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和我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屠户家的娃娃亲夫郎 > 16、第 16 章
    后头的几天,江云苓往山上跑的更勤了。


    一是想趁着小阳春没过去,赶紧多挖些野菜回来,二来,他也是想看看还能不能再挖到些药材。


    有霍长宁带着,江云苓这一趟趟的山上山下的跑虽累了些,但收获却不俗。


    家里装菜干子的麻袋肉眼可见的鼓了起来,连药材都碰见不少。


    如板蓝根,桔梗这类的草药山里常见的很,村里人大多也都认识。因挖起来费时费力,挖完还得晒干,医馆收价又不不高,所以很少有人专门采来卖。


    这倒是方便了江云苓,他从前在家时也经常帮着他爹打理家里的药材,一点不嫌麻烦,只要碰见了便都挖了带回家里。


    而贵一点的,像是黄精、防风、柴胡这一类的山里本就不多;再来,一般人就是见到了也不太认识,更不会想着去采了。


    至于像是何首乌、人参、灵芝这类的高价药材,几乎都长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连专门的采药人都不一定能碰的见,更别说是他们了。


    江云苓也不贪心,也从没想过要冒险往深山去,光是手头上收获的这些就已经足够叫他高兴了。


    一连好些天,家里的院子里都晒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青草的香气混合着药香,一度让江云苓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他兴宁镇的那个家,又回到了以往帮他爹打理医馆里的药材的日子。


    就连霍文和霍长宁也被他带着,能认出一些简单的药材的模样了。


    一晃又是十多天过去,小阳春彻底过去,天也彻底的冷了下来,江云苓这才歇了心思。


    ——


    这一日,下午天气晴好,灿烂的日光穿过薄薄的云絮洒落一片金色。


    霍长宁来找江云苓一块磨面去。


    “家里前段时间磨的面都吃完了,我娘让我再去磨一些。”霍长宁扬了扬手里的篮子,笑道:“这回磨的是可是新面,娘说磨好了晚上用新面给做顿面条吃。苓哥哥,你去不?”


    闻言,江云苓也去看了下家里的面缸,见里头的麦面还有,倒是玉米面可以再磨一些。


    他见霍青和霍文都挺爱吃玉米面贴出来的饼子,用来蒸窝头也不错,蒸出来的窝头黄灿灿的,口感松软,还带着点玉米的清香。


    于是,江云苓也提了个篮子装了些玉米,两人一块说说笑笑的往村里祠堂的方向走。


    村里的祠堂里有两架公用的大石磨,村里人寻常要磨面磨辣子都到这儿来。


    这会子天虽然冷了些,但还没开始起风,家里的活儿也没那么忙了,于是祠堂门口的大杨树下坐着好几个妇人夫郎在这晒太阳。


    三五个妇人夫郎们聚在一起,少不得东家长西家短的唠嗑几句,而近来村里最新鲜的就是村里霍青家来了个漂亮又打眼的小哥儿的事儿了。


    江云苓来了杨溪村后,除了头几日还不太熟之外,后头并没有刻意待在家里不出门。有时他会去大伯家找霍长宁,有时和霍长宁一起去河边洗衣裳,最近这几天还往山上跑的勤。


    这么一来二去的,很快,村里人便都知道了霍青收留了个外乡人在家的事儿。


    周氏手里拿着把剪子,正在给她小儿子剪鞋面,想起前两日在后山碰见霍长宁和江云苓往她旁边过的时候瞧见的那小哥儿的模样,忍不住“啧啧”两声,叹道:“哎呦,你们是没瞧见,小哥儿长的那叫一个水灵,皮肤白的就跟面团似的,细皮嫩肉的,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那么白的哥儿呢。”


    “真有那么标致?”孙氏听了有些好奇,她老娘前些日子身体不太好,于是她回娘家住了几天,这两日才回来,还没见过人。


    “那可不!”方夫郎一边捻着线,一边应和道。


    他家就在李氏家屋子东面,前两日正好碰见江云苓来找霍长宁,那模样,当真是叫人移不开眼,“我听月琴说小哥儿厨艺也好的咧!是个能干的!”


    “我听说那小哥儿是青子的表弟,跟青子他娘是一个地方过来的。你说这打南边来的人就是和咱不一样,以前青子他娘那模样还在的时候不也是这个!”那人竖起了根大拇指。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江云苓夸的跟什么似的,听得一旁的杨夫郎心里发酸。


    他家在村里算是一般偏下的,他和他男人一连生了三个闺女才生出一个儿子来,虽说大宣朝男丁给分地,那也得等十五岁长成了以后才有的分,他儿子今年才四岁。


    如今他们一大家子六口人,就指着他男人一个人分的那十亩田产的粮过活,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他自己日子过得不舒坦,也见不得旁人好。以前霍铁风还在的时候,那霍家的日子是村里数一数二的,他虽然眼红,但家境差的太远了,没什么可比的。


    后来霍铁风和赵湘宜相继去世,霍文的身子又病歪歪的,那霍家的日子一下就下来了,他冷眼瞧着,心里头高兴啊,觉得总算有人跟他一样了。


    可霍家落魄没几年,自去年霍青当上屠户以后,这日子竟又慢慢的起来了!这叫他心里怎么过得去,如今又来了个什么江云苓。


    杨夫郎在心里暗暗的“啐”了一口,暗骂霍青这是闲出屁来了,自家的饭都吃不饱了还有这个闲心收留什么外人。


    他有心想说道两句,可这会子大家伙都在夸江云苓,他要是忽然来这么一句,岂不是不合群。


    于是,他眼轱辘一转,有了想法。


    杨夫郎手里的针线活不停,却用胳膊肘碰了碰坐在他旁边的刘氏,装作不经意的问了句:“哎,他王婶儿,听说那天你去河边衣裳的时候也见着那江家小哥儿了?怎么样?可真像大家伙儿说的那么好?”


    刘氏的全名叫刘碧香,正是那日江云苓和霍长宁去河边洗衣时碰见的那些妇人中的一个。


    杨夫郎这会子会选了她来问话也是有原因的。


    刘氏的性子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刻薄泼辣还爱占小便宜。当初霍青放出消息来,说要在村里选几户人家把家里的地租出去。


    一年只用交那么点粮食,余下的都可以尽归自家所有,那可是件天大的好事儿,村里不少人都争着上门打听。刘氏也去了,还抓了家里两个鸡蛋,想说说好话,让霍青把地租给她家。


    可刘氏家里那条件霍青是知道的,一个儿子是个地痞无赖,成天跟着镇上的恶霸混在一起,她男人也是个好吃懒做的,连自家的一亩三分地都弄不好。


    霍青自然不会把自家的地租给这样的人,于是便把刘氏给拒了,转而把家里的地租给了村里两户出了名的贫困但勤劳朴实的人家。


    刘氏上霍青家那天还有好些人在,都看见这事儿了。刘氏自觉闹了个没脸,从那以后就恨上霍青了,只要是听见有人说霍家好她就要甩脸子。


    刘氏听着众人都围着江云苓夸,心里正烦呢,又听杨夫郎问了这么一句,当即就炸了,“呸!”了一声,骂了起来:“好看个屁!那身子骨瘦的,浑身上下加起来还没二两肉,一看就是个不好生养的!”


    “什么人都敢往家弄,家里一个小病秧子克死老子娘还不够,这下又来一个,几个天煞孤星,活该凑一起!”


    这话头一开始是由周氏挑的,如今被刘氏这样说,她多少觉得有几分被下了面子,脸黑了下,道:“王家的,你这话说的就太过了吧,谁家还没有个遭难的时候了。”


    刘氏一听更是跳脚了,“嚯”的一下就站了起来,道:“你懂个屁!娶媳妇儿光娶好看的有啥用,得娶个会干活儿的。你再看那姓江的,那手嫩的,一瞧就是没干过农活的,要真招进家里来,还不知是你伺候他还是他伺候你呢!”


    “再说了,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人,霍青说是他表弟就是了?”


    “怕不是他霍青这么多年娶不上媳妇儿,这头不知道打哪儿买了个人回家做夫郎,又怕被村里人嚼舌头才这么说的。照我看啊,这人之前八成不是个偷儿就是个妓,是不是良民都还不一定呢。”


    刘氏的为人平日就嘴碎,村里人也都不大爱搭理她,然而今日她这话说的,细想一下却好似还真有几分道理。


    这下,几个原本还有些犹疑不定的妇人夫郎这下也开始小声嘀咕起来。


    “王家的这话好像也没错,青子他娘嫁来村里这么些年,好像也没怎么见她和娘家人来往过,怎么这朝忽然就冒出个表弟了?”


    “该不会真的是外头弄来的人吧。”


    “哎呦,那可不行,这不是坏了咱村里的风气了嘛!”


    见终于有人站在她这头儿了,刘氏只觉得这些天憋在心里这口气总算是出出来了,愈发得意:“那可不?不然就他家那条件,能平白无故的多留个人在家吃白饭?”


    “你们看着吧,说不定啊,今年连霍青之前租给陈家和孟家两家的地也得给收回来。之前装模作样的说要把地分给村里人帮着耕,如今怕是后悔了,想收地呢。这下可好,连由头都是现成的。”


    “这家里多了口人了,粮食吃不过来了,那地可不就是得把地收回来自家耕了嘛。”


    刘氏一通数落,激动时唾沫星子都喷出来了!等她骂完,发现大家都安静下来了。正得意着呢,忽然发现孙氏几个人都在往她的身后瞧,脸色微变。


    刘氏转身往后看,这才发现,江云苓和霍长宁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后。


    江云苓冷冷的看着刘氏,而霍长宁紧紧的攥着手里的篮子,咬牙切齿的瞪着他。


    刘氏当即脸上一僵。


    “你个老泼妇!嘴里吃了粪了!瞧我今天不撕了你的嘴!”下一秒,霍长宁便扔了手里的篮子扑了过来,狠狠的推了刘氏一把。


    刘氏猝不及防,被霍长宁推的一个趔趄。


    说坏话却被正主听见,刘氏一开始还有些心虚,然而被霍长宁推了一把以后也是心头火起。


    呸!两个势单力薄的小哥儿,她还怕他们不成!


    于是,刘氏撸起袖子,两只手往腰上一叉,作势要和霍长宁干架的样子,骂道:“小贱蹄子,你还敢推我!我说错了吗?”


    话落,她又斜着眼,眼神江云苓的身上转了一圈,虽没说话,眼里的意思却很明显了。


    “老东西!你还敢说!”霍长宁气的浑身发抖,厉喝一声就要扑上去扯着刘氏的头发打,却被江云苓拦住。


    “你拦我做什么!”霍长宁气愤道:“这老泼妇她骂你,还骂大青哥!”


    却见江云苓一只手仍拦着霍长宁,冷冷的看着刘氏道:“我道婶子嘴里一口一个‘偷子’,‘娼妓’骂的那么难听是为了什么呢,原来是心里还惦记着霍大哥家里的地,记恨他没把地分给您家呢。”


    闻言,刘氏先是愣了一下,没闹明白这正说着江云苓,怎么这话头儿又拐到自己身上来了,结结巴巴道:“你,你瞎说什么,谁惦记你家地了!”


    然而在话却像坐实了她的心虚一般。


    江云苓抬眼,神情淡漠:“难道不是么?若婶子当真是怕我来历不明,坏了村里的风气,怎么您前一句话还骂着我,后一句又拐到霍大哥家里的地的分配上去了?”


    “地是我霍大哥家的,霍大哥想给谁耕,不想给谁耕,都是他自己的事儿,要您操什么心。”


    “我江云苓行的正坐的端,我乃嘉陵府兴宁镇义丰村人,虽然爹娘已亡故,但身家户籍纸俱在,这些都是在村长面前也是过了明路的,怎么到了您嘴里就成了来路不明的贱籍了?”


    “您这样着急的硬要把这名头往我身上扣,该不会是想凭着这个当作拿了我霍大哥的错处,来年好叫霍大哥将地分给你家耕吧。”


    “轰”的一声——


    这话就像是水滴溅进了油锅里。


    那些原本还在旁边看着没出声,还有那些被刘氏的话带着怀疑起江云苓的人瞬间议论纷纷起来。


    有妇人恍然大悟:“对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小哥儿不说我还没想到。”


    “呸!这刘氏,心思也忒毒了!就凭她也配来分青子家的地?”


    平白能得几亩地耕着,地里的粮食也可以归自家所有,这事儿放村里谁家不眼红。


    之前霍青把地分给了村里孟,陈两家,那是村里有名的破落户,这也就罢了,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两家日子过得确实是苦,多几亩地的粮食那是救命的,还都能夸一句霍青仁义。


    但要是分给王家的,那绝对不行!


    如果她家都能分,凭什么自家不能!自家分不到的,也不能让刘氏占了这个便宜去。


    于是,当下就有人出来道:“我说王家的,你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你又不知道苓哥儿的来历,怎么就凭着一张嘴瞎说!”


    周氏方才被刘氏下了面子,这下抓到机会,更是冷笑连连:“呦,可算是露出狐狸尾巴了,我说你怎么跟疯狗一样咬着苓哥儿不放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自家男人儿子不争气,还把气撒到人家小哥儿身上。黑心肝的烂货,也不怕将来死了烂舌头!”


    大家议论纷纷的,霍长宁也反应过来了,眼前一亮,随即也跟着讥讽道:“怪不得,我说这话听的咋那么酸呢!原来是有人私下里冒酸水呢。”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将刘氏脸上最后一块遮羞布都给扯了下来,一张脸也涨成了猪肝色。


    “你!你!”她捂着心口,剧烈的起伏了几下,最后恼羞成怒的破口大骂起来:“你这个小贱人!放你娘的屁!谁…谁稀罕你家的破地!我撕了你这张嘴!”


    话落,刘氏便朝江云苓扑了过来。


    江云苓早就防着刘氏了,拉着霍长宁便往后退。


    刘氏推人不成,自己反而差点跌了一跤,更是气了,扭身就要同江云苓撕扯起来,霍长宁上前拦着。


    可刘氏到底是个泼辣妇人,力气比两个小哥儿大一些,推搡之间,江云苓一个不小心,还是被她推了一把。


    眼看就要朝旁边摔,霍长宁一手还拽着刘氏,也来不及拉他。


    “苓哥哥!”霍长宁急得叫了一声,然而就在这时,斜里忽然伸出一双炙热的大手,将江云苓稳稳的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