝野的陆儒,要知道宋国公想送爱女去旁听陆儒都没给面子,即使李氏母亲是太子少傅,也不见得能把灵殊送进去。
赵明若感激姜漱玉在其中周旋,若非是这样钟灵毓秀的女子,陆儒哪里会再三相助。也难怪君后大费周折地想要离宫。赵明若清楚灵殊再聪慧还不是托了那位陆氏的关系。也幸好自己当年没有揭发此事,虽然有违寺丞之名,但也成人之美。
可惜老天还是让他薄命,男子就应该愚笨些,太聪明只能慧极必伤。
赵明若亲自教顾裴礼节,等人合乎规矩后姜漱玉才带人入宫。
都是男子,王美人也没再忌讳。短短几日疖子就好了不少,李昭仪顾念弟弟身子痊愈,特意将几个亲近的弟弟拉出来小聚。
“咱们都是一家人,理应互相敬爱。”
王美人身子刚好特意来赵怀逸面前敬酒:“哥哥,之前都是弟弟不是,自罚一杯。”
他听家里人带话,自己能痊愈,都是赵怀逸家里人托的关系才选了男太医进来给他瞧病。
赵怀逸冷冷点头,若不是漱玉让他跟李昭仪交好,自己才不会来这地方。这些男人天天就想着得到陛下的宠爱,整日打扮的花枝招展又有什么用。
众人欣赏舞乐,瞧着台下西域美人的舞姿。有人提到:“这人的舞同之前的丽美人可没法比。”
“可惜他死得可怜,据说是跟人私通才被先后乱棍打死。可谁都不知那女人是谁。”
“你们不知道吗,我听王太医说是姜太医。”
李昭仪出言阻止:“姜太医的为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可谁让丽美人那是个狐狸精,整日穿得衣不蔽体,胸都要漏了出来。你说这样的男人晚上跑到屋里独跳一支舞,谁能受得了。”
赵怀逸一听目光扫过那舞郎,乌发卷翘,浓眉大眼。肤色竟然比他还白上几分,那腰肢虽不及自己纤细,却如蛇般随意扭动,那薄纱下的身姿更是动人。
那些男人一个个都盯着他的漱玉想同他争抢,身居后宫也不想想什么身份,真是不知廉耻。
他冷脸等到宴会散去后回宫,远远就瞧见漱玉,可惜后面还有顾裴。俊秀的面容已经张开,还是爱摆出一副令人怜爱的模样。低眉顺眼地瞧人,生怕勾引不了人。
顾裴看到是赵公子,赶紧行礼:“赵贵人安。”
听到贵人两个字,赵怀逸不由泛起恶心,这代表自己是陛下的后宫,就算日后出宫依旧改不了此事。还故意当着漱玉的面叫他,小小年纪就心机颇深。
他佯装镇定,随口说:“原来是顾裴啊,你这个孩子也到了嫁人的年纪。怎么也得好好打扮才是,我那里有几件旧衣,正好能赠予你。”
顾裴每每看到赵公子那张脸都自惭形愧,清润的双眸乖乖垂下,颔首应道:“谢过贵人。”
赵怀逸面色更青,薄面含嗔道:“姜太医,我心口这几日疼得厉害,你何时过来给我瞧瞧。”
“等会便去。”
姜漱玉还要带人先去太
医署,两人言语中的微妙引得顾裴注意。他原以为两人之间的旧情已断,没想到还在藕断丝连。
可赵公子现在是陛下的后宫,哪里配得上大人啊。
顾裴惴惴不安的跟着来到太医署。
朱琰一瞧见顾裴就赞不绝口:“这孩子虽是男子医术不浅啊。”
顾裴长睫微颤,害羞低头,含肩躲在姜漱玉身后小声道:“哪里,都是姜大人教得好。”
朱琰拉着姜漱玉来到一侧,笑着商量道:“这后宫男人多,有他在看些病也方便。不如再让乌老通融通融。”
姜漱玉摇头婉拒:“不行,这孩子毕竟是个男子,留在太医署不妥。”
“这些日子我都看在眼里,顾裴能干得很。听说那些药材都是他一个人分拣晾晒。”
“那他以后怎么议亲呢,男儿终究是要嫁人。”
“这孩子身世可怜,你交给旁人也不放心,还不如自己纳进房。”朱琰知道同僚婚事定是要选个家世出众的美人。若是容不得这孩子还不如送进宫来。宫内宫外也有人好生伺候,何不快哉?
姜漱玉也想过顾裴到了年纪实在没地方去,自己就收进房里,当个弟弟养。可终究人言可畏,顾裴是她从小看到大的,确实于礼不合。
“还是算了。”
“哎,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啊。”
两人正争执不休,有宫人让姜漱玉去凤安殿。姜漱玉知道事情轻重,拿着药箱匆匆前去。前脚刚踩到大殿金砖之上,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姜漱玉以为有臣子又被赐死,却没想到看到受伤的人是赢粲。眉目凌厉的女人此时面色惨白,但神色自若,肃目睥睨着下面的人。而沈相正跪在地上,脊背挺直。
看到那摔落在地上的长剑。她不敢多揣测,急忙用伤药遮住陛下流血不止的左臂。
赢粲看到姜漱玉,眼眸晦暗看着她:“知道我为何叫你来,而不是乌素吗?”
姜漱玉察觉到陛下言语中的怒火,敬声道:“不管谁来都是臣子的本分。”
“因为她是陆儒的人,而我想保这以死明志的丞相一命。”
沈相毕竟年迈,跪久之后腿疼难耐。她这段时间同陛下周旋已久。眼看新政弄得边远子民受尽苦楚,只能出此下策。
谁知她还没抹脖子,就被陛下抢过剑,两人争抢间不慎将赢粲胳膊划伤。此事若是外人知道,定会安上一个谋反的名号。事已至此,她只能先缄默不语。
赢粲眸中带笑望着地上的沈相,仿佛浑然不觉左臂的疼痛。
“沈鎏在凰后的位置待够了,应该下来了。既然沈相想让梓安进宫,我自然要给他一个最好的位置。”
姜漱玉愣住,深知若是废沈鎏扶梓安上位,那沈傅两家人的关系可能会断亲。
沈相嗓音发颤:“您就非要了他的命吗?”
“我是帝王,要谁的命不是应该的吗?”
“君主的权利不是草菅人命,您不应该刚愎自用。你只是看了看皇城脚下的子民生活安乐,可远看千里之外呢。那些豪强地主宁愿荒地也不愿意让百姓耕种,就是因为您的新政啊。”
赢粲的田税法,限定超过三十亩的土地每多上一亩就逐渐增税。细细算来,四十亩最后同三十亩的土地所得不多不少。为此不少地区出现大量荒地。
“你是在骂我是昏君吗?”赢粲起身提剑直指沈相。
沈相从容不迫,继续进言:“您想成为圣贤,也要听听臣子的进言。”
“让我听也行,今日你砍我一剑,我也应回敬才是。”
赢粲受够她的滔滔不绝,怒在心头直接用未受伤的右臂拔剑挥去。沈相闭目却未见疼痛,睁开眼只见到温热的血流在地上。烫得她眼疼,落下浑浊的泪来。
乌素赶来路上还以为是难得一见的病症,能让漱玉那聪慧的孩子都束手无策。但在看到受伤的人是她后,老脸黑沉如墨。
虽然刀口不深,但是至少要休养三月。
乌素冷言骂道:“你为何要救她,明知道沈相也在利用你。陛下哪里真会杀了她,顶多见些血。”
姜漱玉不语,她的性情做不了落井下石的事情。她失血过多,脑子有些昏沉。
乌素心想早知道是她,自己腿脚就再快些。喂了汤药后看人无恙后来到屏风后面。
赢粲看她现身,提笔蘸墨批阅奏折:“姜太医还真是愚蠢不堪,明知被对方利用,还替她挡了一剑。”
“若她真的眼睁睁看着沈相死,陛下可还会对她另眼相待吗?漱玉的性子是太过仁善,这样的人不是能做大事的料。就如同赵明若,当年先凰称其玲珑之心,特意将少傅的孩子赐婚于她。可惜为人清正,只能委屈在太常寺。”
赢粲似笑非笑道:“乌老跟着陆儒见闻不少啊,因为那爬床的贤夫吗?”
乌素哑口无言,看见床榻上的人苏醒。为了防止事情被张扬,特意让顾裴去近身伺候。
看到大人手上缠绕的绷带,他蓦然哭出来,抽噎道:“我不该进宫的,一定是我连累了大人。”
瞧顾裴觉得喘不上气,眼尾湿红的模样。姜漱玉心疼他,将人半拢在怀中,轻轻拍着后背哄道:“乖孩子,这不是你的错。”
哄着顾裴红着眼眶离开后,姜漱玉撑起身子去看怀逸。省得他迟迟不见自己又翻墙过来,察觉出自己身上的伤势,
看到姜太医过来,服侍的宫人面色疑惑,但还是将人请进屋。
姜漱玉看到怀逸独坐在榻上,看到她后没有同寻常那样过来反而理直气壮红着眼眸看着她。
“你日后别来了。”
“你再闹什么。”
赵怀逸已经偷偷哭了几次,他从前不把顾裴放在眼中,却忽略了那孩子比自己年少。十六七岁的少男正是青涩可人的年纪,肌肤滑腻细嫩,无需保养就如同羊脂美玉般润泽。指尖稍微一碰就能留下印痕。
他再美终究不年轻,身子若不精心养护,随时就会黯淡无光。
赵怀逸更加笃定道:“你是不是要收顾裴进房。”
“是又如何?”
姜漱玉不懂他到底在无理取闹什么,自己之前就是说个玩笑话。
“他只是个孩子,我就算收他也是为了给他一个容身之所,不然他日后该如何活着。”
“你说不碰他就能不碰他,他已经到了能嫁人的年纪了。整日装作楚楚可怜的孤男模样讨你怜爱疼惜。我更害怕连累母亲,我以后怎么活。”
“顾裴只是个孩子而已。你别怕,等过段时间,我就能带你出宫。”姜漱玉隐隐猜测到陛下留怀逸在宫中是为了让自己办一件事。
“我不想回赵家也不想回姜家,你父亲总是难为我。诸多人也不喜欢我。”
赵怀逸从前不愿抱怨这些事,为了漱玉他都能忍下去。现在一气之下全说了出来。
顾裴那厮看漱玉的眼神分明哪里是孺慕之情。她就真的察觉不到吗?是不是早就想着把人收进房。莫不是已经把人要了,只等着日后给个名分。
姜漱玉不懂他的无理取闹,手臂隐隐作痛让她无端烦躁:“你真不想走了吗?”
“是。”
“也好,”姜漱玉临走时冷冷落下一句话,“赵怀逸你身子被我睡过不知多少次,你以为还有哪个女人会要你。”
赵怀逸面色微红,身子也发起热来。鲜少见到温和的漱玉说出这种粗鄙言语。定是太在意自己才这般失态。
等她回心转意后定会回来找自己。
第97章 第九十七章怀逸,你身后还有赵家,可……
姜漱玉冷脸回到太医署,当着众人的面径直推开乌素的书房。
“你同他说了什么?”
乌素面对逼问,不紧不慢悠然起身:“还真聪明啊,若你的心再狠些,会比现在有更高的地位。”
“我没想高官厚禄,只是想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
姨母总说她没有野心,但她未必觉得是坏事,她不是赢粲,也
不是陆儒,也绝非沈相,朝堂上的纷争同她无关。沈鎏她曾经想过杀之以绝后患,但是死后又如何,如今就看各自的造化罢了。
“就算我说了什么,但那也是他的选择。身为一个男子,不应该让你被陛下左右成为她的刀刃。他主动放弃就已经明白是在连累你。”
姜漱玉毫不客气回敬道:“那请问您又是被什么左右,难道您的手下就没有为此沾过血吗?”
乌素神情骤然冷峻。她想到了顾裴,若不是心有亏欠,她绝不会让一个男子进入太医署。或者说那孩子一半的命格都是被自己所害。
“你不应该被区区男子所牵制住。现在你只有两条路,杀了沈鎏或者出京。黄河水患频发,陛下为防止瘟时疫,要派太医过去。”
这种危及性命的活无人愿意前去。
姜漱玉毫不犹豫:“我明日就走。”
乌老咬牙冷笑:“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
姜漱玉淡然正视她答道:“我不是为他,是为我自己。”
“啧,你怎么知道是我挑唆的他。”
乌素没料到那狐狸精这么有心机,表面一套情深义重,背后把自己出卖。
“他没那么聪明。”
姜漱玉清楚怀逸的性子遇事只会忍让,那样咄咄逼人的话术只会是别人教他。
乌素早就知道两人的私情,姜漱玉在太医署的下榻之处同她只有一墙之隔。每隔几日都让她不得安生。原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陛下已然对她动刀。为了保这孩子一命,她只能出此下策。
再者就那轻浮风骚的容貌,哪里是个能持家的贤夫,瞧着就是整日人魂不守舍的狐狸精。
姜漱玉回到太医署正要交代给钱芝。听到大人要去疫区,她咬牙坦诚相告。
“大人您不要担心,若是东窗事发,我会担责。承担谋害凰后的罪名。”
姜漱玉看着昔日疼爱的徒儿一时失神。钱芝在学徒中并不是最拔尖,但是她能看出这孩子有颗玲珑剔透的仁善之心。没想到确实被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细作。
“你是谁的人。”
“以前是君后现在是陆儒。”
君后,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称呼过他。
她其实早就应该想到,在杀郑昭仪时钱芝就应该察觉到药方的不对之处。原来他早就想好了所有的退路,但还是换人承担罪孽罢了。
姜漱玉释怀一笑:“我明日就会离京。”
钱芝急忙拉着大人的手,焦急恳切:“您的命那么金贵,那种地方太过凶险。”
姜漱玉握住徒儿的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你的命也很金贵。”
赵怀逸得到消息时人已经离开京城。
他失魂落魄的模样落入了李昭仪眼中,他联想到自己在家中的弟弟,便起身柔声安慰。
“后宫谁不喜欢姜大人,温柔懂礼,不管是什么身份都一视同仁。但人要认命,我们既然进了宫就要好好服侍陛下才是。”
赵怀逸浑然没听李昭仪的话。
是因为自己伤了她的心才出京吗?明明是为她好才说出那些恶言。漱玉心里还是太过在意他。
赵怀逸本以为等上几月就能盼人回来,可过了早春才听到人回京的消息。
姜家上下为此也是人心惶惶,灾区太乱,唯恐出现什么闪失。好在人还是安然无恙地回来。
姜漱玉回家后才知晓妹妹洗玉因为政绩出色,官职升了一品。回到太医署的庆功宴上一时高兴不免又多喝了几杯薄酒。
姜漱玉被喂了太多酒,回屋时步伐渐乱。
天色昏暗屋里没有点灯,只能看到屋内摇晃的人影。姜漱玉浑浑噩噩间闻到熟悉的冷香将她小心搀扶。她一把将人拽住,直接压在身下。
温热的唇缓慢游移在脖颈间,落下一片鲜艳的红痕。
察觉到身下的人在挣扎,她略微不满道:“怀逸,跑什么?”
身下的人刚想出声,却被脖颈间的酥麻弄得浑身发颤,叫不出声来。雾蒙蒙的水眸中尽是迷乱,手臂抗拒着却还是被挣脱。
姜漱玉熟练地握住腰肢,身后探去解开人的衣带。从前这种事明明都是怀逸自己做的,今日倒是害羞起来,倒是别有一番情趣。手指在碰触滑腻的肌肤。她觉得手下的身子不对劲。稍微用力就敏感的化成水一般绵软,腰身虽粗了些,但身上弥漫的香味确实是他。
“还生气呢,我都知道,等过些日子就带你离开。”
身下的人手臂还在抗拒,他从未见过大人这样强势的举动,用力一推喊道:“我不……”
唇舌被人咬住,发出的话语被全部咽下。
姜漱玉一年未见,倒是也想念他的身子,为此便用了些粗暴的手段。身下的人不多时才乖乖柔顺地任由她亲吻抚摸。
此时外面暴雨如注,冰凉的雨丝飞溅到温热的室内。浑浊的夜色中一道身影熟练翻墙而过。听说漱玉回来,他特意沐浴更衣想看看她。
赵怀逸推门而入就看到屋里的艳色,瞬间心如死灰。隐隐约约动人的喘息声能听出里面的人多么愉快,下面的人挣扎中被不轻不重打了几巴掌。
床榻上衣衫不整的顾裴看见门外的人,想要张口辩解,却又被大人咬住口舌,只能将口中的声音被迫咽下。
姜漱玉在床笫之事上是个熟手,更不用说在风月楼里尝过不少花样。少男生涩的身子经不起老手的撩拨。
等到天光微凉,顾裴看着身侧熟睡的人才赶紧捡起地上的衣裳偷偷离开。
他还要前去为赵贵人请平安脉。
而赵怀逸一夜没睡,一直在等人过来。瞧见顾裴表面默不作声,却在打量着他。
都已经十八岁了却还没议亲已经是没人要的老男人了,容貌算得上清纯乖巧,但同自己相比那可是差远了。
赵怀逸看着他不由想到昨夜顾裴上身蹂躏得不成样子。胸前都是青青紫紫的咬痕,不少地方还破了皮。一副被宠爱过度的模样。
真是下贱货色。
赵怀逸并不把顾裴放在眼里,除了比自己年轻几岁,还有什么本事。
顾裴知道赵贵人要问责,赶紧跪地急忙说道:“大人以为我是您才把我要了。”
赵怀逸冷冷一笑,风轻云淡起身:“把你当成我真是笑话,或许是黑灯瞎火加上吃醉了酒吧。你的身子能跟我相比,腰身这么粗,胸部这么小,臀部也没几两肉,更别说这张脸。哼,你好意思说把我当成你。”
顾裴自惭形秽,稚嫩的面孔满是慌张。他知道自己没有赵贵人容貌出挑,身子漂亮。
“你已经十八了吧,像你这种嫁不出去的老男人肯定按捺不住寂寞,每日想着怎么勾引人。不然哪里有女子要你?”
“我没有。”
顾裴嗓音带着哭腔,咬唇无助哭着。他命格低贱,平日都不敢太靠近别人。得知大人要回来,所以才特意换上了一身最好料子的衣裳相迎。
本想跟大人说话,却迟迟没等到空闲,直到看到大人醉酒才特意上前搀扶。本想着将人送到卧室就离开,却不料被直接拽到床上。
“你又不是为了勾引她,怎么穿我的衣服?”
赵怀逸好心把衣服送给他穿,到头来却让这小人爬床。
顾裴哑口无言,只能跪在地上小声啜泣。微红的鼻尖和沾满泪水的长睫让赵怀逸厌恶无比。
“好在这事只有你知我知,漱玉若知道睡的是你,你说她不会觉得恶心吗?”赵怀逸循循善诱,他不想做恶人,但这是顾裴逼他的,“她把你当亲弟弟对待,你却不安分爬床,漱玉知道该多伤心啊。”
他从不知道漱玉对顾裴是什么心思,前世两人并未见过,只知道顾裴被人弄死时手上是漱玉的医书手稿。他不想连累漱玉,但眼里容不得这种身份低贱的男子上位。
对方至少得是名门之后,家世显赫,身份更要尊贵。容貌比不上自己,但也必须是京城拔尖的美人。
顾裴最后肿着眼睛回去的太医署。
赵怀逸回头做恶事心里感觉无比畅快,他看天色不早。翻墙来到太医署,屋内的人或许是因为舟车劳顿还在小睡。
他故作平静躺在女人身侧,贪婪闻着女人的发香,哑着嗓子卖俏道:“你昨夜把我弄疼了。”
“我知道那不是你。”
赵怀逸浑身发冷,不知怎么开口,整个人僵成一团,迟迟没有动弹。
姜漱玉昨夜在发觉不对时,为时已晚。顾裴在她身下已经哭出声,却还是柔顺地任由她欺负。
姜漱玉自认自己不是纵欲之人,却在后面清醒时又忍不住要了他几次。她是顾裴的长辈却去做这种丑事。
或许是因为她离京
太久所以忍不住情致,又或许是贪恋顾裴青涩幼嫩的身子。但不管什么理由她确实做错了事。
“我……”
“你既然不愿意出宫,那我们之间也没什么。”
看着女人冷漠的神色,赵怀逸慌张辩解:“你真要娶他吗?我说得那些话都是……”
姜漱玉起身穿衣,神色冰冷道:“我当然要娶他。”
赵怀逸听到话后心口倒没那么疼,反正不是第一次被放弃,心口早就麻木。
陆氏,兄长,顾裴。
到底还有多少人呢?
姜漱玉知道事到如今只能将错就错。对于怀逸她伤害了诸多次,或许两人冥冥注定并不适合。
前世本就是孽缘,今生又能如何。索性就不再纠缠,一了百了。
“怀逸,你身后还有赵家,可顾裴只有我了。”
第98章 第九十八章可他怎么可能杀顾裴。……
姜漱玉本想去看看顾裴如何,却先被陛下召见。
赢粲看到堂下神色自若的女人,眼尾微挑,满含深意道:“你回来得比我想的要晚些。”
“本该早日回京,但偶然拜访到一位神医,不免多请教些时日。好救治于天下黎民百姓,为陛下分忧。”
“你那日替沈相挡了一剑,是因为利益吗?”
“因为情分。”
就算她再如何利用自己,可这么多年的情分仍在。
赢粲不懂那些虚情假意,因为前朝最不需要的就是情分。她这一年对于新政态度软和不少,政令放宽,沈相也终于不在她耳边聒噪。
“你曾经同傅家的孩子定过亲,按理来说,同傅家应该更亲近些。凰后身体不适,你去瞧瞧吧。”
姜漱玉察觉出陛下言语间的戏谑,来到未央宫。许久未见的沈鎏神色阴郁,仿佛浑身没了心力,软绵绵地躺在床上。身形消瘦,整个人如同那帷幔般轻薄。偌大的宫殿如同华美牢笼将人紧紧困住,挣扎不得。
看着是垂死之相。
她厌恶这个心机歹毒的男子,但也可怜他到头来替别人作嫁衣。
沈鎏看到故人,自嘲道:“姜姐姐,陛下想让我让位给梓安。”
“凰后之位本就是谁都能做得。”
“你也觉得我不如兄长吗?”
沈鎏嗓音凄厉,他笃定自己比那清高孤傲的哥哥更讨陛下欢心,到头来却被样样不如自己的梓安比了下去。他不甘心落得这样的结局,明明进宫就能成为尊贵的凰后,为何到头来变成了一场笑话?
姜漱玉不想同他说太多,事已至此还执迷不悟,是他想要的太多。
刚回京,她能先休整些时日再回太医署。回姜宅时带上了顾裴。他走路微微含胸唯恐身前的衣料摩擦到破皮的伤口被大人察觉到异样。
他乖巧道:“大人这次出去辛苦了。”
“我得到几本难得的医书,你要不要前去看看。”
“嗯,我也能看吗”
顾裴满心欢喜想看看是何孤本,可回到姜宅刚进屋后门却被关上。
他惴惴不安看着身后之人:“大人,怎么关门了。”
姜漱玉看他胆怯的模样更是心疼,若是其他男子此时定是争着抢着让自己娶进家门。
她坦诚开口:“昨晚我弄疼你了吧。”
顾裴青涩的小脸微红,连连往后退去,唯恐大人厌恶自己是不守本分是爬床的小人。
他矢口否认:“大人说什么呢?我昨夜并未见过你。”
顾裴急得眼泪簌簌流下,白皙乖巧的面容沾满水痕,梨花带雨的俏丽模样惹人心疼。
“哭什么。”
姜漱玉怜爱这孩子的身世,伸手拭去他眼底的泪珠。她昨晚醉酒糊涂,所以有些粗暴,怕这孩子心里日后会恐惧此事。
她低声哄道:“脱了衣服让我看看受伤没有。”
顾裴脸上的红晕烧至耳畔,还是乖巧颤着手将腰封缓慢解开,露出那柔韧白皙的青涩身躯。
姜漱玉看着胸前的红肿有些心疼,她昨夜折腾得这孩子有些过于激烈,被蹂躏的着实可怜。看着垂眸清润的水眸,她张口温柔含住红唇。
“大人,唔…”
“我知道你昨夜并不愿意,是我过分了。”
他咬着湿润的红唇,怯懦摇头:“我愿意的。”
顾裴一直都仰慕大人,甚至曾梦见被压在榻上好生宠爱。她高才绝学,对谁都心慈面善,如同观音般圣明纯然。他从不敢妄想大人这样完美的女子能够对卑贱的自己生情。
昨夜大人强势粗暴,顾裴虽害怕却也隐隐期待。但他自知自己不配。
“可我都十八了,都是没人要的老男人。”
顾裴心知肚明能把干净的身子给了大人,是他今生唯一的福气,毕竟他只剩这个。
“谁说的?你一点都不老,身子特别干净漂亮。”
姜漱玉看到顾裴身子发颤,以为是畏惧昨晚的情事,将人揽在怀中柔声安慰。
“你别怕,昨夜我太凶吓坏你了吧。那种事并非会那么粗暴。”
姜漱玉温柔强势含住他的唇,顾裴只觉得熏熏然,乖巧闭眼任由大人欺负。直到唇舌发麻才软着腰被女人压在榻上。
不同昨夜屋内的一片漆黑,白日大人的神色清晰映入自己的眸中。看着清冷沉静的女人眼底的晦暗和欲色顾裴浑身热得发烫。
“怎么不脱了。”
顾裴羞红着脸乖乖解开腰封,露出昨夜被凌虐的身子。深深浅浅的咬痕确实可怖,青涩的淡粉被啃食地殷红。衣衫褪尽后,用青丝半遮半掩住身躯。
姜漱玉看他顺从的模样实在觉得可爱得紧,逗弄道:“我的呢?”
顾裴咬唇赧然:“大人……这是白日”
“没事,院里的人我都让他们离开了。”
顾裴忸怩不安,颤着手想去碰大人的腰封,可拨弄半天也不解开,只能抬眸用清润的眼睛楚楚可怜瞧着人。
姜漱玉没忍住,自顾自将腰封解开。她不是纵欲之人,如此冲动拉人白日宣淫还是回头。
虽然睡过几个男人,但她从未遇过顾裴这样清纯乖巧的少男。青涩幼嫩得像是刚刚想出的新芽。全程都让她上手,连亲吻都是自己一点点亲自教导。
姜漱玉不免食髓知味,顾裴同以往那些男人都不同。他们之中不是太过放荡,有了些许闺中情趣。不然就是太过木讷,一点也太会伺候。顾裴的清纯羞涩让她沉迷其中,忍不住多欺负一番。
神智再次清醒已经月上梢头,姜漱玉看着身侧双眼迷蒙的人,在她身畔微微喘息,露出里面一截红软的舌尖。
她揽住那柔软的腰肢,喟叹道:“等过段时间,我就娶你。”
顾裴眼眸湿润,依偎在姜漱玉怀中,嗓音含糊:“大人,你别给我名分。我身份卑贱,命格也不好,万一……”
姜漱玉心疼他的过于懂事,只能吻住他的唇封住那些不动听的话。
她唾弃自己醉酒乱性,但也有了异样充实的满足。自己是顾裴的唯一,没有她这孩子怎么活下去呢,索性将错就错。
“我怎么能不给你的名分呢?一定把你明媒正娶。”。
“大人。”
“以后叫我妻君。”
姜漱玉本想温柔待他,可看着顾裴柔顺的神色就忍不住动手,安静的屋内又变得糟乱。
这番动静引得院外的人面色铁青。
许氏知道女儿回来本想刚给他的亲手做的午膳送到屋内,却听到里面的靡靡之音。
他当即冷脸:“这是谁啊?”
那些卑贱的货色总是想方设法地爬他宝女的床榻,也不想想是什么德性。今日更是放肆,青天白日就敢勾搭人,真是耐不住寂寞的浪蹄子。
他要赶紧给女儿相看一名老实忠厚的贤夫,这次不能从那些心高气傲的宦官子弟中挑选。身份低些才会伺候人,要将宝女里里外外亲自收拾好那这才是真正的好夫郎。
要知道同妻君成婚至今,她的膳食都是自己亲手做的,沐浴更衣也由他一人伺候,绝不让其他男人沾
手。他父亲说过事必躬亲那才是真正的贤夫。
本想着静坐一会儿,却没想到屋内的人迟迟不见出来,反而兴致越来越高。里面甜润的嗓音喊得都嘶哑了。
李氏只好等会儿才来,没想到天已经擦黑屋内的人还勾缠着宝女,甚至叫得愈发激狂。
他厉声质问:“里面那个荡夫到底是谁。”
下人脸不红心不跳道:“是石竹。”
许氏轻啧一声,主子是个榆木疙瘩,下人倒是浪荡不堪。他只能忍气吞声先行离去。
姜漱玉虽有心隐瞒但还是抵不住外客来访,
傅霖找好友有急事,顾不得通传自己闯入。却看到漱玉清冷的面色多了一抹艳色。跪在书桌下的人听到有人进来直接钻进桌下,姜漱玉却把人一把拉住。
傅霖也看过些春宫图,知道一些男人服侍女人的功夫多么厉害,可却还是头回瞧见。
“这是哪个小美人?这么会伺候。”
傅霖上次看见姜漱玉恣心纵欲还是陆氏亡去后,怕人难受带去风月楼舒心。
几个同僚一番胡闹下让她当众含酒喂上一位美人。傅霖知道好友性子端正做不出这种放荡事,笑着打岔说实在不行喂我也行。
却没料到人直接拽住那花魁雪公子,握着人的脸强硬将酒渡了过去。傅霖被吓得赶紧将自己的钱袋拿出来颠一颠,怕银子不够。
没想到素来冰清玉洁的雪公子竟然无比顺从,满脸柔情蜜意,把酒喝得干干净净。众人瞠目结舌看着雪公子跟在人身后急不可耐上了楼。
傅霖不知这是什么美人,想看看真容。
顾裴脸色红得滴血,不知如何面对大人好友。姜漱玉倒是镇定,先将人凌乱的衣领整理好。
瞧着顾裴羞得快哭的模样忍不住想亲,但他又不是花郎怎能在这里由人观看。只是抬手将人湿润唇间的水渍擦干净。
顾裴低着头跑出去,还是被眼尖的傅霖看到脸。
“原来是顾裴啊,都这么大了。”
傅霖是个没正形的,她从前就觉得好友太过正经,应放纵些才好,故意揶揄道:“只让他用口舌帮你算什么,女人嘛就要过得快活些。在这书房雅致地方行乐,那可是别有一番滋味呀。
姜漱玉没吭声,拿起茶杯将躁意压了压。将桌上快掉落的檀木笔架放回原处。昨日她来了兴致把人按在书桌在好生欺负。毛笔都险些晃掉。
不得不说在这书香之地行事确实不同。
“我准备娶顾裴,以后他就是你妹夫了。”
傅霖收回眼底的笑意,正色道:“漱玉你心善可怜顾裴给他一个身份我不会说什么,可你娶他实在是委屈自己。你可知道外面多少贵戚权门的公子眼巴巴想嫁给你。这一年不在京,多少人上门想我为你牵线搭桥。
都是十六七岁的好人家,容貌可不比顾裴差。光奁产都有千金,更不用说日后能为姜家的仕途平路。你是不是因为前头那两个所以想娶个身份低贱的夫郎。都是他们没福气,再说二十多岁的老男人才出嫁,指不定……”
姜漱玉语气不满打岔道:“我下旬会明媒正娶顾裴进门,那些什么陪嫁仕途都无关紧要。”
傅霖语气不爽:“本想恭喜你,可惜你娶不成了。”
“为何?”
“沈鎏死了。”
凰后是自缢,被宫人发觉时身子已经僵硬。可这事传出去并不光彩,所以就告外是暴病而亡。后宫诸多男子都前来拜祭,一众人群中,皆都穿得素净。
姜漱玉并不愿前来,但怕有人痛哭伤身不得不过来等待。可她还是一眼就瞧见那道身影,裹着最沉重的乌色,还是难以遮掩那好颜色。多日未见,他神色淡漠。簇拥在一片花红柳绿中。带着股孤寡多年的哀怨忧愁。
这次后宫众人难得能见陛下一面,自然是费尽心思打扮。嬴粲宣告后宫暂由李昭仪代管就匆匆离去。
无意看到从前张扬明艳的美人变成清冷破碎,带着一股哀怨清冷的独守多年空房的寂寥。
她也想成人之美,命人让姜漱玉在晚时给赵贵人请平安脉。
姜漱玉本不想前去,托词让朱琰过去,对方连忙摆手。
“赵贵人整日端着张冷脸,谁也不愿多吭一声。我这医书还没够到给哑巴治病。”
姜漱玉只能硬着头皮前去,应该有人打点过,偌大的殿内空无一人。她刚想敲门进去却听到沙哑的喘息,口舌似乎被堵住,哭泣难耐的嗓音从门缝不住传来,听着痛苦又愉悦。
她眸色微冷,手上青筋毕露,抬脚直接猛然踹开门。却看到床榻上只有赵怀逸一人。
他眉眼濡湿,口中咬着一件衣料,听见有人进来迅速用外裳遮盖住身子。
没料到来人会是她。
姜漱玉心中的怒意顷刻消散,她不该想到怀逸会同其他女子私会。
赵怀逸将怀中的里衣急忙塞到身后,唯恐漱玉看见后厌恶。这是他半夜偷偷去太医署偷来的,因为太过想念她以至于无法入睡。只有握着她的衣衫才能浅眠。可上面属于她气味已经淡薄,已经无法让赵怀逸迷乱,只剩下他一人孤单寂寥的气息。
他知道此事不堪,可只能用它来想念妻君。
姜漱玉本没有发觉到里衣,可赵怀逸藏起来的动作让她立刻注意到,下意识以为那是其他女子留下。又瞧见他身前白皙肌肤上凌乱的青紫。
呵,不到一月就同别人睡了,还真是急不可耐,但同她早已无关。
她冷脸沉声道:“陛下让我为贵人请脉。”
赵怀逸匆忙起身合拢衣衫想先去净手拭去汗渍,可衣摆却被人恶劣踩住。
姜漱玉看他故作清纯模样觉得可笑,冷声道:“用那件衣裳擦拭便可,反正已经脏了。”
赵怀逸脸色难看:“不,不了。”
可姜漱玉依旧踩着裙摆,语气恶劣道:“装什么呢?念在旧情我不会说出去。若是真心喜欢,对方不会在意你身子被人睡过。就是怕只把你当成花郎玩乐,可人家被睡过还有银子,你呢?你的年纪还能伺候几年。好在你的口舌功夫也是极好,不比那些花郎差。也值个三五两的价钱。”
她想问问赵怀逸那女人是谁,但又不屑去问。他容貌轻浮,肤色如雪,更不用说那纤细楚腰。即使知道不是处子,也多得很女人喜欢吧。
赵怀逸承受不住扑面而来的羞辱,踉跄跪倒在地,小声抽泣道:“那是你的里衣。”
姜漱玉愣住,想仔细辨认的那一团脏污早就看不出来什么。
“你身上怎么回事?”
“自己弄得。”
他只是太想她了,没想到会被误以为跟她人苟且。
姜漱玉自知她言语着实过分,可遇到怀逸总是会冲动些。她端开铜洗想帮人弄干净,可赵怀逸嫌脏不敢让她碰。只是红着眼眶默默洗干净。
例行请脉后,姜漱玉本想离开,但看到那一团乱糟糟的里衣回想到无数深夜他都是拿自己的衣裳抒解寂寞。
赵怀逸看她要走,踌躇片刻缓慢道:“顾裴他……”
“我们本要下旬成婚,但凰后新丧恐怕要推迟。”
赵怀逸知道她误会自己的意思,心如刀绞还是咬牙说道:“顾裴他前世刚离开京城就被人谋害淹死在水中。”
“你说什么?”
“我前世或许是因为怨气未消,看到他被人丢在水中。手上还握着你亲自写的医书。”
赵怀逸前世并未见过顾裴,但妻君的字迹他认识,赠顾裴这三个字又极其刺目。他提前告知或许能保顾裴一命,毕竟漱玉如此钟爱那孩子。若是真的重蹈覆辙,不知要多么伤身。
赵怀逸艳羡顾裴,毕竟自己死后妻君甚至没为他哭过。立刻就风风光光的迎娶自己的兄长进门。
姜漱玉平静的神色逐渐崩裂,她浑浑噩噩走出宫内。
难怪她前世多方打听也问不出那孩子离去的踪迹。
可他怎么可能杀顾裴。
第99章 第九十九章还不如就死在那……
明明都快入夏,姜漱玉浑身冷得发颤,恍若置身冰窖。从宫中出来后她一直闭目沉思回想前世。
送顾裴离开京城时青琅已经死去,沈鎏虽为凰后可同顾裴并无任何牵扯。那便只剩下刚被她接出宫的檀礼。
那时宫内乱成一团,因为新政陆儒和沈相分庭抗礼。双方斗得不可开交,她始终作为旁观者静看。直到陛下震怒,朝堂之上拔剑斩杀官员以儆效尤。
但沈相显然并无退缩,依旧咄咄逼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将檀礼接了出来,为此他不能名正言顺嫁给她。
唯恐被人发觉后公之于众连累陆家。
“我年纪大了,妻君还是看看旁人吧。顾裴那孩子甚是可怜,无依无靠至今还没嫁人。我们男人哪里能离开女子疼爱呢,你就把那孩子要了吧。”
“你就非得把我往其他男人身上推吗,我已经把雪儿送走,檀礼你到底想如何呢。”
“放眼京城,我这都三十多岁的老男人谁还会要。顾裴我问过了,身子干净得很,人也俊秀。唔……”
姜漱玉以为檀礼刚出宫所以心思敏感,所以日日陪伴唯恐他再自卑怯弱。
顾裴的死同他有关吗?
可也许是有人觊觎她的医书才将人谋害,今生顾裴只要在她眼皮底下不离开便不会出事。
姜漱玉骤然想到其实顾裴离开过但并未出事。
或许只是巧合。
姜漱玉满腹心事,神色郁郁回到姜宅。进门时收敛神色,打量着屋内的顾裴。
他今日换了竹青色莲纹纱罗,轻薄如烟,只有王公贵族才能享用这样的好料子。吓得顾裴不敢坐下唯恐弄坏衣裳。
姜漱玉低笑道:“你穿着甚是好看。”
顾裴俊秀的面色微红,羞答答上了马车前去傅家的婚宴。
按理来说凰后故去有三月国丧,但傅霖特意向陛下请命,为了新后能尽快进宫,允许在国丧成婚。主要是她不想再往后拖婚期,恨不得将人快些娶进家门。
她中意的是宋国公的小公子,容貌极美。傅霖还特意带人给她看过。得意炫耀她要娶得是京城第一美人。
姜漱玉笑着附和,若是从前她可能觉得怀逸样貌出众,但他已经不年轻。这宋公子现在的美貌确实要压上一头。
但她还是觉得怀逸更美。
傅霖对夫郎可谓疼爱有加,出门都要戴帷幔,唯恐被其他女子看了去。前世因为赵青琅,傅霖误以为对不起自己,远赴边疆两人再未见过。今生看她能娶良人不免宴上贪杯。
傅家在朝中名望甚高,就连赢粲也亲自过来敬新人美酒。她本想借机去瞧瞧梓安,却被赵明若以不合规矩为由请走。
令众人诧异的是沈相也现身在傅家婚宴上,同傅侯神色自若敬酒谈笑。
外人看来两人本该老死不相往来,只有姜漱玉心里清楚沈鎏的死本就是陛下的一个交易。
“漱玉,你可要多喝几杯,之前你可没少灌我。”
傅霖将好友揽在怀里喂着人喝酒,姜漱玉念在是她的喜事只能任由她欺负。
兴致正高她时瞧见岳母在远处瞧着自己,傅霖也发觉好友视线处的那人,以为是梓安出事。为了能让他体面进宫好能协理后宫。母亲特意让漱玉牵线搭桥请赵寺丞教导梓安礼节。
姜漱玉这才有机会逃掉几杯酒,两人来到偏僻处谈话。
“母亲,可是梓安规矩学得不好。”
赵明若神色犹豫,含糊其词道:“那孩子性情率真,规矩倒是学得差不多。我是为了怀逸才过来找你说情。”
姜漱玉面色怔住,险些以为他出了事。
赵明若长叹道:“陛下说新后进宫,要将宫内的人放出一批。怀逸他年纪大了,怕是相不到好人家。所以……”
姜漱玉打断道:“我已经议亲,本来下旬就该迎进门。”
赵明若摇头:“我没想为怀逸求正夫的名分,毕竟是宫里出来的男人。虽然身子干净,可到底名分上脏了。”
她就算想让怀逸当填房,可哪里愿意委屈漱玉这样的好女子。
姜漱玉听到脏字怫然不悦,语气冷了不少:“我娶得那位是小门小户,身份低微,怀逸的性子您也知道,就怕我那位受委屈。”
“也是。”
赵明若笑意尴尬,事到如今只能另想办法。
李氏一直在远处瞧着,他看不得妻君委曲求取,温声劝道:“我刚才遇到母亲,她说国子监那边的许司业已经答允让怀逸当继室。”
赵明若虽庆幸怀逸能嫁个好人家,可依然犹豫:“可是她的年纪。”
静听的姜漱玉知道许司业,同岳母年纪一般大,房中还有几个颇得宠的小侍,纵容的可谓无法无天,硬生生把原配气死。她还曾被许家请去给人看病,那身子亏空得厉害,本也活不过几个年头。
“年纪大会疼人,许家几个女子极其有出息,怀逸嫁过去就是享福的命。”
姜漱玉不愿再听,她喝得太醉头有些疼。被顾裴扶着坐上马车。
顾裴闻着大人身上的酒气,心想要煮些醒酒汤才好。
两人刚至姜宅就看到面色不好的张管事。
姜漱玉察觉出不妙但没吭声,只是神色自若道:“出什么事了。”
张管事瞧见主子回来不好明说只是说主君在厅堂等候。姜漱玉知道事情败露便让顾裴先回去睡。
偌大的厅堂内,姜家人都在,就连在外采买药材的二姨母也都风尘仆仆赶来,面上带着浓浓的倦色。
姜舒华看着女儿,淡然道:“你准备何时同我说婚事呢。”
姜洗玉跪倒在地,脊背挺直答道:“此事都是我的主意,是我让洗玉购置的宅院。”
一旁焦虑的姜豫华气急败坏,长姐只管慈春堂对漱玉的婚事不上心。她可是将京城十六七岁的好男儿全都仔细瞧了一遍,就等着漱玉选人。怎么突然偷偷在外购置宅院想娶亲呢。
这传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偌大姜家难道还容不得一男子。
她刚想劝漱玉几句,一道白影径直狠狠砸到地面。瓷片碎了一地,滚烫的茶水飞溅到姜漱玉脸面上。
面对母亲的动怒,姜漱玉只能沉默。她生怕日后委屈了顾裴,所以想要在外购置院落。洗玉在工部当差,便托她修缮一番,没想到会东窗事发。
许氏从未见过妻君发这样的脾气,当即护在女儿身前哀求道:“妻君,漱玉还是个孩子。定是被那丧门星蛊惑的失了分寸,她已经知错了。”
姜舒华起身,毫不留情甩了许氏一个巴掌。清脆的响声把老二姜顾华也吓了一跳,不动声色继续饮茶看戏。
“都是你娇惯的,”姜舒华站在女儿面前,眸色阴沉,“你从前的两桩婚事再胡闹我都没有插手过,可这次不一样。你要是娶他,就离开姜家。”
“哎呀,姐姐先坐。漱玉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她哪里能说出这种胡闹话。这孩子就是过于仁善,想报张老的恩情给顾裴这孩子一个容身之所。咱女人就是心软,这男人哭一哭就想给个名分。
漱玉出京一年,身边没人伺候,一时迷了心也不为过。我早就给漱玉挑好了夫郎,都是拔尖的美人,她若是见了定喜欢。”
“可她未必喜欢,”姜顾华慢悠悠道,“你这么操心漱玉的婚事,只是想让洗玉也能早点成婚罢了。”
“你别添乱。”
姜豫华气得面色扭曲,当即跟二姐姐打起来。姜舒华从小就头疼两个妹妹,倒是也无心插手女儿的婚事,只是让她好好想想。
姜漱玉回到听雨轩时,顾裴还未睡下。他已经知道前院的争吵,在屋内心神不定。
他满眼自责,垂眸柔声道:“大人,都是我的过错。”
姜漱玉只是轻笑:“别怕,我们出去住。若不娶你进门真是委屈了你。”
想到前世顾裴被人谋害,她更觉得对不住他。
“大人您娶我才是委屈了我,”顾裴眼眸澄澈,柔声缓缓道,“我清楚自己身份卑贱,张家都尚且容不下我,你能养我到现在着实不易。
我是个丧门星,克死了祖母,母亲,连父亲也被我祸害。所以一直惴惴不安,唯恐担心自己的折煞了您。”
姜漱玉心疼顾裴的懂事,将人拥在怀中抱住,轻叹道:“那不是你的错。”
“大人您若真的为我好,就别给我名分。我没有母族无法为姜家带来利益,能给您的也只有这副身子。我能服侍大人一场,已经死而无憾。”
顾裴从不觉得名分有多重要,那夜能同大人温存,看她痴迷喜爱他的身子就心满意足。
姜漱玉怜爱地吻住顾裴的唇,内心悲哀若他母亲还在那多好。这孩子不至于如此可怜。
她轻轻抚摸着顾裴的柔软娇嫩的脸颊,轻声道:“我当然要给你最好的东西。”
一夜风雨搅得天地同哭,下了连绵几日的甘霖。这日天色刚亮,官道上一辆马车压过青石板将积雨飞溅。
里面的几人满脸愁容,一个男子偷偷抬头看了眼对面的赵贵人。
其他的几人都家世普通,相貌也并不拔尖才一直没被陛下宠爱。可赵贵人母族尊贵,容貌极美,陛下怎么就不喜欢他呢?
赵怀逸双目微肿,他哭了一夜。此次出宫本是自愿,他并未想出来。偏偏漱玉找到自己问他怎么不愿回去。
他以为她不想再看见自己,转头找李昭仪选了出宫。
马车行至宫口停下,众人下来时恰巧看到一辆马车往里走去。
赵怀逸一眼瞧见里面的人,顾裴满眼喜色,眉目间是藏不住的春风得意。
他冷冷暗骂:有什么好神气,还没自己生得美艳。不过是靠着可怜博得漱玉的一点喜欢。
赵怀逸望着四周逐渐被接走的人,黯然神伤。既然最是要孤苦一生,何必让他重来一世呢。
还不如就死在那个雪日,至少漱玉还抱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