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结婚?
顾篱不知道一般播种应该是什么时候, 反正等他种完水稻最先种下去的豆子已经开始发芽了。
最近天气挺好的,偶尔下下雨,但不会太久, 也不会下太大,用不着他去浇水, 也不用担心新生的幼苗被水淹, 就是杂草也跟幼苗一起疯长, 需要除除草。
苗小的时候一拔就拔出来, 长大了扎根深就会很费力。
河边长的杂草其实也相对而言, 基本是禾本科的植物,长大了结的穗子也能吃, 顾篱拔的时候还有点心疼,不过这些苗可以利用一下。
他还记得麦芽糖的制作原理是淀粉在淀粉酶的催化下水解,麦芽里有淀粉酶,稻芽狗尾巴芽里肯定也有, 就是淀粉去哪里弄?
顾篱左看又看,回去背了半筐蕨根。
蕨根用石碓捣碎搓出粉,煮一会儿晾温再把洗净捣碎的不知多少种芽加进去,放在火塘附近保持温度, 持续发酵,等到能尝出明显甜味了就把汁水过滤出来, 熬煮浓缩。
乱配版麦芽糖也是糖, 甜滋滋的,顾篱用树枝卷了几根糖晾在上过釉的盘子上,等晾凉凝固了,拿去给部落里的小孩。
现在天气暖和了,冬天藏在山洞里的小孩都被放出来, 小熊崽终于变成人形,跟兽形一样十分结实,牛河小姑娘也在,顾篱把糖分给他们,哄他们喊自己“篱哥哥”。
顿时就听到此起彼伏的“篱哥哥”,篱哥哥一开心,大手一挥说:“等天凉了做糖葫芦给你们吃。”
小孩子不知道糖葫芦是什么,等到秋天也未必还记得,但不妨碍他们欢呼。
难得没去河边,一早就起来折腾,半筐蕨根才得了一小罐糖,红叶看得直摇头:“等柿子熟了,多做一点柿子糖。”
柿子熟的时候,满山都是,做起来还容易很多,之前是没有好的容器,现在有了上釉的陶罐,可以长久储存了。
麦芽糖做起来麻烦,但好歹是糖,顾篱整理稻田筛苗的时候又做了一次,这次蕨根亚兽人们采集的时候挖的,比上次多,做出来的糖也比上次多。
顾篱直接煮了一大锅糖水给大家喝。
甜味总是让人愉悦。
红叶跟青霜商量明天去哪里采集,最后决定去南边的竹林方向,就是之前顾篱跟北阳去抓竹鼠的那片林子,顾篱闻言说:“我也去,我那边地里差不多忙好了。”
第二天路过,大家还绕了一点路去看顾篱种的地。
有小鸟在啄苗,这是没法避免事,顾篱去赶了一下,还好啄掉的不是很多,其实还有兔子山鼠晚上来啃,不过还行,不是很多,大概因为河边到处都是草,密度也不低。
现在河水比冬天深很多,也宽,渡河得脱鞋挽裤腿。
不知是谁喊了声:“好多螺。”
顾篱也看见了,顺手捡几颗扔进筐里,青霜却说:“赶紧过河,别在水里泡太久。”
天气虽然不冷了,水里还是冷的。
大家都抓紧过河上岸,不过每个人手里基本都有几颗螺,相视而笑,一个亚兽人问顾篱:“篱,螺怎么做好吃?”
顾篱头一个想到酱爆,不过没有酱,又想了想:“煮汤可以更鲜。”
青霜也听见了,问他们:“摸了多少?”
顾篱说:“加起来差不多一捧。”
青霜问他:“够不够?”
“嗯?煮汤吗?还差点吧。”
青霜说:“那早点回来,咱们在岸边生把火,再摸一点。”
这时节竹林里笋特别多,有些已经破土而出有一掌高了,吃起来还是很嫩,他们采集的主要也是这种,不然挖起来太累。
即便是已经破土的笋,还是有很多藏在土里。
顾篱看见一颗笋不知被松鼠还是兔子啃了一点,也能吃,但是没必要,这么多胖笋呢,尽可以挑好的挖。
知道来竹林,他带了石锛,挖了几颗大胖笋后左右看看,试图再找个竹鼠洞出来,还真给他找到一个,太明显了,整丛草都黄了,这是什么季节,好端端的草怎么会黄。
扒开草丛果然看见点杂乱的泥土,兴奋地喊:“我发现竹鼠洞了。”
“在哪?”
“里面有竹鼠吗?”
“我过来了。”
林子里响起亚兽人们的应和声,顾篱折了几把草,找了根干枯的竹子搓火,一边说:“应该有,我看门关,不是,洞堵着。”
也就北阳从不会说话的时候就被他抓着玩到大,他说的话大多能理解,像关门这种说法,其他人听来就是奇怪话。
青霜也过来看了眼,看他搓得费劲,接过来自己搓:“抓个竹鼠哪里用这么多人,你们去挖笋,烟熏也要熏好久。”
亚兽人们又四散开去挖笋。
“哎呀,我忘记刚才挖一半的笋在哪了。”
大家都笑她。
林子里一片欢声笑语,顾篱看见一棵一人多高的竹笋,不过已经不再长了,再仔细一看,果然发现个被虫钻出来的洞。
这么高的竹笋已经变硬,不过还是比竹子脆,他又带了石锛,砍个口子可以直接折断。
竹笋已经长出空心的竹筒,破开就看见里面蚕宝宝一样的白色长虫。
说起来奇怪,明明都是虫子,顾篱看见蚯蚓就犯恶心,抓这些虫子倒面不改色,可能因为就算在虫子里面,蚯蚓也算丑。
顾篱留了一截相对完整的竹筒,把虫子都拨进去,也不挖笋了,专注找被虫蛀过的笋,松原之前说要带竹虫回来,等那么久都没等到,还得自己动手。
他在这砍竹笋找虫,青霜没说什么,本来采集就是有什么采什么,真比起来竹笋虽然多,但是不管饱,虫子也算肉。
这林子竹虫不少,顾篱砍到第四棵竹子,山鼠洞那边也有了动静。
先是听到有人喊:“出来了!”
接着两个亚兽人一块儿扑上去,抓住了竹鼠,只有一只,不过挺肥。
竹鼠、竹虫,今天收获不少肉,回去的时候大家都很高兴,青霜说:“我第一年出来采集的时候,遇到一个猪洞,大猪不知道去哪了,洞里一窝小猪,我们把洞挖开,掏了十只猪崽。”
其他亚兽人一听,纷纷惊呼,七嘴八舌地问起细节,青霜一一说了,最后说:“可惜那时候不知道怎么养,不然也像篱一样养起来,等到没食物的时候吃。”
“是啊,篱养的猪还特别好吃,直接烤不放盐都比抓来的香。”
“篱,你还养不养?”
“养的养的,”顾篱说,“不过地方不够了,我还想多养一点兔子,等到食物不够的时候也能吃。”
“不是直接养到林子里吗?”一个亚兽人问?
顾篱摇头:“不行的,现在养到林子里就跟我们抢吃的了,万一到河边把苗吃了怎么办?等到天冷打不到草喂了再放出去。我先盖个房子出来,人多的话很快就能盖好。”
“那我们先带点草回去给兔子吃,反正现在到处都是草。”
总不能光吃不干活。
顾篱回去一说要烧砖盖房养猪,大家都说要一起来,顾篱都说好,晴看他好几次都没能开口,还是顾篱主动问的:“晴,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晴肉眼可见地局促起来,不过还是说:“篱,做砖的事,交给我们在部落的人吧。”
梅也说:“是啊,我们走得慢,力气小一点,但也不是一点活都干不了。”
她早已不参与部落的集体采集。
天热起来,年轻的兽人亚兽人主要精力都放在狩猎采集上了,顾篱知道最近陶泥都是留在部落的老人做的。
生存不易,部落里没有好吃懒做的人。
顾篱当然是点头:“那太好了,做砖很简单的,不像陶泥这么麻烦,烧也不用炭烧,用柴就行。”
带回来的螺要养一样吐沙,竹虫洗洗就能吃。
小熊崽又变成兽形了,亦步亦趋地跟着,就差站起来抱大腿了,顾篱捏起一条虫子给他,这孩子直接扔进嘴里生吃了。
虽然虫子很香,生吃顾篱还是不行的。
起锅烧油炸虫子。
竹虫跟别的虫子都不一样,只有它有股若有似无的奶香味,油炸的比烤的更容易控制火候,炸到金黄捞起来放盘子里,花椒不多了,顾篱没就没放,只撒了点盐拌匀,扔进嘴里一口一个,外酥里嫩,口有余香。
竹鸣和其他几个兽人提着几条鱼走进山洞。
“什么东西这么香?”
“竹虫。”顾篱招呼他们都来尝,“这个虫子是竹子里抓的,你们路过竹林要是看见有被虫钻的新竹子就看看,多半有虫,这个好吃。”
今天运气好,竹虫还挺多的,每个人差不多能分个两三条,但这东西热的比凉的好吃。
松崖和松原都出去狩猎了,应该要明天才回来,北阳不是说回来的吗?怎么也没见人。顾篱往外看了几眼,立刻有兽人说:“篱在等北阳吗?他应该也快到了。”
顾篱冲他笑笑,点头,又听人问:“你们的新山洞准备凿多大,要不要我们一起帮忙?”
这话问的,顾篱都不确定是不是对他说了,抬头确认了一下,说话的是个跟松崖年纪差不多的兽人,正笑着看他。
“你是说北阳的新山洞吗?”
因为他的说法,那兽人又是一笑:“怎么北阳的山洞你不住吗?你们结婚了你也跟阿父阿母住一起吗?”
大家都在笑,顾篱整个愣住,说话都磕巴了:“结、结婚?”
他跟北阳???
他的神情过于震惊,看在那兽人眼里就是还没做过这个打算,奇怪道:“你们又不像别的兽人亚兽人,是大集会认识的,从小一起长大也要等几年吗?”
顾篱还没搞清楚话题为什么会到这里,余光看见洞外有个熟悉的身影,生怕他误会,急得大声否认:“不是,我跟北阳不是伴侣,我们是好兄弟!”
第42章 第 42 章 钻石男高
对面的兽人表情十分困惑, 但顾篱已经顾不上他了,北阳站在山洞口,迟迟没有进来。
他手里拿着树枝, 上面开满了白色的花,顾篱不知道是什么花, 但知道肯定是带回来给他插花瓶的。
自从花瓶烧好, 北阳看见好看的花都会带给他。
顾篱放下筷子小跑出去:“北阳。”
北阳把花给他, 一语不发, 转头离开。
顾篱无端有些心慌, 抓住他的手:“我炸了竹虫,很香, 你不吃吗?”
北阳摇头,顾篱又说:“你刚听见了是不是?”
他解释:“不是我说的,我已经说清楚了。”
北阳轻轻点头。
顾篱觉得他还是不高兴,有点困惑, 这件事虽然出人意料,但是不至于大受打击吧?
北阳怎么,看起来一副要碎掉的表情。
“篱,”北阳嗓音滞涩, 找不出任何借口,苍白道, “我去林子里。”
顾篱立刻说:“你去干什么, 我跟你一起。”
北阳缓慢而坚定地抽|出手:“我一个人。”
顾篱站在原地目送他越走越远,身影没入丛林消失在视野中。他确定北阳因为这件事不高兴,但是该说的都说了,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办,束手无策的感觉很让人焦躁。
竹虫吃起来都不香了。
松原回来告诉顾篱:“我们今天回来的时候本来要抓一只猪, 不过它太大了,猎物太多带不回来就没抓,我看它带了一窝小猪,你要不要养?我们下次去抓来。”
“等我把新的猪圈搭好吧。”顾篱心不在焉地摆弄花瓶里的花,“现在地方不够,应该马上就有两窝新小兔,要腾一点地方。”
说起兔子,松原问他:“兔子皮你要不要?”
现在的兔子皮毛没有冬天那么厚了,再处理一下会更薄,部落里很多人是懒得处理的,他们在外面狩猎时候吃的兔子,兔皮没人要就扔掉了。
顾篱一向是不浪费皮毛的,尽量都找时间处理,薄一点的可以春秋用,像最近早晚还是有点凉的,加个短兔绒的小马甲就不错。
而且可以喊北阳一起去河边洗皮子。
但是顾篱连着两天没看见北阳,北阳不知道在忙什么,天天早出晚归的,连汤都不来喝。
亚兽人们采集的时候又捡了一点螺,加上上次的,也有挺多,顾篱用螺煮了汤,特意做了点豆腐加进去,还加了煎蛋竹笋和蘑菇,也算是三鲜汤。
怕北阳回来晚了喝不上,顾篱还给他盛好了等他到天黑,结果北阳回来,路过大山洞居然直接走了。
顾篱气得自己一口把汤喝完,抹了把嘴,一脚踢开地上的小石子,恶声恶气地说:“再等我就是小狗!”
*
微风轻轻拂过,水面荡漾起一圈圈涟漪。
顾篱攀在一棵柳树上,一手抓住垂下的枝条,另一只手用石刀割断,柳枝柔韧,很适合用来编背篓,但石刀钝,不太好割,这是个力气活。
红叶在下面捡他抛下来的柳枝,抬头看:“你小心一点,别太出去,割这头的。”
顾篱笑道:“那边掉下去都是石头,多疼啊,还不如掉水里。”
“水里还不是石头。”看他又要往外探,红叶说,“好了够了,太多了带不回去。”
顾篱又割了两条才下来。
他们今天出来采集,走的比较远,要在外面过夜了。
营地在河边,这边有个倚靠大树的“木屋”,是兽人们慢慢搭起来的,用很多根粗木构成框架,上面盖了点树叶,四面漏风的,但比没有好,今天他们就在这里休息。
红叶坐下来处理柳枝,柳树刚长出来的嫩芽也能吃,不过现在已经不行了,撸下来的叶片就都不要了。
顾篱去煮汤,知道这里有个营地后他就叫兽人帮忙搬了一口陶锅来,今天煮过就放在这边用了。
火烤着,胳膊很快就开始发痒,顾篱没当回事,今天比较热,他白天一直穿着亚麻勾出来的衣裳,这会儿起风了才穿上兽皮衣,亚麻衣没有袖子,这季节草木繁盛,叶子刮到身上难免的,他没当回事。
但是去水边洗了两次手,胳膊上的痒没消下去不说,脸和脖子也开始痒起来了,还长了红疹。
红叶也注意到了,关切地在他身上摸索查看:“你是不是刚才在树上被什么东西咬了?”
“应该没有吧。”顾篱有点懵。
一个年长亚兽人看见说:“是不是碰到咬树了?”
“什么咬树?”顾篱感觉有点耳熟,忍住抓耳挠腮的冲动,拿了一片凉凉的叶子贴在身上缓解痒意,红叶也想起来了:“就是你那个香椿叶子。”
顾篱:“……”
他今天看见一棵树,嫩芽跟香椿有点像,不过树看着不太一样,他摘了点嫩芽问阿母这是不是香椿或者什么香椿的亲戚,红叶说不是,顾篱就扔了。
确定了症结所在,红叶就没那么紧张,找了点叶子捣碎给他敷在最难受的胳膊和脖子上,一边敷一边摇头笑:“北阳第一次狩猎的时候也被树咬了,你怎么这个都跟他学。”
“谁要跟他学!”
红叶知道他俩最近闹矛盾:“还没和好?”
顾篱冷哼不说话,不过红叶说北阳,他就想起来了,他记得北阳还有点低热,当时他就觉得像过敏,现在确定就是过敏。
碰到就过敏的树?他心底有个猜测。
红叶把一坨草叶浆糊在他脖子上,凉凉的,还有点刺刺挠挠地疼,汁液顺流而下,滑过皮肤,周边汗毛纷纷竖起,几乎要痒到脚底,顾篱一下子蹿起来,红叶吓了一跳:“怎么了?”
“没事,太痒了,”顾篱擦掉脖子上的汁液,还是很难受,但强忍着没有去挠,“阿母,你知道最近哪里有咬树吗?我想看看。”
红叶指了个方向:“看咬树干什么?”
“我看看,长长记性,以后离远一点。”他朝红叶说的方向跑去,这棵树很高,比他爬的高一些,树干上有些黑色的伤口,这是树汁凝固留下的。
顾篱看了一会儿,拿出刚才做刀割柳枝的石片,用力在树皮上开了个口,乳白色的汁液很快渗出。
容易过敏,树汁是白色,凝固变黑色,漆树没跑了!
“篱——”
“来了来了。”
漆当然是好东西,可以装饰器物,最重要的是,可以给木头防蛀,但是过敏也太难捱了。
下次做点准备再来。
第二天比第一天更严重,脸上能看出明显红肿,同行的亚兽人都来关心他,后面跟狩猎队会和,兽人们也来关心他。
松原说了跟红叶一样的话:“你怎么跟北阳一样?”
顾篱烦死了。
这要是以前他肯定笑笑去跟北阳说“好兄弟共患难”,现在北阳人都看不见,本来他出来采集,北阳肯定也会来参与狩猎的,但是这次没来,他提前去了另一个狩猎队。
烦上加烦。
顾篱过敏没有北阳之前那么严重,没发烧,但一样痒。冬天用獾子油做的手霜用完了,只能捣碎一点薄荷敷着。
想什么来什么,北阳把顾篱之前给他的獾子油送来了,在洞□□给红叶的,人没进来。
顾篱本来在编柳藤筐,听见他的声音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凝神细听。
红叶说:“篱在里面。”
顾篱立刻背过身去,却听北阳说:“我不进去了。”
后面他们说了什么顾篱没听,他已经要气死了,把编好底的柳藤筐重重摔在地上,摔散了又心疼,窝窝囊囊捡起来放好,也不想再编了,去石床上趴着沉沉叹了口气。
顾篱承认自己那天有点心虚才会这么大声,人家会误会可能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
可能,可能他是有那么一点喜欢北阳吧,但是谁会不喜欢又凶猛又毛茸茸还不会伤害自己的大猫猫。
退一步讲,被他喜欢一下,被人误会一下,又不会少块肉,至于这么避如蛇蝎吗?
臭直男!
顾篱趴在石床上揪干草,红叶拿着獾子油进来,问他:“你跟北阳怎么回事?”
顾篱一下坐起来,积累几天的情绪终于找到发泄口,大声说:“什么怎么回事,就是他不理我了!”
北阳过敏的时候,他还给送吃的,北阳却来了都不进来看他一眼。
顾篱越想越气,还委屈。
“我也不要理他了!”
松原刚从外面回来,一听就知道他在说谁,稀罕道:“你俩还有不好的时候?”
顾篱瞪他,红叶又支他出去:“你去摘点松针薄荷叶回来。”
獾子油毕竟放久了,储藏条件一般,薄荷味已经散没了,得重新熬。
松原进山洞都没坐一下,又出去了,顾篱还气鼓鼓的。
他少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红叶摸摸他的脑袋:“你那天怎么说不跟他结婚?”
顾篱顿时睁大眼,心虚得说不出话:“啊?”
红叶耐心地说:“吵架了就好好说,你生病的时候他还去千湖部落帮你换药,现在又送獾子油过来,你也从小就很喜欢他,有什么不高兴了,也不能这样说话。”
她这态度像是在劝吵架的小情侣,给顾篱整不会了,哪还有刚才的气焰,磕磕绊绊地说:“我,我跟北阳结婚?我们都是男孩子啊?”
红叶皱着眉:“你不是拿他当伴侣的吗?你之前还说过以后要盖房子跟他住在一起。”
“我是说我要跟他当邻居……好兄弟不能住一起吗?”顾篱越说声音越轻。
“你不拿他当伴侣,你还跟他睡一起给他梳毛?”红叶音量提高,语气都带了谴责。
顾篱其实想说好兄弟一起睡,梳梳毛怎么了,他跟松原不也是吗?但是在阿母的注视下没敢说,只敢弱声弱气地拉别人挡枪:“那墨青和三雪也住在一起啊,他们也是好兄弟。”
“谁跟你说他们是好兄弟了?他们刚结婚的时候你不是经常去他们洞里玩?”
什么?三雪和墨青居然是一对?
难怪之前有次他跟松原说要像三雪和墨青一样被阿母训了。不是,为什么会催婚的原始部落,对性取向那么包容啊?
顾篱艰难道:“……他们两个不是兽人吗?”
“他们两个兽人都爱吃肉,采集的东西少点也没什么,”红叶眉头皱更紧了,联系他刚才的话,“你想找亚兽人?”
顾篱赶紧摇头:“我连兔子都不会抓,怎么找亚兽人。”
又告状似的小声补充:“是北阳说的。”
红叶松了口气:“你不就是亚兽人?你也说了你连兔子都不会抓,要是以后我跟你阿父年纪大了,松原就算不去别的部落,也要养自己的孩子,能分给你多少,你天天都要吃肉,光靠部落里分的,够你吃吗?”
这么现实的吗?
顾篱恍恍惚惚,心想以北阳的兽形来说,确实是个钻石王老、呃不老,男高吧。
第43章 第 43 章 打群架
两辈子都是早恋的年纪, 忽然被家长鼓励去谈恋爱,顾篱感觉有点怪。
红叶让他跟北阳好好说,他也胡乱点头, 虽然他是很喜欢北阳,爱跟他一起玩, 喜欢贴贴蹭蹭, 但那是兽形啊, 人形, 人形也太奇怪了。
顾篱光是想想北阳那张帅脸就开始脸热, 搓搓脸,他把柳藤筐捡起来重新编, 先把摔散的部分修一修压紧实,再编新的进去,一边动手一边回忆。
其实也不是没有端倪,北阳这两年莫名其妙地开始跟他保持距离, 虽然没什么用,他还是会找各种机会贴贴,如果因为这些事是伴侣之间才能做的,好像就能理解了。
那这么说他岂不是一直在耍流氓?
耍了好多年, 还当众说不负责!
北阳那个反应,也不是因为被误会避嫌, 而是因为他的话, 因为……喜欢他?
可是、顾篱没可是下去,他没想出来跟北阳在一起有半点不好。
实际一点,像阿母说的,不愁没肉吃。从他个人喜好来说,随时可以挼大猫。他俩一起长大的, 互相了解,知根知底,他早就想过跟北阳一起生活。
也就是,不直了呗。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看样子整个部落都没这个概念。
顾篱后知后觉地得意起来,哼哼,原来是因为喜欢我。
松原带着薄荷松针回来,看他一脸傻笑,问红叶:“阿母,要薄荷松针干什么?”
红叶说:“熬獾子油。”
松原记得家里的用完了:“这哪来的,阿父新抓了?”
顾篱回过神:“北阳拿来的。”
他语气平常地提起北阳,松原故作诧异地说:“又好啦?”
红叶笑笑,顾篱冲他晃晃拳头。
柳枝韧性很足,最好一次性编完定型,不然容易散开,顾篱腾不开手,就喊松原:“阿兄,你帮我熬一下獾子油,熬化了把薄荷松针加进去。”
松原把獾子油放到火塘上,掀开洞口的草帘,已经到了山洞里烧火会热的天气了。
獾子油很快化开,松原把薄荷和松针放进去,过去帮顾篱一块儿编藤筐,怕柳条不够,顾篱编得筐不大,眼看要收尾了还剩不少柳条。
一家人编藤筐的手艺都是互相取长补短的,方法差不多,松原也会,顾篱就交给他收尾,自己用剩下的柳条编了个小包出来,方方正正巴掌大小两指宽,袋口那加个藤钮防止里面东西掉出来。
小包编起来很快,松原那边刚弄完他也做好了,部落里没人用这么小的筐,松原没见过,问他干什么用。
“放石刀,石片刀太脆了,磕到容易断,这个可以挂腰上,要用的时候拿着方便。”顾篱捏捏小包,觉得自己手艺真好。
松原当即就说:“我也要。”
红叶也说:“这个好。”
“那我再多编几个。”柳条用完了用树皮其实也是一样的,就是要略微处理一下。
没有镜子,顾篱端了个盆去太阳底下照水,还是看不清,只能明显感觉眼皮还在肿。
獾子油没什么疗效,只能让皮肤舒服一点,恢复还得靠自己。
知道北阳不是嫌弃自己,就没那么讨厌了,顾篱想找他说话的,但是大早起来路过他家山洞北阳已经不在了。
顾篱嘀嘀咕咕:“这么早出去不知道干什么。”
其实是知道的,就是早点起来把要做的事做完,剩下的时间可以去凿山洞。
但他也没法等,采集这两天都在外面,没有去地里看,再晚太阳大了,干活太热,得早点去。
他的豆子稻子看起来长势都还不错,绿油油嫩生生一片,没有辜负他的辛劳。
顾篱头一次种水稻,只知道稻子要水,不知道什么时候要水,要多少水,只能一直都维持一个不多不少的水量,能看见积水但是不多。
这个水量还是有不少草能长,拔了一茬还有一茬,总也拔不干净。
豆田里就更多了。
湿润的泥土里拔草不难,但长时间弯腰很累,顾篱拔了两垄坐到大树下喝水休息,他弄了个吸管水杯,吸管是芦苇管,水杯是竹筒钻了个孔,之前干旱少水的时候用竹筒取水产生的灵感,这样就灌水的时候麻烦一点,带出来很方便。
泡过薄荷的凉水下肚,毛孔仿佛都张开了,他吸了满满一大口,脸颊鼓起来慢慢往下咽,听见有人喊:“篱——”
顾篱抬眼看去,是竹鸣他们几个兽人。
他放下水杯站起来:“你们来抓鱼吗?”
几个兽人互相看看,最后还是竹鸣说:“篱,我们来帮你。”
“帮我拔草吗?”顾篱以为是松原喊他们来的,往他们身后看,没看见人,奇怪道,“松原没来?”
“没有。”说话的兽人顾篱还挺熟,叫一条,不知道为什么是这么个名字,顾篱看见他就想到幺鸡,他跟松原关系挺好,兽形就是猫,还是狸花,他小时候手痒还摸过两把,后来都被松原拦下来。
一条笑笑,指着稻田问他:“是拔这里的草?”
顾篱觉得奇怪,亚兽人们偶尔采集路上给他帮两把也正常,年轻兽人们有空都爱去抓点小猎物,怎么想着来除草了,但也不好问他们怎么心血来潮给他帮忙,有人帮忙干活总比没有好吧。
豆田里的草他刚才就拔差不多了,就让他们去清稻田。
他不是很信任这些几乎不参与采集的兽人,仔细讲了要拔的草,再三强调绝对不能把稻子拔了!
这两天没下雨,太阳又大,稻田里水少了,顾篱刚放过,大概是引水的时候放进来了几条小鱼,竹鸣一把抓住捧在手里给顾篱看:“篱,你看有小鱼。”
他一向喜欢吃鱼,顾篱以为是馋了,正好这么多人来给他帮忙他也得招待一下,就说:“那等会儿草拔完抓几条鱼吧,我回去烤鱼给你们吃。”
整个部落都知道顾篱做的东西好吃,当下几个人干活更卖力了,除完了草就下水去抓鱼,一条找了根直直的木棍,用石刀削尖一头就往水里去。
种族天赋在,竹鸣抓鱼一向喜欢变成兽形,顾篱还记得冬天他想吃鱼吃不着的事,就说:“你也学学叉鱼,这样冬天不下水也能来抓。”
不远处一条已经叉到鱼,竹鸣有些着急,看看顾篱又看看水,嗫嚅道:“我叉不到鱼。”
竹鸣是这一群兽人里年纪最小的了,现在天气好食物多,他脸颊上的肉又养回来了,顾篱记得北阳跟自己都是夏天生的,竹鸣是冬天,看他有点看弟弟的感觉,笑道:“抓不到就抓不到,这么多人呢,你现在练好了,冬天也能吃鱼。”
竹鸣就没变兽形,也找了木棍去叉鱼。
顾篱没去叉,他没那个手眼协调能力,而且水里能吃的又不只有鱼。
现在白天已经非常热,但膝盖入水还是有点凉,他没往水深的地方走,就在河边,弯着腰,两条胳膊伸进水里,有时候翻开石头还能看见小鱼螃蟹,小鱼很多还没小指头长,螃蟹也不大,看着没几口肉,都逃过一劫。
因为有人帮忙干活,即便后面还又抓了鱼,还是回来得比平时早一些,几乎每个人手上都提着鱼。
正巧碰见北阳和松原在搬木头,松原以为顾篱跟他们是正好碰上,就说:“刚要找你们,不是说好来帮忙的,怎么抓鱼去了?”
顾篱说:“帮我拔草了,顺便抓几条鱼回来烤。”
他话音一落,北阳直直看过来,眼神锐利带着几分捕猎时才有的凶悍,顾篱心跳都漏了一拍,北阳从来没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随即就是生气,干嘛啊,怪他带人去抓鱼耽误了给他帮忙?
又不是他喊的。
顾篱瞪回去,怀疑红叶是为了他以后能吃上肉乱点鸳鸯谱,怀疑自己推测出错,北阳根本就不是喜欢他,幸好早上没看见人,不然万一这样那样一说,自作多情了他多丢脸。
顾篱本来想喊他俩一块儿吃鱼的,这下连带着松原也不喊了,拉着脸往山洞走:“我去烤鱼。”
兽人们把鱼给他送进来之后又出去了,大概是去给北阳帮忙,顾篱没多问,找了点花椒出来用擂钵磨碎。
他还晒了点薄荷、水芹这些有香味的草,一块儿加进去磨成粉。
他身上过敏还没好,现在天又热,坐在火堆边上没一会儿就燥起来,好不容易耐着性子烤完了,竹鸣他们也不知道干嘛去了,都到该吃饭的时间了也没回来。
过一会儿,一声虎啸传来。
部落里虎形兽人只有三个,听多了声音很容易区分,这声一听就是山君,顾篱还能听出虎啸里的警告震慑。
声音很近,就是林子里传来的。
大山洞里的人不论在做什么都站起来往外看,红叶面色凝重,让亚兽人们都到到山君家洞口去。
兽人们也都严阵以待,一部分留在这保护亚兽人,一部分往林子里去。
顾篱随着人|流往崖上走,还没走两步呢,就听到了北阳的声音,挺短的一声,他停下脚步,又听见山君的咆哮。
怎么感觉……
是北阳在挨揍呢?
果然,没一会儿林子里传来三声哨响,差不多是警报解除的意思,一群人刚走到又返回大山洞,热热闹闹吵吵嚷嚷的,都在猜怎么回事。
去林子的兽人们也很快回来,表情轻松,有说有笑的。
知道大家都好奇,一个兽人看了眼顾篱说:“北阳一条他们几个兽形打起来了,山君劝架。”
顾篱心说看我干什么,我还奇怪呢,不是去帮忙的吗?怎么打起来了?
兽人们回来有一会儿,山君才带着一群蔫头耷脑的年轻兽人们回来,个个都挂彩,不过不严重,也就鼻青脸肿破点儿皮,没有缺胳膊断腿的。
看样子确实像是打了一场还算有分寸的群架。
山君在呢,顾篱也不敢喊几个犯了错刚被抓的吃鱼,只能当成给大家的加菜了。
顾篱看了眼北阳,选择问松原:“怎么了啊?怎么弄成这样?”
松原看他:“一条他们是北阳打的,北阳是山君揍的,我是劝架捱的。”
说起来这事还跟顾篱有关系,他那么聪明,总是做出好吃的东西来,在部落里很受欢迎,不管是兽人还是亚兽人都喜欢他,本来都以为他跟北阳是一对,没什么想法,结果他说跟北阳不是伴侣。
亚兽人们或许还会顾虑篱不能生下强大容易存活的幼崽。
年轻的兽人们就不用想那么多了,心思就活泛起来了,今天聚在一起说话提起顾篱就组团去给他拔草献殷勤。
他们都是一个部落里长大的兽人,不会为了争夺伴侣你死我活,会给顾篱拔草,也愿意给北阳帮忙掏山洞。
北阳却一个一个看过他们,说了句得罪所有人的话:“打过我才能追求篱。”
都是年轻气盛的,这谁能忍?
北阳敢一个挑衅那么多,当然也不是傻子,跟山君一样不讲武德变成兽形了,但山君那是对外,巡山回来路过林子看见他们兽形打架,当即一声长啸快速加入战场,逮着最抗揍的北阳,厚厚的肉垫邦邦就是两拳。
北阳一点不觉得自己有错,他也没下重手,是他们先趁人之危的,当然不服气,一反抗,又被揍了。
松原本来还以为能听到顾篱关心一下自己,结果顾篱闻言往北阳那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他的视线,这次倒是没有那么凶了,一个人坐着,也没吃东西,看着有点可怜,顾篱又心软了,为他不平,小声说:“山君怎么光揍北阳啊?”
松原:“……因为他们变成兽形打。”
顾篱后知后觉,正常兽人们切磋是不许变成兽形的,不公平。
他哦了一声,又往北阳那看了几眼,不过没去找他,北阳最近奇奇怪怪的,顾篱也搞不清他到底什么意思了。
还是私底下没人的时候再找他。
晚上回到山洞里,松原变成兽形,顾篱才注意到他秃了一块背毛,有些心疼:“你兽形那么小,劝什么架啊。”
兔狲仰起头,无语地看他,他不像北阳刻意练习过,兽形说话挺费力,这会儿都忍不住说:“是我想劝吗?”
“也不看看他们为谁打的。”
但是顾篱听不明白,就觉得他像在喵喵嗷嗷,被可爱到了,摸了一下他平平的头顶,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你不要着急呀,慢慢说。”
松原:“……”
第44章 第 44 章 你躲什么?
今晚有些闷, 从顾篱上次生病喝凉水之后,山洞里的火塘上都会煨一罐水,虽然盖着厚厚的灰, 还是有一些热。
顾篱半夜起来喝过水就把火扑灭了,掀起洞口的帘子, 想吹会儿风, 脚碰到一团毛茸茸差点叫起来, 好悬辨认出熟悉的轮廓。
松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兽形趴洞口睡了。
顾篱蹲下来, 压着嗓音:“你怎么在外面睡?硬不硬啊, 我给你拿个草垫。”
松原没发出声音,反正他说了篱也听不懂, 顾篱转身进山洞摸黑拿了两个草垫,一个给松原,一个自己用,抱膝蹲坐在洞口透气。
厚厚的云层遮挡了星星和月亮, 夜色下万籁俱寂,连风也没有。
顾篱坐了好一会儿,感觉没有那么热了才回到山洞里,把早已准备好但是没换的草席换上, 终于能入睡。
后面依稀听到惊雷也没有睁眼,清早起来雨已经小了, 洞口滴滴答答地滴着水, 大部分都顺着引水沟汇集到洞外的水坑里,只有小部分会流到山洞里,红叶已经掀了一圈草木灰吸水,确保山洞内的干爽。
顾篱站在洞口往下看,光看崖壁上流下的山溪水量就知道昨晚雨不小, 他有点担心他的禾苗豆苗,顾不上还在下小雨,带着棕丝雨披出去了。
这么小的雨穿不透枝叶茂密的丛林,但叶子上本身积了昨晚的水,风一吹就哗啦啦往下落,水滴还大,加上枯叶里藏的水,等走穿林子顾篱的鞋完全是湿的。
豆苗还行,稻田里积水看起来有点多,顾篱往外放了一点,雨一下河水也涨起来,他脱掉鞋子光脚踩在泥地里,重新修整了一下引水的沟渠。
等干完活,天已经放晴,顾篱把雨披揭下来,到河里洗了脚,坐在大石头上伸了个懒腰。
其实刚才雨停就想揭,但他出了点汗,直接吹风怕又着凉,等现在太阳出来才放心地晒,顺便也抬起脚晒晒脚丫子。
都出来了,肯定不能空着手回去,顾篱不是很想再下水摸螺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老在这块摸,亚兽人们也爱路过他这,现在翻开石头都看不见几颗大螺。
他往之前红叶带他去过的倒木丛走,这天气,蘑菇见水就能长,一眼望去就看见几从褐色的木耳,赶紧都摘了,又捡了根木棍翻翻找找,枯叶底下也常常长蘑菇,很快又找到几颗灰色伞盖的蘑菇。
一开始他还在回忆自己给蘑菇们取的名字,后面就不去想了,蘑菇种类太多,记住能吃的就行。
东走走西探探,捡了小半筐蘑菇,感觉也差不多,就开始往回走,手上的树枝也没扔,看见草丛枯叶堆都会掀开看、看见了一条三角头的蛇。
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顾篱都没动一下,面无表情装木头人和它对峙,但蛇不管,嘶嘶吐着信子就伸脖子张嘴。
顾篱捏着树枝严阵以待,在它抬起身体的瞬间,手腕发力,横向一扫,把它甩飞出去,然后拔腿就跑,不歇气地跑出林子才气喘吁吁地停下,心有余悸往回看,心想要是有个兽人在,今天就能加餐了。
部落里就没有兽人怕蛇的。
顾篱把带回来的蘑菇铺到大山洞里去,等红叶或者别的经验丰富的亚兽人看过再收起来风干。
晴他们在和泥做砖,顾篱瞧了一眼,再烧三次应该差不多就够了,也就是说,最快十天左右就能开始造猪圈了。
晴问他准备造在哪里,顾篱说:“稍微远一点,猪多的话,怕吵怕臭。”
还得准备几根承重柱和搭屋顶的细枝。
顾篱回到自家山洞,洞口晒不到太阳的地方晾着两条大鱼,真是非常大的鱼,每条都有胳膊长,剖腹去鳞挂在石壁上,泛红的尾巴在滴水,还能闻到新鲜的鱼腥味。
山洞里没有人,洞口草席也没挂,大敞着通风去潮气,阿母不用想,肯定也是去捡蘑菇了,顾篱站在洞口,大声喊:“阿父,阿兄。”
午后的寂静山崖下,他的声音传出去又被送回来,荡了两圈才停下,头顶上传来松崖的声音:“篱,阿父在这。”
顾篱没再喊,快步走到上面去:“阿父,洞口的鱼是你抓回来的吗?”
松崖趁着雨天在观察新山洞的引水沟,根据雨水的走势修整,顾篱从春耕开始就没怎么上来过,现在仔细看,山洞变化非常大,无关大小,应该是采光的变化。
原先是个阴森森的山洞,现在看起来宽敞明亮非常宜居。
松崖显然不知情:“什么鱼?”
“两条大鱼啊。”顾篱比划了一下,“有这么长,你不知道吗?”
“可能是北阳。”松崖知道松原的本事,抓兔子甚至抓小鹿他行,抓鱼,尤其是大鱼,他被鱼拖水里的可能性还大一点。
顾篱也觉得是北阳:“那他人呢?”
松崖说:“应该是被山君喊去砍柴了。”
参与群架的兽人们都被山君罚去砍柴了,不是单纯为了燃料砍,而是去给常采集的那些树修理出足够的生长空间,砍的柴未必多,但距离很远,还不许他们带食物,得自己抓,整个部落范围内都要清理一遍。
松原这个劝架的都没逃过。
现在天气暖和食物充足,对他们这个年纪的兽人来说在外面单独生活或许还有点来自流浪兽人的挑战,这么多人一块儿,不去祸害别人就不错了。
顾篱觉得山君这个惩罚更多体现在让一群刚打过架的年轻兽人互相合作。
北阳毕竟是山君的孩子,他可能昨晚就知道了,所以今天一大早跑去抓鱼送来。
就是人都没露面,光送两条鱼,也不知道是给松崖感谢他帮忙掏山洞,还是给松原为误伤道歉,或者是单纯送给顾篱。
反正是送到家里来的,顾篱没客气,剁下鱼头用不多的豆子做豆腐,炖了一锅鱼头豆腐,鱼尾巴刺多就用来烤,烤酥了无所谓刺。
鱼肉不好久放,一时半会吃不完,顾篱试着做成了鱼松。
鱼松不难做,先水煮鱼,然后剔刺把鱼肉剥下来,接下来控制好火候,一直炒一直捻控干水分把肉炒成松再加点盐就行了。
他还加了一点蘑菇干磨成的粉提鲜。
鱼肉炒松体积变大不少,等放凉收进陶罐里,有一大罐。
顾篱想起来之前教竹咚做鱼松,不知道她做了没,要不给竹鸣送点,又想鱼是北阳抓的,应该给北阳。
但是他们都不在,出去两天才回来,顺便扛回来一根给顾篱做柱子的木材。
扛这么根木头不轻松,松原累得话都说不出,回到山洞倒头就睡,第二天大早又走了。
顾篱在洞口发现一从黄色的小花,还有一小串用草茎穿起来的空心泡。
这种红色的空心小果子酸甜可口水分足,初夏山里到处都是,这会儿还不多见,至少盆地里没有,不用想也知道是谁送来的。
顾篱头一次发现见北阳那么难,明明就在一个部落里。
他吃了空心泡,把花插进瓶子里,等了两天,等到他们再回来,他给松原修补衣服时就对松原说:“阿兄,北阳有时候不爱说话,其实是很好的,你跟一条哥他们关系好,给他们说和一下呗,出去这么久,要是都不理他,他很可怜的。”
虽然他还没弄清到底怎么打起来的,部落里的人基本也不知道,就少数几个兽人听他提这个事会笑,也不说,但是从松原的只言片语中能推测出是北阳一对多。
他还一下送这个一下送那个,顾篱就脑补了一下他脱离队伍单独行动的画面,有点担心。
松原觉得他偏心偏得没边了:“外面没有山君,北阳变成兽形他们加一起都打不过,你怎么不可怜一下别人?”
他这样说,北阳应该没有被孤立,顾篱放心了一点:“他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欺负人的。”
松原:“……”
那倒确实事出有因。
顾篱没注意到他的视线,修好了衣服放在膝盖上,期期艾艾地喊:“阿兄……”
一般他要人帮忙的都是直接开口的,松原还是头一次看他这副样子,放下手里编了一半的鞋:“怎么了?”
“你有没有觉得……”顾篱表情严肃皱着眉,一句话分好几段,先说了这两天北阳给他送鱼送花送空心泡,才吞吞吐吐地说,“北阳可能……喜欢我啊?”
松原:“……”
松原不说话,顾篱就站起来:“啊行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阿母就是为了让我以后能吃上肉才那么说的,其实北阳就是拿我当兄弟的,那天就是被人误会了不高兴……”
松原不明白为什么篱在别的事情上那么聪明,但是一直能拿北阳当兄弟,他跟北阳哪里像了?打断他的喋喋不休:“你以为他们是怎么打起来的?”
顾篱上一秒还因为自作多情脚趾抠山洞,下一秒收声,结合松原的话,生出一个荒谬的猜测:“因为我?”
这种兽人打架的事,要么是当着亚兽人的面决斗,要么就是瞒着亚兽人,大家都有这个默契,松原说都说了,就给他说全了:“那天一条他们不是帮你拔草吗?北阳就说要追求你得先打过他。”
顾篱本来欢欣了一下,听他这么一说又觉得北阳这像是帮好兄弟把关的比武招亲,然后才不好意思地说:“一条哥他们就是帮我拔了一下草啊。”
他睁圆了眼:“不会真是那个意思吧?”
意思肯定有一点,但是都心血来潮,跟北阳不是一回事,松原都懒得多说:“你要是喜欢北阳就跟他说,不喜欢就说以后大集会找。”
顾篱说:“但是他躲我啊。”
之前还能说是巧合,今天好不容易他们扛着木材回来,山君说可能要下雨,让他们歇两天再出去,顾篱立刻去找北阳,这都没找到。
按照松原的说法,北阳都为他去跟别人打架了,怎么还躲着他不见的?
怎么会有人这么凶又这么怂啊?
他的视线又落到松原身上:“阿兄,帮我个忙。”
*
雨后的清晨有些凉,空气潮朝的,顾篱站在洞口往外探头,确定没下雨立刻回头喊:“阿兄,快点快点起来了。”
松原哈欠连天地陪他去林子里,一起埋伏在北阳出去的必经之路上。
两个人躲在树下,蚊子都被吵醒了,松原一掌拍掉两只吸血蚊子,看看微明的天色和还没被阳光遮盖的星星,一时分不清是劝架被咬掉两搓毛好还是清早陪弟弟喂蚊子好。
“哪有这么早啊?”
顾篱说:“万一呢,每次早起都遇不上,谁知道他多早。”
他也蹲得腿脚发麻,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又飞快蹲下:“来了来了,你回去吧。”
松原:“……”
顾篱匆匆回头冲他笑:“我一会儿去湖边摸鸟蛋,今天炒蛋给你吃。”
松原也不想再喂蚊子了,绕一圈从另一个方向回去。
北阳没进林子就知道了,篱在。
他确实在躲着篱,怕他当着自己的面再说一次同样的话,怕他彻底拒绝,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没想到竹鸣他们会去给篱拔草。
都是兽人,心思很好猜。
北阳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缓缓踏进林子。
今天是兽形。
如果篱真的说了,他就、篱那么喜欢他的兽形,就算过分一点,应该也会被原谅。
顾篱哪里知道小男虎心里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装作巧遇的样子喊他:“北阳。”
白虎停下脚步看他,顾篱头一次感觉不好意思,干咳两声,侧头看他:“你去哪啊,我跟你一起去吧。”
北阳说:“巡山。”
“哦,”这他去不了,顾篱换了个说法,“我去河边看看我种的地。”
北阳继续往前走,顾篱跟着他。
林子里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实在太安静了。
顾篱没话找话:“我那天捡蘑菇的时候,遇到一条蛇。”
北阳脚步一顿,顾篱折了根树枝:“没事啦,我就这样,一挥树枝就把它打跑了。”
他看着北阳,有点惋惜地说:“可惜你不在,不然可以加餐了。”
北阳说:“今天遇到蛇就抓回来给你吃。”
顾篱说:“好啊。”
说完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顾篱跟在他后面想挠头,以前他跟北阳在一块儿的时候都说什么来着?
再不说,就要到河边了。
下次不说能不能堵到人了,北阳要是人形,他都未必开得了口。
走过一段布满崎岖树根的路,顾篱拄着根树枝爬上爬下,视线不受控制地被白虎微微下垂偶尔翘起的尾巴吸引,并在它又一次向上抬起的时候一把抓住。
北阳回头看他,动动尾巴,示意他放开,顾篱非但没有放开还薅着他的尾巴双手交替往前,快到尾巴根的时候,粗壮的尾巴终于发力甩脱了他的手,北阳低声喊:“篱。”
顾篱心痒痒的,这么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不是欲拒还迎是什么?!
他顺心而动跑到白虎身前蹲下,捧着毛茸茸的脑袋,可怜兮兮地说:“给我摸摸好不好?你最近是不是一直在躲我,准备以后都不跟我说话了吗?”
他也就客气那么一秒,下一瞬已经把脸整个埋进白虎胸前厚软的毛毛里,猛猛吸了好几口才重新抬头,脸颊发红一副要幸福晕过去的样子。
白虎身形僵硬,尾巴悬在半空一动不动,抬起一只前掌想要推开却迟迟没有落下,顾篱抬头时看见直接捞过来贴脸蹭了蹭。
北阳抽回爪子后撤半步,顾篱搂着毛发蓬松的脖子又凑过去,心一横,闭眼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亲到哪都不知道,反正被毛毛糊了一嘴。
他睁开眼,北阳也像是才反应过来,做了个偏头的动作,顾篱顿时十分不满,揪住他的脸颊:“不是说喜欢我吗,你躲什么?”
第45章 第 45 章 春天就要谈恋爱!……
顾篱说完也有点不好意思, 但还是抓着北阳没放手。
北阳不说话,他就开始心里打鼓,还是应该在他人形时候说的, 这么张毛毛脸,能看出什么, 但脸上还是装得底气很足的样子。
北阳静默片刻, 偏头挣开他的手, 又主动贴上去:“那你呢, 你喜欢我吗?”
顾篱刚想回答, 忽然意识到明明是自己在问,怎么反过来了?
“是我先问你的!”
“喜欢。”白虎轻轻舔舐他的掌心, 舌头上倒刺收着,痒痒的。顾篱咧开嘴,有些害羞地转开,小声说:“我也喜欢。”
他抱住白虎毛茸茸的脑袋宣布:“那我们就开始谈恋爱了!”
部落里没有这样的说法, 篱总有新奇的话,北阳能理解他的意思,又听见他兴奋地问:“我是不是可以给你梳毛毛了?”
“没有带梳子。”
“我可以用手梳。”顾篱站起来,摸摸他顺滑的背毛, “你巡山要多久呀,回来还走这边吗?快的话我在湖边等你。”
北阳沉默片刻说:“可以不去。”
“可以不去吗?万一有什么事……”从北阳的静默中, 顾篱反应过来, “你是不是本来就不用去?”
北阳说:“我去抓蛇给你吃。”
顾篱戳穿他:“你先说去巡山的,你就是躲我。”
北阳不说话了,顾篱终于可以问:“你躲我干什么啊?我每次找你都找不到。”
“你说我们不是伴侣。”白虎声音低低的,显然很低落,顾篱心虚了一秒钟, 立刻找到借口:“因为我们没有确定关系,谈恋爱就是要先告白的。”
他迅速岔开话题:“那你陪我吧,我去地里看看。”
顾篱去给稻田调整水位,给豆田除草,北阳兽形帮不上忙,离开了一会儿,等顾篱差不多除完草他也回来了,叼着一条大鱼。
顾篱摸摸他湿漉漉的颈毛:“现在还不算很热,你怎么老抓鱼啊?”
以前他们一般都是到知了叫起来才开始经常下水的。
北阳说:“你想吃鱼,我给你抓。”
顾篱疑惑:“我什么时候说想吃鱼了?”
“你让竹鸣他们抓鱼。”
顾篱后知后觉,原来是有个小男虎吃醋了,觑了他一眼:“我不喜欢吃鱼,鱼刺那么多,我喜欢吃肉。”
北阳看看他:“你想吃什么肉,我去抓。”
顾篱故意说:“牛肉。”
北阳说:“东边的圣水牛群新生了九只小牛犊。”
部落狩猎一般都是合作,他一个人去抓一头成年的牛风险很高,但如果是小牛犊,找准时机,不是没有机会。
“你别真去啊,我就是随口说,小牛才多少肉啊,留着长长,等天冷了再去抓。”
顾篱被他吓一跳,牛可比猪还要大很多,还是成群结队的,去年部落狩猎回来的成年雄性圣水牛比他还要高。
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们家亚成年的小男虎也挺不拿牛当回事的。
想想还是不放心,捏捏他的耳朵又说了一次:“不许去,要听男朋友的话。”
“男朋友?”这又是没听过的说法。
顾篱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就是你和我呀~”
太阳出来有一会儿了,大石头已经晒干,北阳在大石头上趴下来整理毛发。
顾篱把鱼剖了,用草绳挂在树下太阳晒不到的地方,因为鱼太大,他又要悬着举起来不让鱼弄湿身体,胳膊都酸了。
“这么大的鱼,你从哪里抓来的,上次也是,这么大两条,我做了鱼松,还没吃完,回去分你一点。”
顾篱心想,也就现在做不出像样的鱼钩,不然他要是钓到这么大的鱼,他得去山洞里刻壁画。
“下过雨,水大的时候,大鱼爱往上游跑。”
那不就跟棕熊蹲洄游的鲑鱼差不多?
顾篱想象了一下白虎站在水里,像猫咪一样抓鱼,前爪把鱼拍起来的样子,忍不住露出个微笑:“今天就算了,现在水还是有点凉,再过一阵,等知了也能吃了,我们再来玩,你抓鱼,我编个网来捞虾。”
他说着也倒下来靠在北阳背上,过一会儿又要北阳侧躺,他呼噜呼噜颈毛又呼噜呼噜肚子上的毛毛,让它们干得快一点,就像小时候一样。
北阳已经很久没有在水边变成兽形跟他玩了,不在水边的时候也不爱变兽形,虽然没有真不让他碰过,但是对比一下三四年前就能感觉出区别很大。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他可是名正言顺的男朋友!
摸耳朵摸爪爪摸尾巴,北阳都不带动一下的,从头到尾挼了两轮,顾篱都玩累了,心满意足地躺下来,靠在白虎颈弯,十分大胆地把脸放上去贴贴,伸手挠他脖子上的毛毛,嘴角就没下来过。
北阳一只前爪搭在他身上,尾巴轻轻晃动,一人一虎这么一半在太阳底下,一半在树荫下,居然睡着了。
梦里分不清时间,顾篱惊醒的时候吓了一跳,腿弹了一下,踢在白虎身上,他清醒过来赶紧去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小心的,痛不痛啊?”
北阳回头蹭他:“不痛。”
也是哦,他都能扛住山君揍,顾篱放心了,毛茸茸的脑袋往手底下蹭的感觉也太快乐了,顾篱转过身,抱着白虎脑袋,半趴在他身上,下巴正好抵着圆乎乎的耳朵。
“怎么睡着了,我以为睡很久,吓一跳。”
应该不久,太阳还没到头顶呢,早上为了堵北阳起太早了。
他说话的气息落在耳朵上,北阳的耳朵动了动,耳朵上的毛毛短而细腻,蹭过下巴痒痒的,顾篱不知怎么想的,张嘴轻轻抿了一下。
陌生的触感,北阳疑惑道:“篱?”
顾篱变本加厉,用牙轻轻磨了磨,北阳终于知道他在做什么,回头翻过身,把耳朵藏到下面去了。
兽形之下是人形,本来顾篱不管是对松原还是对北阳,再喜欢都是有点收敛的,最多摸两把蹭蹭脸,不会亲,但现在是男朋友,男朋友有什么不能亲的!
当即就埋头趴在他怀里一顿乱亲。
早知道谈恋爱这么开心,就应该早点谈嘛。
他们在树下玩了好久,顾篱才意犹未尽地起来,捡起背篓提上鱼:“我答应阿兄要捡几个鸟蛋回去给他吃。”
河边的灌木丛里都是小鸟蛋,大一点的得去湖边,湖边有绿头鸭,鸭子叨人不至于留下什么重伤,但还是有点疼的。
不过今天北阳在,白虎把鸭子赶走了,顾篱再快速行动,一个窝偷两个蛋,偷到六个就收手,主打一个可持续发展。
顾篱扯了两把草简单折了个圈垫在鸭蛋底下防震:“四个拿来炒,两个蒸蛋羹。”
北阳说:“我知道哪里有很多蛋。”
顾篱想起来了:“是不是你之前说冷的时候也有蛋的地方?”
北阳说是:“可能要走一天。”
这么远的距离,冬天去不合适,现在却没什么问题,顾篱说:“回去问问阿母,能不能去那边采集,多捡一点蛋回来可以腌成咸鸭蛋。”
回去路上顾篱挖了点野菜蘑菇,走出林子快到部落的时候还割了几把草,反正就是要装满背篓再回。
他今天出去得早,兔舍都没清理,之前小兔子已经变成大兔子,新的小兔子也已经出生,现在一共有八只笼子,大大小小二十多只兔子。
兔舍里放了一把上釉的陶梳,沉甸甸的,顾篱本来想着用来梳兔毛,但是陶梳齿太粗,梳不太下来,后面他就改成用手了。
直接把兔子抱出来徒手薅,薅下来的毛收集起来搓成毛线,可以用来编织。
这些兔子隔三差五就要被他薅毛,都习惯了,嘴里叼着半截草还能淡定地继续啃。薅到第三只兔子,北阳下来了。
顾篱先是把怀里的兔子给他,让他帮着薅毛,自己抱出来另一只给他做示范:“这样轻轻抓,浮毛抓下来就好了。”
他一边说一边去看北阳,忽然红了脸。男朋友太帅了怎么办?
白虎有厚厚的毛毛,再好看也只是让人喜欢想摸,不会这样帅得人心跳加速。
北阳当然不是第一天好看,但男朋友是啊!
顾篱看了他一眼又一眼,北阳疑惑地看他,顾篱才接着说:“……就像我给你梳毛一样。”
北阳单手抱着兔子,另一只手抬起来,在他头上轻轻摸了一下:“这样吗?”
北阳已经比他高出半个头,手也很大,完全是“大人”的样子了,顾篱啊了一声,抱着兔子把头抵在他肩上说他犯规。
这个季节蛋特别多,不光是他们捡了,出去采集的亚兽人们也捡了,顾篱还记得上次他做的三鲜汤北阳没有喝到,正好有鱼,就用鱼汤铺底又做了一次。
今天煮汤用的整条鱼,只剩个鱼尾。
现在天热了,很多人都是吃冷食,山洞外也不升大火堆,需要的自己弄个小火塘,几个人用一个,北阳自己烧了一个,给他烤鱼尾。
顾篱端着两碗汤去找他。
他俩以前经常坐一块儿吃,好久没见挨着,南风说了跟松原一样的话:“你俩又好了?”
顾篱都不好意思了,怎么他们有点小矛盾大家都知道。
北阳拨了一下火堆,烟就朝着南风那边去,南风扇了扇烟站起来:“我发现一窝蜂,过两天就去掏,篱能不能帮我炸蜂蛹,像竹虫那样吃,到时候蜂蜜也分你一点。”
家里的蜂蜜都没吃完,麦芽糖也还有一点,顾篱倒不缺蜜吃:“分我一点蜂蛹吧。”
护巢的小蜜蜂可凶了,这不是容易吃到的东西。
南风爽快答应:“我明天就去抓。”
他走了,北阳就把刚才冒烟的那截木头挑到火堆外头去,顾篱笑起来:“南风哥到底怎么你了?”
北阳先是不说,顾篱凑过去,一只手搭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问:“男朋友也不能说嘛?”
然后就看着男朋友精致的耳廓一点点染上粉色:“……你喊他南风哥。”
顾篱目瞪口呆:“那,那我喊什么呀,喊北阳哥哥吗?”
部落里都是直呼其名,北阳最多在外面被叫过山君家的小崽子,不理解他这种称呼,犹豫着应了一声。
顾篱推他一下:“占我便宜啊!”
北阳一脸茫然,顾篱狐疑地看了他一会儿,算了。
“晚上来我们家山洞吃炒蛋呀。”
北阳学他的叫法:“给松原哥的。”
顾篱就没再邀请,确实蛋也不多,下次跟北阳出去玩的时候可以再吃。
回到山洞里,他在洞口升火,拿了个小陶锅出来炒蛋,后面阿父阿母回来了,看他打蛋,问他:“没吃饱?”
顾篱说不是:“给松原的。”
他说着忽然笑起来,有点理解北阳的意思了,连他自己平时都不是次次喊阿兄,却从北阳口中听到松原哥,北阳估计平时也不喊南风阿兄。
松崖看他自己说着话自己笑,也笑起来:“篱今天很开心啊。”
我谈恋爱啦!
顾篱想到这个笑得更开心了,勉强收住问他们:“阿父阿母,我跟北阳谁大一点啊?”
红叶说:“差不多,都是很热的时候生的。”
顾篱知道他俩同一个夏天生的,追问:“差不多是谁先啊?”
红叶笑起来:“真的差不多,那几天我没有出山洞采集,你出生过了几天才出去,那时候山君也生下北阳了。”
还是松崖说:“应该是你先两天,差不多。”
顾篱听到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嘿嘿嘿明天就去让北阳喊回来。
松原最后一个到家,顾篱已经炒好蛋了,阿父阿母各自尝了一口,顾篱也是浅尝几口,都没多吃,一大盘都归了松原。
松原没客气,这是他大清早喂蚊子应得的。
顾篱抱膝蹲坐在他对面看他吃,等他吃得差不多了,小声给他汇报今天蹲人的成果:“阿兄,我跟北阳在一起啦~”
松原:“……”
“你怎么不说话?”
松原指指自己的鼻子:“你身上都是他的味道,是个兽人都知道了。”
顾篱往山洞里看:“那阿父也知道了?”
他还想晚点跟阿父阿母说呢,第一次谈恋爱,虽然对象是他的小竹马,跟家长说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松原说:“不一定,你以前身上也经常有他的味道,阿父可能习惯了。”
顾篱:“……”
山君给打群架的兽人们放了两天假,还能休息一天,后天就又要出去砍柴了。
第二天顾篱赖了一小会儿床,到太阳出来后才起床,路过山君家没看见北阳,就往兔舍走,等他喂完兔子出来,北阳也刚好回来,手里拿着一束五颜六色的小花。
男朋友约会还知道带花!
顾篱又想起来他们在谈恋爱啦,快活地扑过去抱他,开心地想:春天就是要谈恋爱的!
第46章 第 46 章 奖励
“等我一下, 我去拿点吃的。”昨天没带什么吃的,玩是玩得开心,也挺饿的。
顾篱拿着花跑回山洞, 插到花瓶里,从洞口的水坑里盛水的时候往下看了眼, 北阳也才走到家门口, 顾篱朝他挥挥手, 又把花瓶放回山洞, 拿了点肉干鱼松, 还有两个同款的竹筒吸管杯,背上背篓, 风一样地往下跑。
北阳也带了背篓,顾篱大手一挥:“那今天我带你采集!”
但其实他出去得没有北阳多,北阳常常出去巡山,又留心环境, 哪里长着什么植物,生活着什么动物他都有数。
顾篱说上次的空心泡好吃,北阳就带他去找,现在山里还不多见, 向阳没什么大树的石头坡才能零星看见一点。
这种浆果很嫩,不管是用草茎串起来还是捏在手心里都容易碎, 茎叶上还长很多刺, 顾篱爬上爬下摘了几颗,胳膊就多了几道红色的划痕。
大部分浆果都还没成熟,再过五六天应该就能多很多,现在采集效率太低了,摘几颗尝尝味道就好, 顾篱往嘴里塞了一颗红色小果子,小心拿着一串回头找男朋友,没看见人。
“北阳——”
“这里。”
声音是从一块大石头后面传出来的,有点闷,顾篱绕过去,看见个石头缝,北阳在石缝里。
顾篱弯腰:“你怎么到下面去了,下面也有吗?”
北阳用树枝挑上来一条蛇蜕:“新鲜的。”
顾篱后退一步,他倒不是很怕蛇,但看见蛇蜕就想到纠缠成团的蛇,感觉有点恶心,北阳还拨开给他看:“这种是毒蛇,刚蜕皮的蛇爱咬人,看见离远一点。”
顾篱点点头,总觉得好像听到嘶嘶的声音了,紧张道:“那它现在在下面吗?你要不先上来。”
北阳摇头拿一根长树枝往石头底下戳,真给他戳出来一条蛇,那蛇刚蜕完皮,正是敏感易怒的时候,昂着脑袋就冲出来。
顾篱惊呼,他还没呼完呢,蛇已经被北阳一脚踩住,然后用手捏着蛇头下面一点的位置提上来。
看起来有半身长,差不多三指粗,是条大蛇了,张着嘴,一副要咬人的摸样,北阳把它的毒牙往石头上一磕,毒液就流出来了。
手法简单粗暴还透着一丝凶残。
顾篱称之为艺高人胆大,他是绝对不敢这样抓的。
北阳看他盯着自己,解释:“阿母教我的。”
他说着又磕了几下,确保毒牙里没什么毒液了才一手捏着蛇,单手撑在石头上从石缝跳出来。
“你带了石刀吗?我的在背篓里。”
背着背篓爬上爬下不方便,顾篱也没带,不过他还有个小腰包,从小包里掏出石刀递给他:“只有这个。”
薄薄一片石刃没什么重量,更适合用来割断植物纤维,切骨切肉很难,也不知道北阳用来多大力气,硬是切开了个口子,再用手扯断骨肉,把头扔进岩石缝里,提着蛇身说:“给你吃。”
昨天才提过,今天就能吃到,跟北阳在一起有肉吃具象化了,顾篱清清嗓子:“撒点椒盐烤着吃。”
他手里还拿着一串空心泡,幸好没捏手里,不然刚刚那么紧张都肯定捏出汁了,北阳抓过蛇,顾篱直接喂到他嘴边:“甜不甜?”
“甜。”
这边都是岩石坡,缓一点土层稍微厚一点的地方长着一丛丛竹子,这种竹子细细的,笋也细细的,但是很鲜,还很好采集,不像粗的那种要往下挖,直接折断就可以了,两个人很快就折了大把。
不过这种笋里的虫子小小的,颜色也不白,长得不是很好吃,顾篱不喜欢,遇到有虫的笋就直接不要了。
两个人都折了差不多半筐,顾篱把肉干掏出来分给北阳,肉干前几天烘的,放在火塘边上,烘的时间太长了,干巴巴有点咬不动。
北阳看他咬得费劲问他:“要不要生火?”
现烤的肉会嫩一点。
顾篱知道北阳没那么挑:“喝点水就好啦,没带椒盐,蛇肉回去再烤。”
他把带来的竹筒水杯拿出来,拔掉小塞子给北阳:“把这个芦苇管插进去吸,像这样。”
他用力吸了一大口,腮帮子鼓鼓囊囊的才咽下去:“方便吧?”
北阳也吸了一口,顾篱拿自己的竹筒碰碰他的:“干杯。”
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刚从岩峰里抓了条蛇,又在竹林里看见条碧绿小蛇,小蛇细细的,还没两指粗,盘在竹枝上荡秋千,看起来有几分可爱。
可爱不能让它保命,但长得小肉少可以,北阳看看顾篱,见他也没有想吃的样子,就没抓。
小蛇逃过一劫,北阳发现一窝竹鸡。
顾篱正准备砍竹子呢,听见他喊自己。
北阳喊得轻,顾篱也放轻脚步走过去,透过竹蓬看见一只母鸡带着十几只小鸡在觅食,小鸡像一个个毛绒小团,都只有拳头大,叫声嫩嫩的,唧唧唧唧地跟在妈妈身边。
他难得有些心软:“小鸡没什么肉吧?”
母鸡抓走的话,这么点大的小鸡是活不了的。
北阳问:“你想不想养?”
顾篱想起他养的第一只鸡,也是北阳抓的。
视线一对北阳就知道他想养,不过一窝小鸡不好抓,北阳应该能抓到几只,要全部抓住也难,顾篱想了想:“用背篓套吧,把小鸡框住。”
顾篱本来想用一根树枝撑起背篓做陷阱的,背篓的形状不合适,倾斜太低抓不住小鸡,太高它自己要倒,只好换个法子,用绳吊着背篓从树上放下来。
顾篱搓草绳,北阳挖蚯蚓捉虫子。
搓绳子没法快,再熟练也要时间,幸好鸡妈妈没带小鸡走太远,就在不远处的树林里,正好方便顾篱爬树。
诱饵集中撒在一起,顾篱爬到树上占领制高点,手上牵着背篓,北阳拿着另一只背篓在树下埋伏。
母鸡很快发现了大自然的馈赠,带着小鸡来啄食,不时抬头看看四周,但危险是上方来的,顾篱一松手,背篓就掉下去,扣住母鸡和几只小鸡。
母鸡在背篓里挣扎,顾篱怕它把背篓掀翻,急得直接从树上翻下来,手抓树枝缓冲了一下,顾不上掌心疼痛,立刻压住背篓。
北阳动作也很快,一只一只把四散的小鸡扔进背篓里。这跟顾篱预想的用法不一样,不过没关系,抓住就行。
顾篱捂着背篓问北阳:“你抓住几个啊?”
北阳往背篓里看了眼:“六只。”
顾篱说:“那应该差不多吧,我也不知道框进去几只。”
他给背篓掀开一条缝,但是小鸡不出来,只好伸手进去抓,还得防着母鸡啄,两个人折腾好一会儿才终于成功抓获十一只小鸡和母鸡。
竹笋比较重,都转移到北阳的背篓里,蛇也放进去,母鸡被他提在手上,小鸡装在顾篱的背篓里,草绳也没丢,等会儿下崖的时候还得小心把鸡转运下去。
回到部落安置好小鸡顾篱又马不停蹄去煮汤,南风的蜂蛹都来不及炸,他让晚上去他的山洞,在北阳看过来的时候补充:“北阳也来。”
顾篱看见红叶跟她打了声招呼:“阿母,我晚上去南风哥的山洞。”
红叶以为听错了:“不是北阳的山洞?”
“北阳也去,我们去吃蜂蛹。”
南风的山洞之前顾篱跟着北阳来过一次,不过是干坏事的,没敢仔细看,这次看清了,山洞不大,里面原本应该是石床的位置用来放东西了,最里面有草茎团起来的窝。
顾篱第一反应是好糙,东西也少,难怪上次北阳说知道放在哪,这构造只要自己看过一次,谁都知道了。
这就是大龄青年的单身生活吗?
对比起来北阳的山洞虽然还没住进去,已经比这精致很多了。
南风这里洞口开得大,洞里也只有一个火塘,一口石锅,看得出来他几乎不开火,生火的细草都没有专门准备过,他去下面山洞的人家里借火。
顾篱看了一圈对北阳说:“还是你的山洞好。”
南风回来太快了,正好听见,笑着说:“当然好了,我一个人住,他给你准备的。”
顾篱一时间不知道是背后蛐蛐人家被听见了和被男朋友哥哥调侃哪个更尴尬,还没说话呢,北阳问南风:“蜜呢?”
蜜当然是没有的,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蜜蜂蛹,也不知道南风怎么做到的,一个人掏了虎头蜂的窝,虎头蜂不酿蜜,只有蜂蛹。
南风无所谓地说:“没有蜜,你们多吃点吧。”
顾篱没有多吃,带了一小把回去给阿父阿母阿兄,北阳直接把他的油倒走了,说给顾篱做肥皂。
连吃带拿的。
不过南风这个油本身就是大山洞里用过的,颜色已经很深,确实也不适合再用。
从南风山洞出来,北阳回家会近一点,顾篱就要先下去再上去,绕一点,所有山洞到中间山君家都不远。
北阳陪他一起,顾篱问他:“你什么时候来陪我做肥皂?”
某个打群架的小男虎还没服完刑,明天又要去砍柴,北阳说:“隔天回来一次,给你带木头。”
顾篱说:“不用太粗,太远就不要带了,这么扛回来也太累了。”
“山君让扛的。”
顾篱就不说话了,这大概也是惩罚的一部分吧。
“那后天晚上吧,我把灰水弄好,去你的山洞。”
隔天顾篱不光带了灰水,还带了一把树皮,北阳搅拌皂液,他坐在草团上用树皮编小包,这个小腰包肉干暂时是放不了了,山君不让带吃的,不过可以放石刀。
两个人都是动手,嘴闲着,顾篱就跟闲聊,聊着聊着翻起旧账:“我上次就往你那靠了一下,你就躲开了,吓我一跳。”
北阳解释:“……我没有准备。”
“真的?”顾篱故作狐疑地看他,手上没有停,试探着靠过去,“那我来了?”
北阳没有动,顾篱靠在他身上倒还行,但想像上次那样蹭他脖子却怎么都做不出来了,本来上次也是无意。
人形和兽形不一样。
北阳一只手搅拌皂液,另一手扶着他,顾篱能感觉到他的手很用力,他侧了侧头:“你心跳好快啊。”
更快了。
北阳已经从脸红到脖子了,但还是没有推开他,顾篱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能做什么,只是看着男朋友好看的下巴生出一点色心,有点想亲,亲一下看看是什么反应。
他靠在北阳怀里,腰腹攒着劲儿,正准备偷袭呢,忽然听到下面松原高声喊:“篱,阿母让你做好肥皂就回。”
顾篱吓得跌回去,被北阳搂住。
一个低头一个抬头,视线一对,顾篱哪还好意思哦,只好坐起来,也高声喊:“知道了——”
照明要用小火,山洞里只剩下细树枝燃烧的声音,两个少年都红着脸,半晌顾篱才找到个话题:“……我那天问过阿父阿母了,我阿父说我比你早出生两天。”
北阳看他,顾篱继续说:“所以你要喊我哥哥才对,叫篱哥哥。”
北阳没有任何质疑:“篱哥哥。”
他自己没觉得怎么给顾篱又喊脸红了,装得一副很老成的样子应:“嗯,那篱哥哥就奖励你……”
之前哄小孩的时候用了糖,今天没带,顾篱看来看去,本来想说小包的,想起刚才被打断的偷袭,按着他的肩,凑过去在他脸上飞快地啾了一下,然后迅速坐正,捡起树皮接着编,嘴上若无其事地说:“奖励你。”
亲人和亲白虎,区别太大了。
白虎脸上毛毛的,亲下去感觉像在吸大猫,亲多少次都不会害羞,人就不一样了,一样光滑的皮肤,柔软的触感让顾篱没好意思去看北阳的反应。
“嗯。”北阳搅拌的动作停了一会儿,才缓缓续上。
顾篱的小包先编好,他直接用树皮搓了绳子,搓完拿过去给北阳试,双手拿着树皮绳,从前面绕过北阳的腰,在他身后打结:“怎么样,应该差不多吧?”
“这样你出去的时候放点小东西就很方便了。”
“刚好。”北阳看着他的眼睛说的,对视几秒顾篱就转开:“干嘛?”
北阳在先问和先行动之间选择向男朋友学习,也凑过去在他唇角轻轻碰了一下。
“奖励你。”
第47章 第 47 章 做鱼笼、摸鸟蛋
雨后天空透亮, 跟水洗过似的,一团一团的白色云朵漂浮在空中,看起来绵软蓬松。
流水潺潺, 水中停着几只长腿的白鹭。
顾篱盘腿坐在树下的大石头上,手里拿着石刀修竹子, 一开始他这有点动静白鹭就要飞走, 次数多了, 白鹭也习惯了, 淡定地捉鱼。
豆子是蔓生, 没有可供攀爬的东西就会匍匐弯曲生长,要是长成一团, 跟出去采集也没太大区别,得插杆才能让它们往上爬。
盆地这边近一点的竹林都是粗竹子,这种细竹只有他之前跟北阳去过的岩石坡上才有,他喊部落里的兽人帮忙一块儿砍回来的, 不然粗竹子破开虽然也能用,但时间久了就会弯曲,不如这种细竹,明年应该也还能用。
竹子修好之后插到豆田里, 把豆苗往竹竿上带一带,后面就会自己往上爬了, 茎蔓有一定的韧性, 带不到杆上的用草茎略微绑一绑也不会断。
北阳和松原还在满部落地砍树修枝,据说这次去的地方比较远,到部落边缘了,几个人商量过决定一次性处理完再回来,应该要三四天。
抓不到人帮忙, 他一个人昨天已经干了一天,才插一半,今天泥土湿润速度快不少,到中午就差不多都弄好了。
他没急着回去,还是坐在石头上,用水里扯来的草茎编网,什么草他也不认识,反正是长在水里的,韧性很足不容易破,编成网兜可以用来捞虾。
几只白鹭已经飞走,他也往下游走了一段,走到一处河流转弯的地方,这里水流比较缓,水草多,小鱼小虾也多。
但鱼实在太小啦!
原本是想抓些两指大的小鱼,用石片刀剖开清理之后彻底烘干可以保存很久,没想到捞上来的净是些小指粗细的鱼,剖都没法剖,直接油炸又嫌鱼少,后面就不捞鱼只捞虾了。
到半下午,出去采集的亚兽人们回来路过,顾篱就跟她们一块儿回去。
今天是红叶带队。
顾篱今天诚心来抓鱼的,还带了个小陶罐,现在陶罐里都是虾,一个亚兽人问他抓了多少,顾篱松开掩在罐口的手给她看,一只虾就蹦哒出来了,他赶紧又盖上。
那亚兽人笑道:“虾好吃,就是太小了,跑得又快,抓起来不容易,你抓了多久。”
“我从太阳刚过头顶开始抓的。”
“那也很久了。”
顾篱也觉得有点久,花这么多时间才吃那么几只虾,这种事一般是部落里小孩干的,就像他跟北阳小时候,在水边玩就是抓小鱼小虾当当零食吃。
现在都是谈恋爱的年纪了!
其实他小时候编过渔网,那时候技术不佳,但编网不容易下网也难的印象根深蒂固,以至于很久没有尝试第二次。
现在技术肯定比那时候好,要不再编个大网试试?正犹豫着,看见前面红叶背上的藤筐,忽然想到捞鱼虾也不一定非得要渔网,可以用鱼笼。
回去顾篱就试着用藤条编鱼笼,入口想编出只进不出的效果还挺难的,好在藤条有韧性,收出一个小口之后,倒着压回去,就得到一个凹形口的鱼笼了,另一头也开小口,不过是用麻线绑紧,方便收笼的时候取鱼。
山洞里点火热,他一个人晚上坐在洞口编的,点着小火,熏了一点松针艾叶防蚊虫。
第二天松崖喊他的时候他还迷迷瞪瞪睁不开眼:“阿父?”
松崖说:“你阿母说你想吃鱼,阿父一会儿去抓鱼,你去不去?”
顾篱坐起来揉揉眼睛:“不用抓,阿父,我做了个鱼笼。”
红叶提着他做的鱼笼:“这是你昨晚上做出来的?”
鱼笼不大,也就半条胳膊那么长,中间大两头小,松崖一看就说:“这个鱼进去了游不出。”
“是啊,先放一个试试,好的话多做几个。”
顾篱到走出山洞还在打呵欠,今天阿父阿母不用参与集体狩猎采集,但是他要去,出去采集到的东西会丰富一点。
他把鱼笼交给松崖了,阿父知道该怎么用。
采集回来松崖也已经回来了,在洞口串鱼,顾篱看见好几条小鱼,兴奋地问:“阿父,小鱼是不是用鱼笼抓的?”
松崖说:“先挖了几条蚯蚓扔进去,就有小鱼游进去吃,晚上应该更多。”
顾篱开心地说:“那我再做几个,做个大的,以后下笼隔夜收,这样每天都有鱼虾吃。”
看他这鱼笼真的有用,晚上红叶和松崖也一起来编,三个人拿个草团坐在洞口。
今晚天气好,天上没有云,星星月亮各自发光,顾篱看了眼月亮:“不知道松原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松崖说:“应该还要两天,那边远。”
北阳去的时候就说过,顾篱其实也知道,不过随口一问,很快就说起别的:“阿母,你有没有跟山君商量过了,下次去哪里采集?就去我说的那里吧,北阳说那边鸟蛋特别多,咸鸭、咸鸟蛋可香了,用盐腌上三四十天,放好久都不会坏,戳开还会流油。”
这事顾篱说好几次了,他说的时候着重说咸鸭蛋有多香,听到红叶耳朵里就只剩下咸鸭蛋可以保存很久,早去跟山君商量过,但是那边毕竟远,一边采集一边行进,确实要走一天,肯定不能光亚兽人去,得跟狩猎队一起。
两边要协调,还要尽量挑好天气,很容易就几天过去了。
红叶加了一根藤条:“等明天山君回来就能去。”
“真的啊?”顾篱一听,鱼笼也不编了,跑回山洞里去拿竹筒和草絮。
他修细竹子插杆的时候想到以前武侠剧里看过的火折子就是用细竹筒做的,也试着做了一下,用的是草绒,加了一点点松脂和碳粉,不透气的话,差不多能保存一上午不灭,偶尔打开透透气,用一天没问题。
但是最近他只出去采集了一次,还很近,带点吃的就差不多了,不用生火,这次应该是要出去好几天,他的火折子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顾篱小心地把草绒松脂碳粉混合好,压进竹筒里,没急着点火,等明天要出发了再点,这样可以保存久一点。
其实钻木取火大家都会,红叶当他小孩子爱玩,随他去了。
山君他们带回来不少猎物,南风和寒九寒十几个就留在部落里,她带了十来个兽人再跟亚兽人们一起出去。
这次是往西走,顾篱说了好几次想去,其实根本不知道在哪,出发之后才打听清楚,是在西边,两条河流交汇的地方,有个大河谷。
河谷再过去就到千湖部落的范围了。
出去的时候采集狩猎不多,兽人亚兽人都是一起走的,主要以赶路为主,获取当天够吃的食物就行,不然东西多了赶路不便,返程的时候才会尽可能多的搜寻食物。
在山里走路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好在这么多年都走习惯了,停下来休息的时候,顾篱还有力气去爬树摘没见过的果子,看起来红彤彤,实际跟山楂一样,酸得要命。
顾篱呸呸两声吐掉,抱着树干,呲溜滑下来。
年轻的兽人都不在,年纪小的亚兽人又没出来,就显出他的调皮了。
红叶把他喊回来:“你不是说要生火吗?”
顾篱差点忘了,拿出他的竹筒,轻轻往里头吹气,草絮复燃,冒出星星红点,但没有小火苗,只能小心地把草絮划拨出来,倒到捧着干枯松针的手上,接着吹气,很快松针开始冒烟,再吹两口气就看见明火了。
点燃的松针放枯枝落叶堆里,火就升起来了。
实践成功,顾篱心满意足,又去周围探索,红叶提醒他:“小心点虫蛇,那边有几棵咬树,不要离太近。”
过敏早已经好了,红叶一提,顾篱又开始惦记漆,问她:“阿母,你知不知道,部落里有谁不怕咬树吗?”
按理说,既然是过敏,总有不容易过敏的人。
红叶摇头:“看见都躲着走,哪里有人不怕。”
顾篱有些失望,倒是松崖说:“三雪可能不怕,狩猎时他上去过。”
顾篱眼前一亮,当即就找三雪去了,两个人一个嘀咕,一个比划,沟通完毕三雪点头,跟他一起去找漆树,按顾篱说的,先在树皮上划个口子,然后用折成漏斗形状的树叶子插进去收集树汁。
第二天起来,他俩一块儿去收树汁,叶片底部有点漏,不过还好,基本都是满的,十几片叶子也收了半竹筒那么多。
最让人开心的是,三雪真的一点过敏反应都没有。
漆匠有了。
他们是半早上出发的,走得又不算很快,第二天过午才到河谷。
和顾篱预想中大河奔腾,水浪汹汹的场景不同,河谷内其实是一大片湿地,芦苇灌木繁盛,非常适合鸟类栖息。
最神奇的是,这里有一处天然温泉,现在看不出什么,只是觉得水温比别处高,冬天来估计还能冒热气,难怪北阳说这里冷的时候也有鸟蛋。
出来就是来采集鸟蛋的,不管是兽人还是亚兽人,每个人都摸了不少。
有些鸟傻傻的,会有遗漏在鸟窝外的蛋,直接捡来就行。如果要摸鸟窝里的,尽量要挑蛋少还没开始孵化的,不然敲开蛋可能就是半成型的小鸟。
顾篱惦记着咸鸭蛋,摸的都是绿头鸭的窝,正好绿头鸭一窝生的也多,他拿上一半也不心虚。
绿头鸭只有雄性头是绿的,母鸭就是灰扑扑麻鸭的样子,鸭蛋也跟顾篱印象中差不多大。刚开始他还被鸭叼,后面练出来了,看见个窝,没鸭在直接摸,有鸭在就先抓脖子控制住,再提翅膀,等摸完蛋再放回去。
有的鸭还会追几步,顾篱就不跟它计较了。
不过半天时间,他摸了半背篓的蛋,沉甸甸的,快要背不动了。青霜看见说:“篱,这么多蛋带回去容易破,而且会放坏。”
顾篱说:“我有办法保存。”
就是确实容易破,得弄点填充物。
今晚吃的全蛋宴,不过带出来的调味品只有盐,又没带油,做法很局限,还是山君带几个兽人去抓了头猪回来,顾篱熬油用采集来的葱,在石板上炒了蛋,后面还煎出来了溏心荷包蛋。
不过因为没有翻面,底下都有点焦。
他给山君和三雪先一人分了一个,他俩都爱吃新奇东西。
山君说:“北阳他们在附近。”
“你看见他们了吗?”顾篱好几天没看见北阳和松原了。
山君说:“看见他们砍过的树和火堆了,应该不远。”
顾篱想到北阳跟南风的“远程通讯”,山君肯定也行,把本来准备自己吃的蛋也给她:“那能喊他们来吗?”
这里已经到部落边缘,北阳他们的任务应该已经完成差不多,一起回去也可以,吃了顾篱三个煎蛋,山君变成兽形,爬到高处去。
过了会儿,顾篱就听见传遍河谷的虎啸。
河谷中的鸟雀纷纷惊飞而起,来饮水的动物也都四散而逃,过了好久河谷才重新平静下来。
顾篱没听见什么回音,不确定有没有通知到位,等山君回来了,凑过去问她:“北阳听见了吗?”
山君说:“听见了。”
顾篱感觉她这次的声音好像跟以前没什么区别,好奇地问:“这样他就知道要过来了吗?你说了什么呀?”
“说篱想你了,快过来。”
猝不及防地被男朋友妈妈当面调侃,顾篱呆了一下,有点害羞,又半信半疑,就那么叫两声就能传递这么复杂的意思?
抬头看见山君促狭的笑,才反应过来被骗了。
第48章 第 48 章 搬新家啦
有经验的兽人亚兽人都不会带太多蛋, 蛋又重又容易碎,回去路上还要采集,这时节捕猎也不难, 大部分人还是愿意吃鱼吃肉。
就顾篱带最多,想着腌咸蛋是一部分, 部落里淀粉类食物几乎没有了, 只能偶尔煮煮杂粮粥, 日常就是吃菜和肉。
早上出门前如果不想开火就只能啃肉干, 他实在有点腻, 现在有这么多蛋,他腌完咸鸭蛋, 再每天早上两个水煮蛋都够吃一阵的。
北阳他们来了之后顾篱让他俩也分担一点。
北阳问他要不要抓鸭子,松原也说:“多抓几只,回去天天给你下蛋。”
顾篱还给他科普:“才不会天天下蛋。”
其实鸡都养了,按理说鸭也可以养, 绿头鸭的繁殖时间好像还挺长的,一窝蛋数量也多,要是缺德一点把蛋都偷走,繁殖季节不断生蛋, 可能一只鸭子一年也能生上百个。
但顾篱总觉得鸭子应该下水,他们住的地方只有条山上流下来的小溪, 那是大家平时吃用的水, 不能放鸭子。
还是算了。
他自己的背篓装得满满当当,一半是蛋,一半是草,但路上还是不可避免地碎了不少,吃了一路的蛋, 回到部落第一件事就是挑蛋洗蛋。
也不止他一个人,带回来的蛋总有碎的,一部分路上吃了,剩下的挑一挑,坏的挑出来吃了,好的洗干净再放在太阳底下晒干。
腌咸蛋需要不少盐,得先看看部落储备,他一问寒九就笑说:“昨天东山部落的人刚送盐过来。”
顾篱下意识去看南风,这还是分期付款。
南风说:“看我干什么,找你的。”
顾篱吓一跳:“我又不会生小兽人。”
“……”
还是寒九解释:“盐是之前说好的,每次他们晒好了送过来一部分,找篱是想学做陶器,他们也有陶器,但是容易漏水。”
现在部落里所有人都会做陶器,可能拉胚技术没有羊河那么好,但是都知道怎么上釉,甚至还慢慢摸索出了什么灰上釉效果好。
对东山部落的人说要等篱回来,一方面这技术确实是篱告诉大家的,另一方面这种事肯定不能白给好处,要等山君回来看看能换什么。
山君对东山部落还比较了解:“他们除了盐还有什么?贝壳还是海里的草?”
顾篱一听,觉得海带也行啊,贝壳活不了太久,但是晒干的瑶柱也很好吃,煮汤煮粥会很鲜。
“什么都能换吗?海里的食物也很好吃。”
山君看他感兴趣就说:“你想换,让他们拿东西来交换陶罐,像我们以前过去换盐一样。”
顾篱听出来了,山君是说换陶器不换技术,他眨眨眼,有点领会她的意思,山君直白道:“你教了他们,以后不一定还来换。”
他又去看南风:“那盐?”
东山部落已经反悔过一次,山君明显是不看好他们的信用,那现在说好的盐以后还能算数吗?
“你阿母说你想做咸蛋?”山君笑道,“做吧,那么远路背回来的。”
东山部落派来送盐的兽人没有走,还在部落领地内等,山君跟他约定好十天之后送陶器到部落交界处的一处河滩,让他们带干的海货来换。
这些事不用顾篱操心,他只要腌蛋就好啦。
这么多蛋和盐,经不起失败,顾篱做得很谨慎,蛋和泥都放太阳底下晒过,泥里面还加了一部分草木灰,再把盐也混进去,加少量煮沸过的水调好泥浆,才小心给每个蛋都均匀包裹好放到罐子里。
他用来了差不多半包盐,调出来的泥浆够腌制百来个蛋,正好装满一个大口罐子。
鸭蛋都放好后,顾篱在顶层盖了层细软的草,又洒上一层草木灰防潮,小心存放到山洞深处。
他这么大费周章地弄那么多蛋回来,整个部落的人都知道,来围观的人不少,一个兽人说:“篱花那么多时间的东西肯定很好吃。”
顾篱笑嘻嘻:“那等腌好了,大家都来吃。”
本来这个盐就是部落的盐,蛋也不是他一个人背回来的,大家都有份。
大家都乐呵呵的,三雪拍拍顾篱的肩,示意他看晴,他好像有话说,顾篱不知道他原本就是这个性格,还是失去一条腿让他变得不擅长和人交流,主动询问:“晴,是不是砖烧好了?”
晴松了口气的样子:“烧好了,多烧了一点。”
顾篱合掌:“太好了,那就可以开始盖猪圈了。”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在,猪圈盖起来很快,一样的结构,横向扩展一下就行,甚至不用太考虑防寒,反正冬天养不起,不是宰杀就是放出去散养。
新的猪圈选址离他们居住的崖壁有一定距离,结构就是一排五个没有门的单间,最右边靠着砖墙,用北阳他们搬回来的木材支了个三面漏风的雨棚,可以用来放放东西。
松原他们盯着那一窝猪好久了,猪圈盖好第二天就抓回来了。
小猪一共有六只,一只受伤没有活下来,还剩五只。
松原还惋惜:“早几天还有八只,那时候问你你说不要,现在就剩五只了。”
“太小的话,没断奶抓回来也养不了啊,五只已经够多了,正好一只猪一间,省得以后打架。”
这些小猪现在看着也不大,估计是早春出生的,断奶不久,同一窝的兄弟姐妹关系和睦,挤在一起哼哼唧唧,还没长出邪恶獠牙,背上的条纹都显得秀气可爱,放一起养了五六天就知道亲人了。
但顾篱可没忘记他们的前辈,挑了个好天气,早早给他们做手术。
有上次的经验在,猪又小很多,手术做得比之前还快,三头小公猪,没一会儿就嘎完了。
这次不巧,手术之后下雨了,空气变得很潮,顾篱担心小猪伤口感染,天天去看,万幸熬过了七天,小猪们都活下来了。
这么多猪也不是顾篱一个人吃,山君就安排了亚兽人喂猪,兽人铲屎清理猪圈,连带着顾篱的兔子和鸡也安排了。
兔子和鸡都食量没有猪那么大,就安排长期留在部落不太外出的人来喂养。
这么一分担,顾篱每天必做的事就少了,时间多出来,他也去帮忙给北阳装修山洞,硬装都靠挖凿,他是帮不上太多忙,但是可以编织一些草席、草团,还有用来装东西的藤筐,陶罐也趁着值夜烧了一批。
修整之后的山洞洞口有点倾斜转弯,多出来的地方正好还能做个小石碓。
顾篱先前说的木床,北阳也喊墨青一起来帮忙做了,全实木,连木板都不是,就是木材横向劈开平面朝上一组装,床脚是四个木墩子,沉得要命,顾篱试过,他连挪动都费劲。
得亏是木材搬上来,直接在山洞里做的,这要是在下面做好,送都送不上来。
一连串密集地装修之后,林子里的蝉已经声势浩大,北阳终于可以搬进新山洞啦。
他的东西不多,山君也没操心过孩子搬家的事,没给他准备什么,他能从家里带走的,除了那一堆兽皮也就一些平时用的石刀木碗,还有几卷纺好的麻线。
顾篱去帮忙搬家的时候正看见山君扣下他的线团,让他多拿张兽皮。
北阳不同意,皱着眉想拿线团:“我纺的。”
山君也不是很想讲道理的样子,按着线团不撒手:“知道是你的,没白拿,跟你换。”
他们一家子全是兽人,即便是冬天对兽皮依赖也不大,各个都是捕猎能手,平时又常常出去巡山,在部落的时间有限,“硬通货”跟一般人家不太一样。
顾篱手上抱着几张兽皮,从北阳身后探头看,想起山君解线团的手生样子,轻轻戳了他一下:“换呗,就当跟我换好了,我那里有线,给你。”
他是亚兽人,冬天还是很需要兽皮御寒的,皮毛保养手段有限,兽皮衣穿久了会变脏变旧,他每年都要换新的。
北阳这才同意。
部落里不太开新山洞,可能十几年才多几个,都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也没什么乔迁的说法,顾篱在他搬家之前去问阿母搬新家要干什么的时候,红叶还反过来问他:“要干什么?”
顾篱卡壳:“嗯……像是请人一起来吃东西,一起庆祝热闹一下?”
红叶看他一眼:“结婚才这样,食物部落会准备,你也准备搬去跟北阳一起住了吗?”
顾篱赶紧摇头,但还是觉得搬家不该这么落寞,他印象中乔迁是要暖房的。
不管北阳是不是男朋友,都是他最好的朋友,第一次搬新家,不出意外的话以后都要住在那里,顾篱想给他最好的,不死心地问:“那自己准备食物,能不能喊几个人来玩啊?”
红叶说:“人家愿意来就行。”
白吃白喝有什么不愿意的,顾篱连着几天去河边下鱼笼,抓回来的小鱼都做成鱼干,跟北阳一起去抓知了,还用山里熟透的浆果熬了果酱,等北阳终于搬新家,他已经攒了不少小零食出来。
他还惦记着北阳先前跟人打架的事,虽然山君已经简单粗暴地调节过了,松原也说处得还行,他还是想让大家自发地缓和一下关系,跟北阳说了之后,把部落里年纪差不多的兽人亚兽人都喊来一起玩。
原本还算宽敞的山洞一下就变得拥挤起来,为了让大家能在小范围内玩得开心,顾篱捡小石头做了一套粗糙的棋子,用碳画出棋盘,教大家玩五子棋。
这下子两个人下棋一群人看,不知道从第几局开始就变成兽人和亚兽人对战了,两边都有一群军师。
拿着棋子的兽人正要放下去,就被身后的人拦住:“不对,不能放那里,你放那里竹咚再下一个就赢了。”
兽人换了个地方下:“我想到了,我就是先看看,没有放下去。”
亚兽人这边又不满意了,说不能教。
兽人说:“你们刚才也教了。”
两边吵起来,喊顾篱来评理。
顾篱:“……”
热闹是热闹了,好像有点过头。
说到底是因为棋盘只有一副,每个人都想玩,顾篱就说:“一个人玩一局,玩的时候别人不许教,棋子放下去也不许反悔。”
为了方便排序,顾篱还教他们剪刀石头布。
部落里没有剪刀这个概念,不过有石刀,反正说刀就好,布也没有,但是有衣服,有用来包东西的大叶子,解释一下也能理解。
这下子他们玩剪刀石头布都玩得津津有味,还无师自通学会了压注。
一条从别的兽人那里赢了一只兔子,还感叹:“篱怎么那么聪明,随便想的东西都那么好玩。”
顾篱心虚地想,当然因为不是我想的啊,我只是个搬运工罢了。
他无意于显摆别人的智慧,岔开话题说给大家烤知了。
大家玩到半下午才陆续离开去下面大山洞吃饭,吃完顾篱又来找北阳,现在白天已经长了很多,这会儿太阳才刚落下。
热闹散去,山洞变得安静,宴请完毕有种空虚、疲惫又放松的感觉。
顾篱跟北阳一起坐在洞口吹着山风看日落,开玩笑地问他:“今天开始就要一个人睡啦,怕不怕,要不要男朋友来陪你一晚呀。”
山里就没有北阳怕的东西:“不用。”
顾篱捂住他的嘴自说自话:“肯定要的,最近事情好多,很久没有梳毛了吧,你变成兽形我给你梳毛毛。”
然后按着他点了一下头:“那就这么说好了,我去跟阿父阿母说,等下上来找你。”
山洞里只有红叶在,顾篱就跟红叶说:“阿母,我晚上睡在北阳那里。”
他想得很简单,好久没有撸大猫,去给北阳梳梳毛玩一玩陪陪他嘛。
红叶却放下手里的活,很严肃地跟他说:“虽然你是亚兽人,但也是男人,跟北阳一起的时候注意点,不要硬来,会受伤的,不行就多试试,搞不懂去问问墨青和三雪。”
顾篱一开始没懂阿母的意思,等到听懂了一下子从脸红到耳朵根,这什么简单粗暴的性教育啊!又摇头又摆手地否认:“不是,我没,就是、我们没有,就是梳梳毛,不做什、就是梳毛!”
他着急否认,一个人解释出了七嘴八舌地效果,红叶还看得奇怪,部落里不是所有人都会结婚,结婚的人里面很多也不是一开始就定下伴侣,可能在之前就在大集会上试过很多人。
这都是年纪到了自然会去尝试的事。
篱怎么害羞成这样?
她都有点担心了:“你要是不好意思问就让北阳去,别硬来,真的会受伤的,要么我帮你去问。”
顾篱脸红得能滴血,又怕阿母真去问,赶紧说:“我知道我知道,不用问。”
虽然两辈子实践经验都是零,经历过信息那么爆炸的社会,理论知识他还是知道的。
看红叶半信半疑的样子,他只好强调:“我……真的知道,跟咸蛋一样,生下来就知道。”
他这么说红叶倒是信了,篱懂得多,这是部落里的人有目共睹的,重新拿起纺轮:“那你去吧。”
顾篱都不知道该不该去了。
第49章 第 49 章 有倒刺吗?
顾篱最后拿了两大把细藤条出去, 正好遇到松原回来,走到半路看见他拖着藤条,喊他:“篱, 你干什么去?”
顾篱还没缓过来:“我去梳鱼篓。”
松原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梳鱼篓?”
“梳毛编鱼篓。”顾篱改口。
松原不知道是真没懂还是故意的:“用毛编鱼篓?”
顾篱:“……”
他差不多刚好走到三雪和墨青家洞口,三雪听见他的声音探头出来看了眼, 又回去, 再出来手上多了两口黑色的碗。
他把一个碗塞顾篱手里, 冲他比了一个三。
顾篱单手夹着藤条接过来, 木碗表面光滑, 拿在手里温润细腻,他忍不住多摸了两下:“这个是用了漆?”
三雪点头, 又比了一次三,顾篱猜:“上了三层?”
三雪点点头,又给他看另一个,顾篱夸道:“就是这样的, 跟我想都一模一样,三雪你好聪明,真的一点不舒服都没有吗?”
三雪笑眯眯地摇头,在顾篱要把碗还给他的时候, 他又推回来,握着顾篱的手做了个合拢的动作, 把碗捧在手里。
顾篱说:“给我的?”
三雪指了指北阳的山洞方向, 把另一个碗也放上来,顾篱又猜:“北阳的?”
三雪继续点头。
顾篱惊喜地说谢谢,虽然用法他知道,但他自己过敏那么厉害,如果不是必要, 肯定不会再尝试第二次了,没想到还能用上漆器。
只有两口小碗也很开心啦~
他带着藤条和木碗一起去北阳的山洞,北阳已经变成兽形在等他了。
顾篱抛开藤条放下碗,就朝着白虎扑过去了。
白虎趴在地上,他先是蹲在北阳身前,双手抱着他脑袋,埋头在颈窝猛蹭,又去亲他的脸,亲了好多下才意犹未尽地起来:“我给你梳毛。”
从脑袋开始梳,白虎微微眯着眼,耳朵像后折,尾巴也像身体一样贴着地,只有尾巴尖一动一动的,显然也是很舒服。
顾篱没忍住,跨过他的背,趴在他身上搂住脖子又蹭蹭背颈:“北阳,我好喜欢你哦。你知道吗?我最喜欢老虎了,从小就喜欢。”
北阳当然知道,他虽然是山君的孩子,兽形也是虎形,但因为毛色的缘故,部落里大部分人都以为他会夭折,稍微大一点了,年纪差不多的兽人跟他玩的也不多,只有篱,坚持不懈地往他们山洞跑,每天都用各种借口带他出去玩。
顾篱贴着柔软温暖的毛毛,舒服得要飘起来了,嘀嘀咕咕地说三雪给他两个碗,他也要给三雪送点东西,又说明天要去干什么。
背上亚兽人的声音又轻又软,北阳回头,用吻部轻轻蹭他。
顾篱以为他催自己:“好嘛好嘛,给你梳。”
他拿了条草席来坐在地上,还拿了一个小藤筐,把梳下来的毛都放进去。
北阳背上是有黑色条纹的,肚子跟脖子一样是纯白,看起来就很舒服,顾篱抓了一把毛毛,坐直身体往后仰了仰,心想这里是腹肌吗?
他试探着摸了两下,刚才还十分温顺,打着小小呼噜任他为所欲为的白虎,忽然警告似的低吼。
顾篱都没反应过来,已经被白虎压住。
他眨了眨眼:“怎么了?抓痛你了吗?”
北阳舔了一下他的脖子,顾篱笑着伸手挡:“干嘛啊?”
这么大个白虎还是很有压迫感的,可北阳束手束脚的生怕伤到他,顾篱一点都不怕他,但也真的完全动不了。
这么僵持了一会儿,顾篱没力气了,躺着不再挣扎,双手往脑袋后面一垫:“那我就这么睡了?”
北阳才起来,趴到另一边去。
顾篱又跟过去,捏捏他的耳朵:“怎么啦?怎么不高兴了?又不是不能说话,不高兴要说呀。”
过了一会儿北阳才说:“我想变人形。”
顾篱一下就想到了来之前红叶说的话,下意识问:“变人形干什么?”
又觉得不妥,掩饰性地轻咳:“你想变就变嘛。”
他转过去:“你变。”
等了一会儿,没什么动静,顾篱又转过去,北阳趴在原地闷闷不乐的,顾篱捏捏他的脸,凑过去,近距离地面对面:“到底怎么啦?”
北阳说:“……你不喜欢我的人形。”
“胡说!哪有不喜欢。就是毛毛比较舒服嘛,没有不喜欢。”为了自证清白,他松开手,又转过去,“你快变。”
北阳变回来了,对着这么张帅脸,顾篱又局促起来:“你、变成人形要干嘛啊?”
说完他就看见北阳的眼神一下变得十分凶悍有攻击性,一双有力的手箍住他的肩,把他按在床沿,顾篱紧张起来,屏住呼吸,在他靠到最近的时候闭上眼。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顾篱开始胡思乱想,白虎的舌头上有倒刺,人形的时候有吗?他都快要忍不住睁眼了,脸颊上忽然传来温热的触感,一触及离。
顾篱碰碰脸,搞这么大阵仗,还以为要干什么,就这啊?
所以有倒刺吗?
顾篱很想验证一下,而且男朋友那么生涩,他胆子就大起来了,拉着北阳也坐到床上,自觉十分老练地勾着他的脖子亲上去,亲到的时候停了一下。
他知道接吻可以动舌头,但是又没真亲过,不知道具体可以怎么动。
不管了。
舌尖撬开唇齿,尝试探索,然后马上攻守易势了。
男朋友虽然生涩,但是学得快,还会举一反三,他就伸了一下舌头,北阳就也伸回来,搅动探寻吮吸。
片刻后,顾篱跨坐在北阳腿上,被他扣着腰,手里抓着北阳的衣服,晕乎乎地想,没有刺,跟他一样软软的,但是很有力气。
血气方刚的年纪,禁不起一点挑动,顾篱有些尴尬地站起来,重新爬到床上,背对着北阳躺好。
木床跟北阳以前睡的石床不一样,垫了草席,草席下面是柔软的兽皮,躺起来很舒服,没一会儿北阳也在他身边躺下,先是贴着他的胳膊,然后越蹭越近。
木床内侧还叠厚厚的兽皮,顾篱没地方去了,翻身躺平:“你、”
北阳支起身,一条腿跨过来,一语不发又低头亲他。
黏黏糊糊亲了好一会儿,北阳无意识蹭动了一下|身体,顾篱陡然惊醒般推了他一下,北阳疑惑出声:“篱?”
顾篱又想到红叶的话,什么多试几次,完全不敢放他自己试,咬牙伸手:“我,我帮你。”
山洞里吹进来一丝丝凉风,顾篱才意识到自己出了一身汗,一摸北阳身上,也差不多,但是两个人相拥着,都没嫌热,就睡着了。
清脆婉转的鸟鸣和太阳一起升起来。
顾篱睁开眼,发现北阳已经醒了,在看他,表情其实没有太大变化,但是能感觉在笑。顾篱也笑了一下,轻轻啾一下他的脸:“起床了起床了。”
一起床就看见扔在地上连着底都没编的藤条,顾篱心虚过去起了个底,这要是一点都不动,那他带藤条不就成欲盖弥彰了吗?
他今天要去河边地里看看,本来想着带个新鱼笼去的,这段时间频繁使用,鱼笼损耗比较严重,这下旧鱼笼没修好,新鱼笼也没编,今天没小鱼吃了。
北阳说:“我先去巡山,回来帮你抓鱼。”
顾篱本来想去除过草就回来的,要等北阳的话还是把藤条也带上吧,可以坐在那边编。
新的鱼笼顾篱换了种做法,不再是一体成型,而是先做成两部分,主体部分还是跟之前一样,入口那边另外做一个漏斗倒着接上,这样还是凹形,连接处加固一下,万一断开也好补。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过午天就开始阴下来,不过一般天阴下来也不会立刻下雨,顾篱就没立刻回去,还是等北阳。
等到北阳回来,雨也来了,冷风大做,雨点劈头盖脸浇下来。
顾篱想躲到树下,又怕这么棵单独耸立的树挨雷劈,匆匆忙忙扯了几把草塞到编了一半的鱼篓里,扣在头上勉强挡雨,然后跑进林子里。
树林里雨点没有那么密集,但是身上已经湿透,冷得很。
顾篱看看北阳,北阳自己靠过来,白虎有厚厚的毛,即便淋了雨,身上还是热的,尤其是脖子到腹部,几乎没有打湿。
不过现在湿了。
知道兽人的体质更好,不容易生病,顾篱蹭得一点都不客气:“早知道就不等你了,我以为不会这么快下的。”
北阳说:“对不起,我没看出来今天会下雨。”
下雨的事谁能说得准,今天风大,说不定是把别处的云吹来了呢?
顾篱已经在他身上把胳膊擦干了,尽可能把自己藏在白虎身下,林子里风不大,雨点基本是从上方落下的。
“没怪你啦,我想在这边造个小房子,下雨的时候可以躲雨,等到以后稻子豆子熟了,肯定会有很多动物来偷吃,我要守在这边看。”
北阳说:“我帮你。”
“你当然要帮我,你还要跟我一起住在这。”
顾篱现在才反应过来,红叶虽然说的是山君,其实就是让他找北阳,不过他那时候跟北阳不是现在的关系。
夏天的雨下得急,来的时候声势浩大,走得也快。
没多久就云开雨霁,阳光重新照耀大地。
他们走回部落才知道,原来今天不少人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淋了,红叶用大石锅熬了葱姜汤,每个人从外面回来她都给舀一碗。
看见顾篱浑身上湿的更是皱眉,顾篱赶紧说:“我跟北阳一起出去的,就是淋湿了,不冷。”
他主动把手伸过去,红叶摸了摸,确实不冷,但还是说:“你去烤烤火,上次说要贝壳肉,东山部落拿过来了,烤完去看看。”
上次交换东西顾篱没去,就是大概形容了一下瑶柱,这次还真拿来了。
本来还说今天鱼笼没修好又下雨,吃不上鱼,没想到没了河鲜还有海鲜。
晚上他就在大石锅里用瑶柱蒸了好几盘鸭蛋羹。
为了方便保存,瑶柱都是晒干的,每颗都有拇指大,顾篱简单洗了洗就用水煮开,放凉一点之后把瑶柱撕成条,鸭蛋打散,瑶柱水也倒进去,加点盐,等出锅时再撒上几颗葱花。
蛋羹嫩滑,瑶柱鲜香,仔细尝还有一点点海鲜特有的清甜感,比顾篱记忆中还要好吃,原生态纯野生就是不一样。
羊河那个据说不爱吃肉的亚兽人宝宝吃到舔碗底,羊河把自己的蛋羹也给她,对顾篱说:“篱,我多做一点陶器跟东山部落换,你能教我这个怎么做的吗?”
为了凉得快一点,羊河把蛋羹盛在盘子里,牛河小姑娘端着比脸大的盘子睁大眼看顾篱,顾篱摸了一下她的头:“当然可以啦。”
第50章 第 50 章 造房子啦
下雨的缘故, 今天大家都早早回来,吃过饭天也还早,顾篱把咸鸭蛋扒出来看了眼, 感觉应该差不多,就取出来两个放着, 准备明天尝尝。
去年储存下来的粮食是早就已经吃完了, 煮不了粥, 咸鸭蛋只能用来拌野菜。
趁着天还亮, 亚兽人们围坐在大山洞外编席的编席, 择菜的择菜,择菜一方面是检查有没有混进去不能吃的草, 也能把老的不好吃的部分扔掉,食物充足的季节才能这样讲究适口性。
而且现在有兔子有猪,择下来的部分也不会浪费,可以拿去喂猪喂兔子。
眼看差不多了, 顾篱把地上扔着的草抱起来放进背篓里:“我去喂猪。”
兔舍离得近,他几乎每天都会去看看,把兔子抱出来薅薅毛,圈养长大的小兔性格比父母好很多, 哪怕不薅毛,顾篱也愿意去摸摸。
猪圈确实有点远了, 不是很顺路, 他好几天没去,现在天还没彻底黑下去,过去看看。
北阳本来在不远处磨石刀,顾篱看他专注,加上这么多人在, 他现在知道大家都嗑他跟北阳cp了,众目睽睽的也有点不好意思,就没喊他。
但北阳自己站起来了,看他抱着草,就帮他把背篓拿过来:“去喂猪?我也去。”
顾篱感觉一下子周围的视线都聚过来了,尽量绷住表情:“嗯,好久没去看。”
小猪现在还小,都养在一间屋子里,喂起来也方便,顾篱走到猪圈边才看见南风也在,拿着石铲在铲猪圈,顾篱奇怪:“现在铲吗?”
南风说:“明天一早就出去,现在先来铲一遍。”
顾篱点头,把草撒进猪圈里面。
部落里喂猪一般都是上午喂一次,采集回来喂一次,这会儿算是加餐,顾篱挺爱看小猪吭哧吭哧拱来拱去的,就没一次性倒进去,偶尔撒一把,就站在猪圈边上看它们吃。
摸到长草,他就拿在手上给小猪吃。
小猪会抬头来够,他看得好玩,还分给北阳一把。
北阳也一把一把扔草下去。
南风也没走,拄着铲子站在一边不知道是看小猪还是看他俩,顾篱注意到之后往边上挪了两步,离北阳稍微远一点点。
以前是没往那方面想,跟北阳在一起之后就知道部落里很多人一直都觉得他俩是一对,南风最明显。
北阳把他的石铲拿过来:“喂完我来铲。”
就差说你可以走了。
南风真走了,走之前视线在顾篱身上转转,很贴心地对北阳说:“你要是什么时候不想去巡山就来跟我说,我帮你去,你给我抓头鹿就行。”
顾篱总觉得他话里有话,想到昨晚,又想到兽人灵敏的嗅觉,左右看看,低声问北阳:“我身上都是你的味道吗?”
北阳说:“我身上也有你的。”
“我是说……”顾篱表情纠结,闭着嘴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话,然后用希冀的目光看着男朋友,希望他可以理解。
北阳露出疑惑地神情,试图破解:“昨晚……?”
“嗯嗯嗯。”顾篱点头。
北阳思索了一会儿也没懂他到底什么意思,只能根据他刚才说的气味推断:“不会留太久的,除非一直在一起,是躲雨的时候蹭到的。”
“也就是说只能闻出来在一起,不能闻出来做了什么?”
北阳点头。
顾篱松了口气,那就好,不然也太没隐私了。
从猪圈出来,他先去了北阳的山洞,把他从山君那里换的兽皮拿走了:“麻线我过两天给你,要不直接勾成衣服吧?平时用的线团你自己再卷卷好了,反正也不用太细。”
北阳说好,顾篱就抱着一张大鹿皮下去,可能是麋鹿皮,肯定是秋冬的,摸起来很厚实,就是不太完整,靠边缘的地方有点破,显然是抓的时候被爪子抓破的,不过问题不大。
他回山洞,松原一副很意外的表情,说他:“今晚不用编鱼笼了?”
顾篱:“……”
天色已经暗下来,他先把鹿皮放好,点起油灯,这天气用火照明实在有点热了,用油灯的频率大大提高,才换了没多久,灯芯又短得没法用了。
顾篱找了一圈没找到灯芯,问红叶:“阿母,你有没有看见灯芯。”
红叶说:“用完了,你扯点麻线吧,最近采集回来的草多,明天抽两根晒干。”
现在采集回来的草很适合编草席,当灯芯没有秋天的好,不过也能用。
跟北阳家不一样,他们家麻线还是很充足的,红叶没事就在纺线,粗的细的都有,顾篱也时不时纺一纺,没有红叶多,但十天半个月的也能攒出来一团。
他从成团的麻线上面用力扯下来一截,把截面拉长的纤维折回去沾一点油搓好,这一小截麻线就差不多粗细了。
油灯点起来,他又摸出来几团麻线,就着灯光比了一下粗细,挑出其中一团说:“这个肯定是松原纺的,粗的粗细的细。”
松原无所谓:“我纺的给我勾衣服就行。”
顾篱拿起另一团起针,松原拿起那团要塞给他:“你就拿我纺的。”
顾篱转身躲开:“又没说给你勾的。”
松原:“……”
阿兄还是很好的,顾篱嘻嘻笑着又宽慰他:“下一件给你。”
这件给谁的都不用想。
红叶也坐下来勾衣服,母子两个面对面,顾篱手上干活的时候总爱说话:“阿母,我想去河边造个小房子,以后要住的时候可以住,像今天这样突然下雨来不及回来也能避一避。”
阿母一看过来,顾篱就自觉说:“我在那边住的话喊北阳一起。”
红叶点头。
说是在河边造房子也不能真挨着河水,不然下场暴雨水位暴涨房子就泡汤了,还是得有一定距离,最后选在偏上游一点,地势相对较高的地方。
离他的地大约要走上几百步,也不远,跑起来很快就到。
砖烧好背过去太累,顾篱选择原地起窑烧砖,不过这样一来就只能他自己烧了,总不能让一群行动不便的人大老远赶过去帮他。
而且这次的房子主要是他自己住,麻烦人家太多也不好,嗯,北阳也要陪住,可以麻烦一点。
顾篱差遣男朋友去抓了两头小鹿,小鹿不是说未成年的鹿,而是成年体型就小。
这种小型鹿不长角,成群结队的,山里很多见,一有风吹草动就跑,同伴被抓之后就能停下安心来吃草,没想到这次捕猎的白虎不按常理出牌,抓完一只又抓一只。
顾篱离得远,他本来以为要换个地方再抓,没想到一次搞定两只。
他捏捏白虎耳朵,夸他:“你好厉害哦。”
北阳在他凑过去的时候躲了一下,怕血沾到顾篱身上。
顾篱把第一只鹿捡起来放到背篓里,第二只就让北阳叼着了。
鹿虽然不大,两只加起来分量还是很足的。
两只鹿一只送给晴,请他帮忙做门窗,另一只送给三雪,请他帮忙刷漆。
这次的房子是人住,不能跟猪圈一样没有门窗。
顾篱要的是合叶结构的门窗,带个框,还需要一个简单的转轴,他给的方案是,门板转动中心一侧上下凸起,卡进门框对应的凹槽里。
晴第一次做这样的东西,但是考虑得很远,在凹槽里嵌了平整的鹅卵石减缓磨损。
三雪很喜欢刷漆,漆器温润光滑,手感不比上釉的陶器差,但是到目前为止他都只能刷碗,他已经给部落里很多人送碗了。
顾篱拜托他刷漆,他摩拳擦掌的,割了好多漆回来,因为篱叮嘱过同一棵树不能割太多,他几乎把部落里的咬树都割遍了。
晴处理好一根木头他就开始刷。
顾篱自己也在河边砌了砖窑,再用木头支起一个草棚用来防水堆柴火,隔三差五就去烧一上午。
这样下来两边进度差不多,砖烧好,门窗也做好了。
都是实木,晴特意选了坚固的木材,密度高,很沉,造房子这天顾篱喊了好多兽人去帮忙,正好一起抬过去。
因为只是偶尔住一晚,房子不大,也就比兔舍大一点点,但高度差不多要高一半,又要四面墙,他还设计了一个灶台和烟囱,他没有设计图,就算画出来大家也看不懂,纯靠解说,每天来帮忙的兽人还不是同一批,大量的时间都用在沟通上。
等房子造好,外面豆子的豆荚都已经长好了。
毛豆也能吃,顾篱请来帮忙的兽人们吃了顿饭,主要食物是水里的鱼虾螺,特别食物是盐水毛豆。
天气非常热,大家都在玩水,顾篱在煮毛豆。
跟猪圈那边差不多,靠着房子外墙他搭了个棚子,用来放东西,还靠墙砌了一个土灶,墙的内侧是一个土炕,灶和炕之间铺了烟道,烧火的时候,烟气会顺着烟道进到炕底的烟道,然后顺着烟道再从烟囱出去。
要不是山洞里没法弄烟囱,顾篱冬天早就睡上暖和的土炕了。
就是为了这个炕,房子才造得这么慢,不过效果还是很好的,外面烧着火,里面炕就暖起来了,虽然现在还用不上。
在水边玩水的兽人们远远看见房子的烟囱上冒起白烟,都十分新奇地抬头看,这是篱教他们造出来的东西。
“篱好聪明。”
石锅搬运不便,土灶上架的是一个大陶锅,之前造房子的时候煮东西已经用过一阵了,顾篱用得很小心,也还是看见了一条裂缝。
顾篱有些懊恼,可能是刚才煎鱼的时候升温太快了,赶紧把退火把毛豆盛出来,这陶锅不能再用了。
北阳去巡山了,他把烧好的毛豆盛出来一小盘,留着北阳回来吃,剩下的都端到石头上放好。
石头上已经放了知了和鱼汤,松原被他派在这里看守食物,扯了两根草无聊地搓绳掸蚂蚁:“好了没?放他们去玩水,让我在这给你看。”
顾篱讨好地笑笑:“你是我阿兄嘛,辛苦了辛苦了,我再单独做好吃的给你吃。”
松原说:“我要没吃过的。”
顾篱一口答应,去河边喊玩水的兽人。
走近就听见自己的名字。
“……能吧,篱是亚兽人。”
“可是他的男的亚兽人。”
“男的怎么了?篱那么聪明那么厉害,你看那个什么烟、”
另一个兽人帮他补充:“烟囱。”
“对烟囱,那个烟囱一弄,都没有烟了。”
不知道是他们讨论太认真还是根本就没有避着他的意思,顾篱正纠结要不要打断他们,就见说话的兽人向他看过来,一副自信求证的姿态向他提问:“篱,你能不能生小崽?”
顾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