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我养你啊他想守护她的理想主义。……
Chapter61-
又到周一,沈听夏正常上班。
也是这个周,她迎来在Lunoo的最后一个忙碌节点,与此同时,沈听夏也在准备Civin的面试。
她白天工作,晚上下班后带着郗承南回父母家蹭飯,也因此被母亲吐槽,说她結婚前一个月都一定回一次家,现在居然因为某人受傷,每天都能见到,真是个結了婚有事才想起媽的好闺女。可虽然如此,兰兰跟老沈也心甘情愿为女儿女婿做好飯等他们吃。
周三快下班前,沈听夏给傅初霁发微信:【Kevin,我明天请个假】
K总:【新公司面试?半天够了吧?推荐信我还没给你写。】
St:【那您的推荐信可能要快点了,用不到多尴尬】
St:【是面试,队友也要做个检查,我得陪他,请一天啦】
沈听夏走完了内部请假流程,又告诉叶炫明天不能陪她,作为补偿改天请她吃饭。
叶炫无所谓,她自己可能还快点。
周四清晨,沈听夏比闹钟醒得早,看一眼时间还没七点。
她洗漱完走到客厅,郗承南就已经坐在椅子上看书了,是那本《罪与罚》,他昨天晚上带回来的。
起这么早,但沈听夏依旧什么都没问,换好衣服化好妆就跟郗承南去了医院。
这几天她也没有问过郗承南手臂的情况,但这并不代表不关心。
做完检查,他们找了一个人比较少的地方等膠片。
坐在冰冷的排椅上,沈听夏看向神色凝重的郗承南,把手覆盖到他的手上,以前都温热的大掌,现在比她的手还凉。
他在担心,他比任何人都担心。
察覺到柔软的触感,郗承南抬起眸子,偏头看向她,旋即听她道:“不要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啊郗医生,笑一笑。”
话落,沈听夏等了两秒,还是没有看到郗承南的笑,虽然也能理解,但結果还没出来,干嘛那么悲观。
而且有人不是说过嗎,你所担心的事情,90%都不会发生。
沈听夏抬起放在他手上的那只手,比成“耶”的姿势,两个指尖放在他唇角,往上托了托,愣是让他脸上挤出一个笑。
“别太担心啦,肯定会没事的。你这么爱岗敬业的伟大医生,老天爷才不可能让你提前退休。”
郗承南把她的小手抓下来,握在手中,这几天他感受过,问题应该不大,只是来確認一下,但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他给出一种假设:“如果有事怎么办?”
“做最坏的打算,1%的可能发生了,你不还有左手呢嗎。再退一万步讲,你不能手术了,大不了我养你啊,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一个碗刷,郗医生放心,饿不着你的。”
郗承南终于被逗笑,抬手揉揉她的头,轻语:“净说些傻话。”
確实不会的,他不可能放弃他的信仰。
就算1%的可能真的发生了,没办法再拿手术刀,那他也一定会以另一种身份出现在医疗界。
又坐了会儿,郗思北把她爸从心外科带了下来,沈听夏跟郗承南一同站起来,叫了声爸。
郗思北说:“媽妈在手术,走不开,哥你結果出了嗎?”
郗承南把条码递给郗思北:“你去看看。”
郗思北拿着条码去取膠片,郗徳宏
告诉他:“这件事,患者家属那边答应道歉,也会给到赔偿。”
郗承南就淡淡“嗯”了声,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
反倒是沈听夏眉头皱了皱,问道:“爸,那个病人动手的时候精神正常吗?”
郗徳宏答:“调查结果说是不太正常,但也没有处于发病期。”
“那就不能简单道个歉、给个赔偿就完事了啊,没有处于发病期,这属于故意傷害,要负刑事责任的。而且他性骚扰女护士,没人跟医院反映吗?”
话落,沈听夏看看郗徳宏,又看看郗承南,他俩谁都不说话。
她不是很理解,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表达自己的疑惑:“别人侵犯了你们的权益,你们都不追责的吗?”
这时,郗思北拿着几张黑乎乎的胶片跑过来,“哥,你看是不是没事!”
郗承南接过,举着看了看,如他所想,确实没有伤到神经。
只是一时间没有说话,沈听夏凑到他手臂处,也看向胶片,但她又看不出个所以然,只能问:“有没有事啊!不会真要我养你吧?”
她偏头对上郗承南的眼睛,向他确認。
郗承南不答,却含笑问:“养吗?”
看到他笑,沈听夏就知道没事,佯装痛恨的样子,故意打他的右侧大臂:“不养!”
郗思北知道哥哥没事之后,在一侧偷偷笑,还走到她爸身边偷偷说:“爸,你有没有覺得我哥变了?”
郗徳宏沉默不语,他自然能感觉到儿子的变化,但剛剛沈听夏的一番话,让他陷入沉思。
“是变了。”他先小声应了女儿一句,然后又说,“再休息几天就回来工作吧,没什么事,我先回心外了。”
郗承南看着父亲轻“嗯”一声。
待父亲离开,他又撵另一个:“你还在这干什么,赶紧回去上班吧。”
郗思北撅撅嘴,笑盈盈地跑开了。
只剩下他们两个,沈听夏想起刚才他故意让她着急的样子,瞥他一眼,先走一步,但是脑子的想的仍旧是刚刚他们父子对于自己权益受到侵犯之后的淡漠。
郗承南大着步子跟上,抽了张胶片袋子作势把片子装进去,可毕竟手还没好利索,装进去有些困难。
沈听夏翻个白眼,终是伸出援手,帮他把胶片装了进去。
但也问出口:“这件事的处理结果你能接受吗?”
郗承南是沉默的,沈听夏从他的沉默中解读出不接受,于是又问:“不接受就是不接受,你嗯什么,难不成你想就这么算了?”
“那不然?”
“追责呀,让他付出代价,怎么判我不知道,反正不能就道个歉赔点钱这么简单。还有,我不是很理解你们的行为,明明都受到伤害了,而且在意,为什么还要装成大方的样子表示没事,甚至放过,是要积德行善吗,可为什么要对恶人行善?”
虽然她认为追责没有一点问题,但也不想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
见他一直沉默,沈听夏呼出一口大气,垮下身体,“好吧,如果你想就这样,我也尊重你。”
“走吧郗医生,去吃饭,下午我还有Civin的面试呢。”
——
浦西六月的太阳很毒,光是站在外面,皮肤就有刺痛感。
沈听夏找了阴凉处停车,正好旁边是家星巴克,她把郗承南带进去吹凉。
郗承南想跟她说点什么,但怕影响她面试,终究是没开口。
点了一杯咖啡一杯茶之后,看她悠哉悠哉的样子,问道:“一会儿面试你不准备准备?”
沈听夏闻言伸出食指戳了戳自己的脑壳,自信地说:“了解到的,想说的,想要的,都在这里啦。”
快到三点,沈听夏补了补妆,走出咖啡店,走进写字楼。
独留在星巴克的郗承南,一直在思索着沈听夏的那番话。
对于他被患者划伤这件事的处理结果,他原本是无所谓的,反正不论结果如何,他受伤这件事已经无法逆转,可她却说要追责,不能对恶人行善。
也对,33床的确该为自己的行凶和性骚扰行为付出代价。
又想起前几天她问他眼里有没有灰色地带,作为一个成年人,谁的世界是非黑即白。
可现在的情况却是,沈听夏的眼里没有灰色地带,她才是那个理想主义者。
而他,想守护她的理想主义。
想清楚之后,郗承南掏出手机给院领导打了个电话。
32层的写字楼里,沈听夏进入会议室后,一眼就看到陳从筠。
沈听夏也是此刻才知道,Anna是面试官之一。
原本还有点小紧张的沈听夏,几乎是一瞬间就放松了身体,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开启了今天的面试。
现在坐在她面前的几位,都是Civin的高管,HRD、VP、CMO、还有其他跨部门资深总监。
也许是各方面都比较契合,面试时间有点久。
无论中文还是英文,沈听夏都能对答如流。
其实到最后,已经不像一场面试,更像是一个对谈,他们轻松愉悦,是对彼此的欣赏。
面试结束,待沈听夏离开会议室,除陳从筠外的另一位女性开口:“Anna,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兵?”
陈从筠歪着头抿唇看向她,没有说话,只发出了两个音节,可眼底却满是骄傲:“嗯哼~”
女人惊呼:“Outstanding!”
返回星巴克的路上,沈听夏给郗承南发微信:【郗医生能不能帮你老婆点一杯冰美式,外面太热,我快化掉了】
免费的鸭:【好】
看到了郗承南的回复,却没有提醒,沈听夏这才反应过来,那天生气地把他设置成了免打扰,她莞尔一笑,关闭了这个功能。
刚要收起手机,就收到了陈从筠的微信:【结果如何我不能保证,但是沈听夏,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看到前辈的肯定,沈听夏发自内心地笑了,她欣然接受对方的称赞,并且回复道:【谢谢Anna姐!也因为有你在,我才会如鱼得水】
回到星巴克,推开门,迎面而来一阵凉意,重新坐下,沈听夏捞起那杯美式,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
郗承南看她一副轻松的样子,他只问了两个字:“顺利?”
沈听夏唇角弯了弯,脸上露出一个笑,把他的疑问句改成陈述句:“顺利。”
这个顺利并不是说结果,而是她很享受这个过程。
郗承南拿起那杯冰摇柠檬茶,朝沈听夏伸了伸:“祝贺你。”
沈听夏有些惊讶,他的动作是她没有想到的,她同他一样伸出胳膊,与他碰杯:“谢谢!不过,是祝贺我们!”
第62章 好小哦原来你从小就不爱笑呀。……
Chapter62-
在星巴克待了会儿,将近六点,沈听夏要带郗承南回父母家吃饭的时候,郗承南收到了他母亲发来的消息:【晚上带听夏回家吃饭吧】
郗承南把屏幕给沈听夏看,询问她的意见:“要去哪吃?”
知道郗承南的父母忙,他们见面也很少,沈听夏自然不会剥夺他们一家人见面的机会,而且她还心心念念郗承南小时候的照片呢。
沈听夏直接掏出手机:“那我告诉我妈一声不回去了,让他俩自己吃。”
走出咖啡店,外面的酷暑还未褪去,車子几乎暴晒一整个下午,需要开会儿空调才能坐进去人。
郗承南父母家沈听夏去的次数毕竟少,不太记得小区叫什么名字,更别说路了。
站在树荫下,沈听夏赧然地把手机摊在掌心递给郗承南:“嘿嘿,郗医生,導个航。”
郗承南瞥她一眼,拿起手机,看到的是地图软件,他把小区的名字输进去,却说:“我来开吧。”
沈听夏拿回自己的手机,担心他的手臂:“你的手OK吗?”
郗承南抬起胳膊看了看,伤口已经在慢慢愈合,总要适应适应的。
不等他回答,沈听夏又说:“还是我来吧,不然以后有什么问题,你再赖上我,让我养你,我可不幹。”
话落,她低头看眼屏幕上的小区名字,默默记在心里,又抬头对郗承南说:“走啦郗医生,回家吃饭。”
沈听夏按照導航开車到目的地,郗承南輕车熟路把人带进家里,父母已经回来了。
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爸亲妈,沈听夏说话做事还是有些收敛的,
但自从上次她生病在急诊见过一次不一样的妈妈,她就不覺得他们难以相处了。
见到长辈,她乖乖叫人。郗思北也在,不至于很尴尬。
父母在厨房做饭,郗承南想去帮忙,但被母亲说:“这用不着你,一会儿就能吃饭,我跟你爸来就行,你去陪你老婆吧。”
郗承南挠挠头,心想现在郗思北霸占着他老婆,也用不着他陪啊。
走出厨房,他一眼就看到沈听夏跟郗思北坐在沙发上有说有笑,说着这几天跟沈听棠的相处。
他踱步到沈听夏的另一侧坐下,却对郗思北说:“去把桌子收一下。”
郗思北没那么多杂心思,自然听不出她哥的言外之意,听话地站起身收拾桌子。
沈听夏看一眼桌子,上面有包纸抽,有两个杯子,幹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根本不用收,就算收,也是顺手的事,她偏头看向郗承南:“你干嘛不自己收?”
郗承南自知理亏,又从沙发上站起来,不答只说:“洗手吃饭。”
沈听夏笑笑,跟郗承南去洗手间洗了手。
没多久,一家人坐在餐桌前,郗徳宏说起今天上午的事情。
“承南,既然没伤到神经,那就赶紧回到工作岗位。但是我也仔细想了听夏上午说的话,确实是这样,后来我给院领导反映的时候,听他们说你已经给院里打过电话了,这件事的决定权还是在你,是爸考虑不周。”
段璽雲也说:“我跟你爸对你们的教育有问题,可等我们意识到的时候,好像已经无法弥补了。有些事,我们不去计较,是不想浪费时间在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身上,以为你也会这样想,却没有问过你的意见,忽略了你的感受,妈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说完,段璽雲将目光落到沈听夏身上,露出一个笑,完全褒义地说:“你真是娶了个好媳妇!”
气氛一时有些严肃,面对这样的夸奖,沈听夏实在不知道該怎么回应,她也没做什么吧,只是说了一些自己想表达的话,仅此而已。如果把他们最初为什么结婚放到明面上来说,还会覺得她是个好媳妇吗。
总不能让空气继續尴尬,沈听夏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
对于父母说的话,郗承南也不知道作何回应。
如果不是沈听夏的那番话,他的确会跟他们想的一样,已经不能改变的结果,再去过多纠结,也无济于事。
可她的话,却提醒了他,有时候某些事,影响的不止是他一个人,就比如33床的性骚扰行为……
所以除了該有的道歉和赔偿,33床也应該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只不过剩下的就交由法律处理,不归他管了。
而对于母亲后边说的那句,他看向沈听夏,輕“嗯”一声,附和说:“好媳妇。”
郗思北插话:“妈你还是太片面了,嫂子简直不要太好!她是我见过最最最好的人!还有嫂子的弟弟妹妹和朋友,她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旋即她又有些可惜地说道:“就是还没有机会见到嫂子的父母,但我坚信,叔叔阿姨也一定是很好的人。”
沈听夏都被郗思北夸得脸红了。
郗徳宏顺势说:“既然这样,听夏,等你爸妈有空的时候,我们一起吃个饭。”
该来的总会来,沈听夏也不推托,反正曲女士想这件事想很久了。
“爸,我爸妈时间比较自由,看您跟妈妈的时间就好。”
“行,到时候提前跟你们说,让承南安排。”
该说的事情全部说完,他们没有芥蒂地吃了一顿晚饭。
在离开前,都走到玄关了,沈听夏又想起来一件事,她转身走到段玺云身侧,凑近她小声说:“妈妈,郗承南小时候的照片……”
段玺云笑笑,“我去给你拿。”
回到卧室里,段玺云找了一会儿才找到,拿给沈听夏的时候一并告诉她:“这本相冊承南是不知道的,里面的照片也都是当时的阿姨随手拍下来的。我作为母亲,当然不想错过孩子的成长,就只能用这种方式记录下来。”
沈听夏接过那本相冊,明明没有多沉,她却覺得有千斤重。
这里面放的,是一位母亲对儿子无声的愛,但这份愛太悄无声息,以至于当事人可能都感觉不到。
郗承南的目光也一直落在那本相冊上,他沉默,好奇,心脏好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包裹住。
下楼的时候,沈听夏忍住没有翻开。
坐进车里,也不让郗承南打开,她要回家跟他一起看。
回家的路上,霓虹闪烁,车子经过一盏盏路灯,窗户紧闭,外面裹挟着热浪的风一点也吹不进来。
沈听夏握着方向盘,往右偏头看了一眼,那本棕黄色封皮的相冊放在他的腿上,她没有打破车厢的宁静,而是往下踩了踩油门。
到了家,沈听夏坐在沙发上,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打开相册,但她还是忍了忍,把郗承南叫到身边坐下,握起拳放在他唇边,做出一副采访的样子,说道:“郗医生,我现在有点知道,当你拿到这本相册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惊讶?感动?还是不可置信,不敢相信妈妈也在用她的方式愛你?”
“是不知所措。”郗承南沉默良久,看着沈听夏的眼睛回答。
长到这么大,郗承南一直在给自己洗脑,没有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所以他也是这么告诉郗思北的,父母只是忙,但没有不爱他们。
洗脑洗得太成功,以至于他都忘记爱是很抽象的概念,忘记自己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怎样算爱。
看着一本正经的郗承南,沈听夏不再与他玩笑,往他那边挪了挪屁股,翻开相册,看到了小时候的郗承南。
相册里的第一张照片应该是郗承南满月的时候,白白胖胖的一张大头照,跟现在的模样没有一点相似。
沈听夏看看照片里的mini版,又看看身边不苟言笑的plus版,摇摇头,否认自己刚刚的想法,还是有一点相似的,她说:“郗医生原来你从小就不爱笑呀。”
郗承南伸手往后翻了一页,“现在不是挺爱笑的?”
沈听夏还是摇头:“我刚认识你的那会儿你也不爱笑,板着一张脸,总感觉有人欠你很多钱,好像是最近,才感觉你脸上的笑容多起来。”
“可能被你传染的。”
郗承南手上动作没停,那些照片他看过一眼之后会继續往后翻,好像急不可待地想看完所有。
沈听夏配合他玩笑:“那我传染性还挺强。”
照片是杂乱无章的,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可能一张穿着半袖的照片旁边是一张穿着棉服的。也正如他妈妈所说,照片都是随手拍的,不像她的那些摆拍,每一个动作都是设计好的。
郗承南翻得太快,沈听夏都来不及好好欣赏。
翻到一半的时候,她看到一张大概一岁多的他,穿着开裆裤,手里拿着一块红西瓜,不知道在比划什么。
沈听夏却指着那
张照片裆部粉粉的鸡鸡,再次看向郗承南,又开始不正经起来,“好小哦。”
原本沉闷的郗承南被她三个字逗乐:“一个一两岁的小孩儿,你指望能有多大。沈听夏,你说实话,这是不是才是你真正的目的?”
沈听夏抱着相册仰倒在沙发上,笑得合不拢嘴:“才不是!我只是感叹一下!你急什么!我又没指着现在的它说小!”
郗承南被气笑,身体发颤,轻轻拍打她的屁股:“还看不看了?”
沈听夏笑得眼角浸出眼泪,连续摆手:“不看了不看了,我要去睡觉了,明天还上班。”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抱着相册走回卧室,主打一个她不看,他也别想看。
为了让自己从开怀大笑中平静下来,沈听夏飞速洗澡洗漱。
回到床上的她,把相册里的照片全部抽出来,按照年龄顺序,一张张重新插回去。
这些照片应该就到8岁,因为只经历了7个完整的四季。他的每一岁都不一样,很好分辨,大概率不会出错。
做完这些,已经快到凌晨三点。
她从头到尾细细翻看一遍,好像参与到他的童年,又陪他成长一遍。
终于在天空快要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沈听夏再也抵挡不住困意,手指随意搭在相册上,与小时候的他一同睡去。
第63章 感动怎么好像被他撩到了呢。
Chapter63-
熬了大夜的缘故,沈听夏早上都没被闹钟叫醒。
早就已经起床看论文的郗承南在九点钟的时候还没听到主卧的动靜,他走到门口,叩响房门,里面并没有传来声音,他輕輕将门打开,看到床中央蜷缩着的沈听夏,手邊是昨晚他们一起看的相册。
外面艳阳高照,室內略显昏暗,却萦绕着淡淡的香味,是他所熟悉的,沈听夏身上的味道。
郗承南輕手轻脚踱步到床邊坐下,把相册从她手下抽走,放在一旁,又帮她把脸上凌乱的头发捏下去,柔声说:“起来了~”
沈听夏哼唧一声,眼睛都没睁一下,翻个身继续睡。
她离远了些,郗承南只好撑起手臂,右手轻轻搭在她的肚子上,继续叫人起床:“九点了,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
沈听夏把它那只手从自己的肚子上拿下去,将被子扯过头顶,闷声说:“郗承南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我给你整理照片到凌晨三点,别吵,再让我睡会儿。”
闻言,郗承南滞了一瞬,目光轉移到那本相册上,伸手再次翻开,看到与昨天完全不一样的顺序,从他出生到他8岁,整齐地排列着,不再像昨晚那样杂乱。
这一刻,他骤然鼻尖酸涩,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
昨晚,郗承南被母亲无声的愛感动,原来他也曾是生活在愛里的小孩。
今早,他又被沈听夏感动得一塌糊涂,经常跟他不正经的女孩子,也可以很用心地为他做一件事,令他惊喜。
郗承南嘴角上扬,微微颤抖,但幅度并不大,眼角泛起細纹,眼眶湿润,轻而短促地笑了下,温柔地扯下她的被子,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但沈听夏好像又睡过去,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他没有打扰她睡觉,但也没有出去,就安靜地坐在床邊,看完了那一整本相册。
一时间竟不知道是他陪她,还是她陪他。
又过了好大一会儿,沈听夏才堪堪轉醒,看一眼手機,屏幕上赫然显示着9:40。
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把乱糟糟的头发往后薅了一把,转头一看,不知道郗承南什么时候进来的,匆匆下床,着急道:“你进来怎么也不叫我啊!我十点要上班的!”
鞋都来不及穿,直接跑到卫生间。
郗承南反应过来,就已经不见了她的踪影,他把拖鞋拿到卫生间,弯腰放在她的脚邊,随后倚靠着墙壁,看着她飞快洗漱。
原本简约没有什么物品的盥洗台,已经被沈听夏的各种洗护用品所侵占,还有她的鲨鱼夹、束发带、碎发夹、各种头绳,也被整齐地放在各处。
这间房子,俨然住进了一位女主人。
“你在那看着我干嘛?”沈听夏嘴里含着牙刷,口齿不清地说。
郗承南声调幽幽:“不用着急,一会儿我送你,你可以在车上化妆。”
“还是别了,”沈听夏把白色的牙膏沫吐出去,“我迟到一次没关系,但你还是老实点吧,你总让病人遵医嘱,怎么到自己这就不听话了呢。”
洗漱完,擦干净,转个身面向他,“而且我今天出个外勤,没关系啦。”
昨天算是Lunoo快闪店的第一天拍摄,她没有到场,今天还是要去看一下的。
走出卫生间,换好衣服简单撸完妆之后,看到床上的相册被人动过,她回过头看向郗承南,问道:“你都看到了?”
郗承南轻“嗯”一声走过去,“你告诉我的,我看到了,沈听夏,谢谢你。”
沈听夏露出一个笑,对于凌晨她干的大工程,此刻也只是轻描淡写:“顺手的事。”
已经迟到,她还不忘调戏郗承南:“郗医生感动吗?”
“感动。”
“爱我吗?”
“爱你。”
沈听夏心脏停跳一拍,怔愣一瞬,明明是她撩的他,怎么好像被他撩到了呢。
她受不住郗承南干净赤.裸的视线,越过他落荒而逃:“我去上班了!”
——
抵达Lunoo快闪店的时候,工作人员早已到岗,网红博主已经在进行拍摄。
沈听夏步入快闪店內,入目就是玫瑰刺绣艺术墙,她掏出手機拍了几张照片。
倏地,耳边响起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怎么样,还满意吗?”
沈听夏转头看到男人,他的穿搭很多巴胺,紫色短袖上衣配青绿色短裤,沈听夏后退一步,收起手机:“还不错。”
对于那个设计,她是满意的,而李君牧也真的把图纸上的东西落到实处。
李君牧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女人,她的脊背挺直,肩膀舒展,目光沉静而锐利,不张扬,却也让人无法忽视,脸上浮现着淡淡的笑容,直视她时,她的眼神没有一丝闪躲。
“沈听夏,我发现你跟四年前不一样了。”
“哪不一样?”
“说不上来,好像更自信了,也更游刃有余了。”
沈听夏笑笑问:“后悔了吗?”
她也是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居然还能说两句人话。
“后悔了,我还有机会吗?”
“没机会。”沈听夏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你知道的,我结婚了。”
“结了不还能离?”
沈听夏无语一瞬,他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果然还是那副德行。
“不好意思啊,没这个打算,我还挺喜欢他的。”
李君牧哼笑一声,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盒烟:“行,那就祝你们幸福。”
不是发自真心的祝福,没有回应的必要。
沈听夏后退一步,认真道:“李君牧,好聚好散这四个字,当初我们分手的时候我就已经跟你说过了,这次展览是我没有搞清楚主策展人是你,所以有了一些工作上的往来,但我从来不是一个跟前任纠缠不清的人。但愿我们以后不会再有交集,如果有工作实在避不开,那我希望跟你对接的人不是我,我希望我只是最后確认看结果的那个。你今天的话,我也不可能当作没听见,往后就别说了吧,没意思。”
有些伤害是不可能被抹去的,她自我疗愈好,那是她内心强大,不代表伤害不曾发生。
她更不可能大度到原谅伤害过自己的人。
也没什么别的想说的了,沈听夏微点下头,转身离开。
欣赏完这间搭建的快闪店,她还是整体拍下,留作纪念,无关别人,只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这是她在Lunoo的最后一个项目,过程还算顺利,但愿结果也是好的,这样就可以为她这段经历
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周五下班前,沈听夏收到了叶炫的视频,还有一段文字:【看看有哪里需要改的,现在赶紧提,而且最好在8点前修改好发掉,数据跑一跑,明天周末】
沈听夏打开视频,从头至尾細细观看,把需要修改的地方整合好发给她。
St:【怎么这么着急,原野不是周日才回吗?】
火娃子:【那孙子明天回,周日就走了,我得要他一句话,别特么这么吊着我,没意思】
火娃子:【视频晚点发你,今天能发吗?】
沈听夏不干涉叶炫的任何决定,都是成年人,知道该怎么做。
她只回复了工作相关:【可以】
退出聊天页面,沈听夏打开了跟郗承南的对话框。
St:【今天晚上可以出去吃饭吗?】
免費的鸭:【想吃什么?】
St:【日料】
免費的鸭:【明天还要检查,今天先吃点清淡的,改天我再陪你去】
沈听夏早就忘记这回事了,她回:【(难过)那你做】
免费的鸭:【行,我做】
St:【小心手,别勉强哦】
关掉手机,沈听夏闭目养神待了会儿。
叶炫又给她发来修改之后的视频,確认无误之后,选择发布。
也到了下班时间,沈听夏驱车回家,刚一进门,就闻到了浓浓的米饭香味。
在玄关脱掉高跟鞋,趿拉着拖鞋走进去,边走边说:“好香呀。”
沈听夏坐在岛台前支起脑袋,郗承南问:“菜吃什么,买了空心菜、苋菜和莴笋。”
“苋菜是什么菜?”
“还没到,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哦。小孩子才做选择,我都吃,但你可以少做一点。”
话音刚落,沈听夏放在岛台上的手机就响了,是Kevin打来的电话,不知道所谓何事,她慢悠悠接听:“哈喽Kevin。”
“Stella,现在有没有线上会议的条件,Lunoo在熱搜上,形势很不利。”
沈听夏边听边打开了微博,看到上边对Lunoo以及快闪店不友好的熱搜词条,她立即敛了笑意,走下高脚椅,回房间拿了电脑到书房,迅速进入工作状态。
起初是有消费者投诉,在Lunoo快闪店试用新款香水后出现过敏,而有一位美妆博主声称Lunoo香水前调酒精味过重,且留香时间很短。与此同时,另一个一线奢侈品牌发布消息,说真正的奢侈品绝不会在品控上出现问题。
不过好在公关部给出了良好的应对舆情的方案,没让舆论继续发酵。
在沈听夏处理工作的时候,郗承南点的菜也都送到,不知道她会忙到几点,他没有打扰她,自己默默炒了三个菜。
直到十点半,沈听夏才合上电脑,走出书房。
看到餐桌前放着的三盘蔬菜,沈听夏叹口气,走到沙发前,坐在曲起的一条腿上,带着抱歉的语气说:“对不起啊郗医生,让你白白做了三个菜,你吃过了吗?”
“你没做错什么,干嘛道歉,突如其来的工作又不可避免。”
“可是辜负了你的劳动成果。”
“我吃过了,所以没有辜负。”郗承南凑近她揉揉她的头,“你饿不饿,要不要煮碗面?”
沈听夏摇头,兴致不高的样子,“不想吃。”
“诶呀烦死了!”她烦得用力捶抱枕,“本来以为这几天会顺顺利利度过去的,结果还是出了问题。”
“那问题解决了吗?”
“解决了一半吧,明天内部会再调查。”她声音小了几分。
对于沈听夏的工作,郗承南不是很了解,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看着闷闷不乐的沈听夏,他还是有义务疏解一下她的情绪的。
“要下楼走走吗?现在外面没有很热,应该还比较舒服。”
沈听夏下意识看一眼窗外,连续两个半小时的线上会议,让她的脑细胞直接死了一大半,现在有种缺氧的感觉,确实想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旋即,她从沙发上站起来,“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换件衣服。”
没多会儿,沈听夏换了宽松的休闲装出来,两人一起下楼,沿着小区的橡胶步道行走。
将近十一点,温度已经降下来,外面空无一人,但路灯都还亮着。
只是散步,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
沈听夏感叹,经历的这次糟心事让她产生的躁动情绪,居然在短时间内平静下来了。
而在这个静谧的夜晚,他们经过一盏盏路灯,影子随着人的行走慢慢变化,拉长又变短,可是两个人贴合的手臂,却从未分开。
第64章 唱歌请允许我成为你的夏季~
Chapter64-
周六,郗承南沈听夏做完大部分腹腔檢查的项目,在外面吃过飯才回家,沈听夏也并没有休息,继续处理昨天晚上的烂摊子。
又是小半天的会,不过没白花费这几个小时,问题被解决,Lunoo官方发布道歉声明。
但毕竟是一线大牌,还不至于对它产生什么更深的影响,这种下三滥的“商战”手段,Lunoo一年总要经历那么几次。
也不全是坏消息,叶炫发的那條视频点赞数据已破五万,反正话题度是有了,而且叶炫也在很努力地维护着评论区。
结束工作,沈听夏伸伸懒腰,走出书房,看到正在厨房里做晚飯的郗承南,她倒了杯水后就毫无顾忌地瘫倒在沙发上,在她们的群里发微信。
St:【炫姐,能不能抽空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我想静静:【我也想知道你真原野战况如何】
等了几分钟,叶炫并没有回复,不知道她在做什么,沈听夏就跟方敬在群里猜测起来,说了十几分钟,发了百十来條,在郗承南叫她吃饭的时候,叶炫终于“诈尸”:【你俩真烦】
火娃子:【我连人都没见到,沈導演跟方導演就替我导了一部大戏,今年的最佳导演奖没你俩我不看】
沈听夏被逗得直笑。
坐在餐桌前,想到叶炫跟原野的愛恨纠葛,她拿起筷子问道:“郗醫生上学的时候有喜欢的人吗?”
郗承南拉了椅子坐下,下意识说了句:“比如?”
沈听夏垮下身体,无奈笑笑,“这要比如什么,谁想听你说喜欢哪个大文豪,又或者哪个一把刀啊,当然是上学的时候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没有。”
对于他的回答,沈听夏倒没有很惊讶,但她好奇:“那你上学的时候就只学习吗?会不会参加篮球队啊,校运会之类的。”
郗承南沉默一阵,好像在回想他遥远的高中生活。
沈听夏也不着急,邊吃菜邊等他的回答。
良久后他才开口:“初高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学习读书,没有参加过篮球队那些,大大小小的考试比赛倒是参加了不少。”
“那有女孩子喜欢你吗?”沈听夏睁大了双眼,好像在期盼着什么。
郗承南刚要开口,她又抢在他前面说:“你长这么帅,可别跟我说没有女同学喜欢你哦,我不信的!”
闻言他笑了笑,本来话到嘴邊的“應该没有”,瞬间变成:“那你呢,上学的时候有男生喜欢你吗?”
“当然有,很多的好不好!”
虽然已经高中毕业很久,但是谈起高中,沈听夏依旧可以滔滔不绝。
“郗醫生我跟你说件事你不许生气哦。”
“什么?”
虽然知道让郗承南这种情绪稳定的人生气挺难的,并且她觉得以她现在对郗承南的了解,他可能真的不会生气。
但沈听夏还是说:“你先答應我不生气。”
郗承南配合她,含笑说:“好,不生气。”
“我高中的时候早恋过。”沈听夏还伸出两根手指头,“两次。但是时间都很短,追到手,新鲜感过去,就没意思了,然后就分手了。”
沈听夏说话的时候,她一直观察着郗承南的表情,令她意外的是,郗承南上扬的嘴角肉眼可见地变平直。
话音刚落,她又抬起手指着他的嘴巴说:“说好不生气的,郗醫生你的表情已经出賣你了。”
不过看到他的表情变化,沈听夏还挺开心的。
郗承南嘴硬:“没生气。”
沈听夏一副我懂我懂地拉着长调“哦”着拐音,“没生气,那就是吃醋啦。”
“我只是突然发现对你的了解还不够,没想到你还真
是个渣女。”
虽然他话是这样说了,但是沈听夏一点都不生气。
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她还努力憋住笑,“噢”一声,佯装严肃地说:“我是渣女没关系,你不是渣男就行了,不然,你就成了郗渣男。”
话落,沈听夏被这三个字的谐音笑到,故意呲着牙:“嘻——渣男。”
这下,郗承南被气笑,也被逗乐,还拿她没办法,只好往她碗里夹菜,无奈道:“不是渣男,更渣不到你,赶紧吃饭吧。”
——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沈听夏午睡醒来,看到叶炫在群里发的消息之后,才知道他们之间的结果。
火娃子:【原野走了,回到那个属于他的地方了,我们不会再有以后】
火娃子:【晚上你俩有没有空,我想喝酒,最后一次,明天开始好好做人】
我想静静:【必须有空】
火娃子:【夏姐呢】
沈听夏回复一个小时前的消息:【在呢,刚睡醒,喝酒这种事怎么能少得了我】
不过这次她们没有把喝酒的地方选在酒吧,而是找了KTV。
走出房间,看到郗承南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iPad,不知道在看什么,她走过去,坐在他身邊,问道:“你在看什么?”
郗承南把iPad递给她:“你的檢查报告。”
沈听夏接过iPad,还没有看清报告上的内容就开始胡诌:“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健康?”
说完,她才低头去看自己的检查报告。
“特别健康谈不上,还是肠胃的问题比较大,其他肝胆胰腺也需要多注意,定期体检。”
随意翻看几下,连最后的结果都没看到,沈听夏就把iPad还给了郗承南,好像无条件相信他说的一样。
“哦,那就是没问题,肠胃炎老毛病,这段时间我有好好吃饭,它们都没有疼过了。”
以前一年365天,保守估计她240天都在吃外賣,再有80天在外面吃,浦西大大小小的餐厅差不多都被她吃遍了,再加上愛喝酒,就有点胃病她已经阿弥陀佛了。
跟郗承南住在一起之后,虽然还是会点外卖,但吃他做的家常菜比较多,而且经历那次挂水,她点的外卖也收敛了很多,不再单纯好吃就行,把营养健康也纳入考虑,工作日也经常下楼去店里点餐。
“还是要多注意,少吃辛辣刺激的东西,少吃外卖,少喝酒。”
沈听夏堵着耳朵闭上眼,嗯嗯啊啊地應着。
等他说完,沈听夏放下手扭头看向他:“郗医生你好像一位老父亲哦。”
郗承南知道她听进去了,没再啰嗦,也没再跟她开玩笑,说起正事:“應修明有个项目找我聊,晚上要吃饭,你跟我一起吗?”
“不要,”沈听夏摇头,且正合她意,“我要去跟炫姐和敬姐唱K,没空陪你,你自己去吧。”
郗承南没勉强,只跟她要了KTV的地址,说他那边结束早的话去接她,沈听夏说好。
时间差不多,他们一起下楼。
郗承南见到应修明的时候,应修明往他身后看了看,问道:“你老婆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她跟朋友唱歌去了。”
应修明一脸失落的样子:“那你早说啊,今天周日,你不上班,你老婆也不上班,我以为你会把她带来的,我还特意选了豪华餐厅。就咱俩的话,何必这样大费周章,办公室不是更方便?”
“……”郗承南无语一瞬,“你也没早说你是冲着我老婆来的啊。”
应修明朝他摆了摆手臂,让他坐到旁边来,不耐烦地说:“行行行,点菜吧。”
——
KTV包厢里,播放着《恶作剧》的伴奏,叶炫跟方敬在合唱,电子屏幕映照出各色的光,沙发前的茶几上,摆满了各种酒水。
沈听夏在点歌台前点了很多歌,她已经不记得上次唱K是什么时候了。
一首歌结束,叶炫把麦克风递给沈听夏:“夏姐,你来唱!”
沈听夏接过麦克风,叶炫在沙发坐下,随手拿起茶几上的酒,上边放着12个shot杯,她一口一个,三下五除二就喝掉了一半。
方敬碰碰沈听夏的胳膊,两人眼神交流一番,坐在叶炫的旁边,陪她喝起来。
“夏姐,敬姐,我叶炫应该算不上多勇敢吧,大学的时候都是你俩给我打抱不平,但我又觉得,我所有的勇敢和勇气都用在原野身上了。我们那里的高中,早恋是会被开除的,可我还是冒着没学上的风险,跟原野谈恋爱。毕业之后,他一句不想耽誤我,就轻飘飘地跟我说了分手。今天,他又用同样的理由拒绝了我。我是有多贱啊,在同一个人身上栽倒两次,而且他明明就是忘不掉我,明明就是还喜欢我,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呢,耽誤不耽误是他一个人就能评判的吗。”
叶炫自顾自说了很多,一边说一边喝,半杯威士忌又见了底。
听完叶炫的表述,沈听夏不免想起郗承南前几天受伤不告诉她的事情,她取了一个shot杯,一饮而尽,感慨道:“为什么男人都这样自以为是?他们凭什么用他们的想法来揣测我们,我讨厌那些高举‘为你好’大旗的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为你好’,为我好,首先要站在我的角度出发。为我好,不是替我做决定,不是有事瞒着我,也不是自己定夺某件事对我是否有利。”
方敬的感情也并非一直顺利,她家江总也是她一点点调教出来的,爱情的苦她一点没少吃,所以现在她俩说的话,她全部能懂。
叹口气,她举起一杯酒,简单明了地表达自己的观点:“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沈听夏碰杯:“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叶炫也端起一杯酒:“原野真不是个东西!”
喝完酒,包厢里响起一首歌,歌词中唱道:“祝你永远都忘不了我,每天都过得不太好受。”
叶炫突然又站起来,对着电子屏幕举起酒杯:“原野,我祝你永远都忘不了我,我祝你永远不死!”
唱着唱着,就唱嗨了。
喝着喝着,就喝大了。
郗承南抵达的时候不到十点,推开门的时候,设备播放着伴奏,沈听夏刚好在唱歌。
他看了眼屏幕,正在播放的这首歌叫《請允许我成为你的夏季》。
也许是看到他,沈听夏还对着麦克风大声说了句:“郗医生你来啦!”
不用猜都知道,她又喝多了。
原来唱K不是单纯唱歌,还会喝酒的。
郗承南叹口气,无奈走进去,而她还在唱着:“請撕咬我进入我身体潮湿的印记……”
他对音乐没有研究,流行歌曲也大多没有听过,却觉得此刻沈听夏的声音格外悦耳,哪怕是在喝多的情况下。
而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听沈听夏的live,连郗思北听到的都比他早。
方敬跟叶炫也都在跟郗承南打招呼:“郗医生随便坐啊!你要喝点什么?”
郗承南朝她们颔首,坐在最边上,掏出手机给前不久刚打过的电话号码发了条短信:【江太太喝多了,在魅KTV】
没过两分钟,他旁边的门再次被打开,进来一个男人。
江明屹不管郗承南听没听见,自顾自说了句:“我老婆喝多我能不知道?”
叶炫看着门边的两个男人,立刻就摁了播放器的暂停,“你们老公怎么都来了,还有没有人在意我的感受了,靠,不他妈玩了,回家睡觉去
,散了散了,没意思。”
说完,叶炫拿上包就走了。
方敬想追出去,但被江明屹拦了一下:“放心,她很安全。老婆,我们也回家吧。”
江明屹把方敬也带走了,偌大的包厢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沈听夏还没唱够,她自己走到播放器前,让伴奏重新播放,找准节点跟进去,又唱起来:“夏日海滩和温柔的月色,把我们吞没变得赤.裸……”
郗承南倚靠着墙壁,目光落在她身上听她唱歌。
明明都喝多了,还能唱出这首歌的唯美柔和。
等到歌曲快结束的时候,沈听夏不再看屏幕,她放下麦克风,踱步到郗承南跟前,仰头与他对视,不算明亮的环境,他的双眸却闪闪发光,她跟着伴奏唱出最后一句:“請允许我成为你的夏季。”
“郗医生可以吗?”
两人四目相对,这首歌已经播放完毕,下一首郗承南又叫不上名字。
但他知道的是,他现在心跳有些快,心境也很复杂,他不确定沈听夏是什么意思,是在唱歌,还是在……
不等他给出回应,沈听夏就打了酒嗝。
郗承南笑笑,把喝醉的她带出包厢,扶着她踉踉跄跄地走路。
怕她摔倒,郗承南索性把她单手抱起来,用的是他没受伤的那只左手,右手只是虚扶。
大概是沈听夏喝到断片忘记他受伤的了吧,并没有提醒他小心手。
他反过来提醒她:“我右手不能用力,你搂好,别摔下去。”
闻言,沈听夏听话地搂住郗承南的脖颈,被他抱出了KTV。
外面吹着微热的晚风,街道上行人步履匆匆,公路上车灯流光溢彩。漆黑又静谧的夜空悬挂在这座城市上方,笼罩着整个浦西。
郗承南把沈听夏放在高处让她坐下,他先叫了代驾,旋即双手撑在她坐着的台面上,将她半圈起来,仰头对上她的眼睛,问道:“沈听夏,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请允许我成为你的夏季?”
沈听夏嘴角带笑,很乖很乖,他问她就答:“那是那首歌的最后一句歌词,它的名字也叫《请允许我成为你的夏季》。”
说着,她还哼起来:“请允许我成为你的夏季~”
“好,那请你再给我解释一下,后边跟着的‘可以吗’是什么意思?”
第65章 魅力我想亲你。
Chapter65-
微风浮动,吹起女人长长的秀发,路灯穿过枝头,在地上映出斑驳树影。
沈听夏抬手将贴在脸颊上的头发捏下去,喝多酒的她眼神有些迷离涣散,像是蒙了一层雾。
她垂着眸,手掌撑在台面上,贴着他的大拇指,微微俯下身,凑近他,看向他清明透彻的瞳仁,闪闪的,好似装着什么。
对于他的问题,她充耳不闻,抬起一只手,放在他眼睑下方,驚喜着说:“你眼睛里有星星诶!”
郗承南闻言笑了笑,抓住她柔软的小手,握在手心,温声道:“我眼里是你。”
他換了其他可以佐证他内心想法的问题,一个一个慢慢问。
而接下来的沈听夏又变得很乖很乖,问什么答什么。
“我是谁?”
“你是郗承南,中山醫院神经外科的醫生。”
说完沈听夏顿了顿,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嘘”一声,好像在说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用气声道:“是我学长,也是我老公。”
“我们是什么关系?”
沈听夏恢复方才的动作,好像在认真分析:“你是我老公,我是你老婆,那我们当然是——夫妻啦!”
郗承南被她可爱到,蹭蹭她的鼻尖。
“为什么睡我?又为什么选择我结婚?”
他话音落下,沈听夏便仰头嘟起嘴巴望向远处,好像在思考那遥远的以前,和两个月前的现在。
都喝醉了,也不知道还想不想得起来。
没过几秒,沈听夏再次将视线转移到他身上,摇头,声音低沉,仿若惋惜道:“不记得了。”她也问,“那你还记得你为什么跟我睡,为什么答应跟我结婚吗?”
他笑笑答:“记得。”
沈听夏眨着大眼睛,又往前凑了凑问:“为什么呀?”
郗承南扶正她的身体:“不告訴你。”
“为什么不告訴我?”
“我现在告诉你,你醒后肯定会不记得,而那些话,我只想说一遍。”
沈听夏踢着腿,不与他计较,很大方地说:“哦,那你以后再说吧。”
“今天晚上我可以睡到主卧吗?”
沈听夏看着他不假思索:“可以!必须可以!”
郗承南全程虚扶着她晃动的身体,唇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了又扬,似乎对她的每一个回答都很满意。
真不知道她是真醉还是装醉。
“最后一个问题。沈听夏,你清醒着吗?”
沈听夏对自己认知非常清晰,她疯狂摇头:“没有,没有~”
说完,她朝他张开双臂,声调中帶着丝丝缕缕的娇嗔:“郗医生你老婆喝醉了,她现在想要抱抱~”
此刻,郗承南的整颗心全部被面前的女人填满,他倾身抱住她,好像拥有了一整个世界。
可口袋里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郗承南恋恋不舍地放开她,是代驾来了。
他单手把沈听夏从高台上抱下来,帶她到車子旁,車钥匙递给代驾,把沈听夏弄上车。
车子行驶在平坦的公路上,车窗外的路灯一盏盏更迭,一道道光影在他们身上无声划过。
他们坐在后排,郗承南偏头看向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沈听夏,她的眼睫毛很长,眼底落下一小片的阴影,眉头微微皱起,看起来不是很舒服的样子。
郗承南把车窗往下降了些,又叮嘱代驾小哥稍微开慢一点,稳一点。
有风吹进来,吹乱了她的头发,他帮她把头发别在耳后,露出粉嫩的脸蛋后,他没忍住捏了捏。
到家的时候沈听夏已经又些不省人事,郗承南把她放在床上,脱掉她的高跟鞋,给她換上睡衣。
担心她那脆弱的肠胃,还是拿了药和水过来,喂她吃进去之后,又接了温水给她卸妆。
一切结束,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了。
看着床上熟睡的沈听夏,郗承南呼出一口大气,给自己的手臂缠上保鲜膜去浴室洗澡。
而今天,他没再去次卧。
毕竟沈听夏已经同意他回主卧睡了。
一早,不到六点,沈听夏头痛欲裂,用力摁着头从床上坐起来,却发现她的肚子上搭着一只缠着纱布的胳膊。
如果不是他手臂有伤,她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把它甩下去。
只是还不用等她动手,郗承南先一步醒过来,他把自己的手臂收回去,睡眼惺忪,嗓音沙哑:“怎么醒这么早,头疼不疼?”
沈听夏没理他,用力闭闭眼,晃晃脑袋,一阵钝痛。
靠!她们昨天晚上喝的是假酒吧!没觉得自己喝了多少,怎么能醉成这样!
緩了緩,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面前出现一杯水,低沉性感的声音传入她的耳蜗:“喝点蜂蜜水。”
感觉到喉咙的灼烧感,沈听夏接过,仰头喝了两口,稍微缓解了一点,把杯子递还给他,问道:“你怎么在我房间?”
话说出口,两人都驚了惊。
这也是沈听夏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还能发出像乌鸦一样的声音,干裂嘶哑,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郗承南垂眸,睡意已经全然消解,没接那杯水:“昨天晚上说的话全忘了?”
沈听夏不解,微皱起眉,语气并不好:“我说什么了?”
意料之中,看着跟昨晚判若两人的沈听夏,郗承南也不过多解释,随意扯了个谎:“没什么,只是方便照顾你。”
随后,他又温言细语地说:“再喝点水,睡一会儿,时间还早,实在難受就请假。”
对于昨天晚上的事情,沈听夏不记得自己怎么回来的,也不记得自己身上的衣服是怎么换的,只记得她们三个在KTV把男人骂惨了,连带她们各自的亲爹
都没放过。
以至于现在,她看郗承南都有些不顺眼,从睁眼到现在,没有一个笑脸。
瞥他一眼,不去刨根问底自己昨天晚上都干了些什么,她将剩下的水一饮而尽,杯子扔给他,重新躺下,把薄被拉过头顶。
可宿醉后的头,就像有人拿着电钻在她的大脑里施工,突突地钻个不停,怎么可能睡得着。
上次喝成这样是什么时候?一年前?两年前?
不记得了。
郗承南去厨房又给她倒了杯白水,拿到房间,问她还喝不喝。
沈听夏蒙着脑袋摇摇头,不发出一声响。
郗承南没勉强,把水杯放在床头,重新躺在床上,想再睡会儿。
沈听夏感觉到旁边的塌陷,捂着被子声音悶悶地说:“郗医生我头疼得睡不着,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快速止痛。”
郗承南倚靠在床头,轻拍自己的大腿,“躺过来,给你揉。”
剛剛蒙着脑袋,只听到他的声音,没有看到他的动作,沈听夏“哦”了一声,把被子扯下去,往他那边挪了挪,但仅仅是挨得他近了点,头还是在枕头上的。
郗承南重复剛刚的动作:“躺我腿上,你这样我怎么揉?”
躺腿上?
沈听夏掀起一点眼皮,看他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拒绝道:“那还是算了吧。”
郗承南皱起眉,不是很理解,他反思,除了自己出现在这间卧室是她自以为不知道之外,好像也没说什么不好的话,没做什么不对的事吧。而且昨天今和今天还好好的呢,怎么现在对他这么抗拒。
他问:“在别扭什么?”
沈听夏躺在原地没动,阖着眼面无表情地说:“没什么,你不要多想,跟你没太大关系,只是现在平等地讨厌所有雄性,郗医生你谨言慎行,不要往枪口上撞。”
他做阅读理解:“没太大关系那就还是有关系。我怎么了吗?”
即便如此,郗承南还是调整了自己的姿势,给她按摩。
太阳穴多了一只手,沈听夏睁开眼,他们两个现在都处于理性的可沟通的状态,而她也不想讓这件事一直梗在心里。
虽然声音不太好听,但还是慢悠悠说起来:“关于你的部分是,我在因为你受伤不仅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甚至还试图瞒着我而耿耿于怀。”
“我知道你是不想讓我自责,但我不喜欢这样的方式,会给我一种我无关紧要的错觉。不要自以为地为对方好,有矛盾就沟通,有问题就解决。当然不排除我有闹小脾气的时候,你肯定也能看出来,那个时候就不要跟我讲道理了。我也知道我不可能要求你完全按照我的思维去考虑事情,这不现实,你更不会,但我今天很明白地跟你说了我在意的点,就不希望以后再有类似情况的发生,好吗?”
郗承南边按摩边接收和理解着她话里的内容。
待她说完后几秒,他又一次被她击中,好像她的人格魅力需要时间穿过他的认知层,这个女人的精神力量究竟有多强大。
片刻后,郗承南笑了笑。
那种笑不是简单的愉悦或者开心,而是带着微妙的惊叹与欣赏,还夹杂着不自觉的投降,他彻底被她折服。
“好。”
他只回应了一个字,可那个字却无比郑重。
沈听夏也笑笑,这才扭动身体,躺在他的大腿上,几乎与他垂直。
然而郗承南还未从她的魅力里逃脱,垂着眸看着她,认真唤她名字:“沈听夏。”
“嗯?”
“我想亲你。”
沈听夏赶紧捂住嘴巴,闷闷地说,“不要!还没刷牙!”
郗承南唇角微扬,弯腰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沈听夏红了脸。
她像刚满十八岁的小姑娘,初尝恋爱的甜头,羞赧地扎进始作俑者的怀里偷笑。
任由她在怀里笑了会儿,郗承南才又就着这个姿势给她按摩起太阳穴来。
虽然手法算不上多专业,但头疼确实可以缓解不少。
想起她刚刚難受的样子,郗承南忍不住要说:“以后少喝点酒吧,不然难受的是你自己。”
沈听夏自知理亏,不想让郗承南再说话,伸手去捂他的嘴:“诶呀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
没过多久,房间变得寂静,几乎可以听到他们平稳的呼吸声。
在轻柔有效的按摩中,沈听夏悄然睡去。
第66章 表白她应该飞,飞到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Chapter66-
打工人不会有太多自由,即便前一天喝到断片,第二天該打的工也少打不了一点。
关于Lunoo不好的新闻已经被公关掉,社交媒体平台的笔记也在陆续发布中,或许有上周末热搜的加持,陆续发布的几条笔记数据都还不错,话题参与度也比较高,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某种意义上的因祸得福。
郗承南已经回醫院上班了,只是暂时还没办法上手术台。
而沈听夏也在周三参加了Civin的线上二面,比她想得要顺利很多。
周五下班前,沈听夏的邮箱弹出一条信息,是只看标题就让人欣喜的程度,因为那是来自Civin的offer邮件。
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她惊喜,但不喜于色,默不作声地仔细读完全部的邮件内容并且回复确认后,看一眼时间,已经6点47,离下班还有十几分钟,明明再看几个数据就可以很快捱到下班,可现在的她一个数字都看不进去。
沈听夏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想让时间过得快点再快点,她有点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某个男人。
也不是有点,是迫不及待。
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到了7点,她收东西準备走,已经站起来,突然被林穆寧叫住:“听夏姐,你来看下这个数据。”
她回绝:“很着急吗,不着急的话你发我微信吧,我晚上看。”
林穆寧闻声不太对劲,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看到拿好包站起来的沈听夏,疑惑:“听夏姐,你着急下班吗?我不着急,但应該不会耽误你太久。”
沈听夏边走边说:“我着急下班!你发我微信就行,空了回你。”
这种情况并不多见,以前的沈听夏基本都会比下班时间晚那么十几二十分钟。
见状,赵絮寧跟庄文姝小声嘀咕起来:“你有没有覺得听夏姐最近这段时间都不太对劲?”
“脸上笑变多了,说话也客气了,几乎不加班了。”
“什么情况?”
“感覺像是谈恋爱了,今天周五,应該是去约会吧。”
“如果真是这样,好想知道听夏姐男朋友长什么样子啊,能配得上听夏姐的又該是多优秀的男人。”
她们的对话全部落入林穆寧的耳朵,他本来輕松的表情很快变得沉重,嘴角耷下去,敲敲她们的工位:“行了,别八卦了,可能是听夏姐家里有事呢,到点赶紧下班吧。”
庄文姝跟赵絮宁对视一眼,耸耸肩,什么都没说,收拾东西下班。
沈听夏坐进車里,没有半分钟的耽搁,直奔醫院。
等红绿灯的时候,她打电话订了CASE餐厅的位置。
抵达目的地,径直前往神外。
电梯在17楼停下,电梯门剛打开,沈听夏就撞见穿便衣等电梯的罗纪辰,她跟对方打着招呼:“嗨罗醫生晚上好。”
罗纪辰剛好站在电梯正前方,听到声音从手機里抬起头,看到沈听夏后往边上让了一步:“来找你老公?他在办公室。”
沈听夏眉眼带笑,走出电梯,“我去找他。再见罗醫生。”
两人作别,沈听夏輕車熟路走向医生办公室,发现门开着,她默不作声往里望了望,看到郗承南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旁边还站着一位长头发的她没见过的女医生,郗承南好像在给那位女医生讲着什么东西。
她倚着门在门口看了会儿,还以为能看到点有的没的东西,但无奈鸡蛋里挑不出骨头,他们不该有的动作是一点都没有。
沈听夏耸耸肩,只好叩响门,待里面的人看向她,她才缓缓开口:“郗医生可以下班了嘛?”
郗承南惊讶又欣喜:“你怎么来了?”
沈听夏缓缓踱步进去,只听郗承南向女医生介绍自己:“这是我妻子。”
“你好呀~”沈听夏跟她打着招呼。
喻霜露出一个淡淡的笑,“你好,我叫喻霜。”
沈听夏回以微笑,往旁边站了站,做出一个手势,“你们继续。”
郗承南对沈听夏说:“再三分钟。”
明明剛剛那么迫不及待想与他分享自己的好消息,但是现在却也只能故作大方地说:“不着急。”
随后,郗承南又跟喻霜说起手术案例,沈听夏百无聊赖地听着,对他们说了什么没有兴趣,她也听不懂,但她掏出手機打开相機,站在角落,将镜头对
準那个男人,放大画面,按下快门,将那一瞬间定格。
在不经意间,五分钟就过去了,喻霜抱着病历夹离开郗承南的座位旁,经过她身侧时候还朝她颔首。
待喻霜走出医办室,一时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郗承南又问了一遍刚刚的问题:“你怎么来了?”
他还坐在办公椅上,沈听夏只好走向他,所答非所想地说:“来查岗呀。”
郗承南自然是不信的,却配合她问:“查到什么了吗?”
沈听夏倚着办公桌沿,垂眸看他,佯装失落地摇头:“没有,老公太自覺,都不给我捉奸的機会。”
郗承南满眼都是她地哼笑一声。
低头看一眼时间,已经七点半,不再开玩笑,沈听夏抬起靠近郗承南的那只手的食指,在他手背輕輕挠了两下:“所以郗医生现在可以下班了吗?”
郗承南将虚握着的拳变为掌,摊开,顺势抓住她作祟的手,有话明说:“可以下班,但我现在更想知道你今天来医院的原因。”
沈听夏知道他想听什么,也明确说出心中所想:“特意来找你呀,有个好消息要跟你分享。”
郗承南了然,读懂她的“特意”,含笑问:“什么好消息?”
现在他们有了属于自己的空间和时间,沈听夏倒也没那么着急跟他说具体的事情了,她收回手,站直身体:“先去吃饭吧,我订了餐厅,在外面吃可以吗?”
郗承南也站了起来,解开扣子,脱掉工作制服:“当然。”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乘梯下楼。
坐进車里,郗承南主动跟沈听夏说起喻霜的事情:“刚刚你看到的女孩是刘阿姨的女儿,小时候刘阿姨照顾过我和郗思北,阿姨人很好,喻霜目标也很明确,以后有机会可以认识一下。”
沈听夏目视前方,心情很好,手指轻点着方向盘,语气悠长轻快:“好的~郗医生~”
到了CASE,在他们订的位置坐下,沈听夏按照自己的喜好点了菜,又把菜单拿给郗承南:“看看想点什么。”
郗承南没说吃什么都行,而是点了两个素菜,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后道谢,问起沈听夏:“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
想到那封邮件,沈听夏还是抑制不住的开心,她即刻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邮箱,点开那封邮件,很骄傲地把手机拿给对面的男人。
郗承南接过,自动将屏幕上的英文翻译成汉语,只看到上面几行,嘴角就已经弯起来,待他全部看完,抬眸对上沈听夏闪着光的眼睛:“确实是好消息,不过意料之中。”
沈听夏拿回手机,歪着头问:“郗医生这么相信你老婆?”
郗承南笑:“我老婆有这个实力。”
话落,他端起桌上的水杯,伸出手,认真道:“沈听夏,恭喜你。”
沈听夏与他碰杯,“谢谢!”
上次他们在星巴克碰咖啡和茶,他祝贺她,她说是祝贺他们,因为那时,她面试过程顺利,他没有伤到神经。
今天,他对她说恭喜,她欣然接受,因为她想听到他的祝福。
吃完饭,他们一同走出餐厅,没有立刻回去,沈听夏把郗承南拉进商场,找到美甲店,做起美甲。
虽然郗承南不可能去做美甲,但这是他从未接触过的领域。
以前,怎么说他都不可能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现在,居然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
只是看着看着,骤然覺得她纤细的手指上少些什么。
大脑中某根神经在一瞬间突然搭对,明白过来,旋即他站起身:“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给沈听夏做美甲的小姐姐看到男人离开,刻板印象地说了句:“果然男人都一样没有耐心。”
沈听夏只是笑笑,什么都没说。
也许别的男人没有耐心吧,但郗承南不是的。
她做的只是简单的裸色,时间并没有用很久,做完之后郗承南还没有回来,她就坐在美甲店旁边的座位上,百无聊赖地喝着果茶。
没多久,她看到到郗承南的身影,他们朝着彼此走去。
到他旁边的时候,沈听夏问:“去做什么了?”
郗承南抬起左手,是握着的拳,沈听夏一脸好奇,待他摊开掌心,看到里面放着两颗糖,没有多稀奇,只是从CASE出来时随手拿的罢了。
她拍他手:“啊喂郗医生,不带你这样的。”
郗承南笑着往上抬了抬,沈听夏还是接过那两颗糖。
她喝了果茶,并不是很想吃糖,却撕开糖纸,取出里面白色的糖果,佯装气愤将其塞进郗承南的嘴里:“你自己吃!”
被猝不及防塞了颗糖,他也含笑只能吃进去。
十点半到家,沈听夏第一件事就是回复林穆宁在微信里问的她那一堆问题。
还有一些后续的推广规划,沈听夏只给了建议的大方向,毕竟她以后就不在Lunoo任职了。
这期间,郗承南叫过她一次,但她在跟林穆宁讨论工作,就没太理他。
结束的时候将近十一点半,郗承南已经躺下了。
她洗完澡吹干头发在斗柜前护肤,问道:“你那会儿叫我什么事?”
闻言,郗承南按灭手机屏幕,抬头看到裹着浴巾露出大半个背部的女人,本来他想把他买的东西给她的,可又觉得那样太过草率,更何况她跟某位男同事聊工作聊得那么起劲,哪顾得上理他。
于是他淡淡道:“没什么。已经很晚,你涂完抹完赶紧睡觉吧。”
沈听夏皱了皱眉,听到他意味不明的语气,透过那面小镜子,看到面无表情的他,忽然明白过来。
她憋住笑,没有再去涂乳液,在手腕内侧喷了香水,蹭到颈间,回过头,语调轻佻:“啊~原来郗医生吃醋了呀。”
说着,她跳到床上,凑到他跟前,“你是不是吃醋了?”
郗承南嗅到她身上若隐若现的茉莉花香,并不承认:“没有,你不是让我吃点高级的醋吗,一个男同事,不至于。”
“原来我说的话你都记着呢,空气都是酸的,说你没吃醋,郗医生觉得我会信吗?林穆宁……”
只提到一个名字,郗承南没再让她继续说下去,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倾身吻住她的唇,把后面的话尽数吃进去。
然而,一个吻,将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性生活的两具身体瞬间点燃,他们唇齿交缠,呼吸变得灼热。
柔软的床上,他们直身对跪着,身高缘故,沈听夏只能仰着头。
慢慢的,郗承南不再满足于她的唇,被她身上的味道牵引,吻向颈侧、锁骨,手也没闲着,剥去围在她身上的白色浴巾,让她的白皙水润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方便他的唇继续往下游移。
沈听夏身体逐渐变软,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床,郗承南却没想放过她,继续欺身而上。
额头,眼睛,鼻尖,嘴唇,脖颈,锁骨,胸口,小腹,……
无一处放过。
在他脱掉衣服,将手伸向抽屉的时候,沈听夏抓住他的胳膊,呼吸不稳:“你的手可以吗?”
郗承南轻笑一声,蹭蹭她的唇,暴露男人的本性,变得不正经起来:“沈听夏,我的手只是伤了,不是废了。但你要实在担心,我们可以换一种体位。”
沈听夏眼睛里氤氲着雾气,声音颤栗:“我在上面吗?也不是不可以的。”
闻言,郗承南怔愣一瞬,反应过她说了什么之后,勾起一侧唇角,单手将她抄起,抱到自己身上,待她坐好,他伸长手臂,在抽屉里拿出该套进去的东西,递给在上的女人,让她如愿以偿。
以前都是郗承南自己戴,现在把这东西给她,她动作实在算不上熟练地把它搓下去,又扶着它放进去,口中溢
出不自觉的低哼,突如其来的异物感惹得她颤抖下身体。
但这种事是个力气活儿,还没夯实几下,沈听夏就趴在郗承南身上不动了。
她还是更适合享受,被服务。
郗承南揽着她低笑,把她的长发捋顺,一时间也没有其他动作。
大概是觉得痒,觉得空虚,觉得不满足,沈听夏居然自己扭动起来。
郗承南没让她难受,就着现在的姿势,揽住她,上下抽动。
原本寂静的房间时不时传出女人的呻吟和男人的闷哼,以及像巨浪拍击岩岸的冲撞声。
窗外,星星闭了眼,月亮蒙了羞。
一室旖旎。
——
沈听夏原计划24号发完全部笔记,但实际要比她计划得提前了两天,这样的好处就是她可以给投手更多的时间去冲数据。
郗承南的手臂也恢复好,在他的康复锻炼下,已经重新拿起手术刀。
周五,沈听夏写了一天的内容复盘报告,话题参与度、销售额、进店量,都比她预想的要高出很多。
虽然有小插曲的发生,但總体上,她还是给这段工作经历画上了一个完整的句号。
临近下班点,沈听夏把结案复盘导出PDF发给了傅初霁:【Kevin辛苦查收】
K總:【收】
K總:【明天的歡送会,我让人準备好了,你离职的消息也该让你手底下的人知道了吧】
St:【我来跟她们说】
打开她们内部的群聊,沈听夏逐字打下:【朋友们,我要先暂别这个team了,实在不想某些人太过开心或者太过悲伤,所以很抱歉今天才通知你们,在Lunoo四年,我迎来了很多人,也送走了很多人,现在留下的,在我心里都是很棒的伙伴,虽然有人看不惯我,但这并不影响我认可你,只是有些遗憾不能再一起并肩,我要去迎接新的挑战了。明天晚上Kevin为我准备了歡送会,歡迎大家来。Stella】
文字她刚发出去,办公室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听夏姐,你要离职!”
这让还没有看到群消息的其他人,瞬间全部看向她。
事情已成定局,没必要再隐瞒,沈听夏点头说是。
林穆宁扫视一眼其他人,走到她身边,隐忍着压低声音:“听夏姐,你能跟我过来一下吗?”
沈听夏没想到林穆宁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以为他会开心的。
她站起来,跟他走到会议室,他关上门。
“好好的,你为什么要离职?是因为分组的事情吗?”
工作交接或许可以很快,但辞职最少也要提前一个月打招呼,这也就意味着五月底或者六月初,她就已经提了离职,然而那个时候,他刚来没多久,刚发布分组公告也没多久。
林穆宁的质问太过赤.裸,让沈听夏毫无防备,她感觉到被冒犯。
怔愣一瞬,随即她露出一个不太在意的笑:“你總不能阻碍我去追求更好的发展吧?林穆宁,你不会影响我的选择,任何人都不会。而且既然都说到这了,你为什么仍然不说明,林总跟你的父子关系呢?”
闻言,林穆宁嗤笑一声:“所以到底还是因为我?”
沈听夏叉腰叹气,看着他的眼睛很严肃地说:“离开Lunoo是我的个人选择,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你能明白吗?我在鹿纳干了4年,现在离开,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吧,你总不能让我在一家公司干一辈子。”
林穆宁哑口无言,“我能知道你去了哪家公司吗?”
他声量小了下去,沈听夏却摇头:“抱歉,我并不想说。”
沉默良久,沈听夏朝他颔首,退出会议室。
回到工位,Bella和Libby依依不舍地看着她,Bella说:“听夏姐,你真的要离职了吗?”
“是的。”
Libby问:“那我们会有新的领导吗?”
“也许就是Leo吧。”
看着她俩垂头的样子,沈听夏于心不忍:“你们别这样,做不了上下级还可以做朋友呀,难不成你们想我继续带着你们熬夜加班,还没加够吗?”
“可是跟着你能学到很多东西。”
沈听夏难得语重心长地说:“不要跟我学,让你的自驱力带领你去学,我能教给你们的太有限了,就现在的工作环境,你们从我这里学到的仍旧是远远不够的。想想清楚什么是自己真正想要的,然后奔着那个目标坚定不移放心大胆地去就好了,别后悔,别回头。希望有一天,我可以在更高的位置看到你们。”
——
第二天晚上的歡送会,她们部门除了林穆宁全员到齐,就连看不惯她的何宛月都来了。
沈听夏几乎是跟何宛月同期进的Lunoo,她升到了SeniorManager的位置,但何宛月还只是一个执行,甚至何宛月还比她年龄大,这其中的看不惯与不服气,沈听夏完全可以理解。
这次欢送会,沈听夏是唯一的主角,但也只意思了一下,喝了一点点酒。
结束之后,何宛月单独找她说:“沈听夏,别以为你说了一句认可我,我就会感激你。现在你离职了,没准我的机会就来了。”
虽然她说话很不客气,但沈听夏丝毫不恼,反而笑了下说:“其实你没必要把我当作假想敌,也没必要把我视为眼中钉,不管我离不离职,机会一直都在,看你自己怎么把握了。我们不是敌对关系,你想往上爬,我从来都不是你的阻碍。”
何宛月听完停顿片刻,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沈听夏也想走,却看见林穆宁抱着一束红色玫瑰花站在不远处。
不想面对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
她深吸一口气,认命地走过去,林穆宁也在朝她走来,在他们只有一步远的时候,沈听夏站定。
林穆宁抱着花徐徐开口:“沈听夏,你知道我见你第一眼是什么时候吗?”
沈听夏没有说话,而林穆宁也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机会,自顾自地说起来:“那是Lunoo的周年晚宴,你穿着一袭红裙站在人群里,我一下子就被你吸引了,我从来没觉得哪个女人能用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做形容,直到遇见了你。你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我的情绪。是,林总是我爸,我喜欢你,并且也想让你喜欢我,所以我利用这层关系,让他把我调到MKT,就是想让你认识我,喜欢我。但是真正相处下来,我发现美貌只是你最不值一提的优点。你的工作能力,为人处事,性格气质,都不是一般人所能企及的,你太优秀太耀眼,我承认,我陷进去了,所以昨天知道你要离职的时候,确实有点着急了,后来我认真想了你说的话,你说得对,我不能阻碍你去追求更好的发展,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为你铺路。”
说完,林穆宁把花往前举了举:“沈听夏,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全程,沈听夏都没有打断他,算是让他给自己的喜欢一个交代。
她尊重他的喜欢,但并不能回馈给他什么。
有风吹来,吹动她的头发,她将脸颊一侧的碎发别在耳后,给他回应:“林穆宁,谢谢你的喜欢与称赞,但是很抱歉,我不能答应你。首先,我结婚了,我跟我先生目前感情很好,他是一名很优秀的医生,我们没有分开的打算。其次
,就算我没有结婚,我也不会答应你,因为我对你没感觉,也不会跟同事谈恋爱。你所谓的铺路,更不是我想要的,我从不依靠男人去得到什么,我想要的会自己争取。但愿那是你自己的能力,不是林总的能力。最后,希望你能遇到喜欢你的女孩,也希望你工作顺利。”
“沈听夏!”
话音刚落,身后便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她回过头去看,不知道郗承南什么时候来的,此刻正站在离她几步远的位置。
她朝郗承南会心一笑,随即又转过身,看向林穆宁,说起:“他就是我先生,你们见过一面,此前有意隐瞒,我很抱歉。现在,我要跟他回家了。”
话音落下,沈听夏后退一步,跟他挥手告别,再次转身,含笑走向郗承南。
踱步到他身边,沈听夏贴着他胳膊抬起头,眉眼弯弯,赧然:“什么时候来的?刚刚你都听到了?”
郗承南没否认:“我还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受欢迎。”
“郗医生有危机感了吗?”
郗承南笑笑,牵起她的手说:“回家吧。”
他没说的是,她那样明媚炙热的人应该被很多人喜欢,有再多的人喜欢沈听夏他都觉得不足为奇,但是爱他一个就可以了。
此刻,他也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林穆宁站在原地看着她远去,明明是晚上,可他们走向车子的这几步路里,月亮好像射出一束刺眼的光,照得他眼睛生疼。
这个令他着迷的女人,甚至连拒绝都那样体面。
不想再看她幸福的模样,他垂下头,自嘲低笑,转身离开,将那束没送出去的玫瑰花恋恋不舍地扔在垃圾桶旁。
沈听夏坐在副驾驶,郗承南开车,她看着他说:“郗医生我今天晚上只喝了一点点起泡酒哦,其他的酒一滴都没碰。”
郗承南平稳地开车,偏头看沈听夏一眼,笑问:“那我是不是还得夸夸你?”
沈听夏接连点头:“要得要得!”
今夜有风,微凉。
沈听夏降下车窗,吹着小风,哼着小曲,唱着小歌,一路到家。
开门之后,她脱掉脚上的高跟鞋,光脚往里走,站在岛台边倒水喝水。
郗承南也换了鞋,而且放任她不穿鞋,径直走向卧室,不过十秒又出来,走到沈听夏身旁,喊她名字:“沈听夏。”
“嗯?”
沈听夏闻声转身,手里还拿着杯子,仰头与他四目相对。
郗承南倏地笑了下,伸出手将她抱到岛台上坐着,换他仰头看她,取下她手里的杯子放在台面上。
沈听夏不明所以,眨着明亮的眼睛问:“怎么了?”
郗承南望向她深邃又明亮的眼底,顿了顿,随后不疾不徐地开口:“沈听夏,我的世界很小,几乎两点一线,医院和家,也没什么朋友。从前对我来说工作与休息没差,可现在,我的休息时间全部被你占据,我还心甘情愿。原本这个世界上对我而言重要的人只有三个,但现在,多了一个你。我喜欢你笑的样子,喜欢你生气抓狂的样子,喜欢你撒娇可爱的样子,喜欢你钓我的样子,也喜欢你野心勃勃的样子,我喜欢每一种状态下的你。”
“起初对你好,是出于一个丈夫对妻子应尽的责任。我爸我妈几乎把一生都奉献给了医疗事业,我被阿姨带大,虽然刘阿姨人很好,但她毕竟是阿姨。‘爱’这个字太空了,我的父母爱我,但我不知道他们爱的表现形式是什么,于是我把责任当成爱,也把爱当成责任。在你跟我妈要照片之前,我都不知道他们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参与了我的成长,如果不是你,也许我永远都不会知道。所以先跟你说声谢谢。”
“我无数次告诉郗思北,爸爸妈妈是爱她的,可这种话说出来总是心虚,不是心虚父母不爱她,而是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爱。你问我,上学的时候有没有喜欢的女孩,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没有,真的一个都没有,那个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也有意跟所有女同学保持距离。高中大学工作,都是这样。”
“那天晚上你跟叶炫方敬喝多酒,我从KTV把你带出来。我问了你几个问题,你也问了我几个问题,如果你真的喝断片不记得,没关系,我帮你回忆。为什么睡我,为什么跟我结婚,这是我的问题,但我不知道你的回答,你同样反问我,现在我告诉你我的答案。因为我完全被你吸引,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人那样赤.裸地把野心和欲望写在脸上。其实后来比较少在你身上看到野心,但这次工作的变动,我再次见到了那个自信、野心勃勃的沈听夏,她又杀回来了。林穆宁有句话说得对,美貌是你最不值一提的优点。还记得吗,你妈妈住院的时候你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我说野的。但当时的我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理想型,也许是被你影响,下意识的回答。后来跟你结婚,理想型直接具像化,你就是我的理想型。”
滔滔不绝说了很多,字音落下,郗承南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枚戒指,没有绒面的戒指盒,因为被他丢在了抽屉里。
他把戒指捏在指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蹭掉她脸上的泪,“沈听夏,我爱你,可以让我为你戴上这枚戒指吗?”
最后那句话,是沈听夏没想到的,她破涕为笑,带着重重的哭腔:“郗医生,你这算什么,表白还是求婚?”
“表白吧,我们已经结婚了,是你提的。”
那么草率的,也算吗。
沈听夏又笑:“可是表白就送戒指吗,人家表白送束花就行了,比如林穆宁。”
郗承南没有表白过,也没有被表白过,目前也没有见证过别人的表白,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表达爱意,那些流程话他没有研究,只是说出了自己想说的。
“可能高端局的表白是从送戒指开始的吧。”
他的话总在她的意料之外,沈听夏抬手蹭掉眼泪,让眼睛变得清澈透明,想伸手却不知道伸哪只:“戴哪只手啊?”
“你想戴哪只就戴哪只。”
沈听夏把自己的左手交出去,郗承南把那枚钻戒套在她的左手无名指上,倾身拥抱住她,“谢谢你,沈听夏。谢谢你让郗承南知道了什么是爱,也谢谢你告诉郗承南人可以有情绪,可以表达情绪,让他不再像一个机器人。”
沈听夏回抱他,“不用谢我,因为你值得。”
被他抱着,她伸出自己的左手放在眼前,看着上边闪闪发亮的钻石,娇羞问道:“你什么时候买的戒指,我都不知道。”
郗承南没放开她:“你做美甲那天。本来那天晚上就打算给你戴上的,你却跟林穆宁聊了半宿,也觉得这枚戒指送的应该再正式一些。原本想你生日那天再说的,但是林穆宁今天的那番话,让我不想再等了。”
沈听夏把他拉开,睨着他的双眸,记忆被拉回那晚,当时他还不承认自己吃醋,原来是泡进醋缸里了。
她没有拆穿,还朝他笑,“郗医生可以抱我回房间吗?”
虽然郗承南不知道沈听夏有什么意图,但他照做。
回到房间,沈听夏从他身上下去,光着脚拉开斗柜中间层的抽屉,在里面取出一个绒面戒指盒,拿到郗承南面前,小心翼翼地打开,然后仰头赧然地笑笑,认真说:“郗承南,我从不吝啬表达爱,也从来没有‘先说爱的就输了’这种想法,不认为男生一定要是先表白的那个,在我的认知里,爱就是应该好好表达的,女生同样拥有表达爱的权利。戒指是前几天买的,比你要早,本来我想等工作全部结束的时候再对你表白,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好像也要提前了。”
“我跟你说过,我从高中就开始谈恋爱,我从不认为我是一个对待感情有多专一的人,因为我不太相信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跟他们谈恋爱,但我并不爱他们,或许只是一时的新鲜感,只跟你谈性,最后却跟你结婚,因为我从来都正视自己的欲望。当初跟你的第一次,是我欲望的萌芽,后来跟你的每一次,都是我欲望的滋养。我以为跟你上床,我的压力会得到排解,这样的想法甚至持续了将近四年,但是最近我才发现,其实根本不是这样,跟你在一起的这些天,我的情绪都变得平和,在我烦躁有压力
的时候,哪怕你只是陪我散散步,我的情绪都能得到有效的缓解。性是爱的重要组成部分,可能我们的确先有性,但那也是爱的一种方式,或许,从一开始,我就对你一见钟情了吧。”
郗承南的心脏早就被她的柔软包裹住,喉间酸涩良久,他永远意料不到这个女人会给他怎样的惊喜,没想到沈听夏说起情话来,竟也有一套。
无疑,他现在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那天醉酒他问的问题,在此刻也得到了答案。
只是,他想确认一遍:“跟我结婚不是因为你妈妈催你?”
沈听夏摇头:“郗医生你要知道,没有人可以替我决定,也没有人可以左右我的决定。想应付我妈,我大可以有很多种方式,假结婚、租老公……完全没有必要动真家伙。当初你也相亲,我怕你跟别人结婚之后,我会失去一张长期饭票,我不可能没有底线到跟有妇之夫做一些违背道德的事情,真做了是会下地狱的,所以我就先下手为强,把你据为己有。其实说到底,那应该算是滋生的占有欲吧。”
“而且我从来没想过我会这么短的时间内确定对一个男人的爱,也从来不知道爱上一个人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可能是我的身体先选择的你,可能是我的身体先爱上的你,也可能爱上你本身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现在我很确定一件事,郗承南,我爱你。不要问我爱你什么,我爱的不是你的某一个或者某几个点,我爱的是完整的你,爱的是全部的郗承南。”
这所有的话都是传入耳朵的,却让他的眼睛无比动容,他为沈听夏而惊喜,也被她的魅力再次折服。
他又一次,倾身拥抱住她,拥抱住他的一整个世界。
她把他抬得太高了,明明爱上她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沈听夏被他抱得用力,有些喘不上气,却也没有挣脱,反过来环住他的身体,下巴还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
此刻,无声胜有声。
只是没过多久,沈听夏就感觉他放在她背上的手抬起,好像去擦了眼泪,她疑惑:“郗医生你该不会哭了吧?被我感动到了?”
说着,沈听夏便想拉开他去求证。
但郗承南没给她这个机会,再次将她抱紧,声音微微哽咽:“沈听夏,我爱你。”
沈听夏笑笑,拍拍他的后背:“我知道,我也爱你。”
任由他抱了会儿,沈听夏举起自己买的那枚戒指,贴在他耳边问:“医生可以戴戒指吗?”
郗承南告诉她:“非手术科室或许可以,但手术科室不行。”
“那项链呢,我还买了条链子,就是怕你不能戴戒指。”
“一样的。”
说完,郗承南终于松开她,看到戒指盒里那枚素圈戒指,拿出来给自己戴在右手无名指上。
尺寸刚好合适,但沈听夏有些惋惜,“不是不能戴吗?”
“工作的时候不能戴,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可以戴。”
郗承南与她四目相对,郑重其事地说:“沈听夏,其实跟一个医生结婚,要做好很多心理准备。被临时取消的计划,夜班作息的颠倒,家庭和医院付出得不对等,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可能不会第一时间出现你身边,甚至连一枚戒指我都不能好好佩戴。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还会跟我结婚吗?”
沈听夏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语气坚定:“会。”
“其实这些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从我认识你开始就有。如果你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你的工作,置医院和病人于不顾,那样我才会后悔跟你结婚。不要觉得怎样,你说的那些,完全在我的承受范围内。当然,我也不可能为了你放弃我的工作。你有钱,挣得多,但我不会做你的金丝雀。”
郗承南身体微颤,默不作声将她揽入怀,让她的头贴在自己心口,心里说不出的酸涩。他觉得自己做的还远远不够,他在想,还要怎么做才能配得上如此的沈听夏。
而沈听夏又怎么可能是被圈养的金丝雀,明明是雄鹰,广阔无垠的蓝天才是她翱翔的领域。
她应该飞,飞到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片刻后,沈听夏的下巴抵住他的心口,仰起头,轻轻说:“老公,我想接吻。”
对于这个称呼,郗承南很受用,他垂眸低笑一声,俯身吻上她的唇。
知道她口中的接吻不会只有接吻这么简单,于是吻着吻着就到了浴室,吻着吻着就到了床上。
他们从来没有哪一次这么用力过,却也心甘情愿感受疼痛。
一次不够,就来两次。
两次不满足,就来更多。
下一次总会比上一次更汹涌,更缠绵……
无奈。
半宿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