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和我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上京春寒(重生) > 21、筹谋
    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前几日艳阳高照,今天就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小姐,要不我们改日再去吧?万一等会儿雨大了,小心淋湿了风寒。”绛雪撑着伞扶崔玉窈上了马车。


    “不,既然已经约好日子,对方能如约而至,我怎么就不能了。”崔玉窈坐好,“况且是我有求于人。”


    “贵喜那边可把人接到了吗?”崔玉窈又问。


    “贵喜!你来。”绛雪招手叫过贵喜。


    “小姐,前几日便接过来啦。租了院子,人都安置好了,我办事您就放心吧。”


    贵喜披着蓑衣头戴斗笠,走到跟前。


    “刚开始那个老道婆还装着不乐意来呢。我只说要给一个人看相做法,肯来京城一趟,许银百两,二话不说便同意了。”


    “早知道她会来的,她无儿无女无亲眷。在镇子上偶尔做个法事,乡里乡亲都不富裕也不过赚几文钱。


    现下能动得了还好,若是再过几年,日子可就难过了。”绛雪说道。


    “这样最好,我们完了事,她拿了钱财安度晚年,两全其美。”崔玉窈笑了笑,放下车帘子道,“走吧。”


    车轮滚动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和着雨声响起来。


    约莫行了半个多时辰,马车停了下来。


    崔玉窈起身下车,绛雪忙把帷帽给崔玉窈戴好。


    泾水河畔,微凉的河风卷着细细的雨丝斜斜打在脸上。


    帷帽顺着风的方向被吹落。


    崔玉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又戴好。


    “怎么选在这里?”崔玉窈扫视了一下,河边人不算多但也偶有行人,河畔停着十数艘精致的画舫。


    “小姐说要选在清净远人的地方,奴才就定了画舫上的雅间儿。


    上了船谈什么事保准不会透风。若是城内的酒楼就怕人多眼杂。”贵喜解释道。


    “这样,你有心了。”崔玉窈点点头。


    画舫很是气派,飞檐斗拱,桂楫兰挠,足有三层之高。隐隐有丝竹之声。


    这边刚一走近,便有仆役来迎接。


    “前几日一早定好了房间,叫雁归。”贵喜同仆役道。


    “雁归在二楼,贵客随我来,贵客的朋友已经在里面了。”仆役笑着道。


    仆役引着崔玉窈一行人上了楼,推开一间挂着雁归二字匾额的房门道,“就是这里了。”


    崔玉窈走进去,隔着珠帘,看到内室已经有人在里面了。


    绛雪撩起珠帘,崔玉窈走进去,看着面前的男子福身行了一礼道:“冒昧打搅了,林公子。”


    林宣看上去二十多岁的样子,面色温和,见到崔玉窈拱手行礼:“崔姑娘,请坐。”


    崔玉窈摘下帷帽,依言坐下。


    “姑娘的信我看过了,也不必多言。若问我窦家之人,我只能说竟是一窝狼心狗肺的东西。”林宣低头看着面前的茶水,神情郁郁。


    “我妹妹十六岁的年纪嫁给窦元启,是她的发妻啊。


    不到两年便去了。问起只说是得了急症,言辞闪烁令人生疑。”林宣说着锤了下桌子恨恨道,


    “停灵时我去看过,身上青青紫紫,分明就是被折磨死的。是我无能。


    家里没给她选个好人家,甚至这事怕家母受不了都不敢与她说。”


    “林公子节哀。”崔玉窈不由得放轻了声音。


    若是想对付窦元启,她一个人能做的到底有限。


    所以着人打听着与窦家,最好是窦元启有仇冤怨之人。


    林宣是窦元启第一任妻子一母同胞的兄长,与窦家有积怨也不是什么秘密。


    自从他的妹妹去世后,和窦家几乎是亲家变仇家。


    林宣不仅在朝堂上弹劾过窦三老爷,数次与窦元启有过争执,据说差点都要打起来。


    然而家世一般,官位又是翰林院编修,虽然听起来清贵,前途也不错。奈何现下实在没什么实权,也不能把窦元启怎么样。


    崔玉窈着人悄悄在他往日下衙路上等着,书信一封谈及窦家,林宣深恨窦家所以也愿意一见。


    “姑娘这书信有些突兀,我也只好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姑娘家竟然同窦元启那个贼子定亲了,”林宣摇头,


    “万万不可,听我一言,再好的女子嫁与他也是羊入虎口,还是让家里退亲为妙。”


    “他窦元启是什么人,我也大概知道。”崔玉窈似乎并不奇怪和惊讶,“只可惜家中父母十分看好这门亲事。”


    “唉。”林宣叹了口气。本以为崔玉窈也是听到传言,想同他打探下真假,如若并非良人好早些退亲。


    如今看来崔玉窈早就知道窦元启的为人了,家中那就多半是为了钱财权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么事情便不好办了。


    “姑娘还是再劝劝家中亲长吧,如若待嫁过去再想后悔,可就难办了。”林宣听出了崔玉窈的无奈,想到早逝的妹妹,心中也颇为无力。


    “听说林家现在同窦家颇为不和,林公子更是与窦元启几番争吵,不知这事可是真的?”崔玉窈道。


    “呵,”林宣自嘲一笑,“不和又能怎样,谁能奈何得了窦衙内。”


    “今日我若说,有个法子能让这窦衙内倒大霉,林公子可愿意去做?”崔玉窈又问。


    “什么法子?姑娘这话太过轻巧了。”林宣疑惑,崔家现在的门庭,甚至连他的官品都不如,如何动得了窦元启。


    “林公子只说愿不愿意。”崔玉窈盯着林宣道。


    “若能狠狠教训这贼子,我自然愿意,”林宣回道,“也是为着我那可怜的妹妹讨回一些公道了。”


    崔玉窈这才悠悠道:“我的心与林公子是一样的,都希望恶人有恶报。


    如今我有个法子,但还需要有人能把他叫出来,届时把他身边的人引开一会儿,才好施为。”


    “他本就整日游手好闲、满街游荡,让人把他引出来倒是不难。”林宣还以为是多难的事。


    “那便拜托林公子,等到……”崔玉窈往前靠了靠,压低声音道。


    “如若事发,也不会与林公子有牵扯。公子放心,必然全身而退。”崔玉窈最后又道。


    “崔姑娘都有这等胆识,我一个男儿岂能作胆小如鼠之态。”林宣闻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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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当真看到了?”窦元启骑在马上问道。


    “她那般容貌,但凡见过一次我还能认错不成?”向明也骑马行在窦元启一旁。


    向明想着在泾水河畔,风吹落帷帽的那一瞥,笃定道:“一定不会错的。”


    “话说,窦兄你不老实啊。”向明意味深长地看了窦元启一眼,


    “有什么事瞒着兄弟们?这一个多月叫你喝酒也不出来。说是喝多了酒不慎从马上摔下来了,我怎么就不信呢?连到你府上探病都不肯见。”


    “我哪里瞒你们什么了!”窦元启想到自己被崔玉窈那个小娘皮毒打的事,顿时涨红了脸提高声音喊道。


    “啧,看看你,一句话就急了。不说便不说吧。以后我有什么好东西也不与你讲。”向明哼了一声道。


    窦元启是个经不住激的人,粗着嗓子道:“这姓崔的小娘皮根本就不想见我。假意把我引到无人处,竟把我打了一顿。”


    向明上下打量了窦元启一番,看着窦元启的将军肚道:“她打你?你是说一个细胳膊嫩肉的小娘子打你?”


    “可是给了你一巴掌?”向明转念一想问道,“你这厚脸挨上一巴掌又怎样,怕是还带着香风呢!”说罢哈哈笑起来。


    “说了你又不信,驾!”窦元启被向明损得够呛,扬鞭加快速度策马而去。


    他就知道,说出来定然是一番耻笑。说起来经过他的一番胡搅蛮缠,窦三夫人终究还是答应了。


    五六天前,定礼都抬到崔家了。崔家夫人还收了她母亲的一千两银票。


    哼,这次婚事可就是板上钉钉了,这下这个小娘皮可是插上翅膀都逃不出他的手心。


    窦元启心中不无得意地想着。


    只不过好了伤疤忘了痛,养好伤之后,窦元启一想到崔玉窈就心痒难耐,一半是因着受了那么一番屈辱,一半是那张脸。


    纳采之后,还有问名、纳吉、请期,还要留出时间让女方绣好一些衣服裤袜,再快也总得两个来月。


    这次他再怎么痴缠,窦三夫人都没松口了。婚期本就提前了,若是再快就连基本的礼仪流程都走不全了。


    一般只有破落户才这么做,他们的家世这么做多半得遭人耻笑。就是窦三夫人肯,窦三老爷也不会同意的。


    窦元启脑子里胡乱想着这些事情。


    谁知道他正在酒楼喝酒呢,向明突然过来,说在泾水河畔看到他的未来娘子了。


    窦元启顿时来了精神。长日无事他还非得再去会会了。


    那日要不是他喝多了酒又没有防备,怎么还能叫个小娘子打了?


    正想着,清凉的河风已然吹拂在脸上,泾水河就在眼前了。


    窦元启翻身下马,问道:“她上了哪艘船?”


    “嗯……容我想想,”向明看着停靠在岸边的十多艘画舫,“我当时看到往东边去了,应当是从东往西走第三艘。”


    几人已经走到跟前,向明看着眼前的画舫,念出船头的几个字:“清晏舫,这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