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礼物 我是个坏人。
迟故穿着身深灰色运动装,浅咖色鸭舌帽的帽檐几乎遮住眼睛,穿过来来往往的几个人,那双白色运动鞋踩在地上悄无声息的。
金色的1508门牌号镶在灰褐色的木质门中央,门把手被下压,咔哒一声,随着门缝逐渐扩大,昏暗凌乱的室内气味很难闻,但却安静的有些诡异。
当他视线跨过地上乱七八糟的垃圾,注意到有血迹时,倏地锁定在中央沙发上的那人。
一个小女孩儿头朝下身体打弯地被按在沙发上,头发散乱地看不到脸,秦凯则站在身后……
秦凯不满地闻声望过去,被打扰到的不爽已经积攒到了顶峰,那人挺高,但捂得严实,看不清脸,他眼神有些迷离地吼道 : “ 操 ,滚出去!”
迟故冷静地关上门。
将那把黑色的雨伞砸在地上。
啪嗒——
迟故如同猎豹一般飞速闪到秦凯眼前,在秦凯震惊的瞬间,刀刃在空中旋转几圈,闪出森寒的光。
随即尖锐而恐怖的痛觉从下面炸开,痛的他那被麻痹的神经顿时清醒过来,“你—啊!”
秦凯浑身筋挛似的弯下腰,他的头就被一股大力猛地砸向一侧的茶几上。
咚——
震的桌上的玻璃瓶都猛烈地晃动着,有些杯子里的酒都向外溢了出来。
秦凯的脑袋被震的当场哑声。
迟故的手紧紧捏住匕首,手背上青筋盘踞,眼神冷的不带一丝温度。
银白的刀刃向下滴出一滴血。
脏了。
他将匕首扔到地上。
就望见不远处地上躺着的一人,那人黑色工作服被血浸湿,中间露出的那点白衬衫更是鲜红的刺眼,那个男生手指抓着地面,嘴里轻声念叨着什么,却被秦凯的哀嚎声所掩盖,似乎有些神智不清了。
“甜甜”
秦凯半跪着最后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面目狰狞的脸上糊满痛苦的泪水,痛到没法说出完整的话,只有尖锐嘶哑的呻吟。
迟故蹲下身,先帮小女孩把裤子穿好,轻声道:“没事了,不怕。”
期间小女孩的身体抖个不停,勉强转回身,脸被打的红肿不堪,其中一只眼睛都肿的只剩一条缝隙。
甜甜刚想要四处张望,找他的爸爸,就被迟故轻轻捂住耳朵,迫使小女孩不往其他地方看。
“安静了。”
他露出抹极为浅淡的笑。
等肖决推门进来时,就看见迟故在消除指纹以及各种证据,沙发上坐着个小女孩儿,地上躺着两人,有一人似乎很痛苦,从声音中都能感受道那种撕心裂肺的疼。
“走吧,很快会有人来。”迟故刚才用秦凯的手机联系了救护车,他捡起那把黑色的雨伞,绕开人出去,肖决将门把手的指纹都清楚干净,跟着离开。
等他们在门口撑起伞,疾驰而来的救护车在黑夜里闪着刺目的蓝光。
“呜呜~呜呜~”
迟故抬腿迈向雨夜,和下车的救护人员擦肩而过。
雨滴哗啦啦砸到伞面上,发出沉闷而密密麻麻的响声。
肖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生猛的画面,当初沈少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让人受伤,他还以为迟故是个相对柔弱的omega
*
“据悉,市教育局副主任秦某,被人匿名举报利用职务之便,在各小学涉嫌多次性.侵事件,贪污受贿高达三千万,目前警方正在立案调查中”
这件事之所以能爆出来,警方能立案,是他在暗地里威胁秦凯的父亲,也就是市委的领导,对于侵入电脑,这些小手段他还是能做到的。
至少这段时间对方先老实地走合法的程序,至于之后对方要是再暗箱操作给人减刑,甚至弄出来,他再用其他办法应对。
迟故拿着给猫猫买的玩具走到屋子里,刘姨正在给猫猫顺毛。
“小故来了。”猫猫听到动静立刻站起身子,小短腿一瘸一拐的小跑过去。
刘姨哭笑不得,“这小猫就认你,看到你开心的尾巴都竖起来了。”
猫猫就像是被寄养在刘姨这,一看到主人来了就委屈着扑过去似的黏人。
迟故快走两步蹲下身,“它吃饭了么?”
“吃了,刚喂完不久。”
他将那只毛茸茸的灰色小鸟放到猫猫面前。
猫猫盯着小鸟不动,迟故还以为是它不会玩,他用手指示范了一下,按住小鸟的肚子,“吱吱吱~”
猫猫被吓得脖子往后缩,连忙后退差点栽个跟头,迟故扶住小猫,随后那圆溜溜的蓝眼睛仰头望着他,他的手指被前爪小心地抓住,那小脑袋蹭着他的手心。
“喵喵~”小奶音软乎乎叫着,毛茸茸的摸起来很舒服,“不喜欢吗?”
他将猫猫抱起,把小鸟又塞到小猫怀里,猫猫这回很聪明地抓住了。
刘姨走过来道:“小故你带吧,我去厨房那看看。”
“嗯,好。”
迟故和小猫玩了会儿,就把猫猫带到自己的房间,小猫乖乖趴在他腿上,蜷成一团,迟故则专心用他的电脑。
等小猫舒服地在主人腿上睡的正香时,它就被叫醒了。
睡的迷糊的猫猫还有些晕,爪子扒拉半天,那只玩具不见了,“喵~”
“怎么还抱着?”沈书澜脱掉外套挂在玄关处,换掉鞋后走到迟故面前。
“嗯。”迟故托了下不知是害怕,还是怎么就开始小声叫着的猫猫,沈书澜伸手象征性地想要摸一下,但那猫猫伸出爪子就挡住,“喵——”
沈书澜笑着抽回手,“小不点,脾气还不小。”
但那只手直接拐个弯向上,宠溺地捏了捏迟故的脸蛋,“随你。”
“………”
他们一起吃了个晚饭,迟故吃完药后,就跑去猫猫的房间。
等沈书澜换完衣服后找过去,就望见迟故背对着他,蹲在那儿逗猫玩。
对方穿着身灰色坎肩背心,深蓝色短裤,白晃晃的大腿露个大半,尤其是那屁股撅着形状十分饱满。
“昨天的事我听说了,下次不要亲自动手了。”他走过去道。
迟故看着小猫吃着手心里的零食,僵了片刻后又恢复正常。
“您,不想问么?”
“问什么?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我不急。”
“不过今天怎么又去揽月庭了?怎么这么不听话?”他的语气故意放低了些,弯下身,啪啪拍了两下屁股以示惩罚。
迟故眼睛瞪大了一瞬,捂着自己的屁股,歪头,虽有些心虚但还是理直气壮道:“我。什么也没干。”
“哦,什么也没干,就能去那了?”沈书澜并不与迟故争论,手指摩挲着回忆着刚才那弹性的手感,直接表态道:“你想做什么我不管,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
他掰过迟故的脑袋,逼着人直视道:“不许玩消失,不许甩开肖决。”
“嗯。”迟故眨眨眼应道。
那橘黄色的,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小猫似乎感觉到了威胁,它不懂这里是谁家,不懂人类之间的关系,只不过在外面流浪久了,对恶意和危险极其敏感,它磕磕绊绊跑过来,用头顶沈书澜的脚踝,小脑瓜的骨头撞得砰砰的,叫的声音也明显带着敌意,“喵嗷——”
“恢复的不错,挺有活力的。”沈书澜意外地盯着这一根手指就能拨开的小不点。
迟故将小猫抓回来,猫猫瞬间乖巧不动,用小脑袋蹭着迟故的手指。
“它是不是讨厌我?”
迟故也不知道为什么,猫猫一看到沈书澜就有呲牙的趋势,“没有吧,可能您”他还没说完,就被沈书澜扣着后脑,深深地吻了下去。
“我什么?”
迟故抿了抿唇,又主动回了个吻。
小猫困惑地仰头,他的脑袋还被主人轻轻抚摸着,暂时舒服地眯起眼,狭小的视线里,看着两个人类,撞在一起,贴得很紧。
“它该睡觉了。”沈书澜望着迟故怀里还抱着小猫,“放笼子里吧。”
“它今天不开心,我想多抱一会儿。”
沈书澜犹豫片刻,望着迟故那灰色的上衣粘着数不清的毛发,最后还是让人进来了。
迟故将猫猫放在腿上,随后就从裤兜里掏出个东西,直接强硬地塞到沈书澜手中。
“送我的?”
“嗯。”
那是一个晶莹剔透的圆形玉佩,上面雕着精美的龙纹样式,被红色的较粗的绳子连着。
这个玉佩还是找秦子慕,让对方给介绍的一个店面,之前就听对方说过,警局的法医包括有些刑警都戴这个,据说可以保平安。
他有些怕沈书澜不喜欢,毕竟没看到对方的脖子上戴过什么东西,所以就低着头假装很忙地摸着猫猫。
“谢谢宝宝,我很喜欢。”
迟故缓慢地抬眼,就看着沈书澜的视线正盯着那玉佩缓慢地转圈圈,好像十分欣赏。
紧接着沈书澜很自觉地弯下身,“帮我戴上吧?”
“嗯,原本是黑色的绳子,但是我换成了红色。”迟故给人戴上后,就看着那洁白透亮的玉悬在胸前,对方恰好穿的是有些暴露的深V领丝绸睡衣,那玉佩刚好垂在那坚实胸肌的中间。
“是么,宝宝眼光真好。”
迟故瞥开视线,他也有,只不过没那么明显罢了。
他小心地转回头,从沙发边上扯过条小毛毯,给猫猫垫成个小窝,把握在他腿上睡着的猫猫放进去。
等他忙完重新转回头,就对上沈书澜那深沉的眼眸,对方的手还摸着胸前那枚玉佩,“我有话想和您说。”
他憋了快两天,这种不知道该怎么办的状况,令他做事都没法专心。
当时下那么重的手,完全是是临时起意,看到那种场面他没能忍住。
他不知道沈书澜对这件事是怎么想的。
会觉得他是个很残忍的人么?
迟故在心里酝酿了半天,在沈书澜那耐心的等待下,很久很久之后,才终于从头开始说起。
说他当初在沈书澜的卧室偷偷找东西,说他潜入冠杰的一个住处找到了妹妹的手链,说他发现妹妹死了,说他想杀了人为妹妹报仇,说他查到监控,发现那些人对他妹妹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
他不该做这些,但是他必须要这么做。
“我是个坏人。”
迟故的声音很小,又很沉,语气中似乎浸满了挣扎与无助。
第122章 崩溃 咬吧,哥哥,求你了。
巨大的悲伤如同潮水一般冲刷着沈书澜的神经。
迟故的眉眼低垂,似乎那额前的发丝都在耷拉着,从对方的话语中,就能窥探出迟故此刻内心的煎熬与纠结。
沈书澜抚上迟故的脸颊,随即捏住将对方的下巴轻轻抬起,“看着我宝宝。”
迟故的眼神有些呆滞,眼珠缓慢转动着,几乎不对焦,像是在看他但又像是没看见他一般无神。
“能听到我说话吗?”沈书澜仔细观察着迟故的反应,他又怜惜地摸摸头,“回答我,能听见吗?”
迟故的身体闷闷的,他感觉自己被罩在一个厚实的玻璃罩子里,整个人都很迟钝。
他想回答能的,但是自己却怎么都张不开嘴,就连睫毛颤动都需要耗尽全身的力气一般困难。
随后他就看见沈书澜微微皱眉,轻轻地叫了他几声,又说了些什么他也听不清,对方就转身离开。
他的喉咙似乎都在发烫,想说别走,想费力地抬手抓住对方,但却如同千斤重石一般坠得他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他想让沈书澜看着他,想让他陪在身边。
可是他却什么都做不到,就像是自己的灵魂与□□分离一般,他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人离开,令他整个世界都附上一层灰暗的浓雾。
那熟悉的被抛弃的感觉涌上心头,突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这样,为什么要活着。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
迟故看着沈书澜走回来,给他裹了层毛毯,将他整个人像是包粽子一般缠起来,但好在两只胳膊还露在外面。
他被抱着放到床上,平躺着,手被沈书澜抓着,一遍遍地摸着他的手掌。
迟故像是被泡在水族馆的展览池里,沈书澜站在玻璃外和他说话,那声音需要穿过厚重的玻璃和浸满的水流,才能传到他的耳朵里。
很模糊,很小,但源源不断。
“很冷么?我帮你暖暖。”那声音忽远忽近的,他只能偶尔捕捉到一些,有些时候只能看见沈书澜在张嘴,却听不见声音,迟故就会有些着急。
他就会更加仔细认真地想要听对方在说什么。
“……很好…宝宝不是坏人,嗯,哪有坏人会为了素未谋面的小孩儿,主动求情的,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宝宝是个单纯善良的好孩子……宝宝是坏人还是好人,我会不知道吗?…就算宝宝是坏人,我会让宝宝变成好人的,相信我…辛苦了,一个人承担这么多,很委屈吧……我一直在…”
迟故觉得心口像是被铁钳子硬生生扯掉血肉一般,一抽一抽地发疼。
他打小起就要将自己的全身覆上坚硬的铠甲,在面对无数次被欺压的情况下,学会冷静的反击。
第一次见血,是他六岁时为了保护身为omega的母亲,不到大人半腰高的小孩儿抓起菜刀就捅了过去,动手时他没有丝毫犹豫,但等看到自己那沾满湿热血腥的手指时,他也被吓到了。
之后的每次打架,都势必伴随着受伤,不是他受伤,就是对方受伤。
他不想动手,不想伤害别人,可是不这么做,他和家人就会受到侵害。
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一直都是靠着自己对自己的洗脑,他们的错就该付出代价,自己没有任何问题,自己就该反击,不留余地地反击。
内心深处的敏感与脆弱却一直被压抑着,就如同压到极致的弹簧。
在沈书澜面前说出自己内心并不认同的‘恶行’时,就如同否定了他的全部,否定了那个他讨厌的外在的躯壳,让他无法面对,他会认为沈书澜也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这一刻的他再也无法忍受,触底反弹般将迟故拽入深渊。
沈书澜又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迟故听的也不真切,但很快,他那慢半拍的视线,捕捉到沈书澜那泛红的眼眶,满眼的心疼都快溢出来了,对方还在帮他搓着手,嘴里不断地嘟囔着什么。
迟故不知道怎么了,视线立刻覆上层水雾,模糊的看不清对方。
“很难过么,慢慢哭,不要呛到………”沈书澜将人抱起来,一边给人擦眼泪,一边搂着人的后背给人支撑,柔声哄着。
突然就望见一只手闯过来,在他惊诧的目光中,弯曲的指关节笨拙地戳到他的左眼。
原本只是眼眶有些酸的人,被这么猛地一按,顿时酸疼地流出生理性的眼泪来。
刚才他联系了心理医生,说迟故这种状态属于抑郁性木僵症状。
具体表现为意识清醒但身体冻结,无法言语和移动,对刺激反应微弱。
这种情况下,至少需要一个小时才能开始陆续而缓慢地恢复反应,而且48小时内很容易产生自杀倾向,必须有人陪在身边。
但这还不到十分钟,迟故就能动了。
不过沈书澜顾不上这些,他立刻接住那只似是无力马上就垂下的手,只听对方哑声道:“不哭。”
迟故的哭不像是泪如雨下一般哗哗地流,而是一滴一滴往外滑,像是被憋久了但仍旧隐忍克制,安静地惹人疼。
即便是这样,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在关心他。
沈书澜猛吸一口气,毫不夸张的说,这个时候就算是迟故要天上的月亮,他都会想办法给人摘下来。
迟故刚才几乎是拼尽力气才有了那么两个动作,但之后像是脱水一般身体沉的厉害,只能细微的动动手指。
沈书澜又把他放倒,然后就在旁边一会儿用毛巾给他擦胳膊,一会儿又把柠檬瓣拿到近处让他闻,一会儿又问他些简单却毫无营养的问题。
他就静静看着对方忙前忙后,虽然不知道做这些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沈书澜是为他好,所以需要他配合的时候,他都非常卖力地听话。
“想喝点什么?牛奶还是果汁?”
迟故转了转眼珠,缓慢答道:“豆奶。”
“豆奶是什么味道?”
“甜甜的,有些水。”
“嗯,豆奶有多大,用手比一下。”
迟故抬起胳膊,完全张开手掌,随后又缩了缩,道:“有这么高。”
不过很快他就很累地想要放下,却被沈书澜抓住那只手,揪住他的一根手指就咬了下去。
然后抬眼问他:“疼不疼?”
虽然觉得是废话,被咬一下谁不疼,但他还是说:“嗯,疼。”
很快一盒豆奶就出现在面前,“喝吗?”
“嗯。”
但沈书澜却不给他,而是拿手机在和谁聊天。
沈书澜:快一个小时了,他有知觉,思路清晰,可以做简单的动作但维持时间很短,可以喝东西么?
那边很快回复他,‘尽量小口一些,现在的身体机能还不能完全恢复,不要让他喝的太快。’
‘他恢复的很快,按反应来看应该是比较严重的症状,如果能比平常人快出两三个小时的话,可以试着回想一下是在什么时候有明显的反应动作,可以从这点着手,对预防再次发生这种情况有很大的帮助。’
沈书澜收回手机,就注意到迟故在盯着他看。
他给人插上吸管,两根指头捏着管的底部,喂给对方,“慢慢喝。”
什么时候有的反应?
沈书澜的心脏突然跳得厉害,原来他在迟故心中已经这么重要了么。
迟故刚吸一点,就被人恶意截断,几乎是刚尝到点味道,就吸不上来了。
往复三次,越喝越渴。
他抬手想要自己拿着,却被沈书澜躲开,“怎么了?”
“喝不到。”
沈书澜说:“慢慢喝,乖。”
迟故最后还是小口小口跟小猫似的喝了小半盒豆奶。
用了快两分钟时间,最后不是不想喝了,是嗦的太累了。
“不喝了?”
“嗯。”
沈书澜随手将那剩的一小半喝光,仅仅不到五秒,随后将空盒子扔进垃圾桶。
“”
沈书澜又带着他做各种事情,过了一个多小时,迟故恢复了些体力,这回能自己坐着了。
他又被拉着简单洗漱了下,躺回到床上时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猫猫呢?”迟故突然问道。
“送回房间了。”沈书澜感觉迟故有片刻的伤心,“想要?”
“嗯。”迟故窝在沈书澜怀里闷闷道,“乖乖等着。”
很快沈书澜离开,被窝里就空了一大块,但不到半分钟对方就带着猫猫回来了。
“就把它放在边上,不然一起睡会压到它。”沈书澜见迟故乖乖点头,他就将笼子放到迟故侧边的床头柜上。
“好了宝宝,睡吧。”
闭灯很久之后,迟故淡淡开口,“您讨厌我么?”
“怎么会,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沈书澜摸摸迟故的头,“不要瞎想。”
这一晚沈书澜都担心地没有睡,第二天他说公司不忙了,就在家里陪迟故。
他们先是去医院检查了一遍,随后难得悠闲地度过了个美好又和谐的一天。
沈书澜将人看的很紧,几乎是24小时都放在眼前。
就这么过了两天,迟故的状态稳定了不少,上午他抱着人小睡了会儿。
下午他们又去宠物医院给小猫将夹板拿掉。
等回家之后,迟故就开始给小猫做康复训练。
“宝宝,那两个人我帮你好吗?”沈书澜坐在沙发上,看着猫猫正舔着迟故的手指,一点点往前爬。
到现在,沈书澜也没提过迟故妹妹的半句话,他打算等将冠杰的事了结后,再慢慢和人谈,不然他怕引起迟故的应激反应。
“好。”迟故小声道。
他被沈书澜一把搂到怀里,“怎么又不好意思了?”
“我可不是白白帮你的,要付报酬的,知道吗?”
迟故的眼睛亮了一瞬,有些磕巴地问道:“要,多少报酬?”
沈书澜坏笑着道:“你看着给吧,不够的时候我再要。”
“………”迟故从沈书澜怀里跳下去,把猫猫送进笼子里,之后回到卧室,锁上门,轻声走到沈书澜面前,十分有诚意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草莓味的润滑液,“现在就还。”
沈书澜清了清嗓子,接过来后问:“这是定金吗?我这里可是□□。”
“提前付。”迟故把润滑液塞进沈书澜手中,自从上周做了腺体清除手术后,他们还没重新标记过,他没到发情期,而且腺体也需要时间恢复,虽然现在还没有完全康复,但应该能咬。
迟故半跪在沈书澜的□□,“能先给我个标记吗?”
“还没好呢宝贝儿。”沈书澜伸手摸摸那脆弱的腺体,“咬坏了怎么办?”
“不会的。”
迟故像只黏人的小狗似的,搂住沈书澜的脖子不放,把自己的腺体露在对方嘴边,如果可以的话,甚至都想直接按着人咬他了。
他现在十分迫切的想要信息素的交缠,他想这样的话,等会儿做的时候,应该就不会有影响了,毕竟信息素的匹配度那么高,他藏在心底的心理阴影就会淡很多。
“咬吧,哥哥,求你了。”
第123章 喜欢 再给一点吧,哥哥。
沈书澜的呼吸灼热,齿尖碾磨着那柔软而脆弱的腺体,气息不稳道:“我会轻些的。”
在信息素注入的一瞬,迟故身体猛地一绷,这次的感觉比以往来的更猛烈,他指尖深陷沈书澜后背,彻底瘫软在对方怀里,鼻息滚烫地蹭着对方的颈侧。
仿佛沉入温热的云絮,轻盈,滚烫。
这种感觉好似会上瘾。
所以当对方停止时,迟故凑到耳边自然而然地开口道:“还要——”
沈书澜眸色骤深,捏起他下巴好笑道:“宝贝儿是不是醉了,知道这是什么就要?”
alpha的信息素一般用于标记,缓解omega的发情期引发的各种不适与燥热,但平常情况下过多摄入,很可能会诱导omega进入发情期或者假性发情期。
假性发情期会有和发情期类似的生理反应,但会导致生理周期紊乱,心理上有很大概率会产生焦虑等负面情绪,总之长期来看对omega的身体很不好。
“好甜,我喜欢。”迟故在沈书澜耳边呢喃,似是真的醉了,只想依赖他。
这是他记忆中从未有过的感受——仿佛身处野兽横行的荒原,突然出现个能为他挡掉所有伤害,让他能任性躺下,毫无顾忌的人。
无论如何,他都被接纳包容。正因从未体会过,才让这滋味如此令人上瘾。
“还要。”迟故收紧手臂,试探性地靠近亲了侧脸一口,“再给一点吧,哥哥。”
空气凝滞片刻。
迟故的腿还挂在沈书澜身上,而上半身被瞬间压到沙发上。
后脑勺陷入皮质的沙发内,仰视着那张好看的脸。
随即浓烈的信息素铺天盖地地将他包围。
沈书澜的吻骤然压下,他抓着人的袖口回应着,很快他就被吮吸得舌尖发麻,肺里的空气被掠夺殆尽。
直到他呜咽着推拒,眼尾洇红,沈书澜才略退开。
拇指捻过唇角的湿润,眼神逐渐变得侵略性十足,“宝贝儿,这里很好看,又水又软。”
迟故直接抬手勾住人的脖子,“那再亲会儿吧。”
沈书澜喉结滚动。
他直接将人抱上床,蹲在迟故面前,放低姿态:“宝宝,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对吗?”
“嗯。”迟故双手撑床沿,双腿大张。
“那我为什么做?”他引导着问道。
“喜欢。”
“对,喜欢你,才想和你亲密,才对你有感觉,想占有你。”
迟故突然抬眼,插一句问:“第一次也喜欢?”
沈书澜被一下子噎住,那时候确实对迟故没有多少喜欢,只是略有好感罢了。
“不喜欢也会做。”迟故声音冷淡。
“你那时还说…凭什么选我,说比我漂亮的,家世好的,能力强的,性格好的omega有很多。”
被突然翻旧账的沈书澜将手中的润滑液放下,第一次因为自己的重话而后悔,千言万语都找不到令他满意的解释,卡了半天只道:“我错了宝宝,当时说的都是假话,别生气?”
“那我要…”迟故微扬下巴,划出高傲的弧线。
沈书澜瞬间压上去封住他的唇。
“还气么?”沈书澜看着身下人脸颊绯红、张着嘴喘息,又坏心眼地再次堵住
许久之后。
“不气了…”迟故偏头躲开追来的吻,唇瓣微肿,伸手挡住压下来的强壮的身体,“不要了。”
“这是利息,宝贝儿。”沈书澜指尖轻勾腰窝,迟故痒得猛地一颤,“那…换我来?”
位置瞬间调转。
迟故跨坐沈书澜腿上,生涩却主动地攻城略地,学着沈书澜亲他的步骤,紧盯着对方反应。
沈书澜放任他掌控,不回应也不拒绝。
“为什么您能呼吸?”
“我会游泳。”沈书澜低笑着开玩笑道。
“”迟故被这个温柔的笑容击中心弦,懦懦道:“我,我可以教您的。”
“教我怎么呼吸?”
“嗯。”迟故真诚地眨眨眼,随即被人扑倒亲个天昏地暗,“可是宝贝儿,我用不上啊。”
在沈书澜刻意地做足了前戏,又嘬又咬的将人弄得出了几层汗,直到对方全身放松,松软的像块香甜的糕点时,立刻转到最后一步。
“准备好了么?”
“嗯。”
迟故捏紧床单,望着沈书澜高大的身躯开始忙活着,最初试探着有些缓慢,沈书澜像是怕伤到他一般,进少出多。
由于过于谨慎,导致折腾半天刚进个头。
但很快,沈书澜的动作骤然僵停,恐惧扼住了他的咽喉。
迟故紧贴着他,无声地渴求继续,那句“我没事”在舌尖滚动——可万一沈书澜承受的痛苦比他想的还要多呢?
此刻仿佛陷入了僵局。
汗水在两人紧贴的皮肤间蜿蜒,黏腻灼人。
沈书澜绷紧身体,每一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下次吧…宝宝…下次…”
但迟故抓紧对方血管暴起的手背,纹丝不动。
他沉默的坚持比任何语言都更加汹涌。
沈书澜曾尝试过,极轻微地蹭动了一下。
随即一股冰冷的、令人作呕的寒意瞬间沿着脊椎爬升,熟悉的恶心感蔓延到肠胃,他立刻收了心思。
迟故听着耳边沈书澜沉重到近乎痛苦的呼吸。
他抬眼,瞬间撞进沈书澜的眼底,是无法掩饰的深深地欲望,那目光滚烫、沉甸,带着几乎要将人熔化的热度,一寸寸碾过他的皮肤,像烙铁般留下无形的印记。
他抿唇道:“我困了。”
原来受他的影响这么严重。
第二天上午还未过半,沈书澜突然接了个电话,说是公司有个紧急的事情要处理,迟故自然就被带着去了公司。
沈书澜原本要带他去开会的,但迟故拒绝了。
他在办公室随便晃悠着,这两天除了去了趟医院和宠物医院,他都没出过屋子。
沈书澜的助理正坐在沙发那处沏茶,很快就给他端来一杯茶,“这是刚沏好的绿茶,沈总平时比较喜欢喝这种口感清淡的,白豪,还有铁观音,是他平时会换着喝的茶饮。”
“谢谢。”
“没事,不用客气。”助理露出阳光般的微笑。
迟故跟着坐到沙发上,桌上干净整洁的不带一丝灰尘,他微微喝了两口后放下,“沈总的日常你都知道吗?”
“嗯,我负责沈总的日程安排。”
“那10号下午两点到三点左右他在做什么?”
助理疑惑了片刻,但想到沈总的嘱咐,还是拿出手机,找到之前的工作安排记录,“那个时间点,沈总正在开国际会议。”
迟故沉思两秒后问:“他有没有什么异常的状况?”
“异常?”
“就是突然的情绪不好——”迟故顿了会儿,“或者比较反常的举动。”
看对方明显犹豫着,迟故道:“我听说他最近身体不太好,所以有些担心,麻烦你多想想。”
迟故虽长相高冷了些,但透着股没有心机的单纯,这么一说助理的疑虑顿时被打消大半。
突然想起来道:“中间是有一次,沈总暂停了一分钟,出去了一趟。”
“那,这一个月他经常会有这种情况吗?”
“有三四次吧,沈总之前工作期间几乎是不会有太多情绪的,一直都是冷静果断的。”助理咳嗽了下,还半开玩笑地说:“好像自从沈总结婚后,才有的这种情况,这可能就是恋爱中常有的事吧。”
“沈总还总会莫名地心情不错呢。”
迟故抿抿唇,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干脆不回了。
就这么悠闲地度过了半个小时,期间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就在助理打算换杯茶水时,一不小心手滑了下,一只茶杯打碎在茶几上,“没事吧没伤到吧?”
她及时躲开了,连忙注意迟故那边的动向。
“没事。”迟故刚才反应迅速地向后挪了些,才没被撒出来的热水烫到。
助理松了口气,赶紧去找工具回来清理。
迟故走到办公桌后面的柜子旁,他猜沈书澜应该会把医药箱放在这种地方。
因为对方是个极其注重规律的人,卧室里许多物品的摆放都有一套逻辑在的。
蹲下身找了两处后就看到了医药箱。
“没事的,就一点血不碍事。”
迟故打开医药箱,翻出创可贴给人递过去。
“谢谢。”
迟故摇摇头,倏地余光瞥到了什么,就盯着躲在箱子角落的那两盒药发呆。
无论是瓶身还是名字他都熟悉,是之前他吃过的药,是镇定功能的精神类药品,他拧开瓶子,里面空荡荡的只剩下两片药。
明显是有人吃过。
“怎么了?”助理贴好伤口问道。
迟故沉默地摇头,他将药箱重新放回到原位。
半个小时后。
“走吧回家。”沈书澜处理完工作后对迟故说着,对方就在他身侧安静地看着他,他怕人太无聊几乎是飞速处理着紧急文件,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后果就是快要忽略身侧还坐着的人。
“嗯。”
“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来。”
助理推开门道:“沈总,您的朋友来了。”
“哎,终于堵到人了。”杨青凡推开门就惊讶了一瞬,“小故也在啊,怪不得呢,这些天都见不着人影,原来是乐不思蜀啊。”
顾怀玉跟在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来,就看着迟故正半趴在办公桌上,和沈书澜贴的很近。
“你们怎么来了?”沈书澜虽然前两天和他们约了一次,但是因为迟故的事情耽误了。
“刚好今天有空啊,出去?带上弟弟一起。”
“不了,改天吧。”沈书澜合上文件直接拒绝道。
迟故摸向沈书澜的腿,轻轻画了两圈,由于隔着办公桌,对面两人也看不到这场景。
他小声道:“你们聊吧,我没事。”
隔壁的会客间。
“呦,几天不见,戒指也戴上了,那脖子上怎么还挂了个红绳?”杨青凡看着那招摇的红绳就没憋住,一向审美高雅的沈大少,怎么能搭配的如此突兀?
沈书澜将脖子上的玉佩挑出来,“笑什么,他送我的。”
杨青凡看着这人一脸得瑟劲儿,边笑边拍手,“不错不错,这恋爱终于是让您老人家谈上了。”
“”
顾怀玉在一旁淡淡笑道:“这看起来像是从广德院买的,我一个表妹是那里的常客,那里的东西都需要亲自写祈愿文,抄五十遍经文才能买到,还挺用心呢。”
沈书澜对这种东西并不感兴趣,还是头一次听说,顿时感觉脖子上挂的东西都沉甸甸的。
“之前说的那事都想的怎么样,虽然有风险,但我有很大把握可以成功。”沈书澜收回玉佩,半靠在沙发上道:“就算最后失算了,也不会连累你们的。”
顾怀玉并没有接茬,虽然他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但沈书澜在他这的情意还是有些分量的。
“决定了?这可不是件小事,失败了影响可不单单破财那么简单。”
“久等了,宝贝儿,中午想吃什么?”沈书澜走过来就将人抱进怀里,低头亲了亲发旋,牵着人的手就要往外走。
但是迟故却没动。
“?想让我抱着你出去?”沈书澜还在开玩笑,下一刻就笑不出来了,他就看着迟故从口袋里拿出两瓶药,“从您的医药箱里发现的,您吃了?为什么吃?”
第124章 谈上了 领带绑住手腕这样舒……
沈书澜维持表面的淡定,拿过那两瓶药,转头放桌上,“你忘了,这是你之前吃过的,放在这里就没拿出去过。”
“骗人。”迟故直勾勾盯着沈书澜,敛下神色,狠狠咬了下唇,“助理说看到您吃过。”
“………”沈书澜停顿半晌,记忆里还真有一次被看到了。
但是助理平时工作仔细,也懂得分寸,这种事情应该不会说的。
然而沈书澜现在却没有十成的把握,毕竟迟故在他眼里能干的很,能套出话来也说不定。
纠结片刻,还是道:“好了,我承认我吃过,偶尔压力大的时候会有些头疼,缓解一下。”
“她没跟我说过,我骗您的。”
沈书澜将迟故抱到冰凉的办公桌上,碾磨着他的嘴唇深入亲吻了好一阵才意犹未尽地松开,“小坏蛋,跟我玩心眼是吧?”
迟故声音冷硬地质问道: “就是因为我,是不是?”
他的胸膛起伏,面颊绯红,连颈侧都染上了一层薄汗。
迟故被迫半坐着,双腿悬空,沈书澜的手还沉沉地按在他肩上,眼看着对方用力,马上他就会被推倒在桌面上。
但他毫不示弱,猛地一记凌厉的手刀劈开肩上的桎梏,“啪”的一声脆响,力道之大震得他自己掌心发麻,腕骨都隐隐作痛,也彻底斩断了沈书澜试图转移话题的意图。
“是不是?”他紧盯着对方,眼神锐利如刀。
嘶……下手真是一点余地都不留。
沈书澜甩了甩被劈得发麻的手腕。
他抬眼,迎上迟故忧心忡忡又带着倔强的目光,索性认了:“是。”
既然被看穿,再遮掩也无用,何况迟故这副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模样,否认只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所以,宝宝……”他欺身向前,指尖带着热度,若有似无地划过迟故绷紧的颈侧线条,声音低沉蛊惑,“要更配合医生才行啊。等你彻底好了,就不会这样影响我了,嗯?”
迟故眼神里的忧虑更浓,像化不开的墨。
他忽然毫无预兆地用力一撑桌面,推开人,敏捷地跳了下来,落地无声,径直就朝紧闭的落地窗方向快步走去。
这个动作像一把冰锥刺进沈书澜的心脏。
他瞳孔骤缩,身体反应快过思维,几乎是带着风声扑过去,从背后猛地将人狠狠箍进怀里。
胸膛紧贴着他剧烈起伏的后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人揉碎嵌进自己骨血里,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惊惧和一丝被逼到绝境的沙哑:“去哪?!别这样吓我…好不好?”
“热…开窗透透气…” 迟故艰难喘息,“没想做什么…别担心…”
“别动…让我抱会儿。”
那声音里的破碎感像针,猝不及防扎进迟故心里。他不再挣扎,任由那几乎窒息的力道禁锢着,直到身后剧烈起伏的胸膛渐渐平复一丝。
迟故趁机挣脱,一把将他拽到沙发上,毫不犹豫地跨坐上去,双腿分开跪压在沈书澜身体两侧,将对方困在自己与沙发之间。
他居高临下地捧起那张难得显出脆弱的脸,指尖带着安抚摩挲过微凉的脸颊,低头密密地吻着他的眉心、鼻梁、最后是微微颤抖的唇瓣,声音又低又软:“我不会的…真的…您信我…”
沈书澜却把头更深地埋进他温热的颈窝,手臂紧紧环紧他的腰背,声音闷闷的,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和细微的试探:“家里的猫猫很喜欢你,要是知道你想抛弃它该多伤心…还有江小渔,不是说要养他么,把他接来也行,你们一起玩”
迟故心口一酸,用力抬起他的头,眼神澄澈而坚定:“不是的。”
恰在此时,一道澄澈的阳光穿透窗棂,洒在两人之间,将沈书澜俊朗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光,眼底的惊悸被迟故从未见过的柔和碎星取代。
迟故跨坐在人身上,比沈书澜高出大半个头,瘦削的身影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以一种不容拒绝地姿态,俯身捧着人的脸浅啄了一吻。
“我最舍不得您,不想和您分开。”
沈书澜呼吸一滞,眼神紧锁着他,仿佛要将他钉入灵魂深处:“说话算数么?”
“嗯,算数,没骗您。”
“宝宝在我这…失信次数够判无期了…” 沈书澜的声音低哑下去,带着一丝危险的、被压抑的占有欲,“…该把你关起来的。”
“不要关我,” 迟故立刻认真反驳,眉头微蹙,“我不喜欢那样。”
沉重的氛围被这清奇又直接的回应打破。沈书澜低笑出声,胸腔震动贴着迟故的身体,眼底的阴霾被一丝无奈和更深的欲望取代:“别这么可爱…我会忍不住的。”
迟故眨眨眼,不理解对方为何要笑。
他直接拽着沈书澜起身,走向休息室。
迟故利落地用遥控器拉上厚重的窗帘,将外面刺眼的阳光彻底隔绝。
房间瞬间陷入舒适的昏暗。
他自己爬上床,挪到里侧,拍了拍身边空出的位置,声音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安抚:“上来睡觉。”
“?宝宝这么急?”
等他刚上床,想将迟故拽过来,结果还没碰到人,就被飞来的被子盖个严实。
“闭眼睛。”
原来是真睡觉,他真是………
沈书澜深深叹口气,那几乎未被彻底满足过的欲望,被弄的有些郁闷。
不知何时迟故才能接受。
和人躺在一张床上,几乎像是修炼一般,现在他完全能理解克制隐忍的意思了。
不过他也确实困了,连续三个晚上没睡,一沾枕头倦意就反扑过来。
沈书澜的睡眠极浅,迟故稍有动作,他便会骤然惊醒,直到确认人还在怀里,紧绷的神经才敢松懈半分。
不到半小时,迟故就被他这种草木皆兵的状态搅得心神不宁。
他果断下床,在沈书澜灼灼的目光注视下,径直走向角落的衣柜。一番翻找后,他摸出一条纯黑的丝质领带,攥在手里重新回到床上。
迟故抿着唇,一言不发地拉起沈书澜的手腕,将领带一端利落地系上。接着,他将自己两只手腕并拢,用牙齿咬住领带另一端一扯,打上一个复杂牢固的死结。
动作迅捷而熟练,让沈书澜怀疑对方经常绑别人。
事实恰恰相反,是他曾被如此束缚过,深知这种系法仅凭自身绝无可能挣脱。
“嗯,我自己解不开。”他抬起被紧紧束缚的手腕展示给沈书澜看。
黑色的领带陷入白皙的皮肤,两只手腕贴合得密不透风,手指无论如何都无法解开,除非借外力。
“别再醒了,我也想睡觉。”
“系这么紧,不疼么?”沈书澜顿了会儿道。
“没事。”迟故说完就挪着身子往人怀里一钻。
沈书澜心情复杂地盯着手腕上那黑色的领带,另一端隐没在被子里。
“解开吧,我相信你了宝宝。”
迟故不动,闭着眼睛全当没听见。
沈书澜利落地将手腕上的领带解开,道:“这样会受伤的。”
“不会。”迟故觉得他绑的不算紧,十个小时应该没问题,他曾经被反手绑着一天多也没事,虽然不是用这种领带。
然而下一秒,他并拢的手腕猛地被沈书澜抓住,强硬地举高过头顶。
动作粗暴得让迟故猝不及防地吞咽了一下。
迟故的心跳骤然失序。
沈书澜甚至恶意地将那被缚的手腕又往上提了提,迫使迟故的整个身体绷紧拉直,肩胛骨几乎要离开床面。
“这样舒服吗?”
“不舒服。”他的声音略有些底气不足。
迟故知道对方这几天没睡好觉,想让人立刻马上补觉。
或许这也是他对自己的惩罚,为了让自己没那么愧疚。
忽然,他的大腿被沈书澜有力的双腿夹住,固定住他试图蜷缩的身体。紧接着,指腹精准地按上他腰侧最敏感的腰窝,恶意地揉按了几下。
“唔!”迟故身体猛地一弹,痒意混合着更深层的酥麻感瞬间窜遍全身。
他想躲,却被上方的手腕禁锢和下方的腿压制得动弹不得,只能徒劳地扭动腰肢。
空气仿佛凝固了。
沈书澜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绝对的、带着怒意的压迫感沉沉地笼罩下来,让迟故有些不敢再开口坚持。
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我错了,哥哥。”
他被折磨的浑身发热,那手稍微动作,他的神经就反射性的害怕,身体紧绷想要躲开。
“记住了,以后再这样,我让你后悔。”沈书澜说着,才把人的手臂放下,低头将领带解开,扔到一边。
束缚解除的瞬间,迟故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整个人就被沈书澜手脚并用地锁进怀里,抱得密不透风。
“睡吧。”沈书澜的声音终于褪去了冷硬,恢复了惯常的温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迟故那颗悬着的心这才缓缓落下。他小心翼翼地将脸深深埋进沈书澜温热的颈窝。
肌肤相贴间,似乎那两颗炙热的心也紧紧连接到一起。
就连呼吸都是同频的。
两人沉沉睡去。
太阳东升西落,夜晚悄然来临。
沈书澜还是被噩梦惊醒的。
好在那不是现实。
迟故正乖乖软软地缩在他的怀里,睡得安稳,强有力的心跳和呼吸给他打了一针强心剂。
他安静地注视着人看,浅淡地回味了下迟故那时的告白,唇角都抑制不住地弯着。
许久之后。
沈书澜将人叫起来,两人回家吃了顿晚饭。
迟故将药片扔进嘴里,喝水顺下去。
现在吃药沈书澜也不会再检查,只是偶尔会象征性的抽查一下。
迟故绕到沈书澜身边,拉开椅子坐下。
即使慢慢吃,还是不到十五分钟就吃完了,对方此刻却还在细嚼慢咽着。
“我吃完药了。”
沈书澜加了一筷子牛肉放嘴里,看着迟故像是兴致冲冲跑过来邀功的小狗似的,他夹了块胡萝卜给人,“好乖啊宝宝,这是奖励。”
“……”明知道他不喜欢吃,故意的。
迟故嚼吧嚼吧咽下。
沈书澜笑道:“怎么,不喜欢吗?那宝宝想要什么奖励?”
迟故没说话,而是等人吃完后,回到房间才问。
“您是什么症状?会无法集中精神吗?会经常感觉很累吗?会觉得做什么都没有兴趣吗?”迟故唇角微动,又极其不情愿地问:“会出现……不想活的感觉吗?”
沈书澜听了只觉得心疼,他把人抱进怀里揉了揉,“没有。”
……迟故去衣橱里挑了间风衣给沈书澜,“去医院看看。”
“没事的宝贝儿,看过了,医生说只是情绪起伏过大导致的精神衰弱,吃点药就没事。”
“不行。”迟故拖着人,让人站起来穿上风衣,两人路过床边时,迟故被沈书澜的突然动作压倒在床上。
那风衣将他裹个严实。
“宝宝,这么担心我啊。”
“”迟故有时候很难理解沈书澜这种性格。
变得太快,让人摸不到头绪。
他开始胡乱挣扎,期间不免用到些武力压制。
混乱间甚至给了对方两拳,才把人反身压到床上。
沈书澜仰躺着,望着略微运动过后喘着气的迟故,甚至笑得更开心。
迟故就该是这样有活力的才对。
“”他低头与沈书澜对视半秒,呼吸间突然有些不自在。
他直接下床,去捡刚才混乱中被碰掉的东西。
是那只浅灰色半人高的大熊玩偶,那只黑色的眼睛正圆溜溜地盯着天花板。
迟故用手拍打几下灰尘,看了眼没脏才放心,半个月前刚拿回店里去洗,脏了还得花钱拿去店里洗。
他将玩偶重新放到床头,稳稳地坐着。
“喜欢么,明天再给你买一个,它一个人也无聊,给它找个伴。”
“”迟故转回身将人拽起来,随后从后背将人推走,“快走。”
沈书澜最后无奈地跟着人去了医院。
检查了一遍确实没问题后,迟故才没那么紧张。
“宝贝儿,走吧,回去睡觉。”
*
三日后,庄园的二楼书房内。
“小故啊,想什么呢?到你了。”沈老爷子看着迟故心不在焉的样子提醒道,又笑着说:“我知道了,是不愿意陪我这个老头子下棋了,想去找书澜啊?”
“没有爷爷。”迟故将心思转到棋盘上。
“这下棋就是得走一步看五步,眼下的困境放到未来都不算什么。”沈老爷子挪动手中的象后,这即将输掉的棋路瞬间被救活了。
迟故看着棋盘上,双方剩的棋子不相上下,刚才他分明是将对方堵在死路上的。
所以之前沈老爷子和他下棋也是收着手的,原以为已经快要赶上对方的技术,却没想到对方深藏不露,隐藏的底牌一直没有显露过。
“爷爷您之前都是让着我的?”
沈老爷子笑而不语,即使是年过八旬,身上那沉稳老城的气势依然不减,“小故啊,有些事情不必较真,不过一旦涉及到自身的利益,那就不要心软。”
迟故就看着几步之内,对方以一种势不可挡的趋势冲过来,他的棋子被吃的七七八八,很快就输了。
“哈哈哈,五局三胜,我赢了。”沈老爷子促狭着眼眸,那单眼皮都松弛着,但皱纹仍旧挡不住狡黠的目光,“赌注拿来吧。”
“………”迟故只好把手中的那袋吃了两口的香辣牛肉干递给沈爷爷,对方接过后笑得一脸开心。
沈书澜刚好回来就看到这一幕,走过去道:“输了?”
“嗯。”迟故还沉浸在沈老爷子的那句话中,久久没能回过神儿。
“爷爷您欺负小朋友有意思吗。”沈书澜无奈道,还以为迟故是因为输了正郁闷着。
迟故听到后抬起眼皮,怎么老觉得他小?
等沈书澜坐在他的位置上时,迟故有些不服地在沈书澜耳边说:“”我不是小朋友。”
“嗯,不是。”沈书澜唇角微勾附和道,“你去楼下的厨房,那有很多零食和糕点,牛肉干也多的是。”
“好,爷爷我先走了。”
等他走出这个书房后,将门关上。
“拿集团的前途赌,我之前是这么教你的?”沈老爷子嗓音低沉,语带愤怒,“不参政不站队是基本的原则,你现在在做什么?”
“爷爷您先消消气。”
………
他们坐的位置离门口有些远,除了沈爷爷开始气势十足的指责之外,剩下的迟故就算再仔细听也听不到了。
楼下突然有脚步声,哒哒哒哒,迟故不紧不慢地假装路过,掩过偷听的行径,迎面就撞到一张熟悉的脸,是沈酌。
沈酌倚在露天阳台的栏杆上,指间夹着一支点燃的烟,沉默地抽了几口。
迟故垂眸,沉默地俯瞰着楼下那片精心打理过的花园,这里视野极佳,能清晰看到大片修剪整齐的嫩绿草坪,以及更远处那泛着幽光的水池。
略带辛辣的烟味飘散开来,但很快便被裹挟着浓郁花香的暖风卷走,只留下若有似无的痕迹。
沈酌将一根烟抽完后,又摸出根烟点上。
“知道今天为什么叫你们来么?”他顿了顿,像是自问,又像是强调,“当然,还有我。”
迟故心头莫名一跳,一种近乎本能的预感让他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为什么?”
沈酌的视线在迟故脸上停留了一瞬,带着审视的意味。
他弹了弹烟灰,才开口,语气平缓却字字清晰:“来商量书澜——”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加重了后面四个字的分量,“突发奇想的决策。”
迟故的脑海里瞬间闪过刚才沈老爷子那异常严肃语气,“很严重么?”
第125章 情敌 根本不舍得放手
沈酌笑笑,嗓音缓和地开始铺垫道:“知道书澜他以前最在意什么吗?是沈氏的基业,他野心多大啊,可现在呢,居然会为了些不相干的小事,要把马上上市的新品,连带着股份用作交易,可笑吧?”
沈书澜作为沈氏集团的绝对大股东,对集团发展有着一票否决权和战略主导权。
这一举动损失巨大。
“自主研发权受制于人,他熬了近五年的心血全白费,你说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哦,也不算小事。”沈酌仿佛刚想起来,语气轻飘,“毕竟牵扯到冠家,冠杰你应该熟悉吧,他背后是李赫炫,当今当权者的继承人选之一,两周后就是换届大选,不出意外的话,李赫炫会顺利继位。”
迟故上一世听到过这人,确实当选了,而且上位后出台一系列改革政策,其中很多都不利好于商业发展。
“这节骨眼上,谁吃饱了撑的去触未来那位的霉头?”沈酌重重吐出口烟圈,身体懒洋洋地倚着雕花栏杆,“党争向来都是你死我活,如果书澜失败了,你猜会怎样?”
“怎样?”迟故声音有些闷。
“巨额的经济损事小,被反向制裁都算轻的,顶级的权力想让一个小企业覆灭,只需到动动嘴,下发一纸文件,政策一改,就像碾死蚂蚁一样简单。”
沈酌只挑最严重的说,沈氏集团这种大企业,无论谁上台都很难撼动根基,毕竟每年上交的税收远远超过偏远地区省级单位的GDP,更是创造数万就业岗位。
迟故盯着栏杆上繁复的白色花纹,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金属上刮了一下。
“小叔,给根烟吧。”
“这烟冲,你抽不惯。”沈酌瞥了他一眼,见对方没动,还是抽出一根递过去,咔哒一声点上。
辛辣的烟雾猛地呛进喉咙,迟故弓着腰咳了半天,肺腑都在烧。
这些信息他查厉家时就摸到过边角,官场的凶险他本能地回避了——他很难接触了解到这些信息,还有就是他不敢深想。
沈书澜是他深陷泥沼时抓住的唯一浮木,能暂时麻痹他扭曲的心,让他既能复仇,又不必亲自动手,躲避直面伤害的现场。
他渐渐适应烟味,一种麻木感顺着神经爬升。
怪不得小时候和妹妹看电视,那些大人总是烦躁时就抽烟。
“小故啊,很喜欢书澜吧?”沈酌侧过头,烟雾缭绕中,迟故的侧脸线条分明,他镜片后的眸光闪了闪,笑容依旧温和,“你也不想看他出什么意外吧?”
“冠杰现在老实着,那是因为大选在即。万一他狗急跳墙呢?买凶杀人,伪造自杀,这些事他没少干。”沈酌的声音像淬了毒的丝线,一点点缠绕上来,“而且最近段凌霄和他走得很近,书澜哪天因为你的事……一个不小心被人暗杀,怎么办?”
迟故捏着烟的手指猛地一颤,烟灰簌簌落下,被他死死攥紧,感受着那冰冷的毒蛇一般的目光紧盯着他。
他垂下眼,狠狠吸了两口,吐出的烟雾瞬间被风吹散。
迟故研究过冠杰这个人,逐利,冷血,不屑于任何情感关系。
曾经因为和表兄弟的一点利益争执,不惜将人弄残扔到国外,甚至还会因为争取某个项目,让自己的表妹去陪睡。
对方从没有谈过一次恋爱,都是玩完就扔
如果说暗杀,可能目标对象是他比沈书澜的概率大得多。
毕竟冠杰之前有意和沈书澜交好,从当初在画廊相见后送他画,到那次他约人谈判时,冠杰要将画廊送他讲和。
而且他相对好杀,社会关系简单,牵扯利益小,还是这场敌对关系的核心。
只要他死了,冠杰很可能会觉得沈书澜不会为了一个死去的omega做太多牺牲。
但段凌霄他更有可能直接威胁到沈书澜的生命。
迟故很快就极为冷静地分析完这一切。
所以沈酌的意图
沈酌观察着迟故那呆滞的表情,明显是被他的话刺激到了。
中度抑郁,前两天书澜可是被耽误的一直没去公司,在家陪这个随时都有可能自杀的人,“一棵根基深厚、前途无量的参天巨树,却被一根带着‘心理残疾’的、病入膏肓的藤蔓死死缠住。”
“这病藤不仅贪婪地汲取大树的养分,一点点侵蚀着巨树的根系和躯干,还会招致白蚁这种敌对生物的啃食。”
“这藤蔓如果为了大树着想,就应该自断生命,这才有价值不是?”
他的话很慢,听起来没有一丝恶意,但却充满了引导和蛊惑,指着阳台道:“外面的风景也不错,不是么?”
“跳下去,一切都结束了,没有人会因为你受伤。”
沈酌几乎是抓到迟故的软肋。
“嗯……”迟故双手自然垂下,所有的麻烦与困难都是他造成的,就连他的情绪也需要沈书澜承担,他活着确实是个麻烦。
如果他死了,沈书澜就不会再承受他的情绪,不会和冠杰为敌,不会每天因为担心他而睡不安稳
沈酌双眼微眯,望着迟故缓慢地走向阳台,身体僵硬又似乎很坚定,他敛下笑意,转身就要离开房门。
没人会知道在这里发生了什么,虽是二楼,但相当于普通住宅三楼半的高度,下面是一条碎石子铺成的路面,跳下去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终于干净了。
他扶了下金丝镜框,拧动门把手,想着接下来有很多时间和书澜相处,不禁心情大好。
“小叔,我死了会不会连累你?”
背后冷淡的声音太过突兀,令他心脏骤缩了片刻,手抖的门都没拧开。
怎么……回事?沈酌望着迟故明明眼中无光,一脚都迈到阳台边了,怎么走回来了?
沈酌嘴角抽搐片刻,转回头露出个温和的笑:“小故,你说什么呢?”
“您说的对,我不配都是因为我,才给他带来那么多麻烦,所以您能帮帮我么,我不想这样的。”
迟故的声音缓慢,甚至偶尔有片刻的停顿,听起来就像是精神状态有问题。
“?”沈酌谨慎地没有回话,却望着迟故真诚道:“我可以彻底消失,但在那之前,我还有些遗愿。”
“什么?”
“我想知道沈书澜全部的事情。”
“好。”沈酌点点头,随即靠近迟故道:“我只要在后期轻轻操作一番,书澜之前的布局就会白费,结果是什么就看你了迟故。”
却意外瞥到迟故藏在衣领下那显眼的淡粉色痕迹,那个位置,明显是被人嘬出来的暧昧证据。
他额角的青筋直跳,咬着牙嗓音低沉道:“书澜也不知道你不干净吧?”
“什么?”
迟故像是没听见一般问沈酌,缓慢转动眼珠,目光略带疑惑。
沈酌立刻收了声,在对方耳边又吐字清晰说了句话。
这时迟故瞳孔明显紧缩了下,他才不着痕迹地松口气,笑着道:“大选在6月21日,我给你三天时间,19号我要看到讣告。”
沈酌推门离开。
迟故身体僵直地杵在原地半分钟。
才转回身,走到垃圾桶旁,将手中攥紧的烟头扔掉。
摊开手掌,正中央赫然一个焦红的小圆坑,皮肉微卷,灼痛尖锐地刺入神经。
只有这种剧烈的、不容忽视的痛楚,才能瞬间撕裂沈酌话语所带的震荡,将他从失控的边缘死死拽住。
突然间,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刺入脑海。
记得小时候每次打架,一定的疼痛会令他情绪就变得异常坚定,或许这是他能阻挡影响沈书澜情绪的办法。
眼前白色的云朵被风吹散,很快一阵阵乌云以摧枯拉朽之势横压过来,不到两分钟的功夫,天空像是临近傍晚一般堆满湛蓝色的乌云。
似乎空气中都冒出些潮湿的气味。
他趴在栏杆上,摸出一根烟点上。
视线放空。
那之前没在意的细枝末节突然闪入脑海里。
结婚后第一次参加沈家宴会时,他喝的倒数第二杯果汁,是和沈酌碰的杯。
当他跳入水池后,那时忽然像是感应到似的,下意识就瞥了一眼,正望见在这个阳台上观察他的沈酌。
所以他的发情期提前是个早已布置好的陷阱。
对方想要的不过是让他当众出丑,甚至是失控omega当众‘出轨’的戏码。
所以沈酌是情敌么?
迟故的手搭在栏杆上。
指间的烟头明灭,风卷走灰烬,露出底下猩红的一点。
他望向远处的水池,那里应该还有金鱼游过吧。
他扬手又吸了半口,身后猝然响起的脚步声让迟故心头一跳,他几乎是在瞬间将烟头摁灭在冰凉的栏杆上,动作快得只剩残影,指节绷紧,背影却依旧维持着纹丝不动的镇定。
但沈书澜更快。
滚烫的指腹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精准地捏住了他正欲甩掉烟蒂的手腕内侧。
“谁让你抽烟的?” 沈书澜的声音沉得像压顶的乌云,裹挟着山雨欲来的湿闷气息,低低地灌入迟故耳中。
犹如外面的天气一般,不知何时会骤降暴雨。
迟故心里一抖。他被迫转过身,指尖那截残存的、带着他体温的烟蒂被轻易抽走。
“谁给的?” 沈书澜又问。
“那…看到的。” 迟故眼神自然地飘向桌上的烟盒,随即眼睫低垂,声音骤然沉落下去,“我刚才…想到了一些事情。”
他微微侧过头,颈线拉出一道脆弱的弧度。
沈书澜眉头紧锁,目光在他低垂的眉眼间巡梭,语气终是缓了些:“什么事?”
“您明明知道的。” 他的声音虽冷淡,但似乎夹杂着些委屈,“我有些难过,您还和爷爷下棋,都不知道关心我…”
迟故抬起眼,控诉般地望进沈书澜眼底。
沈书澜哪里看不出这拙劣的转移话题和刻意装的可怜,“刚才么?” 他低哼一声,带着洞悉一切的危险,“宝宝是不是忘了,你难不难过,我会不知道?”
对方否认了。
迟故舔了下唇,眸色暗沉一瞬后重新恢复冷淡之色。
他的下巴被单手捏住,下唇被指腹重重擦过,“不要学这些,小小年纪就抽烟,一股烟味。”
那“烟味”二字,被他咬得又低又沉,带着奇异的、令人心悸的审视。
“不抽了,我知道错了。” 迟故立刻服软,他猛地从沈书澜手里抢回那半颗烟头,小跑着扔进垃圾桶,旋即又折返,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捧起沈书澜刚才捏烟的手。
他极其认真地、一寸寸擦拭对方修长指节上蹭到的烟灰,动作缓慢得近乎磨蹭。
根本不舍得放手。
“味道一点都不好。” 他一边擦,一边低语,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沈书澜的手背,“哥哥讨厌烟味吗?我也不喜欢…”
他抬起眼,目光从沈书澜紧抿的唇滑到他深不见底的眼眸,声音很轻,“…万一哥哥不亲我了呢?我不会”
“唔——”后面的话,被骤然覆上来的、带着惩罚性的吻,彻底堵了回去
*
迟故回家的一天一夜,不是照顾小猫,就是和沈书澜在床上、沙发上厮混。
上午沈书澜应该是出去了。
只剩迟故一人躺在床上,对方蒙着被子安静了会儿。
随即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取出纸和笔,坐在上面低头写着什么。
对方写了撕,撕了写,过了半个小时,才写完。
随后将那张纸折叠好,最后夹在书里,放回到书柜上。
“咚咚咚——”
“沈科长,车已经备好了。”
“嗯。”
沈酌是国监局的二把手,他们部门专门负责监察和巡视官员干部,所以有的是监听的手段。
他打算帮沈书澜省点力气。
最后瞥了眼手机,那正播放着的监控画面。
迟故在卧室里漫无目的的晃悠着,心绪不宁的样子,对方最后绕回到办公桌前,将桌上的相册拿起,走回到床上,仰躺着摸着相册里的人。
迟故看着小时候的沈书澜,无法遏制地想着,对方小时候应该也很优秀吧?
估计是那种懂礼貌有教养的小朋友。
嗡嗡嗡——
迟故看着手机来电,是江小渔。
“什么时候出来,你就不能早一点啊?”江小渔那吵闹的嗓音从话筒里钻进来,他沉默片刻道:“马上。”
今天是江小渔生日。
沈书澜说等他回来一起去。
但是他像是很久没见到对方一般,有些想和人多待一会儿。
第126章 晚安 我喜欢您。
“生日快乐。”
江小渔穿着身骚包的粉,整个包间里俊男靓女不少,但属他最亮眼。
“放那一边就行。”江小渔把旁边人一推,给迟故空出位置来,“快来坐,就等你了。”
迟故在众人的注视下坐到江小渔身边。
“这是谁啊?”
“对啊怎么不认识?”
这些人有一小部分是江小渔在酒吧总一起玩的狐朋狗友,还有一小部分是学校里的朋友。
江小渔搂着迟故的肩膀介绍道:“这是我哥们儿,迟故,他———”
在脑内搜寻了一圈,最后简化道:“大帅哥,不过已婚。”
最后一句话打消了包间里单身人士的幻想,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几杯酒就能熟悉起来,迟故跟着象征性喝了一小口就没再动过。
嘈杂的环境下,聊天声不绝于耳,很久没参与过这种人多的活动,忽然间有些不适应。
不过江小渔在他耳边说了很多,像是汇报一般把最近经历的事情一一念叨个遍。
“不过你是啥打算,你可不是会做金丝雀的人。”前段时间迟故和江小渔坦白没有怀孕了,但不上学不上班,这根本不符合迟故的性格。
迟故想了想,“之后再看吧。”
“等会儿,你这手上是什么?!”江小渔抓住迟故的手,银色的戒指在灯光下闪着光。
这是iee家的定制戒指,他将戒指拔下来,果然内侧刻着字,‘ssl’
迟故有些惊讶,他都不知道里面有字
“怎么了?”迟故望着江小渔顿显伤感的表情,像是回忆到什么,又将戒指重新给他戴回来。
“我又不抢,你紧张什么?”江小渔撇撇嘴,迟故盯着戒指像是生怕弄丢了似的,“那个傻逼当初也说要给我买这家的戒指来着。”
江小渔郁闷地喝了几杯酒,随即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和一个不到手掌大小的礼袋。
“我赚的第一笔工资,给你买的礼物。”他一想到这就生气,“什么时候给我的卡?你是要包养我吗啊?”
“你是不是以为我发现不了?我又不是傻子!”他锁着迟故的脖子佯装用力,大有一种屈打成招的架势,连带着表情都有些愤恨,“快招!给我塞卡做什么?还有他送你戒指这种大事都不跟我说,你到底拿不拿我当朋友?”
坐在沙发靠边些位置的女生看着两人打闹着,自进门起她就有意无意地观察着迟故,不单单是迟故这种清冷的长相很惹人眼,对方身上那价值不菲的衣服也让她暗暗吃惊。
她家里也算是名门望族了,但这个品牌的限量款,也不是轻易能买到的。
突然随着服务员进来,身后冒出个人影,不仔细看她都以为是眼花了,那人穿着普通的灰t牛仔裤,利落地翻过桌子,身形快得离谱,下一秒,江小渔就被反手板住。
“卧槽你谁啊放开!”“靠靠要折了!”
在江小渔的嚎叫中,迟故将人解救出来,皱眉道:“我没事,你出去吧。”
“…………”
刚刚热闹的气氛被一下子降至冰点。
甚至在前面唱歌的人飘着几句话,感觉身后像是被他的歌声震撼住没了声音,转头拿着话筒道:“我唱得这么牛么,你们都听呆了?”
余光瞥到一个长相普通甚至没什么记忆点的人推门出去了。
也没在意,嬉皮笑脸地接着唱。
“这谁?”江小渔皱眉道,“疼死我了!”
“没事吧,有没有弄伤?我看看。”迟故没想到肖决会突然出现,他按着人的胳膊检查了下,没问题才松手,“是沈书澜让他跟着我的。”
“不?”江小渔那些骂街的话都憋回肚子里,这一打岔刚才的事也不了了之。
冷凝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有些人吓了一身冷汗,幸好刚才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情
不到半个小时,江小渔就喝了不少酒,迟故在一旁道:“慢点喝,容易醉。”
“没事,我酒量你还不知道?两瓶都不算事!”
说着,就看着靠近门附近的人去开门,包间里音乐声不小,没听到敲门声的江小渔还奇怪,结果就看着那站在门口的人,是顾怀玉。?
迟故皱眉,他怎么会来?
看着江小渔走过去和人说了几句,迟故没坐住走了过去。
“你经常帮我忙,应该的,都是朋友么。”顾怀玉声音平稳,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贵气。
“谢谢啊,以后再想听音乐,我随叫随到!”江小渔很喜欢这种有粉丝追捧的感觉,似乎让他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过来玩会儿么?”
顾怀玉点点头,迟故看着人和江小渔走过去,立马拽着人走到角落,
“你们怎么认识的?”迟故问。
“他?就是我演出的时候,他们的一个领导喜欢听我的演奏,偶尔会去单独演出。”江小渔解释道,“一来二去就算认识了。”
“他”迟故停顿片刻,还是说道:“你离他远点,他不是你能应付的人。”
顾怀玉这人他只见过两三次,就已经看到对方报复心重,而且城府很深,对于江小渔这种头脑简单的直肠子来说,很容易被人卖了还给人乐呵呵数钱。
迟故余光看见人,对方还冲他笑笑,坐姿沉稳的像个正经人。
“放心放心,我心里有数!”江小渔推着迟故往座位上走,“走,吃蛋糕去。”
迟故捧着一块蛋糕,江小渔又给他多分出一堆草莓和蓝莓。
顾怀玉坐在江小渔另一侧,望着自己被分的纸碟上那水果少得可怜的,他自然道:“这是水果蛋糕?”
“嗯啊,每次过生日我都吃的是水果蛋糕。”江小渔大大咧咧地一坐,闷头吃了两勺,完全没有理解到顾怀玉的暗示,“吃完晚上去蹦迪啊。”
大家都回应的很积极。
顾怀玉将蛋糕放下,给沈书澜发信息,“猜我遇到了谁,怎么放人一个人出来?”
那边很快就回了消息,“马上到。”
刚抬眼,就望见江小渔和迟故亲密地说悄悄话,而后江小渔突然坏笑,一大坨奶油狠狠抹上迟故的脸,那叫一个不留情面。
迟故也不恼,甚至连眉梢都没动,额发沾着红艳的奶油。
江小渔乐不可支,哈哈哈地笑着,接着变本加厉地往他脖子和锁骨抹去。
迟故眸色一沉,每年都来这套
他擦下脸上的奶油,闪电般扣住江小渔捣乱的手,反手就抹了一根指头,留下一条细小的奶油印记,“认输不?”
江小渔就爱看这霸道劲儿,心满意足道:“呵,玩不过你,我去玩他们。”
他端着一大盘奶油,气势汹汹转身,对人说:“让开,我要征战沙场!”
说完才想起来旁边是顾怀玉,随后语气遮掩了下,“你慢慢吃。”
这里的包间不小,足够七八个人跑来跑去地疯闹。
有几人也和迟故一样不参与这种游戏,包括坐在一旁的顾怀玉。
“你有什么意图?”迟故压低声音,暗红灯光下眼神锐利如刀,警告道:“离他远点。”
“你们关系不错。”顾怀玉神色淡淡,“我没想怎样,是你想多了。”
迟故对顾怀玉的印象很差,在他这里被自动分到人渣Alpha的队列里,但他话未出口,就被江小渔的惨叫打断。
“呜呜呜——”江小渔被两人按在沙发上欺负,单手捂着脸另一只手扯着裤子,撅在沙发上扑腾嘶吼着:“啊啊啊迟故,救我!”
“不是,不带这么玩赖的啊!”一人按着江小渔的肩膀,他后腰连带着屁股都被江小渔抹上黏糊糊的奶油了,这不还回来心理都不平衡。
结果他的肩膀就被拍了拍,撞上迟故那张冷气逼人的脸,就连侧颊那抹红奶油,都丝毫软化不了那拒人千里的压迫感。
妈的,这跟召唤神龙似的。
江小渔贱嗖嗖地躲在迟故身后做了个鬼脸,笑得那叫一个欠揍。
“我可是寿星,你们对我客气点!”
顾怀玉因为厅里有事就先走了,江小渔送人出去后又回来继续闹。
几人又闹腾了会儿,迟故无奈坐在那,随时等着江小渔召唤,对方还是那么朝气蓬勃的,他在一旁默默看着也不觉得无聊。
但很快,迟故就拘谨了很多,因为沈书澜过来了。
对方也带了礼物给江小渔,这让江小渔很意外,迟故也很意外。
送的还是江小渔喜欢的游戏机。
他们简短的聊了会儿,江小渔去前面一展歌喉。
“怎么不擦擦?”沈书澜问,看着迟故这有些狼狈的小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被谁欺负了,他给人把脸上,脖子上,甚至头发上的那些奶油擦掉,“这么着急来,喜欢来这玩么?”
迟故抿抿唇,象征性地点点头。
他还以为沈书澜会因为他没等人,而责怪他。
“嗯,那以后有空就带你出来。”沈书澜将纸巾扔掉。
他们在这里待到快晚上,沈书澜在这种场合下也游刃有余,甚至比迟故要好的多,迟故除了和江小渔聊天,就是独自待到角落,而沈书澜似乎和谁都能说上几句话,顺便还会让他融入进来。
到晚上要结束时,沈书澜都成了整场聚会的中心人物。
至于江小渔要去的蹦迪也没去上,迟故直接把人送回到学校了,对方到宿舍脱巴脱巴倒头就睡。
迟故躺下时已近十一点,人多的场合格外耗神,倦意沉甸甸地坠着四肢。
“这两天我会忙,偶尔出去。”沈书澜的声音带着安抚,“在家无聊就找朋友玩,但去哪要告诉我。”
“嗯。”迟故应着,见沈书澜躺下即将关灯,被他伸手拦住。
迟故的手缠上去,先是用发顶眷恋地蹭了蹭沈书澜的颈窝,随后一连串轻柔的“啵啵啵”印在对方颈侧皮肤上。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那低语似是甜腻的钩子:“我喜欢您。”
“我也喜欢你,宝宝。”沈书澜回以几个浅吻,手臂收拢将人圈紧,“很晚了,不能熬夜,睡吧。”
“能…大点声么?”迟故心思流转间撑起身,目光灼灼发亮,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我想多听几遍。”
沈书澜轻笑,指尖拂过他耳廓,声音温柔却清晰:
“喜欢你。只喜欢你。永远喜欢你。”
灯灭了,迟故被不容分说地塞进被子里裹紧。
“睡吧,晚安。”
“晚安。”迟故终于心满意足地沉进黑暗里。
血月悬在漆黑的夜空,几栋高楼的零星灯火是唯一的点缀。
迟故踩着路灯下的积雪,去接沈书澜下班。
雪花落在他发顶,瞬间消融。他把脸埋进围巾,将滚烫的奶茶揣进黑色羽绒服的口袋中。
想着晚上带他去预约好的高级餐厅,或者回家吃…得多挣钱才行,这样才能养得起沈书澜那略微刁钻的胃口。
脚下积雪吱嘎作响,呼出的气都凝成白霜。
一道刺目的车灯撕破黑暗,急刹在他身旁。沈书澜裹着厚风衣下车,声音带着笑意:“宝贝儿,来接我了?冷不冷?”
迟故心头一暖,正要上前——
砰!
侧后方一道黑影闪过。
沈书澜胸口骤然炸开一个血洞。滚烫的液体瞬间浸透风衣,顺着身体汹涌而下,在惨白雪地上蜿蜒开刺目的暗红。
“不——!”迟故扑跪在地,徒劳地用手去捂。粘稠的血液从指缝疯狂涌出,染红了他的指尖,也染红了他的眼底。
“不要不要死。”他喃喃道。
迟故最后望见那人走近,是冠杰——
他猛地睁眼,眼珠在黑暗中颤动,胸腔急促起伏,喉间残留着浓重的血腥味。
好一会儿,那蚀骨的冰冷和粘腻才缓缓退去。
身旁,沈书澜呼吸平稳,未被惊醒。
迟故在昏暗中凝视那模糊的轮廓,怔怔地盯了很久,每一秒都像偷来的珍宝,不舍得闭上眼。
他得赶快行动了。
*
段凌霄倚在沙发上,二郎腿晃着,目光黏在迟故身上。
黑色短裤下那截小腿白得晃眼,人径直坐到他身边。
迟故抽走他指尖刚摸出的烟,“咔哒”点着。
“学会抽烟了?”段凌霄挑眉,迟故动作熟稔,那张冷脸在烟雾里更添几分疏离的诱惑。
多日不见,侧影竟透出几分成熟韵味。
“心烦,抽一根。”
段凌霄的视线始终定在人身上,一点不急地等着下文。
迟故咬了下唇,抬眸,眼底淬着冰,“我来是想找你合作。”
“合作?”段凌霄嗤笑,“你拿什么跟我谈?”
迟故侧头,一口烟喷在他脸上,“那你就和冠杰合作,你能忍得了他么?我告诉你个秘密——”
他凑近段凌霄耳廓,气息冰冷,“我接近沈书澜,就为杀冠杰。可他不自量力和上面对着干,怎么可能赢?”
“他不仅不能帮我复仇,而且那方面不行。”
“我现在离婚了,觉得你比沈书澜更靠谱,你帮我杀冠杰,之后我随你处置。”
“当我傻?”段凌霄拧眉,“外面可有他的人。”
“他缠着我,我能怎样?”迟故耸肩。
他时刻观察着段凌霄的神情,对方的自负是刻在骨子里的,有时候不论事实与否,这种人都会相信自己的坚持。
段凌霄眼底阴鸷翻涌。沈书澜最近处处给他使绊子,冠杰那头他本就想借力打压沈书澜。
但实际上两人他谁都看不惯,最好两人斗得你死我活。
“接着说。”
迟故贴近,低语片刻。
段凌霄冷笑,竟与他所想不谋而合。他猛地捏住迟故下巴:“啧,心有灵犀?不过——”拇指碾过对方唇瓣,“总得先付点定金。”
迟故那句“不行”极大取悦了他。
段凌霄眯起眼就要碾上那唇瓣,却被迟故的手挡住。
那眼神在段凌霄看来,分明是欲擒故纵,“装什么清高?”
沈书澜正与段凌霄的表姐商谈要事,手机突然一震。是段凌霄发来的短信。
沈书澜指尖瞬间收紧,几乎捏碎屏幕。他强压翻涌的戾气,匆匆告辞。
段清枫送至门口:“沈少,多谢援手。是迟故牵的线吧?事成后该有的一分不少,不会亏待您的。”
沈书澜眸色沉了沉,只应一声“嗯”,便疾步上车。
沈书澜一把挥开门口的肖决,猛地推开门 ——
瞳孔骤缩。
迟故正半跪在段凌霄腿间。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从未有过的暴怒轰然炸开。
迟故触电般抽回手,抬眼撞见段凌霄脸上毫不掩饰的得逞。
被摆了一道。
段凌霄慢条斯理地系好腰带,看着沈书澜一把将迟故从地上拽起,眼神充满赤裸挑衅,嘴角都噙着胜利者的愉悦。
“你出去。”沈书澜隐忍着怒气,直接叫来肖决,“把他带到车里。”
第127章 打手心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空气凝滞得如同灌了铅。
是他疏忽了,没算到段凌霄会猝不及防地给他来这么一手。
临走前那最后一眼烙在迟故眼底:隔着七八米的距离,两个顶级的Alpha无声对峙,空气里充斥着无形的硝烟,信息素激烈碰撞的压迫感几乎化为实质,令人窒息
迟故重重陷进冰冷的车座椅背,闭上眼,他当时穷尽思虑,也找不到一个完美的破局之法。
多说多错,最终还是沉默地离开了,绝不能让沈书澜洞察他真正的意图,否则,沈书澜肯定会阻拦他。
车身轻微的晃动都能让他心头惊跳。
快十分钟了,沈书澜还没有出来。迟故第一次尝到“坐立不安”的滋味。
段凌霄……无非是想借机泄愤,他们之间真正的交易,是不会透露给沈书澜的,但“不行”那句话……迟故有些头疼。
车门被拉开,沉沉的重量压下来。
迟故瞬间坐直,几乎是下意识地舔了下有些干燥的下唇,侧目望去,视线精准地捕捉到沈书澜唇角那抹细微却刺眼的破损。此刻担忧压过了心虚:“您……没事吧?”
回答他的是一片死寂,沈书澜周身笼罩着一层冰冷的低气压,下颌线绷得极紧,那是山雨欲来前的宁静。
等回到那间熟悉的卧室,迟故刚想转身去拿医药箱,手腕就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大力猛地攥住。
沈书澜一言不发,直接将他拽进了宽敞的浴室。
“脱。”
命令简短、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迟故没有任何犹豫,动作利落地扯开衣物,很快只剩下贴身的淡蓝色平角裤。
清瘦却有着流畅肌肉线条的身体暴露在微凉的空气里,他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沈书澜背对着他,沉默地给浴缸放水。
“您别生气,我们……”迟故试图开口,声音有些发紧。
“进去。”沈书澜转过身,眼神像淬了冰的刀锋,精准地钉在他身上,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洗干净。”
所有辩解都被堵在喉咙里。
他沉默地踏入水中,温热的液体包裹上来,却丝毫驱不散心底的寒意。
沈书澜就站在那里,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了顶灯的光源,形成一片极具压迫感的阴影。他灼灼的目光如同实质,一寸寸刮过迟故浸在水中的皮肤。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直到迟故感觉水温都开始转凉,那冰冷的声音才再次砸下来,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碰哪了?”
迟故心头猛地一缩,他双臂环抱着曲起的膝盖,将身体缩紧,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藏起来,避开那几乎要将他穿透的视线。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才低低吐出两个字:“手。”
隔了半晌,又问:“还有呢。”
那沉稳的声线却带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颤抖,然而迟故同样紧绷的神经并没有察觉到半分。
迟故摇头,“没有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固执的清晰。
沈书澜胸腔起伏了一下,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嗤,那声音像鞭子抽在迟故心上,“我们离婚了—”
他看着迟故苍白的脸,那句更伤人的话在舌尖滚了滚,终究是硬生生咽了回去,只余下冰冷的失望,“所以你就这样……迟故,你真有‘出息’。”
“我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一分钟。”
时间一分一秒流淌着,迟故从没感觉时间是如此的慢,每一秒都煎熬。
等倒计时只剩下十秒时,沈书澜眼底最后一点克制彻底碎裂,他一个箭步上前,大手猛地探入水中,一把攥住迟故的手臂,将他整个人从水里狠狠拽了起来!
“哗啦——!”巨大的水花炸开,四溅的水珠在灯光下闪烁着,迟故的身体被这股蛮力带得踉跄,迈出浴缸,勉强稳住了身形。
他浑身湿漉漉的,水珠沿着皮肤蜿蜒着,正滴答滴答向下流淌。
沈书澜的呼吸有些粗重,命令道:“手伸过来。”
虽然不知什么意思,迟故还是把右手抬起。
沈书澜眸光微动,右手的那点烫伤还没完全恢复,医生说可能是自残行为
“那只。”
迟故乖乖换了只手,是那只戴着戒指的手。
悬在空中。
在他迟疑中就望着沈书澜环顾四周,找了个趁手的‘工具’,捏着他的手腕不让他乱动,“你和他在一起待了15分钟,15下。”
迟故原本蜷缩的手掌听了后主动摊平,诺诺道:“那之后您会原谅我么?我不喜欢他,我只喜欢您。”
虽然这话听起来干巴巴的没有什么说服力,但迟故说的很真诚,恨不得把他的心掏出来给人看,那颗赤诚的心脏都在为谁跳动。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冷冰冰的抽打声。
“啪啪啪——”
那是一条细长的,比较有柔韧度的黑色扩香棒。
四五下后,粉嫩的掌心立刻浮上淡淡的条痕。
然而这场惩罚下,没有人好受。
沈书澜打到十下就下不去手了,将东西泄愤一般甩到地上。
啪一声吓了迟故一跳,条件反射性的手心疼。
迟故抿着唇,望着躺在地上的工具,他默默走过去捡起来重新递到沈书澜手中,小声道“还没完……”
迟故那略微仰视的眼神分明说着,打完了就要原谅我,不许反悔。
沈书澜再次扔掉,只不过一只手倏地摸上对方臀瓣,五指张开用力捏了一把。
吓得迟故吞了口口水,感觉那力道像是要把他肉揪掉。
迟故的喜欢他怎会不知?
但对方屡次的隐瞒,甚至还和姓段的搞在一起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视而不见。
“我这几天有要紧事要处理。”沈书澜声音绷紧,像拉满的弓弦,“你能不能安分点?”
医生的话在耳边回响:尽量顺着他,不要否定也不要试图掌控他,他想做什么就随他去。
沈书澜捏了捏眉心,可他实在是分身乏术,不可能时刻都盯着人,至少最近不行。
迟故这不管不顾的执拗劲儿,像钝刀子割肉,磨得他心累。
“一周,就一周的时间,所有的事情都会尘埃落定。”沈书澜保证道,他隐约能猜到迟故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谋划着什么,“迟故,无论你要做什么,都给我停下。”
“听到没?”沈书澜见迟故不应,有种人就在眼前但随时都会消失的错觉,令他隐忍到极致的神经爆发,捏着人的下巴语气粗暴道:“你以为我不想罚你么,嗯?我恨不得现在把你的屁股打烂,让你没法走路,关在家里哪都不准去。”
“我是怕你出事,你再像上次那样动不了说不了话,让我怎么办?”沈书澜低沉的嗓音中少了些强势,最后多了些难以遏制的颤抖:“不要给我添乱了,你这样会让我很担心,我会很累的。”
“对不起。”迟故突然有些心疼,他抱着沈书澜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沈书澜深呼吸几次后,整理好情绪将迟故推开,义正言辞道:“你没错,我不是说了,我为你做的事情都不是白做的,以后你要还的,知道么?”
迟故咬紧下唇,胸口闷的发疼, “嗯。”
下一秒,沈书澜攥住了迟故戴着戒指的手指,摸到迟故戒指的瞬间,迟故警惕地想要缩回手,同时手紧握成拳头。
但手腕被人捏住,握拳的指头被一根根掰开。
“别”迟故恳求道,但沈书澜不由分说地将戒指抢了过去。
“这个没收,等我们重新结婚那天,我再还给你。”沈书澜将戒指攥在手心,“记得日期吧,7月16日。”
说罢便转身离开,只给迟故个决绝的背影。
迟故盯着手指上空落落的位置,总感觉那处已经有了一小圈戴过的印记。
他怔了两秒,穿上鞋去水龙头下洗了个极为精细的澡。
十多分钟后,迟故披着白色的浴袍走出卫生间。
他的目光紧盯着沈书澜,径直走到人的身侧,定在原地酝酿了许久道:“我欠的有点多,现在先还一点,行么?”
沈书澜将手中的书放下,盯着迟故半晌后拒绝道:“现在不合适。”
迟故却有些慌,声音中都带着些茫然,“为什么?”
他又不可遏止地想到什么,“我洗干净了,我不脏的。”
“说什么呢?”沈书澜沉默片刻,还是将人抱过来,沉声安抚道:“是我有些累,等之后好不好?”
就感觉迟故小心翼翼在他耳侧试探着,恳求道:“一次,我就要这一次。”
迟故这次乖得不行,极其配合,但总是低声在他耳边说喜欢他。
不知道迟故是缺乏安全感,还是因为什么,也要他给予相同的回应,最后连宝宝都不行,必须完整的说出他的名字,“只喜欢你迟故,我只喜欢迟故。”
而且还要大点声,仿佛要昭告天下一般,但这里仅仅只有他们两人而已。
沈书澜的动作一点都不温柔,相反偶尔会很粗暴,但是每当他露出一点不舒服的神情时,对方都会稍微停下等他适应,俯下身亲亲他,让他放松,他最喜欢这个时候的沈书澜。
过了不知多久,迟故感觉灵魂都飘得不知在何处,却在最后一刻被沈书澜掌握住。
“为什么,这么快就能接受了?”沈书澜情到深处,想趁着迟故脑子不清醒时,打探些信息。
“唔什—么?”迟故的脑子里像是塞满了棉絮,浑身既舒服又酸麻,被沈书澜那只大手弄得神经混乱。
迟故混沌的大脑想了许久,才终于明白过来,“没有,就是——喜欢。”
沈书澜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他直接问道:“和段凌霄有关系么?”
这一个问题将迟故敲懵了,炙热的身体猛地降温,但他犹豫了很久,还是承认道:“有。”
“嗯。”沈书澜没再过多追问,“无论你们之前发生过什么,我都可以不在意,不过之后绝对不可以。”
凌晨的黑夜里,迟故浑身清爽地躺在床上,眼皮沉沉合上。
很快身上传来熟悉的重量,他被沈书澜抱紧。
这才带着倦意睡去。
而床头的那只半人高的毛绒玩偶的眼睛却亮晶晶地睁着,玩偶的嘴角是笑着的模样,倏地,左侧眼球似乎微微转动一下,安静地盯向某处。
“等我离开了,你也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了,这样他会伤心的。”迟故摸着柔顺的毛发,很软很舒服,他说着将玩偶重新放回在床头的位置,又缩床上躺了会儿。
那日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后,沈书澜果真忙了起来。
沈书澜对他还和往常一般,基本上一天有大半天都是陪着他,但总是感觉他们之间有了层看不见的隔阂。
到晚饭时间他出去吃完饭,就问刘姨,“刘姨您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么?”
今早起来就没见到沈书澜人影,他发的消息对方也没回。
“沈少临时有事,他说你自己睡不着的话,可以去找江小渔玩。”
“不用。”迟故觉得有些奇怪,他又打了两个电话,对方也没有接听,他更担心沈书澜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像是野火燎原一般怎么都灭不掉。
他望着窗外正下着大雨,雨滴哗哗地砸向落地窗,夜空阴沉的望不见一丝亮光。
夜风卷着暴雨,将迟故的伞面撕扯得猎猎作响。
才走出几步,裤脚就已湿透,雨水顺着小腿往下淌,刺骨的冷。
可当他看到跪在墓碑前的沈书澜时,连呼吸都滞住了。
沈书澜脊背挺得笔直,雨水浇透了他的黑发,顺着脖颈滑进衣领,整个人像一尊被雨水冲刷的雕像。
那是沈爷爷的墓碑。
迟故喉咙发紧,几步上前,将伞撑在他头顶。
“回去。”沈书澜的声音冷得像冰。
迟故没动,指节攥得发白。
伞在风里摇晃,像他此刻剧烈起伏的心跳。
“会感冒的。”
沈书澜猛地抬头,雨水从他眉骨滚落,眼底黑沉得骇人,缓慢道:“我让你回去。”
远处微弱的灯光下能看清那细密的雨点唰唰飞下,却照不清沈书澜的脸,他半个身子都隐没在阴影处。
迟故突然松手,伞被风掀翻在地。
他直接跪在潮湿的水泥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头,额头的发丝都被压得粘到皮肤上。
起身时,他一把拽住沈书澜的衣领,狠狠吻了上去。
沈书澜的唇冰凉,混着雨水的气味。
迟故漆黑的眼珠盯着那挂满水珠的脸,他吻得又凶又急,像是要把所有未说出口的誓言都碾进这个吻里。
很快眼睛被浓密的水珠糊的快要睁不开了,脸上也被砸的像是被打了几巴掌似的有些疼,嘴里就尝到了血腥味儿。
一道闪电自上而下劈过,刺眼的白光照到迟故那坚毅的侧脸上。
“我不会抛下您的。”他喘息着松开人。
这句话被远处的雷声劈得四分五裂。
迟故直起身,让肖决把备用伞拿过来,塞到沈书澜手中,随后转身捡起地上的伞,撑起来就离开。
仿佛有股坚韧的力量灌入迟故的心,他不再挣扎。
他不再绕开眼前的水坑,而是直接踩了上去,水花四溅。
*
郊区的一处厂房内。
段凌霄早已在二楼等候多时了。
这方圆五百米内都少有人烟,是个还在建设中的商业区雏形。
他坐在阳台前,很快就望见一抹高挑瘦削的身影。
不到半分钟,迟故就推门而入,段凌霄转回头,咧嘴笑道:“很准时。”
迟故刚甩开肖决和其他两个守着他的人,都没正眼看段凌霄,也不废话,“东西准备好了?”
可能是猎物的自觉与他的势在必得,让段凌霄很松弛,所以对迟故多了几分耐心。
他给人展示安装在墙角隐蔽位置的炸药。
迟故刚站起身,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很像?”
“像什么?”迟故低头看了眼时间,还有不到两分钟,拖延一下冠杰就会到。
“好像我想什么你都知道?”段凌霄提出了很久以来的疑惑,现在的迟故不仅对他生理上有着得不到的,致命的吸引力,就连精神上似乎也高度契合。
“是么?”迟故挣开人,转身敷衍地问:“脸上怎么了?”
段凌霄左脸靠近下巴处一片红肿,还不轻。
然而一提到这儿,段凌霄脸色骤变,活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直接将迟故怼到墙根,“你说呢?”
“不过我一想到沈书澜那永远笑着的脸出现裂痕,就解气的不行”
迟故静静听着段凌霄描述着他们打架的细节,背到身后手捏成拳,掀起眼皮盯着段凌霄那张碍眼的脸。
真该死。
突然远处有脚步声不断靠近,段凌霄让迟故先躲到里屋。
冠杰带着三人走向二楼。
这里面灰尘不小,地上都是碎石渣子,“这特么选的什么地方?”
每走一步扬起的灰尘都呛得人直皱眉。
等他走进去时心情已经不太好了。
“来了冠少,坐吧。”段凌霄带着笑邀请道。
冠杰环顾四周,随后坐下,随口嘲讽道:“听说你和沈书澜打起来了?”
“就为了一个omega?”冠杰语气里尽是不屑,随后开玩笑一般试探道:“不觉得他死了,什么事都没有了?”
他已经有要杀迟故的打算了,如果能把这件事嫁祸给段凌霄,把自己撇清,他就不信沈书澜还会费尽心思和他们作对。
到最后落得个一败涂地的下场,那可真是太蠢了。
段凌霄眯起眼,声音有些冷意:“我来可不是和你说这事的。”
“听说迟故原来是你的人,被沈书澜抢了,就这你还想要这人,是有多饥不择食?”
段凌霄并未搭话,而是问:“既然这样,何不杀了沈书澜?”
近两天军部的两位元老级人物都被沈书澜搞定了,他们的话语权可不小。
对冠杰的靠山威胁力直线上升。
但冠杰没把沈书澜放在眼里,李赫炫为官多少年,积攒的人脉可多了去了,哪是沈书澜能比的。
“呵。”冠杰冷哼一声,对他来说杀了沈书澜根本不划算,容易有被反扑的风险,“杀了当然不错”
他的话刚说一半,忽然感觉背后一凉。
“你要杀谁?”
第128章 报仇 怎么死的?【1v2主剧情】
背后声音响起的瞬间,寒气直冲冠杰脊梁,死亡感炸开!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左臂闪电般回挡,噗!
钢刃直没入皮肉,剧痛袭来。
“操!” 若非这毫厘的反应,匕首就可能钉穿后颈。
冠杰旋身,那张冷漠的脸近在咫尺,他瞳孔骤缩:迟故!
什么时候和段凌霄勾结在一起的?
段凌霄坐对面,舔牙轻笑,目光黏在冠杰飙血的手臂上,语气懒散道:“要帮忙么?”
迟故置若罔闻,全身力量压向匕首,刃尖颤动着即将刺穿骨肉!这时冠杰一声低吼,猛力掀开。
他反应迅速,狠踹凳腿,陈旧的木腿应声断裂,随即借势双手下压椅背。
砰!冠杰连人带椅狠狠哉进碎木里!
“阿虎!”冠杰怒吼一嗓子,滚身暴起,反手拔出臂中匕首一甩,血珠飞溅:“妈的敢耍老子!”
两人快速交锋,拳拳到肉,很快迟故侧头躲过擦脸而过的重拳,单手撑桌向左急闪。
砰!鞭腿裂空,三寸实木桌面应声爆碎。
木屑飞到段凌霄身侧,段凌霄啧了一声,及时抽身,拎着椅子优雅后撤,坐到角落笑着道:“别喊了,你的人活不活着还不一定呢。”
冠杰和迟故两人,实力相差悬殊,身为Alpha的段凌霄是绝对不会相信迟故能赢的,他就等着迟故何时遇到危险要输了时再上去帮忙。
“你!”冠杰堪堪躲过迟故铁拳般的攻击,怒火点燃,Alpha的压制性信息素如潮水般狂暴涌向迟故,“妈的!”
一个Omega竟敢如此嚣张!真特么和迟暮一样不知死活。
然而几轮激战后,迟故身上虽凭添数伤,冠杰也没好到哪去。
冠杰不明白在信息素压制下,迟故怎么还能坚持这么久,更可恨的是,对方阴险地专攻他受伤的胳膊,令他难以发力。
汗水浸透后背,昨夜沈书澜的标记似乎增强了迟故的抗性,但他依然处于劣势。
不到片刻。
冠杰依靠体力优势抓住迟故拧臂的破绽,凌厉一脚狠狠踹中其腹部!
迟故闷哼一声,身体腾空,重重砸在墙上。
强大的冲击力令他呕出口鲜血。
“啧啧啧,都流血了,真不用帮忙?”段凌霄看着迟故爬起,眼神冰冷如刀,擦掉嘴角血迹,从口袋掏出个小瓶。
刚才躲在里屋时刚要吃,就听到冠杰说要对沈书澜动手,他像是被触到逆鳞一般耽误了。
迟故倒出两粒药片扔嘴里,嘎嘣嘎嘣嚼碎咽下,早晨服用的抗抑郁类药让他反应迟钝,此刻的药能短暂提升兴奋度与专注度。
冠杰见段凌霄稳坐不动,决意先解决眼前麻烦。“就这么想杀我?”他喘息着,手悄然摸向口袋。
就被迟故飞来的一脚顶了回去。
小心思被戳破,他挡开迟故重拳,双目猩红地低吼:“知道沈书澜为什么不敢杀我吗?”
冠家三代□□,底蕴深厚,豢养着暗网顶尖的杀手组织。
“只要我死,你也别想活!和你有相关的人,也都别想好过了!”冠杰喘息,盯着迟故的动作,期待他因恐惧而动摇。
对方似乎被震慑住了,那双眼怔住片刻,声音似乎带着一丝乞求,“和别人无关不要动他们。”
“过来我告诉你怎么才能保住你的命。”冠杰心中讥笑,在冠杰的眼中迟故就像是勉强维持镇定,但内心已经害怕的慌了阵脚,这不是冠杰的自恋,毕竟他们真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花海市的绝大多数人都会因此而畏惧,就连段凌霄也要忌惮几分。
一步,两步,冠杰全神贯注间猛地抬腿,手中那可以防身的戒指中央凸起细长的针尖,只要扎到动脉上必死无疑。
然而对方像是提前预测到一般高抬腿踩下他的膝盖,手上的动作也被飞速弹开。
“当真了?”迟故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脑中闪过妹妹被拖行的画面,杀意暴涨!他猛地揪住冠杰头发,狠狠撞向墙壁!
咣!咣!咣!
墙皮簌簌剥落。
“你都要死了,还看不清么?”迟故挡住冠杰的挣扎,随即将人翻过身,快速解对方的皮带。
冠杰虽脑袋发晕,但立刻屈肘狠撞对方胸口,沉闷地砸了几下,趁机将戒指的针尖狠狠刺入迟故紧抓皮带扣的手腕。
“呃!”一声闷哼从迟故紧咬的牙关中挤出,额角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湿鬓角。
但他扔紧紧抓住不松手,很快皮带扣应声弹开!
迟故染血的手腕猛地向外一抽!
“妈的!”冠杰眼睁睁看着迟故双手扯紧皮带,随即在空中抡出一道令人心悸的弧度,破风声尖锐刺耳。
咻——啪!
皮带如淬血的毒蛇,狠狠噬咬在冠杰脸上。
瞬间皮开肉绽,火辣辣灼烧般发疼。
眼前身影似乎与迟暮甩皮带的身影重合,但显然迟故的力气更大,手法更加娴熟。
他眉心乱跳,心脏骤缩了下,黑色皮带在空中化作道道残影,轨迹诡变莫测,撕裂空气的尖啸声令人胆寒。
啪啪啪——
鞭影如网,密不透风。
冠杰徒劳地格挡闪避,手臂、大腿、胸膛接连爆开一道道刺目的血痕,昂贵的衣料如同纸片般碎裂纷飞,混合着飞溅的血珠。
迟故毫不手软,这是他接替妹妹未完成的夙愿。
痛楚间,冠杰眼中凶光一闪,终于在皮带又一次破空而至时,死死抓住了末梢,“给我松手!”他嘶吼着,企图扭转颓势。
他借着冠杰回拽的力量,腰身拧转,整个人如同黑色闪电,皮带如蟒蛇般瞬间缠上他的脖颈。
冠杰刚想撕扯
咚!
胸口被迟故一脚狠踩,整个人向后猛撞在墙边。
咔嚓——
玻璃应声爆碎。
冠杰的后脑和后背破窗而出,悬在半空中。
皮带骤然绞紧!冠杰脖间青筋暴起,脸逐渐憋红,双手挣扎着扒着皮带想要呼吸。
半分钟前,在远处看到迟故在解冠杰的皮带时,段凌霄火气蹭一下飙升,然而他刚到人侧后方。
段凌霄反应极快,猛地向后撤开两步,堪堪避过那呼啸而过的皮带尾端。
他便定在两米外,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般,牢牢锁在迟故身上。
只见迟故一条修长有力的腿,正死死踩在冠杰胸口半米多高的位置,虽隔着浅灰色布料,但仍能窥见小腿线条绷紧如弓弦,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感。
段凌霄舌尖无意识地舔过下唇,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惊艳与灼热。那充满攻击性的姿态,在血与汗的映衬下,竟有种惊心动魄的野性美感。
那双此刻踢踹得如此凶狠的长腿,若是被缚住,是否还能这般凌厉?而那双冰冷锐利的眼……若能被情欲染上迷离潮红,在他身下彻底被驯服,主动敞开双腿单是想象那画面,一股强烈的征服欲便如电流般窜过段凌霄四肢百骸,下腹瞬间绷紧。
他已经准备好了间地下室,先把人关进去调教些许时日,心里愈发期待。
皮带缠在冠杰颈间,在空中绷紧成细长的直线,另一段被迟故掌心牢牢锁住。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不止你,你的家族,你的靠山,我都会亲手碾碎!”
“就你?做梦!”冠杰被彻底戳中逆鳞,狂怒引爆了Alpha最后的凶性。
脖颈被勒得青紫肿胀,窒息感伴激起临近死亡的挣扎,他摸到窗沿碎玻璃的瞬间,眼中闪过疯狂的狠厉。
嗤啦!
尖锐的玻璃碎片狠狠划破迟故紧勒皮带的小臂,剧痛让他力道稍微松了些。
冠杰趁机踹开人,用力起身,解开脖子上的束缚,呼哧呼哧喘了不到半口气,立刻双臂锁死迟故上身,凭借恐怖的体重和爆发力,将人狠狠掼倒在地。
迟故体力不支跪倒在地,闷哼未止,冠杰用膝盖死死顶住他的后腰,同时,一只铁钳般的大手狂暴地反扭住他一条胳膊,向上狠狠一折将人制住。
顷刻间冠杰心头猛跳,迟故另一只手中,竟不知何时已紧握寒光凛冽的匕首,正欲反刺,他有些后怕似的狠力一拧。
咔嚓!啪嗒——
腕骨错位的脆响与匕首落地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冠杰瞬间接过匕首。
“唔嗯——”闷痛声被迟故死死抵在嗓子里。
冷汗瞬间打透全身,体力早已透支,他咬紧牙关,正欲反击时。
背后猝然传来冠杰痛苦压抑的惨嚎。
“呃啊!”
“小废物,武器都能让人抢走。”
胳膊的桎梏被松开,眼前递来他的匕首。
“你…你以为他能这样对我…就不能…呃啊!”冠杰被踩得青筋暴起,嘶吼道,“背叛你!”
段凌霄猛地狠踹了冠杰腰侧几脚泄愤,迟故那张漂亮的脸都给弄坏了,“妈的,我和你一样么?”语气充满不屑。
他望着迟故站起身,冠杰也粗喘着狼狈地爬起来,那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鞭伤,尤其是小臂连带着浅蓝色的衣服都染满了血迹。
“为什么杀她?她到底怎么死的?!”迟故的声音冷得像冰。
冠杰咧开染血的嘴,发出嗬嗬邪笑:“想知道?做梦!我们可待了三天呢…呃啊 ! "
话音未落,唰——
迟故的匕首精准地划开冠杰左肩,血线瞬间涌出。
“怎么死的?”迟故又问,刀锋啪嗒啪嗒滴血。
“这一时半会儿,我”
嗤啦!
第二刀狠狠撕开右胸,衣料皮肉同时绽裂,鲜血淋漓。
冰冷的刀刃毫无停顿,刀尖骤然悬停在冠杰惊恐放大的眼球前,寒意几乎刺入瞳孔。
冠杰所有邪笑和硬气瞬间冻结,冷汗像开了闸般狂涌而出。
随着那清晰的一滴血在银色的刀刃处滴下,心脏如擂鼓般狂跳,几乎要撞碎胸膛。
“她要替另一个女人!”
段凌霄将迟暮带回到那处隐秘的别墅后,先是和人玩了半天,迟暮开始并不配合,挣扎反抗间,段凌霄打了不少。
最后还是冠杰一句:“你特么再敢动一下,我就把你家人也抓过来,你们一起!”
迟暮像是被抓住软肋一般,那愤恨地,甚至能用来杀人的视线盯着冠杰,最终咬着牙乖乖听话了。
冠杰并不长性,床上的事情,基本上不到三天就会换人。
他挺喜欢看迟暮那憋屈地反抗的眼神,却还屈服在他身下的模样。
等到了第三天他已经玩腻了,想让手下随便找个大街把人扔出去,但恰好有人给他送了个女人,那是个看起来又嫩又小的女生,他又改变主意正好带回去一起玩。
想着这次完事就彻底换人。
但谁能想到那个女生就知道哭,扇了几巴掌威胁了也还是哭唧唧的,心烦。
还一直求他。
这时在一旁的迟暮说她替她。
更烦了。
谁知一转头就被迟暮拿着烟灰缸猛敲到了额角,湿热的血顺着额角就向下流。
两人打了起来。
但迟暮几下之间不敌,最后被冠杰踹翻在地,后脑勺瞬间磕到桌角,当场重伤身亡。
“我都要把她放出来了,是她自己找死!”冠杰狡辩道,“不是他自作主张,不自量力,她会死?”
一直找寻的真相,如今赤裸裸地摆在面前,迟故的心脏像是被车碾过一般碎了满地。
冰冷的视线锁死冠杰。
不知悔改。
噗嗤!
刀锋毫无阻滞地贯穿眼球!迟故手腕一拧,猛地拔出。
随着匕首的抽离,鲜红的湿热液体猛地喷溅在迟故的右脸和脖颈上。
“呃啊啊!!”冠杰躲闪不及,那惨嚎瞬间撕裂空气,身体像被电击般剧烈痉挛蜷缩倒地,双手死死捂住那疯狂涌血的眼眶,指缝间一片骇人的红。
“该走了。”段凌霄的声音冷硬而急促,他瞥了一眼腕表,快十分钟了,拖得越久变故越多。
他一把扣住迟故沾血的手腕,不容分说地想将人拽离血腥的中心。
迟故没动。
下腹骤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他猛地低头。
一把匕首的寒光正没入他的身体,段凌霄惊怒刚涌上双眼,砰!
迟故沾着粘稠血渍的拳头已狠狠砸在他嘴角,打得他头一偏。
他踉跄后退,捂着腹部的伤口,难以置信地瞪着前方。
迟故汗水滑过眉间,脸色苍白,那喷洒着星星点点的血迹就更加明显,但表情却是一片死水般的沉寂。
没有痛苦扭曲,没有愤怒狰狞,只有那双眼睛,冰冷、锐利、如同淬了寒星的黑曜石,透着股专注的漠然。
对方唇角也流血了,迟故疲倦的神经想着。
刚刚这一拳是替沈书澜还的。
段凌霄咬牙,拧眉怒视道:“我特么等会儿就让你长教训!”
迟故后退两步,转身就向里屋安装炸弹处走。
段凌霄惊讶地追上去,“那是遥控型炸弹,只有我能引爆,迟故,你特么想死!”
“是么?没关系,我有备用。”
“□□特么疯了!”
“你也一起死。”
——
轰!
商业楼二层炸开刺目火光,整栋楼剧烈摇晃,碎石瓦砾暴雨般砸落,浓烟瞬间吞噬了蓝天。
沈书澜油门踩死,远处翻滚的黑烟让他指节捏得死白。前方那58s的红灯极其刺眼。
自从父母车祸后,交通规则几乎刻在他的脑海里。
但他没有丝毫犹豫,猛打方向盘,轮胎摩擦声尖啸着撕破空气。
十分钟后。
尘土飞扬中,他甩尾急刹。
警灯、救护灯,在荒凉处刺目地旋转。
沈书澜冲过警戒线,扑到半塌的楼前。
浓烟未散,消防水龙还在嘶鸣。
“沈少。”肖决和身后几人走过来,他几乎是难以启齿,但还是尽职报告道,“目前已经通过无人机探测仪和机器搜寻过了,里面已经没有人”
“迟故呢?”他嘶声问,无人回应,“我让你们四个,四个人守不住一个!”
他下午去商议最后的计划,刚到一半就被心里那点异样打断。
虽然情绪起伏并不明显,但他还是谨慎地先联系了肖决。
结果却联系不上
眼底血丝迸裂,他一把扯过消防服套上,撞开阻拦,扎进呛人的废墟!
“回来!里面搜过了!”消防员的吼声被热浪吞没。
火舌舔舐着残骸,随时会塌,他刚要进入,热浪就缠上身体,呼喊堵在喉咙里,只剩粗重的喘息。
“队长!搜寻完毕,里面已无生还人员——”最后一名消防员跑了出来。
沈书澜和人撞个正着,全身血液瞬间冻结。
“人呢?!”沈书澜的声音都劈了,死死抓住对方手臂,“你说都搜过了?!”
轰隆——哗啦啦!
话音未落,残存的楼体在他眼前彻底崩塌,烟尘如巨兽腾起,吞噬一切。
似乎迟故最后存在的痕迹都被抹得干干净净。
现场陷入死寂,只有废墟低沉的呻吟。
不可能。
迟故不可能死。
第129章 日记 迟故那隐秘而笨拙的爱意。……
浓烟在暮色中渐散,刺鼻的焦味悬滞在空气里。
废墟周围人影稀疏,最初奔忙的医护人员、消防员已不见踪影,闪烁的救护车、消防车相继驶离,喧嚣彻底褪去,只留下一辆救护车做备用。
两辆铲车在惨白探照灯下,像疲惫的巨兽,缓慢而谨慎地挖掘。
少数警员在零星灯光下尽职地工作。
夜幕里只有对讲机偶尔的电流声、铁锹刮擦的声响,在空旷的废墟上显得格外清晰。
这不是场普通爆炸,牵扯着警方也需忌惮的力量,尤其是不远处那个凝固的身影——沈书澜。
他立在警戒线旁,像一头沉入黑暗的雄狮,无形的压力让齐队长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
UHS型炸弹抹去了大部分痕迹,笔录也陷入死局。
现场一共两波人,段家和冠家的手下,冠杰手下的人刚守在二楼门口就被突如其来的人弄晕,后来只有那位名叫阿虎的人醒来挣脱束缚,将守在一楼门口的段凌霄手下直接打晕,跑上去。
不出半分钟,里面就传来爆炸声。
他们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但最后仅有阿虎死亡,迟故至今下落不明。
冠杰和段凌霄两个关键人物一人昏迷,另一人在重症监护室昏迷。
一名警员小心地递过那片烧焦的蓝色布料:“齐队,这里发现……”
沈书澜目光瞬间钉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下颌绷成一条冷硬的线,他接过密封袋,指尖稳得可怕。
……那颗残缺的方形纽扣,是迟故今天穿的衣服最上方的那颗。
不会认错的,是他们当初逛商场时迟故亲自选的那件丑衣服上的,很特别所以印象很深。
他的视线死死锁住袋底那几缕焦黑的发丝
“DNA匹配度98.7%。”法医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冰冷,这是他们法医部连夜加班34个小时鉴定出的结果,“确认属于迟故先生。”
“根据目击者的证词,以及现场周围监控,生还几率不大,不过我们会尽力搜索的。”
荒谬。
沈书澜权当没听见,用绝对的理性筑起冰墙,隔绝着后方汹涌的、足以将他撕碎的黑暗。
昨晚到今天下午,他几乎驻扎在警局和交警队,仔细排查事故点方圆两公里内所有可能经过的路线,甚至将迟故可能去的朋友家附近的监控都看了一遍。
没有半个人影。
之后沈书澜便派人去蹲守迟故可能出现的地方。
来警局前,得知冠杰醒了的消息,他第一时间跑去,逼问下,对方说亲眼看到迟故被困在二楼,坐在地上无法动弹。
虽然只剩一只眼,但语气笃定且轻松,结果被沈书澜一口气揍得又昏过去,上了呼吸机
一楼大厅内,只有三四个值班警察,似乎在处理着什么纠纷,女人和男人对骂的声音令他很烦躁。
突然从门外跑来一人。
“老婆,你没事吧?谁打的!?”
“你还知道来,呜呜呜——”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告诉我谁,我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男人抱着头发散乱的妻子怒吼,“疼不疼,打哪了?”
“□□特么是不是找死!”
“诶诶,干什么呢,这是警局,不是菜市场!”
夜空如墨,乌云沉沉,不透一丝光亮。
沈书澜定在门口,凌晨的微风吹过发梢,发型不如往常那般精致,身上的衣服也快两天没换,整个人透着股疲态。
重重呼出一口气。
他掏出薄荷糖。
结果只剩下一颗,扔嘴里几乎不抵用。
将那个小铁盒甩进垃圾桶,开车回家。
沈书澜回到家时还有些茫然,这种茫然和他小时候发现自己父母死时有些像。
但似乎又有哪不同。
想了半天,当初是他亲眼所见,而迟故,没有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消失,所以,他不会相信。
沈书澜足足在迟故的房门口顿了十分钟,才缓慢地推开门。
室内暖白的吊灯亮起。
对方的卧室他只进过一次,而且还是短暂的停留,这也是他第一次不经迟故的同意,擅自进来。
飘窗的白色纱帘缓慢飘动着,室内是奶油白的墙体为主,地板则是简约的黑色。
简单地环视一圈,除了基础的书桌,衣橱,床,几乎没有迟故添置的东西,就像他从来没在这里生活过一般干净。
而整个屋子最显眼的,只有挂在床头的那幅画,黑色金边的外框,里面是色彩艳丽,抽象派的风景画。
他先是走到靠窗的书桌旁,将上面的电脑拿给人检测。
坐在椅子上,望着那盏白色的夜灯,旁边是他出差时带回来的那只吉祥物——狐狸,特意被套上了个透明的玻璃罩。
书架上只有几本书,似乎都是迟故的课本。
他将抽屉挨个拉开,直到看见一个红色丝绒的长方形盒子,打开,里面是爷爷送的玛瑙项链。
颜色晶莹剔透,质地光滑。
看了许久。
说好的不会抛弃他呢。
骗子。
最后他将盖子小心地合上。
在房间都找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电脑里也是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痕迹。
沈书澜坐在迟故的床上,静默良久,随后关灯走出房间,换了身衣服去了公司。
处理完所有紧急事务,将接下来几天的事情安排好,签下最后一份文件,窗外天色已透出灰白,已是凌晨四点。
沈书澜回到家,脚步无声,径直走向迟故的房间。
惨淡的月光洒在空荡的淡蓝色被面上。
他快速冲洗,换上睡衣,躺了下去。枕间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熟悉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
门口突然响起细微刺耳的刮擦声——像是什么尖锐的东西在反复划着门板。
他猛地起身,走过去拉开房门。
客厅昏暗,只有远处的壁灯投下一小圈模糊的光晕。
门外空无一人。
但脚踝处传来毛茸茸的触感,随即是砰砰像是小锤子撞击着。
一低头,是猫猫。
“喵呜——” 它仰着小小的脑袋看他,立刻拖着一条不太利索的后腿,急切地绕过他,钻进房间深处。
很快,焦躁的“喵喵”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一声紧似一声。
沈书澜用脚尖轻轻碰了碰猫的屁股,弯腰,单手把它捞起。
猫在他掌心挣扎扭动,那蓝眼球似是有些愤怒地瞪着他,发出抗拒的叫声。
他停下脚步,猫也安静了。
沈书澜垂眸看着它:“你要找他?”
他躺回床上,用大手抚摸着猫猫的肚子,那小脑袋压在枕头上,似是不安地左右张望着。
“睡吧。” 声音低哑,给猫掖了掖被子,“他会回来的。”
不到三个小时,沈书澜就睁开了眼,眼底一片清明。
他轻手轻脚将熟睡的猫放回笼子。
等回到迟故卧室,整理床铺时,指尖划过枕头下方,突然触到一个硬物。
那是个黑色的小本子。
翻开。
6月11日。
下午处理了那个伤害妹妹的垃圾,很平静。割掉那东西时,手有点抖,大概是它在替我愤怒?
胃有点疼,可能是我在害怕,怕他不喜欢这样的我。
6月12日。
哥哥知道了。没怪我。对我一样好。
每次在我不舒服时,他会很温柔的安慰我,心里好像……开了一朵小花?软软的。医生说这叫开心。
我想那应该是喜欢,我好像能感受到一点点开心。
我想快点学会更多感觉。喜欢是什么?吃醋又是什么?
6月15日。
我病了,动不了说不了话。
哥哥守着我,一直没睡。他很担心我,我该愧疚的,但我感觉不到。
他答应我要求时,心里的小花好像又开了几朵。身体意外的轻盈,这种感觉很容易上瘾。
想他一直这样。
6月17日。
今晚做了噩梦。哥哥死了。
醒来心跳快得吓人,耳鸣,浑身都是冷汗。这是恐惧么?
只想抓住他。我不敢闭眼。
6月19日。
戒指被拿走了。
心里那朵开得最好的小花枯萎凋落。
喉咙发堵。眼眶有些酸。
这就是难过么?
那我很难过。
翻动纸页的手指上,那枚银色戒指反射着窗外的微光。
沈书澜的指尖停在最后那行字上方,悬着,微微颤抖。
一滴水珠砸落在“难过”两个字上,墨迹瞬间洇开,模糊成一片小小的、深色的云。
他坐在床沿,一页,一页,缓慢地翻看,空气逐渐凝固。
每一个苍劲俊秀的字,短促有力,似是在诉说迟故那隐秘而笨拙的爱意。
此刻汹涌地、迟来地将他淹没。
那一点点怀疑被瞬间击碎。
他后悔了。
昨晚迟故小心翼翼地问,能不能把戒指提前还给他,他拒绝了。
那瞬间迟故眼中熄灭的光……此刻像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沈书澜的心口。
他将本拿在手中,走回到自己的卧室,放到书架上。
想去卫生间洗把脸时,余光中,床头那只非常显眼的玩偶不见了。
冷水冲刷下清醒了些。
就望见台前的那两个摆放整齐的两个牙杯。
抬眼,就能看见那还挂着迟故用的蓝色毛巾。
他拽下来擦了把脸
所有的相关路线的监控,都被查了一遍,迟故的状态,很难躲开所有监控。
突然间,他想起了之前那张照片,迟故化了妆的照片。
是变妆了,所以没有捕捉到半个人影么?又或许,有其他人帮忙?
第130章 他想活 “都两天了,他怎么还……
“都两天了,他怎么还不醒?”虞欣妍看着医生拔掉营养液的针头,低头捏着迟故受伤的腕骨,似乎在测试什么,随即拿出针剂。
医生给躺在床上的人注射了一管止痛剂。
虽然处于昏迷状态,但是对方肋骨断裂一根,手腕骨折,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的淤肿,触碰伤口时明显眉头有细微反应。
他又看了眼身侧的各监护仪器数据。
“嗯,身体各项指标没问题,没有任何致命伤或者导致昏迷的生理性病变。”
“可能是精神过于疲倦,也可能还不愿意醒,不过长时间昏迷对身体不好,你们可以尝试将他唤醒。”
医生随即转头对着温寒道:“小少爷,该检查身体了。”
“”温寒很讨厌那些冰冷的仪器,但这是每个月必做的事情,一旦他不配合温祁就会发飙,这次为了暂时收留迟故他们,还答应了温祁一些无理的要求。
他最后看了眼迟故,转身跟着走了。
虞欣妍望着温寒离开,她走到床边将窗帘拉上,遮住刺目的阳光。
前天下午,她一直守在楼下一处隐秘的地方,她焦急的等了很久,直到听到刺耳的爆炸声,才看到迟故脚步虚浮,浑身是伤的走过来。
当时她就有些后悔没上去,但迟故之前叮嘱过她,一定要她在这里等着。
她扶着人顺着小道,走到停在隐秘地方的电动车上,帮人套了身准备好的衣服,又戴了顶假发。
两人迎着风,穿梭在各种偏僻的小道上,最后绕过老城区,通过两个街区,但刚要到小区附近时,虞欣妍直觉不太好,周围似乎有人盯着。
那个地方可能不安全。
迟故当时坐在后座上,浑身烫的厉害,头上戴着顶长发的遮掩下,脸色通红。
“还有哪里可以去?”虞欣妍当机立断地绕开那个地方,谨慎的不敢冒险,迟故迷迷糊糊地报了个手机号。
等她刚到这里,迟故就已经晕了过去。
她望着睡得很沉的人,轻轻叹口气。
虞欣妍也没想到,她会因为迟故的一个承诺,就那么轻易的相信对方,相信迟故说的时机。
两小时后。
虞欣妍坐在椅子旁睡的昏昏沉沉,就被突如起来的声音吓醒。
“他还没醒?”温寒扶着黑色镜框,弯腰贴近迟故那张苍白好看的脸,“他会不会饿?”
虞欣妍翻了个白眼,要不是现在躲在温寒这里,她真想扒开这人的脑子看看到底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虽然知道温寒是她那次逃跑时,迟故给她找的那个‘导航’,当时温寒指挥的声音很稳,大部分的摄像头都被躲了过去,加上她中途换了两次装,这才到现在也没被冠杰的人发现。
但短暂相处两天,温寒好似不像正常人。
除了大半天守在电脑旁,就是和他一起坐在床边盯着迟故,偶尔发出奇怪的疑惑。
“你们怎么认识的?是他追的你么?”
“他有给你买过零食么?”
“你们一起熬过夜么?”
………
虞欣妍都是敷衍地回答,温寒几乎一件正经事没问过,甚至连迟故为何受伤为何要来他这都没过问。
她看着温寒跑出去又跑回来。
温寒拿了一袋私藏的泡椒凤爪,撕开封口,递到迟故鼻尖。
“……你在做什么?”虞欣妍皱眉道。
“叫醒他。”
“?”虞欣妍拽着温寒的胳膊,想要把人抓过来,“别闹了,这怎么能叫醒?”
两人撕扯间,那半根凤爪呲溜一下滑了出去,落到迟故的嘴边。
“”
“”
两人都僵硬片刻,还是虞欣妍率先反应过来,嘴里一边埋怨,急忙站起身想要将那东西拿开。
耳边有些吵闹的声音嗡嗡嗡直响,迟故正在家里和妹妹看电视,突然闻到一股怪味儿,就问迟暮:“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什么?”迟暮使劲儿嗅了嗅。
“很香的辣味儿。”
迟暮眯眼道:“哥你不会又想吃辣条了吧?还拐弯抹角的。”
“”
“我这儿有帮同学写作业挣的十块钱。”迟暮大手一挥,拍到桌上,挑衅道:“来吧,我们石头剪子布,谁输了谁去买!”
妹妹刚上初二,十分注重外表,即使在家也打扮的漂亮,披肩的短发看似乖巧可爱,但那灵动的双眼却带着点桀骜不驯的嚣张。
两局三胜,五局三胜最后迟暮心不甘情不愿地穿个外套就往外走,头也不回地留下句话:“下次再战!”
“等等。”迟故关掉电视,起身就追了上去,“我和你一起。”
迟暮推开他,“愿赌服输,怎么闭了?等我回来给我讲,正义的主角是怎么打败坏蛋的。”
迟暮像是瞬移一般,门砰地在眼前关上。
迟故不知为何特别慌张,他用力拽开门,眼前却是一片虚无的白光,世界像是崩塌一般没有任何实物。
呼吸急促,迟故猛地睁开眼。
十分迅捷地抓住即将伸到眼前的手,眼底充斥着警惕与锐利。?虞欣妍先是对迟故真醒了的事实有些不可思议,随即对方力道大的令她有些吃痛。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用不用叫医生?”
虞欣妍的声音让迟故稍微放松了些,他松开手,随之而来的是蛰伏着细微的痛感,在体内乱窜。
他皱着眉拿起辣味的来源。
“快点吃,她去叫医生了。”温寒提醒道,自己从里面拿了一块塞嘴里,十分讲义气的将最后剩的一块留给迟故。
迟故还停留在妹妹出去的记忆里,那梦清晰地令他还没能彻底缓过神,他双眼有些呆滞,无意识地舔唇,但无论是口腔还是唇边都没感觉到干燥。
他一点点嚼着鸡爪,辣味有点冲,但足够刺激味蕾。
很快医生就来检查一遍,并严厉嘱咐道不能吃辣的,把一些不必要的监视仪器撤掉后就离开了。
温寒缩在一边,手中的那块凤爪攥在手中,心想着真可怜,随后小心地,偷偷地要往嘴里塞,突然出现一只手,闪电般把快要入口的食物抢走。
温寒眼神瞪大片刻,随后身后汗毛直立。
咽了口口水。
温祁盯着手中的垃圾食品,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就望着温寒倏地一抖。
“你们先出去,我和他有话要说。”
迟故躺着,虽不喜欢温祁,但还是礼貌道:“谢谢,麻烦了,一周”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不知道睡了多久,“今天是几号?”
温祁翘着二郎腿坐着,沉默注视着这人,当时话都说不清,还是让虞欣妍传的话,明里暗里用揽月庭的监控视频威胁他。
真是够能耐,能一下子抓住他的软肋。
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审视,良久道:“20号。”
“三天后,我们自会离开。”
温祁冷冷一笑,在迟故面前也懒得演,若不是他也好奇,这人对沈书澜到底会有多重要,他会直接拒绝。
“我最讨厌威胁我的人。”温祁淡淡道,“不过算你走运,温寒替你求情了,不过沈书澜一直在找你,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迟故咬了下唇,这次原本能杀死两人的,但是,最后被阿虎这个变故弄得没有退路。
当时他要么和他们同归于尽,要么,他能跑,但那两人也会活下来。
仅仅是几毫秒的功夫,迟故就下了结论。
他想活。
他要活着。
于是他坐在地上,看着冠杰被抬走,在马上爆炸时,他从后窗户上跳了下去。
“听说警局已经鉴定你不在了。”温祁觉得迟故这人能在冠杰和段凌霄两个Alpha中全身而退,并销声匿迹一般,在各个势力查找间都没搜到半个影子,着实是令他高看一眼。
“恩。”
迟故的平静让温祁觉得,对方似乎早已料到这一结果。
“你在这里可以,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
“等你和沈书澜恢复关系,让他追投到揽月庭第二股东的位置。”
迟故还躺在床上,视线紧盯,先不说对方怎么确定他会再和沈书澜见面,对方又为何觉得沈书澜一定会听他的?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怎么,不同意?”温祁等了会儿问,“那你是想我把你的位置告诉谁呢,和你牵扯的人还不少。”
“好。”迟故答应完,对方露出满意的笑容,说过会儿会拟合同过来,随后便离开。
迟故望着那人的背影,心里开始酝酿着之后让揽月庭消失,这并不是一时兴起,他觉得那些地方就不应该存在。
他挣扎地坐起身,虞欣妍很快便走过来扶了他一把。
“谢谢。”
“你。”虞欣妍其实很想问,迟故接下来的打算,但看着对方这幅病弱的模样,还是没忍心开口。
“不用担心。”迟故却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继续道:“21到23是大选日,结束后,冠杰背后的靠山就会落马。”
“冠杰的结局,会如你所愿。”
“我之前让你准备的那些文件都弄好了吗?”迟故冷静地布置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其实他不做也不妨碍什么,因为他很笃定,即使得知他不在的消息,沈书澜也一定会继续做下去,并且一定会成功。
他只是想在暗中配合对方的计划,匿名地做一些无关紧要的辅助。
等温寒被温祁逼着,将自己私藏的五处零食库都掏干净,他又被惩罚的腰酸腿软后,才被放出来,已经过了晚饭时间。
他吃完饭,去找他们,就看着虞欣妍拿着电脑正在低头工作,迟故在旁边低头说着什么。
两人很是亲密。
“你们在做什么?”
迟故抬头,邀请道:“要来帮忙么?正好有些弄不出来,需要你。”
迟故身处的房间,和隔壁的两个房间都是医疗区,因为温寒身体不好,温祁特意将一个顶尖的医疗队养在家。
温寒带着两人走到地下一层。
推开门,打开灯,一整面墙都是大大小小的显示屏,有各种电子装备。
这一整面墙的装备看起来要花不少钱。
两人都被这场景震惊了一瞬。
“要监视谁?这里更方便。”
时光飞逝。
转眼就到了21号。
短暂的相处中,三人配合的越来越默契,也逐渐熟络起来。
“冠杰出院了。”虞欣妍率先发出愤怒的声音。
迟故看去,冠杰除了戴了个眼罩,腿部有部分烧伤外,其他地方似乎都恢复很快。
“嗯。”迟故说了几个冠杰常去的地方,让温寒调出附近的监控。
“铃铃铃——”
警报声突然立体环绕似的在地下室响起。
“温祁回来了。”温寒随手调出门口的监控,温祁不喜欢他来这里,所以每次确定对方回来,他都得立刻上楼。
刚要起身,迟故就发现,温寒身后似乎还跟着一个人。
他不自觉地舔了下唇,呼吸都停滞了几秒。
是沈书澜。
“能,听到声音么?”迟故用固定着石膏的那只手腕指过去,声音有些干涩。
“不能。”温寒道。
几人目光都跟着屏幕上的两人移动。
“沈少,喝点茶。”温祁将茶杯推到沈书澜面前。
沈书澜道谢后浅浅喝了一口。
这里几乎是他最后的希望,他将迟故能去的的地方都找遍了。
各种酒店宾馆甚至不用登记的小旅店,医院以及各种诊所,迟故的所有朋友,甚至他们公司的那个赵哥
他已经没耐心绕弯子,“温寒,之前也在诺顿大学念书吧。”
“是。”
“我来你这,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见过迟故,或者说,温寒有没有见过他?”沈书澜一边说,一边环顾四周。
直到,他注视到右后方,墙根处的那球型摄像头。
锐利的眼神盯了两秒。
那眼神穿透屏幕,像是直击迟故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