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红裙子那条裙子与沈听夏的适配度是1……
Chapter51-
下了一夜的雨,此刻浦西的空气沾染着凉意。
到了商场,沈听夏娴熟地帶着郗承南穿梭在各家品牌店,只看吊帶裙。
虽然裙子样式很多,但逛了半个多小时,沈听夏还没有产生想穿上试试的感觉。
走进第七家店,沈听夏一眼就看到了模特身上的那件紅色吊帶裙,讓导購取下那件衣服,她要试一下。
导購给沈听夏在别处找了一件一样的。
沈听夏把包递给郗承南,讓他拎着,她接过裙子迫不及待地走向试衣间。
在沈听夏换衣服的时间里,郗承南在试衣间外到处浏览,好像在帮她寻找着更完美的裙子。
剛剛她拿去试的那条裙子在他看来颜色偏暗,款式略微保守,配不上她的明媚与張扬。
几分钟之后,沈听夏拉开试衣间的帘子,却没看见郗承南的人,原以为他会站在门口等她的。
不过仗着郗承南188的身高,沈听夏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在导购帮她整理好肩带之后,她提着裙子悄无声息地走到郗承南身侧,抬手戳了戳他的肩膀,“好看吗?”
郗承南回过头,入目就是被裙子映得豔紅的沈听夏,裙子原本规规矩矩,但穿在沈听夏身上还是多了几分妩媚,他说好看,却也拿起他为她选中的颜色更豔丽的另一条:“试试这个?”
衣服在他手里,沈听夏看了一眼,就算她不试穿,也能想象到这条裙子的上身效果。
她轻声询问:“郗醫生喜欢这样的?”
郗承南要笑不笑,似答非答:“你也喜欢这样的。”
话落,他又往上抬了抬胳膊。
沈听夏意会,接过衣服,重新返回试衣间,拉上帘子。
只是这次,郗承南没再到处闲逛,也没再为她寻找下一条,在他看来,那条裙子与沈听夏的适配度是100%。
没过多久,沈听夏又一次拉开帘子,却不像上次一样走出来得那样大方自然,她的手落在右侧腰線的位置,好像在遮挡什么。
肌肤相贴过那么多次,郗承南怎么可能不知道沈听夏在顾及什么。
虽然有些扭捏,但他还是被沈听夏惊艳到了,怔在原地,良久未动。
长到脚踝的裙子拉伸了她身体的曲線,细长的肩带吊在她的白皙的肩膀,还有两根从胸口处蜿蜒而上系在脖颈后,带子虽然长,却在背后垂落得剛刚好,恰到好处的V领让这件衣服显得更加妖娆。
那么明媚美好的一个人,就应该与艳丽的红裙相配。
郗承南走到她面前,伸手帮她把衣服整理好之后,将她遮住疤痕的那只手放下去,由衷地发出感叹:“不用遮,很美。”
沈听夏没有反抗,就那么仰头望着他,没有其他任何动作,身体却在不经意间更放松了。
两人相顾无言。
面对这样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男人,说不心动是假,但沈听夏还能克制。
她肚子上的烫伤怎么来的,沈听夏未曾跟任何人提起过半句,包括方敬和叶炫。
郗承南没有问过,也没有嫌弃过,甚至,在许许多多沉沦的夜里,他吻过那里无数次。
她体会过暧昧上头的瞬间,也体会过所谓爱情的顶点,只是她不知道当这些浮于表面的东西褪去,又能窥见几分真心。
不过,沈听夏从来都只想享受当下。
突然,她两侧的唇角一起上扬,露出一个微笑,勾着声音说:“郗醫生,买单吗?”
——
到家的时候,沈听夏身上穿的还是她出门时的衣服。
刚进门,沈听夏就朝里大喊:“爸!媽!我们回来了!”
刚要弯腰换鞋,就在玄关处看到了两双不太一样的鞋子,果不其然,她听到不太喜欢的声音:“听夏回来啦!”
沈听夏惊了惊,抬起头,看到小姑沈陆荷笑盈盈地走过来,越过她还看到她的儿子李明钰坐在沙发上。
不是曲女士跟她说小姑明天晚上才会来吃饭吗,怎么今天就过来了!
早知道这样,她就不回来了。
沈听夏露出假笑,叫着:“小姑,姑父怎么没来?”
“哦呦~你姑父最近忙得很,江青浦来回跑,哪有时间陪我。哪像你爸,能天天陪你媽。”
她虽是不满的口吻,语气里却都是炫耀。
沈听夏微笑点头,才不会真的
在意姑父到底来没来,不来最好。
他们换鞋的时候,沈陆荷看着沈听夏旁边高大俊朗的男人又问:“这就是承南吧,你说你们结婚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们一声,来了之后才听你媽说起,我都来不及准备红包。”
沈听夏早就换好了鞋,但原本属于郗承南的那双拖鞋,现在已然不见。
她边听小姑那些没谱的话,边打开鞋柜,找了另一双男士拖鞋,弯腰放在地上,小声跟郗承南说:“沈听潮的,你先凑合穿。”
待郗承南换好鞋,沈陆荷也说完了话。
沈听夏带郗承南走进去,回应刚刚她的话:“不用专门准备红包,微信或者支付宝转账一样的。”
“小姑,明钰,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公,郗承南。”
沈听夏不喜欢一个人的样子真的太明显,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对这个人的抗拒,不会走心,只会演戏。
包括她的親戚。
“老公,这是我小姑。”沈听夏跟男人介绍,“那位是她儿子,李明钰。”
话落,两人视线相撞。
不是自然默契地看向彼此,而是沈听夏故意拽了拽他的衣服下摆,让他看过来。
郗承南在听到“老公”两个字的时候,眼睛眯起来些,看着她不自然的笑,好像读懂她眼神及言语里的意思,旋即不易察觉地轻嗤了声。
沈听夏等了会儿才说:“你看我干什么,叫人啊。”
郗承南抬手在她发顶揉了揉,配合她做出很暧昧的样子,随后移开视线,看向他们对面的女人,“小姑。”
沈陆荷连忙言笑晏晏地应下。
曲香兰跟沈陆英从厨房出来,正好看到女儿女婿親密动作。
沈听夏一见她妈的样子,就知道俩人刚闹过别扭。
她没问曲女士怎么小姑今天来没跟她说,猜也能猜到大概,是她爸的事。
反正已经这样,只能面对。
沈听夏足够倒霉,为了弟弟妹妹着想,她在群里发:【小姑带着李明钰来了,只要没进家门,都还来得及】
沈听棠:【啊,她怎么又来了,上次吵架没吵够是吗】
St:【别提上次的事了,闹心】
St:【反正你俩别回来了】
沈听潮:【(抱拳)(抱拳)】
收了手机,沈听夏接上父亲的话茬:“是呀小姑,领证没跟你说,是想等着到时候直接给你发请柬的。”
“听夏,你这样就跟姑姑见外了。别不是还因为上次的事情心怀芥蒂吧?”沈陆荷面露难色。
沈听夏哼笑一声:“怎么会小姑,上次的事情都过去了,就不提了,一家人哪有过不去的事,你说对吧。”
“你能这么想,当然好。”
不想再提那么有的没的,沈听夏转移了话题:“爸,今天你别做饭了,尝尝你女婿的手艺呗。”
言落,她转头看向郗承南:“可以吗,老公?”
都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了,能说不行吗。
他含笑说:“可以,你跟我一起。”
沈听夏这万百年不碰一次厨房工具的人,居然答应了下来:“行啊。”
曲香兰诧异地看向自己的女儿:“沈听夏你转性了?舍得进厨房?”
沈听夏狡黠地回视母亲:“我又不动手。”只是有些悄悄话要说罢了。
她跟郗承南一前一后进了厨房,顺手关上门,下巴点点大理石台面上的备菜:“辛苦你了郗医生。”
郗承南打开水槽洗了手,动作娴熟地一样样处理着台面上的菜:“不辛苦,想跟我说什么?”
跟郗承南相处很轻松,因为她一个眼神,或者没有明说的一句话,他都能明白什么意思。
沈听夏没绕弯子,不疾不徐说起:“我妈跟我的是他们明天才来,所以我今天才会把你带过来,如果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小姑说了什么你不喜欢听的话,我先跟你说声抱歉,你选择性忽略就好,她就是那么一个人,说话不过脑子,我没少因为她那張嘴跟她抬杠。”
“她不是你的长辈吗?还能跟长辈抬杠?”郗承南疑惑。
沈听夏也不理解:“为什么不能?”
“你知道吗郗医生,因为你爸爸妈妈教育的问题,你的素质很高,这不是贬义,也没有阴阳,我说真的,包括你妹妹。但是有些人,你跟他们讲道理讲不通的,而且大多数人都是不讲理的。要不是看在她是我爸亲妹妹的份上,我只会比现在说话难听一万倍。”
看沈听夏虚张声势的样子,郗承南笑了笑,能说出这种话来,她的行为大概率也出格不到哪去。
忽然,沈听夏想起傍晚在商场买裙子的时候,他把她挡住伤疤的手拿下去,还跟她说很美。
明明没喝酒,她却想跟郗承南多说点什么。
于是,她叫他名字:“郗承南。”
“嗯?”郗承南手上动作没停,偏头看向她。
“你难道不好奇我肚子上的疤是怎么来的吗?”
第52章 宝宝明天六一,再做天小孩吧。……
Chapter52-
安静的厨房里,能听到外面长辈们不太清楚的谈话声。
沈听夏曲起腿倚靠墙壁,仰头望着面前高大的男人,在她说出那句话之后,他就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而他好像永远那么淡然,就算是他不曾了解过的一件事情和一段过往,他的眼底也没有流露出丁点好奇。
她有的时候很想知道,郗承南对她是真的没有好奇心,还是他的心大到能包容一切,无论什么时候面对什么事情,他都可以不痛不痒。
良久,沈听夏没有听到郗承南的任何回应,她也没有再开口,两个人僵持在那,好像他不说话,她就不会继续往下。
对視片刻,沈听夏终是忍不住,站直身体,怒目而視:“郗承南,你真不好奇嗎!”
可郗承南却笑了笑,“我更好奇你能忍多久。”
话落,他敛起笑意,上前一步,凑近她,认真道:“我当然想知道是怎么导致的,但如果为了满足我,要揭露你不想提及的过去,那我的好奇心实在不值一提。”
那一刻,沈听夏的世界好像失声了,她的心也好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突然包裹住,猝不及防地讓它颤了颤。
曾经,她因为自己的疤痕自卑过,直至现在都不喜欢穿露肚子的衣服裙子,她被烂人追问过它是怎么来的,那里也因为某些人的评头论足再次溃烂过。
可是这些并没有将她打倒,在经历之后,讓她更加强大,更加不在乎别人说什么。
沈听夏原以为面对自己的疤痕早已无坚不摧,也没有人会再因为她的疤痕傷害到她。
偏偏因为郗承南的一句话,她心里那构筑了几年的城墙,顷刻夷为平地,她从来不知道还有这种轻而易举的“傷害”方式。
几乎是一瞬间,沈听夏红了眼眶。
她嘴角露出一个笑,望着他摇头说:“不会,我早就释然了。皮肤的狰狞,不再是别人伤害我的武器。”
聞言,郗承南想到的居然是在商场她穿着那条红色长裙,不自在地走出来,还用手遮住腰侧部位的画面,他不自覺地蹙起眉:“沈听夏,你一定要这样……嘴硬嗎?”
沈听夏不明所以,也皱起眉:“嗯?”
“做不到无所谓可以不用假装,一直在意也没关系。”
虽然郗承南没有明说,但沈听夏却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她的眉头舒展开,被抚摸过的心脏更舒服了些,她笑了一下,把这个严肃的话题轉移走:“郗醫生,你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看到沈听夏嘴角的笑,郗承南知道沈听夏听懂了,更何况她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们无须多言,他们心照不宣。
郗承南也配合她说:“可爱多冰激淋。”
沈听夏大笑:“胡说,你哪里可爱!可爱这个词跟你就不沾边!”
郗承南也笑笑,没说什么,处理起厨房的食材。
话都说到这种程度,再往后拖挺没意思的,而且沈听夏发现自己并不抵触跟他谈及这个话题,因为郗承南一定能非常客观地看待这件事。
沈听夏上前一步,关掉水龙头,很正经地说道:“你可以晚点再弄吗?”
郗承南把手里的西红柿放下,抽了纸巾擦干净手,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这是在厨房,实在不是说这种事情的场合,但是外面是她的小姑,她想
讓郗承南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小姑那么讨厌。
沈听潮一歲多刚会走的时候,沈听夏也不过是个五歲的小孩。
那是立夏的第一天,爸爸妈妈比较忙,让小姑在家看他们,但是那个时候的沈陆荷并不喜欢小孩,让沈听夏看着弟弟,自己舒服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沈听夏掏出一袋米饼想分给弟弟一块,目光所及并没有看到,她爬下椅子找人,在厨房看到了沈听潮,她走过去把米病递给弟弟,可一岁的沈听潮并不听话,开始在厨房跟姐姐玩起你追我赶的游戏。
沈听潮不小心碰倒了沈听夏,也不小心打翻了刚烧开没多久的熱水,不知道是不是作为姐姐的本能,沈听夏替沈听潮挡了一下,让倾泻而下的熱水没有溅到弟弟身上多少,而是洒在她身上很多。
沈陆荷聞声赶来,看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两个小孩,才给沈陆英跟曲香兰打去电话。
那烫伤不至于特别严重,但也足以让沈听夏在醫院住了很久。
长大后的沈听夏做过几次祛疤手术,只是从第一次住院开始,她就不喜欢医院的味道和环境,只覺得闷。
小时候还不懂特别多事情的沈听夏,其实并没有对这件事有多耿耿于怀,只记得小姑是自责的,却也在说那件事并不全怪她,她是在慢慢长大的过程中才明白,原来小姑是想把自己择出去,让自己后半辈子不用在愧疚中度过,能过得安生。
再后来沈听夏也能理解沈陆荷说那件事不能全怪她是什么意思,当然不能全怪她,她只是一不留神没看好孩子罢了,要怪他们两个非要在厨房你追我赶,要怪那壶没来得及灌进暖壶的热水。
热水没浇在她身上,也不是自己的孩子,她当然可以轻飘飘地说不能全怪她。
沈听夏二十几岁的时候也确实不怪她了,但却越来越讨厌她,因为沈陆荷会说“以后找男人别太挑剔,不嫌弃她就行了”等等类似的话。
今年春节的时候,沈陆荷又说了同样的话,沈听夏真的恶心透了这个说法,终于忍无可忍,直接跟沈陆荷叫板,把她这么多年自己默默咽下的委屈全都砸在了对方脸上,没有顾及任何人的面子,闹得在场所有人都很难堪。
把自己内心的创伤全部揭露的沈听夏没有掉一滴眼泪,但也在之后的近一个月里没去找郗承南,工作的确很忙,但她也确实对那件事短暂地失去了兴趣。
沈听夏很平静地讲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她对小姑的厌恶。
她仰头盯着郗承南那双像海一样的眼睛问道:“所以郗医生能明白我为什么讨厌她了吧?”
郗承南听完,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语言的匮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内心的感受。
面前这个明媚的姑娘原本应该度过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却在纯洁的童年里感受了人性的恶劣。
他突然觉得庆幸,因为沈听夏生活在一个有爱的家庭里,被爱滋润过的孩子,就算经历了这样不好的事情,仍旧可以绽放自己的光彩。
郗承南什么都没说,倾身抱住眼前的女人,“沈听夏,明天六一,再做天小孩吧。”
沈听夏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惹得一惊,在听到他说的话之后,又轻轻笑了笑,动动脑袋,下巴贴在他的心口,仰头看他:“三百多个月的宝宝吗?”
郗承南也露出一个笑,垂下双眸,对上她清透的眼睛,抬起一只手贴在发顶,轻轻揉了揉:“嗯,宝宝。”
饶是很爱撩拨的沈听夏,在此刻也抵抗不住这两个字的杀伤力,唇角不自觉上扬,娇羞地低下头,头顶在他胸口蹭了蹭。
——
他们一家人坐下来吃饭的时候,沈陆荷又在那叨叨:“红包我没准备,但是改口费还是要给的。承南啊,你加我个微信,我把改口费给你。”
沈听夏看了郗承南一眼,以为他会大方地说不用了,结果却听到他说:“小姑,您轉给听夏就行,我们家她管钱。”
“啊对,小姑,您轉给我就行。”沈听夏附和,“我们家我管钱,你轉给他的话他还要转给我,直接转给我还省事。”
霎时,沈陆荷的脸肉眼可见地黑下来。
可沈陆英却说:“他们都多大人了,还转什么钱?”
曲香兰闻言不愿意了,在桌底下拍拍丈夫的大腿,虽没说什么,但动作里全是不满。
沈听夏瞥了一眼父親,不涉及他妹妹的时候,他们从来都是相親相爱一家人,可只要关系到沈陆荷一点,她爸就好像换了个人。
沈陆英总觉得沈陆荷是自己的妹妹,是自己的家人,所以不管她做了什么事,他最后都可以既往不咎,这也是沈听夏最看不上也是唯一看不上她爸的地方。
但沈听夏给足自己老爸面子,“爸,这是姑姑的一番心意,我们不收总归是不好的。”
沈陆荷当即拿起手机,把钱给沈听夏转了过去。
沈听夏听到手机响,没看转了多少,也没立刻收,说了声:“谢谢姑姑。”
“姑姑你尝尝我老公做的菜,是不是比你家阿姨做的还好吃。”
沈陆荷看着桌上的几道菜,夸张道:“哦哟,看着就好吃,承南这水平得有米其林三星的水平了吧。能嫁给这么个会做饭的男人啊,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我嫂子也是,就我没有这福气,老公都不怎么回家的。”
沈听夏真就在心里呵呵了,也不知道沈陆荷是想表达什么,还是在炫耀什么。
她用语言反击:“姑姑,您可别这么说,郗承南经常说他拯救过银河系,才能娶到我,而且咱们这几个人可就属你福气好了,嫁个有钱的老公,从此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哪像我们,工要自己打,饭要自己做,脑子还要自己长。我们修的福气哪有你修得多,你说是吧。”
沈陆英听不下去了,摆摆手,指指桌上的菜,“行了,赶紧吃饭吧。”
沈听夏撇撇嘴,低头吃饭。
要不是郗承南做的菜好吃,这顿饭她是无论如何都吃不下的,气都气饱了。
好在吃完饭,沈陆荷没有待太久,就带着李明钰灰溜溜地回去了。
只剩下他们一家人的时候,沈听夏跟父亲说:“爸,我不管你怎么对自己的妹妹,也不在乎你们小时候是怎么过来的,但你不能让我妈受委屈。”
她偏头看了郗承南一眼,又跟父母说:“爸妈,你们早点休息吧,我跟郗承南先回去了。”
没有久留,他们驱车回了家。
路上,沈听夏收了沈陆荷转来的五千块钱,又把这五千块转给郗承南,毕竟是给他的改口费,收了手机之后问他:“郗医生也算是见到我家的丑陋,是不是觉得幸福的家庭也不过如此?”
郗承南单手把着方向盘,闻言偏头睨了沈听夏一眼,答道:“幸福都是相对而言的。”
即便如此,他依旧会对她投去羡慕的目光。
到了地库,沈听夏下车之后从后座拿出他们傍晚时在商场买的裙子。
电梯上行的时候,她贴着郗承南的胳膊,仰着头带着坏笑问他:“郗医生还想不想看我穿红裙子?”
第53章 儿童节没想到姐夫还挺浪漫!……
Chapter53-
因为沈听夏的一句话,他们剛进家门就迫不及待地吻在一起。
沈听夏的红裙子根本没机会穿,从浴室出来,两个人就都是光裸的状态。
今夜无雨,可皮肤却到处充斥着粘腻。
从浴室辗转到大床,沈听夏已经失去了大半的力气,她不想动,把主动权交出去,只享受疼痛与快感。
夜风惊扰,树叶晃动。
郗承南从她背后挺动的时候,大掌一直落在她的小腹上,轻轻摩挲,好像在抚慰,轻轻按压,又好像在描摹……
全程,沈听夏都没有不舒服,也没觉得被冒犯。
一夜无梦。
但由于昨夜折腾到很晚,沈听夏又睡到日上三竿。
她醒来的时候,看到郗承南九点时发来的微信,以及昨天她转给他的钱被他退了回来。
免費的鸭:【我中午回去,午饭想吃什么?】
免費的鸭:【鱼吃嗎?】
沈听夏看到“鱼”的时候,全身心都在抗拒。
她身体打个颤,飞快打字回复:【拒绝!不吃鱼!餐桌上,鱼和我只能存在一个!】
郗承南没有回复,應该在忙。
沈听夏起床洗漱,没过多久接到4S店打来的電话,告诉她车子要一周后才能修好。
她叹口气,皱起眉,接下来一周只能打车或者地铁去上班,她已经很久没有坐过地铁了。
——
医院里,郗承南看完一个病人,结束掉手头的工作,经过護士站的时候,被一个護士叫住:“郗医生你快去看看33床那老头吧,从今天上午交班开始,就一直按铃,过去看他吧,又不说自己哪里不舒服。”
郗承南点点头,走向33床的病房。
一进去,他就看到護士正在给33床的老头翻身,而老头的咸猪手正要摸護士的屁股。
而这个33床,就是昨天本该手術,却在術前进食,也正是因为他瞎吃东西,导致身体指标不正常,不符合手術条件,导致手術只能延期的患者。
“今天这么频繁叫护士过来,是哪里不舒服嗎?”郗承南直直开口。
护士闻声赶緊退后一步,悻悻叫了声“郗医生”。
郗承南默了默说:“我来处理,你去忙吧。”
护士像是被什么拯救般地退出病房。
郗承南双手插兜,没去帮他翻身,盯着他眼睛说:“您的手术原本成功率原本有80%,但您要是再这样继续下去,不遵医嘱,乱吃乱喝,成功率降低了不说,就算手术成功,后面生活也不保证没有问题。”
“你威胁我?”
“我只是跟你说清楚事情的利害性,信不信由你。遵医嘱,没事少按铃。”
说完,郗承南就離开了病房,特意走到护士站跟她们打招呼:“33床再有事,直接找值班医生。”
郗承南抬腿要走,突然一个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是剛剛的护士:“谢谢你郗医生。”
郗承南朝她点个头,提步走向办公室。
医护人员本就是弱势群体,更何况她还是个小姑娘,如果基本尊重都得不到,那该对这个行业有多寒心。
他准备走的时候,看了眼手机,沈听夏的发言永远出乎他的意料。
郗承南勾唇笑了下,回复:【除了鱼和豆芽不吃,你还有什么不吃的】
沈听夏秒回。
妻:【姜,香菜,脑花,金针菇,折耳根……不吃的好多,不喜欢吃的更多,但你怎么知道我不吃豆芽?】
在一块住也有一个多月了,郗承南知道沈听夏挑食,但不知道她这么挑食。
他故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回:【中午晚点吃饭,炖汤吧】
妻:【你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嗎?】
X:【还没,准备走】
妻:【那郗医生能不能帮我带杯奶茶,突然想喝,你應该比外卖快,我现在下单,你取一下就好】
X:【好】
妻:【我一会儿把码发你】
收了手机,郗承南下楼。
電梯剛下两层楼,他就收到了沈听夏发来的二维码,以及一句话:【帮你点了一杯三分糖的芭乐奶绿哦(愉快)】
X:【跑腿費?】
妻:【辛苦郗医生(亲亲)】
郗承南看着那个小黄脸笑了笑,没再回,给她取奶茶。
然而奶茶店左边是家蛋糕房,昨天他跟她说,今天六一,再做天小孩。
他不知道沈听夏小时候是怎么过六一的,但是他记得郗思北过六一的时候,就喜欢缠着他让他買奶油蛋糕。
郗承南还没取奶茶,拐了个弯,踱步走进蛋糕房。
“你好先生,需要点什么?”
郗承南随意扫了一眼,看到店里有儿童节主题的蛋糕,但是有点太过小孩,不适合沈听夏这个三百多个月的宝宝,他问:“有没有适合大朋友的蛋糕款式?”
“几岁的大朋友?”
“28岁。”
店员怔愣片刻,反應过来之后笑了下,“如果您觉得现有的样式都不合适的话,可以在网上找一些案例,我们都是可以订做的。”
郗承南掏出手机,在网上找了一张很萌的蛋糕图片,给店员看,店员说可以做,并且拿出自己的手机,给郗承南看:“这个款式的衍生款还有奥利奥的,草莓的,芒果的,您看您需要哪一款呢?”
“草莓的吧。”
草莓款的基调是粉色和白色,但是蛋糕脸颊处却贴了两个半颗的红色草莓。
直至现在,他都不能忘掉一袭红裙的沈听夏,好像红色就是她的本命色。
“好的先生,那您这边付下款,咱们是自取还是配送呀?”
“配送。”
郗承南付了钱,留下地址和電话以及配送时间后,走出蛋糕店给沈听夏取奶茶。
意料之外,碰到了刘婷的女儿喻霜,“郗医生好巧,你也買奶茶?”
郗承南出示二维码,说:“嗯,带给家属。”
“哦对了郗医生,我下周就去神外轮转了,到时候不免麻烦你,我也肯定会多跟你学习。”
郗承南取了两杯奶茶,既然碰上了,他就多说了句:“虽然你刚开始轮,但是我建议你提前想好自己想留在哪个科室。”
“谢谢郗医生,我已经想好了,要留在心外。”
郗承南笑了笑,“好好加油,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找我。”
他之前带过的规培生,很少有这么坚定地选择一个科室的,而且心外科的女医生很少,他们医院整个心外科就只有路乔安一个女医生。
只能说喻霜作为一个女孩子,这么坚定地选择心外,勇气可嘉。
郗承南到家之后,看到自己门口多了一堆快递,他震惊两秒,确认了门牌号,没走错,才把门打开。
沈听夏正坐在桌前处理工作,听到门口的动靜站起身走到玄关,接过他手里的奶茶之后,才看到门口堆了一堆快递。
她“哦”了一声:“快递都到啦。”
沈听夏先把奶茶放到里面,跟郗承南一起把快递搬进来。
“都買的什么?”都是挺大的盒子,看着不像衣服。
沈听夏找了剪刀拆快递,边拆边说:“就一些日用品,什么纸巾啊洗衣液啊乱七八糟的,需要补充的我就都买了。”
郗承南随手拆了一个箱子,结果打开之后是好几盒避孕套,他拿出来一盒,举到沈听夏面前,“这个也需要补充?”
他记得他上次买挺多的,而且刚买不久。
沈听夏抬头看了眼,大笑出声:“那个是凑单的,而且这玩意本身就属于消耗品,用得快也正常,你说是吧,郗医生?”
郗承南的眼睛睁了睁,没说话,把她拆出来的日用品放到该放的地方。
整理收纳的时候,他发现这些用品都是沈听夏自己常用的,他在她的家里都见过,他尊重她的喜好,莫名在心底生出一种被入侵的感觉,而他好像心甘情愿。
整理完,郗承南走到厨房炖汤。
沈听夏打开奶茶袋子,把两杯都插上吸管,把那杯芭乐奶绿给郗承南放在岛台上,“郗医生,你的奶茶!”
郗承南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只是跟
她说:“少喝点,留着肚子吃饭。”
沈听夏充耳不闻,嘬着吸管敲键盘。
郗承南把食材下锅之后进了浴室洗澡,刚好用的洗发水和沐浴露都是沈听夏买的新的,与他常用的不同,她买的带着浓浓的花香味,虽然浓,却不觉得刺鼻。
几分钟之后,他洗完走出去,身上只留下淡淡的味道,发现岛台上的那杯奶茶变了颜色,还少了1/4,他下巴点了点,“不是给我的奶茶?”
沈听夏望着郗承南嘿嘿笑,“我点的冰激淋红茶不好喝,跟你换换。”
在他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嗅到了自己喜欢的熟悉的味道,而且意外觉得这个味道跟郗承南毫无违和感。
郗承南无奈笑笑,倒也没说什么,还鬼使神差地拿起来吸了一口。
就在他悠哉悠哉撇着锅里浮末的时候,手机铃声急促响起,是主任打来的,他接听电话,听到主任匆忙地说:“承南,现在赶緊回医院,西塔北路这边发生严重交通事故,需要人手支援。”
沈听夏看到郗承南緊蹙的眉头,问了句:“怎么了?”
“车祸,我现在得回医院。”郗承南看了看刚炖一半的汤,“我把调料都给你放好,一个小时后就能吃。”
刚说完,他就否定了自己,昨天晚上刚知道她对厨房的阴影所在,今天就要让她自己看火,他这次没用高压锅,中间肯定要时不时看看锅,还是算了。
郗承南直接关了火,又说:“算了,要不你……”
他话还没有说完,沈听夏就打断,“郗医生你去忙吧,我可以自己点外卖。”
“抱歉,事发突然,我……”
沈听夏还是没让他把话说完,轻笑一声:“你干嘛,我又不是小孩子,在这个时候还要闹脾气,你快去吧。”
郗承南终是没说什么,飞速拿上车钥匙下楼。
坐在椅子上的沈听夏看着岛台上那杯红茶,突然意识到,郗承南也并不是一直都是一种淡然的状态,他也会着急,也会手忙脚乱。
这样的突发状况,他们在一块相处的时候其实并不多见。
只是她的大脑不受控制地想到了以后,要是她有急事自己处理不了需要他的时候,他正在忙,不能第一时间给她回应,她怎么办,也会像今天这样无所谓嗎?
她沈听夏又不傻,怎么可能感觉不到两人之间的关系正在变质。
可是这样忙碌不定、工作情况特殊的郗承南,真的是她理想中的伴侣吗?
前段时间她有想过跟郗承南保持距離,但她内心实在不坚定,于是失败了,那现在呢?做第二次决定吗,还是要接受,她接受得了吗?
现在,电脑屏幕上的文字,她一个都看不进去,这个班暂时只能加到这里。
本来酸酸甜甜很好喝的奶茶,突然间也变得索然无味。
沈听夏叹口气,扣上了电脑。
回到房间,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有些纠结。
想听听她俩的看法,于是摸到手机,在群聊里发:【敬姐,如果你在需要你老公的时候,你老公刚好出差,或者刚好在开会,总之工作很忙,不能第一时间出现在你身边,你会怎样?】
火娃子:【夏姐,你怎么不问问我?】
沈听夏很配合:【你会怎样】
火娃子:【不会怎样,因为我没老公】
St:【(白眼)】
我想靜靜:【成年人哪有那么多任性的资本,不过我们还真的因为类似的事情吵过架。后来说开了,我就理解了,所以沟通很重要。】
我想静静:【但是吧夏姐,如果这个老公是郗医生,那情况又不一样了,就算任性一点,我家江总能抛下客户抛下员工,你家郗医生能抛下手术台上的病人吗】
火娃子:【@我想静静看吧敬姐,沈听夏就是栽了】
我想静静:【意料之中,不奇怪】
沈听夏翻个白眼,没说什么,她仍纠结。
是进是退?
进的话,她能不能承担后果和代价,退,她还能全身而退吗。
扔了手机,叹口气,想着想着居然又睡了过去。
沈听夏再次醒来,是被门铃声吵醒的。
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的天空多了很多乌云,欺压着浦西城,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她趿拉上拖鞋走去玄关,在猫眼处看了看,打开门。
“您好,您订的蛋糕。”
沈听夏皱眉:“我没订蛋糕啊。”
送货人确认了下地址,又说:“郗先生,手机尾号0627。”
信息一致,原来是郗承南定的蛋糕,沈听夏接过来,跟他道谢,关上门,提起蛋糕,透过透明的盒子仔细审视一番,是一个很可爱的蛋糕,上边还插了张小卡片,上面写着“儿童节快乐”。
她忽然笑了笑,昨天他跟她说再做天小孩,原来就是这么做小孩的。
该说不说,郗承南身上有沈听夏非常欣赏的地方,他不轻易许诺,说到就一定会做到。
说到做到是一个很好的品质,这样的人很可爱。
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沈听夏对那些漂亮话已经愈发无感,越来越喜欢有结果的事和说到做到的人。她有幸,遇到了这样的人。
沈听夏把蛋糕放在桌上,拆开了外包装,拍了几张照片,选了一张给郗承南发过去,并附言:【谢谢郗医生的儿童节礼物(玫瑰)】
知道他在忙,沈听夏根本没指望他能回信息,把手机放在一边,自己切起蛋糕来。
中饭没吃,现在还真有点饿了。
起了玩心,沈听夏给自己的弟弟妹妹,以及郗思北每个人发了200的红包,跟她们说儿童节快乐。
沈听棠很郗思北都收了红包,并且跟她道谢,可沈听潮没收,还给她转了两千块:【姐,你也儿童节快乐!虽然我知道姐夫很好,但他毕竟是个很忙的神外医生,而且姐夫看起来板板正正的,不知道能不能懂你的浪漫细胞】
看到沈听潮这段文字的时候,沈听夏突然湿了眼眶,没想到那个经常跟她打打闹闹的弟弟,心思也能这么细腻。
而且,对于她跟郗承南最初领证的动机,感觉对不起所有人,他们越祝福她,她就越愧疚。
沈听夏吸了吸鼻子,把刚刚拍的照片给弟弟发过去:【放心,你姐夫没你想得那么古板】
沈听潮:【没想到姐夫还挺浪漫!】
沈听夏也搞不清楚郗承南是不是浪漫,反正他在520的时候送过她红玫瑰,61又送她奶油蛋糕,会陪她玩霸总游戏,还会陪她逛街买裙子……
她不知道这些对于郗承南来说,是责任,还是承诺,亦或是浪漫。
没多会儿,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她看了眼天气预报,明天的降雨率在60%,沈听夏在心里祈祷,明天可千万别下雨,她没车,不方便。
吃了两块蛋糕,沈听夏把它收了起来放到冰箱,不工作就有些无所事事,反正不想再加班,索性就看起Civin的公司架构以及近期动态。
当沈听夏在官网高管那一众男人头像中看到陈从筠这位唯一的中国女性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颤了颤。
突然就刺激到了沈听夏的某根神经,在她浏览完官网资讯之后,她改了自己的简历,申请了Civin的MarketingDirector的岗位,并且写好了辞职信。
做完这些,沈听夏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工作。
一直到晚上十点,她才意识到自己工作了很久,淅淅沥沥的小雨在经历了几个小时之后,已然越下越大。
看一眼手机,郗承南没有回复她任何消息。
沈听夏从椅子上站起来,收拾了没再喝的奶茶杯,丢进垃圾桶,拿了手机回房间,准备洗澡睡觉。
就在她进浴室前,手机突然响了下,果然,是郗承南。
免费的鸭:【我今晚不回去,锁好门】
独自生活了四年的沈听夏,看着外面瓢泼的大雨,在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很孤单。
顿了顿,她回复一个单字:【好】
第二天清晨,沈听夏醒过来之后,先拉开窗帘看了看外面的世界
,她的祷告上天没有听见,现在仍旧下着雨,没有昨晚那么大,但也是连成串的。
她没车,阴雨天的早高峰又不好打车,排队之后就看命了。
沈听夏洗完漱化好妆,到了该出门的时间,依旧在排队,虽然前面还有十多位,但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没再等,取消了订单,她打算撑伞去地铁站。
还好郗承南的家距離地铁站只有几百米的距離。
虽然沈听夏喜欢下雨天,但那是在她不受影响的情况下,此刻,她对雨天已经讨厌到极致。
到地铁站的时候,沈听夏低头看了看自己被雨水打湿的裤子和鞋子,没忍住骂了句脏话:“shit。”
可到了地铁站里面,看到乌泱泱的人,沈听夏又有点后悔了,这进了地铁里得挤成什么样,一瞬间化身苦逼打工人。
终于挨到出地铁,沈听夏松了口气,她给郗承南发微信:【你这两天是不是都不回家?】
免费的鸭:【应该,后面还有几台手术】
居然秒回,他应该在休息,沈听夏连忙追问:【那你的车能不能借我开几天?我的车不是送去修了吗,说是一周后才能修好,你都在医院,车也开不着】
免费的鸭:【行,你下班来开】
郗承南又告诉她车钥匙放在,车停在哪,如果他手术没结束,可以直接开走。
St:【OK】
St:【郗医生注意休息】
收了手机,沈听夏往公司走去。
医院里,正躺在休息室椅子上小憩的郗承南在看到沈听夏的消息后,嘴角往上扬了扬,好像连续两台手术的疲惫消解了一些。
随便摸了点吃的,垫了垫肚子,又奔赴下一个手术台。
——
到了公司,沈听夏拿出一套能换的衣服,把自己身上湿哒哒的换掉,虽然有些违和,但总归比穿湿衣服舒服。
周一,又是大半天的会。
好在沈听夏昨晚就已经把应该在会上说的内容准备好了,时间不至于太急迫。
会上,沈听夏游刃有余地总结了Lunoo快闪店的工作进度,现在就剩达人的部分,等到时统一发布内容,沈听夏有信心能得到一个不错的反响。
她规划的最后一篇笔记的发布是在6月24号,再做完整个项目的复盘,大概这个月的最后一天,可以作为沈听夏在Lunoo的lastday。
所以6月伊始,会议结束后,沈听夏跟随Kevin到他的办公室,递上自己的辞职申请。
收到辞职信的傅初霁是震惊的,眉头皱得很深,好像他从来没想过沈听夏会辞职。
他把辞职信放在桌面上,身体后仰倚靠住办公椅靠背,“Stella,我方便知道一下真实的原因吗?是因为Leo?”
也许一开始她想离开,确实有林穆宁的空降的原因,但是现在,林穆宁根本不足以影响她对自己职业生涯的判断和规划。
沈听夏微笑摇头:“Kevin,共事两年多,你还是不够了解我。其实我能取得现在的成绩,肯定离不开你的培养,但现在,我想换个环境,去完成更大的突破。”
“Stella,现在的大环境如此,如果你……”
沈听夏抬起胳膊,在胸前摆出一个大大的“X”,第一次能轻松地跟傅初霁开玩笑:“傅总,拒绝PUA。你放心,我会站好最后一班岗,给我在Lunoo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也给您交一份满分答卷。”
傅初霁看着面前轻松的沈听夏,不苟言笑的他在此时也露出一个笑,“之后想去哪?需要我帮你写推荐信吗?”
“去哪暂时保密吧,推荐信就辛苦傅总了。”
“看来是已经计划好的,那行,我不留你,看看你到底能飞多高。”
有些可惜,也有些遗憾,他们第一次这样松弛的对话,居然是她要离开的时候。
沈听夏面露微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您先忙,我去工作。”
林穆宁坐在工位,看到沈听夏洋溢笑从总监办公室走出来,他凑过去,“听夏姐,Kevin跟你说什么了,你这么高兴,你以前可都是黑着脸从他办公室出来的。”
沈听夏瞥他一眼,自然是不会回答他的问题:“没什么,赶紧工作吧。”
“我朋友在西塔南路开了一家餐厅,晚上我带你去吃呀。”
沈听夏直接拒绝:“不好意思,我晚上有事,以后有机会,先工作。”
坐在工位,沈听夏呼出一口大气,心情居然有点复杂。
Lunoo是她第一份正儿八经的工作,从一个小职员坐到现在的位置,她完全可以拍着胸脯说,她从来没有懈怠过,没有对工作不认真过,虽然偶尔会发几句牢骚,也会有偶尔的不满,但她真的兢兢业业做了四年多。
不舍,肯定有,但她更想知道自己究竟能到一个什么位置。
——
傍晚下班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头顶的天空是火辣辣的红。
沈听夏等车的时候,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随手发到朋友圈,配文:还不错。
约莫两分钟,她坐进打的车里,目的地是中山医院。
在后排看朋友圈的时候,又看到方敬给她评论:【夏姐你能再懒点吗,又是这三个字】
沈听夏没有回复,本身就是还不错。
做决定下决心,提离职放她走,都比她想象中要顺利很多,当然还不错。
十分钟之后抵达目的地,沈听夏轻车熟路地前往神经外科。
只是一进到医院里面,扑面而来的消毒水味让她不禁皱了皱眉。
到了17层,沈听夏问护士站的护士:“你好,郗医生在吗?”
“郗医生在手术,你可以去办公室等他。”
“他大概还有多久结束,时间长的话,我就不等他了。”
护士跟另一个护士确认:“郗医生这台手术是不是已经做了十几个小时了?”
“从早上十点到现在,九个小时,应该快结束了。”
一台手术十来个小时,对郗承南来说应该是常有的事吧。
但是沈听夏不是很想把时间花在等待上,她去了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在郗承南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到他的车钥匙准备离开。
等电梯的时候,听到护士站有人吼:“你们郗医生呢,把他叫出来。”
不友好的语气。
沈听夏调转身体方向,走向护士站,看到一个大概五旬的男人正对着两个护士张牙舞爪,嘴里还说着不堪入耳的话:“我这个手术到底什么时候能做。你们懂不懂先来后到啊,不能因为出车祸的人,就不把我们这些人当回事了吧,你们这什么垃圾医院,什么垃圾医生?”
一个护士说:“郗医生正在做手术,而且是你自己不听话,术前进食,导致你的各项指标现在不符合手术标准,没办法手术,这你不能怪别人吧。”
“我不管,我的病要是耽误了,你们谁都脱不了干系,赶紧的,把你们医生叫过来。”
沈听夏受不了这种无理取闹的人,而且他凭什么说郗承南是垃圾医生,她愤愤地走到护士站旁边,跟两个护士站在一侧,说:“这位大叔,护士都说了,郗医生在做手术,我站得那么远都听见了,您要是没听见,我建议您先去看看耳鼻喉科,有病早治。”
33床病人看到一个年轻的姑娘敢这么跟他说话,他直接指着鼻子骂:“你是这医院的医生吗,有你这么跟病人说话的吗,你他妈算老几。”
沈听夏直接把他的手打下去:“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既然知道自己是病人,就老老实实治病,但我看你也不像有病的样子,赶紧出院吧,别在这浪费医疗资源。”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说话呢?”33床说不过沈听夏,又将目光转移到护士身上,“赶紧的,把你们领导叫出来,我要投诉!”
“你投诉谁,跟你这么说话的是我,找准正主,别牵连别人,也不用找他们领导,你打12345市民热线,打110直接报警也行,我叫沈听夏,反正都有监控,看看先抓谁。”
这么一折
腾,很多病房里的人都出来看热闹。
33床同病房走出来一个小姑娘,“大叔,要不你报警吧,我手里有个视频正好让警察叔叔看一下。”
33床病人看起来有些骑虎难下。
刚好这时,郗承南从电梯里出来,听到里边的争吵,走近一点就看到了沈听夏的背影,还有很多人站在病房门口看向同一个方向。
他快步走过去,想问一下发生了什么。
33床看到了郗承南本人,又重新指过去:“你来得正好,我要见你们领导,跟你们领导说道说道我这手术什么时候才能做。”
沈听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眼,郗承南离她只有两步的距离。
不知为何,她怕郗承南跟这种人讲道理,但他不会听的,于是在郗承南身前挡了一下:“我都说了,跟你这样说话的人是我,你找一个不相关的人干什么呢?”
郗承南没站在原地,他握住她的手腕往身后带了带,自己上前一步,把沈听夏挡在身后:“一楼最西边,有医务处,可以直接投诉。就算领导来了,你的手术也得等各项指标正常才能做。”
“行,一楼是吧,你就等着被投诉吧!”
说完,老头大摇大摆地走了。
郗承南松一口气,转过身,看向沈听夏:“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沈听夏仰着头与他对视,能明显看清他眼底的青灰,摇摇头,轻笑了声,说:“原来郗医生也有脾气呢。”
第54章 学妹是的,Kevin,我结婚了。……
Chapter54-
郗承南把沈听夏帶到了办公室,帶上门,让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拉了把同事的椅子坐下。
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沈听夏现在有些愧疚,也有些擔忧:“如果你真的收到投诉怎么办?”
郗承南勾勾唇角,轻声询问:“害怕了?”
沈听夏微微点头,说得小声:“怕对你的执医生涯造成不好的影响。”
只是再想起男人的那副嘴脸,她依旧愤愤不平:“但我真的很看不惯那种无理取闹张嘴就骂的人,他凭什么那么说你啊。”
“说我什么了?”
沈听夏摇头:“很不好听,你还是不要知道了。”
郗承南无所谓别人怎么说他,嘴长在他们身上,他管不了。
但听到沈听夏自责的语气,他还是要安慰一下的。
郗承南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柔声说:“别擔心,这种投诉一个月总要收到那么几次,这个月还没有,就当提前完成kpi了。”
沈听夏噗嗤笑了:“这也能算kpi吗?”
“怎么不算?”
沈听夏鬆垮着身体坐在椅子上,塌着背仰头看他:“那你是不是得谢谢我?”
郗承南佯装无奈,“行,谢谢你,请你尝尝医院食堂,帶你吃个家属餐。”
沈听夏被他牵着手,慢悠悠地站起来。
郗承南摸了抽屉里的饭卡,两人一同前往食堂。
等电梯的时候,沈听夏问:“你今晚能回家吗?”
她语气平淡,就像是隨口一问,可眼神里却带着不易察覺的期盼。
郗承南垂眸看她:“不回,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手术,现在情况还不太稳定。”
“哦,好。那你注意休息。”
沈听夏神色恹恹的,语气里夹杂几分失落。
到了食堂,郗承南带沈听夏刷卡买饭。
其实他们医院食堂是可以扫付款码或者扫码支付的,但是作为医生家属吃食堂,当然要刷医生的饭卡。
但是这个点,能选择的菜已经不是很多了,郗承南不知道挑食的沈听夏能不能找到自己想吃的。
于是他问了句:“有想吃的吗?”
“隨便吃点吧,我也不是很饿。”
郗承南让阿姨盛了一些他覺得还不错的菜,刷过卡端着餐盘找了个位置跟沈听夏吃饭。
看着食欲不佳的沈听夏,郗承南问:“最近胃还有没有不舒服?”
沈听夏扒拉着餐盘里的菜,一点一点往嘴里送,闻声抬眸,摇头道:“没有。”
“没有就行,等我忙完,给你约一个腹腔检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承南?”
他话音刚落,一个年纪稍长的声音从沈听夏对面传来,她抬眸看去,看清来人的瞬间,瞳孔放大了些许。
郗承南扭头看了一眼,站起来恭敬地叫道:“趙老師。”
趙振鸿一副不可置信的口吻:“还真是你啊,对面坐个姑娘我都不敢认了。”
郗承南笑笑解释说:“我妻子,沈听夏。”
他又转头跟沈听夏介绍:“这是我老師,也是我们主任。”
沈听夏也站起来,跟着郗承南叫了声趙老師。
赵振鸿丝毫没有主任或者老师的架子,很随和地应着,随后又看向郗承南:“有时间带她去家里吃饭,从知道你結婚的那天,就让你抽空带你太太过去,你师母早就跟我念叨好久了。”
沈听夏赧然地没有说话,原来他们科室的人早就都知道郗承南已婚了吗?
紧接着,她听到郗承南应:“这段时间我们都有些忙,有空一定带她去尝尝师母的手艺。”
“行,那你们吃吧,我先走了。”
待赵振鸿离开,他们重新坐下,沈听夏呼出一口气。
郗承南看她鬆一口气的样子不禁笑笑:“我老师有那么可怕?”
“不是,”沈听夏摇头,“因为我们高中年級主任也姓赵,长得跟你老师很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雙胞胎呢。而且我们年級主任总是找我茬,刚刚有些幻视,就有那么丢丢可怕。”
“你们年级主任应该不叫赵振生吧?”
听到那三个字,沈听夏瞪大了雙眼,“你怎么知道!他就叫赵振生!”
郗承南比刚刚笑得更放松,没解释,但看着沈听夏悠哉悠哉地说:“啊,原来是学妹。”
只是还不等他们沉浸到这场轻松的交谈中,郗承南的手机铃声再次急促地传来,他立刻敛了笑,接听电话,手机那边的人告诉他一个不好的消息:“郗医生,33床有情况!”
“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郗承南放下筷子起身:“你慢慢吃,我得去看看33床。”
“是刚刚的老头吗?”
郗承南頓了頓,点头说是,但他也无比自信地说:“别担心,我能把他救回来。”
——
连续两台十个小时手术的郗承南,在第二台手术結束后给自己灌了瓶葡萄糖,等他拿到手机的时候,看到沈听夏发来的很多条消息,最近一条消息是凌晨两点发来的,几乎每一条都意有所指地在问那个老头有没有事。
有些担心沈听夏的状态,现在是早上七点多,距离沈听夏上班还有点时间,而他也实在需要休息,跟值班医生和护士说了声,做完交接后就打车回了家。
一身细菌的他先在次卧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之后才轻轻推开主卧的房门,看沈听夏在睡,他没打扰,去厨房打起豆浆。
只是刚把豆子放进去,还没启动破壁机,郗承南就看到沈听夏穿着睡裙从卧室走出来,她整个人还没清醒,但说的第一句话却是:“那老头没事吧?”
“救回来了,你因为这个没睡好?”
听到人没事,沈听夏的精神才得以放松,她踱步过去,郗承南自然而然给她倒了杯温水,但是沈听夏摇摇头没接,坐在岛台前的椅子上,她托起下巴,闭着眼委屈道:“是因为你啊,要不是怕影响到你,我才不会这样。”
不过也正因如此,沈听夏长教训了,虽然帮别人撑腰替别人不平看起来很帅,但如果她不能承担这件事带来的后果,那还是要三思后行。
但她也在心里默默问过自己,如果下次是她身边重要的人再遇到类似的情况,她会任由对方谩骂他吗。
沈听夏给自己的回答是不会,她就不是那样的人。狗咬了人,人虽然不能咬狗,但最起码还能恐吓它两句,给它一鞋底子,让它也付出点代价,总不能白让狗欺负。至于后果,发生了再说呗。
郗承南忽然觉得心里
暖烘烘的,自己喝了口水,含笑说道:“那我先跟你说声抱歉,但你应该相信我的,昨天离开前,我跟你说什么了还记得吗?”
沈听夏睁开了双眼,不知道自己记不记得,但她不想思考,直接摇头。
郗承南帮她回忆:“我说,别担心,我能把他救回来。”
沈听夏听完突然笑了,她把胳膊放平在岛台上,头枕下去,歪着脖子瞧他:“郗医生一直这样自信吗?”
“当然不是,只是他刚好有这个把握。”
郗承南轻揉她的发顶:“好了,再去睡会儿,你这样去上班怎么工作。”
沈听夏懒洋洋地直起身,从椅子上下去,没精打采地往卧室走,走到一半的时候回头叮嘱他:“你早饭好了千万不要叫我。”
话落,她便自顾自走回了卧室。
郗承南低头无奈笑笑,却把她的话听了进去,今天不吃就不吃吧。
可当他的手放在破壁机按键上的时候,忽然间就没有想再做早餐的欲望,反正沈听夏又不吃,他自己也没太大必要,而他需要的只是一点点睡眠,休息过后还要去医院的。
想到这,他又把黄豆全部倒出来,水倒进水槽中,破壁机收起来,整理好厨房退出去,好像刚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
沈听夏开着郗承南的车到大厦地库的时候,刚好遇到傅初霁。
傅初霁看到沈听夏开的并不是那辆奔驰,他们一同走向电梯间的时候,他多嘴问了一句:“你换车了?”
沈听夏倏地顿了顿,她想到郗承南在他的同事和老师面前大大方方地介绍自己,而后露出一个微笑:“没有,我的车被追尾送去修了,这是我老公的车。”
意料之中,沈听夏在傅初霁的脸上看到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
沈听夏点头:“是的,Kevin,我结婚了。”
不过她对着Kevin双手合十:“但是这件事请暂时帮我保密好吗?”
她还不是很想让更多的人知道。
傅初霁仍旧是那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什么时候的事,平时不见你约会,朋友圈也不发。”
沈听夏有保留地答:“前不久结的。”
这是沈听夏第一次跟傅初霁有除了工作以外的交流,然而她也发现,傅初霁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冷漠呆板,也许是自己戴着有色眼镜看人,也许是第一印象作用,她对自己领导的成见属实有点大。
不过现在还不算太晚。
刚走了几步,他们的身后突然蹦出一个林穆宁,“听夏姐,什么结的,结的什么?”
第55章 半颗荔枝那我轻点?
Chapter55-
沈听夏心脏停跳一拍,回过头去,看到林穆宁好奇的表情,她目光又转移到傅初霽身上,想向他求助,帮忙解释下,可傅初霽笑着扫他们一眼,什么都没说,悠哉悠哉地走开了。
“啊听夏姐,你跟Kevin说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到底结的什么,还是什么结的?”林穆宁仍在好奇。
沈听夏不知道怎么解释,索性就不解释,她留下一句“怎么那么好奇,赶紧上班啦”就小跑着追过去了。
在電梯里的时候,碍于领导在,林穆宁老老实实一句话都没说,可一进公司,他追在沈听夏身后问:“听夏姐,你到底跟Kevin说了什么,你越不告诉我,我就越好奇!”
接触有一个月了,这是沈听夏第一次觉得林穆宁像狗皮膏药,一个男的,怎么能好奇成这样,不过她也确实没有满足他好奇心的义务。
“Leo,新品的线上推广方案做好了嗎,OK了的话,咱俩碰一下,下午要交的。”
林穆宁挠挠头:“还剩一个尾巴,给我40分钟。”
沈听夏在工位坐下,打开電脑。
反正她的线下推广已经做好,并且是在周末的时候就已经确认无误。
对于她的拖延症,每每有这种想法的时候,沈听夏都告诫自己要行动。虽然不能说现在一点都不拖延,但比之前好了不少。
放在以前,现在要紧急工作的就是她了。
刚整理了一下工作,沈听夏就收到来自Kevin的微信。
K總:【这个月最后一周给你践行吧,我请客】
有了昨天和今早的经历,现在的沈听夏已经不畏惧跟傅初霁谈话了,能够很轻松地面对他,甚至跟他开起玩笑:【让傅總破费多不好意思】
傅初霁没接她那茬,又说:【能在我手底下坚持这么久,辛苦你了】
St:【其实Kevin,您是个不错的领导】
K总:【恭维我?】
St:【哪能】
K总:【28号吧】
St:【那就谢谢Kevin啦】
结束对话,沈听夏又忙碌起来,她并没有因为自己快离职而懈怠手里的工作,相反,她更想看到自己接触不多的线下,能被她做出什么效果。
她跟林穆宁在十一点的时候对完了整个新品的投放方案,最终由沈听夏总结,一同向Kevin汇报。
中飯林穆宁要跟她一起,但被沈听夏拒绝,她可不想再被追问“什么结的,结的什么”了。
而且不是28号要给她践行嗎,那个时候再说吧。
晚上下班以后,沈听夏驱车回家。
坐在餐桌前准备点外卖的时候,手机屏幕顶部出现一个弹窗,是Civin人力资源部已读了她的邮件,并给她回,会在三天内给她答复,沈听夏内心小小窃喜了一下。
切到外卖软件,找好要吃的晚飯,还没下单,忽然门又响,沈听夏扭过头去,看到郗承南,他手里还拎了个塑料袋,她随口说了句:“你回来啦。”
郗承南“嗯”了声,边换鞋边说:“吃过饭了嗎?”
“刚要点外卖,那么请问,郗醫生是跟我一起吃外卖,还是你来做晚饭呢?”
换好鞋走进来,郗承南站在沈听夏身后,把手里的荔枝放在桌上,看向她的屏幕,上边是某一家的螺蛳粉,他拒绝,于是说:“我来做。”
他走向厨房,但是打开冰箱,没有新鲜的蔬菜,只剩两个紅紅的番茄,简单收拾了冰箱,跟沈听夏说:“西紅柿雞蛋面吃不吃?”
沈听夏待付款的页面还没有退出,她撇撇嘴,“我能吃外卖嗎?”
郗承南关上冰箱门,一只大手里拿了两个西红柿,“能,但不能吃螺蛳粉。”
沈听夏上滑屏幕,彻底退出了支付页面,把手机扣在桌面上,“啧”一声,纳闷道:“郗醫生你对螺蛳粉这么深恶痛绝吗?那你吃不吃榴莲?”
郗承南已经起锅烧水,洗番茄的时候回答她:“不吃。”
“那臭豆腐呢?”
“不吃。”
沈听夏一脸可惜的样子:“啊?你是不吃一切臭的東西吗?可是这些東西真的很好吃。”
“那如果楞塞给你吃,你会吐吗?”
郗承南闻言关了水龙头,把洗好的西红柿放在案板上,青筋明显的手还沾着水珠,他看向沈听夏,苦笑一声:“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非得把我不吃的东西塞给我吃?你不吃的那些东西,我也没往你嘴里塞吧?”
沈听夏身体后仰,笑得合不拢嘴。
见她笑得那么开心,郗承南一身的疲惫都在她的笑声中冲淡了。
沈听夏边等他的面,边吃着他买回来的荔枝。
十几分钟之后,餐桌上摆了两碗西红柿雞蛋面,郗承南给沈听夏递了一双筷子。
本来餐桌一边完全可以坐开两个人,但是郗承南偏偏坐在了餐桌的另一条直角边,好像这样更方便跟她对话一样。
挑着碗里的面,沈听夏想起昨天晚上在他们医院食堂的一些事情。
她问:“你怎么知道我们高中的年级主任叫赵振生?你高中不会在交大附中上的吧?”
郗承南唇角微挑,不置可否地看着她,声音微勾:“那不然,学妹。”
一听这话,沈听夏起了玩心,那声学长叫得比谁都甜:“学长,你是哪一届的呀,几班的,班主任是谁,在哪栋楼上的课?”
郗承南颤抖着身体,尽量不笑出声,“你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个?”
沈听夏故意眯起眼睛嘻嘻笑:“哪个都不用回答,因为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话落,她开始吃面。
郗承南“嗯”了声,压根不听她说的什么,直接回答:“05届,1班,班主任李红艺,3号楼上的课。”
沈听夏一边听一边怔愣,等他全部说完的时候人都傻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郗承南,消化了他的信息之后,才咽下去嘴里的面。
“你不要再往下说了,我怕咱俩趴过一张桌子。”
郗承南除了比她高几届,其他的信息简直一模一样。
“那你老师跟赵振生是什么关系啊?亲兄弟?”
郗承南笑笑:“不止,他们是雙胞胎。”
沈听夏恍然,“啊,怪不得长得那么像,原来是雙胞胎。那你岂不是很惨,高中的时候看了一张脸三年,工作之后又看那张脸好多年。”
“那张脸有那么可怕吗,我上学的时候跟赵主任关系还挺好的。”
沈听夏瘪了瘪嘴,“好好好,你是老师口中的好学生,我是老师口中的典型。”
郗承南笑笑,下巴点点她面前的那碗面,“行了,赶紧吃面,一会儿都坨了。”
吃完饭,消了消食,郗承南莫名其妙地跟沈听夏一起看了大半段的电影,才动身收拾餐桌。
因为就用到了两只碗,他就没用洗碗机,自己躬身在水槽前洗碗。
沈听夏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她揪了两个荔枝走到厨房,站在郗承南身侧,倚靠着流理台边,看他快洗完,才把荔枝果肉剥出来递到他的唇边。
郗承南犹豫了下,不太敢吃,怕她使诈,但又好奇她憋着什么坏,最终还是低头吃了进去。
果不其然,就听到沈听夏勾着声音问:“学长,学妹喂的荔枝,甜吗?”
水龙头的水哗哗地流着,他忍了几秒,嚼着嘴里的荔枝果肉,把最后两双筷子洗完放好,又抽了厨房纸巾擦干净手,把核吐进垃圾桶。
他扭了扭脖子,把她手里剩的那一顆拿过来,剥掉外壳,也放在她嘴边,待她咬住,他便松了手,把沈听夏托抱起放在台面上,圈在身前,双手摁着边缘,右腿后撤一步,让她高于自己,而他仰头看她,“甜吗?”
沈听夏才不怕被他撩,她只含住半顆荔枝,垂眸瞧他,顿了顿,低下头,去凑他的唇。
郗承南又怎么会看不懂她的意思,往前凑了凑含住另半颗荔枝。
他们接了一个带着荔枝味道的吻。
然而,只是正餐前一次最不足为奇的撩拨。
从厨房到卧室,再到浴室,沈听夏整个人都是挂在郗承南身上的。
她一直垂眸,他一直仰头。
好像。
她是高贵的公主,他是忠诚的臣子。
从浴室出来,他们在床上又玩起了学长学妹的游戏。
郗承南从她身上动作时,看着她潮红的脸问:“你刚刚叫我什么?”
沈听夏知道他想听什么,可她偏不如他愿,抬手圈住他的脖颈,喘息着答:“郗医生。”
“不对。”郗承南给了她一个更深的动作,算作她回答错误的惩罚。
“郗承南。”
“不对。”
这次,郗承南俯身轻吻她,好像是为了听到想听的回答,故意献上的殷勤。
他更温柔了。
沈听夏还是更喜欢在床上坏一点的郗承南,现在她有些不满足,开始扭动身体,却不忘继续回答他的问题:“老公~”
然而,比“学长”更具杀伤力的称呼出现,他没忍住,开始更加快速的动作。
沈听夏的身体晃得厉害,丝丝麻麻的痛感传至她大脑皮层的神经,瑟缩几下,手抵在他的心口,从牙关里溢出一个字:“疼。”
郗承南在这种事情上从来都顾及她的感受,他拧着眉,声音低沉地问道:“那我轻点?”
“不要!”
“不要什么?”
“不要轻,也不要慢……”
沈听夏的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不自觉的颤抖。
温馨的卧室里,时不时传出女人的娇嗔与呻吟。
在他触及顶点时,终是贡献了几亿颗精子。
第56章 受伤我昨天晚上说的调情的话,你听不……
Chapter56-
浦西的夜像是一匹镶满碎钻的绸缎,浦江把两岸的灯火对折,在江面倒映出另一半,霓虹在玻璃墙上爬行,弄堂深处还亮着几盏倔强的灯,宽坦的公路上响彻跑车的轰鸣……
这座城市从来不会真正沉睡,而在今夜,它与他们一同呼吸。
直到凌晨,他们才堪堪結束。
沈听夏的头发凌乱地铺在床單上,她的头往一侧偏着,胳膊在头侧曲起,指尖偶尔还会不受控制地颤一颤。
郗承南从浴室出来,房间里只亮着昏黄的床头灯,他看到沈听夏躺在大床中间,而他那侧的位置被她占据了多半,他踱步过去,弯腰想掀被子上床。
沈听夏却在他坐下之前,忍痛抬起酸软的腿,脚尖輕点着他的胸膛,薄薄的被子盖住她的心口,可不着寸缕的下半身却在郗承南的眼前暴露无遗,显得格外妩媚,极具诱惑性。
郗承南以为她还想来,輕笑一声,眉眼再次沾染欲望,抬手握住她白嫩的小脚,便要倾身。
可沈听夏根本不是那意思,她用力蹬住他胸口,声音沙哑,却很撩人,可是说出来的话也很无情:“老公~你的房间~在隔壁~”
目的达到,这个工具她暂时用不上。
而且郗思北已经搬走,他们没必要再睡一个房间,至于他们之间畸形的关系,沈听夏还要再考虑考虑。
郗承南眯起双眼,低头看她,像在看一只狡猾的狐狸:“沈听夏,又不是一次性的东西,谁教你的用完就扔?”
他低沉的声音并不尖锐,却帶着重量,像一只手按在你的肩膀,讓你不得不听他讲话。
“可是你妹妹……”
不等沈听夏把话说完,郗承南一条腿跪在床上,扶着她的腿,倾身用力吻住她的唇,把她的话全数吃了进去。
他按着她的肩膀,没有继续往下做什么,接了一个不帶任何欲念的吻,更像是对她的惩罚。
一吻結束,沈听夏的脸更加潮红水润,对他刚刚强势又不强迫的动作毫无抵抗力,她噙着笑不再说话,自觉往边上挪了挪,给他预留出睡觉的位置,好像刚刚的想法就是一个笑话。
郗承南没有直接躺下,而是走到柜子前,拉开抽屉,给她拿了条内裤出来,递给她:“穿好。”
沈听夏接过,自己默默穿上。
郗承南又打开柜门,取下一件她的睡衣,也递给她。
这次沈听夏没接,“我不能光着睡嗎?我以前睡觉基本都不穿睡衣的。”
闻言,郗承南愣了愣,又把睡衣挂回去,笑笑说:“也行,裸睡有益于身体健康。”
在跟沈听夏睡一个房间前,他也是裸睡的。
躺在床上没多会儿,郗承南就听到了沈听夏均匀的呼吸声。
他将身体朝向她,借着房间里微乎其微的光,看到她裸露着的光洁皮肤。
室内空调开着,虽然不确定明天早上她又会是怎样的姿势,但郗承南还是给她往上拉了拉被子。
——
喻霜在科室的忙忙碌碌中到了神经外科轮转,帶教老师就是郗承南。
早上查完房之后,郗承南抽了空,去给肠胃不好的沈听夏约了腹腔检查,等他再回到17楼的时候,听到有人争吵,然而这次比上次好像更激烈。
他连忙赶过去,看到33床的老头光着脚手里拿了把水果刀冲着喻霜比划,周围是一群看热闹的人。
33床口中大骂:“你们这是什么无良医院无良医生,现在我的胳膊根本没有知觉,头也疼,就是因为你们那个垃圾医生耽误了我的病,他妈的,现在又开刀给我开坏!我要是残废了,你们谁都别想好过!”
面对精神病一样的33床,她们每一个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眼看着那把刀就要往喻霜脸上招呼过去,郗承南跑了两步,眼疾手快地抓住33床的手腕,朝身后已经吓到的护士说:“叫保安。”
“已经叫了!”
郗承南无暇顧及是谁应的他,他试图把对方手里的刀子拿走,但男人空有一身蛮力,根本不像刚做完手术的样子,也看不出胳膊没有知觉。
就在郗承南想要
智取的时候,33床先他一步用力挣脱,划傷了他的手臂。
几乎是一瞬间,郗承南洁白的袖管浸出鲜艳的红色,血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流,经过手背和指尖,滴在地上,惹得周围人一阵惊呼。
反观郗承南自己,只是紧皱着眉,看向自己的右胳膊。
可33床却突然大笑起来,好像满足了他某种快感。
这时,保安也赶了过来,把33床钳制住。
——
清创缝合室里,羅纪辰帮郗承南缝合傷口,语气里帶着几分愤恨:“诶你说那老头是不是有什么精神病,我看他挺不正常的,别到头来,你把人救了,把自己搭进去。”
郗承南全程冷着脸,在羅纪辰说前边几句话的时候他都没什么反应,只是听到最后,他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羅纪辰的最后一句,也正是郗承南所担心的。
郗承南没接他的话茬,而是说:“你给我缝整齐点。”
羅纪辰手上动作没停,全神贯注在他的手臂上,也许是为了讓他放松,他还调侃一句:“你不相信我的技术?”
虽同为医生,但他还是叮嘱:“这几天先别用力,好好养着。”
过了会儿,罗纪辰给他包扎好,摘掉手上的无菌手套,替他担心,拧着眉提醒道:“18针!郗承南,你最好去做个核磁。”
他受傷的位置在前臂的内侧,这么长又那么深的傷口,真怕他伤及神经。
局部麻醉的手臂现在还没什么知觉,郗承南放下托着手臂的那只手,讓手臂自然垂落,面对他好心的提醒,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时,站在旁边的喻霜终是开口:“抱歉郗医生,我不知道他真的会动手。”
她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一听就是被吓到的样子。
郗承南闻声看向她,也许是出于她母亲照顧过他们的缘故,又或许是那天她坚定地说自己将来想留在心外科,他对这个女生多了几分照顾:“吓到了嗎,这种事情医院里时有发生,但愿你不会因此后悔学医。”
喻霜点头又摇头,她解释:“确实吓到了,但是郗医生,我不后悔学医,也没有动摇自己做医生的心,只是很抱歉讓你受伤。”
罗纪辰往后蹬了一脚,滑动椅子,在一旁听着他俩的对话。
“我受伤跟你又没关系,你抱什么歉。以后在自己没做错事的情况下,把抱歉两个字过滤掉。”
“你先回去休息休息吧,我这个样子,自己都要休养几天,更没办法带你,我会跟主任申请,给你换别的医生。”
郗承南话音刚落,门被打开,郗思北急匆匆跑进来:“哥!你怎么样!”
看到哥哥被纱布包裹着的整个小臂,郗思北的眼淚瞬间从眼眶夺出。
郗承南赶紧站起来走到妹妹跟前,抬起左手,替她擦拭脸上的眼淚,但他手上满是细菌,不敢碰到妹妹的眼睛,轻哄她:“哭什么,我又没事。”
罗纪辰看不下去郗承南那副永远淡然的样子。
就算他情绪稳定,从来都不会抱怨什么,但也不至于这样吧,真就一点不生气嗎?他搭进去的,可能是自己的一辈子!
罗纪辰站起来,替他不平:“郗承南,18针!你管这叫没事?”
郗承南闻声剜了罗纪辰一眼:“你干嘛吓她?”
“我实话实说。”
罗纪辰都要替郗承南气死了,说完,他用力把手套扔进了黄色垃圾桶,愤愤不平地走了出去。
郗思北在听到18针之后眼淚流得更凶了。
喻霜见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到郗承南面前。
郗承南接过来,道谢,跟郗思北介绍喻霜:“她是刘阿姨的女儿。还记得刘阿姨嗎,小时候照顾过我们。”
郗思北根本顾不上她是谁,也并不关心,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她哥缝了18针。
喻霜不打扰他们兄妹,跟郗承南说了句“郗医生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也离开了缝合室。
郗承南有些费力地抽出一张纸巾给郗思北擦眼泪,“别哭了。”
郗思北自己接过哥哥手里的纸,擦干脸上的泪水,可是眼睛里的泪水还是会不自觉地流下来。
她声音带着重重的哭腔:“哥你疼不疼?”
“打了麻药,不疼。”
“怎么会不疼呢?”郗思北刚刚收敛了一点的情绪顷刻后又控制不住,“会不会影响你以后做手术?人怎么可以坏成那样啊!”
郗思北抽噎着:“报警有用吗?不行,我先去找爸爸。”
郗承南拉住她没让:“不用去找爸,这件事医院和科室会解决。”
“可是你怎么办?医院解决需要时间,他们也不一定会公正地解决,万一你真的伤到神经,做不了手术怎么办啊?”
好像是个人都比当事人更着急。
郗承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郗思北的问题跟罗纪辰的顾虑,也正是他所担心的。
他不在乎医院怎么处理这件事,也不在乎那个病人如何,他害怕真的伤到神经,会影响他做手术,就算他的左手也能用,但左手到底没有右手那样炉火纯青。
“我问问嫂子,嫂子办法多,她肯定知道怎么办的。”
说着,郗思北就要掏手机,但被郗承南制止:“这件事先别告诉你嫂子。”
郗思北抬起头,不解:“可这不是小事,嫂子早晚会知道的。”
“知道的时候再说吧。”郗承南语气淡淡。
话落,郗思北的手机响了,她掏出来看到是她爸,赶紧接听:“喂爸爸。”
“小北,你跟你哥在一起吗?”
郗思北的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沙哑:“在一起的,哥哥刚缝合完。”
“那你带你哥来院长办公室吧。”
“好。”郗思北吸了吸鼻子,“我们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郗思北又给自己擦擦眼泪,抬头跟郗承南说:“爸爸让我带你去院长办公室。”
郗承南无奈,只能过去。
也是没想到,他们一家四口会在医院里以这种方式凑齐。
段玺云站在儿子身边,关心道:“伤得严重吗,缝了几针?”
郗思北抢答:“很严重!缝了二十多针!妈,要是哥哥以后都做不了手术怎么办?”
郗承南叹口气,安抚妹妹:“不会的,哪有那么严重。”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在说着这件事该如何解决。
郗承南听到一半就不想听了,行政部门的人一直来回来地说着车轱辘话。
事已至此,他真的不在意医院会怎么处理了。
终于捱到結束,他们让郗承南回去休息。
郗承南无所谓地站起来往外走,段玺云走在他的一侧,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她提醒他:“等过几天去看看有没有伤到神经。”
“嗯。”郗承南没什么情绪地应下来,“这件事您先别告诉听夏。”
段玺云点点头表示理解,但她也说:“她不可能不知道的。”
能瞒一天是一天吧。
郗承南心说。
离开医院,郗承南打车回了家。
借由沈听夏昨天晚上的话,他把主臥里他的东西再次拿到次臥。
他右手不方便,只能用左手一点点往那边拿。
不管她是不是故意的,但她说得总没错,郗思北已经搬走,他们早该分开睡了。
整理好房间后,郗承南又给自己的胳膊裹上保鲜膜,去浴室洗了澡。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在沈听夏到家之前,郗承南故意套上了一件浅蓝色的衬衫,遮挡住缠着白纱布的手
臂。
只是他刚从次卧出来,就听见玄关门响,紧接着就看到沈听夏一脸开心地推开门,两人视线相撞一瞬。
沈听夏在玄关蹬掉高跟鞋,“郗医生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她换好拖鞋哼着小曲儿走进去,把包随手扔在沙发上,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北冰洋。
郗承南见了,皮笑肉不笑地问了句:“今天很开心?”
沈听夏抠开易拉罐的拉环,仰头喝了口汽水,麻酥酥的冰镇气泡在口腔里炸开,她拿着北冰洋悠哉悠哉走出厨房,回答他:“还不错!”
她也不吝啬于跟他分享今天的好消息:“我下午收到了Civin的面试邀请,虽然还没去,结果也是未知数,但好像都比我想得要顺利很多。”
“我们晚上吃什么呀?”沈听夏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望着他,声调悠悠地问。
郗承南现在手臂受伤,没办法做饭。
他坐在沙发上,跟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淡淡开口:“出去吃吧。”
闻言,沈听夏赶紧把嘴边的汽水拿下来,不可置信:“出去吃?郗医生你认真的吗?”
“嗯。”
沈听夏眯起眼睛笑笑:“是为了给我庆祝吗,会不会太早了点?”
虽然这件事只是有了初步的意向,还没有结果,但郗承南却比沈听夏更胸有成竹,于是他说:“早晚的事。”
在出去吃这件事上,沈听夏跟他一拍即合。
她把车钥匙给郗承南,“我车修好了,明天去取,你的车还你。”
郗承南没有接,“不是还要出去吃饭吗,你继续开,我坐副驾。”
“嗯?为什么?”沈听夏眯起眼睛,不解。
郗承南不可能跟她说是因为自己的胳膊,但他学着她撩拨他的语气说:“体会一下坐老婆副驾驶的感觉。”
莫名的,沈听夏对这个称呼很受用,她抿着笑收了手,把车钥匙拿回来,“走吧,让你感受感受。”
他们一起乘梯下楼。
走路的时候,郗承南有意识地走在沈听夏右侧,尽量不让她碰到自己受伤的胳膊。
电梯下至一半,沈听夏余光瞟到郗承南有点不一样,她又特意看向他,顿了两秒发意识到哪里不一样:“郗医生你不热吗,还穿长袖衬衫。”
沈听夏穿了一件黑色的工装吊带,带子比较粗,露出小半个背部,下边是一条复古的牛仔短裤,两件衣服恰到好处地接在一起,挡住她的疤痕。
郗承南里边是件白T,外面套了蓝色长袖衬衫,穿着长裤。
这样一对比,郗承南看上去确实热不少。
但他嘴硬地说:“不热。”
沈听夏不纠结,到了地库,找到车子,拉开驾驶位的车门,直接就坐了进去。
郗承南几乎跟她一样的动作,只是坐进去之后,他关门用的左手,系安全带也是用的左手。
沈听夏并未注意,把车子开出停车位,问他:“我们去哪吃,吃什么?”
“我都行,看你想吃什么。”
“牛蛙,你可以吃吗?”
郗承南嗤笑一声,“你就不吃点正经饭吧。”
沈听夏替牛蛙鸣不平:“牛蛙怎么不算正经饭了!”
郗承南倒也没反驳什么,除了榴莲臭豆腐和螺蛳粉之外,他基本不怎么挑食,只点点头说了句:“你跟郗思北能吃到一块去。”
沈听夏有些得意,“那要不要叫你妹一起?”
郗承南立刻拒绝,“不用,你叫不得叫俩?”
“你说沈听棠?她不吃牛蛙的,因为不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到了店门口,在车上的时候沈听夏很有先见之明地让郗承南线上排了队,没等多久,就刚刚好到他们。
沈听夏扫码点單,很快就选好自己常吃的,又把手机递给郗承南,“你看看想加点什么?”
“不用加,直接下单就行。”
沈听夏顿了顿,总觉得郗承南今天有点不对劲,但她又说不上来是哪不对劲,她“哦”了声,悻悻收回手,点了下单。
等菜期间,两个人相对而坐,面面相觑,谁都不说话。
沈听夏观察着郗承南,在努力找出他今天不对劲的地方。
郗承南看着沈听夏,想到的是昨天傍晚,她挡在他身前的样子,现在的他庆幸,庆幸昨天的33床没有持刀。
然而,沈听夏发现自己并不太能承受郗承南那样赤.裸的目光,太过干净,太过纯洁,虽然她仍旧没看出他有哪里不对劲,但是现在对他生出新的好奇:“郗医生,你眼中有灰色地带吗?”
郗承南闻及也敛了视线,不轻不重地回答她:“又不是小孩,怎么可能非黑即白。”
沈听夏却问出一个像小朋友的问题:“那为什么你的眼神还是那么清澈呢?真的不像工作很多年的大人,你好像没有太多情绪。”
这个问题,让郗承南怔了怔,没有人说过他的眼神清澈。如果真的是的话,那原因可能是他的淡然,是他的不抱怨,是他能接受这个世界上很多合理与不合理事情的存在吧。
但他没有回答,而是开了个玩笑,把这茬揭过去,“清澈中没有透露着愚蠢就行。”
服务员端上了牛蛙煲,沈听夏跟郗承南异口同声说了谢谢。
沈听夏取出筷子,开始吃起来。
郗承南并没有什么胃口,还是象征性地夹了一筷子锅里的配菜。
沈听夏看到他用左手拿筷子,自己也学着他的样子,把筷子放进左手,她记得上次她生病的时候,郗承南教她怎么用左手拿筷子。
当时能虽然用的不利索,但现在她左手已经不会拿了。
她尝试夹了一块牛蛙,结果没夹住,掉在了桌上,发出“哦”的一声。
郗承南沉默一阵,“别学我,好好吃饭。”
沈听夏撇撇嘴,又不情不愿地“噢”了声,把筷子换到右手,老老实实吃起饭来。
吃完牛蛙,郗承南买单。
等直梯的时候,沈听夏的手掌向上,掌心放着车钥匙,“你开还是我开?”
郗承南毫不犹豫:“你开。”
沈听夏没有异议,但是问了句:“请问郗医生,坐老婆的副驾驶,是什么感觉?”
本来就是一个借口,而且现在郗承南也确实没什么心情跟她开玩笑。
刚刚吃饭的时候,他尝试用两只手撕开餐具的纸袋,却发现右手根本用不上力。
为了不让沈听夏发现自己的异常,他还是故意说了句:“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那你一会儿再好好感受下哦!”
电梯里人有点多,他们提步进去,郗承南把沈听夏护在身前,有人不小心蹭到他的右臂,他皱了皱眉,自己悄然躲开。
回到家,郗承南让沈听夏早点休息,自己走向次卧。
看着他前往的方向,沈听夏突然不懂了。
他已经推开门,在他进去之前,喊了他的名字:“郗承南!”
郗承南闻声回过头,仍旧一副淡淡的模样:“怎么了?”
沈听夏把车钥匙放在餐桌上,走过去:“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了,别扭了一个晚上。”
眼神一扫,她发现次卧被收拾得井井有条,着眼看去,他的常用物品都被收到了次卧。
顿了顿,沈听夏收回视线,抬眸重新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呢。
郗承南借用她昨晚的话:“不是你说的吗,我的房间在隔壁。”
沈听夏突然很生气,声音抬高了几分,皱着眉质问他:“我昨天晚上说的调情的话,你听不出来吗?”
郗承南已经察觉到沈听夏的情绪,他不想让她生气,也不想让她不开心,但更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受伤。
一直自认为情商还可以的郗承南,在今天,突然不知道除了这种方式以外,还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
他眼神凝固一瞬,答道:“我觉得你说得挺对。”
在进房间之前,他又告诉沈听夏:“我给你约了明天的腹腔检查,上午十点,别吃饭。”
沈听夏的眼睛快要瞪出来,郗承南不忍再看。
他留下一句“早点休息”,往里走了两步,关上房门,把沈听夏隔绝在外。
第57章 男模帅哥,你多少钱一晚?
Chapter57-
第二天中午快十二点,沈听夏才悠然转醒。
醒这么晚,不是因为前一天熬夜,而是因为失眠,她实在看不懂郗承南是什么意思。
可是越想就越想不通。
这么长的时间,就算他郗承南真的情感缺失,但她的感受又不会出错,是真情还是假意她还是可以分辨出来的。
而且郗承南的责任感那么重,怎么可能突然跟她玩这个。
想着想着,感觉自己的胸很不舒服,看眼手机,快到生理期,而屏幕上赫然显示的“03:34”,也在提醒她早该睡了。
一点睡意都没有
的沈听夏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倒了两片褪黑素,伸手想拿杯子,却发现杯子里连口水都没有。
也是这时她才意识到,跟郗承南住在一起这么久,受了他多少照顾,最起码郗思北来之后,今天之前,她那侧的床头柜上总是放着一杯水。
沈听夏翻个白眼,自己又懒得出去倒,索性连水都没喝,直接生吞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在药物的作用下,意识才慢慢变得混沌。
吃过药的缘故,现在沈听夏的脑子不太清醒,她去洗了澡让身体强制开机。
站在淋浴下,任由水管里的温水流下来冲洗着她的身体,在她清醒的过程中,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也重新钻进她的大脑。
憑什么?
憑什么他说睡两个房间就睡两个房间?凭什么他把自己关在门外?
越想越气,越想越气!
可偏偏现在是他工作的时间,她又不能怎样。
沈听夏赌气一样地关上淋浴开关,擦干身体洗完漱走出去,在床上摸到手机,看到郗承南发来的几條消息。
免費的鴨:【没去做检查吗】
免費的鴨:【没做就没做吧】
免費的鸭:【今天晚上别吃太油腻,我把时间给你改到明天上午,不然还得等到下周末你才有时间】
沈听夏看到最下邊那條文字之后更生气了。
凭什么他给她约检查她就要去,还擅作主张地替她考虑,特意找她周末的时候!
沈听夏已读不回,并且气鼓鼓地把郗承南设置成免打扰。
退出跟他的聊天框,点进她们姐妹的群聊。
St:【你们吃饭没有,没有的话就CASE,我请客】
我想靜靜:【夏姐发财了?】
St:【没发财不能吃?】
火娃子:【刚拍完视频,做了一堆,要不要来吃,免费】
St:【我想吃花钱的】
St:【你俩到底去不去(发怒)】
火娃子:【去】
我想静静:【马上到】
沈听夏快速撸了个妆,换上黑色吊带短裙就打车出门了。
车是修好了,但她还没取,暂时还不能完全实现出行自由。
抵达CASE,已经过饭点,餐厅里只有那么零星几个人,沈听夏坐下之后没一会儿,叶炫跟方敬先后抵达。
方敬坐下后先喝了口水:“夏姐,你最好有事,不然我儿子就要拿他的水枪滋你了。”
原本说好今天跟她家江总在家带娃的,结果因为沈听夏一条看起来并不怎么高兴的微信消息,方敬就把儿子扔给老公自己跑出来了,她出来的时候她儿子正在跟她老公玩水枪。
沈听夏撇撇嘴:“滋我干什么,去滋郗承南啊。”
“哟!”方敬乐了,一下就来了精神,抛夫弃子的愧疚感都没有了,“敢情是郗醫生惹你不高兴了,怎么回事,快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
郗承南从外面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到家之后没看到沈听夏的人,而上午他给她发的信息,她也一条都没有回复。
能理解她的生气,可他现在还不能跟她解释什么,只能暂时避免跟她碰面,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今天他在外面待了很久,警察也找他做了笔录,醫院在积极处理这件事,同时也告诉他,33床是个精神病患者。
以前他都是时间不够用,从来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样漫长。
进到书房,他关上门,打开电脑,读起文献。
雖然担心会真的伤到神经,但还没必要就此堕落,只是一只手不太能用,又不是成了残废。
郗承南也只能这样自我安慰。
直到晚上九点鐘,沈听夏还没有回来,郗承南有些着急了,给她打了两个微信电话没人接,又去通讯录拨了电话号码,这次接通了,可传来的却是音乐的躁动声。
郗承南皱了皱眉,完全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只是听筒里的音乐声,就已经震耳欲聋。
挂了电话,郗承南搜索着浦西的酒吧和歌厅,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光这样的场合,店面大一点的,浦西就有一百多家。
一个一个去找显然不现实,郗承南给應修明打了电话:“你有没有江明屹的电话?”
应修明问:“你要江明屹电话干什么,有什么好项目先跟我谈啊!”
“不是工作,私事。”
“私事?你找他能有什么私事?”
郗承南没时间跟他在这闲聊,又简洁问了遍:“电话,有没有?”
意识到郗承南是真有事,應修明没再开玩笑,他说:“我等下发你。”
没过两分鐘,应修明给他发了一串号码过来,郗承南二话不说拨了过去,响铃十几秒对方才接听。
电话那邊安安静静的,不像是酒吧之类的地方。
“你好,我是郗承南,沈听夏的老公。江总不好意思,这么晚冒昧打扰。”
江明屹正在给儿子洗澡,他“哦”了声,悠哉悠哉地说:“你是挺冒昧的,什么事?”
“沈听夏跟你太太在一块吗?”
江明屹语调轻松:“在呀。”
郗承南还没再次开口,耳边传来一个稚嫩的童声:“爸爸是誰在给你打电话?”
江明屹温柔道:“一个醫生叔叔。”
有孩子在,他自然不能把孩子往那种场合带,郗承南又问:“你知道你太太在哪吗?”
“当然。”
雖然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但是郗承南却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炫耀。
“郗医生应该是想问我,你老婆在哪吧?”
他语气里带着调侃,郗承南怎么会听不出对方是故意的,他还没办法,只能说是。
江明屹又不傻,沈听夏走了,方敬就能回来,他当然期盼,但他又不是什么大善人,白白做好事。
“行,我告诉你你老婆在哪,但是郗医生,你欠我个人情。”
——
喧闹的夜店里,响着很有律动的DJ音乐,红色的灯光映衬在每一个人的皮肤上。
她们姐妹三个人围着一张小圆桌,跟着律动一起摇摆。
不远处的舞台上,有一群男生正在跳舞,动作妖娆,且非常擦边。
方敬凑近沈听夏的耳朵大声问:“夏姐,看上哪个了,我给你点!”
心情不佳的沈听夏喝得有些晕乎了,但还不至于醉,她摇头,大声回答:“他们都不够帅!而且我不喜欢弟弟!”
叶炫也发现了,她说:“质量是挺参差不齐。”
但眼神一扫,看到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她拍拍沈听夏的肩膀,“夏姐,还是有帅的,你看那边那个!”
叶炫的手指并没有指向舞台,沈听夏跟方敬一同顺着叶炫的手指看过去。
沈听夏跟叶炫现在都有点为情所困的样子,俩人喝了不少酒,但原因也不全是男人,中午吃饭的时候沈听夏说了她要离职的事情,她们也都为沈听夏开心。
今天江明屹不在,怕有危险,方敬就没碰酒。
所以当她看到叶炫指的是誰的时候,替沈听夏捏了把汗,什么话都没说。
沈听夏眯了眯眼,好像要把对方看清,顿了两秒,她点点头认同叶炫的话:“确实帅!但这个男模怎么跟郗医生那么像?”
话落,沈听夏就指着郗承南跟方敬大声喊:“敬姐,我要那个!”
方敬苦笑,看着郗承南越走越近。
直到他站在她们身侧,方敬才站起来跟郗承南说:“郗医生,你把夏姐惹生气了知道吗?”
沈听夏抓着郗承南的左手手腕,仰头看向高大的男人,潮红着脸小声问道:“你多少钱一晚?”
郗承南低头看了眼沈听夏,扶住她的身体,虽然她的声音实在是小,音乐声又很大,但还是听清了她说什么,不过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蹙了蹙眉,抬起头跟没有喝过酒的方敬说:“我知道,所以她喝这么多酒是因为我?”
方敬少见地没添油加醋:“不全是,郗医生别太自作多情。”
“她是既开心又不开心,其实没喝多少,情绪不对就容易多。你把夏姐带走吧,我送炫姐回。”
郗承南用左
手把沈听夏扶起来,让她站稳,才又告诉方敬:“江总说一会儿来接你。”
“靠!叛徒!”
沈听夏被郗承南揽着往外走,似是没有得到回答,她又问了一遍:“帅哥,你多少钱一晚?”
“其实你跟我老公长得挺像的,我可以多给你加点小费。”
郗承南驻足,垂眸看她,“沈听夏,看清楚我是谁。”
沈听夏眯眼笑了笑:“咿呀,你的声音跟我老公也很像呢。”
郗承南感觉到沈听夏能正常走路,扶她并不费力,他有点不太确定沈听夏是真的喝多了,还是装醉。
如果是装醉,那他就陪她一起演。
顿了顿他又说:“我知道你老公叫什么名字。”
“你怎么会知道,他又没真的在你们这行做鸭。”
“你老公叫郗承南,对吗?”
“对诶,你怎么知道的?”沈听夏的眼睛睁大了些许。
郗承南像哄小朋友一样:“因为我就是郗承南,你老公,我老婆叫沈听夏,你是不是叫沈听夏?”
沈听夏嘿嘿笑,刚要说话,就被走过来的一个喝多酒的女人打断了:“帅哥,多少钱?”
一听这话,沈听夏搂上郗承南的胳膊,像是在宣示主权,指着他略显骄傲地说:“他是免费的。”
郗承南拧了拧眉叹口气,没再在这里跟她浪费时间,留下一句话就把沈听夏带离了夜店。
他说:“我不卖。”
不知何时,外面刮起了风。
沈听夏刚喝完酒,又露着小半个背和两条长腿,怕她感冒,郗承南只好把自己身上的衬衫脱下来给她穿上。
看到旁边有个711,他让沈听夏站好,“我去买瓶水,乖乖在这等我,两分钟。”
郗承南转身走向店里,而沈听夏站在原地,视线落在他裹着白色纱布的右臂,眼底一片清明。
没用两分钟,郗承南从便利店走出来,手里握着一瓶矿泉水,在沈听夏面前站定,换了右手握住瓶身,想要用左手旋开瓶盖。
还没用力,就被沈听夏覆盖上了左手。
郗承南对上沈听夏清明透亮的眼底,怔愣半秒,微挤着眉问:“好玩吗?”
第58章 生气怪谁,是谁把我弄哭的?
Chapter58-
沈听夏夺过郗承南手里的矿泉水,全然没了刚才玩笑的意味,直视他的眼睛,回答他:“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
她語气认真,每一个音节都咬得很重。
话落,沈听夏移开视线,绕开郗承南往前走。
毕竟是喝了酒,沈听夏走路有些颤颤巍巍,还穿着高跟鞋,郗承南怕她摔倒,上前两步扶住她。
只是他的手刚碰到沈听夏的皮肤,她就条件反射一样甩开了他,好像他的掌心扎着刺。
面对郗承南,沈听夏怒目而视,“你不是要保持距离嗎,管我干什么?”
说完,沈听夏又要提步往前走,但腳下不知被什么绊住,踉跄一下,郗承南来不及反应,下意识伸出自己右手,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胳膊,没讓她摔倒。
站稳之后的沈听夏抬起自己的手臂,也看到洁白的紗布上浸出一抹红,她心头颤了颤,抬眸对上他的眼睛,哑着嗓音说:“放手啊!”
沈听夏的胳膊很细,他的手指可以完全圈住,不论小臂还是大臂。
闻及,郗承南认命地松开手。
沈听夏不着痕迹地看向他的手臂,闭了闭眼,踱步到路边,连叫专车的想法都没有了,看到驶来的出租车,直接伸手去拦。
出租车停稳在沈听夏面前,她拉开后座的门,没立刻坐进去,回头看向郗承南,他站在那里没动。
沈听夏又返回,拉住那个木头人的左手手腕,把他往车前带,随即命令般地开口:“上车。”
郗承南顺从地坐进去,往里挪了挪,沈听夏也上了车,关上车门之后跟司機师傅说:“师傅,中山醫院,麻烦快点。”
出租车后座,沈听夏坐在郗承南右侧,她故意不看他,也不跟他说话,但余光却忍不住往那边瞟。
一路无话。
停车之后,沈听夏付了车费,拉开右侧车门下车,又在外面等了郗承南一会儿,待他下来,关上车门之后跟司機道过谢,才跟他说:“该去哪看郗醫生比我清楚,麻烦带路。”
换块紗布的事,还不至于麻烦急诊醫生,今天罗纪辰值班,郗承南直接带沈听夏去了自己科室。
罗纪辰刚从病房出来就看到郗承南,旁边还跟着一个女人,是他妻子。
他迎过去:“你怎么来了?”
沈听夏不记得郗承南有没有跟她介绍过眼前这位醫生,总之她不知道他的名字,刻意看一眼他的胸牌,先郗承南一步开口:“罗医生晚上好,辛苦你重新帮他包扎一下。”
郗承南听着沈听夏对别人跟对自己大相径庭的語气,终是没有说什么。
女人话音落下,罗纪辰才注意到郗承南浸红的纱布,他的眉头瞬间皱起来,手也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抓住郗承南的大臂往办公室快速走去,语气并不好:“郗承南你胳膊不想要了?”
走到办公室前,郗承南驻足,扭头亲自跟身后的女人说:“家属在外边等吧。”
沈听夏不解:“你办公室我有什么不能进的?”
罗纪辰可是结了好几年婚的男人,看他们这个别扭样,凑近郗承南小声问了句:“你不会都没告诉你老婆你受伤的事吧?”
不然现在她也不至于这个反应。
郗承南看了他一眼,罗纪辰知道自己猜对了。
而郗承南不想讓自己老婆进去,无非就是不想她看到那18针。
他才管不了那么多,并且他觉得作为郗承南的妻子,她有义务知道,于是他直接把办公室的门推开,做了个“请”的动作。
沈听夏拉着郗承南走进去,跟他说谢谢。
郗承南无奈,走进去,拉了把椅子坐下。
罗纪辰找来了纱布和碘伏,先给他撤掉原来浸了血的纱布,又重新给他消毒包扎。
全程,郗承南的注意力都放在沈听夏身上。
一开始沈听夏的目光確实落在了他的胳膊上,可当罗纪辰把纱布全部撕下去的那一刻,她只短暂地看了一眼,就背过身,也许是伤口太过狰狞,她有些吓到,也许是感知力太强,她觉得疼。
没多会儿,郗承南的伤口被重新包扎好,沈听夏扭过身,问了句:“罗医生,郗承南缝了几针?”
罗纪辰正在收拾东西,听到沈听夏的问題,看了郗承南一眼,紧接着便听到他说:“回家我告诉你。”
沈听夏没再坚持从罗纪辰口中找寻答案,她转身往外走去。
郗承南跟罗纪辰说了声“谢谢”,想跟上沈听夏的腳步,却被罗纪辰拍了拍肩膀:“兄弟,我理解你这么做的用意,但并不认同。那是你老婆,是会陪你度过一生的人,是跟你在一起几十年一辈子的人,你不让她知道,你还想跟谁说?”
闻及,郗承南不置可否,沉默半晌才说:“走了。”
他们一起乘梯下楼,沈听夏在他办公室门口就已经叫好了车。
现在站在电梯里,她把郗承南的衬衫脱下来递给他。
郗承南没接,“外边有风,你喝过酒,别吹感冒。”
折腾很久,沈听夏说话也没那么冲了,但她依旧很生气,“你不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你受伤的胳膊嗎?”
郗承南顿了顿,说:“穿着吧。”
他没说的是,他无所谓别人看不看得到,只是不想让她知道罢了。
那件衣服好似一块烫手山芋,沈听夏二话不说直接扔到他怀里,没再理他,等电梯抵达一层的时候走出去。
站在门口,她低头看了眼车子还有两分钟到。
不知从哪吹来一阵风,沈听夏打了个喷嚏。
郗承南轻叹口气,把衣服舒展开,走到沈听夏身边,将衬衫披在她肩膀,动作温柔,但语气却不容拒绝:“穿上,一会儿真感冒了。”
沈听夏瞥他一眼,没再挣扎,穿好了衣服。
不多会
儿,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他们面前,沈听夏拉开车门,站在旁边,这次郗承南没用沈听夏提醒,自己上了车。
司機师傅问手機尾号,郗承南报上沈听夏手机号码的后四位,待她也进来,车子才启动前往目的地。
密闭的车厢萦绕着一股难闻的尼古丁味道,沈听夏皱着眉降下后座的玻璃,任由外面的风吹进来,她头倚着车门看向窗外。
沈听夏是个浦西土著,从小就生活在这片土地,她也去过其他省份城市,却依旧为浦西的夜晚而心动。
但今天,她一点欣赏夜景的心情都没有。
想知道他的伤是怎么来的,又倔强地想等他自己坦白,导致当下的每一秒都很煎熬。
终于在十几分钟之后捱到家,可这场沉默的对峙仍在继续。
关上门,沈听夏蹬掉累脚的高跟鞋,站在玄关的地板上,没往里走,就在原地盯着他。
原以为郗承南会主动开口,可沈听夏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他的一句话。
看着眉清目秀眼底没有任何情緒的郗承南,沈听夏忽然又很生气,她咬住下唇,不再看他,负气地光脚走到沙发旁,脱掉了他的衬衫,扔在沙发上,随后目光又不受控制地落到郗承南身上。
郗承南弯腰拎起沈听夏的拖鞋,踱步到她身边,把鞋子放下,“穿鞋。”
沈听夏恍若未闻,死死盯住他的眼睛,面对如此淡然的郗承南,她终于忍不住问出口:“郗承南你知不知道我在生气,从昨晚到现在,整整一天,你都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嗎!”
要是再不问,她就把自己憋死了。
高分贝的声音落下,客厅里陷入一片死寂。
四目相对几秒钟,郗承南败下阵来,道歉:“对不起。”
沈听夏单手叉腰,抬起另只手往后薅了一把头发,闭闭眼,深吸一口气,又睁开眼睛说:“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她想起方敬的话,男人是需要调.教的,有时候有些话就得掰开揉碎了说,但只有一次,下次再出现类似情况,要是还装蛋玩儿,那就没意思了,该分就分。
沈听夏怕自己被气死,也给郗承南一个机会,她说:“昨天晚上你为什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睡到次卧,我是什么很随便的人嗎。胳膊是怎么伤的,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生气的点,以及我的问題,很清楚了吧郗医生,现在,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此刻,看着沈听夏涨红的眼睛,郗承南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而且她都看到了,再瞒下去也没有意义。
郗承南上前一步,左臂环住她,左手轻轻抓了抓她的发顶,以作安抚,“别生气了好吗?我全部说给你听。”
沈听夏任由他揽了自己一会儿,待她情緒稳定下来些,挣脱他的怀抱,后退一步,抬手蹭掉眼角浸出来的眼泪,“你说吧,我给过你机会,不能有隐瞒。”
郗承南把昨天下午到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沈听夏,包括33床是个精神病患者、怎么拿刀划伤的他、医院和科室的处理、缝的那18针,警察的笔录等等。
他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清楚地叙述事情发生的经过及后续。
沈听夏仔细听完他说的所有话,公司开会大学老师划重点她都没有听得这么认真过。
但郗承南并没有说他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受伤,她差不多也能猜到,现在向他確认:“所以你不告诉我你受伤,是因为我,你怕我自责,对吗?”
郗承南点头说是,“那天晚上就是给他做了个手术,你都能失眠到半夜,那件事本质上还跟你没什么关系。我不确定你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就没想告诉你。”
沈听夏仰头看着他:“但你有没有想过,我早晚都会知道。”
“晚几天,等我检查过有没有伤到神经,就不会再多一个人替我担心了。”
沈听夏听到后半句的时候,眼眶里的泪水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她哭腔明显:“郗承南你别太自恋!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我会担心你!”
郗承南听后却笑了笑,抬手给她抹去脸上的泪水:“那你会担心吗?”
沈听夏斩钉截铁地口是心非:“不会!”
“真不会假不会?”
沈听夏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真诚发问:“那你希望我担心你吗?”
郗承南倏然顿住,垂眸看着沈听夏的眼睛久久没有回应,他希望她担心,又不希望她担心。
沉默一阵,沈听夏没再追问,自己抹了把眼泪,吸吸鼻子说:“郗承南我饿了,我要吃饭。”
她话音落下,郗承南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边操作屏幕边问:“想吃什么,给你点外卖。”
沈听夏抽过他的手机,故意傲娇地指责他:“你现在装什么装,只是右手伤了,不是还有左手呢吗,煮碗面一只手绰绰有余吧!”
郗承南又伸手蹭蹭她眼角的泪,笑说:“行,煮面。你先去洗洗脸,妆都哭花了。”
沈听夏把他的手打下去,“怪谁,是谁把我弄哭的?”
“怪我,对不起,可以原谅我么?”
“不可以!”
话落,沈听夏闪了个身,趿拉着郗承南放在地上的她的拖鞋,走回卧室卸妆洗脸。
怕外面的人一只手搞不定,沈听夏动作迅速地卸完妆洗完脸,又脱下自己身上沾染着酒气和各种烟味香水味的裙子,换上oversize的T恤,走出房间,看到郗承南长身站在料理台前,燃气灶上正烧着水,她踱步过去问:“需要帮忙吗?”
郗承南偏头看她一眼:“不用,等着吃就行。”
沈听夏原本是真的想坐在岛台前的椅子上等着吃的,但看他左手拿起了菜刀,右手想要去扶住案板上的蔥。
不等他的刀落下去,沈听夏开口:“我来切吧。”
说着,她走进厨房,拿过他手里的刀,“要怎么切?蔥段?蔥花?还是葱丝?”
郗承南听她很有经验的样子,但又联想起她小时候的经历,以及她说自己不轻易动刀开火,现在不禁发出疑问:“你不是不会做饭?”
“不会啊,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爸很会做,长这么大,没少听他柴米油盐。”沈听夏理不直气也壮,“所以要怎么切?”
“葱油拌面,用葱段。”
沈听夏“哦”一声,五指握住刀柄,咔咔切了两刀,“还用做什么?”
郗承南看到她拿刀的姿势,确认了,沈听夏确实不会做饭。
锅里水还没开,他递给沈听夏一包干面条,说:“撕开就行,剩下的我来。”
沈听夏把包装撕开,还给他之后就退出厨房,坐在岛台前,看到他仍旧行云流水的动作,悠悠说起来:“郗承南,你是怎么做到面对任何事情都这样淡然的呢?精神病划伤你你不生气,我跟方敬叶炫在夜店点男模你也不生气,你是没有别的情緒吗?愤怒你不会吗?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你在乎的人和事了吗?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也不喜欢你永远在为别人着想。人还是要活得自私一点,我希望你自私一点。”
郗承南没成想沈听夏会一本正经地跟他说这
个,他把做好的热葱油倒进一个小碗里,说话的语气仍旧没什么起伏:“事情已经发生了,生气有用吗,我生气,这件事也不会改变。”
“生气只是表达你的情緒,不一定要有什么实质性作用。那照你这么说,很多情绪都没有用,哭没有用,笑也没有用,难道就不哭不笑了吗,这跟机器人有什么分别?再说,这些情绪谁说没用了,你生气,事情的处理结果可能就不一样,但是你要不生气,不表达自己的不满,在别人看来,也许会觉得这件事你自己都不在乎,他们直接草草了事就好了呀。现在医院在积极处理,但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跟爸妈有关系呢?如果没有爸妈,你还是这个态度,那医院会怎么处理?我不知道啊,你自己待的医院,肯定比我清楚。”
沈听夏的话,让郗承南哑口无言,他根本没办法反驳。
他没有太多情绪,就是因为在他看来,情绪本身没什么用,解决问题比发泄情绪有用得多。
而且沈听夏说得对,他跟机器人没什么区别,上学的时候,是个学习工具,上班的时候,是个看病工具。
前二十几年好像只有在郗思北在的时候,他的情绪会稍微多一点,同时他也意识到,这段时间他会跟沈听夏开玩笑,会配合她cosplay,情绪已然多了很多。
但是生气……他已经不记得上次生气是什么时候了。
沈听夏看到郗承南僵住的动作,没再继续往下说,他是个成年人,肯定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郗承南。”她连名带姓喊他名字。
郗承南迟疑一瞬,才回看她,应道:“嗯?”
“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以后,不要再压抑自己了,学会表达情绪,好吗?开心可以表达,吃醋可以表达,生气可以表达,愤怒也可以表达,很多情绪都可以表达。”
郗承南看着苦口婆心的沈听夏,笑了笑:“好。”
“那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件事?”
沈听夏虽然好奇,但她摇头:“不能,你没有资格跟我讲条件。”
郗承南捞了一碗刚煮好的面,舀上葱油,“我用面跟你做交换,行吗?”
“看在葱油拌面的份上,说来听听。”
“以后能不能别再去夜店点男模了,家里不是有免费的?”
沈听夏松垮下身体,支起脑袋,憋住笑,“不太行,但是郗同学这么快就学会了表达吃醋,值得表扬。”
听到她奇奇怪怪又可可爱爱的称呼,郗承南没忍住笑了声,把面放在她跟前,又递给她一双筷子:“行,那下次我跟你一块去。”
“不行!”沈听夏蹭一下坐直了身体,“你不能去!”
“这么双标?那值得表扬的话,有什么奖励吗?”
沈听夏用筷子拌了拌面,语气淡淡:“你想要什么奖励?”
“答应我,不能再去点男模。”
第59章 照片你小时候的照片也要给我看。……
Chapter59-
浦西的夜晚从来不是寂静的,街道车水马龙,引擎喧嚣,但窗外的一切都跟他们没有关系。
虽然是沈听夏说的饿,但郗承南还是陪她吃了半碗。
吃完饭,郗承南给沈听夏倒了杯温水,他把碗筷放到洗碗機后,收拾厨房。
“用不用我帮忙?”
沈听夏多少有点不好意思,眼前的男人毕竟是个傷员。
郗承南没想让沈听夏进厨房,手上动作没停:“不用,马上就好。”
沈听夏是真的不想碰厨房的东西,而且现在他一只手挺灵活的,她没勉强自己。
不消片刻,郗承南把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他擦干手上水珠的同时,也缓缓开口:“沈听夏,打个商量。”
沈听夏百无聊赖地地坐在岛台前,漫不经心地问:“又商量什么?我都答應你不去夜店点男模了。”
郗承南把纸巾扔进垃圾桶,没再扯男模的事情,而是说:“这几天先别喝酒了,等做完检查,身体没有大问题,想喝再适量,行吗?”
“行啊,”沈听夏一副很大方的样子,“这有什么不行的。”
对于不喝酒这件事,她轻飘飘答應得这么痛快,郗承南都有点不可置信了。
没过多久,沈听夏打了个哈欠,声调里帶着倦意:“收拾好没有,收拾好睡觉了,好困。”
“好了。”
闻言,沈听夏从高脚椅上下去,往臥室走,郗承南跟在她身后。
走到主臥门口,沈听夏顿住脚步,回过头,倚着门看向郗承南:“哦,你的房间在隔壁。”
郗承南挤着眉问:“不是都说清楚了?”
“是说清楚了呀,但我好像没原谅你吧。再说,我是什么很随便的人吗,你想睡就睡,而且是你自己要搬走的,怎么,郗醫生忘记了?”
“有什么事你可以叫我,”沈听夏跟郗承南轻轻挥手,勾起唇角,眼尾上挑,“但是,晚安,郗醫生~”
话落,沈听夏打开主卧房门,转身步态轻盈地走进去,关上门。
郗承南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房门,忽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他苦笑一声,无奈走向次卧。
洗完澡洗完漱,沈听夏躺在床上,给郗承南发微信:【我今天喝了酒,明天的检查肯定是做不了的,你有什么安排吗?】
免费的鸭:【检查给你改到下周了,明天暂时没有安排,你有事?】
St:【你又不吃外卖,这几天只能先帶你回家蹭饭啦】
St:【不要以你受傷为由拒絕!回家卖卖惨,当当小孩,有何不可!而且有我,你怕什么】
郗承南看到沈听夏最新一条信息,把输入框中准备拒絕的文字全部删除,只回了一个字:【好】
当小孩,对他来说是很奢侈的一件事,但这几个字却能从沈听夏的口中稀松平常地说出来,好像他也可以借到她当小孩的权益。
St:【郗醫生晚安(月亮)】
免费的鸭:【晚安】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沈听夏从睡梦中悠然转醒,赖了会儿床,走到卫生间洗漱,刷牙时,她凑近镜子,看到自己微肿的眼睛和三眼皮。
现在脑子清醒过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怎么就哭得那么凶,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受控制地往外流,她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这么哭过了。
洗完漱,走出卧室,没看到郗承南的身影,又叩响次卧的房门,里面没人应,她轻轻推开门,也没看到郗承南。
沈听夏自言自语了句:“上哪去了?”
盘腿瘫坐在沙发上,沈听夏给郗承南拨了电话过去,电话被接听,她直直开口:“郗医生你去哪了?”
“買早饭,现在在水果店,你要吃点什么?”
“哪个水果店,你等我一会儿。”
郗承南告诉她在哪个水果店之后,沈听夏挂断电话,随便换了件宽松的T恤和短裤,用发抓夹住头发,拿着手機下楼。
到了店里,沈听夏一眼就看到郗承南,不是看臉,而是凭身高认出来的。
她莫名其妙笑了笑,走到高大的男人身边,“多買一点吧,帶回家吃。”
郗承南偏头看向她,没有异议,“想買什么?”
沈听夏扫视一圈,走到荔枝王前,挑着大个的装进塑料袋,又拎起一串葡萄,跟郗承南配合着装进袋子,又買了山竹和杨梅还有释迦果。
举手投足间,他们动作默契得就像生活在一起很久,经历过很多柴米油盐的夫妻。
没有沈听夏想吃的了,她稀松平常地问了句:“你想吃什么?”
郗承南说:“没什么想吃的。”
水果在他眼里也都差不多,不过是一些维生素和微量元素的摄入来源。
沈听夏的脸上本来洋溢着笑,但是在听到郗承南的回答之后,唇角瞬间垂下去,她仰头看向他:“郗医生,情绪可以表达,喜欢也可以表达,好吗?”
而且那样说话,真的很扫兴。
郗承南看着她一臉认真的模样,没忍住抬手揉她的头:“本来就是给你买的,我吃什么都行。”
沈听夏拿他没办法,泄了气,“好吧,那以后,你要表达自己的喜欢。”
买完水果,郗承南左手拎了几个塑料袋,沈听夏帮他分担一个,两人步行回家。
吃早饭的时候,沈听夏在他们的群里发信息:【@兰兰妈我一会儿帶你女婿回家吃饭】
St:【@老沈爸你跟我妈去买菜吧,
做啥吃啥,不挑】
沈听棠忽然冒出来:【爸!我想吃糖醋小排!蒜蓉小青龙!】
郗承南放在桌面上的手機亮起屏幕,是微信消息,以为有人找他,打开微信,却发现是他们的家庭群聊,而他也早就被拉了进去。
看到沈听夏把自己爸妈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微信,他沉默两秒。
沈听夏的家庭环境很好,她的父母也很随和,她甚至可以没大没小地跟父母开玩笑,然而这种情况是从来不会在他家出现的。
他们家没有家庭群,从来都是单线联系,通常情况下,也不会开玩笑,每个人都一板一眼,也就郗思北活泼一点,但他爸妈只要音量高点,眼睛睁大点,郗思北也是不敢吱声的。
当他的眼神再次聚焦在屏幕的时候,群里已经发了十几条的信息,他随意翻了翻,抬头看向沈听夏。
在这样家庭下成长的孩子,就应该是明媚的灿烂的美好的,她像一个太阳,散发着炙热的光,也渡给他很多温暖,她还如同她的名字,像夏天一样热烈。
郗承南一时间看得有些入迷,直到沈听夏在他面前挥手,他才回过神,“嗯?”了声。
“看什么呢,我脸上有东西?”
“没。”
沈听夏不纠结他愣什么神,站起身说:“我不吃了,你也别吃了,留着肚子吃我爸做的大餐吧。我去换件衣服,马上就走。”
郗承南无奈笑笑,收拾了桌子,待沈听夏出来,他们一起下楼。
先打车去了4S店,沈听夏把自己的车开走,回家的路上,他们才放松地有了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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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听夏问:“你的胳膊什么时候可以做检查?”
“周四。”
他原计划周二去的,但是昨天又浸出血,只能往后延两天。
沈听夏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应道:“哦,那我周四请个假,陪你一起去。”
本周四叶炫会去lunoo快闪店拍视频,她本来想到现场看一下,毕竟这也是她们选定的15个账号里,最头部的一个了,但时间有些冲突,沈听夏只能舍弃一个。
这次,郗承南少见地没有拒绝沈听夏,没有说出“不用”之类的话。
忽然,沈听夏想起一件事没告诉郗承南,她现在说:“对了,有件事没告诉你,我提离职了,30号lastday,28号我领导要给我践行。”
“祝贺你,也恭喜你。”
沈听夏很开心,她欣然接受郗承南的祝贺与恭喜,笑着说:“谢谢!”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到她爸妈家之后,沈听夏把车停好,带着郗承南上楼。
开门进去,发现谁都不在,沈听夏又在群里问:【你俩还没回来?】
兰兰:【别催别催,你看看沈听棠点的那些菜,家附近的普通超市哪里买得到】
St:【哦,那你们慢慢买,不着急】
St:【水果不用买,我们带了很多回来】
沈听夏收了手机,郗承南在沙发坐下。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都落到茶几的那本相册上。
沈听夏对那本相册印象深刻,里边都是她们仨一些耍杂搞笑的照片,她刚说了个“别”,郗承南就已经把它拿到了手里。
“……”
怎么一只手,手速都这么快。
郗承南听到一个音节,抬起头问:“怎么了?”
沈听夏指指他放在腿上的相册,语气中带着乞求的意味:“能不能别看?”
“有什么不能看的吗?”
沈听夏略显赧然,“没什么不能看的,但也没什么好看的,都是小时候拍的一些照片,丑丑的。”
郗承南还真有点好奇了,他看着沈听夏笑了笑,垂下头,自顾自翻开了那本厚厚的相册。
入目第一張,就是扎着两个小辫子的沈听夏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大概八九岁的样子,可身上穿的却是一件黑色斑点的抹胸长裙,两只胳膊摁在身侧,身体微微后仰,裙摆到小腿的位置,笑得很自信,俨然一副女王的模样。
沈听夏也看到了那張照片,不知为何生出一种羞耻感,现在的她哭笑不得,“诶呀,你能不能别看了!”
看到那張照片后的郗承南嘴角就没掉下来过,对上她有些害羞的眼睛,笑说:“这么可爱,怎么还不让看。”
话落,他低头看看照片,又抬头看看本人,随后说了句:“没想到你小时候就那么时尚。”
沈听夏不想被他恭维,坦白道:“因为小时候臭美啊!”
其实现在第一张还好,起码是她笑着的样子,那个时候的她在烫伤之后找回一点自信,脸上刚有一点笑模样,如果继续往后翻的话,会看到她很多面无表情好像有人欠她八百万一样的照片。
郗承南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摆正,好好把这张照片拍了下来。
沈听夏更羞耻了,甚至有些无地自容:“你怎么不光看,还要拍呀!连吃带拿,哪有你这样的!”
虽然不想他看,但她也没什么实质性禁止的动作,主要还是不想跟他抢,怕他又伤到胳膊。
她都这么说了,可郗承南并没有收手,放下手机继续往后翻。
沈听夏也不挣扎了,干脆坐在他旁边跟他一起看起来,但是讲了个条件:“礼尚往来,你小时候的照片也要给我看。”
郗承南听言顿了顿,偏头看向她,回答说:“我没有小时候的照片。”
沈听夏一脸吃惊地看着郗承南:“怎么可能没有小时候的照片,一本相册的量没有,一张两张总有的吧。”
郗承南想了想,还是说:“没有。”
在他的印象里就是没有的,他小时候跟父母见面的次数都少,怎么会有人给他拍照片呢。
“不信!”她掏出手机,在微信搜索联系人,边打字边说,“我问问妈妈。”
St:【妈妈,家里有没有郗承南小时候的照片呀?】
发出去之后,沈听夏没等回复,直接按灭屏幕,刚要跟郗承南说点什么,就听到手机响了一声,她把想说的话咽回去,打开微信,看到回复:【有,改天有空的时候,你们回家来,我拿给你】
沈听夏直接把屏幕给郗承南看,有些得意:“你看!我就说有吧!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她还不忘回复一个超级乖的“嗯嗯”表情包。
可郗承南却看着那一行半的话沉默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小时候的照片。
不等沈听夏发觉,他又往后翻着,用手上的动作掩盖住内心泛起的波澜。
有了他妈妈那句话,此刻沈听夏居然能大大方方跟他一起看起后边的照片了,后边几页关于她的照片并不是很多,她自己的照片还要更往后,现在他们看到的,几乎都是被曲女士打扮成小女孩的沈听潮。
沈听夏也乐于解释:“我爸妈喜欢女儿,沈听潮小时候就是当女孩养的,我小时候穿剩的粉色小裙子,曲女士就会给沈听潮穿上,然后拉着他去拍照,留作纪念,然后就导致沈听潮长大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对粉色和裙子PTSD。”
郗承南认真听沈听夏解说着每一张照片的由来,还没看到几张关于她自己的,门口就有了动静。
沈陸英跟曲香兰一人拎着两个大袋子进来,沈听夏走到门口,被他们买的东西震惊到:“你们是把超市搬回来了吗,都买了些啥!”
郗承南收好相册,也跟了过去,礼貌地跟他们叫了声:“爸,妈。”
老两口应声,沈听夏跟郗承南一起帮忙拿东西。
曲香兰跟沈听夏说自己都买了什么,又说沈听棠的嘴有多叼,可不管她再怎么吐槽再怎么嫌弃,沈听棠想吃的东西,他们还是一点不差地买了回来。
把几个袋子都放在了桌子上,曲香兰才终于得空跟女婿好好说话,只是这话还没来得及说,她就看到郗承南裹着纱布的胳膊,惊呼:“诶呦,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沈陸英闻声从厨房出来,也看到,关心问:“怎么弄的?”
沈听夏看向郗承南,恰巧郗承南也在看她,两人对视几秒,沈听夏才轻描淡写地说:“做好事挂彩了呗。”
不想让父母太过担心,沈听夏收着解释了一下。
他们做父母的也理解,沈陆英声音低沉说了句:“医生也是高危职业,往后要多加小心了。”
曲香兰问:“这会不会对你以后的生活造成影响呀?但凡有一点不对劲,都不能轻易放过他,精神病也一样。”
沈听夏把自己的父母往厨房推,没让郗承
南成为话题中心:“我亲爱的爸爸妈妈,你们就放心吧,这件事我们自己会处理会要求赔偿,赶紧做饭啦,就是因为他手伤,我才带他回来蹭饭的!”
“哦对了,你们的小女儿刚跟我说,她把顾释延也带来了,但是不让我告诉你们,你们赶紧想想一会儿怎么讨伐她,太不像话了!”
不说还好,一说就让曲香兰想起另一件事:“我还真是忘了,我们什么时候能跟亲家坐一起吃顿饭?”
沈听夏敷衍:“过几天过几天。”
站在厨房外的郗承南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待沈听夏出来,他说:“晚上我问问我爸妈什么时候有时间,找个大家都空的时候,一起吃个饭吧,也不能总拖着。”
沈听夏微微弯腰,手背在身后,站在他身前,歪着脑袋仰视他,捏着嗓子小声问道:“郗医生你知道双方父母见面,意味着什么吗?”
第60章 命中注定所以扉页上的X是你?
Chapter60-
郗承南睨着沈听夏的眼睛,她的眸子很闪很亮,里面仿佛装着星星,眼尾上扬,掩饰不住的笑意。
他不答,把话題抛回去:“意味着什么?”
沈听夏闻言收了视线,站直身体,缓慢踱步到餐桌前,好似在思考,她挑取两个圆圆的荔枝拿在手里,又看向郗承南,语调悠悠:“你是不知道,还是想听我怎么说?”
郗承南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沈听夏,他走到她身侧,拿起一个山竹,单手挤开,露出里面白胖胖的果肉,递给她的同时也回答她的问題:“想听你说。”
沈听夏微笑着直视他的眼睛,放下荔枝,接过山竹,将它掰成两半,“哦”了声,故意答:“我说……其实并不意味着什么,见个面吃顿饭而已,什么都不能改变,也什么都不能决定。”
饶是再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双方父母初次见面究竟意味着什么,他们也都各自心知肚明。
没听到正儿八经的回答,可郗承南却点点头,附和她:“嗯,我也这么認为。”
沈听夏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應,被气笑出声,把手里其中果肉比较小的山竹塞给郗承南,自己留了大瓣的:“吃你的山竹吧!”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沈听棠把男朋友顾釋延带进家门。
沈听棠就是一机灵鬼,先给顾釋延介绍了郗承南,又带他到厨房去见自己的父母。
沈听夏也跟郗承南说:“他俩青梅竹马,顾释延小时候没少往我家跑。俩人吵吵闹闹这么多年,谈个恋爱倒也正常。”
郗承南却问:“你有没有竹马?”
目光本来落在厨房门口的沈听夏,听到郗承南的问题之后看向他,不知道他这么问到底是想知道什么,但现在她没有开玩笑的心思,摇摇头说:“没有,本来小时候有个小男孩跟我玩的,但我被烫伤之后,就不跟人家玩了,后来他搬走,再没见过。”
五岁的沈听夏被烫伤之后,别的小孩都背着小书包去幼儿园,沈听夏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家楼下的那个小男孩会来她家找她,她爸媽很热情地款待,但是沈听夏对人家爱答不理,小男孩的父母知道以后就禁止他再上楼,毕竟没人想让自家孩子热臉贴冷屁股。
也许是因为烫伤,沈听夏比一般的小孩都早熟,很小就懂了很多人情世故。
虽然她也被父母教育过,要给弟弟妹妹做榜样,但她努力学习不是为了给谁当榜样,她是为了让自己变强变优秀,有選择的权利,而不是被迫接受什么。
感覺到气压有些低,沈听夏不喜欢这样的氛围,对于自己的情绪,她可以收放自如,想调节下气氛,于是说道:“郗医生應该没有小青梅吧?”
郗承南自然能感受到沈听夏的情绪,但既然她故意转移注意力,那他也不会揪着不放,而是跟她开起玩笑:“你怎么知道没有?”
沈听夏信誓旦旦地说:“我就是知道,你总不能无中生有吧!”
“郗思北告诉你的?”郗承南微微眯起眼。
沈听夏嘿嘿笑,“郗医生好聪明!”
片刻后,沈听棠跟顾释延被她父母赶出来,他们四个人坐在一起看起那本相册之后的照片。
郗承南的耳蜗传入各种声音,但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相册上。
在后边的那些照片里,他看到了六七岁面无表情的沈听夏,臉上没有笑容,也许就是因为烫伤吧,可是再往后,他又看到了自信阳光眉眼带笑的沈听夏。
还好,还好。
沈听潮知道家里几位就他一个单身狗之后,没回家找虐。
其乐融融的一家人,有说有笑吃完一顿饭。
饭后,桌子也不用他们收,几个小辈真的当起了小孩。
沈听棠跟顾释延借口有事先撤了,沈听夏还打算晚上再蹭一顿,毕竟她爸买的小青龙没有蒸。
茶余饭后唠了会儿家常,沈陆英让他俩回房间休息,他们也要午休,于是沈听夏就把郗承南带回了房间。
沈听夏的房间也是沈听棠的房间,她家三个孩子,居住空间有限。
“其实还好,大学就住校了,只有放假的时候会住,工作之后就搬出去,后来就买了房子,也没覺得有什么不方便。”
大概是因为她跟沈听棠的关系太好了吧。
郗承南点点头表示了解,忽然想起什么事情,跟她说:“我大致算过你还剩多少房贷,把那些钱都存在了卡里,等你有空闲的时候,可以去办下手续。”
沈听夏朝他竖起大拇指:“郗老板大义!”
伸个懒腰,沈听夏打了个哈欠,声音慵懒:“有点小困,你要不要睡一会儿?”
郗承南摇头:“睡午觉对我来说太奢侈,你睡吧。”
沈听夏躺在床上,啧啧两声,“好惨,天選打工人,天生劳碌命。那我不管你了,你随便干点什么吧。”
没多会儿,沈听夏睡着。
而郗承南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在书立的几本书里,看到一本熟悉的书,《罪与罰》,他抽出来看,打开到扉页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字母“X”。
有些熟悉,他又往后翻了翻,书里有很多划线,也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汉字,虽时隔多年,字迹变了不少,但他还是一眼認出那几个字是他写的。
整个高中三年,他就被老师收过一样东西,就是这本《罪与罰》,所以印象深刻。
他清晰地记得那是节语文课,老师上课太过无聊,随便翻了翻桌斗,就看到这本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带过来的,他没有避着老师,光明正大地看,结果被年级主任查纪律时发现收走,后来他也没再看过,不知道怎么过了这么多年,这本书会出现在她家。
郗承南回头看了看床上熟睡的沈听夏,忽然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上学的时候,有写不完的习题和背不完的知识点;工作的时候,有做不完的手术和看不完的病人;休息在家的时候,有读不完的文献和了解不完的行业资讯。很少有像此刻这样,在静谧的午后,听着女人均匀的呼吸声,手里拿着一本文学著作,没有匆忙,享受到的是片刻闲暇。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的确没有午睡的习惯,于是坐在椅子上,继续看起那本书。
32岁的郗承南纵然比16岁的郗承南多了很多阅历,很多文字也变得通俗易懂。
临近傍晚,沈听夏悠然转醒,一睁眼便看到伏案的郗承南,窗外是绚丽的黄昏,可她的目光却落在他身上舍不得移开,他好像在看书,并没有发现自己醒来,目不转睛看了他一会儿,喊他名字:“郗承南!”
看得认真的郗承南还是第一时间就听到沈听夏的声音,他回过头,语调自然地问了句:“怎么了?”
沈听夏睁眼之后没动过一下,却伸出手臂,张口说:“我起不来~”
声音好似在撒娇。
郗承南原本严肃的臉上露出一个笑,看懂她的意思后,合上书站起身,走到床边,弯腰,把她拉起来。
而沈听夏也适时搂住他的脖颈,从他身上借力。
郗承南顺势坐到床边,沈听夏盘腿坐在床上,脸上还有睡觉时压出的印子,头发也乱糟糟的。
她声音略显沙哑地问了句:“你在看什么?”
郗承南帮她把贴在脸上的头发捏下去,“《罪与罚》,不过我有点想知道,我的书怎么会出现在你家?”
沈听夏不明所以:“什么你的书?”
郗承南下巴点了点那边桌面上黑色封皮的文学读物,“那本《罪与罚》是我的。”
闻言沈听夏的心脏好像漏了一拍。
她听过这本书,但根本没看过,也早已忘记她的房间里有这样一本书。
从床上下去,走到书桌前,看到封面上写着的罪与罚,她拿起来翻了翻,那遥远的记忆浮现在她的大脑,转身跟他说:“哦,这本书好像是赵振生给我的,当时高三,书读不进去,他就给了我本书,让我静心。所以扉页上的X是你?”
不知何时郗承南也走到她身边,垂眸对上她的眼睛,轻“嗯”一声说:“那你静心了嗎?”
“没,我也就看完了扉页和目录吧。”
沈听夏把书放下,嘴角噙着笑问:“你知道这叫什么嗎?”
“命中注定?”郗承南不假思索。
沈听夏往后退了一步,反应有些大:“谁跟你命中注定,这叫嫌疑人X的献身!”
郗承南又一次被沈听夏的脑回路惊到,笑了笑,没说什么。
他觉得这就叫命中注定。
晚上,沈陆英做了沈听棠点了却没吃到的蒜蓉小青龙,还炖了猪蹄。
吃饭的时候,沈听夏夾了一个猪蹄到郗承南碗里:“郗医生快吃,吃哪补哪。”
可曲香兰却来了句:“承南又没伤到手,你不是爱吃吗,这是你爸特意给你炖的。”
郗承南笑笑,又把猪蹄夾到沈听夏的碗里:“爸给你炖的。”
沈听夏看着碗里红呼呼的猪蹄不想承认:“诶呀媽!我什么时候爱吃猪蹄了!”
“你小时候不经常缠着你爸给你炖猪蹄吗。”
话落,曲香兰又给郗承南夹了一块过去,“承南你也吃,我就是纠正一下她的说法。”
郗承南说:“谢谢妈。”
确有其事,但沈听夏还是辩解:“你也都说了那是小时候!”
沈陆英看着妻女斗嘴,脸上洋溢着说不尽的幸福。
吃完饭回到家,郗承南把他早就准备好的银行卡拿给沈听夏:“里面有350万,不够再跟我说。”
沈听夏小心翼翼捏过那张卡,审视着,“你说我要把它私吞,是不是就成百万富翁了?”
“百万算什么富翁?”
沈听夏瞪他一眼,也是,百万算什么富翁。
她撇撇嘴,说起正事:“那说好了,这钱算我借你的。”
说到借,郗承南不免想起那个夜晚,他问她“我们这种关系”是哪种,炮友夫妻二选一,她选的后者,那时候能感觉她没从心,是故意说给他听的,而现在,好像真的成了后者。
他应:“行,但你想怎么还?”
“就人民币还人民币喽。”
郗承南一脸坏笑:“那我还得等几年,不如分期吧。”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沈听夏乱七八糟的想法那么多,怎么会听不出来他什么意思,她抬起拿着卡片的那只手,用银行卡轻戳着他的胸膛,“郗医生你变了!你以前很正经的!”
郗承南握住她作祟的小手,“我就说了个分期,你想成什么了?”
沈听夏抽回自己的手,用另一只擦了擦,侧过身体,嫌弃地看着他:“你果然变坏了!”
人变坏,钱还是可以要的,她又漫不经心地问:“密码还是你妹生日吗?”
反正她知道的家门密码和他手机密码都是郗思北的生日。
可这次郗承南却说:“你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