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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第21章都依你


    贺屿开了辆纯黑超跑,流线车型配上他那身骚包穿搭,活像只开屏孔雀。


    陈江沅无声的看着他,恨不得能带个口罩。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个时间恰好市中心堵车,超跑被硬生生堵在路上,一步一停。


    陈江沅沉默的看了眼时间:“或者我们调头回酒店呢?”


    “再等等。”贺屿一脸严肃,“离开这段路肯定就好了。”


    终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二人到达目的地。


    射击俱乐部分室内外两个场地,加起来足有千平,通过回廊,落地窗外入眼一片草坪,室内则是与之完全相反的装修,充满野性,空气里弥漫着若隐若现的火药味,远处有几人靠着墙聊天。


    “先说好,咱们看着点时间别玩过头了。”贺屿打了个响指,“不然老张到时找不到人,好冲我开枪了。”


    “怎么也算陪合作商啊。”陈江沅头戴黑色鸭舌帽和降噪耳机,双手持枪瞄准靶心,“比一比?”


    “行啊,那就比比看。”


    话音刚落,枪响轰鸣。


    十发子弹同时从枪膛射出,正对面两个靶子,一个空空如也,一个靶心被打成梭子。


    陈江沅顿了下:“你这个准头……”


    贺屿微微勾唇,又是几枪,陈江沅的靶子上慢慢形成了一个图案,哭脸火柴人。


    她没忍住弯起唇角。


    “终于笑了。”贺屿放下枪,“这样玩一会儿是不是放松多了。”


    “这个程度勉勉强强吧。”陈江沅再度瞄准靶心,“换个迫击炮还差不多。”


    贺屿呛住了,下一秒声音被枪击淹没。


    “公司那边张总为什么拦着你不让来找我?”玩的尽兴,陈江沅倒是没忘正事。


    “哦,你不是才和盛誉谈下合作,他这人行事比较小心,怕我给他搞砸了。”贺屿蹙起眉,“纯粹是对富二代的偏见。”


    “是你之前干过什么吧?”


    贺屿头也不回:“嘘,别问。”


    “这么说的话,他本人想要和星涧合作的欲望还是很大的。”陈江沅食指微抬,“但我这边燕城走不开人,明天洽谈结束后就得走。”


    “这么急?”


    “对,我……”陈江沅说着回头,在看向贺屿的瞬间顿住了。


    贺屿身后,三四个人迎面走来,陈江沅猛地蹲下身,利用鸭舌帽挡住半张脸,心脏狂跳不止。


    贺屿狐疑的看着她:“你.”


    “别说话。”陈江沅低声提醒,“你正常打枪,别管我,我头晕蹲一会儿。”


    陈江沅余光瞥见那几人说笑着从他们身后经过,她这才缓缓站起身,脸上没了笑意:“走,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


    陈江沅僵着身子,与贺屿一前一后匆忙离开射击场,直到走出门,她才缓缓放松,长舒了口气。


    刚刚那几人正中,有一张脸逐渐与李珩川重合,陈江沅搓了搓脸,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到自己。


    她觉得是没有的。


    那个人认识自己,如果看到了,应该不会当做没看见。


    她手心微微冒汗,思绪乱飞,她瞥了眼开车的贺屿,心理莫名有些不安。


    兜里的手机忽然嗡嗡振动起来,在看清名字的一刻,陈江沅心咯噔一下,沉甸甸的落地。


    这个电话的时机来的太巧,简直就跟知道什么一样。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车载音乐关上,振动声源源不断催促着,但陈江沅只剩下一个念头,还好对方打的不是视频。


    “给你发消息,怎么没回。”晏绪慈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我在外面没看手机。”陈江沅小声解释,“是有什么事吗?”


    “和朋友一起的?”


    陈江沅呼吸慢了半拍:“嗯,但是……”


    “嗯?”晏绪慈鼻腔轻哼一声。


    “我现在没在燕城。”陈江沅声音很慢,但却清晰,“我没有灵感,所以出来散心了。”


    小姑娘主动汇报行程这件事似乎让晏绪慈心情变好了。


    手机对面,男人闻言声音染上一分笑意,他慢条斯理的反问,声音酥酥麻麻的往陈江沅耳朵里钻。


    “你已经学着接受我了,陈江沅。”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的风景,没接他的话,只是缓声说:“我还想多待两天。”


    “好。”晏绪慈好脾气的回,在陈江沅放松的瞬间,男人语气一沉,“但,你应该记得我是你男朋友吧。”


    陈江沅心里忽然发毛,她摸不准男人的意思:“我记得。”


    晏绪慈坐在沙发里,垂眸盯着平板上的照片,手指微微一动将屏幕锁死。


    头顶柔和的光落在发梢,在眉眼处投下一片阴影,他低沉的声音宛如藤蔓,顺着手机蔓延缠绕到陈江沅手腕:


    “国外的事还需要一周才能处理完,在这期间都依你玩,一周后,你乖乖在燕城等我回去,嗯?”


    一周时间足够了,陈江沅毫不犹豫的回:“好。”


    “就这样?”他似乎不满,语气微凉。


    只是随口一句话,陈江沅觉得自己像被吊在悬崖上任人宰割,等待镰刀的坠落。


    晏绪慈声音不疾不徐的传来,尾音拖长,有些撩人:“跟我说再见。”


    “再见。”硬邦邦的两个字。


    挂断电话,陈江沅握着手机缓了半天,这才去翻男人的聊天记录,两个小时前的消息,被她完全忽略。


    不确定是心血来潮还是别的原因,晏绪慈只是问她有没有喜欢的画家。


    贺屿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眼,陈江沅没有主动说,他一向不会多问,只是笑着转


    移注意:


    “张总刚刚发来消息说要请客,我跟你讲,这算的上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平常让他请我一顿简直比登天还难,你一会儿千万别客气,使劲宰他。”


    “好,就当是替你报仇了。”陈江沅随便挑了个名字回复后,收起手机笑着跟他开起玩笑。


    这事儿到此为止,接下来一周时间,晏绪慈都没有再联系过她,陈江沅乐得轻松自在。


    等项目核心人员抵达后,公司很快便进入正题,洽谈稳步推进,十分顺利,以至于陈江沅完全陷入了兴奋的情绪。


    一周时间过得很快。


    陈江沅回程那天,贺屿亲自来送机,一路说笑,约好第二次洽谈时间。


    初步定在一个月后,这期间星涧不但要拿出方案,包括周期资金与预期效果都要完整呈现出来,时间其实拖的久了些,但陈江沅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避开晏绪慈离开的机会。


    一个月是陈江沅的底线,但她怎么都没想到,会那么快的再度见到贺屿。


    晏绪慈回燕城的时间比预想的要早,陈江沅没来得及在他之前赶回来,下飞机后,陈江沅才得知司机已经等候在接机口。


    与此同时,手机延迟接到一条信息:


    ——让司机送你过来。


    车一路朝着陌生的方向开去,直到上了山道,陈江沅才觉得眼熟起来,是她之前来汇报时那座山景别墅。


    这地方十分僻静,往来几乎看不见什么车,似乎是晏绪慈的命令,从陈江沅踏入庄园的一刻,也没遇见过管家佣人。


    司机没有跟着进门,整个别墅安静的不像话,陈江沅清楚的听见的自己脚步,一点一点,像是迈入野兽的领地。


    繁复灯饰位于正厅垂落,装潢奢华优雅,二楼复古阶梯一路延伸,底层壁炉烧的正旺,发出霹雳吧啦的火光。


    陈江沅站在门口的地毯上,没有继续向前,而是低头思考着要不要发条信息。


    “我请你来是给我看门的?”


    头顶忽然传来一声轻笑,陈江沅心一惊,差点将手机扔到地上:“晏、晏总……”


    “啧。”晏绪慈眸色一暗,不悦几乎转身即逝,他目光缓缓审视着陈江沅,“做亏心事了,这么紧张。”


    男人表情没有变化,随意穿了身家居服,领口露出胸前肌肉线条,腹肌半遮半掩,隐没在衣服里,显得人慵懒从容。


    袖口挽了一道,露出精壮漂亮的小臂,搭着栏杆,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无声透出几分压迫感。


    陈江沅不知道他是随口一提,还是意有所指,她克制住所有小动作,镇定道:“您突然出声,吓了我一跳。”


    晏绪慈看了她两秒,视线仿佛要穿透她的外壳,将心思一层层扒干净,在陈江沅快要按耐不住时,男人吐出两个字:“上来。”


    整个别墅都是晏绪慈的地盘,如果在这里发生什么,陈江沅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站在门口时,她还勉强找到了点安全感,尽管微乎其微,可要迈上阶梯这件事,陈江沅紧张的小腿都要抽筋了。


    但和她预想的截然不同。


    房门半掩,透过缝隙看去,屋内是一整面书柜,几乎罗列了各个领域的书籍。


    陈江沅甚至眼尖的看见了几本十分昂贵的原版著作,也不知道是他真的会看,还是单纯用来装饰的。


    晏绪慈停下脚步,视线幽幽落在书柜的藏格,陈江沅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去,忽然愣在了原地。


    藏格正中,用玻璃容器呈装着的,是一块与整个房间格格不入的瓷器。


    破碎且不完整。


    透过壁灯,陈江沅看见瓷器圆钝的一端似乎带着血迹。


    那是……


    陈江沅瞬间头皮发麻,在她忍不住想要后退的时候,晏绪慈沉甸甸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蛰伏在眼眸深处的占有欲满满渗了出来,侵入陈江沅的领域。


    第22章 第22章想我了么


    “怎么不进来。”房间只开了壁灯,晏绪慈倚靠着桌边,姿态慵懒靡靡,昏暗的灯光模糊了凌厉的五官,显出几分暧昧柔和,犹如一只外表无害的塞壬,诱哄着陈江沅坠入深海。


    晏绪慈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仿佛之前那些混账事都和他毫无关系。


    他称得上彬彬有礼的询问,见陈江沅没有动,才缓步走来。


    阴影笼罩着陈江沅,晏绪慈温凉的手指一路从手腕往下滑,穿插进她的指间,将人扣住。


    “想我了么。”


    男人身上沉香的味道慢慢包裹住她,香调有些攻击性却并不生涩,随后萦绕着的是暖融融的气味。


    “想了。”陈江沅眼不眨心不跳的回。


    她觉得这不算说谎,毕竟在射击俱乐部看见李珩川的那一刻,她的确满脑子想的都是晏绪慈。


    “是么。”晏绪慈向后一倒,坐进单人沙发,陈江沅被拉着站在他双腿之间,距离近的她忍不住咽了下唾沫。


    手被男人把玩着,只听他嗓音沉沉:“那怎么不见你主动来找我。”


    陈江沅视线抖了抖,朝他看去,撞入那片深潭:“你不是说…很忙吗?”


    “我怕耽误你正事。”


    “是怕耽误我,还是巴不得我忙?”


    小姑娘顿时没了动静,晏绪慈闷笑两声,用力一拉,将人按到腿上。


    陈江沅重心不稳,猝不及防失去平衡,朝着晏绪慈扑过去,手下意识寻找支撑点,扶住了男人肩膀。


    那张脸骤然近在咫尺,陈江沅猛地屏住呼吸,脑袋忍不住往后仰。


    “晏.”字音刚从唇齿泄出,晏绪慈左腿一抬,强势将人顶进自己怀里,陈江沅短促的惊呼一声,险些磕到他的锁骨。


    “刚刚叫我什么?”晏绪慈将人禁锢在怀里,一只手摸着她柔顺的头发,声音波澜不惊,“你是来汇报工作的?”


    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缓缓从肩窝处抬起:“……晏绪慈。”


    “嗯。”晏绪慈拨开她的头发,倾身去够她的唇,陈江沅往后缩了缩,却被男人一只手拖回来。


    比起上次来势汹汹,晏绪慈这回打定主意磨她,唇瓣顷刻润湿,酥酥麻麻的感觉让身子一软,在陈江沅有些受不住时,男人忽然退开一点距离。


    他微微垂眸,侵略性的视线从红唇缓缓移到小姑娘微抖的睫毛。


    感受到晏绪慈离开,陈江沅以为结束了,小心翼翼的睁开眼,但男人似乎就在等这一刻,几乎长驱直入,再度压了过来。


    “唔!”


    热意逐渐攀升,大脑被炸成烟花,陈江沅喘不过气,伸手去推他,想要偏头躲闪。


    晏绪慈视线紧紧锁着小姑娘,给了她喘气的空间。


    陈江沅紧紧抓着男人的睡衣,胸前起伏不定,偏头缓神,嘴唇红润的显眼。


    不过两秒,男人强势的抬起她的头,第三次堵了回去。


    陈江沅在他腿上摇摇欲坠,在晏绪慈肆无忌惮的猛烈攻击中,无意识想要逃离。


    但来不及推搡,手腕便被男人控制,强行拽回面前。


    退无可退,完全落入他的掌控,没有一点躲闪的余地。


    “晏、晏绪慈,够了……”


    书房内无声无息,晏绪慈任由小姑娘趴在自己胸口平复,直到感觉她缓的差不多了,这才将人拎起来。


    “这几天都去哪玩了。”男人垂眸看着她,语气温和,不像是查岗质问的模样。


    陈江沅没敢和他对视,声音不大:“就去海城走了走。”


    “朋友呢。”晏绪慈漫不经心的反问,“不是说和朋友一起么,怎么没见和你一起回来。”


    “他在海城住。”陈江沅庆幸自己没有抬头。


    “哦,特意去找他的。”


    她心一沉:“不、只是碰巧遇上。”


    “紧张什么。”晏绪慈抬起她的下巴,迫使陈江沅不得不看向他,“又不是不让你和朋友相处,只是.”


    声音忽然一顿,黑漆漆的视线描摹着她的五官:“你不能骗我,陈江


    沅。”


    骨子里的薄情蚕食着暂存的温和,让陈江沅莫名心惊,男人似乎话里有话,但她所作的一切都完全断开了星涧这层关系,晏绪慈应该不会知道才对。


    她缓慢的眨了下眼,说:“我没有。”


    晏绪慈轻轻啄了下她的唇,语气不咸不淡:“乖女孩儿。”


    “去看看桌上的东西喜不喜欢。”


    桌面上有一个尺寸不算小的天鹅绒首饰盒,但看着像是随手一放,外表十分低调,没什么特别之处,瞧不出价值。


    只是里面那东西露出的瞬间,陈江沅差点手滑,吓得连忙放回了原位。


    “不喜欢?”


    “你这个太贵重了…”陈江沅摇了摇头,“我不能要。”


    首饰盒内,是一串翡翠珠宝项链,蓝钻包绕珠圆玉润的阳绿翡翠,玻璃种透出翠绿光泽,耀眼夺目的漂亮。


    比起首饰,更像是一件艺术藏品。


    “没什么不能的。”晏绪慈说,“你喜欢它才有价值,不喜欢它就什么都不是。”


    “但.”


    晏绪慈慢条斯理探出手,动作截住了她的话锋。


    男人从背后替她带上,珠光翡翠衬着脖颈格外白皙,他视线幽深:“带着玩儿吧,下次给你买别的。”


    轻飘飘的态度与脖颈上沉重的首饰截然相反,陈江沅觉得不能这样,她挣脱开晏绪慈的手,回头看他。


    “晏绪慈,我没有在跟你推脱。”


    这是小姑娘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没有生气的情绪,晏绪慈眼眸染上几分笑意:“嗯,我也是。”


    “不想带就收起来,我不勉强。”


    男人看似顺着她,却不容置疑的替她做下决定。


    直到陈江沅离开别墅,才松了口气。


    晏绪慈特意叫她来,似乎只是为了见人一面。


    陈江沅回到画廊,经纪人第一时间冲了过来,险些刹不住车将人撞翻:“你终于回来了!”


    “什么?”陈江沅吓了一跳,“你这是发生什么好事了,这么激动。”


    经纪人双手推着她的肩:“快快快!你自己去看,有人送过来一幅你喜欢的画家的真迹!”


    是晏绪慈。


    陈江沅几乎是下意识冒出这个念头,因为他有特意问过。


    她被推着穿过好几个展厅,这才在角落的休息室内看见经纪人口中的作品。


    不是普通出名的画作,而是由私人收藏家首次在拍卖行曝光,意图高价拍卖的藏品。


    陈江沅盯着这幅画,扫过每一处细枝末节,半响无声地捂住了眼睛,心道完蛋了。


    这个她是真的不想还。


    “这是之前国外放出的消息,拍卖行炒的热度相当高,圈子里不少收藏家势在必得,价格不可能低。”经纪人说,“你这是谁送来的?这么慷慨。”


    陈江沅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是吗,那我可能要更慷慨了。”


    “什么意思?”


    她缓缓露出一个苦笑,心在滴血:“留着吧,说不准哪天就能原封不动的送回去了。”


    ……


    几天后,圈子里聚会,还是燕城塔尖的那几位,邀请函不知是谁派到了陈江沅手中。


    那人也不多说,只是借口还有事,任陈江沅怎么问也没得到确切答案。


    她翻开邀请函,上面地址莫名令人心慌,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聚会地点定在了燕城的射击俱乐部。


    与海城截然不同,这家俱乐部背后的老板是顾淮忱,从地理位置到场馆布局都顺他的意,坐落在寸土尺金的繁华地带,往来出入皆是权贵,但外表却十分低调,不显山不露水。


    陈江沅下车后,有人专门守在门口,一路将人引进正门。


    “今天都有谁来了?”


    工作人员挂着职业微笑:“那几位都来了。”


    陈江沅莫名有种不详的预感,能被“那几位”指代的人,整个燕城不超过五人,而其中极有可能会是晏绪慈。


    她下意识看了眼手机,这几天过的平安无事,与晏绪慈的聊天框,最后一句话还停留在几天前。


    俱乐部被清过场,里里外外除了工作人员,一个人影都看不见,直到面前视野开阔,射击场全貌逐渐展露。


    不远处,几个人站着聊天,围绕着生意场的那些事,像是闲聊,但每一句话都不是随意说出口的。


    人群正中,男人一身黑色射击服,肩宽腿长,骨节分明的手上玩着把枪,青筋脉络延伸没入袖口,浑身透着股无法言喻的性感。


    余光瞥见陈江沅,他微微偏头,黑眸透过护目镜直直看过来,无声的盯着她的举动。


    陈江沅缓缓站定,不卑不亢的问了句好,顶着晏绪慈的目光,她踌躇了下,慢吞吞吐出三个字:“晏总好。”


    晏绪慈平静的应了声,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跟着认识一下,盛誉最近有新项目,各家凭本事竞标,星涧如果想做到这个地步,这种聚会日后少不了。”


    晏绪慈的举动毫无疑问是想让陈江沅融入到这个燕城顶流富商权贵的圈子。


    但来不及多想男人的意图,只听他又缓缓开口:


    “此次竞标你跟余舟慢慢了解,这件事目前还不着急。”


    他伸手按着小姑娘的肩膀,强行让她掉转方向,看向身后。


    “现在要做的,是同海城一起参与竞标的公司打个招呼。”晏绪慈的声音几乎贴着她的耳朵传来,看着转角现身的身影,陈江沅瞳孔猛地紧缩,不可置信的看着来人。


    肩膀上的力道微微加重,身后男人慢条斯理的反问:“认识么,这个人。”


    第23章 第23章你这个疯子


    冷意如伺机行动的毒蛇,从脚底一路蔓延,渐渐攀爬至全身,激起陈江沅一身鸡皮疙瘩。


    她几乎一眼就锁定到贺屿。


    或许是谈及正事,他特意换了身西装,同行四五人,一起朝这边走来。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燕城?


    大脑嗡的一下炸开,呼吸变得急促,陈江沅指尖控制不住的发颤。


    晏绪慈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肩,不疾不徐的安抚:“别紧张。”


    语调冷的跟掉进冰窖。


    一行人站定在晏绪慈面前,贺屿在余光瞥见陈江沅时闪过一丝诧异,只是转瞬便被他压下了,他礼节性的点头:“晏总,久仰。”


    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也没有逼问质疑。


    一切平淡的都好像只是陈江沅的幻觉。


    贺屿的确是为项目而来,但事实上他并不清楚盛誉为什么会突然向他们公司抛出橄榄枝。


    毕竟在他们眼中,盛誉集团是彻彻底底金字塔顶尖的存在,旗下子公司遍布世界,包揽各个领域,几乎全行业覆盖。


    而自晏绪慈接手至今,集团市值如今已达四千亿美元,完完全全缔造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


    因此能够搭上盛誉,无论对于贺屿个人,还是整个公司而言,都是一个绝佳的跳板,只要抓住这次机会,无异于平步青云。


    “这次也算特别了,原本一口肉燕城自己都不够分。”李珩川笑的眯起眼,看好戏似的左右打量着,“你是叫.”


    “贺屿,岛屿的屿。”贺屿换了射击服,跟着陪在身侧挑枪。


    生意场上耳濡目染,奉承客套习以为常,他笑着回:“能够有幸参与盛誉的竞标,我们公司一定会全力以赴。”


    只是盛誉这位太子爷神色冷淡,面上瞧不出情绪,他忽然举枪瞄准靶心,指尖微微一动,扣动扳机。


    枪膛滚烫,子弹猛地射出,带起硝烟的味道,正中远处十环靶心。


    贺屿隐约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却不明所以。


    但没给他多想的机会,有人顺着他的话聊到项目,又辗转进入盛誉扩展的新领域,想要提前谋个位置。


    “你呢。”晏绪慈忽然垂眸,原本就紧绷着一根弦的陈江沅顿时一惊,她对上晏绪慈不温不火的视线,半响开口,“这个和艺术有共通之处,星涧可以试试。”


    听到她的回答,贺屿偏头看过来,对上目光的瞬间,陈江沅下意识错开眼,心绪乱成一团。


    晏绪慈的行为太反常,她像是走在悬崖峭壁,不知何时会坠入深渊。


    手心开始冒出细汗,陈江沅


    深深吸了口气,却听见那边贺屿已经聊到了国外的生活。


    “一直在国外,怎么想着突然回国了?”


    贺屿放下枪说:“也不能总在国外混日子,之前喜欢玩点刺激的,家里人受不了催了好久,现在年龄上来了,只好收收心,干点正事。”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晏绪慈忽然偏头:“听说你和星涧的陈小姐关系不错。”


    这话问的突然,陈江沅浑身毛孔都仿佛炸开,在无声尖叫,直到此刻,她才确信从一开始男人就警告过她。


    海城射击馆外的那通电话不是巧合,让她去别墅也不只是为了礼物。


    晏绪慈一直在给她坦白的机会。


    这个意识的萌发几乎让她站不住脚,她心惊肉跳的抬起眼,想要试图给贺屿传递一个信号。


    可下一刻,她却撞入了晏绪慈似笑非笑的眼眸。


    “对,我们认识有好几年了。”贺屿浑然不知的开口。


    “哦,这样。”晏绪慈嗓音很淡,但眼里卷起惊涛骇浪,似将人吞没殆尽,“看你们的样子,还以为是在交往。”


    冷汗打湿后背,陈江沅觉得场馆阴冷的厉害,她几乎止不住上前想要阻止接下来的话题。


    可手腕被不着痕迹的一拽,晏绪慈稳稳的将人禁锢在身边。


    贺屿有些尴尬,他没想到晏绪慈会当着陈江沅的面说出这种话。


    但不敢承认向来不是他的作风,他笑了下,故作轻松道:“怎么可能,就是朋友而已。”


    “只是……”


    陈江沅呼吸骤停,贺屿,不要再说了……


    “我的确对她有好感。”


    空气像是冷了十个度,压迫感如影随形,陈江沅喉咙被封住,半点声音没敢泄出,她听见晏绪慈不紧不慢的评价:“挺好。”


    他没再问,只深深看了一眼陈江沅,嘴角在笑,那双黑眸却冷的入骨。


    贺屿很会玩枪,但面对的是生意场上的合作商,他没有特意表现出来。


    李珩川睨着人,半开玩笑的问:“之前在国外不常玩这个?”


    “许久没碰,有些手生。”


    “别是故意让着我们呢吧?”李珩川懒洋洋的舒展了下身姿,拍了拍贺屿的肩,小声说,“他不喜欢别人故意让着他,别有压力,放开了玩。”


    说着他扯下护目镜,笑着往门外走:“老顾,走了。”


    顾淮忱动作顿了顿,偏头看去,李珩川疯狂冲他使眼色,他轻叹了口气,一同卸下装备。


    片刻功夫,场地内只剩三人。


    晏绪慈递给陈江沅一把枪,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会玩么。”


    陈江沅沉默的盯着半空的手枪,缓缓接了过来。


    “比比看。”晏绪慈扬了扬下巴,神色凉薄淡漠,“你若是能赢了她,盛誉这个项目便考虑你们公司。”


    贺屿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


    他目光不可置信的落在二人身上,那一瞬间,晏绪慈眼中分明是对他的攻击与敌意。


    “晏绪慈…”陈江沅声音有些抖,她叫了声他的名字,试图唤醒男人的理智。


    但晏绪慈强势的拉着她手腕,陈江沅用力往回缩,反抗的力道让男人停下动作,乌眸静静凝视着她。


    “不想玩,还是不喜欢。”


    陈江沅小腿都绷的很紧,全身抗拒晏绪慈,她抿着唇,倔着股劲儿反问:“有区别吗?”


    晏绪慈忽然轻笑一声,笑的陈江沅浑身发毛,他指腹摩挲着小姑娘细皮嫩肉的胳膊,嗓音沉沉:“怎么会没区别。”


    “你在海城不是玩的挺开心的么。”


    冷汗快要打湿脊背,陈江沅瞳孔倏地放大,惧意从骨子里渗出来:“你.”


    “晏总。”贺屿的声音忽然插入,眼见二人的气氛越发微妙,他朝这个方向走了两步,蹙眉想要阻止晏绪慈。


    晏绪慈云淡风轻的掀起眼皮,目光幽幽落到贺屿身上,那种仿佛再看低等生物的眼神,冷漠的蚕食着贺屿的骨气,男人居高临下,一句话没说,愣是让他不敢上前。


    晏绪慈缓缓的垂眸,替陈江沅拉下枪栓,在她没有反应过来时,猛地扳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贺屿。


    男人从身后完全将人笼罩在怀里,像是情人暧昧,轻轻俯身,将下巴靠在小姑娘肩膀,附耳低语:“他喜欢你,你知道么。”


    黑眸仍然带着勾人的笑意,落在陈江沅微抖的眼睫,她控制不住的僵硬,想要从男人怀里挣脱,却被更加用力的钉在原地。


    晏绪慈握着她的手腕,一寸一寸上移,在陈江沅惊恐的目光下,黑漆漆的枪口缓缓对准了贺屿。


    “晏绪慈……”陈江沅脑袋轰的一下,头皮瞬间发麻,她几乎不敢相信晏绪慈在做什么,声音止不住的抖,“你、你……”


    俱乐部有光电射击,但是他们今天玩的不是,她手里的那把枪,是实弹。


    他简直就是个疯子!


    陈江沅是真的害怕了,她呼吸急促不安,止不住摇头:“不要,晏绪慈……”


    和她同样僵在原地的,是被枪口指住的贺屿。


    他并不了解晏绪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刚刚短时间的相处,贺屿可以确定的是,这个男人十分危险。


    但再怎么样,男人应该不会开枪。


    “别抖。”晏绪慈用力按着小姑娘的手腕,食指缓缓顺进扳机。


    陈江沅察觉到他的意图,心理防线完全崩溃,她拼命想要移开手枪,但却丝毫撼动不了男人的手臂。


    在扳机被扣动的瞬间,陈江沅紧紧闭眼,失声尖叫:“晏绪慈——!”


    “砰”一声。


    枪击响彻整个场馆。


    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打湿睫毛,整张脸湿漉漉的,小姑娘缩着肩膀,死死咬着唇。


    不远处,子弹从贺屿身旁飞过,猛地钉入墙壁。


    贺屿毫发无损,但着实吓得不轻。


    晏绪慈意兴阑珊的冷眼看着他,薄情的吐出一个字:“滚。”


    罕见的爆了粗口。


    直到人消失,他才将手枪从小姑娘手中拿掉,替她轻轻擦拭泪珠。


    只是小姑娘哭得厉害,泪水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淌。


    晏绪慈轻叹一声,怜惜的将人压进怀里,让她发泄情绪。


    等人缓的差不多了,才温声道:“吓到了?”


    陈江沅猛地将人推开,抬手扇了他一巴掌,力道完全没有收敛。


    “你这个疯子!”


    这一下来的突然,没有任何防备,晏绪慈头微微偏移。


    半响,似是回味过来,男人眼里神色意味不明,他垂眸看向陈江沅,不咸不淡的笑了:“手不疼么。”


    第24章 第24章打我,骂我,都依你


    掌心微微发麻,陈江沅浑身发抖,嘴唇抿成一条线。


    她根本不敢想,如果那一枪打歪了,真的射中贺屿会怎么样。


    晏绪慈太疯了。


    被恐惧的情绪完完全全笼罩,陈江沅抬手抹了把脸,一言不发,想要绕过晏绪慈离开俱乐部。


    她觉得应该去看一眼贺屿的情况,不管如何,那都是她朋友。


    何况今天发生的事,也是和她有关系。


    但晏绪慈没让她走,长腿一拦,挡住了她的去路。


    “去哪。”目光沉沉的盯着小姑娘,但她始终垂着脑袋,看不清表情。


    陈江沅没理他,拔腿就跑。


    可晏绪慈动作很快,没出两步,一手将人从地面捞起,陈江沅整个人倏地腾空,吓得剧烈挣扎,混乱中踹了男人好几脚。


    晏绪慈攥住她的手,几步将人扔进更衣室,房门被猛地摔上反锁,空气瞬间稀薄。


    手腕被抓的泛红,任凭陈江沅怎么使劲都甩不开男人,急的她低头咬人。


    牙尖深深陷入晏绪慈冷白的皮肤,带着股狠劲,像只被逼到


    无路可退的小兽,露出尖锐的锋芒。


    晏绪慈眸色一暗,右手强势的掐住陈江沅的下巴,让她被迫仰起头:“学会咬人了?”


    “唔!”被控制住,陈江沅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晏绪慈垂眸审视她,忽然将桌面上的杂物全部扫落,装饰花瓶碎了一地,发出巨大声响。


    他轻而易举的抬起人,将小姑娘稳稳放在桌面。


    这个距离太危险,陈江沅浑身细胞尖叫着想要跳下去,被晏绪慈按住膝盖,长腿一卡,将人困在面前。


    “放开、我!”小姑娘小脸涨红,不知是害怕还是被气的。


    晏绪慈无声看了一阵,将人按在怀里,安抚似的揉她脑袋:“话说明白,就让你走。”


    陈江沅偏过头不去看他,气息不稳:“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不说也行。”男人看似好脾气的点头,说出的话却让陈江沅如坠冰窖,“那就做。”


    手指顺着衣摆下缘探进去,到处点火,后腰敏感的一躲,又被男人掐着腰禁锢。


    陈江沅瞬间慌神,血液从头凝固到脚,发疯似的想要推开晏绪慈,可人却完完全全暴露在男人视野,几乎无处可藏。


    温凉的触感向上攀爬,任凭她挣扎和反抗都无济于事,陈江沅死死咬着唇,几乎渗出血迹,破碎的呜咽声跟着泄出。


    晏绪慈停下动作,手从小姑娘腰间撤出。


    她吓得不轻,身上一直在发抖。


    这不是晏绪慈的本意。


    他承认,在从李珩川那得知小姑娘与陌生男人走的极近时,他的确十分不悦。


    但小姑娘错在不该试图隐瞒,更不该为了不相干的人,想要和他断。


    晏绪慈缓缓沉了口气,替她整理好凌乱的衣服,目光郑重而认真。


    “别咬唇。”他抬手触碰,却沾满泪水。


    小姑娘哭的无声无息,受尽了委屈,眼泪擦掉,仍然止不住往下掉。


    “抱歉。”晏绪慈垂眸,嗓音有些冷,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一字一顿道,“没想真碰你。”


    “让你害怕是我的错。”


    陈江沅撑着桌面,缓了半天,无论晏绪慈说什么,都当听不见。


    “陈江沅。”晏绪慈拢了拢她的碎发,抽出纸巾替她擦脸,小姑娘条件反射的一缩。


    晏绪慈顿了顿,等她适应,这才将眼泪和冷汗一起擦干:“你不高兴,可以发泄。”


    “打我,骂我,都依你。”晏绪慈语气平静,俯身和陈江沅对视,“但不能躲着人。”


    陈江沅眼眶泛红,一眨不眨看着对方,忽然吐出一句:“你是这样的人。”


    “你从来都不会变,你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眼泪逐渐涌出,又被陈江沅强行压下,她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忍住情绪。


    “我是什么样的人。”晏绪慈双手撑在她腿边,克制的保持了距离,没再接触。


    陈江沅咬着牙关不说话。


    “疯子。”晏绪慈嗓音幽冷,“你刚刚是这么说的。”


    空气仿佛凝滞。


    头顶的冷光将男人眉骨勾勒的格外冷峻,陈江沅抿着唇,不敢正面跟他起冲突。


    晏绪慈乌眸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心平气和的开口:“他喜欢你,是拿你当朋友的?”


    像是戳到了痛处,小姑娘瞬间炸毛,猛地抬头看向男人,不明白他怎么好意思提这件事。


    “嗯,是这个表情。”晏绪慈漫不经心的笑了,“我弄他,你不高兴。”


    “你也喜欢他?”


    “要我成全你们么。”


    陈江沅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摸不透男人的心思。


    但她实在害怕他会继续发疯,不得不出声:“他只是朋友。”


    “好,是我的错。”只要她说,晏绪慈便信。


    男人揉了揉她的发顶,低声哄人:“气消了么,还有什么不开心的,都跟我说清楚,嗯?”


    “别带着气回去,对身体不好。”


    小姑娘又惊又怕,这事儿是晏绪慈理亏,所以他乐意低头哄着,只要她不自己憋着气,闹得身体不舒服。


    陈江沅似乎意识到了,她小声呢喃:“…我想下去。”


    像只刚被捡回家的小猫,怯生生的探头探脑,试探着主人的领域和底线。


    晏绪慈看了她一会儿,将人从桌子上放下来。


    因为刚刚受惊,陈江沅落地时脚步一软,被晏绪慈捞着站稳,男人低声问:“哪儿弄疼你了?”


    “没……”陈江沅扶着桌子,指尖搅进手心,一下下磨着,“我想回家了。”


    “行。”


    没让他继续说,陈江沅咬着唇补了一句:“我自己走。”


    晏绪慈睨着她,慢条斯理的确认:“不想见我。”


    小姑娘屏住呼吸,但眼底那股倔劲儿一点不消。


    僵持了一会儿,头顶落下一道声音:“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自己开车,我不跟着,但得让司机送你回去,听话。”


    司机将车停到小区楼下,确认陈江沅上楼,这才缓缓离开。


    陈江沅站在家门口,俱乐部发生的事一遍遍在脑海上演,她完全忘不掉手枪对准贺屿那一刻,对方的表情和神态。


    她将头埋进双臂之间,被巨大的无助深深包围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晏绪慈近乎残忍的撕开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赤裸裸的展现给别人,让陈江沅无处遁形。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贺屿,也不敢见他。


    陈江沅看着贺屿的聊天框,写写删删,最终还是将手机扔到了一旁。


    ……


    经纪人收到陈江沅消息已经是第二天的事。


    一进门看见陈江沅乌青的双眼吓了一跳:“我的天,你这是怎么了?”


    陈江沅神色恹恹的请人进屋:“cos大熊猫呢。”


    “你别是.”经纪人顿了顿,试探性关怀,“你最近有去李医生那里吗?”


    “没。”陈江沅倒水的手停住,在经纪人聚精会神的注视下,缓缓打了个哈欠,“我没事,就是忙了一晚上。”


    “忙什么?”


    “没什么,突然有灵感就随便画了画。”陈江沅避开经纪人的视线,随口敷衍道,“你吃早餐了吗?”


    “我家冰箱里还有鸡蛋面包什么的,要烤个三明治吃吗?”


    “不。”经纪人低头看了看时间,有些震惊,“你十点吃的也叫早餐?”


    “就算是下午也应该算早餐吧。”陈江沅慢吞吞的开火,打了颗鸡蛋,热油霹雳吧啦响起,她无声的站远了,举着铲子没敢上前。


    看了半天,经纪人狐疑开口:“你不翻面吗?”


    “翻。”


    陈江沅郑重点头,伸手去够,身子离了八丈远,跟击剑似的。


    经纪人:“……”


    等了十多分钟,人终于安安稳稳的坐在了餐桌。


    餐盘上的三明治倒是不对付,甚至加了芝士和沙拉,满满当当装了一堆配菜。


    “你喊我来的目的呢,不会真是为了约我一起吃饭的吧。”


    陈江沅咬了口三明治:“不,我是想问你,前两天那副画是不是还在画廊放着的。”


    “对啊。”经纪人靠着椅背看她,“你不是说先不摆出来,打算有机会还回去。”


    “已经到时候了。”


    “现在?这么突然?”经纪人震惊的倾身支着桌面,“你这才留了几天啊?”


    “只是这件事我不方便做,所以想麻烦你帮我还。”陈江沅轻声说,“除了那副画,还有一个盒子。”


    她将首饰盒放在桌子上,推到经纪人面前:“这两样打包好,至少从外表不能让人一眼看出来是什么东西。”


    “这个盒子也就算了,画那么大,怎么藏?”


    “那种,礼盒。”陈江沅伸手比了比,“然后把他们送到盛誉集团的前台,告诉他们说,转交给晏绪慈。”


    经纪人心一惊:“那副画是晏总送你的?”


    “不重要了。”陈江沅敛眸藏住情绪,“不过不是今天。”


    “明天下午,你再去给。”


    经纪人还想问什么,但看着陈江沅的表情,最终咽回去,只说了声好。


    首饰盒沉甸甸的,有名画在前,经纪人料定这东西也不会便宜。


    拿去盛誉路上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弄坏了,怕是把她卖了都赔不起。


    礼盒完整的被送到前台,前台的


    小姑娘面露惊恐,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了什么。


    “您这个是要给谁的?”


    经纪人再度重复了一遍:“给你们晏总,晏绪慈。”


    第25章 第25章回来了


    前台的反应有些古怪,经纪人莫名心慌,只说:“东西送到我就先走了。”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前台略表歉意的微笑,“还得麻烦您稍等,我需要和助理确认一下。”


    经纪人以为她的意思是打算验收礼物有没有损坏,或者掉包。


    等了片刻,只见前台抬手示意:“您这边请。”


    “什么?”


    前台正色道:“是这样的小姐,晏总想见您一面。”


    经纪人表情呆滞:“啊?”


    盒子由别人负责抬上去,经纪人莫名其妙乘上盛誉的电梯,楼层缓缓攀升,到达最顶层,“叮”一声,门开了。


    二助等候在门口,将人引到办公室。


    整个集团冰冷的几乎不近人情,偶有路过茶水间的助理,也只是淡漠的瞥了一眼“不速之客”,便匆匆收回视线。


    二助叩响办公室大门,半响,经纪人听见一道冷漠凉薄的声音。


    “进。”


    进入办公室的瞬间,如置冰窖。


    这是经纪人第一次见到晏绪慈,这个传说站在燕城金字塔尖的男人。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认识陈江沅,像她这种普通圈子的人,是不太能接触到晏绪慈这个名字。


    更别说有机会见到他。


    男人神情淡薄疏离,气场无声渗透,眼神宛如寒冰,透着丝丝凉意,审视的盯着经纪人,看的她后背都感觉冒凉风。


    “晏总好,我是陈江沅的经纪人,她托我将两样东西送还给您。”经纪人勉强镇定的开口,心里却连声哀嚎。


    陈江沅怎么不提前告诉她,晏总这个男人也太可怕了,脸色冷的像是能冻死人。


    晏绪慈坐在办公桌后,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轻敲文件,跟阎王索命似的,一下一下挑拨经纪人的神智。


    空气仿佛凝滞,氧气逐渐稀薄。


    顶着那道强势的目光,经纪人觉得跟进地府没什么区别。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慢条斯理的开口:“她去哪了。”


    经纪人困惑道:“她哪也没去啊。”


    晏绪慈没什么表情,漆黑的目光垂下,看向屏幕。


    小姑娘怕他会联系,刻意躲着人,将手机关机离开了燕城。


    天色被灰蒙蒙笼罩着,云层很厚,一团一团任飞机穿梭其中。


    陈江沅盖着毛毯,偏头朝外看去,望着风景发呆。


    晏绪慈这个人太过强势。


    她不是不清楚这样不辞而别,对方一定会有所行动,但陈江沅没法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去面对他。


    她将自己缩在座位里,缓缓闭上眼睛。


    盛誉集团最近要忙的事太多,晏绪慈不可能分出精力来找她,她只需要在外面散散心,时间一长,男人自然就会失去兴趣。


    等到那个时候,他们就能彻底断了。


    陈江沅去了国外一个很远的城市,远离燕城的琐碎,忽然浑身轻松。


    在这里没有人认识她,也不会有人将她的行程透露给那个人。


    落地后,陈江沅想要给林樾报个平安。


    手机开机的瞬间,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跟掐好时间似的准时。


    晏绪慈三个字骤然跳出,陈江沅一惊,下意识挂断。


    耳边嘈杂声不断,但陈江沅却听见了自己心跳如鼓的声音,她紧紧盯着手机,生怕对方再度打来。


    但一切都没有发生,风平浪静。


    陈江沅轻轻缓了口气,犹豫着将男人的手机号拉黑,做完一切,这才安下心来。


    “hey!”迎面走来一男一女,金发碧眼,五官浓烈立体,气质张扬。


    芙蕾亚猛地飞扑过来,搂住陈江沅亲了一口:“好久不见宝贝。”


    “她听说你要来,兴奋的一夜没睡,折腾了我整整一晚。”卢卡笑着将行李箱接过去,“还好你来了,不然我就得疯。”


    “别听他胡说,分明他自己也高兴的不行,对了,贺屿一个月前就回国了,你有和他见到吗?”芙蕾亚脑袋枕着陈江沅肩膀,歪头看她,卷发弄得陈江沅锁骨有些痒。


    贺屿的名字赫然出现,陈江沅眼神不易察觉的躲闪,她点头说:“见到了,不过我们现在不在一个城市。”


    “哦,那真是可惜。”芙蕾亚说,“不然岂不是可以请他一起来玩。”


    “先别管那么多了。”卢卡将行李箱仍进后备箱,招手喊着,“快上车,我前两天发现了一家好吃的餐厅,带你们过去!”


    越野车开的飞快,油门轰鸣,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猛兽,嚣张的行驶在马路。


    卢卡整个人慵懒的坐在驾驶,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胳膊支在车框。


    窗户完全落下,冷风一个劲儿往车里钻,将额前头发全部吹起,墨镜架在鼻梁上,露出精致的下半张脸。


    车载音乐节奏与鼓点极度疯狂,带着自由与洒脱的劲儿,将一切不开心都甩到脑后。


    但盛誉集团顶楼的办公室,晏绪慈脸色冷的快要结冰。


    他目光幽深晦暗的看着未接通的通话记录,红色的字实在刺眼。


    好不容易打通的电话被小姑娘毫不犹豫的挂断,然后对面才像是记起了他这个人似的,匆匆将他拉进了黑名单。


    当面乖的不行,一句重话都不肯说,最多气急了咬他一口,任晏绪慈怎么诱哄都是一样。


    结果转头背着人就偷跑,划清界限,拉黑,做的事比谁都利落果断。


    甚至连礼物都是拖不相干的人送过来的,生怕和他产生纠葛。


    一点没有舍不得的意思。


    晏绪慈克制收敛的偏执与疯狂,慢慢从眼底渗出,他强行压意怒气,幽冷的吐出一句:“去查。”


    微信聊天框的消息也被拒之门外,晏绪慈微眯起眼,良久勾唇嗤笑一声。


    既然陈江沅自己选了这条路,他不介意慢慢陪她玩。


    “嗯?”芙蕾亚切着牛排,歪头看向陈江沅的目光有些许狡黠,“很奇怪哎你,从机场出来这已经是你第不知道多少次看手机了。”


    “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什么?怎、怎么会。”陈江沅摇头说,“我只是有些担心。”


    芙雷亚不能理解:“担心什么?”


    陈江沅垂眸想了一会儿,解释说:“我和贺屿之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我现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我们不是很多年的朋友吗?”芙雷亚蹙起眉,“有什么直说就好了呀。”


    “这事儿不是那么简单。”


    芙蕾亚喝了口果汁,想了半天:“比如呢,或者你可以跟我们说说,我们替你想想办法?”


    这里不是燕城。


    不像林樾,容易被牵扯进她与晏绪慈之间,晏绪慈再怎么过分,也不至于追到这里干什么出格的事。


    想到这,陈江沅抿了抿唇,隐去了自己和晏绪慈的关系,将俱乐部那天的事半真半假的陈述出来。


    跟八卦似的。


    两人撑着桌子听的聚精会神,在听到枪口对准贺屿时,卢卡忍不住爆粗感慨:“他简直是又疯又狠。”


    “可是这么做的理由呢,他为什么要针对贺屿?”


    “不知道。”陈江沅摇头,“但如果我同意比枪,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所以我非常抱歉,但一直没敢联系他。”


    “贺屿不是那种人。”芙雷亚说,“你实在过意不去的话,就在这边买点礼物送给他好了!”


    陈江沅在国外待了一个月,每天的行程都安排的很满,满的她以为已经过去了很久。


    久到听不见晏绪慈半点风声。


    几次三番的想要离开,换做是谁都会厌烦,陈江沅觉得晏绪慈的忍耐大抵到了极限。


    以他的脾气,肯定不会再记得自己。


    陈江沅返回燕城时是晚上。


    天色昏暗,夜幕笼罩着整个城市,道路车水马龙,霓虹灯交相辉映,繁华的生活缓缓露出样貌,寸土寸金的地盘,上演着纸醉金迷。


    小区里一


    片静谧,陈江沅拖着疲倦的身子进入电梯,一心只想扑进卧室那张大床,睡个昏天黑地。


    她眼睛都快睁不开,输了两次密码,才终于回到家中。


    陈江沅打算第二天再收拾,将行李箱扔在门口便进了屋。


    屋内没有开灯,只能从落地窗透出一点光亮,她无声的走过入户玄关,本想直奔卧室,余光却忽然瞥见一道黑影。


    一瞬间,冷意从头到脚凝固,全身毛孔都炸开,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她倒吸一口凉气,吓得几乎失声。


    沙发上,男人身形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昏暗的光线下,隐约透出轮廓。


    他手臂搭在膝盖,西装随意搭在一侧,宽肩窄腰,身高腿长,将客厅圈出了一片自己的领域。


    听见脚步声,他缓缓抬起眼,充满侵略性的目光牢牢的将人钉在原地。


    声音像是淬了冰,凉薄的不带一丝温度:“回来了?”


    陈江沅寒毛直立,顿时魂飞魄散。


    她完全没有预料男人竟然会闯进她的家……


    “晏……”喉咙勉强撑出一个字音,陈江沅呼吸急促,头皮发麻,紧紧贴着玄关没敢再动。


    晏绪慈没有克制戾气,存心想要教训小姑娘,压迫感铺天盖地的袭来,嗓音冰冷,令人不寒而栗。


    “宝贝,在国外这些天,玩儿的开心么。”


    第26章 第26章我们分手了么


    陈江沅第一反应是逃。


    她慌不择路的想要开门,碰到把手的瞬间,忽然惊醒这是她自己家。


    晏绪慈能出现在这里,他不可能是一个人。


    来不及多想,那道身影已经笼罩下来,陈江沅握住门的手忍不住颤抖。


    身后悄无声息探出一只手臂,包住她的手,不容置疑的将小姑娘从把手上脱离。


    手臂赫然收紧,从后背将人完全禁锢,温热的气息从耳畔传来,陈江沅想要挣扎。


    可男人一只手缓缓从脖颈滑上下颚,轻而易举的将小姑娘按在肩窝,不能动弹。


    “说说看。”低沉冷冽的嗓音像一条毒蛇,贴着陈江沅的耳朵钻进去,激起森然的冷意,“有多开心,嗯?”


    陈江沅被迫仰靠在晏绪慈身上,余光看见男人阴沉的面容,头皮阵阵发麻。


    她咬紧牙关,吐出一句:“这是我家。”


    “你凭什么、在这。”


    她在质问。


    明明怕的连声音都不稳,却也一点不愿低头,固执又倔强。


    “你真的一点儿不听话。”


    晏绪慈漆黑如墨的视线垂落在小姑娘微抖的睫毛,拖着将人扔进沙发,欺上身压制住她手腕。


    窗外夜景透过若隐若现的光照亮晏绪慈的脸,陈江沅几乎要被那双眼吸进去。


    “你放开我!”她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推开男人,又被狠狠压回去。


    “来,回答我。”晏绪慈平静的盯着她,“一声不吭的离开燕城,你是怎么想的。”


    像是处于深海中飘摇的小船,风平浪静的背后,是稍有不慎便被卷入的无尽黑暗,再无生还可能。


    那种被吞噬、窒息的感觉如影随形,陈江沅不敢和他对视,只紧紧咬唇扭动手腕:“……放开。”


    晏绪慈凉薄的勾唇,抬手扳正她下巴,强势抬起她的头:“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我允许你做任何事,画室、公司,一切都随你,只要你愿意往上走,盛誉给你当垫脚石。”


    “不高兴可以发脾气,可以拿我撒气。”指尖的力道加大,在白嫩的下巴上留下一道红痕,“但唯独不应该有离开我的念头。”


    “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嗯?”


    陈江沅颤抖的厉害。


    晏绪慈拇指缓慢克制的从小姑娘唇角滑过,激起她浑身颤栗,陈江沅用力将头抵在沙发,尽可能想要躲开男人。


    “是这里吧。”拇指忽然抵住唇缝,晏绪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骗人的话都是从这里说出来的。”


    他禁锢着小姑娘的脑袋,逼她仰头配合自己,抵住她额头:“你自己说,要怎么罚你才好。”


    疯批狠戾的情绪慢慢从眼底渗透,晏绪慈一遍一遍重复厮磨:“说话,陈江沅。”


    陈江沅又惊又恐,一味的摇头,抬起膝盖想挡住站在自己双腿之间的男人。


    腿窝忽然被男人一手把住,吓得陈江沅差点从沙发里蹦起来,一直忍耐的眼泪唰的掉下来。


    她疯狂想起身推掉晏绪慈的手,但身子被更用力的按倒在沙发上。


    来不及看清,视线一黑,男人带着狠劲的撞上来,夺走她的全部呼吸。


    陈江沅连手带脚的推他,想要从沙发与茶几的缝隙中滚下去,晏绪慈一手将人捞回,膝盖压住小姑娘挣扎的双腿。


    他没有下一步动作,陈江沅缩在沙发里与他对视,片刻后,她惊恐的看见男人露出了一个近乎残忍的微笑。


    “这是你自己选的。”


    晏绪慈慢条斯理的抽出领带,利落的控制住陈江沅双手。


    “不要!”


    察觉到他的意图,陈江沅奋力挣扎,但被领带紧紧捆住,按在头顶,完全不能脱离晏绪慈的掌控。


    “没关系,我陪你闹。”晏绪慈亲昵的吻了下她的耳垂,牙尖慢慢研磨,顺着吸吮她白嫩的脖颈,酥麻感一阵阵传遍全身。


    陈江沅身子不受控制的弓起,却完全躲不开男人的动作,被刺激的眼泪直掉,声音染上哭腔:“求求你,晏绪慈……”


    “我不要,不要这样……”


    晏绪慈漆黑的目光锁在身下小姑娘的脸,冷光从窗外落下,长发海藻似的铺在沙发,墨一般衬得皮肤透白。


    泪珠淌了一脸,挂在眼睫上,眼皮鼻尖都是红色。


    明明是想罚她,但小姑娘只要一哭,他就心软了。


    晏绪慈松开禁锢她的手,将人从沙发里捞起来,拨开她的腿放到身上安抚:“好了,吓唬你的,别哭。”


    因为挣扎被强制压下,陈江沅只觉得手腕攥的生疼,她脑袋被压在晏绪慈肩窝,无声的抵着男人掉眼泪。


    晏绪慈沉默的揉着她头发,等她缓神。


    渐渐地,掌心下的身子颤抖的没那么厉害,晏绪慈这才按着脖颈将人从怀里拉出来。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


    小姑娘吸着鼻子,偏头不看他,嗓子干的厉害:“…能。”


    晏绪慈盯着她看了两秒,揽着人俯身去够茶几,将水杯递到小姑娘嘴边。


    陈江沅垂着脑袋伸手去接,但男人没松手。


    “就这么喝。”晏绪慈冷声道,托着水杯将水缓缓送入她口中。


    顶着充满侵略的目光,陈江沅只喝了两口就摇头,晏绪慈声音缓和了不少,温声问:“够了?”


    “嗯。”见她乖巧的回应,晏绪慈放下水杯,慢条斯理的开始算账,“那就来聊聊我们之间的事。”


    “你还记得我们的关系吧。”


    陈江沅缩在男人怀里,咽了咽唾液:“嗯。”


    晏绪慈沉沉的看着她:“是什么?”


    “是……男朋友。”


    “我们分手了么。”


    陈江沅动了动嘴唇,勉强挤出一个字:“没。”


    “好。”晏绪慈表扬似的揉了揉她脑袋,笑意却透着刺骨的凉,“既然你亲口承认我是你男朋友,也没有分手,那你之前的行为该怎么解释。”


    陈江沅一僵,装作听不懂,慢吞吞的抬起眼。


    晏绪慈双手抱着人,指尖忽然点在她的腰间,激的小姑娘一抖:“说吧,我给你解释的机会。”


    陈江沅指尖掐进掌心,身子拘束的厉害,男人抬手按着她的脖颈,缓慢的揉捏,帮她放松。


    “别紧张,陈江沅。”晏绪慈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她,“慢慢想。”


    “想想用什么理由能搪塞我,嗯?”


    陈江沅呼吸频率变慢,逼自己开口:“我……我只是想去散心。”


    “那礼物呢?”


    他没有将人的出路堵死,而是步步紧逼,给陈江沅逼进死角,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陈江沅呼吸一滞,心跳加快:“它……”


    “不好回答是么。”晏绪慈看似体贴,禁锢小姑娘的手却不易察觉的收紧,摩挲着她单薄的脊背,“那要不要换个问题。”


    近在咫尺的距离,呼吸都快交融,沉甸甸的目光微垂,盯着陈江沅脸上的细枝末节。


    她心被狠狠吊起,只能乖顺的蜷缩在他怀里,咬着唇摇头。


    晏绪慈无声的看着她,抬手将人埋进肩窝,闲聊似的问她:“这一个月过的开心么。”


    陈江沅额头抵着他,眼前漆黑一片。


    看不见晏绪慈的脸色和眼神,明显小姑娘放松了不少,她轻轻回应:“还好。”


    “都去哪儿玩了?”


    “就随便走走。”陈江沅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挤牙膏似的,问一句说一句。


    小姑娘的身子没那么僵硬,晏绪慈嗓音温和下来:“有朋友陪着?”


    陈江沅呼吸慢了,她缓缓眨了下眼睛,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她不想让晏绪慈知道,她还有玩的好的朋友在国外,可陈江沅也不敢说谎,怕男人会有所察觉,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但只是一瞬间的停顿,便被晏绪慈抓住了漏洞。


    “有朋友。”男人笃定的语气让陈江沅一惊,她下意识想要抬头,但却被晏绪慈强势的按了回去。


    原本松懈的精神忽然紧绷。


    直到此刻,陈江沅才意识到,她的视线竟然被这样剥夺了。


    她看不见晏绪慈的脸,这也意味着,她只能从声音判断他的情绪和心思。


    可男人藏的太深,她根本判断不出来!


    后知后觉的紧张与被掌控感重新袭来,陈江沅惴惴不安的抓住了晏绪慈的衣角。


    “晏绪慈……”她小声叫他的名字,眼睫止不住的眨。


    声音软的不像话。


    一片漆黑中,陈江沅听见耳边男人轻轻回应她“嗯”,语调缓慢温柔。


    “陈江沅,你怕我。”


    她手指猛地收紧,男人像是有感应,伸手将衣服从她手中解救出来,然后毫不留情的收回手。


    缺少了支撑点,陈江沅像是被吊在半空,茫然无助。


    “给你一个机会吧。”耳边男人不疾不徐的声音缓缓落下,引诱式的性感磁性,“礼物归还,手机拉黑,人跑去国外消失的无影无踪。”


    “是因为俱乐部的事不高兴,跟我闹脾气,还是想彻底分开…”


    晏绪慈一字一顿道:“我尊重你,你来自己选。”


    明明男人在给她自由,但陈江沅就是浑身发冷。


    她迫切的想要看清楚晏绪慈的表情,可男人始终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陈江沅感知不到晏绪慈的情绪,她一声不吭,但男人却点了点她的腰:“说话。”


    “你要选什么。”


    第27章 第27章我们约法三章吧


    陈江沅沉默的抵着晏绪慈肩窝。


    男人语气十分平静,似乎真的想要给她离开的机会。


    但陈江沅觉得是陷阱。


    如果晏绪慈真如他所说的那样,今晚就不应该出现在她家里。


    陈江沅吸了吸鼻子,轻声说:“……没想分。”


    脊背那只手忽然一顿,男人鼻腔轻哼一声,似是疑问。


    陈江沅慢吞吞的重复:“我没想分。”


    晏绪慈将人捞出来,小姑娘眼睛湿漉漉的,透过黑暗,明亮的像颗星星。


    空气无声无息,陈江沅任由男人盯着自己。


    对视的片刻时间里,两人都在试图从表情中窥探出对方的心理。


    陈江沅微微冒出冷汗,她在赌。


    强行逃跑只会适得其反,将自己的路完全堵死,她想要的,是一个能彻底远离晏绪慈的方法。


    晏绪慈没有回答,幽深的眼眸晦暗不明,嗓音很淡:“这是你唯一一次机会,陈江沅。”


    心头一跳。


    陈江沅绷紧神经,缓缓垂下眼,避开了这个话题,小声抱怨道:“我困了。”


    男人捏了捏她的耳朵,按着她后颈吻上去,慢条斯理的研磨,贴着唇齿低声说:“很晚了,去睡觉。”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将小姑娘放下去。


    陈江沅双脚落地的瞬间下意识撤开几步,这才看他:“你……”


    “进屋。”男人坐在沙发,懒散的掀起眼帘,夜色里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显然他并不打算离开。


    陈江沅毫不犹豫的转身冲进卧室,反手将门锁上。


    黑夜里,“啪嗒”一声格外明显。


    晏绪慈微微偏头,看着小姑娘消失的地方,缓缓勾唇笑了。


    门内,陈江沅惊魂未定的缓了口气,确定男人没有动静,这才走进屋里。


    这一夜睡的并不安分。


    隔着一道房门,晏绪慈就在外面,陈江沅翻来覆去,最终还是坐了起来。


    她看了眼手机,凌晨五点。


    窗外没有一丝光亮,她蹑手蹑脚的翻身下床,偷偷开了道门缝,想要看晏绪慈走没走。


    客厅没有动静。


    陈江沅听了半天,这才安心的走出房门。


    隔壁客房东西十分整洁,看不出一点有人碰过的痕迹,男人大概是昨夜就离开了。


    “太好——”陈江沅伸着懒腰走出来,语调拐着弯的抻长。


    话音未落,戛然而止。


    客厅落地窗前,晏绪慈肩宽腿长,还是昨夜那套西装,碎发掉下几缕,显出一分柔和。


    他拿着手机,神情冷漠认真,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许久,才听他不疾不徐的应了声。


    挂断电话,晏绪慈慢条斯理的偏过头,清凉的目光落在小姑娘凝固的脸。


    男人觉得有些好笑:“醒了?”


    陈江沅:“……”


    他为什么还没走?!


    “这是什么表情。”晏绪慈眉眼透出几分倦怠,松散的冲她招了下手,嗓音低磁,“过来。”


    陈江沅往前走了两步:“你昨晚一直在这?”


    “嗯。”男人捏了捏她的手,小姑娘看着不像刚睡醒的样子,他温声问,“没睡好?”


    “有一点。”


    晏绪慈俯身审视她的表情,不温不火的反问:“因为我在这?”


    心思被摸透,陈江沅抿着唇没有否认,无辜的眼睛盯着他,就差没把“就赖你”三个字写在脸上。


    她是故意的。


    陈江沅想要试探男人的底线究竟能容忍到哪一步。


    “再去睡会儿,时间还早。”晏绪慈淡声命令,低头回消息,继续处理工作。


    “那你呢。”


    “不困?”晏绪慈掀起眼皮看她,将手机一收,抬步朝她走来,“昨天没跟你算账,是因为时间太晚,既然你现在清醒了,不如过来聊聊?”


    陈江沅猛吸了一口气,干巴巴道:“我突然觉得我其实还有点困.”


    话音未落,手腕被抓住,晏绪慈轻轻一拉,将人圈在怀里。


    陈江沅手撑着男人手臂,她实在不习惯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身子有些僵。


    “放松。”晏绪慈轻轻拍了下她的脊背,等小姑娘适应后,这才缓缓开口,“倒是没见你跟别人这样。”


    陈江沅还没从这句话品出不对劲来,只听男人不疾不徐的补充:“李珩川说,你在海城和那个人玩枪的时候很高兴。”


    果然是李珩川。


    陈江沅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不明白自己怎么那么倒霉,跑到其他城市还能撞见晏绪慈的朋友。


    “开枪的姿势非常漂亮,笑起来也是。”晏绪慈摩挲着小姑娘蜷缩的手指,嗓音轻柔,却听不出情绪,“你想看看么。”


    陈江沅仰了仰头,从晏绪慈怀里躲了下,想要看清他的表情。


    男人眉眼攻击性很强,无关气质与身份,单是长相带来的压迫与张力,漆黑的视线沉沉落下来,充斥着危险的气息。


    陈江沅察觉出一丝不对劲,要她看什么?


    晏绪慈与她对视片刻,偏头在手机里点了几下,放在


    她面前。


    那是一段视频。


    陈江沅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男人示意性的扬了扬下巴:“看它。”


    视频的角度不是人拍的,更像是调取的移动监控,是俱乐部用来为客人复盘动作准备的。


    视角从两人后方缓缓移动到侧面,陈江沅看见了自己的脸,实在清晰。


    贺屿不知说了什么,她偏头笑了下,神态放松自在极了。


    冷汗顺着脊背掀起阵阵凉意。


    陈江沅伸手想要夺走晏绪慈的手机,但男人早有防备,抬手躲开:“不再欣赏一下么。”


    “我不想看了。”


    “为什么?”晏绪慈视线冰冰凉凉的落在视频上。


    小姑娘持枪的姿势的确漂亮,肩颈线条流畅舒展,手臂很稳,拖枪压腕,护目镜下的小脸专注认真。


    陈江沅只想将贺屿从两人关系里摘除,她一字一顿的说:“他只是我的朋友。”


    但晏绪慈似乎并不在意,他轻哼了声,态度随意:“我知道,你解释过。”


    男人指尖触碰小姑娘的脸,将几缕不听话的发丝拨顺。


    “你不知道。”陈江沅偏头躲开他的手,“如果你真的相信,就不会特意把这个视频拿给我看。”


    晏绪慈手顿了顿,直直望入小姑娘的眼睛:“你在生气。”


    “为了他?”


    男人没有说出贺屿的名字,不知道是不记得,还是不想提起。


    一味隐忍退让换来的只是晏绪慈的变本加厉,陈江沅定定看着男人的双眸,脑子里浮现出一条清晰的思路。


    强势、不容置疑的上位者,晏绪慈从来都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无论是用什么方法。


    因此只要陈江沅没有万无一失的能力,就绝不能轻举妄动。


    但他曾亲口告诉过她,只要不躲着人,一切随她心意去做,不管这句话是晏绪慈刻意布下的陷阱,还是伪装过的攻心术,这都是陈江沅现在唯一能利用的东西。


    “对,我在生气。”陈江沅抬手抵住了晏绪慈的胸膛。


    男人顺着她的手垂下眼帘,随即好整以暇的挑眉,似乎在等,看她能说出什么。


    “贺屿他只是我朋友,看我心情不好才带我去玩的,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过界的行为,但是你呢?”


    陈江沅愠怒的蹙起眉,下意识攥紧拳头:“俱乐部那天分明用的是真枪,如果走火了呢?真的伤到人了呢?”


    小姑娘不高兴,但愿意和他闹脾气,晏绪慈自然懒得在乎她口中的什么贺屿。


    他拉起小姑娘的手,送到唇边轻啄了下,笑意散在嘴角,语气缓慢温和:“嗯,抱歉,我的错。”


    “那要怎么哄你才好。”晏绪慈垂眸看她,好脾气的反问,“陈老师教教我?”


    软硬不吃,只听自己想听的。


    陈江沅抽回手想要离开,不料男人膝盖微抬,重心一歪,小姑娘整个人摔进他怀里,吓了一跳。


    晏绪慈云淡风轻的语调轻轻砸下,像是卷走盛暑热浪的风,清清凉凉:“我们约法三章吧,陈江沅。”


    “……什么?”陈江沅屏住呼吸,男人神色晦暗,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隐隐约约错落在眸底。


    “我可以答应不针对你的朋友,但.”


    “我要你亲口承诺。”晏绪慈牢牢的盯着她,缓慢吐字,“陈江沅永远不会离开晏绪慈。”


    晏绪慈的表情太过认真,认真到陈江沅竟被这一句话激的寒毛直立。


    她咽了下唾液,嗓子有些干:“你、你.”


    见小姑娘没有说话,晏绪慈不满的收紧禁锢她后腰的手,微微眯起眸:“怎么?”


    “是表面先答应安抚住我,其实心里已经开始计划怎么逃跑了么。”


    “怎么会。”陈江沅差点呛到,她敏感的缩了缩身子,像是跟阎王签订生死书一般,慢吞吞的重复,“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名字呢?”晏绪慈诱哄的声音慵懒低沉的钻入她耳中。


    陈江沅坠入那双好似温和的眼眸,海潮快将她吞没:“陈江沅……永远不会离开晏绪慈。”


    “乖。”晏绪慈垂下眼眸,发丝酥酥麻麻的落在她脸上,随即温热的唇附在她嘴角,慢条斯理的,顺着唇缝一点点夺走陈江沅的全部呼吸。


    如果不清楚彼此内心,表面上看就像一对黏腻相爱的情侣,纠缠难分。


    陈江沅被吻的透不过气,她本能的挣扎,被男人按住双手。


    昏暗的光线勾勒出晏绪慈的轮廓,爱欲侵上眉眼,动人心魄的缱绻和性感。


    “晏绪慈……”小姑娘被吻的手脚发软,为了躲他一个劲往怀里钻。


    晏绪慈将人捞出来,看着她呼吸紊乱,漂亮的双眸里微微失神,唇色潋滟,连耳尖都是红的。


    “承诺生效了,陈江沅。”


    男人的声音在这片夜色里格外清晰,如同恶魔交易,以真心和言语执行契约。


    “如有违背……”晏绪慈垂眸笑了下,神色微凉,“你说,如果你骗人,要怎么罚你?”


    像是意有所指。


    “那你呢。”陈江沅抿了抿唇,没有正面回答他,“如果是你先变了呢。”


    “不会。”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陈江沅心狠狠一沉。


    晏绪慈并不计较她有没有回答,只是温声道:“如果我背叛你,晏绪慈名下的一切,都会换给你,无论是资源,人脉,还是财富。”


    “但.”他轻描淡写的继续道,“如果是你骗了我……”


    晏绪慈眼底渐渐泛起凉薄的冷:“别给我这种机会,陈江沅,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起的。”


    第28章 第28章你心虚什么


    但凡有喜欢的情感,晏绪慈这段话便更像是一种表白,是愿意为陈江沅兜底,用整个盛誉集团去托举她。


    可偏偏陈江沅硬是听出了威胁警告的意味。


    她不知道男人口中的后果是什么,也不太想知道。


    窗边天色蒙蒙亮,一缕微光透过云层。


    后知后觉的困意重新席卷而来,陈江沅眼睛里染上雾气,湿漉漉的,快要睁不开。


    不过看晏绪慈的神色,感觉和她也没差多少,两人半夜隔着一扇门,跟熬鹰似的,谁也没睡。


    晏绪慈手机里的消息没停,他没再看,一手将人抱起,朝着卧室走去。


    陈江沅惊的差点从晏绪慈身上翻下去,头朝下的那种。


    晏绪慈将人手脚牢牢控制住,冷声压下来:“作什么?”


    “你要、要干什么?”陈江沅伸手死死扣住门框,惊魂未定的看着他,防狼似的防他。


    “你觉得在这里.”晏绪慈意有所指的抬眼看向陈江沅的卧室,不疾不徐的反问,“还能干什么?”


    视线从卧室幽幽落回陈江沅的脸上,她瞬间呼吸凝滞。


    但下一秒,晏绪慈松开手,将人安安稳稳的放到地毯上,似笑非笑的盯着她:“一个小姑娘,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恶人先告状。


    陈江沅敢怒不敢言,悄咪咪的瞪他一眼。


    晏绪慈没搭理小姑娘控诉的眼神,抬手点了点房门,不咸不淡的命令:“再去睡会儿,醒了给我发消息。”


    他要离开了。


    陈江沅在意识到这件事时,终于放松了下来,她站在门口,想等男人离开再睡。


    可就在此时,房门忽然被人敲响,有节奏的三下敲门声打破了屋内安静的气氛。


    也将陈江沅的心猛地提起。


    这个时间……会是谁?


    .//


    晏绪慈已经走到门口,陈江沅下意识走过去,想要拦住他。


    来不及说话,只听门外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陈江沅,你在家吗?”


    男人表情变了。


    空气里莫名多了几分压迫感,血液倒流凝固,慢慢充斥搅乱着陈江沅的脑子,嗡鸣声不断。


    她缓慢的抬起眼,撞入那道凉薄的视线,然后,陈江沅看见男人动了。


    晏绪慈伸手想要去开门。


    这个举动让陈江沅瞳孔骤然一缩,她没有思考,下意识按住了晏绪慈的手。


    冷汗唰的冒了下来,连手心被打湿。


    晏绪慈居高临下的审视她,像是审讯室的探照灯,几乎照清她所有表情和心绪。


    “你心虚什么。”


    一句话轻飘飘的落下,似是喟叹,晏绪慈任由小姑娘固执的拽着自己的手,即便那个力道足以忽略不计。


    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陈江沅浑身炸毛似的警惕:“……我没心虚。”


    晏绪慈喉间溢出一声轻笑,轻而易举的将人拉到眼前,抬起陈江沅的脸:“需要我提醒么。”


    指尖顺着脖颈一路下滑,激起的痒意让陈江沅忍不住缩起身子,晏绪慈在锁骨处停了片刻,又再度往下,缓缓点在她胸口。


    像是掀起平静湖面波澜的石子,一圈一圈泛起涟漪。


    “自己听听心跳。”晏绪慈悠悠开口,像是戏弄猎物的野兽,慢慢展示着自己的利爪和攻击性,磨着人的心志,“都快成什么样子了。”


    门外敲门仍在继续,像是知道陈江沅一定在,声音一下下响在耳边,她急的鼻尖快要冒出细汗。


    “不是说你们是朋友。”晏绪慈偏头打量着她,人靠着玄关,影子黑漆漆的笼罩在陈江沅身上,漫不经心的开口,“知道你回来,一早就等在这想见一面……”


    “你怎么不给人家开门啊。”


    像是指责她负心,可语气却是跟淬了冰一样的冷。


    “我.”陈江沅刚吐出一个字,卧室里手机忽然振动,不大不小的声音源源不断,打断了她原本想要解释的话。


    空气急剧稀薄。


    晏绪慈垂眼睨着她,目光森寒,盯了半天,他忽然转身朝卧室走去。


    陈江沅不明所以,直到看见人拐进卧室,差点脱口骂出声。


    几乎像被人掐住命脉一般,她连忙追了过去,险些撞到门框。


    如果这通电话让晏绪慈接通,那开不开门就都没有意义了。


    “晏绪慈!”她没敢放出声音喊,只小声用气音叫他。


    手机扔在床上,男人单膝支在床沿,俯身去拿。


    跟战场夺枪似的,陈江沅想也不想的飞扑,像只兔子,从一旁缝隙钻过去,精准的赶在晏绪慈前一秒抢下手机。


    但来不及高兴,人还没从床上爬下来,便被一只手无情的按住。


    “唔!”赫然被逮住,陈江沅惊的弓起身子想要往上爬,但腿弯被男人捞起,不容反抗的拉了回去。


    晏绪慈禁锢住陈江沅的手,去夺手机,但小姑娘手指攥的发白,死活不松手。


    男人手掌掐住她的腰,直接从根源止住了她的挣扎,陈江沅浑身发软,敏感的直躲。


    “接电话。”晏绪慈按着小姑娘的手压在她耳边,命令道。


    陈江沅瞳孔剧烈一缩,想也不想,偏头去咬晏绪慈,想逼他松手。


    “谁给你养成的习惯?”晏绪慈捏住陈江沅下巴,强势抵开她的唇。


    陈江沅呼吸急促,眼看挣脱不开,连忙闭眼酝酿情绪。


    她在赌,或者说是利用晏绪慈的心,赌他会心软放过她。


    等陈江沅硬生生挤出水雾,要哭不哭的缓缓睁开眼。


    然后,却对上了晏绪慈看戏似的表情。


    男人好整以暇的垂眸看她,语气平淡的反问:“没酝酿好?”


    毫不客气的戳穿事实。


    陈江沅:“……”


    晏绪慈没等她回答,手指在屏幕上一滑,替她接通了贺屿打来的电话。


    心跳骤停。


    陈江沅想要挂断,但手指刚刚松了力道,手机便被男人夺走。


    晏绪慈压住小姑娘的手,将手机放在她耳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说话。


    手机另一端,贺屿的声音传过来,听上去心思很重:“你终于接电话了。”


    陈江沅咬牙瞪着晏绪慈,无声做口型:“放开我。”


    晏绪慈混不吝的笑了下,欺身贴着她耳朵厮磨吐字,语气玩味:“不想理他的话,我替你聊?”


    “听林樾说你是昨晚的航班,本来不想这个时候打扰你休息,但我觉得我们之间的事不能拖,俱乐部那天发生的事和你没有关系,你能不能和我见一面,我们好好聊一下……”


    贺屿的声音絮絮叨叨传来,两人无声对峙中,晏绪慈黑眸逐渐攀上一层冰,冷色透骨。


    男人目光盯着她,半响不着痕迹的点头,像是在确认,然后果断收回手机。


    陈江沅几乎是脱口而出:“我不太方便。”


    晏绪慈的动作无不向她昭示着,如果她不出声,他一定会开口。


    陈江沅头皮发麻,顶着晏绪慈凝视下来的目光,干巴巴的解释:


    “这件事我一定会找你说,但不是现在,等、等明天我联系你,好吗?”


    电话对面,贺屿觉得有些奇怪:“你不在家吗?”


    “不在。”陈江沅毫不犹豫的回答,并且为了显得真实,她又补了一句,“你去我家找我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声闷笑。


    她下意识偏头看向手机,怕声音传到贺屿耳中。


    但贺屿没有听见,只是顺着她的话回答,说了什么陈江沅完全没听进去。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晏绪慈吸引,生怕这人再弄出点什么动静。


    乌黑发丝随意垂落,深不见底的眉眼染上一分笑意,直接将人的心思看透。


    小姑娘说谎不打草稿,脸不红心不跳的张嘴就来。


    他也不着急,只想看这张嘴里还能吐出什么骗人的鬼话来。


    所幸贺屿没有纠缠,聊了两句,电话匆匆挂断。


    可还没来得及彻底放松,陈江沅的心就再度高高提起。


    晏绪慈将手机一扔,似笑非笑的盯着她:“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会这样骗人么。”


    陈江沅喉咙一紧,顿觉不妙。


    “会吧,毕竟不是你第一次骗人。”


    “那是因为、之前有点怕……”她轻声说,“现在不会了。”


    瓷娃娃一样缩在怀里,长发铺在被褥,小姑娘乖顺的不像话。


    “骗我也没关系。”晏绪慈碰了碰她温凉的脸,语气不明,“只要你有本事不被我发现。”


    他缓缓起身,扯过被角将人拢了进去。


    视线一黑,身上的力道消失,陈江沅扑腾了几下,才勉强露出头。


    晏绪慈已经准备离开,见人钻出来,视线幽幽一瞥,她原本要下床的脚一顿,停在半空没落地。


    “怎么,舍不得我,想要一起走?”


    陈江沅踌躇着开口:“你、你……要不一起吃个早餐再走?”


    她倒不是真的想要和他吃什么早餐,主要是电话刚刚挂断,贺屿说不准人还没有走,这个时候如果晏绪慈出门,不幸撞上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可小姑娘那点心思,即便不说,也都写在了脸上,留他吃饭那不情不愿的样子,连头发丝都跟着耷下来。


    “想多留我一会儿,可以。”晏绪慈慢条斯理的将她心思挑明,站在床边,身子微微后仰,一副等她主动的姿态。


    男人鼓励似的哄着人,不紧不慢道:“但得看你怎么做。”


    晏绪慈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陈江沅手指蜷缩着抓住了被角,又缓缓松开。


    可即便两人亲密并不是第一次,但晏绪慈主动和让她自己凑上去完全是两个概念。


    她犹豫着没有动,男人十分体贴的替她说话:“没关系,这种事可以慢慢来。”


    明明听着像是善解人意,可他分明打算转身。


    陈江沅来不及多想,伸手去抓,重心突然变换差点摔下床,心脏猛地一缩,大脑一片空白。


    两只胳膊被男人稳稳的托住,一瞬间,两人的距离拉的极近。


    呼吸交缠,落在皮肤似乎变得滚烫,将思绪一起搅乱,陈江沅忍不住咽了下唾液,紧紧抓住男人的衣袖。


    但晏绪慈没有动。


    他确保小姑娘能稳住自己,便松了手,神色淡薄的垂眼,看似将主动权全部交给她,可骨子里的掌控欲却丝毫不减。


    陈江沅深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直起身,去碰晏绪慈的唇。


    总归他又没说一定要什么程度才行,陈江沅抱着碰一下就退的心思,却没想到扑了个空。


    像猫戏弄猎物一般恶劣


    ,晏绪慈微微仰头躲开了。


    第29章 第29章我不高兴,你也不会什么……


    像是极度口渴的人忍不住去够唯一能触碰到的水,却碰见海市蜃楼。


    陈江沅闭眼胡乱撞上去,偏偏男人像是罚她不认真,手臂垂下,任由她自己动,既不回应,也不配合。


    陈江沅往后挪了挪,睁眼对上晏绪慈浓艳乌黑的眸,被眼底侵略性刺穿,她下意识的想躲。


    逃跑的念头刚升起,便被晏绪慈一把熄灭,将人牢牢按在怀里亲,强势的攻城掠地,卷走她的空气。


    手尖透过睡衣触碰到腰间的嫩肉,浑身酥酥麻麻,像被一阵电流贯穿。


    直到陈江沅喘不过气,晏绪慈这才松开她,托着将人放倒在床上,不疾不徐道:“睡醒记得发消息,听懂了么。”


    见小姑娘点头,晏绪慈替她掖好被子,转身关上了房门。


    晨曦缓慢穿透云层,将天地照亮,春季的清晨,空气里仍夹杂着一丝冷意,顺着风钻入衣领,冻得人手尖发凉。


    贺屿坐在车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俱乐部那天发生的事实在太过混乱,他甚至没能理解陈江沅和晏绪慈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那个人会莫名对自己有那么大的敌意。


    但他确实在那一瞬间被吓得不轻。


    那毕竟是实弹,所有俱乐部明令禁止不准枪口对着人的真枪,就那么赤裸裸的冲着他。


    哪怕已经过去一个月,贺屿仍然忘不了那一瞬间的感受。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当时陈江沅没有拼命想要阻止他,贺屿甚至觉得那一枪真的能打到他身上。


    他深深吸了口气,晏绪慈这个人就是个疯子。


    陈江沅和这种人有交集,真的太危险了。


    贺屿神色复杂抬头看向楼上,半响将手机扔到副驾,准备离开,但面前却缓缓驶过一辆库里南,悄无声息的停下。


    他本能的瞥了一眼,却忽然一僵。


    他看见一个身着西装大衣的男人缓步从单元门内走出,身形修长,姿态矜贵,举手投足充斥着令人难以忽视的气场。


    司机替他开好车门,男人神色疏离淡漠,贺屿只看清他的侧颜,骨骼明显,眉眼深邃,眨眼间男人便消失在眼前。


    遍体生寒。


    库里南重新启动,缓慢离开,贺屿盯着那辆车,直到它消失在拐角。


    他不会看错,这个男人就是晏绪慈。


    而晏绪慈刚刚走出来的地方……


    贺屿视线上移,落在那道窗户上,那是陈江沅的家。


    ……


    折腾了一整晚,等陈江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她慢吞吞的爬起来去洗漱,后知后觉想起了晏绪慈的话。


    陈江沅猛地想起,自己给人拉黑这件事。


    男人没有追究,但不代表他不生气,让她主动发消息,就已经是在警告了。


    她有点头疼,不太情愿的将人从小黑屋里放了出来,一跳消息蹦出去:


    ——我醒了。


    下一秒,余光瞥见时间,陈江沅倒吸一口气,手指点的飞快。


    聊天框小字显示消息又被她撤回,贼喊捉贼似的。


    陈江沅咬着唇,后悔自己怎么没先看一眼时间,这个时辰联系他,晏绪慈极有可能会找过来。


    她只能捧着手机,默默祈祷男人因为太忙看不见。


    但事与愿违,晏绪慈不但看见了,甚至还拨来了视频。


    手机忽然振动,陈江沅无声的闭眼,等了两秒,这才慢吞吞接通。


    男人背后是办公室,侧面台面上摆着工艺雕塑,暗色调的装修风格中透着低调的奢华。


    暖光从落地窗外映射,中和掉办公室中的冷意,平添一分柔和。


    晏绪慈慵懒的坐在沙发椅中,他似乎洗过澡,换了身衣服,深灰色衬衫领口解了两颗,露出小片锁骨,薄肌若隐若现,腰身紧实,力量感的线条向下隐匿在镜头之外。


    眼睫被夕阳映出一片阴影,男人偏了偏头,乌黑的双眸直勾勾看过来。


    陈江沅被盯得有些紧张,她咽了下唾液,等他说话。


    “消息都发出来了,撤回做什么。”晏绪慈声音平淡,听起来只是单纯好奇。


    陈江沅睡的脑袋发蒙,她慢吞吞的答:“我怕影响你工作,就想着晚点再说。”


    空气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


    似乎被看穿了,男人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看的她浑身发毛。


    就在陈江沅以为他要戳破谎言时,晏绪慈缓缓开口,语气低沉:“想那么多,是不是要夸你一句懂事?”


    陈江沅没吭声。


    “睡了一天,有哪里难受么。”晏绪慈一寸寸观察着小姑娘的表情,淡声问道。


    像是捕捉到了点希望,陈江沅福至心灵的蹙起眉,小声呢喃:“有点头疼。”


    她想借着这个由头让晏绪慈打消一切念头,于是装模作样的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给梯子就爬啊陈江沅。”晏绪慈短促的笑了声,声音懒懒散散,融入她的耳中。


    陈江沅顿时屏住了呼吸。


    所幸男人没揪着她不放,只命令道:“睡醒了就下楼,司机在等你。”


    视频被掐断了,陈江沅一头扎进被子里,忍不住捶床,小发雷霆,把枕头当晏绪慈打扁。


    陈江沅是司机送到了盛誉,不知道前台是不是得了消息,见了人一点都不意外,反而笑着问好,引她走专用电梯。


    往来的员工投来探究的神色,却转瞬即逝,没人敢再多看一眼。


    两侧电梯门几乎同时在一楼打开,员工电梯步出一道人影,陈江沅垂眸往里走,两人交错的瞬间,只听一声试探传来:“陈江沅?”


    她脚步一顿,猛地回头,贺屿复杂的神色完整出现在眼前,实在太过突然,陈江沅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你怎么在这?”


    “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吧。”贺屿蹙眉,他走了两步,“你是来见那个人的?”


    下意识的,他没能喊出全名,而是刻意在陈江沅面前回避了晏绪慈。


    但这个问题让陈江沅无法回答。


    贺屿是她朋友,上一次见面可以说是剑拔弩张,场面闹得太过难看,让她此刻承认她来见晏绪慈,管是对她,还是对贺屿来说,都太残忍了。


    “我想找你好好聊聊。”陈江沅深吸了一口气,“你明天方.”


    “现在吧。”贺屿罕见的打断她,“现在就去。”


    “贺屿……”


    “我不想让你为难。”贺屿退了半步,“但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他今天高兴,谁都可以好过,明天不高兴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俱乐部那天就是例子,你不能再和这种人接触了。”


    “…那天真的很抱歉。”陈江沅垂下眸,她没有回应贺屿的话,这样的态度无异于将人往外推,贺屿不敢相信,声音冷了不少,“这是什么意思?”


    “陈江沅,那天发生的事和你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道歉?还是说在你心里,已经把我当成外人了?”


    “当然不是。”陈江沅握紧拳头,死死的咬着牙关,“但你既然知道他是什么人,就不应该再插手了,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贺屿被钉在原地,陷入一片死寂。


    因为盛誉只要抛出一点鱼饵,所有公司都会争相抢食,这不是童话故事里不喜欢谁就可以离得远远的,可以将骨气支起来喊一声“老子不伺候了”,然后甩钱滚蛋。


    而是即便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曲意逢迎。


    即便他已经不算普通人,但这就是名利场最无情的、血淋淋的世界。


    他不仅代表着自己,还有他身后的公司,和贺家。


    贺屿还想说些什么,但大概是晏绪慈等的太久,已经失了耐心,一通电话打破了两人的对话。


    陈江沅握着手机,没有接。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明天再说吧贺屿,明天我去找你。”


    振动声一遍遍催促,陈江沅几乎可以预见男人的神色和态度,像是等待捕猎,不厌其烦且耐心十足。


    直到贺屿离开,电话打了第三遍。


    她感觉到心跳在变快,平复了下心情,缓缓接通。


    “在哪。”对


    面声音冷淡的问。


    像是单纯问她有没有到。


    但半个小时前的视频,男人的语气还不是这样的,陈江沅轻声回:“一楼电梯口。”


    “见到人了?”


    “什么?”陈江沅下意识反问,随即头皮阵阵发麻。


    晏绪慈问的是贺屿,她脑子乱成一团,分不清男人是不是故意在这个时间将人叫来盛誉的。


    她嗓子发干,拿着手机的手忍不住攥紧,想要找他讨个说法:“你不是答应我,不会针对贺屿的吗?”


    “嗯?”晏绪慈鼻腔轻轻透出狐疑,声音似笑非笑,“他是这么说的。”


    “他什么都没说,但.”


    “陈江沅。”晏绪慈慢条斯理的打断她,压迫感无声的透过屏幕,朝她涌来,铺天盖地。


    小姑娘不但不急着见他,在楼下跟别人缠绵难分就算了,眼下还为了这个人质问他。


    男人失了兴致,凉薄开口:“我不太喜欢用别人威胁你,这会让我很不高兴。”


    因为软肋,应该是小姑娘最在乎、最亲近的人。


    能在这份名单里出现的名字,都足以让晏绪慈忍不住自己的戾气和占有欲。


    他压下眼底的欲望,一字一顿的警告她:“我不高兴,你也不会好受,明白么。”


    呼吸断了,像是被吓的。


    明明早上离开前小姑娘还主动亲过来,可爱的要命,转头碰见别人就又回到了那副恨不得躲他八百米远的样子。


    晏绪慈克制的缓了神色,不疾不徐的温声说:“上来。”


    “你自己亲自来看,这人是不是我威胁来的。”


    第30章 第30章小没良心


    的确不能算是威胁,但也称得上利诱,贺屿没有拒绝的余地。


    但陈江沅已经自顾不暇,被男人拉着坐进沙发,完全笼进对方怀里,她缩了缩腿,却被硬生生按住。


    “这是办公室……”


    “怕什么。”晏绪慈摩挲着她的手,漫不经心道,“没有我的命令,不会有人进来。”


    男人温凉的手指攀上她的额头:“现在还头疼么?”


    “还好。”陈江沅干巴巴的回,撞入晏绪慈审视的眸子里,顿时噤了声。


    “不想出门可以直接拒绝。”额角的手指缓缓下移,猛地抬起陈江沅下巴,“但你不该用身体做借口。”


    寒意从他身上漫过来,冰的陈江沅忍不住后退。


    “没听过狼来了的故事?”晏绪慈声音很慢,故意吓唬人似的,“就不怕以后真不舒服,我也不会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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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江沅怔愣的看着他,但晏绪慈只是轻轻拍了下她的脸:“起来,茶几上那份资料是给你的,拿回家看,不懂的地方画出来。”


    男人将人放下去,结果小姑娘属实没良心,跟只兔子似的连忙往旁边窜,离了好一段距离,这才伸手去够资料。


    陈江沅翻了两页,里面写着的是俱乐部那天,晏绪慈提过一嘴的项目。


    当时他有提到想让星涧参与竞争,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


    连陈江沅自己都没察觉的蹙眉,却被晏绪慈精准捕捉,男人姿态放松的倚着沙发,等她说话。


    陈江沅合上资料,缓缓开口:“据我所知,盛誉集团旗下奢侈品牌已经收购了不下二十种,而且大部分在时尚界都赫赫有名,为什么还要创建新的品牌?”


    从晏绪慈接手集团,被他盯上的公司,都会经历内部斗争,股价下跌,继而被并购重组,完全沦为盛誉的囊中之物。


    而在这片宛如战场的名利场上运筹帷幄、大刀阔斧,这才是晏绪慈三个字真正令人害怕的原因。


    晏绪慈没有回答她,反而饶有兴致的盯着她,悠然问道:“那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这话问的突然,陈江沅不明白这和她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


    她刚想开口,却忽然愣住了。


    一个不太可能的念头缓缓占据她的脑海,像是鱼被抽干了水池里的氧气,忽然不能呼吸。


    她不敢问,怕晏绪慈是真的抱着为她打造品牌的意思去做这件事。


    只能装听不懂一般,勉强回应,声音连她自己听着都不信:“没什么喜不喜欢的,我只是画家,不懂这些。”


    陈江沅没敢抬眼,眼睫微抖,半响,听见男人喟叹一声,慢条斯理的笑道:“小没良心。”


    ……


    和当初暂时接手星涧时完全不同。


    艺术是有共通性的,陈江沅不愿承认,但的确从这一次体会到了在绘画时才感受到的乐趣。


    足有两个月,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在晏绪慈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星涧子公司与海城的合作也在如约准备。


    陈江沅心跳的飞快,她总觉得,距离她能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夏天悄无声息的来临,李医生第三次联系她的时候,陈江沅终于抽出时间去了医院。


    李医生在电脑前打下几行字,无奈的看着对面坐在沙发椅上的陈江沅。


    “调研结果去找市场部经理,她那有完整的数据分析……确定好方向和策略,后天上午把大家叫过来开会,然后我亲自去盛誉汇报。”


    许久不见,人明显清瘦了不少,长发随意扎起,只穿了件宽松的v领长衫,露出瓷白的锁骨。


    陈江沅松松懒懒的挂断电话,这才抬眼:“不好意思李医生,最近有点忙。”


    “没关系。”医生静静观察她的状态,态度温和,“看你状态要比之前好很多,是公司的事进展的还算顺利吗?”


    “算是吧,暂时不会有问题。”


    陈江沅的回答有些模糊,不过她确实也是这么想的。


    星涧现在顺利,是因为晏绪慈还算高兴,但她并不确定如果男人发现她有想要离开的念头时,还会不会这么无波无澜了。


    只是这个回答却让李医生微微眯起眸。


    据她了解,星涧如今已经步入正轨,按道理陈江沅不该会出现这种反应和回答。


    “暂时”两个字更像是一种预告,说明在陈江沅心中,星涧的问题始终都还在。


    如果不是公司的事,那就极有可能和人有关系。


    医生沉思了两秒,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名,她隐晦开口:“我记得之前你经常做噩梦,现在这个情况有所减轻了吗?”


    陈江沅沉默了片刻,之前只是做噩梦梦见晏绪慈,现在则是噩梦本人跑到她眼前,怎么样都甩不掉。


    她一时分不清这究竟算减轻还是更严重了。


    “噩梦晚上倒是不会出现了,但白天总缠着我还有救吗?”陈江沅慢吞吞的说,“这么看他似乎比我还需要来这里进行治疗。”


    或者应该顺便给他带点药回去,虽然这人似乎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李医生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她清了清嗓,正色道,“其实这次来,是有件事想要跟您说一声。”


    她的表情十分平静,医生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像是征兆。


    果然,只听陈江沅继续道:“我想以后每月一次的诊疗就到这里结束吧。”


    这个决定实在太过突然,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李医生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我尊重你的决定,但可以知道是为什么吗?”


    “是我自己的问题。”陈江沅笑了笑,“您帮助了我很多,但我确实没有时间再来了。”


    “可你应该清楚,我们之间的治疗其实效果不算明显,这个时候放弃我很担心……”


    “我明白。”陈江沅说,“如果我觉得不好,我会回来找你。”


    陈江沅自己清楚,医生是真的想要帮她,是她始终没有迈出那道心理防线,将自己锁进屋子里,没人进的去。


    走出医院时,阳光是从头顶落下来的,烤的浑身暖洋洋,空气里掺杂着热浪,裹挟着汽车尾气到处飞奔。


    陈江沅打算回公司,新品牌正式发售前,还需要她坐镇把控大局。


    但在陈江沅打开车门前


    ,一只手忽然按住了她的动作。


    “陈江沅?”


    女孩儿年纪看着不大,最多二十出头,一字一顿的叫她名字,眼睛里带着好奇探究的意味,将陈江沅上下打量了一番。


    对方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


    陈江沅抽回手,神色平淡:“有事?”


    “哦,我没有恶意,你别害怕。”她微微弯眸,“只是家里长辈想见你一面,所以……得麻烦你跟我走一趟?”


    “不去。”她抬手将人拨走,开车门要坐进去。


    女孩儿没有防备,身子一歪,连忙稳住,抢在她关门前挤进来:“你这是何必,我们想见你,你就算是躲到哪都没有用,还不如现在跟我走,还能对你客气些。”


    陈江沅无声的坐在驾驶座,偏头看着她:“你是晏绪慈什么人。”


    语气和表情都很平,看不出是生气还是别的什么,而且一下就能猜中她的身份,比她预料的还要快。


    女孩儿缓缓站直身子:“晏笙,他堂妹。”


    直到此时,陈江沅才从晏笙的眉眼看出一点熟悉的痕迹,她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好心提醒:“别夹到手。”


    “哦谢谢!”晏笙客气礼貌的收手,下一秒车门“嘭”的在她面前关死。


    晏笙愣了一下,敲她车窗:“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有事,没时间陪你闹。”


    “谁要跟你闹了?”晏笙脸色有些冷,觉得让人耍了,十分不高兴,“是叫你去亲眼看好戏的。”


    “听说你和我哥最近关系不错,那你知道他要订婚的消息吗?他应该没有告诉你吧。”


    晏笙微微俯身,直直透过窗户盯着陈江沅的表情,企图在她脸上看见波动。


    生气、愤怒、或者难过……


    都没有。


    陈江沅前所未有的平静,她淡然的抬起眼,用同样的目光观察晏笙,想要看出这句话里有几分真。


    “他要订婚了?”


    晏笙莫名觉得这个语气更像是兴奋。


    ……


    “……我看这个时间就不错,刚好盛誉新品牌上市发布也是这个时候,到时订婚的消息放出去,这个合作也能加快进程……”


    晏家老宅。


    两人对话的声音不疾不徐的传出,言语间透露的都是关于晏绪慈订婚的消息。


    陈江沅没有看,只是静静的贴着墙壁站着,微微垂眸,叫人看不清情绪。


    听了一会儿,她缓缓抬眼,打算离开。


    晏笙摊开双手,一副“你瞧”的模样,冲着陈江沅耸肩示意:我没骗你吧。


    订婚的日子打算选在品牌发布当天,这个时间实在巧妙,陈江沅缓缓沉了口气,看向晏笙:


    “你叫我来的目的呢?应该不是只让我听他们说话这么简单吧。”


    温凉的风迎面拂过,带来一股清甜的花草香,古典庄严的庭院十分静谧,偶有园丁路过,礼貌弯腰致意,又匆匆离开。


    她听见晏笙不自在的咳了一声,缓缓开口:“我觉得你人挺好的,没必要没名没分的一直待在他身边,对吧?”


    有一瞬间,陈江沅忽然有些想笑。


    这种影视剧配角经典发言劝说女主离开男主桥段,实在和眼前这个剧情太像了。


    唯一有些许差别的是,晏笙欠了她至少五百万没给。


    或者她开口要一下?


    陈江沅忍不住想要思考这种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