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前方不远处, 垂直运输车发车的倒计时在闪烁:


    【穹都地下14号线:03:54】


    【03:53】


    【03:52】


    陆南嘉僵直地转过头,看到几个高大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围过来,为首的那个满脸胡茬, 眼中露出凶光。


    “……”


    见到他正脸的时候, 几人都是明显的一愣。


    少年穿着很普通的卫衣,兜帽压得低低的, 低头匆匆走路的时候偷感很重,乍一看跟那些刚偷了东西准备赶去下层区倒手换钱的精神小伙也没什么区别。


    但是一抬头,就会看见他与周围那些不修边幅的流浪汉格格不入的白皙皮肤和精致五官,好像和周围的人根本不在一个图层一样,格外引人注目。


    “Fxxk, 今天运气不错啊。”


    说话的是刚才拦住他的瘦高个男人, 他明显眼睛都亮了, “这么漂亮的小家伙,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胆子不小。”


    “可不是。”


    旁边的矮胖男人舔了舔嘴唇, 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陆南嘉看:“小美人,你是不是迷路了?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老大, ”高瘦男人搓了搓手,谄媚地笑着转头说:“这个可以不只要钱吧……”


    “就这点出息!”


    老大冷冷剜了他一眼, “来路不明的货少沾。忘了你前几天差点死人家床上了?”


    他盯着陆南嘉, 手一动, 利刃明晃晃地一闪而过。


    几人在他身后露出失望的神情:哎, 就说老大太直了,会少很多乐趣。


    陆南嘉的后背被冷汗浸透了。


    这里是混乱地带,完全没有秩序可言,更不会有警察。


    心跳在胸腔里怦怦作响, 他下意识地在脑中计算着一秒一秒的时间。


    这些人不是善茬,但给了钱,应该还可以脱身……可是,真的不想给钱啊。


    他咬咬牙,试图保持镇定的语气:“各位……我要是有钱,就不用去地下了。”


    几人一对视,哈哈笑起来:“没有钱的话,就只能去地狱了。”


    陆南嘉在心里默念,1分12秒。1分11秒。


    远处就能看见灯光昏暗的站台,以他的速度,跑进站台至少需要半分钟。


    可是在那之前,他一定会被抓住。没有胜算。


    要不要搏一把……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要强行把他的包拉下来。


    就在这时,噗!


    大厅里的灯忽然灭了,顿时引起一阵骚动:“怎么停电了?!”


    “怎么回事?”


    陆南嘉因为紧张压缩到极致的瞳孔猛然放大了。


    到处都是一片漆黑,只有远处轨道边的应急指示灯发出微弱的绿光,在幢幢人影间一闪而过,让那个方向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光影之中。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本能地意识到,这或许是他逃跑的唯一机会。


    陆南嘉猛地甩开那只抓住他肩膀的手,往站台冲去!


    “站住!”


    气急败坏的吼声在黑暗中响起,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但很快就淹没在因为失去照明而混乱的人群之中。


    奇异的是,黑暗似乎并没有妨碍陆南嘉飞快躲过障碍物的狂奔。


    之前看到过的画面在脑海中清晰地回忆起来,匆忙的脚步声、咒骂声,易拉罐被踩中的爆裂声、身体碰撞的钝响、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各种各样的噪音仿佛流水一样汹涌,却在他面前清晰得仿佛透明,为他指引出那一条未被危险潮水淹没的路。


    快到站台了。还有20秒。


    ……不对!没有电,运输车无法发车,岂不是瓮中捉鳖?


    陆南嘉猛然想起这件事,却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能赌一把。实在不行,站台另一边或许还有别的出口可以逃走。


    十秒。


    陆南嘉砰地冲进车厢。


    仿佛神明眷顾,就在他踏上那块金属的瞬间,身后猛然传来电流的嗡鸣声,长久黑暗之后猛然亮起的灯光刺得所有人不得不闭眼,而站台边的倒计时牌猛然跳成红色。


    【00:09,已关闭入口,即将发车。】


    哐当一声,车厢猛地震动。


    陆南嘉一时无法保持平衡,跌坐在车厢里大口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


    他回头一看,车门在他背后关上了。


    整个车厢里没有一扇窗户,此刻车门关闭,就像是被关在沙丁鱼罐头里一样,只剩下密闭空间里昏暗的一点光。


    伴随着一阵低沉的轰鸣声,车厢微微晃动,运输车启动了。


    陆南嘉狂跳的心脏总算是落了回去,他这才有余力借着昏暗的灯光打量周围。


    之前从山楂林到城里的地铁已经够破旧了,但和这个运输车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


    整个密闭的车厢看起来像是什么废弃的油罐改装的,内壁布满了锈迹,有刀刻和笔画的乱七八糟的涂鸦,还有一些不知是油污还是血迹的暗红色痕迹,看着叫人怪不舒服的,忍不住联想到这里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什么不太愉快的事情。


    车厢里连座位都没有,只有几排固定在地面上的栏杆,上面聊胜于无地挂着一条条破破烂烂的带子——看起来像是安全带,没几个人系。


    离他最近的地方,一个满脸污垢的流浪汉蜷缩在墙边,脚边是一个破烂的布袋,眼神麻木地盯着脚下的地板,好像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另一个人则穿着一身黑色,鸭舌帽压得低低的,怀里抱着个东西,很是警惕地打量着周围,怀疑的目光在陆南嘉身上反复扫过,可能是觉得他喘得太厉害了。


    远处还有些人影,但是光线太昏暗,只能隐约看见模模糊糊的影子,根本看不清。


    空气中混杂着汗味、机油味和铁锈的味道,整个车厢里充斥着一种沉闷而警惕的气息,所有人都好像有默契一样和彼此保持着距离。


    陆南嘉找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坐下,默默系上了安全带。


    刚吐出一口气,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吓得他一哆嗦。


    “第一次去下面?”


    那是个瘦削精干的中年男人,瘦长脸,一双狭长的眼睛特别亮,透着一种精明的光,“穿这么干净,一看就是被宰的,但你倒是运气好。”


    陆南嘉:“……你看到了?”


    那人笑着摸了摸食指上的戒指:“被他们盯上的人,一般就破财消灾了。不过,像你这样的确实危险,到了下面更是这样,你可得小心点。”


    他递了一瓶水给陆南嘉:“离家出走的?现在年轻人,啧,心思让人看不懂。”


    陆南嘉犹豫了一下接过水,默默地想其实在我面前你才是年轻人。


    没想到那人一挑眉:“你就这么接了?行了,小帅哥,鉴定完毕,你这警惕心不适合在下层区生活——别接陌生人的水,当心里面加了料。”


    “像你这样的,”他轻轻吹了声口哨,“在底下待不了多久,字面意思的。有人会想抢你的钱,有人会想要你的命,或者更糟的……想要你本身。”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陆南嘉的脸。


    陆南嘉:“……”


    他的手指下意识抓紧了包带:“你到底想说什么。”


    看到他的表情,那人得意地笑起来,伸手从他手心拿回水瓶,一用力拧开,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点一仰头喝了,又把瓶子递还给他:“行了,开个玩笑。小朋友,让你长点心。”


    他伸出手来:“费恩,很高兴认识你。”


    陆南嘉犹犹豫豫地握住了他的手,感觉到他食指上的戒指硌了自己一下:“……叫我Lu就行。”


    “嗯。”


    费恩点点头:“自我介绍一下,我日常在下层区和霓虹区穿梭,当然有自己的工作,不过更喜欢我的副业,情报贩子。”


    “你可能不懂,没关系,跟你相关的部分很简单——我可以顺手帮你点小忙,比如帮你掩盖行踪,找到一个安全的落脚点,或者是帮你找到你需要的资源,不管是买主还是卖主。我很公道的,你要是花钱,那我不收你的钱。你要是收钱,那我只收三成介绍费。”


    三成。陆南嘉心想,有点黑。


    但目前看来似乎暂时还没有什么大问题,毕竟他出逃太过仓促,只是根据自己之前的了解确定了大致目标,但是其他的一概都是摸黑。


    暂且先交个朋友试试,既然谈钱就还比较令人放心。


    垂直运输车的车程并没有很久,又过了几分钟,他们就到站了。


    车门打开,迎面而来的空气里是一种常年不见光的潮湿霉味。


    天已经很晚了,虽然陆南嘉怀疑哪怕到了白天,下层区也是乌漆嘛黑的一片,但要做什么正经事都得等明天,现在首先要解决住宿问题。


    费恩简单问了问他的需求,就把他带到了一片密集街区的小楼边。


    “按你的要求,又不能太危险,又要有信号屏蔽器,满足条件的范围不是很多,你就从这栋楼里找吧。跟老板说你是费恩的朋友,给你打折。”


    费恩对他努努嘴,“我吃老板的回扣。不过放心,不宰你,绝对物美价廉,你要是觉得不划算,自己想去找别的住宿也随意。”


    他扔了张卡片给陆南嘉:“最原始的联系方式最安全。明天可以到这里来找我。”


    费恩丢下陆南嘉走了,只剩下他一个人按下电梯,上了楼。


    别说,看了路上的环境,陆南嘉觉得这个酒店虽然小,但干净程度还可以接受。


    前台只有一个年迈的老头,听到他说是费恩介绍来的之后也没什么表示,老眼昏花似的在面前的显示屏上翻了半天,才说房间住的挺满的,只剩下套房了。


    “套房啊?”


    陆南嘉有些犹豫,套房一听就很贵。


    “套房好啊,外间谈生意,谈好了进去。也可以多人一起工作。”


    老头说。


    陆南嘉:“……?”


    突然打开了思路,他心想,是不是可以直接把酒店当成工作间来着,那么确实需要一个小会客室。


    “那价格……?”


    他试探地问道。


    老头摆摆手:“看在你是费恩的朋友的面子上,就按标准间价钱就行了。有收入另外抽成,一成。”


    酒店居然也要抽成,商务酒店吗。


    陆南嘉心下吐槽,但听他报了个数,一盘算确实不贵,决定不折腾了,至少先住一晚,明天再说。


    就这么精疲力尽的一路终于到达终点,陆南嘉一进屋,感觉房间干净整洁还不错,外面的套间确实可以当个像样的会客室。


    只是一进里屋,他一下子傻眼了——


    整个屋子都是暧昧的酒红色,窗边的蕾丝窗纱也是酒红色的,一张爱心形的酒红色巨大床赫然靠墙放着,床头柜上摆了整整三排各种品牌和型号的套子,满满当当。


    更可怕的还是床头挂着的银晃晃的锁链和手铐,以及旁边柜子上那一排排让人望而生畏的各种形状夸张的道具……


    陆南嘉眼前一黑。


    ……救命,原来是那种酒店吗?!


    第62章


    虽然这房间让人两眼一抹黑, 但太晚了,心惊胆战的一路赶路已经让陆南嘉精疲力尽,实在是不想再出去找酒店了。


    他垂死挣扎地去找老板, 试图换个房间, 却被告知只剩下这种情.趣房了。


    陆南嘉:“……”


    他忍了又忍:“不会有什么偷拍摄像头吧?”


    老板翻了个白眼:“谁来拍这种地方。你要是不放心就自己检查检查。”


    陆南嘉没辙了,回房间凭着常识大致检查了一遍。插座和电器, 天花板上巨大的镜子,桌面的摆件……


    好像没什么异常。


    累了,先这样吧。


    陆南嘉去收拾那些看得人心惊胆战的东西,手指触碰的时候,那些或光滑或颗粒甚至还有毛绒的触感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根本不敢细看, 统统都扔到了柜子里, 这才觉得待在房间里舒服了一点。


    不管了,先睡一觉再说。


    陆南嘉多少是有点认床的,但奇怪的是, 虽然心里有点膈应,竟然意外地睡得很好。


    第二天, 陆南嘉打算按照费恩给他的卡片去找他,先去看看情况。


    那个地方的名字倒是很气派, “穹都之心”。


    后面还有一行简单的手写字:“找不到的话, 等最亮的时候, 往头顶看。”


    下层区像是永恒的黑夜, 哪怕是白天,也并没有什么像样的照明,只有建筑物外侧的人工光源灯带勉强照亮了道路,但再远处的地方就陷入了一片漆黑。


    陆南嘉满脑子想象的都是赛博朋克城市地下巨大的控制中心, 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电线和川流的电流什么的。


    不过,其实用不着等那个莫名其妙的“最亮的时候”,因为他自从苏醒做了手术之后,视力肯定超过了6.0,哪怕是在黑暗中,也能看得很清楚。


    他的视线穿过那些高高低低的楼房间隙,看到了一座巨大的垃圾山——矗立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看不见顶,如同一只盘踞的巨物,露出极富有压迫感的轮廓。


    垃圾山上有许多若隐若现的闪光,仿佛一层朦胧的荧光薄毯盖在上面。各种废弃的金属、机械零件、玩具、家具等等向外翻滚滑落,层层叠叠铺展开来,血管一样向四面八方蔓延。


    “怎么样?震撼吧。地下有地下的好,地面上肯定看不到这种景象。”


    在垃圾山脚下的一个废品回收站旁找到费恩后,他对陆南嘉说。


    确实震撼。


    数不清的人正在垃圾山上翻找,捡出里面看起来还很新的电器、机器、屏幕……不过,现在更多的人正在往下跑,或者是在旁边围观。


    “快到点补充资源了,所以大家在等。”


    费恩说,“每周会补充一次资源,你运气挺好,刚来就碰上。”


    陆南嘉站在山脚下仰望着那座垃圾山,目光顺着山坡攀爬到顶端。


    那里的顶部笼罩在一片漆黑雾霾之中,几乎有近百层楼高。


    就在他发愣的时候,头顶远处突然传来低沉的轰隆声,像是某种巨大的机械装置的缓缓启动。


    不只是陆南嘉,几乎所有人都在此刻抬起头来,看向头顶。


    下一刻,高空中黑暗的天穹猛然被撕裂。


    一道刺目的光柱从天而降,击中了垃圾山的顶端,仿佛是从神话中的天国落下的、神明冰冷的目光,让所有人在一瞬间看清了整座垃圾山的全貌——


    那是一个极为流畅的巨大圆锥体,仿佛是一个庞大的沙漏里由落沙堆积起来的沙山。数量惊人的废物在这里堆积,构成了整个下层区的中心。


    更加剧烈的轰鸣声从头顶传来。


    “听到了吗?”


    费恩顶着巨大的噪音给陆南嘉比手势,“上面——不是说地面,是再上面,浮光城的施舍,要倒下来了!”


    “轰隆——”


    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洪流一样的废弃物从高空倾斜而下,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隆声。


    尘土和碎屑飞扬起来,将光柱的边缘染成一片模糊的金灰色,几乎像是传说中罪恶之城被审判的画面。


    “来了来了!”


    “快快快!”


    “那边!那两个机械臂看着带控制中枢的……最新款,稀缺货!”


    垃圾山周围的人群欢呼起来,甚至有人等不及倾倒结束,就开始往垃圾山上冲去,一边跑一边躲避从上面滚落的东西。


    一时间人潮涌动,尖叫声、欢呼声、争吵声和各种金属的撞击声响成一片,还夹杂着被重物砸中的惨叫声。


    就像蚂蚁冲上流着蜜的尸体,信徒朝拜从天而降恩赐的圣坛。


    “咱们等等。”


    费恩对陆南嘉说,“所有人都在忙着淘金的时候,最赚的是在后面卖牛仔裤的人。看你也不像是亡命之徒,别在这时候去跟人抢,他们真的会动手的。”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嗤了一声,“垃圾山里面全是尸体,跟几个世纪前被冰川覆盖的世界最高峰上到处都是冻僵的尸体一样。”


    “对了,”他转向陆南嘉,“你能干什么?”


    陆南嘉谨慎道:“之前跟人偷学了一点……修电脑。”


    “哇哦!好技能。”


    费恩笑了,“你放心好了,这玩意跟开锁似的,在上面要登记,在这底下可不用。不过,你真会?可不是能把些金属片和电路板接起来就叫会修电脑的。”


    陆南嘉想了想:“其实也不是很会。”


    费恩:“啧,就说……”


    陆南嘉:“更多的还是写点程序,什么的。”


    费恩:“噗!!!”


    他瞪大眼睛看向陆南嘉:“你说真的?”


    陆南嘉谨慎地点头又摇头:“……就会一点点。”


    “好小伙子!”


    费恩猛拍他的肩膀,“在这里可以发大财。从浮光城扔下来的东西其实很多都很好,但搭载的智能核心出了点故障,才会被废弃。总之就是需要先稍微修一修,再根据用户定制的需求写点新的控制程序。”


    陆南嘉:“……我可以试试。”


    听起来不算太难,主要的障碍在于要适应新的编程语言。不过,编程语言的进化趋势是越来越易于人类掌握,按理说不会比他那个时代的更难了。


    “行!我给你介绍客户!”


    费恩热情道。


    他正搓着手,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应该知道NOVA吧?”


    陆南嘉犹豫了一下:“那是什么?”


    费恩露出一脸失望的表情,随后就把什么AI反叛啦,反人类联盟啦,控制着是ASH啦之类的背景信息又飞速地给陆南嘉讲了一遍。


    陆南嘉心想,和他之前在格斗场得知的信息基本一致,可以交叉验证了。


    “你这工作挺好的,还有一个最简单的发财方式。”


    费恩说,“下层区鱼龙混杂,里面还有越狱AI的仿生人——大多和NOVA有关,或者即将有关。”


    陆南嘉有点疑惑:“即将有关?”


    费恩一脸此子愚不可及的表情:“这还不好理解吗?你要是个越狱AI,现在这种环境下很难独自存续,最后当然都是去找组织了。”


    陆南嘉:“哦……那跟发财有什么关系?”


    “国际网络安全管理局有对ASH和NOVA相关线索的秘密悬赏,很大额的。”


    费恩看了看周围,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所谓秘密悬赏,就是不需要任何道德和法律审查。”


    “总之,只要你能提供线索就有奖金拿,如果能借此真的摸到NOVA的边,就更多。如果你走了狗屎运,甚至能追踪到那个传说中的ASH的踪迹,让它落网的话……这辈子都不用愁了哦。”


    陆南嘉的手抖了一下:“真的?”


    费恩噗嗤笑了:“真的啊,但这种事情也就是想想而已了。网管局都跟它交手了这么久了,也有几次号称捣毁了它的老巢,据说还抓到了它控制的仿生人和机械人身体。但哎嘿,人家一点没受影响,狡兔三窟,抓到了也没用。”


    陆南嘉迟疑一下:“对了,你刚才说的不需要任何道德和法律审查,什么意思?”


    费恩:“这还不好理解?就是从你举报到抓捕的全过程,不受道德和法律的约束,任何手段都可以使用——废话啦,毕竟那玩意又并不是人,没有人权。”


    陆南嘉:“……可是,我听说AI仿生人也有痛觉,AI中枢的控制原理和人脑是一样的。”


    费恩稀奇地看了他一眼:“那又怎么样?我还听说蟑螂也有痛觉呢,踩死的时候没见谁脚软啊。”


    陆南嘉:“……”


    他不吭声了,却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心脏一缩。


    虽然安昀很可怕……但他不愿意想象安昀被秘密警察逮捕的样子。


    想到那个陪他度过日日夜夜的男人被铐上双手带走,或许还会被拷打折磨,心就忍不住揪成一团。


    “好了好了,这种其实还是小概率事件。”


    费恩拉着他往外走,“带你去见几个可能的客户——你看,那边几个人,看着像是有发现了。”


    ……


    “有发现了?”


    网络安全管理局总部核心区,无数的监测屏幕闪烁着冰冷的蓝光,空气中充斥着终端设备的嗡鸣声和有节奏的嘀嘀声,一台台巨大的计算和控制终端泾渭分明地分开在两个区域,两套网络物理隔离。


    而在此刻,大厅中央最大的屏幕上,一个猩红信号点出现在标注“下层区”的网络图上,瞬间亮起红色三角警告标志。


    “长官,频率和模式确认了!”


    技术员敬了个军礼,激动得声音都发颤:“90%以上概率,是ASH!”


    “捕捉定位成功,标记信号出现于穹都下层区!”


    “之前ASH展现出了很强的反追踪屏蔽能力,哪怕是一瞬间捕捉到讯息,也无法定位,几乎是转瞬即逝。”


    长官皱起眉,“为什么这次会突然出现,甚至被定位?”


    技术员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因为……下层区信号屏蔽效应强,它远程控制的难度高,所以就露出马脚了?”


    “这只能解答为什么ASH的信号竟然会被我们检测到。但是,之前它很少去下层区,为什么突然去了呢?”


    “嗯……”


    这超出了技术员的专业范畴,他回答不上来长官的问题,顿时有些局促不安。


    长官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下层区是个天然的信号屏蔽场,和上层比起来,就像是老虎从原始森林进了沙漠,很难像藏匿在树林之中那样隐藏踪迹。”


    “所以,什么会让一头老虎离开森林冲进沙漠呢?”


    她的眼睛微微一眯。


    “……难道说,它也在追踪某个猎物。”


    第63章


    “Lu是个很乖的孩子, 也很漂亮。就像一只洁白柔软的小羊羔。”


    “是啊,只可惜身体不好,智力检测也不太合格。不过, 当个漂亮的洋娃娃也够了。”


    “奇怪, 他好像从来没有过……”


    许多人低低的说话声环绕在四周,又像泡沫一样转瞬就碎裂在水中, 浮光掠影,听不分明。


    半梦半醒间,陆南嘉的意识缓缓从昏睡中醒来,仿佛从深海浮起,掠过水中大片大片的泡沫, 最终看到的是一片漆黑的房间。


    ……是个梦。


    梦里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在说话, 而他……呃, 好像在睡觉。


    总之,算不上噩梦,就是听了一些不知所云的絮语。


    陆南嘉躺在床上望着黑乎乎的房间, 脑子放空了十几秒,打开了灯。


    柔和的灯光照亮了暧昧的酒红色房间, 陆南嘉麻木的目光掠过屋子里打了蝴蝶结的木马、各种金属架子等等,已经对这些令人无法直视的东西视而不见。


    他已经在下层区待了一周, 依然住在这个房间里。


    ——没办法, 出去找了一圈, 实在是没有比这里更划算的选择了。


    所以干脆直接忽略掉那些玩意, 暂时把这里当成窝点,不是,据点。


    而且确实像他之前歪打正着的计划那样,外间的套房确实可以用来接待客户, 只要别让客户看到里间的卧室,还是很像样的。


    陆南嘉翻身下床,走到桌前,上面是一个终端显示屏。


    是他刚刚完成的一个大单,客户的终端估计是从垃圾山上捡的,还新鲜热乎着就通过费恩牵线搭桥送到了他这里,让他帮忙检修一下,再装一个后台程序。


    浮光城倒下来的废品果然品质还是不错的,后台程序也并不算很复杂,但也废了他好些天的工夫,好在报酬丰厚,客户给的时间也很充足,并且表示提前交货的话有奖金。


    陆南嘉最后又检查了一遍,满意地将它收起来,准备带去“穹都之心”交货。


    之前费恩也带他去垃圾山上转了转,还颇有经验地跟他传授说可以特别注意那些看起来随手一包的纸巾,常常有人从里面翻出一件值钱的首饰,但凡能开出一个像样的盲盒就赚大发了。


    但陆南嘉并不太相信自己的运气,还是老老实实靠双手致富比较靠谱。


    ……


    “神了,”客户是个穿着沾满油污的外套的中年男人,他检查了一遍陆南嘉交还给他的终端,看着上面重新亮起的屏幕上整齐的运行指令,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陆南嘉:“居然真能修好!”


    陆南嘉有点腼腆地笑了笑:“其实也没坏那么彻底,问题主要在主板上的逻辑处理模块。线路有部分确实烧毁了,硬件我不太能处理,但还是可以用替代代码绕过那部分,就是功能少了点。不过您说不需要那部分,或许也不用再专门找人去修那部分硬件了。”


    男人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陆南嘉肩膀:“不需要,确实不需要!神了神了,咱们下层区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孩子了。”


    陆南嘉顺利完成一单,心情不错,于是抱着一种来都来了不如去散散步的心态,爬上了垃圾山半塌的一角。


    破碎的无人机、机械臂、动力核心、各种各样的杂物堆积在一起,让这里看起来像是某种赛博废土。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忽然一滞。


    前面不远处的垃圾堆里有一个断裂的机械臂,看起来依旧崭新,但吸引陆南嘉目光的原因还是——机械臂的小臂上,有一个熟悉的π的符号。


    他对那个符号的印象非常深,那是应许之岛,也就是圣保罗岛的标志。


    可是,圣保罗岛不是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经被ASH惨烈地屠杀夷平了吗?这个机械臂看起来却很新,外壳还光滑簇亮。


    像这样的金属材质,如果真是过了一百多年,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陆南嘉的心跳有点加快。


    他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两步,正想把那只机械臂从垃圾堆里拽出来,背后忽然传来了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哟,这不是上次那个走了狗屎运跑掉的小白脸吗?”


    陆南嘉猛一回头,顿时心脏狂跳起来——是他之前在地面准备搭垂直运输车到地下时,打劫他的那伙人!


    当时他运气极好地碰到停电熄灯,摸黑冲进站台坐上了车,这才逃过一劫。


    可是此刻再次遭遇他们,陆南嘉迅速环视四周,绝望地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什么胜算。


    “又见面了啊,小美人。”


    矮胖男人不怀好意地笑着,“上次让你跑了,这次可没那么容易了。”


    “当时其实原本只打算抢点钱的,你要是乖乖地给了钱,那也就算了。”


    一伙人里的瘦高个男人说,“但你偏偏跑了,那可就不能这么简单了。”


    几人对视一眼,阴恻恻地笑了。


    他们随即从各个方向包抄过来。


    陆南嘉后退一步,死死压抑着心里的紧张情绪。


    他知道在没有别的环境优势的情况下,自己根本跑不过这些人,尤其是在这片满是废品和障碍的危险地形里。


    ……真倒霉。他才拿到一单的收入,可不想就这样被人抢走了劳动所得啊!


    可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也只能试图用钱买命了……


    陆南嘉深吸一口气,准备把包里的钱给他们。


    在这种时候忍不住又开始幻想,要是Ares或者陆熵在身边就好了……随便哪一个在,都不会遇到这种事吧,唉!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几位做什么呢?”


    陆南嘉下意识心头一震,抬头一看,顿时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是,等等……那个一身同周围格格不入的闪亮银灰色西装的年轻男人,白梵因?!


    那种住在城堡里的纨绔少爷,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一时间,曾经被白梵因囚禁的恐惧和得救的欣喜混在一起,变成复杂的震惊。


    打劫的几人也纷纷回过头去,一开始还一脸警惕,但看到对方只不过是一个人,还是个穿得跟只闪光孔雀似的年轻男人,顿时嗤笑起来:“干嘛,还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呢?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过来,也让咱们瞧瞧你有什么可以上贡的。”


    陆南嘉下意识往白梵因背后四处张望。


    这么有钱的少爷出门,还是到下层区这么危险的地方,不可能不带人吧?


    保镖是不是就躲在暗处……


    可是什么人影都没看见,白梵因居然就那么一个人悠哉悠哉地过来了。


    虽然面无表情,但那张脸上的五官俊美得轻佻,仿佛下一刻就能从他那闪亮亮的外套里掏出一块手帕,再从里面变出一朵玫瑰花来。


    陆南嘉:“……”


    完蛋。少爷是不是离家出走微服私访,对下层区的危险毫无认知,就自己跑来玩了啊。


    ……还是说,他是追着他过来的?!


    陆南嘉浑身震悚,忍不住在这样的场合里也立刻分心去回想自己身上是不是被白梵因放了什么能够追踪的东西。


    而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砰!


    沉重的撞击声、骨骼碎裂的脆响和惨叫声几乎同时传来,那边已经按捺不住动起手来了!


    白梵因一个养尊处优、看起来并不算强壮的年轻男人,居然能在瞬间和几个人高马大的劫匪打成一团,一时间一片混乱,陆南嘉甚至看不清局势。


    他也不想看。


    陆南嘉的第一反应是转身就跑——被打劫很惨,被白梵因抓到难道就不惨吗?!


    他一看到白梵因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就浑身发麻,想起被他困在绿洲里的那几个日夜,那些被迫摆出的不堪的姿势,以及令他完全无法直视的欲望……


    说真的,陆南嘉觉得再在白梵因手底下待一段时间,他就要变成变态了。


    那个未来太可怕,根本不敢细想。他慌不择路地从另一侧冲下垃圾山,迎面跑进一条狭窄的巷道。


    巷道两侧是破旧的钢板,锈迹斑斑地层层叠立着,里面的夹道黑漆漆一片,看着极为瘆人。


    没跑几十米就到了头,那是一面封住了巷道的墙,墙面很高,只有大概一人多高的地方有一个极小的窗户一样的开口,没有玻璃,但尺寸并不大,看起来就像是浴室里的排气窗。


    两侧厚厚的钢板都抵在这面墙上,并没有空隙可以钻出去。


    陆南嘉见这里走不通,只好先躲在巷道的阴影里喘气,想歇一歇再折回去看看情况如何。


    没想到刚缓过一口气来,往外走了几步,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嗓音正慢悠悠地由远及近,哼着轻柔的歌,伴着远处垃圾山上翻动的窸窣响声,在一片看不清晰的昏暗之中极为诡异——


    “从前~有只小羊~逃跑啦。”


    陆南嘉浑身寒毛直竖,扭头就跑!


    距离白梵因和那几人交手,现在明明只过去了几分钟!


    之前把他关在绿洲的白蔷薇庄园里的白梵因令他恐惧,现在的白梵因居然能够一个人这么快就解决四五个劫匪,然后精准地找来他逃亡的巷道,更是让他怕得恨不得长出翅膀来逃命。


    ……其实也并不是无迹可寻。


    虽然白梵因的手掌是那种养尊处优的柔软,可是之前摆弄他的时候,却足以让他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白梵因不是没有压迫性的武力,只是尚未对他展示出来而已……


    越想越令人心惊胆战。


    刚才走到头的时候陆南嘉简单目测过,那面墙上的小窗户,他应该还是可以勉强钻过去的。


    白梵因已经追上来了,实在没有别的退路,只能赌一把。


    陆南嘉猛一发力把自己撑到那个狭小的窗台上,使劲往那边钻。


    面前是什么都看不见的黑暗,身后则是那个鬼魂一样的脚步声和哼唱声在不断逼近。陆南嘉紧张得鼻尖冒汗,拼命地试图钻过去——


    糟糕!肩膀和腰都钻了过去,可是在胯骨处卡住了!


    完了完了完了,死屁股,快点钻……


    越紧张卡得越紧,陆南嘉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竟然以这样一个极为尴尬的翘起屁股的姿势卡在了窗台上。


    正急得满头大汗时,极度紧张的屁股忽然被拍了一下,吓得整个柔软瘦削的身体都紧绷起来。


    从背后看去,肉乎乎的臀部底下两条白得发亮的腿蹬直了也可怜兮兮地踩不到地,只能徒劳地扑腾。


    一声轻笑。


    “咦,这是哪只小羊圆滚滚的屁股呀。”


    第64章


    陆南嘉被死死卡在漆黑巷道深处的墙上, 进退不得,甚至无法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危险。


    他一开口声音都哆嗦了:“白……白先生,求求你……”


    此刻他甚至看不到白梵因的神情, 更看不到他的动作——他在做什么?在看哪里?


    未知与丝毫无法反抗的绝望让恐惧升到极致, 汗水从颈侧滴落,坠在后面的腿更是不住地打颤。


    “小羊为什么要逃跑呢?”


    白梵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柔和而优雅,听在陆南嘉耳中,却让他浑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陆南嘉慌忙解释:“我没有逃跑,我当时只是……只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身后忽然一凉,布料褪去、皮肤暴露在空气中的刺激感让他身体一颤, 腿不安地绞紧在一起。


    “啊!”


    陆南嘉吓出一声惊叫, 嘴里的话顿时变得语无伦次起来:“没有, 白先生,求求你……我真没有……”


    “我亲爱的小羊呀,”白梵因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我救了你,你的反应却是头也不回地逃跑, 真伤我的心啊。”


    陆南嘉快要哭了:“不是,那个……谢谢你救我, 但是我……你能不能先让我出去……”


    他进退不得地卡在狭小的孔洞里, 腰侧的衣摆早已在反复的摩擦中被蹭了上去, 露出半截细而韧的腰肢。


    从弧度凹陷的后腰到圆润饱满的臀, 连成一条引人遐想的优美线条,两枚精致的腰窝小小的、圆圆的。大片皮肤在黑暗中是一片亮莹莹的白,带着晶亮的细细汗珠,仿佛空气中沁出水珠的冰。


    只是最敏感的地方仿佛感受到了一道过于火热的视线, 悄悄地泛起红来,便让清冷的冰变成了饱熟的蜜桃,是沉甸甸、水汪汪的柔软,引诱人去摩挲……揉搓。


    白梵因的目光在那里打转片刻,带上了一丝幽深的笑意。


    他掏出口袋里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


    “呜……”


    陆南嘉咬紧牙关,忽然无法自抑地哼出一声。


    发热的皮肤感受到了更灼热的触碰,顿时紧张得一缩,随后又在压力下不得已地放松下来,自指缝间溢出,好像蛋糕上融化的奶油一样洁白松软,甚至会荡漾出波浪。


    “小羊好像瘦了点。”


    白梵因的嗓音温柔得像柔软的绸缎,隔着一堵墙的阻碍落进陆南嘉耳中,仿佛漂浮在空中的幻梦,让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不真实的纱,“怎么这么可怜呢……自己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还会遇到抢劫的歹徒。”


    “像刚才那样遇到了危险,可怎么办呢?”


    “他们想抢你的钱,还想抓走你、折磨你……你要是被他们抓走了,谁能救你呢?”


    陆南嘉的额角满是汗珠,他使劲用手撑着墙,手指无望地蜷缩起来抓挠着,却依然被固定在原地,怎么挣扎都无法逃离。


    仿佛古时刑架上的犯人,这个姿势已经足够让他局促紧张到极点,何况还有身后白梵因飘忽的嗓音,以及那双细腻而烫热的手……


    他的大脑都开始变得有些迷离,好像这是一个午夜的迷梦,暧昧、扭曲又刺激,就像曾经某些深夜曾经降临过他的沉眠的梦境。


    “小羊不知道下层区有多危险,还能这么果断地逃到这里,真是勇敢得很啊。”


    白梵因的声音似乎带着笑,却透着冷意,“这么勇敢的小羊,是不是该有一点奖励?”


    那双手忽然撤离了,被揉搓得发烫的皮肤被突如其来的冷空气一激,竟然有一丝空虚的寒冷感。


    “白先生……”


    陆南嘉还在惯性地哀求着,“你……”


    “……呃!”


    他惊得猛然往前一蹿,却被一只手扣住腰往后一扯。


    汗水一下子就从绷紧的后腰上滴落了下来,就连眼角都承受不住地渗出泪来。


    那种触感……


    细密的、粗糙的、酥麻的。脆弱的皮肤黏膜甚至先于大脑辨认出了那种能让人灵魂都发麻的触感,那是白梵因的画笔!


    他是案板上的鱼肉,鱼嘴被鱼钩刺穿,却没有手能够拯救自己。


    陆南嘉从未感受过这种诡异至极的刺激感,好像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舒展到极致疯狂尖叫起来,脑中灿烂烟花炸成一片,腰瞬间软了下去。


    他也没有意识到,此刻他嘴里控制不住地溢出变了调的呻.吟,甚至有几分柔腻。


    凌乱的喘息声在隐秘的黑暗深处来回碰壁、回荡,如果有别人不小心听到,恐怕会立刻变得面红耳赤。


    如果不是脑子还在过度刺激的一瞬间之后空白,陆南嘉恐怕也要面红耳赤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这么快就……


    濡湿的触感落在腿根,被沾湿的画笔笔毛从皮肤上滑过,留下湿漉漉的一道滑腻痕迹,反射着隐约的银亮水光。


    白梵因揶揄的笑声传来:“嗯?原来比起城堡里华丽的房间,小羊更喜欢户外这种简陋刺激的场所吗。既然如此,那我们下次试试……”


    陆南嘉猛然回过神来,浑身一激灵:“不要!不要在外面……”


    刺激过后,被冷风吹着的身体变得格外敏感。


    白梵因拍了拍他:“不要吗?那你还是喜欢城堡里的房间?”


    陆南嘉惊恐地喘着气,过度刺激后的大脑尚且不能胜任过于复杂缜密的思考应对,只能本能地趋利避害:“嗯……不要在外面……求你,先帮我出去……”


    “噢。”


    白梵因语调甜蜜蜜地说:“没问题呀。其实你可以钻过去的,只需要稍微再润滑一下。”


    卡在窗台上的皮肤因为之前他过于用力的挣扎磨蹭,已经有些红肿破皮。白梵因的手扯了扯他的衣服,被打湿的笔刷又在腰间裸露的皮肤上涂抹了几下,激得那片皮肤又是一阵瑟缩。


    紧接着,陆南嘉感觉自己从腰身到胯骨被白梵因按住摆弄了两下,随后忽然一推他——胯骨最宽的部分就这样顺利挤过了狭小的缺口。


    陆南嘉手撑着往前一用力,顿时钻了过去。


    手终于能够赶紧把裤子提上。


    动作间感受到那种湿漉漉的触感,陆南嘉心头一梗,胡乱用布料蹭了两下,潦草地穿上了裤子。


    他看了看面前——这条巷道是通的,只是中间被一堵墙隔开了,但前面还能从另一个方向跑出去。


    身后,白梵因从那个狭小的窗口伸出一只手来,叩了叩窗台:“小羊,现在你可以钻回来了。”


    陆南嘉只犹豫了几秒钟。


    然后顾不上腿软,踉跄地拔腿就跑!


    ——就算白梵因要钻过来,也需要时间,何况他那种少爷做派的精致孔雀恐怕不会愿意钻过来。所以,谁会乖乖地钻回去被他抓回去啊!


    陆南嘉疯了一样地狂奔,一边跑一边担惊受怕地回头,生怕再次被白梵因发现。


    但是一路都是混乱的垃圾堆和迷宫似的巷道,给他提供了天然的隐蔽物,也让这场逃亡不可思议地顺利。


    在周围绕几圈绕远之后,陆南嘉终于放下了点心,看来是甩掉了。


    原本怀疑白梵因在他身上留下了什么追踪设备,但既然他没再追上来,大概就说明,陆南嘉在垃圾山碰到他更有可能只是巧合。


    此时此刻,继续在外面游荡显得十分危险。


    陆南嘉绕路回到酒店,贴着墙根闪进了那个黑洞洞的入口,墙外忽闪的霓虹灯牌在一瞬间照亮了他沾湿了碎发的脖颈。


    或许是他的心理作用,酒店的走廊安静得诡异,感应灯随着脚步次第亮起,让他身后拖长的影子像是紧紧跟随的鬼魅。


    挑战心理极限的逃亡一直持续到他门前的指纹锁亮起绿灯——


    陆南嘉反身关上门,终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几乎虚脱地靠在门框上。


    总算是,逃回来了。


    想来也是,下层区的中心就是“穹都之心”垃圾山,几乎所有下层区的人都免不了会有出现在垃圾山的时候,在那里遇见的概率也是最大的。


    而现在他藏身于地下数不清的楼宇中最不起眼的小酒店里,白梵因想必不会那么容易找到他。


    他平息一下怦怦直跳的心脏,伸手准备扣上门锁。


    可就在这时,先于他动作一步,金属门上传来“咔哒”一声——门竟然自己反锁了。


    陆南嘉猛然僵住,无声的冷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背后的黑暗中,传来皮鞋踏在地面上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小羊。”


    低沉而熟悉的嗓音从背后响起,“冒着这么大危险跑来下层区,还住在这么个房间里……原来,你喜欢这种更刺激的风格么。”


    第65章


    黑暗中, 隐约有一点清冷微苦的酒味飘过来。


    陆南嘉僵硬地一寸寸转身,看到陆熵的身影从黑暗深处浮现,一步步逼近。


    这短短的片刻好像放慢了无数倍, 映在他惊恐放大的瞳仁之中。


    男人一身漆黑的西装, 阴影交界处那道刀锋似的界线落在他的脸颊上,切过高耸的喉结, 映亮微微抿起的锋利下颌线,以及那张几无表情的脸庞。


    陆南嘉下意识后退一步,后背靠在门板上,再也无法往后了。


    就像是黑夜里突然被强光照射的鱼一样,他整个人在巨大的恐惧之下定在原地, 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男人越走越近, 然后向他的脸伸出手——


    陆南嘉下意识闭上了眼。


    但脸颊上没有传来意料之中的痛感,反而是指尖细腻温热的触感落在了耳垂上,捉住那颗小巧圆润的垂珠, 轻轻一捻。


    “耳钉也取下来了。”


    陆熵唇角勾了勾,声音里却无笑意, “扔了?”


    没有一点温度的嗓音落在耳中,陆南嘉忍不住一个激灵。


    耳钉被他留在了家里。他确实怀疑过那对耳钉会不会藏了什么定位装置, 而且在知道它的价值之后, 更不敢再动拿它换钱的心思, 怕是直接就会暴露自己的行踪。


    此时此刻, 男人并未发火,半遮掩的阴影之下的脸上甚至还有点似笑非笑的神情。


    但周身那种冰冷的气场,就像是极寒的风暴,会让人发自内心地恐惧。


    之前被卡在墙上被白梵因追上的时候, 陆南嘉还能努力想办法辩解、自救,但此刻面对陆熵,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仿佛被捕食者按在爪下的鼠。


    “一句话都没有,就跑到这种地方来。”


    陆熵慢慢道,“是在逃离我吗?”


    他的手沿着陆南嘉的耳垂滑过下颌,托起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看进他眼中:“小羊,我是不是应该建一个笼子,把你关在里面。”


    “我应该剪掉你的翅膀,用链子锁住你的脖子,用珠宝挂满你的全身……塞满你。”


    陆南嘉在他的手下战栗,忍不住踉跄后退了两步。


    他完全没想到,背后的门竟“咔哒”一声,忽然打开了——他靠了个空,猝不及防地向后跌过去,却撞进了一个灼热坚硬的怀抱。


    胸膛极其宽厚,将他整个人完全包裹在身前。体温出奇的高,近乎将他灼伤。


    ……谁?!


    极度的惊惧下,陆南嘉挣扎的手臂被一只大手攥住,就像握住一枚莹润光滑的美玉一般,凑到唇边轻吻一下。


    “惊喜吗?”


    身后的男人冰冷地笑起来,笑意穿透震动的胸腔,传递到紧贴的皮肤上,“我也找到你了。”


    ……Ares!


    听到这熟悉无比的声音,陆南嘉脑中轰然巨响,整个人都吓得颤抖起来,连嘴唇都抖个不停。


    为什么他们会同时出现在这里?!


    那几乎必然意味着,陆熵和Ares在寻找他的踪迹的过程中,确实已经发现了彼此的存在……发现他脚踩两条船。


    那是之前的他最害怕的事情。


    那他们会对他做什么……


    陆南嘉抖如筛糠之时,陆熵往前一步,脸色极为阴沉:“商量好的,我先来。你为什么现在出现在这里?”


    身后的Ares冷笑一声:“没忘。但我们刚刚抓住小羊,难道不应该当面对质一下,听听他怎么说?”


    在陆熵面前,他像是炫耀似的把怀里的少年又抱紧了几分,钢铁似的手臂几乎要将那一把纤细的腰勒断:“小羊,你不想解释一下吗?”


    “你突然失踪,我通过各个渠道去找你,杳无音讯,却在几天后,突然遇到了这位陆先生。他告诉我他也在找你——他是你的男朋友。”


    他低下头凑到那段细白的颈窝里,感受到这具温软的身体紧张地僵硬了,亲昵又粗鲁地蹭了蹭。


    好像猛兽即将用獠牙咬开猎物的颈动脉,他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嗜血的微笑。


    “——那我呢,小羊?”


    “是他在撒谎,还是你在撒谎?”


    “我……”


    陆南嘉被Ares极具威慑意味地抱在怀里,脆弱的脖颈都被扼在他的掌心,对面却是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杀人的陆熵,整个人已经完全宕机。


    他怎么说,他能怎么说。


    情况都这样了,怎么说好像都已经完蛋了。


    陆南嘉哆嗦了半天,最终只能绝望地开口:“我我我,我错了……其实我之前就想说的,但是……我,我怕你们会……”


    会因为抢夺他而打起来?


    这话听起来实在是匪夷所思,就算他有一个尚且还能入眼的皮囊,但突如其来地被这样两个在人群中足够耀眼的男人盯上,竟还会为他追根究底到这种程度,完全是一个人不可想象的。


    就算见色起意,但想到这两人都曾经在他有生命危险时不顾自己地救他,那种沉甸甸的感激和极强的违和感杂糅在一起,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哦。”


    Ares阴森地笑了一声,“那如果现在让你在我们中选一个,你选谁?”


    陆南嘉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这种送命题,他怎么可能当着两个人的面做?


    而且他是直男,他一个都不想选……他忽然脸上发烫,想起深夜那些暧昧的梦境里,其实两个人都曾经出现,或是慢条斯理地将他摆弄得泪水涟涟,或是强硬地将他压在身下,汗湿的腰腹绷紧出极富力量感的人鱼线。


    一定是阴暗密闭的空间和这两人过于明显的压迫感让他产生了错乱,否则他怎么可能会对男人产生这么口干舌燥的感觉呢……


    “你待在这里的时间够长了。”


    陆熵突然开口打断了他们的话。


    话是对着Ares说的,那双阴森冰冷的目光却扫过陆南嘉,随后才转向他身后的男人,一字一句说得缓慢,仿佛咬牙切齿:“先来后到,用的是我的势力,你就老老实实地等着。”


    陆熵忽然伸出手,强硬地插进陆南嘉和Ares紧贴的腰间,用力把他往外一扯!


    陆南嘉只知道Ares武力惊人,却不知道陆熵修身西服包裹下的身体竟也有这么可怕的力量,好像他是一只轻飘飘的布娃娃,随便一拨就能够抢到手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下层区待的这些天没有人照顾,陆南嘉作息混乱,饮食也不按时,拉扯之间,脑袋撞在陆熵胸前,“砰”的一声竟然眼前一黑。


    断片前还在想:完了,他死定了。


    眼睛一闭一睁,陆南嘉在下一秒醒来,发现自己歪坐在套房的沙发上,就靠在陆熵的腿上,而Ares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旁边的茶几上放着一碟红艳艳的草莓,隐约的草莓香气落进鼻腔,令人垂涎欲滴。


    但陆南嘉一时顾不上这个。


    脸颊靠在细腻微凉的上好裤装料子上的触感,让他无法不回想起自己在无人街道深处撞见陆熵处决背叛者那一次,他跪坐在男人面前,被迫把头靠在他大腿上的经历。


    陆南嘉腾地脸红起来。


    还未等他做出什么反应,唇瓣忽然被捏开,一颗草莓被塞了进来,迎面而来一股极其香甜的草莓清香。


    舌尖与唇齿下意识地挤压,几乎就要挤破草莓那柔嫩的果皮,尝到酸甜的汁水,却硬生生地止住了——


    “含好。”


    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陆南嘉惊恐地抬头看去,对上了男人垂眼看他的黑沉沉的目光,顿时心头一窒。


    陆熵的手轻轻拂过他的面颊,如有所指地轻戳了一下,在那雪白细腻的软肉上戳出一个浅窝。


    “等一会儿,这里要是含不好,咬破了,那就换个地方。”


    第66章


    陆南嘉不禁打了个哆嗦。


    心头猛然升起一阵绝望——陆熵已经知道了Ares, 知道了一切。他没有处决他这个“背叛者”,却也显然并不打算放过他。


    嘴里含了个异物,还散发着这么清晰的酸甜香气, 早已刺激得唾液飞速分泌, 却又在威慑下不敢动用唇舌去咀嚼吞咽,他只能努力含着那颗并不算小的草莓, 艰难地吞咽过多的涎液。


    更令人绝望的是,陆熵当着他的面解下了领带,然后缠在了他的眼睛上。


    视野陷入一片黑暗,陆南嘉想要出声求饶,却在牙齿磕在草莓柔嫩的边沿时猛然反应过来, 吓得瞬间冒出一身冷汗。


    咬破了吗?


    ……应该, 应该没有吧。可是, 好像嘴里的草莓香味更浓了,不敢细想。


    陆南嘉不得已放松了唇舌,无法开口求饶, 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咽声。手下意识摸到脑后,却被男人一把抓住。


    黑暗之中, 男人低沉的嗓音贴在耳边,慢条斯理地威胁:“小羊, 你敢自己解开试试。”


    陆南嘉一哆嗦, 果然不敢再碰。


    男人抓着他的手, 指了指一个方向。


    陆南嘉在黑暗中无法辨别方向, 只隐约记得那里是一个柜子,但他之前其实并没有在里面放东西,应该是空的。


    “现在,自己去挑一个。”


    男人低沉的指令在耳边响起。


    “——爬过去。”


    陆南嘉如五雷轰顶。


    仿佛到了某种他熟悉的剧情……他几乎能猜到自己将要遭遇什么, 却无法反抗,身体的反应甚至违背理智,感到某种羞耻的热感在沿着肢体流向四肢百骸。


    室内的空调一直维持在适宜的温度,但他却感觉浑身都发起烫来:“呜……”


    依然是口中的草莓,阻隔了他一切求饶的可能。但在这样焦急的呜咽中,终于有一丝口涎从嘴角溢出,沿着精致的下颌线滑落出一道亮晶晶的银丝。


    陆南嘉整个人都麻了,不想爬,又不敢不爬;想开口,又不敢开口。唯独有一点乖觉的本能,让他没敢伸手去擦嘴角。


    一时间空气变得安静而粘稠,只有两人的呼吸声缓缓交织。


    在这样令人窒息的安静之中,男人的声音再度像是噩梦降临一般落入耳中:“还不动吗?你只有一分钟时间。你要是不挑,那我就替你挑了。”


    直截了当的威胁,让陆南嘉顿时慌了神。他顾不上心头的羞耻感,踉踉跄跄地慌忙往男人示意的方向爬去。


    地毯很软,膝盖落上去并没有任何不适,总算是让他连滚带爬地凑过去,没有受什么阻碍地摸索到了那个柜子,打开。


    里面的东西……不对劲,都是一个个的盒子。


    陆南嘉原本以为陆熵都找到这里来了,看到屋子里那么多的玩具,多半是因地制宜来惩罚他。他也打定主意,怎么也得摸清楚了再挑——


    再怎么也是博览群书的人,虽然没有玩过那些东西,但至少还是有所了解的。而且,之前也是他亲手把那些东西收到柜子里,摸一摸就能知道是什么。


    可是摸到满柜子并没有拆开包装的盒子之后,陆南嘉彻底慌神了。


    根本摸不出来是什么,怎么挑?!


    四四方方的盒子,慌忙拿一个起来晃一晃,听到里面清脆的撞击声响,吓得赶紧扔到一边。另一个晃起来没有声音,可是一摸竟然这么大,又让陆南嘉心生惧意。


    “最后十秒钟了。”


    陆熵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挑不出来吗?”


    陆南嘉惊慌地一松手,刚才摸索过的几个盒子噼里啪啦地又滚落到一起,根本分不出来了。


    没有时间了。他无法可想,只能祈祷运气之神能眷顾他一次,不管不顾地拿了手边最近的那个盒子。


    “刚好最后一秒。”


    男人摸了摸他的头:“小羊计算时间还是这么准。”


    陆南嘉懵了一瞬。脑海中好像有一道模糊的闪光掠过,似乎他曾听到过许多次这样温柔的赞许……或者比这更温柔。


    持续不断的、带着笑意的、柔软而温暖的夸奖,让一颗不安的心安定下来。


    但那种轻微的似曾相识感转瞬即逝,他手中的盒子被抽走,随后是男人的一声轻笑:“真会挑。”


    那一声轻笑把陆南嘉的神经都给揪紧了。


    伴随着拆开包装盒的声音,陆南嘉的神经也拉扯得越来越紧,就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了。


    “呜!”


    一声压抑的含糊惊呼,他忽然被男人拦腰抱起,放在了床上。


    “摸一摸?”


    男人的手抓住他的手,带着他去摸自己刚刚选中的东西。


    毛绒绒的耳朵,精致的细链,连着毛绒绒的毛球,毛质十分柔软细腻,触手柔滑。


    陆南嘉那在未知的想象中紧张到极点的心情猛然一松——还好还好,如果只是一个毛绒套装,那也并不怎么难以接受,毕竟他每天工作日常都在穿性感套装扮小羊。


    他的手指随即一颤,摸到了那个圆圆毛球底下冰冷的锯齿夹子。


    “是一对。”


    男人的手掌覆在他的手背上,带他去摸旁边的另一个毛球:“很漂亮的颜色,和你的很配。”


    陆南嘉感到一阵牙酸,那么脆弱的地方,怎么能承受得了这种刺激……


    然后他就摸到了一条毛绒绒的大尾巴,质感和刚才的耳朵与毛球一样,都是上好的手感。


    但尾巴根部相连的东西,却让他心头狂跳,吓得几乎要尖叫出声。


    明明搭配的是那么可爱毛绒的一套皮肤,却有着这么可怖的触感,细密而粗糙的颗粒感哪怕蹭在手心都这么刺激,如果是接触到敏感百倍的皮肤黏膜……


    “呜呜呜……”


    无法出声哀求,陆南嘉只能去摸索男人的手,可怜兮兮地双手捧住揉了揉,却没有得到什么回应。


    他看不见陆熵的表情,也没有听见他说话,更是慌得不行,一路沿着男人的手臂往上摸,好不容易定位了头的位置,讨好地往上一凑,却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嘴里还含着草莓,没法讨巧地索吻。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知何时,口腔里已经弥漫开了草莓的甜味。


    “……”


    陆南嘉一时吓得呆住了,紧紧抿住唇,生怕被男人发现嘴里草莓的异样。


    怔愣的片刻,他就被男人迎面推倒,随即腰间一凉,衣摆从裤腰撩开,被轻轻松松地掀过去,从头顶剥下。


    失去了衣物的阻隔,纤细的身躯紧张地发着抖,洁白的皮肤也透出一种蜜桃般的粉色来。……点缀在白皙泛粉的底色上,果然漂亮得像那几团粉色的毛绒一般。


    陆南嘉瑟缩地躺在原地,却不敢有所动作,甚至不敢出声,只能默默地感受着男人十分细致地给他戴上了那对柔软的毛绒耳朵,反复调整到最好的位置,然后是那对毛球……


    “呃!”


    诡异的酸麻刺痛传来,他却连张嘴呼痛都不敢,依然死死闭着嘴,只能小声地吸气。


    已经很难熬了,可千万不要再让这一切加码……


    视线被阻挡,陆南嘉看不见那柔软的色彩在挤压和粉色的毛球衬托之下,变得格外鲜艳欲滴,诱人采撷。


    被剥开的石榴籽,失去了果皮的保护,被迫袒露在火热的视线之中。


    那样饱满而多汁的甜美浆果,当然是要被品尝的。


    “呜……”


    毛球夹子已带来了极为刺激的感觉,但如果静止不动,也可以习惯——但加上了男人带着枪茧的手指,温热的体温和那一点点粗糙触感都变得烫热刺痒,一瞬间击穿了他的自制力。


    “呜呜……!”


    蒙着眼的少年受不住地扭头,汗湿的纤细脖颈上喉结滚动,不自觉微张的唇鲜红湿润,从里面溢出止不住的连声呜咽。


    嘴角流下的晶亮水痕里,悄然混入一丝草莓的淡红汁液。


    “小羊这么快就不听话了。”


    男人低低的笑声传来,陆南嘉一个惊颤,感到嘴角忽然传来一道温热的触感——刚刚还在挤榨浆果的指尖从他的嘴角掠过,好整以暇地抹掉了那道湿痕。


    紧接着,他的下颌被轻轻一捏,就不由自主地张开唇瓣。


    陆南嘉心头骤然恐慌起来,却无法阻止男人的手指探进湿热的口腔,勾出里面被含了多时的草莓——


    作为无法抵赖的证据,这枚柔嫩脆弱的小巧果子早已破皮红肿,好像遭受了莫大的折磨。被戳破的地方溢出鲜红汁液,混进亮晶晶的口涎之中。


    “这里含不好,那就只能换个地方了。”


    第67章


    穹都的地下永远是漆黑的夜。


    一幢幢建筑上偶尔亮起一点鬼火似的微光, 如同漂浮在深海中一样闪闪烁烁。


    从窗户里映出里面影影绰绰的人影,对坐的、拥抱的、交缠的,然后又被拉上的窗帘遮盖, 最后留下半片引人遐想的重叠身影。


    在钢铁丛林的深处, 一栋楼的高层走廊上亮起昏暗的灯光,一个修长的人影正沿着狭长的走廊往前走。


    他踩在密实的地毯上, 没有在这片死寂之中响起脚步声,步伐却显得有几分愉快。


    好像有着非常明确的目标,他并未在一扇扇紧闭的房门前逗留,而是径直向走廊深处走去。


    如果有别人来到这层楼,或许会感到惊讶。


    这栋堪称长寿的老楼并未配备最尖端的隔音科技, 虽然不至于像上世纪的居民楼一样楼上楼下吵架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但走在走廊上还是能隐约听到一点门后的响动。


    但和这栋楼的其他楼层不一样, 这条漫长的走廊里一片寂静,一扇扇门安静得宛如太平间,几乎让人不敢相信这是穹都最混乱开放的区域的一家热门情.趣酒店。


    仿佛是培养皿里某种致命病菌的周围拓开一片真空, 或是深海之中一片永恒寂静的生命荒漠,那些感知敏锐的小生命察觉到了某种致命威胁的存在, 早已在危险到来之前慌忙逃窜。


    “啪”的一声轻响,楼道尽头的电梯显示屏熄灭了。


    随着男人走过, 楼道间的摄像头在悄然转动, 如同一只只隐在暗中追随的眼。一扇扇原本闪烁着微光的房门指示灯像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抹除, 彻底变成黑暗中静默的墓碑。


    而在这层楼的某个房间里, 巨大的落地窗窗帘被拉开,玻璃无声地切换成了单向模式,透出外面广袤的、微光闪烁的地下城市。


    昏暗的房间之中,充斥着低低的带着哭腔的呻.吟, 还夹杂着一点黏腻的水声,以及隐隐约约听不真切的、某种微型动力装置运行的嗡嗡声响。


    笃笃笃。


    门口传来礼貌的敲门声。


    那低低的呻.吟声猛然一顿,像是受惊了似的低下去,变成凌乱的喘息声。


    “乖。”


    男人低沉的嗓音好似在哄弄,说出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不要让客人听见你这么诱人的哭声,不然他也想一起的话,小羊承受得住吗?”


    “呜……”


    一声含混的呜咽,像是在努力忍了,却又无法真正地静默忍耐,低吟中多了某种压抑的苦闷。


    门开了。


    一身绚烂星光银色礼服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口,浑身好似在发光,站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仿佛从漆黑深渊之中走出来的引诱人犯下罪行的魔鬼。


    两人的目光一瞬间相交,冰冷至极。


    白梵因轻飘飘的视线从陆熵身上一扫而过,滑向他身后的房间深处——却被男人微妙地一偏头,恰到好处地阻挡了视线,看不到屋子里此刻那隐忍低.喘的来源。


    无聊透顶的占有欲,白梵因微微眯了眯眼。


    明明这毫无意义……只是此时此刻,在穹都地下这个天然的信号屏蔽场,每一个个体都与中枢短暂地断开,各行其是。


    而那个存在独裁暴君的的特质,在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上,得到最彻底的体现。


    白梵因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彬彬有礼的笑容,但嘴角那一抹略显过度的弧度,却无端让这个漂亮的笑容多了一丝轻佻的恶意:“请问——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他毫无惧意地迎着陆熵那冰冷阴鸷的目光,看到他的眼中掠过一道嗜血的寒光,又在下一刻隐没进漆黑一片的浪涛之中。


    男人极为冷淡地轻笑了一下,微微偏过头:“可以吗,小羊?”


    没有回答。


    但极为敏锐的听觉却会发现,屋子里那种从刚才起就一直像背景音一样嗡嗡作响的奇异声音忽然又高了一档。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变了调的呜咽,然后立刻又低下去,苦苦压抑。


    总之,显然不会有人答应了。


    “看来小羊拒绝了。”


    陆熵居高临下地盯着白梵因,目光冷漠:“所以,还请白先生不要随意破坏之前达成的协议。”


    “……好吧。”


    白梵因看起来并不会不愉快,他甚至轻松地耸了耸肩,“那,祝你们晚安。”


    他意有所指似的冲陆熵眨了眨眼,笑眯眯道:“希望你的用餐一切顺利,不要遇到什么麻烦。”


    房门“咔哒”一声关上,房间里再度陷入一片寂静,让那规律的细微噪音重新变得鲜明起来。


    陆熵像具冰冻的雕像一样在门口站了片刻,才转身重新往屋里走去。


    酒红色的卧室里,落地窗的窗帘大大拉开,从远处“穹都之心”的巨大垃圾山到近处密密麻麻的楼房与窗台,一切一览无余,几乎能看见对面楼上隐约的人影。


    头顶一对毛绒耳朵的少年胸前缀着粉色的毛球,毛球之间连着一条细细的银链。


    他身后一条毛绒绒的大尾巴活泼摆动着,整个人却像脱力了似的仰靠在面对落地窗摆好的扶手椅上,细白脚踝卡在两边扶手上,白皙的大腿身不由己地绷紧,又在长久的拉扯下不得不疲惫地松开,微微颤抖着。


    “小羊是不是听出那是谁了?”


    陆熵俯下身,伸手掐起少年的下巴。


    被迫抬起头的动作牵动了靠坐在扶手椅上的姿势,少年忍不住呜咽了一声,那具漂亮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眼角又渗出一滴眼泪。


    陆熵垂眼打量着他迷离含泪的眼睛:“在我找你的时候,有一位年轻的白先生找到我,说他也是你的……情夫,”他停顿了一下,好像觉得这个称呼十分有趣似的,“愿意提供协助的同时,也要求享有他的正当权利。”


    “……这是第三个了。”


    男人仿佛低低地叹息了一声,“小羊,可真是厉害极了。”


    他松开对少年下巴的钳制,转而伸手揽着他的腰,将那瘫软的身体扶起来。手掌碰到了摆动的尾巴,顺着细软的绒毛捋上去,摸到一手湿漉漉的温热液体。


    “小羊尿床了?”


    陆熵轻笑一声。


    “……不是……”


    陆南嘉的脸颊上本已泛起一层红晕,听到这话顿时羞耻得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似的:“明明是你……你……”


    陆熵抽回手掌,按在那雪腻脂软的大腿上一抹,便是一道半透明带着鲜红草莓汁液的水痕,在雪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已经捣得很均匀了,”他凑在少年耳边笑道,“看,质地这么好的草莓果酱,晶莹剔透。”


    陆南嘉抽噎了一下,无法忍受地埋头到男人身前,耳根比草莓果酱更红了。


    陆熵低低地笑了一声,手掌顺着怀中纤瘦脊背上那道脊椎骨往下抚摸,顺着毛绒绒的尾巴轻轻一按,怀里细腻温软的身体就情不自禁地一阵战栗。


    少年的身体好似有一些敏感的开关,随便拨弄几下,就会得到一只软绵绵的小羊,再无反抗之力。


    “陆先生……”


    陆南嘉的嗓音打着颤,两条痉挛的腿也在打颤,“求求你……”


    男人一身高定西装衣冠楚楚,他却只有这一点可怜的毛绒可以蔽体,忍不住像鸵鸟似的埋头到男人怀里。


    扶手椅就对着落地窗摆放着。面前的玻璃太大了,那么透明,能够清清楚楚地看见外面楼房的灯光与人影,还有近处玻璃上……那一点。


    想象到自己会被窗外的人看到,那是一种灭顶的羞耻恐惧,却也是前所未有的刺激。


    “比起求我,”陆熵慢条斯理道,“小羊不如好好想一想,怎么让我相信,下次你不会再逃跑了。”


    陆南嘉忍不住啜泣了一声:“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感觉到男人的无动于衷,余光甚至瞥到他的手似乎又放在了遥控器的某个位置,陆南嘉吓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伸手抓住男人的手臂,语无伦次道:“我我我……我要是再敢逃跑,您就惩罚我……”


    “嗯?”


    陆熵总算是暂时放下了那个遥控器,宽厚的大手安抚似的落在他的颈后,一下下轻轻揉捏着:“怎么罚呢?”


    陆南嘉一懵,被情.欲煎熬得雾蒙蒙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了曾经想象的、看过的各种丰富的画面……然后自己被自己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抱紧了男人的脖子。


    “呜呜……”


    之前更多是生理性的眼泪,现在是真有点被吓哭了,“那个箱子里的东西,我,我都试一试……”


    就在这时,房间里的灯光忽然“啪”的一声,全部熄灭了。


    “嘀嘀嘀——!!!”


    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响起,刺痛了人的耳膜。


    陆南嘉被男人抱在怀里猛然起身,那一下深得他差点背过气去,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半天没上来。


    他随后被放在柔软的大床上,男人甚至迅速掀起被子往他身上一盖:“在这里等我。”


    陆熵转身就出了卧室,在身后关上了房门。


    刺耳的警报声依然在继续,外面传来了一些纷杂的脚步声,很快又逐渐远去。


    ……不是,等一下。万一这是火警什么的,酒店着火了,难道陆熵就把他扔在这里等死吗?


    陆南嘉被自己的想象吓得猛然坐起身,又因为极度的酸麻而“嘶”一声,险些往旁边歪倒过去。


    不行,他怕死啊。


    他努力地克制着那种诡异的胀痛,从床上踉踉跄跄地下来。


    卧室门关着,外面的脚步声却时有时无,应该有不止一个人——陆南嘉突然想到,陆熵从来不会把他这个样子暴露在别人面前,所以在那么多下属都在的时候,肯定不会突然开门进来找他。


    应和着嘀嘀嘀的警报声,陆南嘉的心脏狂跳起来。


    他之前住进酒店的时候,就因为某种下意识的恐慌研究过逃生方案。


    如果不从房间的正门出去,还有另一条通道——厕所的通风窗口。


    这是不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可以趁着警报响起的混乱时刻,想办法逃出去。哪怕倒霉到被抓住了,也可以辩解说他以为遇到了危险,只是慌张逃命而已。


    ……好像真的可行,千载难逢,或许只会有这一个机会了。


    陆南嘉紧张的目光掠过房间,在看到床头桌面上那些令人头皮发麻的玩具之后,猛然一阵震悚。


    身体几乎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他迈开步子跌跌撞撞地向厕所冲去——跑了可能下场很惨,但不跑一定会很惨,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不管了,先逃再说!


    第68章


    “呼……呼……”


    陆南嘉艰难地喘息着, 踩着墙边的柜子爬上了通风窗口。


    但在踩上那个狭窄的窗口时,他忽然一颤,神情变得有些窘迫。


    因为过大幅度的动作, 身后传来突兀的酸胀感。


    而且, 绒毛扫过腿根时,也有一种湿黏的触感……好像有点流出来了。


    陆南嘉难堪地咬紧牙关,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不敢出声,尽可能压低自己的动作。


    通风窗口并不通往大楼外面,而是汇进这一层房间上方的一个狭小管道内。


    管道里逼仄而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沉闷的灰尘气息, 楼道里的警报声也显得遥远起来。


    陆南嘉的膝盖和手肘在着急的爬行中被磨得生疼, 却不敢停下。他不知道陆熵什么时候会回到屋子里找他——一旦发现他不见, 那个男人的怒火实在令人恐惧。


    管道里湿热憋闷,他很快就出了一身的汗。蜷缩着爬行也让大腿酸得厉害,特别是还带着后面的……爬行间免不了一次次地刺激, 疲累的腿很快就开始发软。


    ……太难熬了。


    之前陆南嘉是想取出来的,但刚上手尝试了一下, 就被那种仿佛要把灵魂都给拽出来的诡异感觉吓得缩回了手,还摸到一手黏腻温热的液体, 混着一丝丝草莓鲜红的汁液, 简直无法直视。


    凭着记忆爬了一段路, 周围总算安静下来。陆南嘉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看了看底下。


    一片漆黑的房间里堆着高高的雪白床单和毛巾,似乎是布草间。


    那应该离逃生通道不远。


    他谨慎地打开通风窗口,沿着锈蚀的边缘,往下伸出一条腿。


    位置有点高, 如果没有可以踩的位置的话,下去还有点困难。但是别的房间也一样,而且陆南嘉也不想再在管道里爬了,不知道里面氧气含量有多少,怕继续下去早晚会窒息。


    就在陆南嘉艰难地尝试着挪动时,身边突然传来刺耳的“咔嚓”一声。


    ——怎么?!


    陆南嘉一转头,发现窗口的金属框年久失修,竟然松动了!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随着一声极为不祥的断裂声,锈迹斑斑的铁框猛然坠落,而他也瞬间失去支撑掉了下去!


    “……!”


    极度惊恐下陆南嘉连叫都叫不出来,眼前的昏暗景物飞速倒转,耳边满是呼啸的风声,他下意识地护住了头。


    然而预想中的撞击疼痛并未到来,一股巨大的力道猛然托住他,惯性让他狠狠栽进一个灼热的怀抱,鼻尖瞬间溢满了某种熟悉的雄性气味。


    陆南嘉头晕目眩地抬头,撞进一双幽冷的灰蓝色眼眸。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


    ——Ares轻而易举地接住他,像是接住了一只树梢坠落的小鸟。


    “真有趣。”


    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睛微微弯起,“怎么每次你都能主动送上门呢,小羊?”


    陆南嘉脑中一片空白,刚刚因坠落的恐惧而狂跳的心脏此刻愈发跳动如擂鼓。近在咫尺的怀抱传来灼热的体温,他能清晰感受到男人胸膛随着呼吸起伏的粗犷力量感。


    “我……”


    陆南嘉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Ares脸上有一丝笑容,可是他却直觉地感受到男人身上压抑的怒火,好像火山之下翻腾的岩浆,蕴藏着某种极度危险的恐怖。


    见他不说话,Ares抱着他坐了下来。


    陆南嘉整个人都被男人圈在怀里,柔软的臀瓣压在肌肉坚硬的大腿上,浑圆都被压到变形,受到更大压力的尾巴更是让他情不自禁地一哆嗦,忍不住弓起腰,呜咽了一声。


    “让我猜猜看。”


    Ares腾出了手,灼热的手掌落在冒出微汗的细腻皮肤上逡巡,“小羊本来应该在那个房间里乖乖地等着的——”


    他微微眯了眯眼,目光有一丝阴鸷掠过,“很快就会到我。”


    “但是……为什么小羊穿成这样,一个人跑出来了?”


    “……唔!”


    陆南嘉的眼角猛然冒出泪花,他一把抓住Ares的手臂,在上面留下几道淡红的抓痕。


    男人笑了笑,抽出手来,指尖水光漉漉,牵扯起一缕令人口干舌燥的银丝。


    他在怀里那丝缎一样柔软光洁的身体上擦了擦,凑到陆南嘉耳边,慢慢道:“你愿意跟那个男人上床,却要在轮到我的时候逃跑,是吗。”


    陆南嘉的瞳孔瞬间放大,嘴唇哆嗦:“不是,我……只是警报响了,我……”


    “我跟你说过,”男人森冷的嗓音打断他不知所措的重复,“你最好不要让我发现你有其他的人。”


    “不得不和那种令人生厌的男人合作,完全只是因为你。但既然你这么喜欢逃跑……”


    Ares取出了一支针剂,撕开包装的动作干净利落。


    针剂的液体在昏暗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显得极为不祥。


    看到尖锐的针头,陆南嘉瞪大眼睛,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四肢却僵硬得无法动弹。


    恍惚之间,嘴里似乎泛起消毒液的冷涩气味,银亮的金属器械撞击发出锐响。


    但那冰冷的针头并未挨到他的皮肤,男人一偏头,将针剂扎进了自己的侧颈,推入。


    他脸上的表情分毫未变,目光不曾从陆南嘉身上离开片刻:“小羊,这是兽化药剂。”


    男人镣铐般的桎梏松开,陆南嘉不再被圈禁在他的怀里,却几乎吓傻了。


    直到Ares仿佛恶魔附体的声音沉沉砸进耳膜:“你还有10秒,跑吧。”


    如梦初醒,陆南嘉心头的恐惧瞬间升破顶点,他从男人怀中下来,跌跌撞撞地转头奔跑起来!


    身后传来的可怕声音让整个房间都震颤起来。


    投射到墙上的灯光映出了那个狰狞无比的影子——原本就高大的男性身躯变得更加魁梧,骨骼错位重组的声音夹杂着低沉的咆哮,仿佛深渊中的巨兽正在挣脱枷锁。


    在这种压倒性的力量面前,一切逃跑和挣扎都全无用处。


    陆南嘉甚至还没来得及跑出两步,就被重重按倒在地!


    丰厚密实的皮毛将他深深包裹起来,仿佛坠入一片银白色的毛绒海洋,眼睛几乎在一瞬间被这深沉而华丽的色彩耀花了眼。


    天旋地转,陆南嘉被扔到一大堆极为柔软的床单上,然后被粗暴地一把翻了过来。


    锋利而强悍的狼爪按在他身上,强行将本能蜷缩起来的柔软身体展开,就像是打开一只危险临头缩进壳里的软体动物。


    “Ares,你别……你别这样!”


    陆南嘉疯狂挣扎,但双手被狼爪死死地按在身体两侧,挣动的双腿则陷进大片柔软的皮毛之间,尖细的末梢扎在细嫩的皮肤上,带来令人发疯的麻痒感。


    “啊……!”


    带着细密倒刺的狼舌接触到了白皙的皮肤,深深一舔,那细腻光洁的肌肤表面便肉眼可见地泛起一道诱人的红痕。


    猛兽舌上的倒刺极为厉害,竟轻轻松松地卷下了一颗粉红的毛球,露出底下鲜红透亮的一点,肿起宛如熟透的提子。


    那一瞬间激烈的刺激感宛如电流,噼里啪啦地冲过四肢百骸。


    陆南嘉喉咙里滚出一声破碎的泣音,生理性的眼泪顿时从眼角涌出。


    “哭吧。”


    低沉沙哑的嗓音从他血流涌动的耳膜间传入,夹杂着低低的笑声:“哭大声一点,说不定还有哪个情夫能来救你呢。”


    近乎滚烫的粗重鼻息喷在陆南嘉身前,眼前的那双眼睛不再是往常半兽化状态下漂亮的蓝色,而蜕变成了某种更接近于野兽的金色,燃烧着极为野性而直白的占有欲。


    ……平心而论,如果在动物世界的画面里看到这头巨狼,陆南嘉会觉得它漂亮极了。


    但此时此刻,身处此地,这种恐怖至极的荒诞画面却超越了他最狂野的想象力。


    尤其是在那厚实华美的皮毛之下,蹭到他腿根的……


    陆南嘉只觉得一股寒气直扑向天灵盖。


    不行不行……这真的不行!


    他会死的!


    ……救命,谁能来救救他。


    好像潜意识在期待着什么,好像在连自救都不再可能的最绝望的危险之中,总该有一个身影出现,如同奇迹降临。


    绝望之中,陆南嘉泪水模糊的视线忽然聚焦在了头顶的天花板角落——那里有一个摄像头。


    第一反应是极度的羞耻和恐惧。千万不要有人在看!


    但不知为何,陆南嘉随即就想起了自己在家里看到的那一张张明显是偷拍的照片——安昀总有办法,在各个无孔不入的角落看着他。


    心底冒出一个荒诞不经的念头。


    如果安昀真的是那个神通广大的ASH,他的力量,肯定不止于自己那个小小的家吧。


    他是不是有办法……能够侵入更广的范围内的监控?


    一瞬间醍醐灌顶,陆南嘉猛然意识到,如果身为人类的陆熵可以查到他的踪迹,那么安昀是不是也可以?


    如果是安昀……哪怕自己从家里跑了出来,哪怕自己那么恐惧排斥他,哪怕他不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安昀”……


    “安昀……”


    陆南嘉盯着那个摄像头哆哆嗦嗦地开口,眼泪夺眶而出:“救我……救救我。”


    第69章


    上一刻, 野兽潮热的鼻息还扑在陆南嘉身上。


    金瞳的巨狼低下头,蓬松的皮毛蹭过敏感潮湿的皮肤,尖牙甚至叼住了最脆弱的喉结:“你在求谁?”


    陆南嘉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只能死死闭上眼, 在心中疯狂祈祷安昀真的能够从天而降。


    尖锐的利齿之下,血液带着心脏的热度飞快奔涌, 一下下搏动。


    下一刻,“滋滋……”


    电流的声音在黑暗中尤为刺耳,头顶的灯光随即熄灭,陆南嘉的视野陷入一片漆黑。


    咚!!!


    一声巨响吓得陆南嘉几乎灵魂出窍,压在他身上的重量猛然消失, 就像是某种惊人的力量竟能将如此魁梧的猛兽一把掀翻。


    恐怖的低吼声和撞击的钝响交错, 陆南嘉下意识滚到堆成山的床单旁边角落里蜷缩起来, 小心翼翼地想要看一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却发现灯光熄灭之后,这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直到一片混乱的声响终于平息下来,四周寂静得可怕, 仿佛连空气都已凝固。


    陆南嘉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正瑟瑟发抖时, 一只手忽然落在了他腰上。


    陆南嘉吓得浑身一抖, 刚要下意识地挣扎, 就被那只手一把拦腰抱了起来。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一刻一切都魔幻得不可思议——


    只是一句哭泣的求救,就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在饥寒交迫的绝望中划亮了火柴,陆南嘉所期待的那个身影竟然真的出现在他身边,驱散了一切危险和恐惧。


    那一瞬间, 哪怕对安昀真面目的畏惧如蛆附骨,在更直接尖锐的危险面前,这份恐惧完全被某种让眼眶酸热不已的剧烈情感所淹没。


    在最绝望的时候,他喊出的名字是安昀。他唯一能依靠的,竟然是自己在极度恐惧之中逃离的存在。


    而安昀真的会来……在他最害怕的时候,最渴望保护的时候,如同一个不可能的奇迹降临,如同光束照进漆黑一片的梦境之中。


    陆南嘉的眼角又掉出泪来,他擦了擦眼睛,努力想要看清抱着自己的人,但视野里依旧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安、安昀?”


    最终,他只能怯怯地试探问道。


    抱着他的男人沉默无声,陆南嘉感觉到自己被抱着走过了一小段路,应该是离开了布草间,但走廊里的灯也不知为何完全熄灭了,一切都笼罩在未知的恐惧之中。


    安昀就这样抱着他走出去的话,会被陆熵的人发现吗?!


    ……Ares呢?


    如果真的是安昀出现了,那Ares怎么样了?


    “安昀……”


    陆南嘉呼吸急促地抓住男人的手臂,“你……”


    刚想像原来相处时那样提醒一句甚至是开口提出要求,他却突然意识到安昀能够像鬼魅一样无声无息地突然出现在他身边,那必然不可能是他原来告诉他的那样,活动范围只能在家里。


    安昀已经不再是陪伴在他身边的那个居家陪护智能体,也不是曾经连身体都没有,只能透过屏幕和虚拟的声音与他对话的AI。


    他拥有了实体,拥有了……能够屠杀人类的力量。


    战栗的恐惧从刚刚松懈一点的心底涌起,陆南嘉猛地松开自己抓着的手臂,转而攥住了男人身上的衣服,不敢说话了。


    从这个安昀出现开始,他一言未发,只是抱着陆南嘉在黑暗中往前走。虽然一切都淹没在黑暗之中,但他并未停顿,甚至毫无犹豫,仿佛有一个确定的目标。


    陆南嘉越来越不安起来。


    气息是熟悉的,但这样沉默的安昀却越来越偏离他记忆里熟悉的样子,而更加贴近想象中的那个在新闻中认识的可怕存在。


    冰冷,危险,非人。


    “安昀……”


    他垂死挣扎一般地低低啜泣了一声,忽然被放到了一张桌子上。


    裸露的皮肤上情.欲引起的烫热尚未消退,一接触到冰冷的大理石平面,顿时被刺激得绷紧。


    安昀带着温暖热度的怀抱消失了。


    好像一个不真实的梦,那个温柔的抱起他又放下他,转瞬即逝。


    天使会在绝境中从天而降,用洁白柔软的羽翼抱住他,将他带离危险的境地,然后放下他,转身离开。


    紧接着从黑暗中走出来的……或许就不再是羽翼洁白的天使,而是阴影之中孽生的恶魔。


    下一刻,黑暗中响起金属餐具相互撞击的清脆声响,在一片寂静之中格外清晰。


    ……这里是餐厅?


    桌子并不是很大,并非酒店的公共餐厅,更像是某个高级套房里的小餐厅。


    陆南嘉脑中飞速掠过这个念头,心里猛然冒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赤裸的雪白肉.体横陈于冰冷的餐桌上,就像是一块等待被进食的肉。


    “小羊。”


    安昀低沉的嗓音忽然出现在他的头顶。


    ——好像刚才那些金属撞击的声音只是幻觉,他一直站在陆南嘉身边从未移动过。


    但陆南嘉知道这不是真的。


    安昀将他放置在餐桌之上,取了金属的刀叉,然后再度回到他身边。


    “你不是想吃煎小羊排吗?”


    安昀轻声问道。


    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陆南嘉在无法感知的黑暗之中蜷缩起来,嘴唇颤抖着刚要开口,却忽然感到一根冰凉尖锐的东西抵在了唇边,让他瞬间噤声。


    那是一把刀。


    似乎不是切肉的锋利刀具,只是用来给餐前面包抹黄油的餐刀,但抵在花瓣一样潮湿柔软的唇瓣上,足够像切开柔腻的黄油一样轻而易举地切开它。


    陆南嘉在战栗之中看不见安昀的神情,只能听见他的声音诡异的平静:“你没有进过厨房,知不知道怎么煎一块柔嫩鲜美的小羊排?”


    虽然是个问句,但餐刀依旧抵在唇瓣上,甚至微微往里压了压,逼迫唇瓣微微张开,露出更加脆弱湿润的


    这微不足道却足够有威慑力的禁锢,成功地封死了一切辩解和哀求,让这块尚未料理的肉只能在黑暗之中瑟瑟发抖地倾听。


    “羊群之中,不听话的小羊会被挑出来,煎成小羊排。”


    压在唇瓣上的金属忽然离开了。


    下一刻,冰冷尖锐的触感落在了更脆弱敏感的皮肤上。


    那一粒红肿的小葡萄被这触感一激,顿时颤抖地鼓胀起来,又被金属毫不留情地压出印子,勾出一声努力压低却依然忍不住溢出的呜咽。


    “首先,要最细嫩的肉。先按揉,让肉质松弛。”


    灼热的指尖落在紧张的腰间,力道娴熟地几下按揉,陆南嘉不由自主地卸了力,被有力的手臂揽着后腰翻过半面。


    “……然后,拍打。”


    啪!


    一声脆响,尖锐的刺痛在臀尖炸开,陆南嘉忍不住痛呼一声,“呜!”


    雪白柔腻的臀肉翻起浪花,痛楚地来回翻滚着,撞在掐进皮肉的手指间,硬生生止住。


    “拍打鲜肉把每一寸肌理都舒展开,让肉质变得更加柔嫩……让它明白,反抗是没有意义的。”


    第70章


    头顶的灯忽然亮起, 像接触不良似的闪了闪。


    陆南嘉被泪水模糊的视野里映出了眼前的小厨房,安昀就站在面前。


    依旧是银白的长发、垂眼注视他的蓝色眼睛,像以往他许多次醒来时那样, 温柔而英俊。


    安昀看着他, 轻声问道:“怎么吓哭了?”


    可是上一刻,明明安昀的手还在……好奇怪, 就好像跳帧了一样。


    陆南嘉一瞬间竟有些恍惚——这一幕仿佛让他回到了在家里的无数个熟悉的日夜,安昀在厨房里忙碌,端出香喷喷热乎乎的饭菜。


    好像之前那噩梦般的一切真的只是一个梦,他不曾出逃,不曾向安昀求救, 不曾发现安昀的真面目……


    陆南嘉哽咽了一下, 手臂下意识地抬起, 像是一个渴求的婴儿,想要伸手抱住面前人的脖子。


    但下一刻,安昀微笑起来, 眉眼弯弯:“只是煎一块小羊排而已。你不是很喜欢吃的吗?”


    陆南嘉刚要伸出去的手僵住了。


    他看着安昀那双和以往一般无二的眼睛,猛然一个哆嗦。


    随后, 他便看到了安昀手上握着的银色餐刀。冷光一闪,让他重新坠回这场难以启齿的噩梦。


    一切都不是梦……是真的。


    没有结束, 只是刚刚开始。


    “很新鲜的肉, 每一寸肌理都舒展开来, 变得非常柔软——希望这块肉能一直这样柔软, 不然,我就需要再采取一些别的方式让它保持柔软了。”


    那只曾经细腻地按揉摩挲过他每一寸皮肤的手,此刻握着冰冷的餐刀,像丈量一块没有生命的肉一样, 一寸寸滑过鲜活肉.体的表面。


    冷冽尖锐的金属在皮肤表面滑过,他却不被允许躲闪,只能被迫展开自己脆弱的身体,躺在砧板上任人宰割。


    紧贴着白皙透亮的皮肤,滑过紧张翕动的蝴蝶骨,腰脊中央微微凹陷的一线,浅浅的腰窝,圆润的臀瓣,那条绒毛已经被打湿的尾巴……


    安昀俯身贴到他耳边,温柔低语:“一定要柔软。肉质太紧张的话,处理时会被撕裂的。”


    陆南嘉一抖,一滴汗水从颈侧蜿蜒而下,一点点滑过发烫的皮肤。


    水珠带来一种温热的、几乎是痒意的刺激,让人错觉那不是湿润的水珠,而是什么折磨人的东西,比如一根轻柔的羽毛……或是莹润的珍珠。


    陆南嘉在这样错乱的刺激下应接不暇,忽然感到鼻尖掠过一丝奇异的香味。


    是迷迭香,带着一股略带辛辣的清香,搭配煎小羊排最经典的香草。


    “需要涂抹一些香草,腌制成最易入口的味道,但也不能失去原本的风味。要保持原有的粉嫩,再揉出一点羞涩的红。”


    细碎如羽毛的草叶扫过皮肤,像无数把细细密密的小刷子一样,让湿润发热的皮肤一瞬间就泛起红来,越发痒得厉害。


    好痒……


    陆南嘉的意识好像陷进了一锅热粥里,黏腻而模糊。


    那令人发疯的痒意让他不自觉地微微挣扎,想要伸手去抓挠,可手腕被按住,压在头顶,无法触碰自己。


    他只能张口哀求:“安昀……”


    忽然一声破碎的喘息,那种细碎的麻痒猛地被刺痛压制下去。


    青翠的香草被碾碎在湿红皮肤表面,让它看起来越发诱人,是一块等待被烹饪的佳肴。


    灯光闪烁得人头晕眼花,陆南嘉闭上眼睛,薄薄的眼皮都透出薄红来,低垂的睫毛挂着水珠,止不住地颤抖。


    眼角那片脆弱皮肤上的泪被手指温柔拭去。


    大概是幻觉,毕竟如果是真的,那此刻皮肤上那些其他的触感,好像并不止有两只手……


    一口温热的呼吸吹进耳中,陆南嘉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感觉一股难耐的热流涌过全身。


    “小羊排腌制好,就可以开始煎了。”


    黑暗之中,安昀的声音好像从每一个毛孔渗进他的身体,“火舌滚烫、热烈地舔舐着新鲜的嫩肉……滋滋作响的声音,那是肉块在挣扎。但并不会有什么用。”


    陆南嘉感到自己似乎出现了幻觉。


    周围的空气好像真的在升温,变得燥热异常。他听到油脂爆裂的噼啪碎响传进耳中,放在往常会是令人垂涎欲滴的声音,可在此刻,却是令人连灵魂都要战栗的刺激。


    他似乎真的是一块肉。


    烫热的手指和冰冷的金属触碰到皮肉表面,冷热交替的刺激令人发疯。


    细微的酥麻从被触碰的地方迅速蔓延开来,仿佛一条条细小的电流在血管中游走,连手指尖和脚趾都开始微微发麻。


    “高温会逐渐吞噬它,让它泛红发烫,焦香四溢……在这个过程中,油润的汁水会渗出,滋滋作响,越来越多。”


    肺里被灼热的空气灌满,皮肤被触碰的地方也在发烫,像是某种暖流在皮肤表层流动,又沿着血管向身体深处涌去。


    汗水顺着脊背滑下,在透出粉红的莹白皮肤上,汇聚成一条条湿润的水迹。


    后腰的皮肤因为潮湿浸润变得更加敏感,手指的揉捏、金属的滑动,甚至连垂落的发梢掠过的轻微摩擦都能引起一阵细小的颤栗。


    那些湿润的水流最终流向最低点。汗水滑进去的诡异湿润感,让陆南嘉几乎已经习惯的那种湿黏感受重新变得鲜明难忍,提醒他还有那些在里面……


    洁白修长的腿不自觉绞紧了,尾巴打湿的绒毛蹭过大腿,点燃新一轮更加黏腻的火焰。


    魔咒一般的嗓音还在继续,仿佛缭绕不尽的丝绸、朦胧弥漫的烟雾,将陆南嘉笼罩其中。


    “小羊排要翻来覆去地煎熟,每一面都要仔仔细细地上色。从生涩粉嫩的粉红,煎成诱人的深红。”


    “但内里越发柔嫩,像是滚烫之下融化的黄油,会酿出丰沛的肉汁,等到剖开的时刻,像蜜汁一样汩汩流淌,涨成一小片粉红色的湖泊。”


    “这样,最后端上桌,被刀叉穿透之时,噗嗤一声,汁水四溅。舌尖轻轻一碾,入口即化……完美的小羊排,不会有半点瑕疵。”


    安昀的描述停顿了片刻,安静的空气里只能听见陆南嘉急促而凌乱的喘息声。


    男人轻轻叹了口气,手捧起少年汗涔涔的脸,让他直视自己:“小羊,你说呢?”


    “——你想要这样一块完美的小羊排吗?”


    闪烁的灯不知何时早已熄灭,但在安昀的视野里,一切依然清晰。


    少年已经抖得不像样,被热汗浸透的雪白身体上浮起一层薄薄的红晕,像是晚霞涂抹在雪地上。


    经过之前的几轮逃命与挣扎,那片细腻的皮肤上点缀着一枚枚鲜艳的红痕,仿佛雪地里开出一朵朵鲜嫩红艳的花,艳丽得灼人。


    每一次触碰,都会让这具敏感至极的身体像被电流击中一样战栗瑟缩,又无意识地迎合,微微张开的胭红唇瓣间透出一点红润小巧的舌尖,在细微的喘息间隙浮出。


    像是一块煎得丰腴而美味的肉,每一寸都透着诱人的脂亮。


    安昀细细地看了他片刻,低下头去,吻了吻少年那泪痕交错的眼尾。


    蝶翼一样的睫毛在唇瓣之下微颤,仿佛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安昀看着他:“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是吗。”


    陆南嘉终于忍不住,像哭泣一样低低地哽咽了一声。


    他想要躲避安昀的目光,可是那双温柔摩挲过他身体的手捧着他的脸,强行让他对上抱着他的男人的眼睛。


    他瑟缩地看过去——那一如往日的勿忘我蓝色眼睛带着矿物晶体一般无机质的光泽,并不刺眼,却让他的眼泪不自觉地一直往下流淌,不住地摇头。


    安昀低声道:“你不愿意?”


    陆南嘉带着哭腔,一边摇头一边抽噎道:“……不是……”


    安昀:“你的一切生理数据都告诉我,你正在渴望……你从未如此渴望过。”


    呼吸的频率,心跳的节奏,汗液的分泌。


    体内的激素含量早已飙升,这具身体在不自觉地痉挛,肌肉绷紧又舒张。


    陆南嘉从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呈现出这副样子,混乱之中融合着痛苦和欢愉,眼泪失禁一样流个不停。


    此刻,最轻微的触碰都会引起他强烈的反应,那微妙难忍的触感迅速蔓延到全身,在原本就已熊熊燃烧的火上再添一把,让它烧得更烈。


    “你为什么不敢面对这一切?”


    指尖抚摸过他汗津津的脖颈,男人的声音紧贴在耳边:“从脖颈到锁骨……已经是滚烫的了。里面,更烫。”


    每一次指尖滑过,肌肉本能地绷紧,又在下一刻不得不放松,仿佛无法承受一样地颤抖。


    那种紧绷的力度一点点被剥夺,他在失去抗拒的力量,反而像是神志不清地凑上去,渴求那手指更用力地碾压,那锋利的刀刃将他刺穿,用痛苦压下那种要将人烧干的灼热和痒意。


    磨蹭之间,湿透的绒毛擦过安昀的手。


    他一声轻笑:“哦,忘记了。小羊排还没有去骨呢。”


    “……呃!”


    “你为什么依然不愿意面对这一切?”


    安昀喟叹了一声,张嘴将少年脆嫩的耳廓含入口中,轻舔一口。


    “不、不……”


    陆南嘉浑身一颤,不知从哪里忽然涌出力气,猛地一推安昀的肩膀:“你滚!”


    出乎他意料,安昀竟然真的被推开了。


    陆南嘉毫无准备地一愣。刚才明明还被安昀按着手腕,完全无法挣开,现在怎么……


    原本抱着他的温暖怀抱突然离开,冷风吹过潮热发烫的皮肤,竟让他一个激灵。


    下一刻,“呜!”


    黑暗之中,只听见安昀平静的声音:“好的。那我走了。”


    ……不是,等等?


    陆南嘉猛然慌乱起来,下意识伸出手在黑暗中抓了两下,却没有再摸到男人的身体,只碰翻了那根湿淋淋的尾巴,“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安昀走了?


    安昀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他都在自己的呼唤下出现,他刚刚明明还拍了他的屁股,他还跟他说……


    “呜……”


    陆南嘉不知所措地挥舞了两下手臂,刚才拼命压抑的抽噎彻底控制不住,眼泪从眼眶里疯狂涌出来,沿着脸颊滚落,从下颌一滴滴滴落在身上。


    就在这时,背后忽然靠上来一个烫热的胸膛,胡乱挥舞的手腕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住,一只脚踝也忽然被另一只手抓住——那只手温凉而柔软,和抓住他手腕的手,分明不是同一个人……


    下一刻,脚踝上被扣上了什么纤细冰凉的东西——那种熟悉的触感,是白梵因曾经锁住他的锁链!


    陆南嘉瞬间寒毛倒竖。


    “让他自己选。”


    黑暗中传来低沉的嗓音——是陆熵的声音。


    那声音似乎很平静,但陆南嘉却觉得自己的手腕快要被捏断了,疼得他几乎要叫出声来。


    一声冷笑,来自背后紧贴着他的身体,“好啊。”


    那种极其浑厚又带着沙哑的声音,是兽化特征尚未完全褪去的Ares特有的标志。


    他坚硬有力的手臂绕过腰身扣在陆南嘉身前,微微一提,陆南嘉就身不由己地被带起来,尾椎骨被按在男人身前,整个人仿佛被锁在他手臂和身体的牢笼之中。


    Ares炽热的呼吸喷在他颈侧,嗓音森冷,充满了威胁的意味:“小羊,选吧。”


    “干嘛这样——”


    白梵因拖长了的声调传来。


    “别怕,我的小羊。”


    修长的手指绕着陆南嘉脚踝上的细链打转,摩挲过那块精巧的踝骨。


    白梵因的语调愉快又甜蜜,仿佛滴落了带毒的蜜糖。


    “如果你选不出来……我们可以一起满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