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扑倒 沈书澜是属狗的。


    沈书澜猛吸了口气,抬脚走到浴室,咔哒一声,将门锁上。


    迟故摸了摸脸上那还未干去的泪痕,很湿,还带着温度。


    他淡定地用手抹掉。


    听着浴室哗哗地水流声,空气中残留的那点酸涩的酒味儿缓慢消散。


    砰——


    闷闷的声音从浴室里传来,听得他心口一跳。


    迟故缓慢坐起身,走下床,站在浴室门口,犹豫片刻敲门。


    “咚咚咚——”


    里面没回应。


    迟故摸着那深褐色木质门上那突出的雕花,向上触碰着那瘦高的长方形厚重的彩绘玻璃,似乎能映出里面的一点人影,试探着叫道:“哥哥?老公?”


    他没想到沈书澜会哭。


    可能沈书澜就是个爱哭的人吧,他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是,那泛着泪光的眼,似乎盛满了忧伤,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不想让对方这样。


    胸口闷闷的。


    “我错了,开门好不好?”


    他咚咚咚地敲着那一小片玻璃,发出细微的震动声。


    下午他在卧室乱逛的时候,发现垃圾桶里已经多出了六七管抑制剂,是昨晚又偷偷打的么,为什么不做下去呢?


    迟故很疑惑,沈书澜明明是在忍耐着,为什么要忍着?


    “哥哥?”


    门突然被打开,他的手指敲了个空。


    沈书澜头发湿哒哒地正向下滴着水,浑身冒着水汽,像是被他打扰烦了,都没来得及披上浴巾或者擦下身体。


    冷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盯着他。


    一滴水从鬓角沿着脸侧滑落,顺着脖颈擦出条水迹,落到锁骨处停下。


    最后一抹夕阳并没有照进来,沈书澜背着光,呼吸间,饱满结实的胸肌腹肌衬得人身材健硕。


    宽肩窄腰的倒三角,完美的肌肉线条流畅的收入腰腹中。


    迟故无意间扫了全身。


    眨眨眼,取了条浴巾给人,“擦擦吧。”


    恰巧碰到那微凉的肌肤。


    胳膊上的水是冷的,所以沈书澜刚才洗的是冷水澡,头发丝连带着头皮都是凉的。


    迟故拿着吹风机,帮人吹头发。


    沈书澜的发丝很软,很香,吹起来都很柔顺,不像他的头发,无论怎么弄都是硬硬的。


    对方从浴室出来起,就没说过一句话,但虽是沉默着,却让做什么做什么。


    就是不理他。


    头发很快就吹干了,迟故将吹风机放回去,等回来后,就看着沈书澜赤条条地坐那,似乎是在等着挂在身上的水珠自然蒸发


    他就是想让冷水贴在皮肤上,这样蒸发时会带走体内的一点燥热,能好受点。


    沈书澜沉默的保持着体内的平衡,他无时无刻不在和体内的欲望作斗争,迟故在他面前就像是行走的肥美的猎物一般,他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将人咬碎吞进肚子里。


    那白色的毛巾绕着他的脖子围了一圈儿,抬眼就望着迟故低头帮他擦身子。


    松软的毛巾贴到身上,缓慢摩擦,敏感的神经却被引诱着躁动起来。


    “你,故意的。”沈书澜胸口剧烈起伏着,几乎是咬牙道,“不用擦。”


    迟故已经将小腹擦干,正半蹲下,要擦他的下半身,“不擦会感冒。”


    虽然外面的温度接近二十五度,但室内开着空调,这么光着,身子,很容易招凉气的。


    沈书澜抓住那即将触碰到的手,“我自己来。”


    迟故抬眼,无波无澜的眸子轻轻注视着他,眼尾勾出抹冷淡的弧度,却莫名有种摄人心魄的张力。


    “哥哥,这个也自己来么?”


    沈书澜血液砰地如火山喷发般沸腾起来,那抓住迟故手腕的手都在颤栗。


    “我帮哥哥,好么?”


    迟故叫得愈发顺嘴,即使是那少年清冷的嗓音如往常那般稀疏平常,但那语调略微上扬,虽是在征求他的同意,但就像是有细小的钩子一般令人难以挣脱


    沈书澜的呼吸都被掌控着,迟故掀起那漂亮的冷眸,观察着他。


    他喉结滚动,倾身捧起迟故的脸,就望着对方吞咽了一瞬。


    没人能受的了omega这个样子,这给alpha一种极大的精神上的满足,似是另一种占有,其喜悦程度不亚于将人标记。


    迟故被人扑倒在床上,对方很急切,一点点亲他的唇又不失沉稳又与温柔。


    夜幕,空气中都是旖旎暧昧的氛围。


    樱花的甜气与醇香的酒味儿交错混合着,挤占的氧气都稀薄了些。


    两人纷纷陷入迷幻的梦境。


    *


    沈书澜的易感期还剩最后一天。


    迟故疲倦地睁开眼,要不是易感期用其他药剂对身体不好,他都有点想给人来上一针,让人睡。过去好了。


    沈书澜可能是属狗的,对方像是遇到了磨牙棒似的,弄得姹紫嫣红。


    昨晚他都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开那个头的。


    感觉沈书澜就像是头被激怒的恶狼,他被亲个没完没了,对方却总是不够。


    他们课本上学过关于alpha易感期的一些特征,alpha在易感期神经敏感,极其需要omega的安抚,一旦没有满足就容易失控,不但会对omega造成伤害,还会干扰身边人,总之就像个危险的定时炸弹。


    野火烧不尽一般,春风吹又生。


    迟故歪着头,悄悄看了眼对方熟睡的模样,像是只沉睡休养的漂亮雄狮。


    说不定何时就要醒来咬上他一口。


    只单看这一张脸,会觉得这人很好看,也很亲切。


    但沈书澜的语气温和,很有耐心,就是动作没有嘴上说的那么轻。


    昨晚折腾到快半夜十二点,但始终没做到最后一步,然而洗澡的时候他也双腿发软,最后沈书澜不容拒绝地帮他洗了。


    他转回视线,望着那搭在他腰上的胳膊,那密密麻麻的针孔还在。


    似乎比昨晚又多了些。


    迟故抿了抿唇。


    是在他睡着的时候用的么?


    alpha处在易感期时,按理来说,抑制剂是能很好的帮人舒缓情绪的,况且被标记过的omega在身边,只要有omega的气味儿在,就能很大程度上安抚住alpha的生理反应,至少不会时刻都被欲望所支配。


    沈书澜为什么看起来,似乎很难满足的样子?


    难道是他们匹配度太高了?


    “醒了宝宝?”


    这一句轻声的问候,让迟故的大脑警铃大作,这时候装睡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应了声:“嗯。”


    回应他的是脸侧被亲了几下。


    随后对方很过分地张口,含住他的耳垂,轻轻咬他。


    他将这两天的经历在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似乎找到了些能应对沈书澜的办法。


    “别咬了。”迟故刚说话,嗓子就有些劈


    昨晚他基本上都没怎么出声,但嗓子还是干得要命,中间沈书澜还给他喂水来着,没想到早晨起来就发作了。


    不等沈书澜难过,他立刻打个补丁:“我难受。”


    沈书澜果然不动了。


    他只要稍微拒绝对方,沈书澜就开始疑心甚至生气。


    所以刘姨说得没错,得顺着人来。


    “哪里难受?”


    对方语气略带关心。


    对方摸了摸他的额头,紧接着又掀开被子,将他里里外外检查了遍。


    “”迟故被翻了个身,头朝下埋在枕头上,也懒得动弹,淡淡道:“没事了,可能是刚醒,没适应。”


    “我找人来看看。”沈书澜望着那自己留下的各种痕迹,极大的满足了他那过分的占有欲。


    尤其是那大腿根内侧,现在还飘着红他把人重新翻过来,又摸了摸额头,没发烧。


    “不用了。”这要是再来个人,说不定沈书澜又要闹出个腥风血雨出来。


    “我渴了。”


    迟故刚说完,沈书澜立马下床去给他端水,干涩的喉咙得到一丝滋养,舒服了不少,“谢谢哥哥——”


    迟故望着沈书澜端着水杯的手都抖了下。


    或许不该这么叫的,但是一时之间也没有其他能用的称呼了。


    他坐起身,看了眼时间,八点半,“去吃早饭吧。”


    “真没事?”沈书澜一脸狐疑地望着他。


    “嗯。”


    迟故简单热了下早饭,两人很快就吃完了,等他们回卧室时,才不到九点半。


    沈书澜坐在沙发上看书,迟故坐在一旁喝豆奶。


    他望着迟故插上吸管,正小口小口嘬着喝。


    这还是他从江小渔那儿打听到的,说迟故平常会喜欢喝这种饮料。


    是那种两块钱一瓶,用各种香精勾兑出来的,没有豆没有奶的垃圾食品。


    但似乎喝的挺香的,“好喝么?”


    迟故闻言道:“还行。”


    就望着沈书澜盯着那吸管,像是似的咬住不放,试探道:“您想尝尝?”


    “嗯。”沈书澜就看着迟故站起身,蹙眉道:“去哪?”


    “不是要喝么?我去冰箱里拿。”


    “喝你的。”


    迟故就看着沈书澜拿过他放在桌上的豆奶喝了两口。


    随后又将剩下的塞到他手中,给他递了个隐晦的眼神。


    迟故重新坐下,将豆奶放桌上,想等会儿再喝。


    就听着身侧不小的翻页声,唰,唰唰~


    声音挺明显的。


    让他难以忽略。


    沈书澜低头翻书,很认真,有种与世隔绝的专注。


    但,“拿反了。”


    “”沈书澜将书合上,放一旁,是他看不进去。


    他拿书的唯一目的是想转移一下注意力,不然总贴着人,不止是怕人烦,更怕他忍不住


    迟故看着沈书澜往他身旁靠了靠,像是憋了很久才道:“不渴了?”


    “”他都低头看了快五分钟手机了,对方还惦记着这事儿。


    迟故放下手机,把那盒豆奶拿起来,喂到沈书澜嘴边。


    都亲过了,还在意这点做什么?


    迟故满脸问号。


    沈书澜愣了下,就着迟故的手,咬住吸管喝了两口,就看着迟故拿走后咕咚咕咚都喝完了。


    将空盒子扔进了垃圾桶。


    “可以了么,哥哥?”刚问完,他就被人按在沙发旁,唇齿相贴,他被吻了很久。


    望着那冷淡的眼尾染上层薄红,沈书澜才依依不舍地将人放开,“这样才可以,宝宝。”


    “”


    两人都无事可做,安静地坐了会儿。


    当迟故望着沈书澜倚靠在沙发上,慵懒地坐在那儿,偶尔眯着眼盯着他时,他就会转移视线。


    眼前似乎是岁月静好的祥和,但他知道这只是短暂的,一瞬即逝的宁静。


    手机铃声打破了空气中的沉默。


    沈书澜不自觉地靠近,听了全程。


    有人邀请迟故去吃饭,好像是上次那个有些破旧的老小区。


    “谢谢阿姨,我,改天有空会去的。”


    迟故挂掉电话,其实挺想去的,但他没法带着沈书澜,也没法自己去把沈书澜扔家。


    突然他的手机被抢走。


    迟故望过去,只见沈书澜随手操作一番,手机关机了


    “无聊么?”沈书澜问,“出门吧。”


    迟故疑惑,“您不是,易感期么,不能出去。”


    沈书澜并不解释,也不给迟故拒绝的机会,直接去换了身衣服。


    可能是总闷在屋子里,他心里的那份焦虑始终没有褪去,迟故在烦躁什么?


    他不能放走对方,但他可以陪着对方。


    或许去外面散散心会好一些。


    迟故就望着沈书澜已经戴好帽子口罩墨镜,穿着黑色短袖,黑色工装裤,全副武装。


    “走吧。”


    “去哪?怎么走?”迟故一一问出口,沈书澜双手插兜,站在门口等着他换衣服。


    第102章 喜欢吧 我也喜欢你,宝宝。……


    “……”


    两人僵持了快十分钟。


    迟故最后拗不过人,还是去换了衣服,随便拿了个斜挎包,里面装了好些抑制剂,以及一些可能会用到的东西。


    最后他戴好抑制手环后,检查了下沈书澜的抑制手环,出门了。


    他们在楼下扫了辆黄色的共享电动车,带后座的那种。


    不是他想骑,而是沈书澜不愿意坐车,说是有司机在味道很大,沈书澜是想开车来着,但他不放心让一个处在易感期的人开车。


    于是在排除了地铁,出租车,以及自行车外,只剩下这个交通工具了。


    “上来。”迟故道,等沈书澜坐上来,腰侧的那双手如藤蔓一般,紧紧缠着他,后背也被严丝合缝地贴上。


    等那双大长腿弯折着踩到脚蹬后,他拧了下把手,电动车沿着非机动车道疾行而去。


    他们住的这片儿区属于市中心,即使是工作日,路上的各种车也堵得厉害。


    微风吹过,黄色电动车轻巧地穿梭在各个自行车和电动车间。


    迟故穿着身浅灰色运动衣,斜挎着深褐色布包,身后驮着的人,一身黑,两个一米八左右的大男人骑着小小的电动车不奇怪,但临近夏季贴得那么近,就有点诡异了。


    他们正在等面前的红灯。


    “热吗?”沈书澜十分体贴地问道,但他虽然嘴上关心着,却紧紧抱着迟故,下巴都贴在对方肩膀上,亲腻的快连成一体了。


    此刻十点多正是太阳高高挂起的艳阳天,不热是不可能的。


    但是这样沈书澜几乎能屏蔽掉大街上那些怪异的味道,他会很安心。


    迟故也知道沈书澜现在在外面应该没有什么安全感,才会这么紧地抓着他,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坚持要出来,但已经出来了,也没必要再纠结这种问题,“就是有点晒。”


    倏地头顶戴上个鸭舌帽,“这样还晒么?”


    “不晒了,谢谢。”


    同在一边等红灯的电动车后座上是个四五岁的卷发小男孩儿,好奇地望过来,丝毫没有议论人的自觉,觉得很搞笑地指着人道:“妈妈,他好胆小啊,抓着前面哥哥不放!”


    “………”


    迟故感受到那点微弱的情绪变化,他安慰道:“没说您。”


    “是么?”


    “嗯。”


    “我会和小孩子计较么?”


    “……不会。”等迟故转身,就看着沈书澜往那个小男孩手心倒了什么东西,那小男孩儿笑得很开心,露出了几颗参差不齐的牙,似乎扔了几粒东西进嘴里。


    “您给他什么了?”


    “绿灯了。”


    “哦。”迟故转头后,最后一秒瞥到那小孩表情扭曲,像是被什么味道刺激到了。


    小心眼。


    小黄车逃一般飞走了,迟故其实有点怕沈书澜脾气上来了再把小孩拖下来揍一顿。


    “想什么呢?”沈书澜在迟故耳边问。


    “?没有。”


    “你想什么我都知道。”沈书澜贴在迟故耳边,十分暧昧地说着。


    迟故觉得这句话很奇怪,对方说得很笃定,不像是在开玩笑似的,他问:“我在想什么?”


    沈书澜收紧胳膊,感受着omega的体温和气味,自顾自解释道:“小孩儿没礼貌,我只是帮他树立正确的习惯。”


    “”迟故听着沈书澜说的义正言辞的,好像丝毫不带个人恩怨,“那您给他吃了什么?”


    “薄荷糖,三粒。”


    估计小孩儿是辣到了,正常人谁会一次吃三粒。


    又穿过一个路口后,迟故转头问:“您要去哪?”


    “随你。”


    他们兜兜转转,停在一个大型的公园门口。


    这里似乎是一个景区,四五米高的石拱门上方有个大牌匾,上面写着几个楷体大字:“南云湖”


    也不是他想来这儿逛,主要是有些口干舌燥。


    他们已经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行驶了快二十分钟。


    “两瓶水,谢谢。”迟故付完钱,把一瓶水递给沈书澜。


    对方望着这瓶水,迟疑着似乎在嫌弃什么。


    “?怎么了?”


    “他刚刚碰了。”沈书澜现在对其他人的气味很难接受,是从心底里的排斥和厌恶,接触一下都觉得脏的程度。


    这是来自alpha霸道的基因在作祟。


    ……迟故将一瓶水先放回去,腾出手,抓起自己的衣角,将那瓶水都包裹着,染上他的气味儿,随后递给沈书澜。


    对方这回乖乖接了。


    迟故喝完水,问:“要去逛逛吗?”


    他专门挑了个相对人少的路,但只是相对人少,每隔几步身侧还是会有人经过,每当这时,迟故就要挡在沈书澜身侧,隔绝对方与陌生人接触的可能性。


    迟故紧绷的神经让沈书澜觉得有些好笑,“这么紧张做什么?宝宝是在关心我么?”


    沉默半晌,迟故低低应了声:“嗯。”


    算是吧,毕竟在这里要是失控了很不好弄。


    沈书澜唇角的弧度加深,望着那白皙的脖颈处,那几处即是衣领也遮不住的淡红色印记,心情十分愉悦。


    当迟故再一次想要把他挤到角落时,沈书澜一把搂住迟故的肩膀道:“用不着这样。”


    对方投来的目光明显带着些质疑。


    他轻笑着将人挪过来,让迟故走到靠着树下的路边,相比于和陌生人接触,他更讨厌他的omega总被人盯来盯去,所以他将迟故保护在较为安全的地方才舒心了些。


    树荫斑驳的石板路上,吹过湖边清爽的风。


    迟故也不执着,他走在里侧,树木花草的味道很清新,恰好他们是绕着湖边,右侧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碧蓝的湖水,蜿蜒的小山将天空与湖水隔开。


    “要去哪?”他们走了会儿,越来越觉得沈书澜就是心血来潮,说不定一会儿受不了就又要回去了。


    指着湖面上的船只问:“想坐船吗?”


    感觉船上相比于陆地更私密一些。


    交完钱,他们排队上船。


    他们站在岸边搭建的木质浮板上,一排各种小黄鸭,小粉色火烈鸟,彩色鸳鸯,白色天鹅像是小孩儿玩的过家家游戏。


    沈书澜其实是有些嫌弃的,但看着迟故已经穿好了救生衣,他也慢吞吞穿好。


    “坐过么?”


    “没有。”


    “我也没有。”


    很快就排到两人,但侧方突然有两人,擦着迟故的肩膀就撞了过去,插到他们的前面,将迟故怼着向前一个趔趄,被沈书澜眼疾手快的一把搂着腰稳住身形。


    “都说了剧院定下午的,你非不听,等会儿能赶上了么?”


    “放心吧宝贝儿,咱们玩一圈儿就能赶过去。”那个壮实的男人一米八的大个,穿着黄色的短裤,手中戴着价值不菲的手表。


    女朋友已经被安排着上船了,但他刚要向前迈出半步,肩膀就被人一把按住,肩膀被捏的骨头都透着几分压迫感。


    男人一把甩开那只手,转身,就望着对面那个戴着黑色墨镜和口罩的人,眼神不善地盯着他。


    “道歉。”


    “?哈,你们磨磨叽叽的,挡道了不知道么?”男人的好心情被这人弄的顿时消减大半,刚要转身上船,他肩膀一痛,紧接着脖领子被那人揪住,锁紧,衣领几乎勒住脖子。


    沈书澜语气沉稳但压迫感十足道:“我说,道歉,听不懂么?”


    这时那个女生也跑了过来,在女朋友面前可不能丢了面子。


    “我他么又没撞你!”男人嘴硬道,望着身边那个略显年轻的男生,浅灰色运动服,长得挺贵气的,意识到什么,“呵,别他妈以为能请得起保镖就有能耐了!”


    男人的脖子已经渐渐被勒红,他挣扎着想要将手掰开,他一个S级alpha,基本上已经算是食物链顶端的存在了,很多时候都是横着走的程度。


    但这次却怎么都挪动不了分毫,威胁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在花海市,有钱有权的人不占少数,这里可能随便哪个角落都能遇到个身份不凡的人,大多数人都是低调做事,说不定面前的就是惹不起的人,但男人显然并没有这层担忧。


    “………”刚才那人撞他一下也不怎么疼,迟故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计较,他甚至都没当回事。


    但沈书澜看着,好像生气了。


    只见那人被沈书澜三两下就拖到浮板边,迟故伸手拽住了对方,安抚道:“没事的,我们走吧。”


    周围人都停下来看热闹,那个高大的黑衣男人全副武装,单手拎着个包,另一只胳膊甚至捏着一人的脖子,那人的后脚跟已经悬空了,脸上也憋得有些红,看起来更像是被恶霸欺负了似的。


    “卧槽,你他么疯子么?”男人也有些害怕地喊着,“你敢把我扔下去,我让你以后在这儿都过不下去!”


    “我家里有人,你敢扔我试试让你赔的倾家荡产!”


    迟故闻言松开沈书澜的胳膊,“您扔吧。”


    那人已经穿好了救生衣,就这么把人扔湖里也不会有危险。


    噗通一声。


    湖面上溅起一圈水花。


    “艹!”


    在后面排队的那些人都在小声议论,有的甚至拿起手机拍照,看着那人在岸边扑腾着,一时之间没人敢上去帮忙。


    迟故望着沈书澜蹲下身,拽着那人的头发,请人尝了几口湖水,淡淡道:“会道歉么?”


    那人头发都湿透了,双手在水里挣扎着,虽眼含恨意,但还是暂时认怂道:“对不起,对不起……”


    “你叫什么?”沈书澜松手,将扯掉的几根头发随手扔了,真脏。


    一只电力小黄鸭飘荡在湖水中。


    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着迟故那小半张脸。


    “看什么呢?”


    “下面有鱼么?”他问道,随即缩回头,望向坐在身侧的沈书澜。


    “不知道,应该有吧。”沈书澜如实道,却看出了迟故那掩藏在平静表情下的片刻不可思议,他摘掉口罩和墨镜,笑着问:“我应该知道?”


    “那次,问什么您都知道的。”


    “那里我熟,小时候经常去。”


    “哦。”迟故头顶的鸭舌帽被人摘掉,“不热么?”


    “有点。”


    他们这艘小船上方的小棚子能刚好挡住直射的大太阳,两人坐在驾驶位和副驾驶位上,但没人开。


    这艘船就飘在远离其它船的小角落,两面都是浓密的郁郁葱葱的树木。


    水底的凉气吹上来很舒服。


    沈书澜盯着迟故正在发呆的侧脸,对方似乎很喜欢这种广阔的环境,上次带人去看花也是,迟故全程都很平静,偶尔还会遇到些让人能开心的时候。


    “喜欢么?”


    “什么?”


    “喜欢这里?”


    “还好。”迟故只是觉得这里很安静,似乎没有那么多的喧嚣。


    “下次带你去看海吧?”沈书澜问,“想去吗,或者你想去哪里?”


    迟故沉默了许久,他低着头摸着眼前的黑色方向盘,上面似乎有很多指纹,这也是沈书澜让他坐驾驶位的原因。


    身体跟着船身轻微的晃动,能听到水波打在船底的碰碰声。


    “不了。”迟故拒绝道,没有下次了,这应该是最后一次。


    他也没有很想去某个地方。


    “不想去?”


    迟故迟疑片刻,点点头,转移话题道:“到时间了。”


    租船的基础时间是二十分钟,现在该回去了。


    他握住方向盘,打算把船开回去。


    但沈书澜却握住他的手,不让他动。


    对方正皱眉望着他,眼底是看不懂的情绪,“怎么了?”


    难道又生气了?


    “再待会儿。”


    他不觉得沈书澜喜欢这里,对方明显很嫌弃身上那荧光黄的救生衣,嫌弃这个又硬又小的座位,现在快十一点了,该回去吃饭了,“会扣钱。”


    “……”


    迟故那细长的眼尾微微上挑,看人时颇有种冷傲的距离感,似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但偶尔还会给人一种清澈无辜的神情,比如现在,沈书澜弯唇笑道:“扣吧,要不把这里买下来?”


    迟故只当沈书澜是个玩笑话,他们最后又待了半个小时,多交了一百才离开。


    等他们离开那儿,迟故弯腰帮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干净了。”


    刚直起身,他就被人捧着脸,深深亲了一口。


    迟故的呼吸一滞,目光落在那高挺的鼻梁上,思绪像是被冻住一般,只有唇上那点触感牢牢地锁住他。


    冷淡的香气,柔软的触感。


    身体怪异的酥软发麻。


    “怎么了?”


    迟故表情呆滞,但耳后却渐渐染上红晕。


    他被人一把抱住。


    淡淡的愉悦划过心尖,如同雨后绚烂的彩虹一般,短暂地停留几秒。


    是喜欢吧,迟故喜欢刚才那个吻。


    “别,有人。”迟故回过神儿,就望见对面有几人正在往他们这边看。


    “我也喜欢你,宝宝。”沈书澜也不在意迟故那晚坚决不说喜欢他的事了,自顾自地当这是迟故对他的表白。


    “………”


    他们又换了辆电动车继续上路,沈书澜的易感期似乎没那么明显了,这一路上都没怎么看到人发作。


    迟故按照导航定位,想去之前的那家花店,之后把家里空着的花瓶都补充进去。


    但原本二十分钟就能到的路程,中间却出了岔子。


    “您好,请靠边停车。”一位交警比了个手势,将他们和一同过来的两辆电动车都拦了下来。


    他们的电动车被扣住,被带到旁边没有车的路边。


    “骑电动车需要戴头盔,这点安全常识都不清楚么?”交警开始长篇大论的教育着,“出示身份证,或者身份证报过来。”他一边说一边撕着罚单。


    “警察叔叔,我们知道错了,绕我们一次吧!”旁边站着的两位女生有些害怕地乞求道。


    迟故和沈书澜站在另一侧,沈书澜问:“需要戴头盔?”


    第103章 摊牌 你的喜怒哀乐,我全都知道,我能……


    “嗯。”


    “你知道?”


    “不知道要……罚款。”迟故听着沈书澜的意思,悄声问:“您不知道?”


    “不知道。”沈书澜平时在路上都是专车接送,几乎没有关注过路边的电动车,他甚至连摩托也没接触过,两轮的交通工具基本没出现在他的世界。


    即使刚才沿路看到了电动车甚至摩托,但也只是从眼前飘过,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有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即使看到了,也不会刻意的思考,注意力只会放在自己关注的事情上。


    交警刚走到他俩眼前,皱眉严肃道:“两挺大的个子,骑电动车不知道要戴头盔?万一发生意外撞个好歹后悔都来不及。”


    迟故注意力都在沈书澜身上,他怕人一个不顺气再闹出点什么来,万一袭警什么的怪麻烦的,他扯着沈书澜的胳膊,想着安抚一下人,刚想道歉,就被对方的话堵住。


    “他明知故犯,多罚他。”


    ?


    迟故感到深深的背刺。


    “身份证号报一下,别说他,你不也没戴,身为同伴,不互相提醒”


    “我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您说的对,这种不对自己负责的行为应该给予深刻的教训。”


    交警的训话被打断,看眼前这气质沉稳的男人认错态度良好,也没多追究。


    “念你们是初犯,把这个看完。”交警把那个五分钟的普法安全教育课放出来。


    迟故有点不敢相信地又望了眼沈书澜。


    沈书澜注意到那投来的目光,也板着脸和交警站在统一战线道:“看我做什么,看那儿,看完好好长记性。”


    “”


    等他们再次上路时,他戴了个警用的白色头盔。


    沈书澜和交警交涉不到两分钟,以他们有急事外加让人给交警重新送过来一个为条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把交警的一个头盔拿来了


    迟故顺着导航的路线开着。


    “宝宝,这是最后一次,再让我发现你这样不爱惜自己,我不会再饶了你。”


    沈书澜以前几乎每次都会因为迟故的一点反应而退让,每一次的威胁最后都没有落实到位,其实这并不是他的作风。


    但事实证明他的心软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显然迟故还是我行我素着。


    迟故拐了个弯儿,绕过前方的黑色自行车,头盔几乎包住耳朵,但他还是能完整清晰地听到对方的警告,十分真诚道:“嗯,不会了。”


    这回他并没有说谎。


    这家花店门店不大,但从外面的玻璃就能透出里面温馨的环境。


    店内四周都是各种颜色鲜艳的花,一进店是悦耳的铃铛声回荡着,紧接着就是扑鼻而来的花香。


    沈书澜望着迟故在前面挑花,瘦挑的背影即使在盛开的花丛中也丝毫不逊色,让他移不开眼,他坐在门口等着人。


    突然一只橘黄色的猫高傲地走到过来,喵喵叫了两声。


    眼看着要走到自己脚边,他蹙眉道:“别过来。”


    他不喜欢这种小动物,听说无论是小猫小狗都喜欢掉毛。


    小猫像是能听懂似的,仰起头,瞥了他一眼,甩头就走,结果半路就被一只手摸了摸。


    “我家大橘很乖吧,平常来客人也不是谁都让摸的。”老板笑着说,“它是个小色鬼,专找好看的。”


    迟故蹲在那儿,顺着柔软的毛抚摸着头,小猫舒服地眯起眼,“喵~喵——”


    乖乖的一小只,沈书澜也想摸,想着他也就这么做了,走到身侧伸手抚了抚迟故的发丝。


    “走了。”他朝着还蹲着的迟故摊开掌心,等了两秒,迟故的手才搭上来。


    那被遮在口罩下的笑容都要藏不住了,他将人拉起来。


    “这是,你男朋友吧?”女老板从他们进店起就注意到了,迟故他还算认识,但远处坐着那位帅哥可就是第一次见,虽一身黑脸也被遮住,但仍能从那气质和身材中窥探出一丝帅气。


    那人一声不吭地盯着这边,眼神缠着迟故都要拉丝儿了,不用细想也知道是什么关系。


    原本被忽略的那点不悦被这句话说的心情好转了不少,毕竟沈书澜现在的易感期还没完全消失,那点醋劲儿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完全消化。


    “不是男朋友,我们结婚了。”


    迟故想着刚才沈书澜的语气,有点心虚。


    马上到十二点了。


    迟故用了不到十五分钟,赶回家。


    他们简单的吃了顿饭,迟故觉得沈书澜真的很挑剔,虽然他们没在一起吃过几次,但几乎每次在外面,沈书澜都吃的很少,只有在家的时候才会吃的多些。


    午饭后,他把买来搭配好的花都挨个弄好。


    最后到沈书澜的卧室,把那白瓷花瓶里半枯萎的花替换掉。


    “好看。”沈书澜在一旁道。


    迟故将剩下的花扔掉,垂眼盯着那盛开漂亮的白色花瓣。


    “嗯。”


    “要睡会儿么?”沈书澜刚问出口,就看着迟故那抚弄着花瓣的手明显一顿,心里也紧张了片刻。


    笑着问:“想什么呢?”


    也不能怪迟故瞎想,主要是沈书澜的易感期还没过,昨晚的记忆尤深,现在身上还都是斑驳的印子,难免会往那方面想。


    但躺在床上后身侧也没动静,好像是他误会了。


    随即身体放松了些,清浅的味道环绕在周围,是沈书澜身上的香气。


    他闭上眼,就感觉有只手搭上他的腰。


    眼球转了转,迟故没有反应,总感觉有双视线注视着他,“您不困?”


    心里却想,不困还问他睡不睡,还躺上来。


    刚才他其实没有想睡觉的感觉的,但是一躺下来,浑身松懈着困意就追了上来。


    沈书澜不是不困,他甚至这两天都睡的很少,几乎每晚不是在和欲望作斗争,就是借着昏暗的小夜灯盯着人看。


    迟故不在身侧他睡不着,但在身侧他更睡不着。


    “睡吧。”沈书澜用着似是哄小朋友的语气道,迟故那微微转动的眼皮不动了,很快便呼吸均匀,彻底安静下来。


    过了会儿。


    沈书澜用指腹轻轻勾勒描绘着那漂亮的唇形,淡粉的唇珠很诱人,柔软的触感回荡在指尖,对方紧闭的眼睫毛微微颤动,就连眉毛都不适地皱起,似乎是烦了,直接侧过脸躲开了他的触碰。


    毛茸茸的后脑勺对着他。


    他轻轻帮人把头放正,随后深深看了眼安睡的人,转身下床。


    沈书澜走到隔间,把门关上,拨通了个电话,“查的怎么样了?”


    “沈少,关于夫人的经历以及最近半年的所有动向都详细调查了一遍,具体的资料都发给您了,夫人的妹妹迟暮目前处于休学状态,所有线索都指向对方去罄流岛旅游,那边通讯不稳定,暂时联系不上本人”


    “段凌霄是在2月5号开始和夫人有来往的”


    沈书澜越听神色越沉。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把迟故瞒着他的秘密找出来,不仅仅是担心迟故的安全问题,这可能也是迟故不愿意去看心理医生的核心原因


    “醒醒?”


    迟故被耳边低沉温柔的声音吵醒。


    那声音似是想叫醒他,却又不舍得吵醒他似的矛盾着,导致听起来就像是飘过耳边的一阵清风,很难捕捉到却能感受到湿热的温度。


    他缓慢地睁开眼,下意识问道:“几点了?”


    “有事?”


    “没有。”


    “快三点了,睡多了晚上就不困了。”沈书澜说着低头亲了下迟故的唇,一触即离,随后将人从床上拉起来,“走,带你去个地方。”


    这回他们并没有骑电动车,而是坐车出门的。


    迟故也不知道沈书澜要带他去哪,车内沈书澜非要和他牵着手,说是戴着抑制手环不舒服。


    迟故任由对方牵着,他觉得沈书澜的易感期应该快结束了。


    对方目前看起来很沉稳,和平常几乎无异,只不过偶尔会有点小脾气。


    比如刚才他看了几眼手机,刚单手回了个消息,沈书澜似乎十分体贴地松开攥着的那只手,他说了声谢谢,等他回复完消息,忙完了,收回手机,就发现沈书澜的情绪不太对。


    双臂环胸,侧头望着窗外。


    总感觉这背影在生闷气。


    迟故试探着把手伸到对方手边,刚触碰到就被躲开了,沈书澜这才转回头分他个眼神,“忙完了?”


    “嗯”


    “和我在一起让你无聊了?”


    迟故否定道:“没有。”


    眼看着沈书澜那脆弱敏感的神经要挑理了,迟故率先做出了补偿,捧过人的脸,堵住对方的嘴。


    唇齿交缠了会儿,他才被放开。


    迟故的呼吸都软了,“哥哥,我错了。”


    沈书澜那点气还没积攒多少就立刻被打消了。


    他们又保持着有些黏糊的状态,一直到下车。


    迟故看到眼前是一座墓园。


    一眼望去,无数整齐的数和黑色的墓碑占据着整片空间。


    迟故的脚步愈发沉重,他能猜到沈书澜要带他见谁。


    但他只是走了几步便停下步伐。


    “怎么了?害怕?”沈书澜回头望着人,他们的手还牵着。


    但感觉迟故的手又冷了起来。


    “我能不去么?”迟故犹豫很久才开口。


    “为什么?”


    “这样空手不太好。”这是个能站得住脚的理由,迟故也有这层考虑,但不是主要原因。


    他没法这样站在沈书澜父母面前,心虚,愧疚,让他一个对亲情尤为重视的人,在对方的父母面前撒谎,他做不到,甚至他都没有勇气面对二者的墓碑。


    “知道我想带你见谁么?”


    “嗯。”


    “放心吧,他们不会在意的。”


    但沈书澜却没拉动人,这回他站在迟故对面,离近了些,问:“宝宝,你在紧张什么?”


    5.30日,今天是沈书澜父母的结婚纪念日,他就是想把迟故正式介绍给他们。


    毕竟这是他最重要的人,他想让他们知道,想让他们也照顾着点迟故。


    天空中此刻阴云遍布,微风一吹,似乎刮的迟故有些冷。


    像是有什么尖锐风刃在刮蹭审判着他的心。


    他被抱进怀里轻声安抚着。


    “没事的,你什么都不用做,也不用说话,我就是想让他们看看你。”


    等迟故被松开后,他后退半步,“我,在这里等您。”


    “你喜欢别人?”


    “没有。”


    “那你怕什么?”


    沈书澜突然觉得很挫败,如今相隔不到二十米远的地方,就是他父母安葬的位置,在这里却让他们看着他无法搞定的事情。


    或许今天就不该带人来,是他太急了。


    但是他有错么?


    迟故明明也喜欢他的亲吻,没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连跟他过去都如此紧张。


    果然是和还瞒着他的秘密有关么?


    “我没有怕,我只是还没准备好。”突然他的胸前落下温暖的掌心。


    “你在说谎吗?”


    像是在测谎一般,感受着他的心跳。


    对方眼神在逼视着他,将他逼到墙角,令他有些难以呼吸。


    “我没有撒谎。”迟故说的时候很艰难,几乎是看向别处,他不想撒谎的,但是他也没办法。


    “我说过,迟故,你每次撒谎,我的喜欢会减少。”


    沈书澜语调沉稳,缓慢,清晰地砸进迟故的心里,令他心脏紧缩了几下。


    “我,没有撒谎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说谎了,眼神不自觉地就望向沈书澜,连他都自己没意识到的那点苍惶和无助,都映在沈书澜眼里。


    迟故似乎在说服他,想让他相信。


    他暗自吸了口气,或许对方真的很少在骗他了,他也能感受得到,对方一般会用沉默来代替谎言。


    但这次,也许是下午的那通电话,也许是在他最重要的父母面前,也许是他的易感期还没结束,他很想拆穿他。


    那只掌心感受着迟故过于快的心跳,沈书澜挪开,“你撒谎,我会知道的。”


    “不止是撒谎,你的喜怒哀乐,我全都知道,我能感受得到,迟故。”


    身侧的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


    迟故觉得自己是幻听了。


    沈书澜在说什么?


    他怎么听不懂。


    “自从遇见你,我的情绪经常失控,因为你的情绪都传递到了我的身上。”


    第104章 欠收拾 戴上黑色口罩,将白色帽衫戴上……


    迟故站在原地,默默消化着沈书澜说的话。


    他的情绪?


    先不说沈书澜能感受到他情绪这么离谱的事情他无法相信,就算沈书澜能感受得到,可是他明明没有情绪的。


    “您说谎。”迟故觉得沈书澜故意这么说,可能是想他想了半天,却想不出这样骗他的好处,难道仅仅是不想让他说谎?但如果是假的,这太容易露馅了。


    迟故虽然找不到个像样的理由,但还是坚持道:“我不信。”


    “我有骗过你么?”


    “有。”沈书澜除了偶尔会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骗他,唯一的那次,还是在宴会上支开他


    迟故虽然不相信,但是他的脑子却如同精密的计算仪器一般,在不断地分析着以往发生过的事。


    假如对方说的是实话,那么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其实身体里能产生情绪,但是被他的大脑或者哪里屏蔽掉,他自己感受不到,第二种,就是他确实产生了情绪,但都被转移到沈书澜的……身上。


    但无论哪一种,他都记忆如同幻灯片一般在脑海里快速回放。


    他像是想证明什么,组织了下语言问:“您平常,在没人的地方,经常哭吧。”


    这似乎是最明显的反应了。


    沈书澜笑得很无奈,但迟故明显是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就找到了能快速验证的方法,还有些欣赏地道:“你觉得呢?”


    “我在你眼里是那种会背地里偷偷抹眼泪的人?”


    迟故仔细地观察沈书澜,想从中找出些撒谎的漏洞,虽然没看出来什么,但他还是点头道:“是,您很爱哭。”


    “……还不是因为你?”沈书澜的风评被毁,“每次你都伤心得肝肠寸断的,我怎么能控制得住?”


    他的语气带了些理所应当的埋怨,令迟故有些懵。


    如果沈书澜没有骗他,那,就意味着他其实是有情绪的,他并不是个冷血的人。


    迟故竟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所以那次看到关于妹妹的视频,沈书澜来抱他,对方不是被他咬哭的?


    “沈少,您要的东西。”一人突然插在两人中间,将两束花送到沈书澜手上后又快速离开。


    “嗯,我母亲喜欢这个。”


    那一束黄色菊花和白色洋桔梗交错间包得很漂亮。


    见迟故没有伸手接,手中的花束被他捏紧又松开,收回手道:“不想去,就在那等我吧。”


    迟故侧头望向沈书澜指的方向,那是靠近大门口旁的一个工作间,里面有能坐下休息的位置。


    但等他回头时,就只望见沈书澜那已经远去的背影,有些落寞。


    在那背影即将消失的一瞬,他抬脚跟了上去。


    他们始终保持着七八米左右的距离,迟故跟着人上了台阶,拐了弯儿,随后定在十米开外的地方,望着沈书澜直挺的侧身。


    可能是离得有些远,对方在那两条由黑色墓碑组成的线之间,显得身影单薄。


    沈书澜弯腰似乎擦了下墓碑,随后将花放下,又像是说了会儿什么,不到三分钟走过来,“怎么跟过来了?”


    迟故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转移话题道:“这么快就结束了么?”


    “嗯,怕你等急了。”


    那温润的嗓音令他垂下视线,亦步亦趋地跟着人离开。


    沈书澜注意到迟故低落的情绪,他很自然地牵起人的手,淡笑着打趣道:“还没认人呢,就开始难过了?”


    很快迟故就明白沈书澜的意思,是感受到他的情绪了么?


    他,又不认识伯父伯母,难过什么?


    “是真的么?”迟故还是确认道。


    沈书澜笑着掐了下迟故的脸,最后一下还惩罚性地用力捏了捏,揪出一小团肉才罢休,“是不是真的,以后慢慢验证吧。”


    等他们上车了,迟故又问:“为什么,不看医生?不早说?”


    “医生说没见过这样的案例,所以目前也找不到原因。”沈书澜在自己说出口后,就觉得有些冲动了,万一因为这件事他们之间产生些隔阂或者闹矛盾,似乎一点不顺的波折,都会是给他们这段本就脆弱的关系上雪上加霜。


    但迟故知道后,却一直都有种蔫蔫的,无精打采的模样。


    车辆穿过高架桥,驶向拥挤的车流。


    沈书澜突然凑到迟故脸旁,亲昵地亲了亲对方的唇角,“怎么了?要烦恼也该是我,你在想什么?”


    迟故的脑子有点乱,诸多问题萦绕在口间,感受着沈书澜炙热的气息在脸侧回荡,“很耽误您么?”


    沈书澜以为迟故是怕自己知道的太多,怕他这种几乎是间接性窥探对方内心感受的行为,又或者是他一直隐瞒着迟故,会有种一直被蒙在鼓里的,被戏弄的感觉,对方可能会生气,但万万没有想到迟故会平静地问他,有没有影响他。


    心底那块最柔软的地方被触碰到,沈书澜心跳慢了半拍,“刚开始是有些烦扰,但现在已经习惯了。”


    “所以,不要对我说谎。”


    *


    咖啡店内。


    “操,都特么两周了,连个人影都没找到。”


    “那小子难道是死了?”


    “赶紧舔。”刀疤脸抬脚将孙渠的头踩到地上,白色的瓷砖上撒着一滩深褐色的液体,那是刚才弄洒的咖啡,“手不利索就妈的别他么要了,老子的衣服都他么弄脏了。”


    这群人找不到那个出逃的小子和女人,整个队里气氛都持续的低迷和紧张,冠杰说这周再找不到,就把他们扔山沟里挖煤去。


    阿奇坐在角落,喝了两口冰美式,低头望着自己腿上还残留着被碎片炸出的浅淡伤口,脑海里却不断想着那个戴口罩的小子,突然开口问道:“之前那个人呢?”


    刀疤脸立刻配合地用脚抬起阿奇的脸,“问你话呢?”


    孙渠嘴边粘着黏腻的液体,勉强挤出一丝笑:“爷,您问的是?”


    “前些天给我磕头的,还在那收银来着,人呢?”阿奇将冰美式放桌上,抬脚走到孙渠面前,刀疤脸立刻恭敬地让出位置。


    孙渠跪在地上,抿了下那苦涩的唇角,“那个啊,是临时工,干那一天就跑了。”


    “临时工?”阿奇不悦地皱着眉,一脚将人的脸踢到另一侧,脸上瞬间浮起红肿,甚至有两处被鞋上的条纹刮出血迹。


    “哈哈哈,临时工你那么护着他?”阿奇总觉得那人和逃跑的那小子哪里有些像,是眼神吧,虽然那天很暗,打斗时也没近距离观察过几次,但两者那淡漠的眼神,似乎都是细长的眼睛,眼尾虽上挑,但给人一种冷傲的,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的嚣张劲儿。


    “妈的欠收拾。”阿奇捞过桌旁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手腕一转。


    湿热的液体从头流下,烫得头皮发麻,随即顺着发丝流到脸上的每寸皮肤,都是热辣的灼烧感,“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嘴上求饶,刚想躲开,就感觉头顶一疼,砰一声,头骨被坚硬的瓷杯砸的似是凹陷般,疼得他牙齿打颤。


    眼底浸满猩红的血丝。


    “别,求你们了,放过我们吧!”赵婉婷终于忍不下去了,奋力挣开一人的桎梏,瞬间跑到他儿子旁边,张开双臂将人护住,眼泪早已流了满脸,“我们走,我们不会再开了,这个店不要了,求你们放过我们。”


    弱势者的苦苦哀求或许在普通人面前会获得些同情,但在阿奇面前,只觉得烦,他简单招手示意下,那柔弱的女人扑腾十几秒后就被强硬地拖走,哭声传遍每个角落,“啧,让她闭嘴。”


    “别动她!”孙渠抬起脸,那脸上已经烫出几片鲜红的痕迹,像是胎记一般烙印在脸颊,额头,以及下巴处,额角处也正向下流着血,“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叫周思旭。”


    现在的一丝线索都不能放过,即使是微乎其微的概率,阿奇只是谨慎地想确认一下,“去,查一下这人。”


    “是。”一人连忙打电话通知专业的人来办事。


    孙渠的手骨被踩得咯咯作响,阿奇刚要说话,店门就被推开。


    那是一位穿着破破烂烂的老头,瘦弱的身体佝偻的脊背,满脸皱纹都被凹陷的脸趁得更加明显,很像是营养不良的沿街乞讨的流浪汉。


    “小丽,跟爷爷回去。”肖爷爷忽视众人,走到咖啡店的角落,老花眼望着他外孙女正跪在墙角,背对着她,浑身抖得厉害,身边站着个黑色背心的壮硕男人,那只手正伸向小丽的衣服里。


    他在外面卖水果,等了半天小丽都没回来,就看着路过的人都仓皇离开,嘴里说着冠家的人在咖啡店,吓死人了。


    他很快走到小丽身后,“爷爷不渴,不要什么喝的,咱们回去。”


    粗糙手指刚碰上小丽的肩膀,就被那三角眼的男人揪住花白的头发,一个耳光扇的身形踉跄着摔倒在地上。


    “老不死的,你他妈找死?”三角眼望向那边,“奇哥,您忙您的,我来收拾这不长眼的东西。”


    “爷爷,爷爷。”小丽终于找回了声音,转身看着爷爷被那人踹着肚子,几下就吐出了酸水,她泣不成声地跑过去,抓着那即将踢向爷爷的脚,却被一脚踢翻,“别打他,我什么都做,别打他!”


    哽咽的哀求却被另一人的拳脚遮住,那老头不抗打,几下就没了意识,“妈的真晦气。”


    这些天他们都被连夜找人的疲惫弄的脾气大涨,他嫌弃地拖着老头那破了几个窟窿的灰色布衫,一把甩到门外。


    路过的几人都纷纷绕开,谁都不敢触霉头。


    那老头像是奄奄一息般躺在咖啡店门口,那松垮的口袋里滚出一小堆樱桃。


    迟故站在远处隐秘的地方,正看见这一幕,那头发花白的老头从地上颤颤巍巍地爬起来,艰难地抬手擦着额头的汗。


    佝偻着身子,缓慢地一瘸一拐地靠近门口。


    “等等。”他走近了些叫住人。


    迟故只是想最后,看看阿姨,顺便再喝一次鲫鱼豆腐汤。


    就碰见冠家的那些人,似乎现在正在店里闹事。


    但那老头却只是回头望了眼他,冲他摆摆手,好像是示意他不要过去。


    随即推了两次门,才勉强把那玻璃门推开。


    走了进去。


    迟故捡起地上那几棵红润饱满的樱桃,望见十几米处无人看守的几个水果篮子。


    他靠在两个店面中间的墙边,手机调成录像模式,悄悄将摄像头伸出去。


    迟故要先看看里面的情况,现在正是关键时期,如果他一个贸然出手,暴露了身份,他的所有计划将被打乱。


    但眼前那屏幕上正在播放的画面,手机被捏紧。


    就在孙渠即将被人拿刀捅向小腹,那老爷爷即将被人用脚踢向头时,体内的血液沸腾着,一齐迸发到心脏,开始猛烈地灼烧。


    他不能看着人死在自己面前。


    他收起手机,戴上黑色口罩,将白色帽衫戴上。


    唰地推开门。


    第105章 打斗 你再敢动我一下,就死定了【主剧……


    咖啡厅内的面积不大。


    一眼扫过,远处阿奇身侧有两人,近处靠右有两人。


    在那刀尖即将扎到孙渠身体时,突然闯入的迟故将手中的那几粒樱桃甩到阿奇脸上。


    樱桃虽然小,但由于距离不近,打在脸上像被打了两巴掌似的,挺疼的。


    阿奇抬手就摸到脸侧那恶心的红色汁水。


    他歪头,就望见那白衣少年戴着帽衫,黑色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随手抄起凳子,向下一砸。


    正要踹向那躺在地上的老头的人,悬在空中的小腿被砸得转了方向。


    腿骨要被敲碎一般当时就脊椎发麻。


    砰———


    木质的凳腿摔折了两根落在地上。


    迟故毫不迟疑地又斜向下抡向那人肩膀,啪嚓一下,木凳碎裂,那人也重心不稳地摔倒在地,捂着腿表情扭曲,“唔——”


    他进店不到四秒,一人倒地。


    近处的倒三角眼黑皮男余光望着倒地的弟兄,将挣扎的女孩儿拽着头发一巴掌扇倒在地,“操。找死!”


    他刚直起身,那个比他矮半个头的瘦子倏地闪身到他身前。


    像是幽灵般几乎没有声音,吓了他一跳,他眼神凶狠地直拳冲了过去,却被那少年一侧头闪过。


    鼻尖擦过那凌厉的拳头,迟故顺势抓住手腕向上一拧。


    黑皮男的那只个胳膊被弯折着抬到脑后,麻筋酸胀难忍,疼得他怒骂一声:“操!”


    对方侧身肘击他肩膀,那像是锤子般狠狠敲过来,迟故被迫松手,向后退了半步,他眼神自下至上扫过这人,最后目光落到那松垮的黑色领带上。


    这人力气很大,迟故敌不过。


    但他的优势在于灵活,以及那相当敏感的察觉能力,只要集中注意,几乎能从对方的身体起势动作和声音中推测出攻击的方向。


    他用手挡住几下对方的直拳和侧拳,拳肉撞击间又痛又麻。


    在那拳头正击他面骨时,他头一歪,单手迅速抓住这人领带,向下一扯,同时腿和腰发力,膝盖猛地顶向腹部。


    碰——


    虽然迟故力气不算特别大,但这一下也让黑皮男的内脏搅动着抽疼。


    尤其是他的双手正扒住勒进脖子里的领带,逐渐呼吸困难,脸连带着脖子被憋的发红。


    迟故一脚踹过这人的膝盖,将人硬生生踹地跪在地上,那黑色领带被他缠在手上绕两圈后向上一拉,扯得这人被迫仰头,“啪啪啪啪啪———”


    巴掌清脆响亮。


    而且一声比一声大,回荡在空旷的店内。


    不到七八秒的功夫,跪在地上的女生就看着刚才欺负他的人此刻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女生的泪都吓得停止了。


    那白衣少年逆着光,被口罩遮住看不清脸,但似乎能感觉到那人异常的冷静,像是个机器一般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胳膊扬起又落下,那精壮黑皮男人被扇的嘴角渗血,脸侧红肿不堪。


    女生才想起来趴在地上的爷爷,她双腿发软地站起身,突然毫无预兆地被身后一股力道推的向侧边倒。


    “滚开!”


    那力道就如同一百多斤的人撞过来般重,她瘦弱的身子抵挡不住分毫,几乎被推出两米远后头猛地撞到墙,大脑都迷糊了一瞬,眼前发黑,她顺着墙滑坐在地上,头部瞬间传来炸裂的疼。


    “来自首的?可让我们好找。”阿奇抓住那扬起的胳膊,小臂很细,胳膊上并没有长时间锻炼下来精壮的肌肉,骨架小,是个omega。


    迟故松开那人的领带,刚想要掏兜就又被那人抓住,像是铁钳一般死死捏住他的腕骨。


    “想拿什么?匕首?”阿奇眯着眼咧嘴笑道,刚才他被孙渠那小子缠住脚,耽误了几秒,就看着这人动作利落干脆,似乎比上次身手更好。


    迟故皱眉,两只手发力挣脱着,抬脚想要踹过去,却被对方一脚快速蹬掉。


    黑皮男捂着脖子大口喘着气,脸上火辣辣地疼,却被那两人的打斗波及到,不知道哪来的一脚,彻底给他踢蒙了,脑袋发晕地斜斜倒下。


    砰砰砰——


    两人的腿脚较量之间,迟故抓住机会一个鞭腿后撞着人的肩,想要将人摔倒在地,但动作间阿奇的下盘很稳,迟故竟然没有将人摔动。


    反而腹部被砸了两拳。


    迟故后退两步后与之拉开距离,反手掏出匕首,甩出那锋利的刀刃。


    他的呼吸沉重,阿奇的力量远在他之上,速度和敏捷度也不差,他不占优势。


    “小子,上次的仇我记得清清楚楚。”阿奇转了下手腕,“这次我要连本带利要回来。”


    说着,凌厉的风声在他的脸侧滑过,迟故挡过砸向小腹的拳头,匕首唰唰唰,森寒的光闪动,虽被人躲过几次,但阿奇身上还是多出几条血口子。


    下一刻那即将扎向对方眼球的刀刃被抓住,鲜血顺着手掌向下流。


    迟故两只手颤抖着用力,咬牙想要扎下去,却不料他被一拳砸在脸上,舌尖瞬间蔓延出腥甜味儿来。


    紧接着腰侧小腹接连不断地痛感从体内炸开,他用力将匕首拽回来,刚要向下刺向飞踢过来的腿,但还是晚了一步。


    他的身子撞着桌子椅子,在地上拖了几米后才停下。


    “咳咳咳——”他来不及休息,及时翻身,身侧的那桌子被阿奇一脚劈开。


    迟故抓住时机,双脚一蹬,犹如猎豹一般,起身就抱着人的腰,猛地向前扑。


    阿奇被他扑倒在地,他一刀迅速插入对方的肩膀,“□□——”


    刀尖在血肉里刚要旋转,迟故身后就被砸了一棍子。


    他的整个身子都被砸的向前抖了下,紧接着被阿奇踹翻在地。


    耳边都是自己的呼吸声,他皱着眉,身后两人,眼前是阿奇。


    “老大,这人就是要抓的那个吧?”站在身后的刀疤男得意地笑着,他们老大就喜欢瞎玩,直接把人弄昏交差不就好了,扬起棍子还想再来一下。


    迟故感受到后背一凉,他刚转身想要抬手挡住,就看着有人从身侧扑过来,几乎是一种同归于尽的决心,用全身的力量将人扑倒在地。


    是孙渠。


    “去死,去死!”孙渠隐忍的怒火已经爆发,他双目赤红地骑在那人身上,狠狠砸了几拳,但他不经常动手,所以拳头只是卯足了劲儿,根本没什么章法。


    那人立刻将孙渠掀翻在地,以绝对的力量将人压倒。


    “胳膊不想要了?”刀疤脸语气猖狂,踩着孙渠的背,捏住一条胳膊以扭曲的角度向后一掰。


    只听骨头咔嚓一声,“啊———”


    孙渠的胳膊被拧断了。


    那即使是压抑着的叫声也深深刺进迟故的心里。


    阿奇站起身,拔掉匕首,那浅色花衬衫浸染上鲜红的血渍。


    他勾起抹变态的笑来,那小子还半跪在地上,望着孙渠被压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看什么?你的对手是我啊,怎么能把后背留给敌人呢?”


    他的声音阴冷却异常兴奋,手握匕首朝着那腰侧扎去。


    在刀尖还差一掌距离就要刺入对方皮肤时,对方倏地转回身,腕骨被手刀震的发麻,手中的匕首被拧掉。


    对上那人极为冷静的目光,甚至犹如望不见底的寒潭般冷冽,阿奇被这眼神盯的愣了下,随即他的脚下一疼,“妈的!”


    他的后背重重摔在地上,沉闷的痛觉在体内嗡嗡作响,眼前发黑。


    迟故望向孙渠那边,冲过去,胳膊用力勒住那人的脖子,几乎能感受到那人静脉上砰砰的心跳,但刀疤男虽满脸憋得通红,但力量惊人却缓慢地将他的胳膊掰开。


    他反身将人侧摔在地上,用着巧劲儿,双腿绞住刀疤男的头,两手扯着这人的胳膊向后猛地拉扯。


    刀疤男奋力砸向那绞紧的腿,额头青筋暴起,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但不到五秒,就闷哼出声。


    他的胳膊被掰断了。


    在场除了他们老大,他算是战斗力最强的人,但却被这个瘦小的人几秒间扭断胳膊,对他们这种常年都在人堆里厮杀的人来说,是一种极大的心理上的侮辱,甚至比身体上的疼来的还要猛烈。


    他趁着人力气小了些,直接拽着人的腿从身上甩了出去。


    迟故的身体在地上滚了两圈后站起身,他此刻于处咖啡店的正中央,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但他的口罩却已经掉在地上。


    现在遮挡已经来不及了。


    那几人包括阿奇也都站了起来,除了刚开始那个被砸晕的两人,还剩下三人。


    刚刚闷在口罩里的呼吸很潮,现在暴露在空气中,黏着细密的汗水的皮肤才得意喘息。


    迟故沉重地呼吸着,他抬手掀开白色帽衫,直接靠坐在身后的桌子上,“给你们冠少打电话,我跟他说。”


    周围那几个不明所以的人听到这人的口气,以为是怕到脑子傻掉了,嘲讽地冷笑出声。


    “你特么谁啊,真是不想活了?”


    “老大,把这人卸掉胳膊,太特么狂了。”刀疤男捂着胳膊恨得牙痒痒,走过来就想把这口气还回来。


    却被走来的阿奇拦住,“回去。”


    阿奇望着这人,脸颊处除了有一处有点淤肿外,皮肤干净透亮,就像那白瓷娃娃似的,似乎一点不慌,还拿出手机播了个电话。


    “我叫迟故。”他刚报上姓名,脖子就被阿奇掐住。


    逐渐收紧。


    “不打么?”迟故的声音有些干涩,但神情丝毫不慌,威胁道:“你再敢动我一下,就死定了。”


    “喂您好,这里是急救中心。”电话那头传来声音。


    迟故拿着手机的手很稳,说着这里的地址以及受伤人数。


    阿奇松开手,如毒蛇一般的眼神盯着他,随即也打了个电话。


    阿奇虽然不觉得有什么人物值得他们冠少网开一面,毕竟是直接杀进冠少家的人,但冠少却说他马上过来。


    “老大,什么情况?”


    “把我们打成这样,就这么放过他?”


    “闭嘴。”阿奇走到一旁坐下,找人把那两个废物抬走,他倒要看看等会儿冠少来是要做什么。


    他望着迟故走到女人身边,刚好扶起那人。


    “没事吧,阿姨?”


    “没,没事。”说话间直看向远处躺在地上的孙渠。


    迟故将人带到孙渠那边,随后脱掉白色外衣,转身给那个看起来不到20岁的女孩披上。


    那女孩衣服破了几个洞,缓慢抬眼,双眼是哭过的红,脸侧也红肿着,似乎意识不太清醒。


    很快救护车和警车一同到了。


    “你报的警?”那个刀疤男恶声恶气问着。


    迟故没回,而是将四人一起送上救护车。


    “你没事吧?”孙渠脸上都是血痕,细看之下布满了冷汗,正小心地扶那只胳膊。


    “我没事,照顾好阿姨。”


    “我是说你的孩子。”孙渠挤出个笑。


    “”


    救护车疾驰而去。


    他转回身,就看着阿奇把警察送走。


    “是位老头报的警,说是有人要杀他,拿着刀。”


    很快警车也扬长而去。


    “进去吧,想跑啊?”阿奇笑意不达眼底。


    十分钟后,迟故看着冠杰推开门,身后跟着两人走了进来。


    “冠少。”


    “冠少。”


    那些人都站起来给人鞠躬。


    冠杰踢开脚边碍眼的木屑,站在迟故面前,眼神不断打量着人,“是你,我说呢,我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眼熟,迟故,迟暮。”


    “不像啊。”阴鸷的眼神刮过对方每寸皮肤。


    “我们谈谈。”迟故淡淡道。


    “谈什么?”


    要是以他平时的脾气,他早就把人踩在脚下,挖掉那双无所畏惧的眼睛。


    “谈谈那些证据,谈谈明江雅苑的投资问题。”迟故注意到冠杰的表情明显僵硬了半秒。


    “好啊,很好。”冠杰咬牙道,他露出抹诡异的笑:“上次送你的画收到了吗?”


    画?


    迟故皱眉,“什么画?”


    “那幅《静思》。”


    怪不得他要把那画卖出去时,沈书澜并没有抵触,原来不是他买的。


    看来那时候冠杰就有意要拉拢沈家了。


    “脸怎么了?”冠杰转头望向站着的几人,他并不是关心迟故,纯粹是现在的吃瘪令他急需要个发泄口。


    迟故坐在凳子上,就看着冠杰砰砰两拳,把那几个手下揍得倒在地上,甚至还抄起一旁桌上的瓷杯甩过去。


    阿奇的头被砸的当场流血。


    “给人道歉。”冠杰冷声道。


    迟故站起身,没理这只疯狗,“我现在没空,明天下午铭居堂见。”迟故说完便越过冠杰离开,就听到身后不小的摔东西的声音响起,他推门而出。


    市第三人民医院是离这片儿区最近的公立三甲医院。


    这里几乎是人满为患,每天都有外地人专门来这里看疑难杂症或者重大疾病,医术水平享誉全国。


    迟故站在手术室门口,“医生说,手术需要一个小时,能恢复的。”迟故劝道。


    “谢谢你小故。”赵婉婷低着头擦眼泪,“都怪我,如果不是我非要守着那旧房子,非要开店,也不至于闹到现在这样。”


    “小渠都是因为我。”赵婉婷缓了缓情绪,“以后我们会搬家,远离这里,小故,你也多注意。”


    迟故垂眼道:“不用搬,很快就会有人解决的。”


    迟故本来想坐电梯,但医院来往的人很多,很多急诊的人被推来推去,嘈杂的环境很混乱。


    他转为走人较少的步梯。


    走到五楼时,忽然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


    “在哪呢?”


    “医院。”


    “受伤了?”那边的音量提高了些。


    “朋友受伤了,我来看看。”迟故避重就轻地躲避了那个问题。


    “哪家医院?”


    “我马上就回去。”但沈书澜却并没有放弃,迟故最后说了地址。


    “在那等我,等会儿一起去看爷爷。”


    迟故挂断电话就急忙往下跑。


    他得快点掩盖身上的痕迹。


    第106章 矛盾 我不想让您插手我的……


    迟故推开一楼的步梯门,穿过大厅时,突然注意到在角落正有人群在围观着什么。


    “没事吧小姑娘?”


    “怎么了这是,受伤了?”


    “没事。”细弱的声音回应道。


    迟故就看着左前方披着他那件白色外衣的女孩穿过人群,手中捏着白色的单子,匆忙擦了下眼泪。


    但很快就身形不稳地踉跄了两步后,双手扶着膝盖停在原地。


    似乎马上就要晕倒。


    “看医生了没?”


    女孩儿的脑袋发晕,胃里直犯恶心,眼前有些看不清正要摔倒时就被人扶住,“谢谢,我没事。”


    等他站稳就望见眼前是救他的人,她以为再也见不到恩人了,语气很感激道:“谢谢你,哥哥,还有你的衣服,你的脸有没有擦药?”


    “没关系。”然而对方突然神情痛苦,迟故跟着人去了卫生间,等人吐了会儿出来,还没走出来就彻底晕倒了。


    “病人属于颅内出血,形成硬膜外血肿,需要抓紧时间手术,不然容易危及生命。”


    “你是他的亲属么?”医生拿着ct问道。


    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儿眼珠微微转动,醒了。


    迟故就看着人挣扎着坐起身,扶着头嗫嚅道:“我得走了,爷爷还在手术,他只剩我了。”


    迟故拉住人道:“你也听到了,不立刻做手术,你会有生命危险的。”


    “我,我知道,麻烦你了哥哥,我会的。”


    女孩儿像是不想耽误他一般,下床就要离开。


    “你出事了,你爷爷之后谁来照顾?”


    女孩儿瞬间眼睛酸涩,她忍着眼泪道:“爷爷手术费还借了很多,我不看没事的我还小,不会有问题的。”


    迟故刚才看到了那夹在缴费单中的病危通知书,刚才问了医生,说手术成功率很小。


    他摸了摸女孩儿的头道:“钱我先垫付,做手术吧。”


    “不用觉得亏欠我什么,我会向那些该负责的人要回来的。”


    女孩儿只是有些不可思议,虽然不知道这位哥哥是怎么全身而退的,但冠家,在她们这种无权无势的小人物眼里,起诉报案只会被欺负的更惨。


    那些生活在顶层的掌握生杀大权的人,是不会投给她们半分目光。


    但当她模糊的视线仰视着这位眉眼冷淡,看似冷漠的人时,对方身上却透出股说不清的温暖和坚毅,或许这位哥哥可以


    等把人安排好,已经过了十多分钟,迟故急忙跑出医院,沿路找了个化妆品店,买了个BB霜,在店里蹭了个镜子把脸上的那点淤痕遮掉,最后遮掉胳膊上的一点淤青。


    上次施秉佳就是用这个帮他遮住伤痕的,挺好用的。


    刚走出店,沈书澜就打了电话,说要来找他,迟故没办法只能说自己现在不在医院。


    他让沈书澜等他一会儿。


    十分钟后。


    迟故手里提着路边的烤面筋上车。


    当时那烤面筋就在化妆品店旁边,迟故不假思索地直接买来当挡箭牌。


    “您要尝尝吗?”


    沈书澜望着那被包在纸袋里,用细长的竹棍串的红色食物,“跑去买这个了?”


    迟故的呼吸有些急,头发也似是被风吹乱了,他帮人拨了下挡住额头的发丝,“急什么?外面这么热,都跑出汗了。”


    “不想让您等。”虽然知道沈书澜可能不会喜欢吃,但他还是把其中一个单独包装的递给人,“这是烤面筋,没放辣椒。”


    这还是江小渔带他吃的,面筋缠绕在细签子上,外面裹满了浓郁的红色酱汁,表层洒上一圈白芝麻。


    味道挺香的。


    看着对方似乎在迟疑,他收回手,正想着在这干净的一尘不染的豪车内,怎么才能不弄脏并吃到嘴里。


    “是特意买给我的么?喜欢吃这个?”


    迟故含糊地恩了声,就看着沈书澜唇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就着他手中的那露出的一点面筋咬了下去,迟故连忙用另一只手接住,手心里就掉落了几粒白芝麻。


    紧接着他的手被抓住,手心传来湿软的触感。


    那几粒芝麻被舌头卷入口腔,沈书澜贴近他,眉眼弯弯,笑得如春风一般和煦,“谢谢宝宝,我很开心你能想着我,还记得我的口味。”


    迟故只是呆呆地眨了两下眼,浑身僵硬,只有那手心是发烫的。


    “怎么了?”沈书澜觉得迟故这种有些懵懂的模样很是有趣,他伸手戳了下迟故的脸蛋,指腹却有点黏腻的触感,“快吃吧,还是温的。”


    “我,等会儿再吃。”迟故拒绝道,随即拿出纸巾递给对方,“您嘴角沾上东西了。”


    虽然留在唇边不明显,但细看还是染上了一点淡淡的颜色。


    “哪里?”沈书澜摩挲着指腹,盯着迟故的脸,请求道:“我看不见,宝宝帮我一下好么?”


    迟故抬手帮人擦掉,而后立刻坐正了些,双手捏着那两根烤面筋,打算等下车后再找个地方解决掉。


    “怎么,怕弄脏这里?”


    迟故不知道沈书澜是怎么猜到的,他只好嗯了声,就听对方又道:“脏了没关系,清理一下就好。”


    最后还是以沈书澜找了个合同展开,铺在座位下,迟故才快速地吃完,并把掉落的满地垃圾收拾好。


    才松了口气。


    车内的空调很足,那道时常注视他的目光也消失了,这会儿迟故才彻底凉快儿下来。


    然而刚沉寂片刻,他就又热了起来。


    “下午去哪了?”沈书澜那沉稳的声线询问道,迟故唇角动了动,换做以前,迟故能轻而易举地编个答案出来,但现在,他必须考虑到沈书澜说的那种情况。


    而且他现在也不想骗对方,他问:“怎么了?”


    “紧张什么?”


    迟故的指尖蜷缩了下,难道,他真的紧张了?还是沈书澜在炸他?


    “有吗?”迟故冷静道,“我没感觉到紧张。”


    “那下午做什么了,为什么会生气,谁惹你了?”


    沈书澜停顿片刻,又问:“我能知道么?”


    沈书澜的每句话都让迟故思考很久,他低着头无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裤缝。


    或许,或许沈书澜强硬一些,逼着让他说,他会没那么纠结地编个理由混过去。


    但对方却以一种征求他意见的语气问他,这让他难以启齿,就在他想要开口时,沈书澜却在一旁缓慢提醒道:“小故,我不喜欢听谎话,你可以选择沉默。”


    迟故抿紧唇,没忍住抬头,就望进那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眸,很深很深,似乎能包容世间万物,又似乎在暗潮涌动间伺机吞噬一切。


    他的双手压在膝盖上,咬了几次唇,终是以沉默收尾。


    这一刻道德上的压力将迟故打入谷底,就连背脊都有些弯。


    “您,不会去调查我吧?”许久之后迟故小声问道,如果沈书澜找人查他,很可能会影响明天的事情。


    虽然这么问很冒险,但他不放心,他很想向沈书澜确认一下。


    然而身侧的气压似乎瞬间下沉,空气冷凝着几乎令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抿了下唇,顿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他不该这么冲动的,这样一来就更像是他有什么刻意隐瞒的秘密不想让人发现,简直就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不打自招了。


    迟故正为自己的冲动懊悔,他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的,说到底,他似乎是对沈书澜产生了那么点信任,似乎对方只要向他保证,给他一句话,他就会信。


    他咽了口口水,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为什么会产生这种莫名其妙的信任?


    他的大脑宕机了几秒,短暂地忽略了身边那早已被怒气缠绕着的人。


    “迟故,有什么话直说,我不喜欢你绕弯子。”


    那声音很冷淡,低沉的都让他觉得对方已经很不耐烦了。


    好像没有时间让他犹豫,迟故喉咙发紧,嗓音干涩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怀疑您”


    他的话被打断,“能听懂什么叫直说么,不要说些不相关的话。”


    迟故的呼吸停滞了片刻,手指都快被他搅烂了。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沈书澜用这么冰冷的语气和他说话,像是某个陌生人耽误了对方宝贵的时间,给他硬挤出一点时间似的冷漠。


    “我不想让您插手我的事。”迟故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头都要埋进地底了。


    “好。”


    沈书澜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似是承诺一般令迟故放心了些。


    但他的心脏却抽疼了两下。


    沈书澜瞥了他一眼,眼底毫无笑意,没说一句话就下车了。


    他们一路沉默着坐上电梯,穿过走廊,推开门,最后走到沈老爷子床边。


    迟故自知理亏,所以一直乖巧地跟在沈书澜身后,当他努力地想缓和一下关系,主动牵了两次手却没一次成功后,他就把自己缩成一团,尽量隐藏自己,当个透明人。


    他坐在床脚的椅子上,听着沈书澜和爷爷的谈话。


    似乎沈爷爷最近身体不太好,沈书澜一直在关心沈爷爷的身体状况。


    “能有什么事?我在家修养就行,别瞎操心了。”沈老爷子虽面带不悦,但心里还是很受用的,随即一眼就瞥见坐在角落安静的人,“小故啊,这两天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迟故被迫抬头,对方继续道:“书澜易感期提前了,听说那三天都是你在陪着他,有没有去医院看看?”


    沈老爷子问的已经足够直白了,就差把问他有没有怀上直接说出口了,而迟故这才突然想到沈书澜那次没有继续下去,突然有个奇怪的念头闪过,会不会和他有关系?


    明明沈书澜的欲望强的吓人,却始终不肯做下去


    他的眼神不自觉地转向沈书澜,对方正气定神闲地坐在那儿,没有朝他这边看一眼,他那看似求助的眼眸缓缓落下,心脏跳得有些沉重。


    “我”迟故嗫嚅道,沈爷爷靠在床边,满眼期待地望着他,那脸上的皱纹都舒展着想要得到那确定的答案。


    他要当着沈书澜的面撒谎么?


    还是说他们什么都没做?


    现在的他哪个都不想选,但沈爷爷那盯过来的眼神逐渐压得他没法维持沉默。


    “我还”


    “还没呢爷爷,这两天会去带他看的。”


    迟故顿时松了口气,但沈书澜替他解围后,也没再向他这边投来半分目光。


    聊了不到半个小时,直到沈爷爷要休息了,他们才离开。


    电梯里,迟故主动开口道:“爷爷送的这个很好看。”


    他手中拿着的是一种稀有的玛瑙制成的项链,说是请高人开过光,能保平安健康。


    那是送给,他们的孩子的。


    然而电梯门开了,沈书澜迈出电梯,只留下个沉默的背影给他。


    第107章 过来睡 脱衣服睡觉,能听懂么?……


    晚饭后,迟故照常吃了药。


    沈书澜在餐桌对面正襟危坐,正低头看着平板,似乎在忙着工作。


    他在座位上纠结半天,最后还是站起身走过去,“我吃完了,您要检查吗?”


    视线刚瞥到平板上的那几个公司的名字,那是段家旗下的子公司。


    屏幕就暗了。


    沈书澜抬眼望着他,不说多余的话,“张嘴。”


    迟故张大嘴巴,对方只是扫了两眼,“嗯。”


    随后对方重新低下头,只留个后脑勺给他。


    他也不想在这里耽误对方,转身就要走,但他刚迈出一只脚,就听见一个声音质问他:“怎么还是这么瘦?”


    似乎不需要他的回答,又继续道:“明晚和我去医院。”


    迟故回房间洗了个澡,皮肤上的一些淤痕不多,但也足够显眼。


    他将卧室重新收拾了一遍,把该清理的痕迹都清理干净,电脑里的东西也都整理设置好。


    忙了快一个小时才结束。


    等他躺在床上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他安静地望着天花板发呆,一会儿又抱起床上的那只大玩偶,毛茸茸暖呼呼的触感很舒服。


    “叮~”


    床边的手机来了消息。


    迟故拿过来,只看见沈书澜发的三个字:‘过来睡。’


    他可以装作自己已经睡了没看见的。


    但他还是立刻下床,翻找着包里的BB霜,急忙去卫生间照着镜子将伤痕都遮好,然后穿上长袖睡衣睡裤走到沈书澜门前。


    “咚咚咚——”


    门后传来沉闷的‘进来’两个字。


    迟故将有些翘的头发压了压才推门进去。


    沈书澜正靠坐在床头看书,迟故缓慢地走到床前,对方才将书放下,“睡觉。”


    “嗯。”迟故关灯后,老老实实地躺进被窝里。


    像是被那淡淡的清香包围一般,呼吸间都是沈书澜的味道。


    床很大,轻薄的被子也很大,迟故只是睡在最边上,即使盖着同一床被子,右侧的空缺似乎还能再塞个人。


    迟故好像不困,睁着眼睛能看到窗外那点夜色,黑暗的夜里,远处床边洒进一点莹白的月光,在地板上拉出一小点微弱的影子来。


    他的视线逐渐拉近,越来越暗,直到瞥见沈书澜侧脸的轮廓。


    虽然看不清模样,但就单凭这一点模糊的轮廓,就能看出那优越的骨相。


    “看什么?睡觉。”


    突然的声音让迟故吓了一跳,可能是他偷看的原因,做贼心虚般立刻转过头,闭上眼睛,就连呼吸都放轻了不少。


    过了会儿,身侧的人似乎睡着了,呼吸平稳,安静得一动不动。


    迟故又缓慢睁开眼。


    轻轻眨了两下,他不想睡觉。


    于是以一种蜗牛的速度,缓慢地,一点一点地,侧过头,盯着那模糊的人影望了半天。


    沈书澜是alpha,但是个好看的alpha,他在心里默默想着。


    对方要不是alpha就好了,如果他们不是以这种利用欺骗的方式相遇就好了。


    迟故闪过这种荒诞的念头后,就立刻将这些想法抹杀掉。


    许久之后,迟故似乎不满足于只是这样看着,他的手有点痒,很想摸点什么东西缓解一下。


    他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般,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的手马上就要碰到对方的脸了,他的手指在空气中蜷缩了几下,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轻轻戳了下沈书澜的脸。


    沈书澜很喜欢戳他,他也想试试这是种什么感觉。


    有点软。


    当他想要抽回手时,虚空中突然迅速冒出个东西来,他的手腕立刻被人抓住,那抑制手环都被挤的向后挪了几分。


    “睡不着?”


    迟故吞了口口水,对方是什么时候醒的?


    他已经忘了回答,注意力全在那被紧紧攥住的手腕上,很热,对方的掌心很热,而且捏得他都有些不过血了,似乎能感受到自己胳膊处脉搏的跳动。


    沈书澜松开手道:“脱衣服。”


    迟故缩回手,他以为是沈书澜后悔了,后悔易感期那次没有继续下去,他几乎脱口而出道:“要做吗?”


    “脱衣服睡觉,能听懂么?”


    好似一盆冷水浇得他透心凉,迟故犹豫片刻,最后在被子里蛄蛹了会儿,睡衣睡裤被一并脱掉,整个过程身体都被被子遮得严实。


    这么晚应该看不见的,迟故想着明天早点起,提前再穿上衣服就好。


    然而他又失算了,在他闭眼准备睡觉时,床边逐渐凹陷,他被人抱进怀里,那只强有力的胳膊揽住他,正好压到那还有点疼的地方。


    不过迟故咬着牙没发出一点可疑的动静。


    “脸上什么味道?”


    很快迟故就反应过来一般警惕道:“什么,味道?”


    “刺鼻。”沈书澜淡淡评价道。


    其实那并不是什么难闻的味道,相反有点清淡的柑橘味儿,只不过沈书澜敏感的察觉到了那点化工产品的刺激性。


    如果迟故买的稍微贵一些,可能这种味道会减少一些。


    迟故抿着嘴不敢吭声,装作没听见想糊弄过去。


    可沈书澜却像是不困了般,又问他:“涂了什么?去洗掉。”


    “就,简单的护肤品,我有点困了。”迟故委婉拒绝道,想要翻身背对着沈书澜,却被人一把按住。


    “你需要护肤么?去洗。”这次的态度更加强硬,不给迟故一点反驳挣扎的余地。


    迟故默默从对方怀里钻出来,“我回去睡。”


    就被沈书澜一把扯着,连拖带拽地拎到卫生间。


    刺目的灯光照射下,迟故站在洗手池的镜子前,只剩平角内裤的他,与身侧穿着黑色丝绸睡衣捂得严实,双臂环胸凝视着他的人相比,显得更加单薄。


    在这一瞬他似乎很渺小,有种被人高高在上俯视的错觉。


    “洗干净。”


    两人错位站着,僵持片刻。


    “哥哥。”迟故试探道,却没想到沈书澜二话不说,直接一步跨到他身边,拧开水龙头,单手抓住迟故的后脖子不许人躲……


    迟故闭着眼,冷水胡乱地拍在脸上,激得他哆嗦了下,那只大手毫不留情地在他脸上狠狠揉搓了几圈,快要把他的脸揉红了才肯罢休似的。


    接着他□□燥的毛巾擦干脸上的水珠。


    那毛巾被重重摔在地上。


    毛巾即使是在刚才吸了点水分,但也重不了几分。


    却发出很沉闷的响声,可见被甩出时会有多用力。


    迟故那泛红的嘴角,以及右侧颧骨处有一小片淡淡的红痕,细看之下遍布着细小的血点。


    他低着头,这一切都太快了,快到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迟故,很喜欢这样是吧?”


    第108章 死了 怎么一点都不疼呢


    沈书澜捏着迟故的下巴,迫使对方抬头,“你愿意做什么,受不受伤,现在我都不会在意了。”


    说罢,下巴的桎梏松开,沈书澜冷漠地转身离开,那宽阔高大的背影很快消失在眼前。


    迟故在原地静默良久,直到身上发冷,他才关灯,缓慢地挪着步子离开卫生间。


    卧室里很暗,他的视线略过床的方向,没做停留,径直走向门口。


    “去哪?过来睡觉。”


    迟故刚握住门把手的手顿住。


    他摸着黑走到床边,刚想上床却被赶下来,“睡那。”


    最终他睡在床旁边的地上,那处不知何时多出来个铺好的床铺,床底是软绵绵的垫子,被子是个很大的毛毯。


    等早晨迟故醒的时候,他裹着毛毯坐起身,发现床上已经整洁如初,不像是有人睡过的样子,沈书澜也不在。


    望着那空荡荡的床铺,迟故呆呆地盯了很久。


    等他掀开被子时,却注意到这似乎不是昨晚的毛毯,触感不一样,现在手中这个蓝色毛毯明显绒毛更小更细腻一些。


    迟故穿好衣服,把被子都叠好后,他无事可做地在室内缓缓逛了一圈。


    这个卧室的装修风格很简约,浅褐色地板,墙面以奶白色为主,偶尔会有些淡雅的灰色加以点缀,各种家具也都是井井有条的。


    等他走到书桌前,摸了摸伫立在那儿的全家福相框,又绕过去坐到黑色的办公椅上,绵软的坐垫很舒服,沈书澜似乎经常会在这里坐着看书,或者办公,现在桌面上还摆着本书,旁边还有个简单的白纸本,一只侧边镶着几颗碎钻的黑色钢笔。


    迟故翻开那个本,可能是刚用的缘故,只有前两页有些字,他拿起钢笔,在新的一页上留下三个字,‘对不起。’


    随后盖上笔帽,将钢笔竖着夹在中间。


    可能没有机会当面道歉了。


    但他想到昨晚,沈书澜那眼底流露出的半分失望与愤怒,他就觉得胸口有些闷。


    没人喜欢说谎,喜欢隐瞒的,这意味着需要耗费更多心神掩饰与说服别人,迟故也不例外。


    可以说在遇到段凌霄之前,迟故基本上是不怎么会说谎的,毕竟他也没什么机会和同龄人交流,说的话少,自然也是有话直说的性格,从不绕弯子,可能也是这个原因,从小学到大学,也没有什么知心的朋友。


    江小渔则是唯一十分热烈地闯进他生活的人。


    他最后到学校,看了江小渔一眼。


    对方正在宿舍打游戏,看到他来了后,一边打游戏一边问他最近去哪了,怎么不联系他,还说等玩完这一把,一起去附近新开的餐厅吃饭,说那家的水煮肉片和小火锅很好吃。


    迟故看着江小渔的状态还不错,心里放心了些,只是简单的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


    校园里伴随着鸟语花香,正是初夏的时节,路上的学生都洋溢着青春的笑容,讨论着学习和各种八卦,轻松惬意的氛围带动着空气都是松软舒适的。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走到了学校东南角,一栋教学楼后身空旷的草坪。


    平常这里会有很多情侣坐在上面腻歪,但此刻的阳光正足,没人喜欢在这里暴晒。


    迟故一个人躺了上去。


    阳光确实刺眼,但也将他从上到下都照得暖烘烘的。


    他闭上眼,身体躺得笔直,双手合于身前。


    感受着那带着热气的微风吹过来,轻柔的抚过皮肤。


    “你在这干嘛呢?”江小渔有些惊讶地叫道,他还没打完游戏,迟故就离开了,他从宿舍的阳台往下望,喊了几嗓子迟故也没搭理他。


    他找了会儿才望见迟故的背影,大热天给他跑出汗了都。


    江小渔跪在地上,“脸都晒红了!”他又叫了一嗓子,用力慌着迟故的肩膀将人吵醒。


    等迟故坐起来他才消停些,从远处看迟故还以为人中暑晕倒了呢,吓了他一跳。


    站起来的迟故拍掉身上粘的草,“你怎么找来了?”


    江小渔拿根冰棍贴在迟故侧脸上,“凉快儿吧?”


    迟故接过那巧克力味儿的冰棍,扒开,咬进嘴里,凉气侵入口腔,带走了大把的热量,“嗯。”


    “你有点奇怪?”江小渔几口将冰棍咽下,“他是不是欺负你了?alpha没一个好东西!”


    “没有。”迟故隔了一会儿道,他转移话题道:“工作还顺利吗?”


    “还行啊,领导挺照顾我的,每次都会给我排场次,我挣不少呢,等会我请你吃饭啊,想吃啥跟哥说。”他有些得意地扬起眉毛道。


    “嗯,挺好的。”迟故想着,只要他离开了,段凌霄也不会再对江小渔做出什么,对方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费心思,江小渔会过的很好,有稳定的收入,喜欢的事业,还有能一起玩的朋友。


    “好什么,你都不找我玩。”江小渔带着醋意道,故意把另一跟冰棍贴在迟故的脖子上,“是不是把我忘了!”


    迟故也没躲,任由对方闹腾两下后,才将江小渔的手推开,“没有。”


    江小渔叽叽喳喳说了很多,总是会有明朗的笑声环绕着他,说了很多最近发生的有趣的事情,迟故和往常一样安静听着,时不时给出回应。


    “我和家里决裂了。”江小渔自从上次离家后,就再也没和家里人见过一面,他搂住迟故的肩膀道:“以后你就当我弟弟吧,有什么事找哥,哥帮你解决。”


    “”


    ‘不要把自己当成物品一样来交换什么,我很愿意能帮助你。’


    脑海里闪过沈书澜那低沉的嗓音。


    当初听的时候迟故是震惊的,转念一想,他也是不信的。


    迟故费劲脑细胞想着,不论怎样,沈书澜的帮助说到底,还是因为没有完全得到他,这像是提前支付的定金,到后面沈书澜会一点一点把付出去的精力都以其他方式索取回去的。


    但渐渐的,沈书澜的每次举动都会超出他的预期,总会以一种他想不到的方式回应他,沈书澜在他面前就像是个模糊的漩涡一般,让他猜不透一点。


    那漩涡并不是那种漆黑望不见底的,令人恐惧让人抗拒的漩涡,相反,总是绽放绚丽的色彩,柔和的吸引着他,稍不小心就会被那魅惑的表象迷的失了方向,把他吸进去。


    所以当沈书澜说他吃醋的时候,他觉得那是沈书澜在骗他,毕竟那可能是沈书澜期待的事情,期待他对对方有情感,期待他能喜欢对方,所以才会这么想。


    但过了几天,理性的推测越来越站不住脚,他为什么会突然冲到沈书澜面前,提前拉起倒在地上的女生?又为什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掉对方牵着的手?


    他找不到做出这种冲动的,毫无逻辑的事情的理由。


    直到昨晚,沈书澜不再对他温柔,甚至不再正眼看他。


    他心里的那点抵抗的心思被打得烟消云散,他承认自己的身体很不舒服。


    他知道自己对沈书澜有着特殊的感情,不知道那算不算喜欢,至少是不讨厌的,他不讨厌和沈书澜的接触,不讨厌对方的味道,不讨厌对方的亲吻,甚至,偶尔他会想靠近对方,会想知道对方在做什么


    他知道这不正常,但他控制不住自己。


    可能把他的事情告诉沈书澜,对方会帮助他,或许会有其他的更稳妥的办法。


    但说到底都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从始至终,都是他在利用沈书澜,到现在已经欠了对方太多,他的事情他自己解决,这是迟故从小到大养成的处事方式。


    以前也没有人帮他撑腰,没有人可以帮他,他还需要照顾妹妹,这种常年累积的习惯已经刻进他的骨子里,更何况,他妹妹的死,他必须亲自报仇。


    所以他就没想着告诉沈书澜。


    是不想,也是不应该。


    他会亲手了结这件事,不耽误任何人。


    迟故走进约定好的包间。


    等了不到十分钟,有两位身材魁梧的保镖走进来,先是对他进行了非常详细的排查,所有口袋翻了个遍,手机和抑制手环都被收走了。


    “请。”


    迟故单手插兜,手中捏着那小小的u盘,跟着他们坐电梯走到20层,停在最里面的一间包房内。


    这里是段家的产业,是上次他和段凌霄见面的那个地方,包间内没有摄像头,隔音好,很多注重隐私的政商界人士都喜欢在这里谈事情。


    包房正中间有张较大的木质圆桌,周围是低调质朴的古典装修风格,水晶吊灯似乎是这里唯一比较现代化的装饰品。


    “出去吧。”冠杰吩咐道。


    很快包间内就剩下他们两人。


    迟故走到圆桌前,选了个靠近窗边的位置坐下。


    几乎是坐在冠杰的正对面。


    他望着空旷的桌子,抓起一侧的菜单,“吃点什么?”


    迟故只是顺便一提,叫来服务员,开始自顾自地低头点菜,等服务员走后,冠杰像是已经不耐烦了,直奔主题道:“虞欣妍在哪?


    “这么着急?”迟故掀起眼皮,“她很好,不用担心。”


    冠杰望着迟故一个omega,能稳稳地坐在他对面,丝毫没有慌张和恐惧的模样,他翘起腿,身体不屑地向后靠,开口道:“你应该感谢沈书澜,不然,你连跪着跟我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迟故的冷漠与对他的置之不理,在他眼里都被视作是嚣张的挑衅。


    做惯了人上人,臣服与讨好都是家常便饭,像迟故这种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放肆劲儿,半年也见不着一个。


    不对,冠杰突然想到了什么,嘲讽道:“不愧是亲兄妹啊,你们虽然长得不像,脾气倒是一脉相承。”


    迟故突然抬起头,那双细长的眉眼此刻并没显露出任何情绪,但漆黑的瞳孔却直勾勾盯着他,盯得他背后一冷,他眯着眼问:“想知道你妹妹的事?”


    那抽屉里消失的物件足以说明迟故对迟暮的重视,不然怎么敢单枪匹马地偷袭他?


    迟故将手中的那U盘扔过去,“里面的数据只是一小部分。”


    这是关于冠家公司的内部数据,他们许多违法暗箱操作的记录都被虞欣妍搜集起来。


    “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杀她。”


    “哈。”冠杰接住那飞来的东西,将其攥在手心,一想到这事就又是一股火,他将自己的鬓角露出来,那是被烟灰缸砸出的印记,“看到没,这是你妹妹砸的,我特么闲得慌,她有什么值得我动手的。”


    “要不是她动手,说不定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当时就是个意外,她自己没站稳摔在桌角上,就死了。”


    冠杰半真半假地说道。


    “人都死了,何必再纠结呢。”冠杰观察着迟故的神情,试探道:“你找我来也是为了和解吧,说吧,想要什么,那办画展的艺术馆怎样,送你了。”


    迟故不答反问:“她人呢?”


    冠杰的嘴角抽动了片刻,这时,有人敲门请示后,那些菜都接连摆上了桌,服务员刚要进行讲解,冠杰十分不耐烦地就让人滚出去。


    “扔海里了,回归自然了么。”他的语气轻松,完全没有杀人之后的愧疚与后悔,语气里满是对人命的不在乎。


    迟故的心脏咚咚咚,跳得飞快,几乎要撞出胸膛。


    那痛苦的回忆一瞬间都涌了上来。


    手机的镜头摇晃着,正自上而下俯拍着。


    镜头里是一个空旷的地面,而迟暮发型凌乱,头上还粘着未干的血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此刻有些涣散,呼吸有些艰难地开口。


    “哥,对不起,都是我的自以为是,我以为,只要我的实力够好,就能赚到更多的钱。”


    “但是我现在才明白,这些都不重要。”


    “我希望你不要找到我,早知道。”妹妹哽咽了下,又笑着说:“早知道还不如直接被车撞死。”


    “如果你已经看到我的这个视频,就停下吧,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我只希望你能为自己而活,不要再继续了。”


    “我的卡里还有些钱,去多买点衣服,哥哥那么好看,不穿都白瞎了。”迟暮喘了几口气,擦掉不断流出的鼻血。


    声音变得虚弱道:“还有,哥,要是不想和alpha结婚,就找个偏僻的地方,躲起来,养条小狗吧,陪在哥哥身边,这样也不会孤单。”


    “就是有点遗憾,没见到哥最后一面,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胖一点,以后要好好吃饭!”


    最后几秒,迟暮轻声地说着什么,只能透过那唇语猜出大概:“哥哥,你要开心,下辈子换我来保护你。”


    那正在沸腾着的锅底正向外冒着烟。


    看样子温度很高。


    迟故只能看见冠杰的嘴一张一合,对方似是哑巴一般,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他的眼神瞥向烧的滚烫的热锅,转回视线后。


    热锅被猛地扬到冠杰身上,随着滋滋滋的声音在皮肤上燃烧,冠杰的脸上,胸前,都被烫的迅速发红肿胀,尤其是一只眼睛被烫的睁不开。


    他一脚连人带椅子踹翻在地,拽起茶杯在桌沿上敲碎,那小块陶瓷碎片捏在掌心。


    鞋底在冠杰胸前极为用力的碾了半圈,随即迟故蹲下身。


    按住对方所有的反抗。


    白色的陶瓷碎片隔开喉头那脆弱的血管,大动脉的血液如喷泉一般向外股股涌出。


    迟故蹲在近处,静静注视着躺在地上奋力挣扎,却怎么也捂不住那不断流失着生命的人,呜咽与恐惧的喊声小得可怜。


    对方的瞳孔睁得很大,惊恐从漆黑的眼珠中跳出,很快动作越来越迟缓,最后睁着眼没了呼吸。


    世界在这一瞬暂停,即使他像是被套在某个巨大的玻璃瓶子内,外面似乎有奇怪的声音传进来,他也并没有理会。


    人死了。


    迟故像是完成了某个重大的任务一般,心底的那块压得他喘不上来气的石头终于消失了,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用掌心那还粘着点血迹的陶瓷碎片,抬手划开自己的脖子。


    怎么一点都不疼呢。


    可能人死了就是这样吧,没有感觉了。


    门外。


    三名保镖正尽职地守在门口,身着统一的黑色制服,佩戴墨镜,眼神警惕地望向周围。


    倏地,从电梯口下来一人。


    黑色皮鞋踩在灰色毛绒地毯上,步伐稳健,修身的高定西装下包裹的长腿交替间,跨步到眼前站定。


    “让开。”


    “没有冠少的命令,不能放您”其中一位保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沈书澜极迅速的一拳打在下巴上,头被打的向上仰着,眼神恍惚间被一脚踹着飞了两米远后重重摔在地上,昏了过去


    第109章 身体检查 他们现在都不是合法的夫妻了……


    那两名保镖见状做出战斗姿态,手持武器冲了上来。


    冠杰身边的保镖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至少在A+级以上的Alpha。


    沈书澜眯起眼,咬碎嘴里那近乎辛辣的薄荷糖,右脚一个侧步,闪身躲过破风而来的电棍。


    他捏住手腕反手一拧,将人猛地撞到墙上,在另一人的电棍直甩过来时,他先人一步,以极快的反应速度将人踹飞。


    随后将这人电棍夺过来,两秒将人放倒。


    沈书澜打小起就系统学过格斗技术,请的都是国家级比赛冠军,要不就是各种流派的传承人当私教。


    而且他擅长各种运动项目,网球,棒球,篮球等等,即使到现在运动的习惯也从未暂停过。


    对付几人很轻松。


    沈书澜皱着眉,心里的感受太糟糕了,简直是一团乱麻,导致他下手有点重。


    他将地上躺着的人踢开,电棍随手扔地上。


    “跟你说话呢,□□特么聋了?”冠杰喊了得有五六声,他受不了地直接走到迟故身前,对方的眼神发直地盯着圆桌中间的那小火锅上,看上去很不正常。


    他抬手戳了下对方的头,“□□是不是有毛病?”


    迟故如梦初醒般视线聚焦,呼吸急促又沉重。


    那脖子就在上方不到二十厘米的位置上,锅离得太远了,现在动手来不及。


    他的眼珠转到面前的陶瓷杯上,半秒摔碎拿到碎片,一秒划过咽喉。


    虽然有些冒险,但值得一试。


    一瞬间迟故就转变了计划。


    他站起身,与冠杰几乎是面对面站着,“你见过大海么?”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迟故说的轻描淡写的,但冠杰却直觉很危险。


    砰——


    门被推开的一瞬发出巨大的声响,那力道几乎要把沉重的木门摔碎。


    同时清脆的碎裂声被掩盖了起来。


    “迟故!”


    那已经抬起甩到半空中的手像是被那个声音镇住一般,立刻收了回去。


    刚才是个绝佳的时机,冠杰的注意力恰好被沈书澜吸引住,只要刺过去,冠杰必死无疑。


    但迟故却心跳加速着,脑子短路一般中止了行动。


    他的手心发汗,掌心捏着那碎瓷片悄悄放回到桌子上。


    一转眼沈书澜已经走了过来,“你们在做什么?”


    “吃饭啊,这不很明显么?”冠杰斜眼注视着门口,又转回视线道:“既然沈少来了,一起吃点吧,点的还挺多的。”


    “不必了。”沈书澜拉着迟故就要离开。


    “沈少这是做什么?把我的人打伤就算了,这点面子都不给么?”


    沈书澜转身露出个礼貌的微笑,“他们先动手的,不过。”


    他搂过迟故的肩膀,一幅占有欲十足地宣誓主权,“你应该庆幸他没受伤。”


    两位同为SS级Alpha的强大气场迅速向周围散开,空气中都充斥着火药味,似乎一点摩擦都能瞬间引爆。


    迟故能清晰的地感知到沈书澜那露出的一点信息素的味道,强横的敌意,似乎已经影响到他的身体,感觉腺体被压得有点不舒服。


    “改天再聊。”沈书澜语气还算和缓地说道,只不过视线仅仅落在迟故身上,转身带着人走了。


    绕过门口似是晕过去的几人,迟故才望着眼前的背影,那笔挺的西装此刻已经有些皱了,看样子是从公司赶过来的,沈书澜好像只有去公司才会穿正装,平常穿的都是比较休闲舒适的款式。


    他的手被捏的十分紧,即使在电梯里,对方也没松开他。


    直到坐上车,迟故才像是缓过神来似的,注意到沈书澜脸上有道擦伤,大概有指节那么长。


    看着很不合适。


    所以他当下脑子里想的就是赶紧擦药,他抬手推门想要下车。


    “去哪?”


    “买点药,您受伤了。”迟故回答道。


    “坐好。”


    对方的语气坚定,说完就让司机开车,并没有再理他的意思。


    车子稳稳地启动,从停车位一路驶向街道。


    沈书澜明显很生气,此刻正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迟故老实的像个鹌鹑一般缩在座位上,疲倦地闭上眼。


    眼前却全都是沈书澜那清晰的画面,刚才走过来的每一幕,都清晰地一帧一帧地在他的眼前重复播放,像是失而复得一般细细回味着,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但很快他就清醒了过来。


    他的计划被沈书澜彻底打乱,不知道对方现在知道多少。


    还有,刚才他的动作,沈书澜有没有看到?


    一想到这儿,他就觉得心脏抽抽地跳了几下。


    他静默了会儿,缓缓睁开眼,但还没等他偷偷观察对方,车就停在一家豪华的私人医院门前。


    迟故掩下那一瞬的惊讶,刚进大厅,就有一位四十左右穿着白大褂的人走来,之前见过这人。


    胸前名牌上写着‘刘主任’,稀疏的头发打着卷,笑起来还有个酒窝。


    刘主任没想到沈少会提前一个多小时来,之前安排的明明是四点,不过他也不会多嘴过问,刚上前就关切道:“沈少,您来了,这脸是怎么了?”


    “让人处理一下吧,留下疤就不好了。”


    刘主任算是沈书澜的专职医生了,自从沈书澜不到二十岁就显露出那信息素紊乱症开始,一般的医疗问题都是他负责安排。


    然而今天却看到两大奇观。


    不仅脸上挂了彩,平常都是温和随性的样子,今天却没有半分笑意。


    一旦沈书澜心情不好的已经摆在明面上,那就相当于一种警告,稍不留心惹到人的下场可就惨了。


    “都安排好了?”沈书澜并未搭话,而是直接吩咐道:“带他去做检查,都查一遍。”


    “放心沈少,专业的医生已经安排好了,就等着,夫人来了。”刘主任谨慎地回复道。


    迟故抿了下唇,他扯了下沈书澜的袖口,却被人躲开,但对方似乎误会了什么,直接冷声说:“没跟你商量。””嗯。”迟故闷闷道,“您去处理一下伤口,我就去检查。”


    刘主任在一旁默默看戏,要不说近一个月沈书澜都没找过他,原来是夫妻生活和谐啊。


    他也跟着劝道:“沈少去处理一下吧,五分钟就能结束的。”


    可能是刚才不经意间被擦到了,但那伤口很小,不到三分钟就消毒上药弄好了。


    “沈少,贴个创可贴吧,防水。”


    沈书澜皱眉,“不需要。”


    脸上那点伤都不值得用这种东西,原本伤口不仔细看,也看不太出来,但如果贴上点东西,明显得想看不见都难。


    目睹全程的迟故这时才从椅子上站起身,不知怎的,一看到对方脸上的伤口,就让他觉得很碍眼,他不想看到那血红的痕迹挂在皮肤上,尤其是那张好看的脸上。


    他几乎沉默地从护士手中接过那创可贴,撕开后,刚要贴到那处时被拦住,“你在做什么?”


    迟故像是回过神儿似的,愣了两秒后道:“伤口要贴上。”


    沈书澜露出个嘲讽的笑来,“我们现在有关系么?你不是已经离婚了么?证都瞒着我办好了,现在来献什么殷勤?”


    “”迟故心里一紧,他的手被啪一下打开。


    那是他之前找秦子慕帮忙,偷偷拿着他们的结婚证,直接去让人办的离婚。


    他本想着在他死之后,把他和沈家彻底剥离干净的,他还买通的一些零散的媒体,之后曝光冠家所有欺男霸女,为非作歹的证据,等舆论发酵片刻后,虞欣妍就可以拿着证据去报案。


    护士在一旁紧张地听着豪门八卦,这位沈少是医院的大股东,据说身家是她们这种人都仰望不到的程度。


    但这怎么听起来很像是被眼前这个冷淡的小帅哥甩了似的。


    原来有钱也不是万能的,长这么好看也会情场失意,瞬间让她的心平衡了些。


    然而这位刚被打了的小帅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内心无比强大地又重新要把伤口贴上。


    这里的环境很好,没有公立医院那种人来人往的匆忙与吵闹,偶尔能见到几个人走动,但总体上还是很安静的,给人感觉不像是医院,更像是疗养院。


    然而迟故却一个房间一个房间走过去。


    半个小时后,迟故终于意识到了身体原来有那么多的器官,这里的医疗似乎很先进,甚至能将各个器官以他想象不到的方式检查个遍。


    几乎是从头到脚,抽血化验做各种身体扫描,这种全方位的精细检查,就像是非要给他揪出点病来才肯罢休的架势。


    他又跟着进到一间屋子。


    一位女医生站起身,“您好,要做胃镜是吧,现在这里躺下吧,帮您进行麻醉。”


    迟故望着那准备好的针头,还挺粗的。


    他咬了下唇。


    一道声音适时插了进来,“要不要麻醉,自己选。”


    迟故最终没有选择麻醉,他喝了个医生给的东西,味道怪怪的,之后就侧躺在床上。


    他的嘴被戴上墙纸开口的东西,迫使他的嘴保持着不能合上的状态。


    那细长的管子塞进迟故的口腔,逼得他眼角都泛起生理性的泪花。


    “放松,呼吸不要乱。”


    刚开始的塞入喉咙时非常不适应,甚至有点恶心,但他只能尽力忍耐着,等管子一点点被送入食道,喉咙无法吞咽,导致偶尔会流出口水。


    “需要多久?”沈书澜冷着脸问道,他将那扣着床的手指掰开,还是没忍住轻柔的握住,对方的手似乎冒了层冷汗。


    他别开眼,那脸上的灰色创可贴似乎把沈书澜的那点冷漠都消减了几分。


    “马上了。”


    “没有大问题,只是胃黏膜有损伤,这种情况有可能是长期饮食不规律造成的,他的消化系统不太好,所以经常吃刺激性的食物会加剧消化功能的损伤,以后饮食要注意一日三餐按时按点按量,尽量少吃刺激性食物。”


    迟故一边听着医生源源不断地唠叨着,那管子不断向外抽,终于嗓子被解放了。


    口中的东西也立刻被人解开拿走。


    紧接着有人给他擦了擦眼泪,动作并不怎么轻柔,但却很细致,连嘴角都一并擦干净,随后十分利落地收回手。


    迟故坐起身还未来得及道谢,沈书澜早已移开目光,只留给他个背影。


    “还有什么会影响?他很瘦,平常的营养都是跟得上的,会和情绪有关系么?”


    “会的,要注意控制情绪,心思太重,过多的负面情绪,尤其是被闷在心里没有发泄出来的,也会影响正常的消化功能。”


    迟故坐在那里,听着两人的对话,沈书澜就像是那种花钱雇来的护工似的,十分尽职尽责,但就是不带一丝情感,甚至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他的双手撑在病床边,望着自己的脚尖。


    沈书澜在想什么呢。


    他很想知道。


    他们现在都不是合法的夫妻了,对方也没有说要赶他走的意思。


    “走了。”


    中间他们吃了刘姨送过来的饭,然后又开始了下一波检查。


    但不到十分钟后,他就傻眼了。


    这算是他第一次这么全面的体检,就算是考大学那次,也只是简单的检查一下,顶多就是脱个衣服用肉眼扫一遍而已。


    “别紧张,这是正常的性功能检查,还有一项是直.肠检查,很快就好。”医生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泌尿科主任医师。


    一般这种并不是急诊的疾病,他们很少加班。


    但在这种私立医院还算正常,毕竟他们服务的都是有钱人,他们医生就要24小时原地待命,无论何时预约都要空出时间来。


    但还没等他开始,那位面容冷肃的沈少就走了进来,把他叫了出去。


    迟故拘谨地坐在病床上,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种检查,他不想让陌生人,尤其是那个医生做这种检查。


    那人看起来就是个Alpha。


    但是他现在是不敢忤逆沈书澜的,要硬要说原因,可能是现在的他有些怕沈书澜真的不要他了。


    迟故脑子里胡思乱想了会儿,过了快二十分钟,等的他都都有些眼皮打架了,门才被缓缓推开。


    只有沈书澜一个人走过来。


    对方几乎是沉着脸,嘴角那微笑的弧度早已消失,原来沈书澜可以这么的严肃,而且能一直维持这么久。


    严肃到让他有点怀念那个总是含笑的面庞。


    “裤子脱了,侧躺在床上。”


    第110章 功能检查 快了,以后练习忍耐一下。……


    “没听见?”


    迟故迟疑半天,还是缓慢质疑道:“不是医生检查么?”


    然而沈书澜只是低头戴上透明手套,拿起一旁连着仪器的探测仪,上面涂上润滑液,并没有向他解释的意思。


    那探测仪是黑色柱状体,大概有手指那么粗,比手指长些,微软,迟故还是没忍住问道:“这个是检查哪里?”


    “检查后面,躺下。”


    迟故的眼神不断切换着,看一眼仪器,又看一眼沈书澜,几轮下来,最后还是按着要求,侧躺着,背对着人。


    屁股此刻感觉有些冷嗖嗖的。


    沈书澜不是医生吧,会专业么,为什么要他的思考戛然而止。


    “放松,很疼?”


    沈书澜的动作放缓了不少。


    由于omega生理结构的原因,这里不但是肠道的尾端,还是连接到内部生殖腔的必经之路,所以相对来说比较重要。


    检测仪器可以自动识别体内是否有病变,并且收集大量数据,会将里面的情况形成录像转到显示器上。


    “没有。”迟故低低回了声。


    其实这种事情他并不陌生,而且沈书澜的操作轻柔缓慢,几乎抵消了那种不适感。


    只不过因为是沈书澜正帮他做检查,这件事令他感觉有些怪异。


    沈书澜按照刚才医生的嘱咐,将医用仪器在里面旋转一圈。


    不过很快,东西被缓慢抽出,迟故长长松了口气,却感觉对方帮他擦了一下。


    迟故浑身僵住,脑子嗡嗡作响。


    “起来吧。”沈书澜望着那耳后连带着脖子在几秒内迅速飚红。


    迟故像是不愿面对一般,磨蹭了会儿才慢吞吞坐起来,眼看着对方要提上裤子,“不要动,前面还没检查呢。”


    迟故扯着内裤的手纠结半晌,还是乖乖放下。


    “性功能正常吗?平时多久疏解一次?”


    沈书澜公事公办的语气问着,拿起一侧的病历本准备记录。


    他的流程很规范,如果戴上口罩穿上白大褂,没人会怀疑他身为医生的专业性。


    刚才在隔壁,他看了一遍医生现场检查的全流程。


    他的学习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强,甚至连刚才医生的停顿都能记得丝毫不差。


    “正常,半,半个月。”迟故有些磕绊地回道。


    “持续时间多久?”


    迟故半低着头,说:“我,不知道。”


    如果按照重生回来的这三个多月来算,那他几乎算是毫无□□可言,前两个月就没解决过一次这种事情。


    “迟故,知道现在在做什么?”沈书澜嗓音压低,甚至语气有些严肃,在他看来检查身体很重要,尤其是迟故这种几乎不懂得爱惜自己的人,更需要细致的检查一遍。


    “检查身体。”


    “持续多久?”沈书澜又问了一遍,“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


    迟故就算是自己解决,也从没算过时间,所以他只能将许久之前的记忆找回来,仔细计算了下时间。


    “五~十分钟。”迟故小声道,“偶尔十多分钟。”


    “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多长时间,高.潮的时候想的什么?”


    迟故现在很想离开,但是他偷偷抬眼望着沈书澜,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张了好几次口,硬是没说出来半个字。


    他不知怎的,这些话其实在他看来都不算什么,毕竟他经历过难堪屈辱的事情太多了,几乎所有事情他都能淡然处之。


    还不如刚才那个医生给他看,他可以对答如流地一一回复,但面对沈书澜,总像是想要掩藏一般难以启齿。


    “回答。”沈书澜催促道。


    迟故的心里一紧,他吸了口气,半晌后诚实道:“前天晚上,十三分钟左右,当时”


    “当时我想的是您的脸。”


    迟故的声音永远都是那样平淡,似乎任何事情从他口中说出来都是稀疏平常的小事,但沈书澜那抓着笔的手却顿住。


    昨晚他特地趁迟故睡着的时候,将人又仔细查看了一遍,看见了身上那两处微弱的於痕。


    今天上午就让人着手查清楚,才知道是和冠家的人动手。


    他还没来得及处理这件事,下午开个会的功夫,心底里突然冒出那遏制不住地翻涌着滔天的怒火和恨意。


    这是种难以言说的沉重的,似乎是刻在骨子里的情绪。


    当时他只是担心,担心迟故会不会又给他弄点伤出来,或者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导致他几乎是压着脾气,才没跟人算账。


    但这简简单单几个字,就像是一根细针似的,轻易地就将他那不悦戳破。


    谁能受得了这相当于告白的一句话呢,更何况是沈书澜这个还没能从迟故那得到明确正反馈的人。


    “恩。”沈书澜强压下那天然的微笑唇,不咸不淡地应了声,随即将那病历本放回原位。


    “检查下性.功能。”沈书澜道,“把腿打开点。”


    “”沈书澜没有反应,迟故垂下眼帘,“您,不是知道么?”


    毕竟上次易感期的时候,都是沈书澜主导的,他释放几次,如何释放的,都掌握在对方手中。


    “恩?”沈书澜单腿顶在对方双腿中间,略微俯下身,“想让刚才的医生给你检查吗?我可以叫他回来。”


    “不想,我想让您检查。”迟故双腿又打开了些,单手撑着床边,视线瞥向别处, “我会配合的。”


    要不是刚才感受到迟故那厌恶和恐惧的情绪,他也不会过来做什么检查,不过,现在到觉得这样似乎也有些乐趣。


    这种检查只是通过简单的手法刺激下,观察其反应。


    不到五分钟就结束了。


    迟故重新穿戴整齐后,还特意试探道:“正常吗?”


    知道沈书澜不是医生,但他也不在乎医生的判断,他就是想知道沈书澜是怎么想的。


    “快了,以后练习忍耐一下。”


    之前,他自己弄得时候不会这样快的,感觉像是考试拿到了不及格一般,令迟故觉得自己真的需要加强了


    等一切都检查完,已经晚上快十点了。


    沈书澜听着刘主任的汇报所有医生的诊断结果,“除了肠胃有些问题,再有就是腺体,腺体的激素分泌很不正常,之前腺体受过伤吗?”


    办公室的灯光亮如白昼,迟故站在一侧,被问的时候才抬眼,“是。”


    他忽略掉沈书澜的注视,直接坦白道:“我做过腺体改造手术,算受伤吗?”


    轻飘飘的话回荡在空气中,却像是炸弹一般将在场的两人惊得都愣住片刻。


    刘主任惊讶于沈少的omega,居然做过这种违禁的手术,正常人不会做这种有风险还有后遗症的手术的,一般改造手术的都是要改善情侣之间匹配度。


    他心里已经快速地脑补出一场豪门被骗婚的狗血八卦剧。


    偷偷注意了眼沈少的神色,知道他们之间的信息素匹配度是百分之百,这就相当于承认了有欺骗的可能,即使是在心胸宽广的人,都不可能不追究


    然而沈书澜的神色已经归于平常,道:“有什么风险,会影响身体健康吗,需要注意什么?”


    等晚上回到家,已经半夜十一点了。


    回来的一路,沈书澜都是沉默着的,一直眉头紧锁着气压极低,像是在思索着什么难题一般严肃又认真。


    迟故就跟刚出生的小鸭子认了母亲似的,亦步亦趋地跟在人身后,最后跟进了沈书澜的卧室。


    沈书澜直接走去浴室,门咔哒关上。


    果然还是承认的时机不对吗?


    是他太冲动了,但是他已经不想再对沈书澜说谎了,一点都不想。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迟故觉得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往枪口上撞,等过些时间再道歉吧,这样可能对方会更容易原谅他。


    他十分自觉地将今早叠起来的床铺,重新在地上铺好。


    然后脱掉衣服飞速地钻进被窝里。


    将毛毯拉到头顶,视线变得昏暗了些,他将自己藏进被子里。


    他太累了,大脑已经转不动了,明天在思考冠杰的事情。


    沈书澜从浴室里走出来时,就望见床边的地上,正躺着个人。


    很自觉,但是却乖得过头了。


    现在的迟故,就像是小孩儿做了亏心事怕被家长打,所以才不得已好好表现争取宽大处理一般。


    他走到近处站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