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下雨阿柳成了村里的天气预报员


    周围送行的女子也开始担心起来,有的男人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村子里刚救了一个镇上来的姑娘,听说长得极美,宛如神仙下凡。


    有的人开始犹豫,而有些人则毫不在意地笑道:“这天气我就不信会下雨。我看那姑娘就是受伤时伤了脑子,说话神神叨叨的。说什么会看天象,我去过镇上,哪有什么会看天象的人。真当她是神仙啊?只有神仙才会看什么天象。走!”


    说着,他便要带着其他男人出海。渔网早已准备就绪,这时安许柳走了过来。她就知道会有人不信,但也许这些人的妻子就是救自己的恩人之一,她不能坐视不管。


    安许柳开口道:“若是下雨了,你向我道歉;若是没下雨,我赔偿各位出海一天的损失如何?”


    周围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安许柳身上。她换了身衣服,让自己看起来更有钱,以便让他们听从她的建议。


    刚才说话的男人走到她面前,轻笑一声道:“好,行!各位做个见证。要是下雨了,我就给这姑娘道歉。反正我怎么都不亏。小姑娘,到时候可别哭鼻子哦。”


    安许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底透露出的冷漠让周围人一愣。不知为何,周围的气温也开始下降。


    除了心口的伤,安许柳的其他伤口都已基本痊愈。她怀疑这是因为上次受伤时欢凌的血在她体内尚未消耗完的缘故。


    明明是很重的伤,却渐渐依靠灵草恢复了,虽然速度很慢,还会有些钝痛,但也算是不可思议了。


    众人坐在海边等待,只有安许柳独自站在海边,凝视着渔船和海岸,聆听着海风和浪花的声音。


    心中的钝痛似乎减轻了许多。不知何时,阿雨将家里的椅子搬了过来,让她坐下。她们的行为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周围传来阵阵调侃声。


    “噗,你是哪家的小姐吗?怎么这么多天,都没人来找你。”


    安许柳坐了下来,既然都搬来了,不坐就浪费了。阿雨反驳那些人道:“她伤还没好,站着等伤口又要裂开了。”


    “噗,她可以坐下来啊,和我们一样。”


    安许柳无视他们的调侃,眼神专注地望向天空。天边渐渐笼罩上乌云,倾盆大雨瞬间而至。安许柳静静地注视着众人,然后站起身,示意阿雨回去躲雨。


    “要下雨了。”她的声音冷漠而坚定,周围的人都惊讶地看着她。


    “你……你是神吗?你是来我们村子的神吗?”


    那些人瞬间变了一副模样,惊讶地看着她。还有不信邪的人说这只是碰巧,但安许柳懒得理会,转身带着阿雨离开。


    阿雨搬着椅子,对后面那群人扬了扬眉。


    她就知道阿柳不一般。看着安许柳的侧脸,她微微一笑。


    自那以后,安许柳每日都会在海边悠然漫步。时至正午,村民们总会关切地询问她天气状况,毕竟雨天并不常见,晴朗的天空才是渔民们收入的保障。


    关于那次道歉,那个男人最终并未给出明确的答复,但安许柳对此并不苛求,只要结果令人满意便好。她深知,强迫他人只会徒增麻烦。


    伤口愈合之日,安许柳找回了自己的剑,此后每周都会悄悄上山打猎,再将猎物遮掩面容后拿到镇上售卖。


    她指引王大哥购买了符纸、符墨以及新的符笔,打猎所得逐渐积累成了一笔不小的财富。安许柳为阿雨换上了新衣,尽管阿雨嘴上说穿着不便劳作,但眼中的喜悦却难以掩饰。


    安许柳又拿出钱财,请村里的大哥们帮忙翻新了她们的屋子。村子还提出分给她们一块田地,虽然安许柳对农耕一窍不通,但阿雨却欣然接受,她自幼便在田间劳作,是个真诚朴实的女孩。有她在旁,安许柳总觉得心情格外轻松,仿佛过往的一切都只是虚幻的梦境。


    五年时光匆匆流逝,安许柳低头在海边推算着阵法。


    村民们深知此时不宜打扰她,因为她曾数次准确预测了降雨,如今村民们对她的话深信不疑,甚至流传起了她是神仙的传说。尤其是有一次,她为了推演阵法,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睡,让一旁的村民无比担心,而她却毫无异样。


    还有人传言她能变出钱来,她和阿雨在村里的生活越过越好,衣物首饰也添置了不少。然而,安许柳却依旧保持着简朴,只戴着一根玉簪,那根不见旧玉簪她戴了很久,遗失了有些可惜。


    “安姐姐。”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安许柳抬头望去,只见一张褪去青涩的脸庞映入眼帘。


    “乌……乌阳?”安许柳一愣,随即紧张地环顾四周,生怕他被人追踪至此。


    她可不想成为那些虐文小说中的女主,任人摆布。首要之务,是确保自己的安全。


    “只有我一人前来,这两年我一直在找你,你不是说要带我走吗?”乌阳的眼神有些异样,安许柳起身走到他面前,疑惑地问道:“乌阳,你感觉有些奇怪,没去玄机宗吗?”


    “奇怪吗?说好了要你带我去,就是要你带我去。”乌阳微笑着看着她。


    仔细打量,乌阳已经比她高出半头了,之前他们还一般高呢。安许柳叹息道:“乌阳,我没办法带你去了,你自己也可以去的。”


    “安姐姐,如果我一开始遇见的是你就好了,可惜那时候你还不在,所以那时……我永远都遇不到你了。”言罢,乌阳的一身白衣开始渗出黑色的液体,瞬间被染黑,他一身魔气地看向安许柳,安许柳震惊地看着他。


    “安姐姐,我都想起来了,我原本是要杀你的,可我现在要带你走,既然你不回宗门,那就跟我走吧。”乌阳伸出手,安许柳紧握手中的符咒,猛地甩出,然后转身向屋内跑去,她得拿到藏在床下的天琼剑。


    乌阳竟然成了魔修!


    安许柳瞪大眼睛,只见村里的姐姐们突然挡在她的面前,阿雨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听张大嫂说有人欺负我们阿柳,我看谁敢!”


    “阿柳,我们来帮你!”


    她们手里拿着斧头、锄头和棍子,可这是魔修啊!


    安许柳深吸一口气:“你们快走,不用你们帮忙!”她伸手召来藏在床下的天琼剑。


    她举剑挡在众人面前,她们惊讶地看着她。乌阳身上的魔气震开,安许柳只能举剑抵挡,她不能后退,她们还在她身后。


    安许柳举剑刺去,只见乌阳徒手抓住剑锋,合体中期修为!安许柳瞪大眼睛,他到底是谁?合体中期修为的魔修只有一个,那就是魔教教主无极法。


    安许柳被他紧紧抱住,无法动弹。


    她愤怒地将冰灵力刺入与他接触的身体,乌阳却面不改色地捏碎包裹着自己血肉的冰渣。


    阿雨冲了


    过来,想要将安许柳拽出来,见她上了,其他人也纷纷拿着武器冲了上来。安许柳大喊道:“不要!”


    话音未落,乌阳伸出一只手,捅穿了阿雨的胸口,然后其他人都被魔气撞开,倒地不起。


    “不自量力,谁都别想抢走安姐姐。”


    安许柳攥紧拳头,沉声道:“你就不要叫我安姐姐了,老东西,无极法!”


    言罢,安许柳举剑刺入自己的肚子,穿过丹田,紧接着又刺入无极法的肚子。


    沾染了她寒血的天琼剑刺入无极法的体内,寒意迅速蔓延。安许柳拔剑而出,翻身再刺入无极法的胸口:“我,安许柳,即便被全世界抛弃,也不会加入你魔教,你个疯子!”言罢,又在他胸口刺了一剑。


    无极法不怒反笑,他抚摸着安许柳的脸,开口道:“跟我走吧,你逃不掉的。”


    言罢,他迎着安许柳的剑锋张开双臂作势要抱过去,身下的瞬移黑洞骤然出现。安许柳拼尽全力拔出天琼剑,想要逃离,却眼看着来不及。


    就在这时,一柄长剑携雷霆之意横在两人中间,无极法被震进黑洞。


    在离开的前一刻,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来人。


    安许柳目睹他消失后,缓缓转身望向倒在地上的阿雨。阿雨已停止了呼吸,双眼半睁,仿佛在诉说着未尽之言。安许柳轻轻地将她抱起,感受着她的体温逐渐消散,与自己无异,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


    这时,一串脚步声渐渐逼近。


    “二师姐。”


    安许柳心中已明了来者的身份,但她深知,此刻的他已非往昔。想必他已洞悉诸多秘密,包括师父作为幕后黑手的真相。他是来取她性命的吗?


    的确,按照原剧情的发展,她正是在此刻左右命丧黄泉,甚至早于沈逸子离世。想到此处,她心中满是不甘。


    如今的男主已揭开自己的身世之谜,解除了沈逸子的封印,修为势必突飞猛进。方才那一剑的威力,分明已达到了炼虚期的境界。


    反观自己,这两年间,安许柳的修为始终停滞在化神巅峰期,无法寻得突破之机。难道,她真的要命丧于此吗?


    但至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是紧紧抱着阿雨的。她期盼着来生,她们能成为真正的姐妹,而她,定会倾尽全力守护阿雨。


    顾云清会如何对她?或许,他会像当初她对他那样,刺出数剑。她已记不清当初自己刺了多少剑,但应该会想剧情里那样,将她腰斩。


    此刻的她,已无力再战。先前的对决中,她已耗费了大量灵力,更是自损丹田,此刻全身剧痛难忍。


    安许柳低下头,不敢直视顾云清的眼睛。她知道,他此刻的眼神中,定是充满了厌恶与快意。


    他,定是对她恨之入骨。


    不行,太不甘心了,她必须要开口解释一下,是徒劳也要试一下,不管怎么样先说:“等一下。”


    第52章 男女都惦念的人我们一般叫她顶级白月……


    “二师姐。”顾云清竟出乎意料地蹲了下来,安许柳一时愣住,随即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包围,一滴温热的泪珠落在她的颈窝,缓缓滑入她的胸口。


    “顾云清?”安许柳嗓音嘶哑,带着一丝疑惑开口。紧绷的情绪在放松的瞬间如潮水般退去,眼前开始变得模糊,一股巨大的疼痛感如潮水般袭来。


    当年的事情,她每每午夜梦回都会想起,痛苦挣扎,却无可奈何。


    再次睁开眼睛时,安许柳发现自己正躺在豪华的马车里,顾云清就端坐在她的对面。这辆马车装饰奢华,桌上还摆放着她许久未曾品尝的糖果和白灵果。


    这些美食,她在这两年里都没有机会吃到,尤其是青提花糖,在这个清荷镇更是难得一见,白灵果更是稀少。


    安许柳不禁好奇,当年顾云清究竟是如何在这个小镇上找到一颗白灵果的。


    她缓缓坐起身来,两人相视无言,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最终,安许柳实在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要去哪里?你不打算杀我吗?”


    “谁会想杀你?沈逸子?可他已命不久矣。”顾云清的眼神让安许柳有些恍惚,这真的是顾云清吗?


    “所有人都在找你,许不迟、薛璃、无极法,他们都在四处搜寻你的踪迹。沈逸子发布的通缉令被他们视若无物,直到今天,你卖出的那枚玉佩出现,薛璃急忙赶往这里。我知道她找到了你,所以我用了些手段,从她身边的人那里得到了消息,御剑赶到了这里。虽然还是晚了一步,但最终还是我赢了。”顾云清露出一抹浅笑,眼神中却带着一丝苦涩。


    安许柳疑惑地看着他,他的话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所有人都在找她,难道不是为了杀她吗?难道顾云清是想折磨她?安许柳攥紧拳头,蹙眉道:“顾云清,你别太过分。”


    顾云清轻笑一声,红着眼睛道:“我过分?我究竟做了什么?”


    安许柳一愣,看着他这副失态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人设淡漠的男主,为何会如此激动?


    下了马车,安许柳再次愣住。


    她竟然就这样回到了宗门?而且这马车的速度为何如此之快?不对,这根本不是马车,而是云舟!


    安许柳有些恍惚,宗门里的弟子看见她一脸激动,难道他们不想抓她吗?


    “安师姐!安师姐回来了?”


    安许柳一脸疑惑,只见欢凌早已等在门口。她一步步走过来,不同于往日的活泼,她平静地看着安许柳,开口道:“欢迎回来,二师姐。大师姐在看守沈逸子,四师兄去看浅语了,浅语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我可能要出去一趟。”


    安许柳的视线与她相撞,欢凌欲言又止。最后,她看着安许柳被顾云清拽着手臂往里面走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云清开口道:“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惑。可安许柳,没人会怀疑你,即便是证据确凿,但在所有人眼里,你依然是那个风光霁月的安许柳。”


    闻言,安许柳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宗门,周围人的眼神惊讶地在两人身上扫过,随后猛地收回。


    顾云清继续道:“当时我们回来时什么都没有说,只说你遇到了机缘。可沈逸子偏要动用大部分人力去查,我们就有些怀疑他了。”


    安许柳一愣,他们不怀疑她吗?她侧头看着顾云清平静的脸庞,他不应该恨她吗?


    他继续开口道:“许不迟和我们联手了,还有薛璃。皇族那边,小师妹也和他们做了交易。我们一起找到了当年沈逸子所做的事情的证据,将他拉下台,然后互相配合将其抓住。大师姐有一种可以提取记忆的灵器,但因为要破坏一个人的识海所以从未使用过。可沈逸子这种烂人当然无所谓,所以我们查询了他的记忆,找到了他控制你的证据。”


    他说得轻松,可安许柳能听出来他们为此付出了多大的努力。那时的他们究竟是如何从沈逸子手里活下来的?安许柳都不敢想象其中的艰难。


    突然,顾云清拿出一根玉簪放在她的手心。玉簪还带着温度,像是被人每天抚摸的样子。他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道:“二师姐,覃珺和徐鲲鹏成了叛徒,他们入魔后逃走了。”


    安许柳一愣,接过玉簪点了点头。没想到顾云清会和她说这么多,现在的意思是说她没事了?就这样没事了?


    “阿雨……”安许柳蹙眉开口。这时他们已经走到她过去的院落里,还是和以前一样干净、一尘不染。她的储物袋也干干净净地摆放在院子里的石桌子上。


    安许柳不可思议地走进去。顾云清却舍不得放开她的手腕。


    看见他还抓着她,安许柳有些疑惑。顾云清看着她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你怀里的女孩和那些女子,我都请人去给她们安葬好了。我会给她们的家


    人一大笔钱,你放心。”


    安许柳点了点头,突然一股力量将她拽入怀里。


    “二师姐,明明我们一起长大,明明我们互相了解,明明我才是应该和你最接近的那个人。为什么你却离我那么远呢?”顾云清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和无奈。


    安许柳看了看现在两人的距离道:“很远吗?”


    “太远了……”顾云清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我伤口有点痛,想休息一会儿。”安许柳找了一个借口逃离,顾云清今天实在是太奇怪了。


    “好。”


    原本以为顾云清会选择离去,但他却目送着她步入屋内,自己则在院中安然落座。


    安许柳躺在床上,紧锁眉头,反复思量着顾云清先前的每一句话。待她终于理清思绪,猛然间想起了阿雨,复仇的火焰在她心中熊熊燃烧。


    她誓要为阿雨和大家讨回公道,要让无极法身败名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泪水悄然滑落,她蜷缩在床上,身上的伤口已被顾云清悉心处理,即便是重伤也迅速痊愈。


    想必是用了欢凌赠予的丹药,而这丹药中或许还融入了她的血。


    欢凌心中定是埋怨她的吧,否则态度怎会如此冷淡,连说话的语气都大相径庭。


    安许柳泪光闪烁,内心的刺痛蔓延至全身。


    这时,顾云清推门而入,缓步走到她床边,轻声问道:“不是说要好好休息吗?怎么哭了?”


    安许柳背对着他,迅速抹去泪水,反驳道:“我没哭,你出去。”


    顾云清却单膝跪在她床边,满怀歉意地说:“别怪自己,都怪我来得太迟。”


    “这不关你的事,是我无能。”安许柳紧握双拳,继续说道,“是因为我在那里,才害了她们!”


    她背对着他,自然无法看见他眼中的心疼与无奈。


    “二师姐,你是不是早就看清了沈逸子的真面目?”顾云清低声问道。安许柳犹豫片刻,终是点了点头:“是,我早就知道了。我恨他,却无可奈何。我恨不得让他的头颅在我爹娘的坟前重重撞击,为我爹娘磕头谢罪。”


    顾云清轻轻拾起她的一缕发丝,放在唇边,温柔而坚定地说:“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全力相助。请你相信我,如果有一天全世界都背弃了你,那我一定已经不在人世。”


    安许柳闭上眼睛,疲惫地说:“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顾云清却起身坐在椅子上,轻声说:“我在这画会儿图纸,你安心睡吧。”


    安许柳感觉顾云清变得异常粘人,关于他自己的事情却从未提及。


    找到自己的本命灵剑,破除沈逸子的灵根封印,这些在剧情中都是濒死之际才完成的壮举。


    安许柳的眼神逐渐黯淡,她确实累了。


    梦中,她见到了阿雨,阿雨笑着向她招手。安许柳猛地抱住她,阿雨笑着说,从不后悔遇见她。


    安许柳猛然惊醒,口中呼唤着阿雨的名字。顾云清就坐在她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两人目光交汇,他不是应该在画图纸吗?怎么坐在这里看着她?


    她坐起身来,眨了眨眼,原来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而非梦境。她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相比沉冤得雪,她更渴望阿雨还在身边。


    “我想去看看沈逸子。”安许柳起身穿衣,顾云清紧随其后,她走一步,他跟一步。


    五年未见,顾云清竟变得如此粘人。


    玄机宗的牢房位置,安许柳心知肚明。然而进入牢房后,却不知沈逸子被关押在何处。


    顾云清冷声对一旁的弟子吩咐道:“打开地牢。”


    那弟子慌忙按下凸起的木块,石壁缓缓移开,一条密道显现。安许柳顺着石阶下行,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她看见沈逸子的四肢和胸骨被地面和头顶的锁链刺穿,他被牢牢锁在这里,血肉卡在锁链之中,每动一下都痛不欲生。


    安许柳冷冷地喊道:“沈逸子。”


    精神恍惚的沈逸子抬起头,通红的双眼映出两人的身影。


    “当初我就该直接杀了你们。”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嘴里吐出血肉。


    “即便没有我们,也会有人杀了你。你作恶多端,自有报应。”


    沈逸子情绪激动,厉声反驳:“我只是为了变强而已,我有什么错?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


    安许柳深知如何刺痛他,她要从心理上击溃他,让他身心俱疲,才能消解她滔天的仇恨和多年的痛苦。


    在他眼中,只有修士才配称为人,那些村民在他眼中如同蝼蚁,他就那样残忍地杀害了全村的人!


    “你,输了,你输了。”安许柳微笑着看着他,尽管她笑不出来,但她就是要让沈逸子看到她的笑容,让他痛苦。


    “不!不不不……”沈逸子痛苦地捂住脑袋,锁链又带出一块新鲜的血肉。


    安许柳往后退了一步,她突然不想让沈逸子去她爹娘的坟前磕头了,太恶心了。


    她转身离开,外面大雨倾盆。顾云清依旧撑着那把熟悉的伞,为她遮风挡雨。


    两人往回走去,顾云清的声音平稳而温和:“二师姐不是想让沈逸子去坟前磕头吗?我可以带他去。”


    安许柳摇了摇头:“不用了,太脏了。我想自己去爹娘的坟前看看。”


    沈逸子还活着,她始终没脸去见爹娘。如今终于解决了这个心结。


    路过的弟子快步走过,看见两人都感到惊讶。顾师兄何时变得如此和颜悦色,还帮别人撑伞?这样的事情真是难以想象。


    他们是新弟子,不了解两人的关系。多看了安许柳两眼,便被顾云清用严肃的眼神瞪了回去,满是警告的意味,众人纷纷收回目光。


    安许柳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开口道:“顾云清,谢谢你。讲讲你的事情吧,这些年肯定很不容易。”


    说完,她侧头看向他。之前她和男主的关系太过僵硬,如今想要修复,总要有人先迈出一步。安许柳心中虽有些别扭,但她还是压制住了。毕竟,自己能洗清冤屈,多亏了他的帮助。


    顾云清沉默了片刻,没有言语。这时,安许柳忽然忆起,他本就是个不擅长谈论自己事情的人。正当她准备说“不说也罢”时,顾云清却缓缓开了口。


    第53章 好久不见寻药


    天空由雨转雪,纷纷扬扬。顾云清所述之事,安许柳几乎了如指掌。


    他言简意赅,仿佛这五年光阴不过弹指一挥间——与大师姐相认、寻获证据、寻求支援、历经沈逸子的追杀与暗杀、九死一生,这一切都被他寥寥数语一带而过。


    男主似乎总爱隐瞒诸多细节,若非安许柳事先知晓剧情,便真被他这番说辞骗过去了。那沈逸子苦心孤诣数年方得手的恶鬼,解决起来绝非易事。


    然而,他只是轻描淡写道:“我杀了那恶鬼。”


    安许柳轻轻覆上他握着伞柄的手,轻声道:“我来撑伞吧,你歇会儿。”


    面对顾云清,她总是难以直言关怀,只能找寻诸多借口,委婉表达关心。


    “我来就好,二师姐只要在身边就好。”


    安许柳闻言,微微一愣,心中涌起一丝不确定。


    顾云清轻声细语:“儿时我常梦见二师姐欲加害于我,以为你极为厌恶我。而今,你却自愿跟着我走,仅你我二人。”


    安许柳望着前方,原来顾云清最初拉着她往宗门方向走,只是觉得她不会跟着他走。此刻,他却带


    着她向山下行去,不知目的地何方。


    “你明知我可能会伤害你,为何还要帮我?”安许柳声音低沉,猛然忆起自己也曾做过相似的梦境。


    顾云清轻声答道:“无法置你于不顾,无法见你孤苦无依。”


    千言万语,终不过一句“无法不爱你”。然而,这连死都不惧之人,却唯独不敢对她吐露心声。


    安许柳沉默不语,心中忐忑,不知自己是否误解了他的意思,也忘了收回握着伞的手。


    “二师姐,下雪了。欢凌在你熟睡时传来消息,说浅语师妹的病情加重了,我们一同前去看看吧。”


    安许柳点了点头,忽闻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许柳。”


    仅闻其声,安许柳眼眶便已泛红。


    “大师姐。”安许柳迅速转身,连带着手也收了回来。顾云清的眼眸微微下垂。


    顾月法含笑望着她,歉意道:“小柳,抱歉没能第一时间去看你,继任大典的事忙得我晕头转向。”


    安许柳强忍泪水:“对不起,大师姐。”


    顾月法摇了摇头:“云清没和你说吗?我母亲的灵根已融入我体内,虽非木灵根,但并无大碍,我已逐渐适应了水灵根。”


    安许柳点了点头,原以为大师姐因怨她而不愿相见,未曾想竟是因掌门之事缠身。原剧情中,本是顾云清成为掌门,大师姐若在场,理应是她继承掌门之位,毕竟她自幼便受其他长老栽培,且内外门弟子大多信服于她。


    “你们也是去看浅语的吗?”


    安许柳点头回应。顾云清回头望向顾月法,冷声道:“姐,快些走吧。”


    顾月法无奈摇头,边走边道:“听弟子们说,平日里沉默寡言的顾师兄今日竟与一名女子说了许多话,说他这辈子都没听过顾师兄如此健谈,我便心生好奇,也想看看这话多的顾云清是何模样。”


    安许柳一时未反应过来,思索片刻后答道:“与大家无异,只是话稍多一些。”


    顾月法无奈叹气,看着一脸茫然的安许柳笑道:“差点忘了,这儿还有个话更少的。我现在更好奇,小柳话多时是何等模样。”


    安许柳一愣,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说的。”


    “听说你帮了小渔村不少忙,一直听说那小渔村有个女神仙,原来是你啊。能说说在小渔村都发生了些什么吗?”


    安许柳不知从何说起,本以为自己身处一个无名小村,默默无闻,未曾想外界竟也有所耳闻。


    她略作思索道:“每日告知他们出海天气,再就是在海边画符推演阵法,并无特别之事。”


    顾月法一愣,无奈笑道:“你还真是言简意赅。五年时光啊,你还是老样子。”


    安许柳望着空中飘落的雪花:“我觉得我脾气好多了。”


    这五年里,安许柳目睹了太多因无知而犯下的大错,村民们屡屡求助于她,她也耐着性子跟他们解释帮助他们解决问题,性子也因此变得更为温和,这或许也是她的机缘之一。


    耐心也是修炼不可缺少的品德。


    顾月法静静地看着安许柳,微笑道:“在我眼里,小柳的脾气一直很好。”


    安许柳反驳:“以前我有时会急躁。”


    顾月法噗嗤一笑:“你们俩那段时间可没少吵架,每次都互不搭理,可每次都又莫名其妙地和好了。”


    安许柳略显尴尬,似乎确实如此。两人每次都只是气一时,而后便恢复正常,吵架时也不说重话,只是单纯地不理对方,言语间带着几分阴阳怪气。说到底,还是因为在乎吧。


    顾云清,他真的在乎她吗?得到这个答案的安许柳心中泛起涟漪,反复思量,却又有些不确定。


    也许他这样做只是他的正义感,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很好的人,当初看着本小说也是听说在茫茫男频小说中,这是一个最正常人的男主。


    未曾料到与浅语重逢,她竟已消瘦至此。她归家后,房间温暖如春,安许柳欲上前却又踟蹰,生怕自己身上的寒气侵扰到她。


    浅语在远处对她微笑,陆诏安默默地守护在她身旁,他的火灵力始终环绕着浅语。


    小缘也长大了许多,被浅语紧紧抱在怀里,原本活泼好动的小鸟此刻也变得异常安静,只是偶尔眨眨眼,才让人察觉到它还活着。


    “安师姐。”浅语的声音轻柔,安许柳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出一步,随即又停下脚步,问道:“怎么了?”


    欢凌在一旁欲言又止,不由自主地看向安许柳。


    望着那熟悉的眼神,安许柳心中一阵恍惚。往昔,欢凌遇到难题时,总会这样望着她,而她那时只道是平常。


    安许柳来了后,欢凌提议道:“二师姐回来了,和浅语聊聊吧,有四师兄在,可以靠近些,我正好出去透透气,顺便与大师姐商议继任大典的事宜。”她这副狡猾找借口的样子,让安许柳忆起了往昔,但她深知,大家都回不去了。


    欢凌的气质蜕变了许多,沉稳内敛,与往昔大不相同。


    安许柳颔首,步入屋内,只觉热气愈发浓郁。陆诏安如此消耗灵力,简直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为浅语延续生机。


    欢凌找了个由头,将顾月法拉了出去,显然是想让她帮忙分散浅语的注意力。


    “二师姐,你回来了。”陆诏安的声音低沉,与五年前的他判若两人。他散落的长发,疲惫而痛苦的眼神,都昭示着岁月的沧桑。


    与他们共处时,修为进展缓慢,而陆诏安离开五年,竟已至元婴巅峰。


    常人晋升一阶需数年乃至数十年,但他们却在短短五年内突飞猛进,其中的艰辛与苦楚,唯有他们自己知晓。安许柳望着他们,满眼心疼,却也无能为力。


    “今日下雪了,想看看吗?”安许柳轻声问道。


    浅语兴奋地点头,陆诏安刚想劝阻,安许柳已走到窗前,手覆其上,冰霜渐起。她猛地推开窗户,冰封窗口,隔绝了寒风,却将雪景呈现于众人眼前。


    众人皆惊,就连屋外的两人也惊讶地回望。


    浅语眼眸闪烁,紧握着陆诏安的手,指向窗外:“看雪!我已经五年未见雪景了,外面的雪真大,安师姐,谢谢你。”她笑靥如花,将下巴搁在陆诏安的肩上,两人并肩赏雪。


    安许柳注意到顾云清正注视着她,便走过去询问:“怎么了?”


    “二师姐,你总是做些让人挂念的事。”顾云清的声音轻柔,浅语在陆诏安手上比划着,陆诏安笑着点头。


    两人的目光同时转向安许柳和顾云清,安许柳略感不自在,猜想他们定是在背后议论她。


    见安许柳走来,浅语急忙抓住陆诏安的手,一副心虚的模样。


    陆诏安转头看向浅语,她凝视着窗外的雪景,长久未出屋的她,对外面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与喜悦。


    欢凌走进来提议:“我们走吧,别打扰浅语休息了。正好我和二师姐许久未见,我想带她去医药堂看看。”她拉着安许柳的手臂,浅语点头应允,顾云清关上窗户,随着安许柳的离开,冰霜消融。


    屋里的浅语笑着道:“今天我很开心。”


    陆诏安温柔回复道:“你开心就好。”


    众人行至屋外,欢凌拉着安许柳在雪中漫步,笑道:“好凉快啊。”


    四人踏上回宗门的路,天色已晚,夕阳余晖仅余一线。


    顾云清和顾月法也未撑伞,陪她们一同淋雪。


    “我感觉不到冷,或是凉快。”安许柳淡然说道。


    雪花落在她手心,竟未有一丝融化的迹象。


    欢凌盯着她手中的雪花:“雪花好像每片都不一样呢。”


    安许柳无奈地望着她。


    “二师姐,我很想你。”欢凌低头赏雪,突然的话语让安许柳眼眶泛红。


    欢凌站起身,眨眨有些泛红的眼睛道:“二师姐,你和三师兄陪我去京城吧,我要找一种灵草。古籍有载,若能找到,浅语和


    四师兄就有救了。”


    众人都明白她话中的含义,陆诏安若再这样下去,只会油尽灯枯。


    “好,我们明日就出发。你不是想带我去医药堂吗?现在归你管了?那北长老呢?”


    欢凌平静回答:“北长老闭关了。沈逸子之事揭露后,她见过沈逸子一面,便卸任了南峰长老之职。现在南峰由我掌管。”


    顾月法补充道:“覃珺和徐鲲鹏叛变入魔后,常长老和李长老也卸任了。现在北峰由云清掌管,东峰虽名义上是陆诏安在管,但他无暇顾及,都是云清在帮忙。你这次回来,我想把东峰交给你。等我继任大典那天,你们的长老之位也会正式记名,并领取令牌。”


    安许柳点头,深知掌门之位责任重大。他们几人中,大师姐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人际关系的处理与强大的实力兼备。


    “你们去京城归来便是继任大典,希望你们能找到那灵草,让陆诏安轻松些。乌长老也向我提及想卸任,她本就勉强担任长老,如今熟人尽失,意兴阑珊。”


    众人点头,宗门上下人事更迭,沈逸子之事让宗门损失惨重。如今,所有宗门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玄机宗这块肥肉。


    大师姐现在也很艰难。


    第54章 云舟对不起


    两人的院子相邻,行至路的尽头,唯余他们二人继续踏上同一条小径。


    安许柳轻轻拍去身上的积雪,她身上的雪堆积得最多,其他人的雪已渐渐融化,唯独她的依旧堆积如初。


    顾云清望着她头顶的积雪,眼底泛起笑意,忽而轻声发笑。


    安许柳诧异地转过头,惊讶地望着他。捕捉到他的眼神后,安许柳佯装生气,蹙眉问道:“你不会,是在笑我吧?”随着话语的吐出,她的眉头渐渐舒展,然后微微上扬。


    暗光下,她的眼睛闪烁着光芒,即便太阳最后一丝余晖即将消失,她眼底的光芒对顾云清而言,却比太阳还要耀眼。


    见顾云清的笑意渐渐收敛,安许柳以为他当真了,连忙想要解释自己只是开玩笑,却被他紧紧握住手:“在沈逸子的记忆里,他要杀你,你逃走了。如果不是你的魂灯未灭,我……”他突然哽咽。安许柳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其实,他刚才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安许柳试探性地向前迈进一步,然后低头轻声道:“帮我把头上的雪弄下来。”


    顾云清应了一声,开始认真地为她拂去积雪。听到他的回应,低头的安许柳仿佛看到了初次见面的顾云清站在自己面前,而她就这样低着头,静静地看着他。


    她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在她的记忆中,小时候的顾云清总是摆弄着干瘦的胳膊认真地收拾碗筷,踮着脚舀一木勺水将手洗净,亦或是悄悄走到她身后,偷窥她在看什么。每当她回头,他便快步走开。


    这些她都知道。


    是她想多了吗?也许他只是把她当作朋友。就像剧情里,他对欢凌也很好。


    应该是她想多了,毕竟剧情里那么多美人,他唯一有好感的是大师姐,结果还是亲姐姐。而且,他本来就是一个对朋友很好的人。


    “弄好了。”顾云清放下手,安许柳感觉头上有点湿,雪在他的触碰下都化掉了。她有些嫌弃地说:“湿了。”


    顾云清轻轻在她头上一挥,一阵阵风吹来,头发干了不少。


    差点忘了,他解除封印后,拥有风雷双灵根,还是逆天的资质。也难怪后面剧情里的人要杀他夺灵根,但想通过这种方式提升的人,注定走不远。


    安许柳摸了摸头,刚弄干净的头发,又落上了雪。她抓住顾云清的胳膊说:“快点走,雪越下越大了。”


    两人在雪中奔跑,顾云清看着被她抓住的手,眼睛微微发亮,自然带着浅红的嘴唇不自觉地上扬。


    雪随风落在两人身上,安许柳眯着眼睛往前跑,终于跑到了院门口。她一回头,顾云清看着她,无奈地笑了。


    安许柳摸了摸自己的脸,鼻子、眉毛和睫毛上都沾满了雪。


    她身体冰凉,雪化不掉,全都堆积了起来。雪压着睫毛,她蹙眉闭眼,用手胡乱地蹭着。


    顾云清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看着雪一点点从她脸上落下,看清她每根睫毛,感受她眨眼的频率。


    他的心跳,比解除封印时雷灵力混合风灵力的洗刷还要激烈。


    当时,他几乎维持了一天的濒死状态,就凭着一定要再见到她一面问清楚的决心撑了下来。


    安许柳走进院子,顾云清也跟了进来。安许柳蹙眉看着他:“回你自己院子去。”


    “最近不太平,以防万一,我陪着你。”顾云清一本正经地说。


    安许柳叹气:“随便你,今晚我打算修炼。”


    五年过去,他竟变得如此粘人。


    她也懒得反驳,明明两人离得这么近,有什么意外也能及时发现。


    想到这她突然一愣,想起了一段不好的回忆。


    当初是覃珺刺了顾云清……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在她的眼里,他一直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却……


    安许柳在卧室中专心修炼,而顾云清则在书房内聚精会神地绘制图纸。窗外,风声呼啸,雪花纷飞,与隔壁传来的毛笔轻触纸张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


    处于化神巅峰期的安许柳,五感异常敏锐,这些细微的声响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顾云清的面容。


    她心烦意乱,难以平静,于是睁开眼,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任由风雪涌入室内。她感受着凛冽的寒风,凝视着天空中皎洁的明月,双手合十置于额前,手肘支在桌上,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过去的五年里,安许柳一直生活在愧疚之中,委屈与不甘交织,无可奈何。


    她曾为自己设想过两种结局:一是被宗门找到,却因缺乏证据而遭受唾弃,最终受刑而死;二是无人问津,隐姓埋名,四处躲藏,度过余生。


    想到这些,她的手不禁微微颤抖。


    现在这样是她从未想过的结局,她曾幻想过自己最后的结局就是历经千辛万苦找到证据,救自己一命,然而现实却是,她什么都没做,一切却奇迹般地走向了最好的结局。


    安许柳深知这一切并非神灵庇佑或幸运所致,她心怀感激,感谢那些相信她的朋友。


    紧闭的双眼中藏着泪水,她不知该如何报答这份恩情,连感谢的话语都羞于启齿,觉得自己真是太无用了。


    她缓缓放下双手,控制好情绪,睁开眼,为自己倒了一杯水。雪花不断落入水中,与倒映在水面的月亮相映成趣。


    突然,风停了,水杯中的月亮变成了人影,雪花也融化在茶水中。安许柳回过神来,抬起头,只见顾云清站在窗外,身上落满了雪花,墨色的发丝被大风吹得凌乱,雪花掺杂其中。


    她凝视着他的脸庞,这样的容颜仿佛胜过了所有的雪景。


    她轻声问道:“顾云清,冷吗?”顾云清盯着她的眼睛,坚定地说:“我不怕冷,我努力修炼就是为了不惧怕任何事情,但我仍有惧怕之事。”


    安许柳闻言,认真的说:“我帮你,我会永远帮你。”说完,她关上窗户,原本想说感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告诉他,自己会尽力去偿还这份天大的恩情。


    这五年让安许柳深刻体会到,若非顾云清一直在她身边,她那样故意疏远的行为,恐怕早已耗尽他们之间的缘分。如今能成为朋友,全靠顾云清主动靠近。


    他那样性格的人主动靠近,安许柳心里苦笑一声,还真是不可思议,她现在才察觉。


    一股异样的情感悄然升起,安许柳艰难地走到床边坐下。原来,动心是这样的感觉,但这也许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她就这样坐在床边,思绪万千,整整想了一夜。


    次日,三人齐聚一堂,原本以为要御剑前往目的地,结果顾云清拿出了云舟。三人坐进云舟后,欢凌笑着向安许柳介绍道:“这云舟是三师兄自己造的,小型云舟都很贵,三师兄就自己动手做了一个。”


    安许柳看着欢凌亲昵地搂着她的手臂,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过去。她点了点头,顾云清则拿着地图查看方向:“我看看去京城的路怎么走,我还不太熟悉。”


    安许柳再次点头。欢凌看着顾


    云清的背影,憋着笑意。


    待他离开后,她设起灵力屏障,凑到安许柳面前说:“三师兄交代真仔细,要是二师姐不在,三师兄恐怕什么都不说就走了。”


    安许柳不解地问她为何要设屏障,欢凌的笑容淡了些,眼睛微微下垂:“我要和二师姐说心里话,三师兄当然不能听见,不然多尴尬。”


    安许柳垂眸一笑,轻声说:“谢谢你,相信我。”恰好欢凌也同时开口:“二师姐,对不起。”


    两人相视一愣。


    安许柳疑惑地看着欢凌,不明白她为何要道歉。她示意欢凌继续说下去。


    欢凌在听到她的感谢后红了眼眶,泪水迅速盈满眼眶。她转过头不让安许柳看见自己的样子,努力调整情绪后说:“二师姐,我怨过你,对不起,当时我没有相信你。”


    安许柳温柔地将手贴在她涨红的脸上轻声安慰:“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是我这个二师姐太无能了。”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无数次复盘过去的事情。其实她本有机会发现的,如果当时在多想想、多怀疑一下当时沈逸子的突然出现,也许就能避免这一切。


    冰凉的手让欢凌涨红的脸舒服了许多,红肿的眼睛也好转了些。


    她摇了摇头说:“二师姐不应该感谢我,大师姐和三师兄做了很多。当时是三师兄让我们不要告诉沈逸子发生的事情,他分析了很多不合理的地方,说二师姐完全不需要如此冲动行事。他让我们等一等,当时三师兄身受重伤,几乎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是我们当中受伤最严重的。可他强撑着嘱咐完后才晕了过去,还好我觉醒时得到了一颗极品丹药,三师兄救了回来,还因祸得福解开了部分封印,觉醒了风灵根。大师姐也是第一个同意三师兄说法的人,她的伤虽然不重但却是后果最严重的人。当时她没了灵根,却说相信你,相信你不会这样,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许柳努力忍住泪水,单手握拳,食指突出放在唇边,眨了眨眼。


    第55章 专门迎接你知不知道赠人发丝的含义……


    “你们正在讨论何事?我现在可以进去吗?”门外的顾云清察觉到内部的灵力屏障,小心翼翼地询问了一句。


    安许柳清了清干涩的喉咙,声音略显沙哑,用灵力将话语穿透屏障:“请稍等片刻。”


    欢凌蹙眉望向安许柳:“二师姐,不要贬低自己了,我本就心疼,说这些话让我更加心痛了。这一切的根源都是沈逸子,我诅咒他永生永世不得好死!”


    安许柳紧紧抱住情绪激动的欢凌,轻声细语地安慰:“一切都过去了,欢凌,你辛苦了。等这件事处理完毕,你就好好放松一段时间。对了,欢凌,你确定皇宫里真的有那种灵草吗?”


    欢凌开口回答:“我在藏书阁的古籍中查到,那株灵草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正是京城的皇宫。据说,千年前,皇帝为了拯救他刚出生的孩子,不惜重金聘请了无数修士去寻找这株万年龙血草,它能重塑肉身,彻底改变天生体弱的身体。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只有这一个办法能救浅语了,我找不到别的办法了。”


    安许柳闻言,轻轻点头,轻拍欢凌的后背。


    见欢凌的情绪逐渐稳定,安许柳松开她,并告诉顾云清可以进来。


    顾云清从储物袋中取出白灵果,轻轻放在桌子的中央。


    安许柳凝视着顾云清的双眸,心情复杂。


    “给,就快到了,尝尝这个白灵果吧。”顾云清拿起桌上的白灵果,递到了安许柳面前。


    安许柳接过来,默默地品尝着。许久未尝,味道依旧如初,只是品尝者的心境已大不相同,觉得不再如往昔那般美味。


    就连思考时习惯吃的糖,她也已戒掉,但既然是他递来的,她还是接过来吃了。


    在京城门口,进城的人们纷纷为她们让路。往昔需要排队等候的她们,如今只需欢凌出示一块玉令牌便能畅通无阻。


    安许柳望着这座京城,景致依旧,却已没有了当初的那份惊艳。


    “安道友。”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詹环烟和司虑微笑着看着她,安许柳轻轻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感叹,本以为再也不会相见。


    “安仙师!”一道绿色的倩影闪过,丰满的身姿,娇艳的面容,竟是薛璃?


    她与记忆中的模样大相径庭,原本的红色宽袖罗裙换成了紧身束腰绿衣,奢华的发簪和步摇也变成了镶嵌玉石的银冠。


    她大步走到安许柳面前,说道:“安仙师,你居然把我送你的玉佩给卖了,我好伤心啊。”


    她依旧保持着直率的性格。


    “抱歉。”安许柳平静地回答。


    薛璃挽起安许柳的手臂,笑道:“我特意来接你,住我府上,我就原谅你。”


    安许柳回头看向欢凌和顾云清,欢凌挽起安许柳另一边的手臂,好奇地问道:“对了,二师姐,你当初为什么要送薛璃一缕发丝啊?当时她说要帮我们,拿出那缕发丝,可把我们吓了一跳。”


    安许柳讲述了当时的想法。


    欢凌犹豫片刻,说道:“二师姐,你知不知道送人发丝,可是……”她欲言又止。


    薛璃带着浅笑,侧头看向安许柳:“知不知道都无所谓,我们是朋友,对吧?”


    安许柳望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她们本就没有成为敌人的理由,多一个朋友也无妨。


    顾云清跟在后面,詹环烟和司虑走在他的身旁。詹环烟开口问道:“你准备怎么处置沈逸子?”


    顾云清冷冷地回答:“他身上骨头全碎了,血已经快流尽了,不用管他。”他面无表情地说出如此残酷的刑罚,司虑和詹环烟交换了一个眼神,没再说话,只觉得他比皇帝还要可怕千百倍。


    安许柳回头看向顾云清,刚才他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所以回头看了看。


    欢凌和薛璃却是一副早已习惯的样子,也跟着她一起回头。顾云清看见她回头,眼底的寒意消散,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


    詹环烟和司虑惊讶地对视一眼,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见顾云清这个样子。


    薛璃轻笑一声:“本来是我先找到安仙师的,结果有人抓住我身边的人威胁,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安许柳看了一眼顾云清,他一副“就是我做的又如何”的模样。安许柳被薛璃拉着继续前行。


    欢凌望着远处高墙深锁的皇宫,眉头紧锁。


    “什么?你竟然打算独自前往皇宫?”安许柳紧紧抓住欢凌的手臂,眼中满是担忧。


    欢凌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没事的,我一个人可以应对。刚好可以把要交换的东西给他。”


    尽管安许柳百般劝阻,但欢凌还是执意独自前往。


    安许柳无奈,只好将自己的担忧告诉了薛璃。薛璃闻言,笑着安慰道:“别担心,我带你进去。我就说去见我姑姑,她是先皇的妃子,没有儿女,现在成了太妃。她每个星期都让我进去陪她。刚好我今天要去看她,她肯定会很高兴,也能顺道带上你。”


    安许柳感激地轻声说:“谢谢。”


    薛璃笑着看着她,没有多言,拉着她的手便坐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安许柳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天琼剑,于是提议道:“要不要试试御剑飞行?”薛璃一听,兴奋地回应:“那可太好了!”


    两人随即御剑而去。


    顾云清在屋内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他将手放在立方体画卷上。片刻后,未来的画面便在他识海中投射在画卷之上。


    只是瞬间,他紧皱眉头,起身御剑追了上去。京城街道上的行


    人早已对御剑飞行的修士习以为常,但这次的速度却格外迅猛,且方向直指皇宫。


    与此同时,安许柳和薛璃已经顺利进入皇宫,并恰好遇到了乘坐马车到达的欢凌。


    她们跟着薛璃在皇宫中四处游览,直到欢凌被侍卫带到御花园门口停下。


    薛璃和安许柳对视一眼,都觉得在这种地方重逢颇为独特。


    为了以防万一,安许柳决定独自留在角落,并让薛璃离开。她只能听到里面的对话声,却看不到两人的动作。侍卫守在门口,安许柳只能一边倾听,一边留意这些侍卫的动向。


    欢凌的声音显得不太客气,她直接问道:“你有龙血草吗?”


    “只要你想要,我就有。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吗?看,这满园的欢凌草,如何?”晚之珉的声音变得陌生了许多,安许柳一时都没能辨认出来。


    欢凌皱眉道:“你把龙血草给我,我可以解除你整个皇族的诅咒。”


    晚之珉爽快地答应道:“好,我这就让人去拿。”


    欢凌平静地递给他一个丹药瓶:“这是原本约定好给你解除诅咒的丹药,里面融合了我的血。你先试试。只要你给我龙血草,我就把心头血给你,帮你破除整个血脉的诅咒。”


    晚之珉应了一声,随后便是接丹药的声音。


    安许柳察觉到周围的修士似乎越来越多。有人进去了,欢凌似乎拿到了东西。


    “好,我这就取心头血给你。”欢凌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尖刀刺入□□的声音。难怪欢凌不让她跟来。


    取完心头血后,欢凌将小瓶子扔给晚之珉。她身上的伤口迅速恢复,若不是心口处的衣裳破了一点,都看不出她刚才取了心头血。她的脸色略显苍白,毕竟丹田和心脏都是修士最脆弱且灵力最充盈的地方。


    “欢师姐,我还有一个请求。”晚之珉脸上带着笑意,想要去扶欢凌,却被她躲开了。


    安许柳感到有些不对劲,周围的修士越来越多。


    “你喜欢我吗?”晚之珉向前一步。


    欢凌后退一步,坚决地说:“我不可能喜欢你们皇族。”说着,她将刚才得到的龙血草放入储物袋中。帮他们解除诅咒已经违背了她祖先的意愿,她绝不会再与这个人有任何瓜葛。


    “做我的妃子好不好?我爱你,我能给你一切。你何必回那个现在摇摇欲坠的宗门?在这里你不用受累,你只需要陪着我。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晚之珉的眼中充满了偏执和疯狂的爱意。


    欢凌步步后退,瞪着他道:“别开玩笑了。我劝你放我走,不然我师兄师姐不会放过你。”


    “铮——”


    天琼剑的剑锋锐利地指向了晚之珉,安许柳的面庞如同寒冰,毫无表情地凝视着他。瞬间,四周被一群散修紧紧围住,他们皆是元婴期的修士,人数众多。


    人数实在太多了,尽管她和欢凌的修为远超在场的每一个人,但这庞大的人数依然令人心生畏惧。


    而且,皇宫中或许还隐藏着更多的敌人,杀之不尽,灵力终有耗尽之时。然而,若真到了绝境,也唯有奋力一搏了。


    “别逼我动手。”安许柳的声音冷冽如霜。


    “安师姐,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晚之珉的声音同样冰冷无情。


    晚之珉轻轻动了动手指,淡淡道:“别伤着欢凌。”


    言罢,他后退几步,闪身到了一旁,一众黑衣人齐上。


    此时,欢凌的手中出现一片半透明的银杏树叶。她轻轻一甩,那叶片的经脉瞬间化作粗壮的树枝,将冲过来的黑衣人全部阻挡在外。


    尖锐的树枝如同利剑,刺入那些黑衣人的心口。欢凌不断地甩出叶片,用自己的灵力维持着这错综复杂、密不透风的树枝之墙,成功阻挡了其他黑衣人的进攻。


    安许柳微眯着眼,冷冷地瞥向一旁若有所思的晚之珉。


    她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张冰爆符,那蓝色的符咒让周围的人都是一愣,这样的符咒还真是第一次见。


    在她甩出的瞬间,符咒所过之处皆被寒冰覆盖,紧接着,爆炸声震耳欲聋,被爆炸吞噬的黑衣人全身没一块好地方,身体的血肉也被瞬寒给冻住。


    晚之珉狼狈地躲过,但身上依然沾满了冰渣。安许柳的目光如同寒冰利剑,死死地盯着他。


    天琼剑紧随其后,向晚之珉刺去。


    此时,晚之珉才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动弹,身上已经被寒冰牢牢冻住。他不得不拼尽全力碎开身上的冰块,但冰块与他的血肉混杂在一起被撕开,全身的刺痛让他紧皱眉头,低声怒吼。


    安许柳见这一剑无法刺中,立刻调转方向,大喊道:“欢凌,往后退!”


    言罢,她眼神一寒,八张符咒飞出,坎卦启动,召水术阵,冰碎月!


    第56章 继任大典任课


    刹那间,阵法内的所有黑衣人皆被天水紧紧包裹,紧接着,水幕猛然炸开,化作无数冰刺。


    一部分黑衣人瞬间被冰刺穿透,而余下的则被冰封其中,随着冰块的爆裂,他们也随之粉碎。


    四散的冰刺,还意外刺伤了旁边的一些黑衣人。


    晚之珉险些被阵法笼罩,他急忙拽起一旁黑衣人的尸体,挡在身前。


    然而,蕴含极致冰灵力的冰刺仍旧穿透了尸体,刺入他的身体,寒意迅速在他体内蔓延开来。


    欢凌也险些被误伤,所幸天琼剑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挡在了她的面前。


    “八卦杀阵……”其中一个黑衣人惊讶地喃喃自语,随即惊恐地倒在地上。


    安许柳一步步向晚之珉逼近,周围的黑衣人越聚越多。


    她猛地拽起晚之珉,厉声道:“看来你根本不了解化神期巅峰修士的实力,现在你看清楚了吗?你知道你威胁的是谁吗?”


    晚之珉紧握双拳,怒吼道:“退!全部退下!”


    此时,顾云清也赶到了现场,看到眼前的一切,他惊讶不已。二师姐竟然掌握了八卦杀阵?


    他之前在预言中隐约看到她们会与皇宫的人发生冲突,便匆匆赶来,却没想到预言并未展现全部。五年来,二师姐也在不断进步。


    詹环烟、司虑以及他们的师父也相继赶到,他们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阵法依旧蓄势待发,仿佛只要主人稍有不满,便会再次爆发。


    薛璃也匆匆赶来,她惊讶地看着安许柳紧紧扼住晚之珉的脖子。


    “放我们离开。”安许柳冷声说道。


    欢凌松了一口气,庆幸当年沈逸子并未掌握二师姐的这些阵法。杀阵是最无情的存在,它不讲道理,无视敌友,威力巨大。


    修炼阵法的人大多只会防御和增益的阵法,而掌握杀阵的人在修仙界历史上更是寥寥无几。现在那些具有伤害性的阵法,大多都是通过增益主人灵力后的爆发来实现,并不能算作真正的杀阵。


    比如火灵根的修士,通过离卦阵法增益自身,产生熊熊烈火。就像之前安许柳向未来的顾云清借灵力时所用的增益阵法,爆发出雷灵力和风灵力去攻击敌人。


    但杀阵不同,它是单纯的顺着阵法变动改变不同的攻击方式的神级群伤攻击,还包含了对主人的保护和灵力的增益。


    阵法随着主人的移动而移动,刚才安许柳险些杀了晚之珉,但她终究还是克制住了。因为她清楚,一旦杀了晚之珉,自己可能真的无法脱身。这里的人都是誓死追随皇权的人,她绝不相信这些人会在她杀了他们的皇帝后,轻易地放过她。


    最终,三人被安全送出皇宫。


    詹环烟看着安许柳,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明明很看好对方,但因为立场不同,她们被迫成为了敌人。


    安许柳将晚之珉放在地上,因为想快一点回去三人便选择了御剑。


    突然,欢凌从自己的剑上跃下,安许柳瞪大了眼睛,稳稳地将她接住。


    欢凌紧紧抱着她,鼻尖轻触她的锁骨,泪水悄然滑落,打湿了她的衣领,哽咽着说:“不辞青山,相随与共。”


    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地凝视着安许柳。安许柳怔怔地看着她眼中的坚决,只见欢凌单手三指并举,对天发誓:“我欢凌对天起誓,无论对错,都与安许柳生死相依。”


    这一刻,安许柳恍然大悟,原来这个世界上她可以完全信赖的人一直就在身边,他们才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她紧紧回抱住欢凌,轻声说道:“谢谢。”


    三人抵达环山城后,匆匆


    赶往城主府。此时,雪花又开始飘落,安许柳不禁蹙眉,显得有些烦躁。


    一把伞适时地挡在了她的头顶,是顾云清。欢凌也拿出了自己的伞,大家都有备伞的习惯,唯独安许柳没有,以前是为了节省,后来则总是忘记。


    到达城主府门口,欢凌心急如焚,拿着伞快步冲了进去。安许柳和顾云清跟在后面,同撑一把伞,步伐相对缓慢。


    “顾云清,你为什么相信我?还有大师姐,我不明白你们为何如此信任我。”安许柳问道。


    顾云清垂眸看向安许柳,眼底带着温柔的浅笑。


    安许柳的发梢不可避免地沾上了雪花,他不知道该如何撑伞才能避免这种情况,明明伞已经悄悄倾斜了大半过去。


    耳边的碎发随风飘扬,与两眉旁的刘海一同往后飘去。身似柳流水,又似竹伫立。每次看到这样的二师姐,他都会呆愣片刻,然后回过神来,却发现二师姐正在与他人交谈,眼神从未在他身上停留过。


    “在我看来,你不会做出那样的事。”顾云清说道。


    闻言,安许柳一愣,喉咙有些哽咽。她本以为他会提及两人之间的情谊,或者分析逻辑上的不合理之处,却没想到他相信的是她的本性。


    他坚定地认可她的人品,那欣赏的眼神做不了假。安许柳的耳尖微微泛红,侧过头背对他眨了眨眼,眼尾染上一抹绯红,然后简单地应了一声作为回应。


    “当时根本来不及多想,只觉得你不会残害同门,不会抢夺他人之物。跟欢凌说逻辑不合理只是借口,后来发现确实存在不合理之处,自己当时还说对了。”顾云清将青提花糖递到她面前。


    安许柳接过糖,拆开糖纸放入口中,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残害同门,不会抢夺他人之物?”安许柳将糖移到左边,用右侧脸看着他问道。


    顾云清看着她,眼底带着笑意,同时也流露出一丝心疼。他开口回答道:“二师姐从小便对什么都不争不抢,沈逸子偏心,你也从不计较,总是体谅他人,却唯独忽略了自己。”


    安许柳嘴角挂着浅笑,目光望向前方,说道:“看来我们的大神医成功了。”顾顺随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浅语身披厚重的披风,静静地站在外面,陆诏安则在一旁满脸担忧地望着她,而浅语却只顾着接雪花,对其他事物毫不在意。


    小缘也长大了许多,尾羽变得更长,头上还长出了长长的羽毛,左顾右盼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只小凤凰。


    小家伙扇动着翅膀,借助风力让雪花落在浅语的手心,可惜她的手太过温暖,雪花一触即化。


    如今的她,再也不会因为寒冷而感到心慌了。


    顾月法带着城主匆匆赶到,两人脸上洋溢着笑意。浅城主快步走上前,紧紧抱住自己的女儿。


    这时,顾月法走到安许柳身旁,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们在皇宫里做的好事。”


    安许柳闻言一愣,转头看向他,脸上露出些许尴尬的神色。


    顾月法随即微微一笑,说道:“没事,宗门会一直在你们身后。”


    安许柳轻轻眨眼,应了一声。


    继任大典正式开始。为了感谢玄机宗治好了女儿的病,浅城主特意在城中举办了花灯祈福的庆祝活动,为玄机宗的修士祈福,祝愿他们步步高升。


    在继任大典上,安许柳依旧站在顾云清的身旁,就像过去一样,按照顺序站立。


    当她接过长老令牌的那一刻,心中不禁有些恍惚,过去的她从来没有设想过这样的情况。


    下面的众弟子仰望着他们,剧情已经完全改变,现在的男主没有成为冷面掌门,而是带着笑意看着前方。


    继任大典的过程有些无聊,无非是作为新长老上台讲几句,而作为新任掌门的顾月法讲得更多。


    安许柳微微侧头,用余光观察着顾云清,与其发呆,不如欣赏一下精心打扮的顾云清。不得不说,他的模样确实十分养眼。


    欢凌和陆诏安都表现得格外规矩,顾月法讲了很久,终于结束了。相比下午的大典,安许柳更加期待晚上的花灯祈福活动。


    大典结束后,众弟子纷纷散开,分别前往课堂上课。安许柳突然想到,现在宗门有部分课程已经停课了,大师姐是不是要安排他们上课呢?想到这里,她不禁感到有些尴尬,还是第一次给那么大的学生讲课。


    现在临时代课的老师是和他们一届的其他长老的亲传弟子。


    果然,大典一结束,安许柳就领到了自己的任课表:周二周三上午的符修基础了解课和下午的内门符咒试炼课。


    听说大师姐还推行了自行选课的制度,之前都是宗门给弟子排课,现在则是弟子自己选课。


    她还能查看别人的课堂时间,顾云清是周一和周五整天的剑法课,欢凌是周四一整天的炼丹课,因为她还要管理医药堂比较忙,所以她的课是第二少的。


    最少的是顾月法,她只上周六上午的灵器制造和了解课,周末和星期六下午都是陆诏安的御兽和灵兽了解课。


    安许柳没想到陆诏安现在竟然已经会御兽了,还能教这门课。


    其实说到底除了剑法其他都是宗门里的选修课。只是没想到他们不仅要教书,还得管理其他事务,比如她要管理内门,顾云清要管理外门,陆诏安则管理处罚院。


    抱着一大堆东西回到院子,安许柳心中不禁叹了口气,难怪小时候看到那些长老一个个都带着怨气的样子,修仙也要当社畜。


    而且她马上就要搬离这个院子了,要搬到东峰去住。


    第57章 花灯祈福搬去东峰


    环山城的民众纷纷攀上山巅,轻轻放下承载着心愿的花灯。


    山间的瀑布奔腾而下,在山脚下汇聚成流,恰好流经玄机宗的中心地带,绕过外门弟子授课的殿堂之外。


    一条闪烁着微光的河流缓缓流淌而来,安许柳恰好遇见这一幕。


    花灯之上,不仅寄托着对玄机宗的祈福,也蕴含着百姓们对自身的美好祝愿。玄机宗始终坚守誓言,誓死捍卫环山城百姓的安宁。


    河对岸,提前结束课程的弟子们驻足而立。朝雪一眼便瞧见了安许柳,眼中闪烁着仰慕的光芒,随即御剑飞至她的身旁。


    这些弟子首次目睹老师如此激动的神情,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安许柳。


    “这是新任长老吗?近看更美啊。”


    安许柳依旧身着大典时的那套华丽服饰,收腰宽袖的长衫上绣着银线,镶嵌着美玉,发饰也比往常繁复许多,两支玉簪与一顶玉冠交相辉映,欢凌还特意为她盘起了两股秀发垂于耳后,整个人显得繁琐而高贵。


    “安长老!”


    面对这个新的称呼,安许柳一时未能反应过来,望着朝雪的脸庞思索片刻,才忆起她的名字。


    朝雪是李长老的小徒弟,同时也是主角团二代的一员。许多人热衷于磕她和男主的CP,但两人心中唯有修炼之道,互为挚友,并未更进一步。


    “朝雪。”安许柳轻声唤出她的名字,以示尊重。在阅读小说时,她便对朝雪的性格颇为欣赏。她好奇于一个男频的男作者如何能刻画出如此生动鲜明的女孩子——朝雪野心勃勃,善于思考,胆大心细,坚定果敢,将义气视为至高无上,做任何事情都秉持着讲义气的原则。


    “安长老你还记得我啊,以后我们就要同住一座山上了,真是太好了。若是有何需要帮忙之处,尽管吩咐我便是。”


    安许柳点了点头。


    朝雪笑着继续道:“我可喜欢你了,我和大师兄都从小崇拜你。记得上剑法课时,我和他还曾因争抢你旁边的位置而大打出手呢。那时我觉得你天赋异禀又勤奋刻苦,便想与你结为朋友。可惜我那时刚入宗门不久,修为不高,没什么时间,等我有时间了,你便闭关


    了,真是太遗憾。哦对!师父不让我提大师兄了,他如今已不是我大师兄了,他是个叛徒。”朝雪话锋一转,尴尬地抿嘴笑了笑,随即不再说话。


    对面的外门弟子们也是首次见到老师如此模样,脸上满是惊讶之情。


    安许柳伸出手来,说道:“既然以后要同住一座山,那就请多多关照了。”


    朝雪激动地握住她的手,眼底满是欣赏之情。


    朝雪的一袭白衣让安许柳想起了小说评论中的话语——顾云清宛如一幅水墨画,而朝雪则是他此生的旁白。


    “二师姐。”


    安许柳闻声回头,只见顾云清站在她的身后,手中提着一只花灯,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他开口道:“这是我亲手制作的花灯,要一起放飞吗?我刚好做了两只。”


    安许柳只觉心跳漏了一拍,那一瞬间的感受难以言喻。


    今日的顾云清格外令人恍惚,他身着绣金镶银的墨白色衣裳,头戴银冠,白衣与墨色飘带层层叠叠,腰间的银饰搭配着墨色的吊穗随风摇曳。


    他一身极致奢华的装扮,再加上那张精致绝伦的脸庞,令人赞叹不已。


    对面的弟子们也都看得目瞪口呆。顾云清走到安许柳身旁,这两人并肩而立,宛如仙人下凡,令人无话可说。远观便觉赏心悦目,近看更是恍若隔世。


    安许柳接过他手中的花灯,朝雪蹙眉看着顾云清道:“顾长老,原来你也会笑啊。”听到这话,安许柳忍俊不禁地看了一眼顾云清,又转向朝雪。


    朝雪看着安许柳道:“安长老也笑了,真是难得一见。我小时候总听说安师姐生人勿近,嘴毒心冷。可我偷偷观察过安师姐,有时候安师姐只是正常说话,那些人就被吓到了。这不能怪安师姐。”


    安许柳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道:“你偷偷观察我?”


    朝雪捂住嘴巴,小声道:“安师姐不会不知道你每次去教室上课都会有人偷看你吧?大家是又害怕又想看,可你每次都低着头看书,也不理他们,也就觉得你不好相处了。”


    安许柳眨了眨眼,那时候她一门心思只想进步,根本没注意到这些。


    若是有人找她,她也愿意交朋友的。但那么久以来,也就覃珺跟她说过话,问她要不要一起玩。


    朝雪歪头看了一眼顾云清,眼前的两人虽然都不爱笑,但顾长老的眼神比较平和,安长老的眼里却始终带着一股自然天成的傲气。


    所以别人敢和顾长老说话,却不敢和安长老说话,主要怕被瞧不起。


    但是稍微接触一点就会发现,顾长老是极致的冷静和漠然,越接触越觉得他冷;而安长老只是比较冷静和天生不爱笑,越接触越会发现她的温柔和宽容。


    这时,陆诏安带着浅语走了过来。看见朝雪,他快步上前,眉头紧锁道:“无故提前下课,违反宗规。”


    安许柳有些惊讶地看着一脸认真的陆诏安,心中暗自嘀咕:这是陆诏安?


    “陆长老,我错了。这次你就原谅我吧,这也是我最后一次上课了。而且那些弟子也没意见,浅语,你帮我说说好话吧。”朝雪恳求道。


    浅语噗呲一笑,拍了拍陆诏安的肩膀道:“要不就算了吧。”


    今日的陆诏安也身着华服,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整个人周身的气质都变得沉稳了许多。他松开眉头道:“下不为例。”


    安许柳微笑着向浅语点头示意。浅语和朝雪看起来是很好的朋友,朝雪激动地恭喜她病愈,两人的互动既可爱又纯粹。


    “二师姐,宗规细致了很多地方,记得重新领一本宗规册。”陆诏安看着安许柳道,安许柳一愣:“你们都领了吗?”


    陆诏安点头:“你走的太快了,我这本给你,反正也要去我那拿。”


    安许柳接过去放在储物袋里,陆诏安还真是靠谱了不少。


    安许柳的余光突然瞥见顾云清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她,于是她转身看向他道:“你的花灯是怎么亮起来的?”


    顾云清平静地拿起自己的花灯介绍道:“只需往里面注入一点灵力即可。它还会根据灵力的颜色而变幻色彩。因为我在里面放入了灯笼草的空壳,而莲花的花瓣则可以拆下来用来写上想说的话。”安许柳点了点头,认真地翻看着自己手中的花灯,思考着想要写下的话语。


    不知何时,周围的喧嚣渐渐平息。安许柳这才反应过来,转头望去,只见所有人都已到来,并且都在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掌门大师姐还有欢凌,你们来了怎么不说话?”安许柳好奇地问道。


    顾月法和欢凌相视一笑。


    安许柳接过顾云清递来的精致细笔,沉思片刻后,缓缓写下八个字:“顺颂事宜,百事从欢。”


    顾云清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她的手上,察觉到他的好奇,安许柳索性将纸张递到他面前,坦荡无畏。


    这份祝愿,并非只为她自己,也非专指某一人,而是为身边所有人献上的一份美好祈愿。


    顾云清看过之后,迅速在自己的花灯上留下一行字迹。安许柳好奇地瞥了一眼,却见他并未展示,也不好意思主动询问。


    尽管心中充满好奇,但她也懂得分寸,不愿因自己的冒昧而让气氛变得尴尬。


    似乎只有他们两人在放花灯,周围的人群都只是静静地观赏着。


    随着花灯逐渐远去,安许柳心中的好奇愈发强烈,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声问道:“你写了什么?”问出口后,她突然感到有些生硬,不禁有些懊悔。


    其实知不知道并不重要,若是以前,她定不会如此在意,不听不说不管不想才是她的作风,但此刻,她是真的想知道他写了什么。


    顾云清轻声回答:“景星庆云,抬头见喜。”他的目光始终温柔地停留在她身上。安许柳闻言点了点头,觉得这个祈愿也很不错。


    然而,顾云清其实撒了谎。他刚才在上面写的是:“年岁并进,朝暮共往。”


    众人观赏了一会儿花灯后,便各自返回院落。这是安许柳最后一次住在这里,她与顾云清并肩走在最后,心中涌起一丝不舍。她暗自感叹,以前竟未曾与他在这条路上多走几遭。


    “二师姐,”顾云清在月色下轻声问道,“听说你擅长观天象,能否告诉我明天天气?”安许柳抬头望了望天空,稍作推算后答道:“明天傍晚有雪,其余时间天晴。”


    “多谢二师姐告知。”顾云清感激地说,“我以后可以常来找你询问后一天的天气吗?”


    “你问天气做什么?”安许柳有些不解。


    顾云清轻轻捏住衣袖,笑道:“希望练剑时天气能好一些。”


    安许柳点了点头,虽然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牵强,但也没有多想。她猜想顾云清可能是个比较讲究的人。


    而顾云清则暗自窃喜,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时常去找她的高明借口。


    “我可以告诉你过后七天的天气。”安许柳心中暗自得意,想着:看我多厉害。


    顾云清一愣,轻轻应了声,随后说道:“看来二师姐的推演能力已经达到了很高的境界。”有惊讶,但更多是有点遗憾经常去找,会很明显。


    第58章 一起查案被啃食的尸体


    两人各自返回了院子,安许柳一夜未眠,闭目凝神修炼。


    临近午夜时分,外面传来些许窸窣的声响,她起身走出房间,只见外面空荡荡的,唯有一根金蝶发簪孤零零地挂在旁边枯树的枝桠上。


    安许柳缓步上前,取


    下那根发簪,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却又一时想不起究竟是谁的发簪。她确信自己曾见过有人佩戴,但记忆却十分模糊。


    她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心中不禁生出几分疑惑。将发簪妥善收进储物袋后,她前往顾云清的院子探望。


    只听院内传来阵阵剑鸣,显然他正在练剑。见他安然无恙,安许柳便放心地离开了。


    搬到东峰的第一天,前任长老李休站在门口,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李长老,您不是闭关修炼了吗?”安许柳好奇地问道。


    李长老从口袋中掏出一支碧绿色的毛笔,笔杆上镌刻着“问天”二字。安许柳好奇地打量了两眼,没想到李长老竟直接将笔递给了她。


    朝雪见到李长老,激动地抱住他的手臂:“师父!您怎么出来了!”


    李长老轻抚着朝雪的脑袋,随后笑着对安许柳说:“常故居让我代他给你,他说这支笔脾气古怪,始终无法与它契约。他想,或许应该交给其他人试试。”


    原本常长老是打算将笔传给自己的大弟子覃珺的,但没想到覃珺竟对顾云清下手,最终堕入魔道。


    “多谢李长老和常长老。”安许柳伸手欲接笔,问天笔却微微晃动,巧妙地躲开了她的手。安许柳眉头微蹙,抬脚上踢,问天笔又恰好躲开她的脚,最终稳稳落入她的手中。


    安许柳直接用极致冰灵刺入笔中,问天笔瞬间萎靡下来。李长老见状露出笑容:“玄机宗的前辈们一直都在,只要你们呼唤,大家都会回来。”


    安许柳盯着李长老那带着笑意的眼睛,轻轻应了一声。


    朝雪一脸欣赏地看着安许柳,安许柳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先去院子看看吧。”


    不知为何,安许柳总感觉有一双眼睛正在暗中注视着她。她回头望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整个冬天都平静无波,安许柳也渐渐忘记了那支发簪。她卡在化神巅峰期已久,虽然这很正常,但她能感觉到自己距离突破只差一线。


    问天笔确实倔强,每当她尝试与它契约时,它就装死。打不过她,就选择装死,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啊!”正在上课的安许柳被外面的尖叫声吸引。她走到门口,只见河边洗衣服的外门弟子惊恐地指着河底。安许柳快步上前,顺着弟子手指的方向望去。


    由于初春水草茂盛,看不清河底的情况。直到河水晃动,半个血肉模糊的脑袋露了出来。安许柳瞪大了眼睛,水草里竟然藏着一具尸体,而且显然不是意外溺水身亡。


    她迅速拿出传讯符,催动符咒需要时间。她抬脚踩在水面,极致的冰灵力从她脚下蔓延开来,河面瞬间结冰,稳住了尸体。


    收到传讯符的欢凌和陆诏安带着弟子匆匆赶来。陆诏安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将尸体一点一点拖出水面。


    若不是安许柳将尸体冻住,恐怕这具被啃食了一半的尸体早就被河水从中折断了。


    围观的弟子被负责处罚院工作的内门弟子赶回了教室。陆诏安踩着安许柳凝结的冰面,拖着尸体走了回来。他眉头紧锁地看着安许柳:“他腰上的令牌,是我宗外门弟子。”


    欢凌仔细检查了尸体一遍:“被活活吃掉了,全身都是啃咬的痕迹。挑着吃,不像妖兽所为……”


    安许柳闻言蹙眉,心中惊讶不已。不是妖兽?确实不能是妖兽,周边山上的妖兽都被宗门严格控制着。


    而且外门弟子很少出门外出的,那这只能是宗门内部的问题了。


    陆诏安将尸体放在担架上:“宗门里出问题了,我先去通知弟子们注意安全,不要一个人出门。”


    欢凌点头:“那我先把尸体送到医药堂放着,看看他身上还有什么线索。”


    安许柳接着说:“那我去通知掌门,顺便让顾云清查一下这人的身份。”


    外门弟子的令牌,没有名字,也没有魂灯,查起来可能有些麻烦。


    三人紧锁眉头,分头行动。


    得知消息的顾月法立即指令安许柳与顾云清共同调查此事,宗门也因此全面暂停了课程。


    能在宗门内悄无声息地夺人性命,此事的严重性不言而喻。


    相较于东峰的宁静,北峰则显得嘈杂许多,河流与瀑布的激流之声不绝于耳。尽管安许柳曾随顾云清前来寻找覃珺,知晓其住处,但对于长老院落的具体位置,她却一无所知。


    回想起来,似乎总是顾云清前往东峰向她询问未来天气,而她从未主动找过他。


    “安长老?”恰逢常长老的弟子路过,安许柳对其略有印象。覃珺曾言,其二师弟是个书痴,终日沉浸在藏书阁的书籍海洋中。


    他们曾在藏书阁偶遇数次,每次见他都是独自一人,埋头于书海。


    此刻,他依然手捧书籍,行走在路上。“你可是……何竹君?”


    他稚嫩的脸庞上露出惊讶之色,卧蚕微鼓,腼腆地笑道:“您竟知晓我的名字?”安许柳轻轻点头,道:“我知道你喜欢看书。对了,你可知道顾云清的院落所在?我有要事找他。”


    何竹君连忙点头,道:“跟我来。”


    望着眼前的院落,安许柳不禁惊讶,它与顾云清先前的院落如出一辙!


    “顾长老真是厉害,仅用几周时间便重建了院落,将所有物品悉数搬来,还不许任何人踏入打扫。”


    何竹君抱着书籍,继续说道:“我先回院看书了,安长老再见。”


    安许柳点头回应,随后轻敲院门。院中那棵柳树,竟也被完整移植,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她虽知顾云清的器修技艺高超,但如此效率与技术,仍让她感到不可思议。


    “炼铁,稍后再来找我。”


    安许柳一愣,好冷的语气,要等一会吗?但这事真挺急的。


    “顾云清……”安许柳刚想解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她,门随之打开。


    “二师姐。”顾云清目光直视她,身上的热气尚未消散。


    “有急事。”安许柳继续说道,心中暗自惊讶,他竟未发现她的到来?看来,她的灵力控制已大有长进。


    “何事?”顾云清边整理衣袖边问。他刚听到声音便来了,来不及整理衣袖。


    安许柳将事情经过详细叙述了一遍,顾云清点头道:“此事棘手,需持名册逐一排查。”


    言罢,他转身回屋,取出一本名册:“先去门口排查并记录外出弟子,晚间再去弟子宿舍逐一搜寻。”


    安许柳点头,却总觉得遗漏了什么。


    顾云清从怀中掏出一个玉镯:“二师姐,这玉镯可储物,若你喜欢,便赠予你。”


    安许柳一愣,玉镯色泽淡雅,恰是她所爱。她接过玉镯,轻声道谢:“很好看,谢谢。”它恰好贴合她的手腕。


    顾云清告知她使用方法,她想尝试一番,便从储物袋中随意取出一物。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拿出那支金蝶簪子。顾云清蹙眉:“这簪子有些眼熟。”


    安许柳点头:“我也有同感,却想不起何处见过,不知是否与此案有关。”


    她将簪子放入玉镯,竟真的成功了。


    她发现,玉镯的空间远比储物袋宽敞,心中不禁赞叹:“顾云清,你真是个天才!”


    到了晚上,两人持名册逐一排查,人数众多,需对照人名册子仔细寻找,安许柳看得眼花缭乱,不知何时才能结束。


    顾云清见她皱眉,知晓排查不易。


    他沉思片刻后道:“我们先记下名字,回去一起核对。”


    安许柳抬头,点头同意,再继续下去,她怕是要头疼死了。


    两人统计了宗门内外门弟子及外出弟子的名单,一同返回顾云清的院落,彻夜核对。结果令人震惊,竟有三人失踪,且不止一个。


    宗门外出需登记,外门弟子尚未能接任务,且需上课,鲜少外出。除非家中


    有大事,否则不会轻易离宗。外出登记者仅有两名外门弟子,除去这两人,还有三人失踪,显然是在宗门内失踪。


    事态严峻。安许柳叹息,一颗糖果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她接过放入口中,其实她早已没了这个习惯,也不再随身携带糖果。但顾云清似乎一直为她备着,见他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放入口中,她惊讶地看着他。


    “让失踪三人同宿舍的人去辨认尸体,或许能发现线索。”顾云清含着糖果说道。


    安许柳觉得他此刻有些可爱,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天即将破晓,安许柳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两万多个名字看得她头昏脑胀。


    “闭目养神一会吧,我去交名单,后续事宜交给他们处理。”


    安许柳点头,闭眼,咬碎糖果,趴在桌上,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顾云清凝视着她的睡颜,望向一旁的窗口和即将升起的太阳,取出一件外衣夹在窗上,挡住了所有光线。


    第59章 三具尸体吃人


    迷迷糊糊中,她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竟已完全沉浸在了梦乡之中,这是她这五年来的第一个安稳觉。


    过去的每一天,她都会梦到那一天,以至于她曾无比厌恶睡眠。


    抬头之际,她看见顾云清正坐在她的对面,整个桌子上铺满了图纸。图纸避开她,在桌上留下了一个空白的不规则弧形。


    顾云清正低头专注地描绘着什么,她静静地望去,图纸上的构造竟有些熟悉,这不正是他自己的房间吗?


    此外,还有一张玉雕的柳树图纸,原来放在他书架上的那个精致的玉雕柳树竟是他亲手制作的,真是令人赞叹,手艺如此精巧。


    她轻轻地将手放在另一只手腕上的玉镯上,见他正忙于事务,她也不忍心打扰。


    于是,她从玉镯中取出了问天笔,如今,她已将所有物品都存放于这玉镯之中,腰间的储物袋也被她收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清爽了许多。


    然而,问天笔一被拿出便显得萎靡不振,毛茸茸的笔尖根本无法书写,一触及纸便如同花朵般炸开。


    “你到底要怎样?”她皱着眉头,不满地看着手中的问天笔。


    问天笔却默不作声。这时,顾云清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她,眉头微微上扬,似乎带着一丝委屈。


    她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这笔不听使唤,我问问它。”


    顾云清的眉头舒展开来,他冷冷地盯着那笔说道:“若是不听话,折断换一支便是。”


    听了顾云清的话,问天笔竟微微扭动了一下。她眨了眨眼,看来这东西是吃硬不吃软。于是,她拿出天琼剑,横在问天笔的笔毛上,威胁道:“再不与我契约,我便砍了你的毛,让你变成秃子。”


    问天笔终于开口了:“你欺负人!不对,欺负笔。我不能和你契约,我主人还在等我。”


    她皱眉道:“你现在已是无主之物,若是有主人,那人也……”


    “胡说!我主人才没死!我有时能感觉到她的位置,说明她没死!只是她估计是忘记我了,肯定是出了什么意外!”问天笔打断了她的话。


    顾云清冷声道:“我二师姐说的没错,你现在成了无主之物,要不就是她不要你了,要不就是她死了。”


    “不是!不可能!我要去找她!不然我是不会和任何人契约的!就算你们把我折断我也不契约!变成秃子也不!”问天笔倔强地回应。


    她与顾云清对视一眼后,收回了剑,叹气道:“等这次宗门的事情解决后,我就带你去找她。”她心中感到奇怪,为什么无主之物还能感觉到前主人的位置呢?


    顾云清也感到有些困惑,按理来说,这说明两人的契约并未断绝,可为什么问天笔的身上却无契约痕迹呢?


    而且问天笔品质极高,不能强行契约,契约极难,怎么可能有人无缘无故地放弃它呢?


    安许柳心中暗自思量,问天笔她是势必要得到的,这一趟非去不可。


    “三师兄,快来!”欢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显然是有急事。


    她收起问天笔,与顾云清一同走了出去。欢凌看见她愣了一下,然后继续道:“三具尸体都已经找到了,上面的伤口我对比了所有的妖兽牙齿,都不是。


    最后在新一具尸体上看见了完整的牙印,是人,是有人吃了他们。”


    她瞪大了眼睛,顾云清也攥紧了拳头。吃人?除了个人癖好之外,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鬼附身成了活死人;二是中了极致恶毒的诅咒。不管是什么情况都是极其危险的存在。


    “还有什么线索吗?”她开口问道。


    欢凌欲言又止,最后看了看周围,小声道:“我在最后发现的一具尸体身上发现了南峰特有的合欢花,可尸体是在东峰发现的。”


    她猛地想起那晚的事情,从玉镯中拿出那晚发现的金簪子看着顾云清道:“去找找这金簪的主人,既然她们有印象,一定有人记得。”


    欢凌的目光落在她的玉镯上,她知道这个玉镯的来历——三师兄在拍卖会上出了高价买的一块玉,没想到被做成了玉镯,那可是好大一块呢。


    顾云清接过金簪点了点头。这时,朝雪带着一个人走了过来,那人是江枝眠。她见过她几次,她几乎和她师父天天在一起——乌长老……


    朝雪笑着道:“那三具尸体的事情,枝眠说她有些线索。”


    江枝眠原本带着浅笑的眼睛愣住,眼神落在顾云清手中的金簪上,眼圈瞬间通红。她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摇了摇头道:“不不不,是我杀了他们。”她跪在地上认罪。几人面面相觑,朝雪皱眉道:“你在开玩笑吧?怎么可能是你?你不一直和乌长老在一起吗……”


    她皱眉道:“抓住她,我去上报大师姐。”


    顾云清将手里的簪子交给她,将江枝眠抓住。欢凌不可思议地看着江枝眠开口道:“所以真的是你?”


    她顿住脚步问道:“什么意思?”


    欢凌解释道:“四师兄已经查到了最后发现的一名弟子尸体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后山。后山的巡逻弟子称那天看见过他,还有后面来的江枝眠。而且有人看见你曾和后死者争吵过。他同一个院子的人说他去后山后就没回来过了。但是后山去的人很多,不排除有人偷偷溜进去。所以我们一直没确定……”


    江枝眠红着眼睛道:“都是我一人所为,我认罪,我可以接受一切处罚。”突然,她指着顾云清手里的簪子道:“这就是我的簪子,我运尸体的时候不小心掉了。我看见这个簪子知道自己跑不了,我认罪,把簪子给我吧,我很喜欢这个簪子。”


    朝雪皱眉道:“你什么时候有这个簪子的?”


    “我刚买的,我很喜欢,给我吧,我认罪。”江枝眠打断她的话,快速说道。她的眼神呆滞,开始胡言乱语,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她皱眉道:“现在还不能给你。”


    朝雪狠狠地抓住江枝眠的衣领道:“你是不是被什么人控制了?你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啊?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说啊!”


    江枝眠拼命摇头,欢凌将朝雪拉开。顾云清则将江枝眠送到了陆诏安那边。


    与此同时,在另一侧。


    “常师叔,我师父对您有恩,希望您能帮我一次。”


    “她怎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沈逸子在临别之际,于在自己身上施下了狠毒的血咒。”


    “唉……”常师叔长叹一声。


    安许柳凝视着手中的金簪,心中总


    觉得此事透着古怪,加之先前江枝眠的异常表现,难道江枝眠真的会吃人?她带着满腹疑惑,朝大师姐的住处行去,却突然被人从身后叫住。


    闻声便知是常长老,她连忙转身,恭敬地唤了一声:“常长老。”


    她心中诧异,常长老上次送东西都没亲自给她,此次怎会突然出现?莫非是有要事相商?


    常长老缓缓道:“安长老,宗门近日发生了大事,我特地出来看看你们能否解决。另外,我想提醒你,北思樰有些奇怪。闭关前我曾见过她,自与沈逸子会面后,她的状态便大不如前,脾气也变得古怪。乌阳与她一向交好,闭关前我还见乌阳去过她的闭关之地。如今江枝眠虽已认罪,但她一向胆小,不似能做出这等事之人,更不可能在乌阳的眼皮子底下搬运尸体。”


    安许柳闻言,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头,问道:“常长老的意思是……”


    “你们皆学过符咒,应知晓有一种符能控制人心。乌阳也学过。”常长老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安许柳思索片刻,改变了方向,朝南峰而去。果然,乌阳正站在北思樰闭关的屋前。


    “乌长老,我要进去看看。”


    乌阳面色冷淡,道:“打扰前辈闭关,可是违反宗规。”


    “操控自己弟子害人,更是违反宗规。”言罢,安许柳一掌推开门,只见北思樰全身被绑,双眼猩红地冲了过来。


    她的嘴被布条封住,脖颈处露出若隐若现的尸斑,活脱脱一副活死人的模样。双眼灰暗无光,瞪得极大,仿佛要凸出来一般。


    安许柳闭目凝神,剑锋瞬间出现在她身后。她猛地睁开眼,天琼剑已出鞘,一个下蹲巧妙躲过乌阳的攻击。


    乌阳一击落空,安许柳趁机一脚踹在乌阳握剑的手上,极寒的冰灵力瞬间侵入,乌阳闷哼一声,整条手臂僵住。


    两人修为相差悬殊,乌阳不过是化神初期,绝非安许柳的对手。安许柳趁势将她制服,剑锋横在她的脖颈处,冷声道:“别做无谓的挣扎。”


    乌阳冷笑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安许柳平静地回答:“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做了,总会留下痕迹。”


    乌阳最终被押至处罚堂,顾月法紧蹙眉头,审视着下方的两人。


    安许柳在江枝眠的手腕上果然发现了控制符的痕迹,那符咒已融入肌肤,留下红肿的红痕。


    江枝眠哭喊着:“是我一个人做的,那人用爹娘威胁我,那三个人威胁了我好久,最后还要强迫和我发生关系,我实在忍受不了,才杀了他们!”


    安许柳看着她,心中涌起一丝不忍。陆诏安在一旁宣读着宗规判决,顾云清走到安许柳身旁,轻声问道:“听说你和乌长老打了一架,没事吧?”


    安许柳摇了摇头,小声回答:“欢凌第一时间就检查了我的全身,我没事。只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乌长老为何不在和我交手时拼尽全力呢?她明知自己犯下的是必死的罪,为何不搏一搏呢?打赢我然后逃走,本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打不赢你的,她连我都打不过,化神期虽然只差一阶,但也是天壤之别。”顾云清说道。


    安许柳有些好奇他的关注点怎么这么奇怪,问道:“那我还能打赢你吗?你现在可比我高了两阶呢。”


    “那可不一定,二师姐超过我只是时间问题。”顾云清笑道。


    安许柳听他这话,无奈蹙眉勾起嘴角,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我只是把剑横在她的脖颈上,她就认输了。要是我遇到那种情况,我一定等到死后再认输。”安许柳放下嘴角说道。


    顾云清轻声劝慰:“不要这样,也许后退一步也有机会,你可以等我。”


    安许柳一愣,看了一眼顾云清,又迅速移开视线,道:“那乌长老能等谁呢?”


    顾云清皱眉看着江枝眠,疑惑道:“控制符的效果能持续这么久吗?”


    安许柳一愣,看向江枝眠。乌阳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眼神,开口道:“江枝眠,还记得师父说的话吗?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做了,总会被人发现。”


    江枝眠猛地停住哭泣,眼神呆愣,只默默地流着眼泪。


    第60章 只是不亲近,又不是不听话放她走……


    乌阳被押至大牢,由陆诏安负责后续的惩处事宜,而顾云清则忙于料理北思樰的后事,将其安葬于宗门陵墓之中。沈逸子临终前的血咒,是想随便拖着一个人走,却意外带走了唯一一个会怀念他的人。


    在乌阳受刑的前夕,安许柳找到了陆诏安,并召集了其他人,五人久违地聚在一起,共商一事。


    “杀害那些人的并非乌长老。”安许柳语出惊人,令众人愕然。


    证据明明确凿,为何此刻要推翻?


    安许柳接着说道:“乌长老不可能为了延长北长老的寿命而牺牲其他宗门弟子。”


    欢凌皱眉道:“但那些牙印确实是北长老的呀?”


    安许柳开始阐述自己的推论:“乌长老深知事情无法隐瞒,自己的徒弟犯下命案,她不可能不知。欢凌你也说了,其他两具尸体藏匿得十分隐秘,若非刻意寻找,根本难以发现。这说明我们发现的第一具尸体是个意外,此人被啃食到一半醒了,然后逃了出去,坠入河中,最后还是伤势过重死了。从他身上的衣着来看,此人显然颇有家资,或许购买了某种灵器逃脱了,这才使得一切有可能暴露。一个心疼自己徒弟的师父,想要为徒弟开脱罪名,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顶罪。”


    陆诏安皱眉道:“这只是你的推论,没有确凿证据。”


    安许柳耸肩道:“江枝眠就是关键证据,我相信她会亲自承认一切的。”


    陆诏安看着桌上的乌阳证词:我不忍见挚友离世,恰逢得知徒弟受人威胁,便利用她去杀人,以延续挚友性命。事情即将败露时,我操控徒弟顶罪……


    “现在,您已不能被称为乌阳了。”安许柳微笑着看向眼前之人。


    乌长老拱手道:“我愿在宗门附近隐居,从此无名无姓。宗门若有需要,我定会第一时间归来相助。”


    除了安许柳外,欢凌、陆诏安、顾云清、顾月法皆在场,众人注视着乌阳,看着她戴上帷帽。江枝眠红着眼眶抱住她,乌阳轻抚她的头道:“好好跟着她们,有事一定要和她们说,别再藏着掖着了。以后若再见我,要装作不认识。”


    江枝眠点了点头。


    就在乌阳即将受刑的当天清晨,江枝眠找到了陆诏安,跪在他面前坦白了一切。众人皆在场,安许柳带着众人等了她一整夜。


    她果然来了,若她不来,乌阳必死无疑;若她来了,安许柳便会为她求情。


    陆诏安对她异常信任,当她说要等江枝眠时,他第一个表示赞同。


    送走乌阳后,江枝眠选择闭关修炼。闭关前,她看着安许柳道:“我能成为像你一样的人吗?”


    “做你自己。”安许柳平静地回答。


    这句话让周围的人惊讶不已,江枝眠红着眼眶拼命点头,声音颤抖道:“此番恩情,我必以命相报。”


    安许柳道:“我们一起守护宗门。”


    江枝眠应了一声。陆诏安开口道:“终于结束了,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我要去见浅语了,这些天都没找她。”


    安许柳叫住他道:“陆诏安,你好像比我想象中更信任我。”


    陆诏安眨眨眼道:“二师姐,你是我二师姐啊,你连我也要骗吗?”


    安许柳无奈一笑,心想他还和以前一样,只是现在很少表现出来了。


    “我只是不太亲近二师姐,但我很听话的。”此言一出,欢凌翻了个白眼,安许柳无奈一笑,奇怪欢凌这次竟没呛声。


    欢凌见安许柳疑惑地看着自己,解释道:“浅语在我们回来的时候身体就不行了。当他用自己的寿命为浅语续命时,我就说,他这样我再也不呛他了,而且会叫他四师兄。”


    陆诏安笑着点了点头道:“我是不是很有魅力?”


    欢凌嫌弃地撇嘴,强忍住什么都没说。


    安许柳无奈道:“那为什么不亲近呢?”


    陆诏安皱眉道:“感觉……二师姐像长辈,还是保持尊重为好,不要太亲近了。”


    他这么一说,安许柳感觉自己都要长白头发了,表情变得古怪起来。欢凌在一旁笑出声来,顾月法也捂嘴而笑。


    安许柳没说什么,见大家都笑了,她也无奈地笑了笑。她的眼神落在大师姐身上,突然有些理解了陆诏安的感受。


    然后她的脸色一僵,不会顾云清也是这个想法吧……


    最近一段时间颇为忙碌,安许柳带着问天笔寻人的事情也暂时搁置了。


    事情刚处理完,没想到陆诏安在去环山城找浅语的路上,竟被人塞了一张奇怪


    的纸条。


    纸条上写着:皇帝威胁环山城主,准备组织人手进攻玄机宗。


    报名安许柳课程的弟子络绎不绝,但目睹他们绘制的符咒,总让她有种寿命会受损的错觉。


    课程结束后,她刚踏出教室,便见欢凌、陆诏安、顾云清和顾月法四人已在门口守候,他们神色凝重,显然有要事相商。


    尤其是欢凌,眼神低垂,刻意避开她的目光,思绪似乎飘向了远方。


    安许柳随他们一同前行,趁四周无人,她紧张地询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陆诏安递给她一张纸条,顾月法沉声道:“大家一起商讨对策吧。”


    安许柳眉头紧锁,还好剧情中那个意图不轨、接近顾云清的男人尚未现身,他应该还在闭关修炼。


    此人与男主都是宗门的翘楚,对第一名的渴望近乎疯狂,若这两个麻烦同时找上门来,她简直不敢想象。


    沈逸子提前退场,让她不禁担忧,这个人会不会也提前登场,真是棘手。


    她心中暗想:“如果男主不是顾云清,我早就溜之大吉了。”


    这时,青提花糖的香气随风飘来,与顾云清身上淡淡的墨香交织在一起。


    他轻声说道:“二师姐,不必忧虑,有我在,他们休想踏入宗门和环山城半步。”


    安许柳接过他递来的糖果放入口中,抬头望着他。


    顾云清的声音轻柔,表情淡然,但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他认真地注视着她紧锁的眉头、疑惑而清澈的眼眸,以及因紧张而紧握纸条的手。


    安许柳喉咙微动,最终低头看着手中的纸条,缓缓开口:“骄兵必败。”


    顾云清微微一顿,随即说道:“那我错了。”欢凌回过神来,看了看安许柳,又看了看顾云清。


    陆诏安欲言又止,就连顾月法也惊讶地看着这个迟迟相认的弟弟。


    若是以前,他肯定会与安许柳争执,用沉默来反对她的话。


    但如今,似乎大家都变了。


    安许柳有些不适应地应了一声。


    五年的时光确实让每个人都发生了变化。


    若是放在以前,顾云清定会因二师姐的不理解而心生闷气。


    但五年的等待太过漫长,他无法再承受一次她缺席的五年,他已经历经过太多次离别,真的已经束手无策。


    “这纸条上的墨是京城的雪金墨,看来是从京城传来的消息,真假难辨,我们先稳住自己。”安许柳说道。


    无论纸条真假,都预示着有人想要对付玄机宗。


    但他们不能将注意力全部放在皇族身上,还要警惕其他人。


    或许,传递纸条的人正是那个坐收渔翁之利的人。


    安许柳心中萌生了一个不择手段的计划,那就是利用环山城的百姓来试探皇帝的态度,将矛头引向环山城和京城,让玄机宗从中渔利。


    然而,这样的事情她能想到却做不出来,在场的五人也都无法做出。


    穿书前的安许柳自认为是个不爱管闲事、利己主义的人。但当这样的事情真正摆在她面前时,她发现自己还是不够狠毒,这样的事情根本无法做出,甚至只是想一想都让她心里难受。


    顾云清如此聪明,他肯定也想到了这个办法,但他也绝对不会去做。做坏人容易,做好人难。所以原著中的他才如此艰难地走完了这条路,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喜欢他,她不禁有些佩服他。


    “真是服了,自己好像又喜欢了他一点。”


    安许柳抬头看着顾云清,顾云清惊喜地回望着她。两人的表情都很淡然,都习惯于隐藏情绪。


    他们互相了解,却又似乎并不完全了解。


    “静观其变。”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出这四个字,相视一笑。


    其他人也跟着露出了笑容。


    顾月法揽住欢凌的肩膀说道:“别想太多,我们五人联手,谁能赢我们?”


    陆诏安看了一眼安许柳,笑着挑眉道:“大师姐,骄兵必败哦~”


    “好好好,我错了。”顾月法轻声回应。


    安许柳不自然地咬碎了嘴里的糖果,青提的味道在她的口腔中蔓延开来。


    明明自己早已没有了吃糖的习惯,但顾云清的行为似乎在告诉她,那些丢失的过去,他会帮她一一找回。


    五人至后山,观赏了落日。


    当安许柳返回东峰时,夜幕已悄然降临。此时,安许柳恰巧遇见了朝雪与常长老。她只隐约捕捉到两人对话的尾声,常长老略带感慨地说:“难怪你师父总说我眼光不行,唉,当年我过分看重资质,却忽略了更为重要的东西。”


    听见脚步声,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了安许柳。安许柳凝视着他们,片刻的沉思后,缓缓开口:“想必常长老与朝雪师妹什么都知道。”


    常长老对安许柳能察觉到朝雪同样知情感到一丝意外。


    安许柳语气平和地继续道:“今年河中水草异常繁茂,朝雪师妹精通药理,想必能明白其中的缘由。”


    朝雪闻言,陷入了沉默,没有言语。


    常长老则接过话茬:“我们清楚你所做的一切,宗门交由你们手中,我这把老骨头才能安心啊。”说完,他轻轻一笑。


    安许柳回头,只见两人正微笑着注视着自己。月光倾洒在她的身上,朝雪望着她,心中五味杂陈,难以言表。


    儿时的她,曾多次梦想成为如安许柳那般高不可攀的宗门天骄,即便后来顾云清也无比耀眼,也难以抹去她对安许柳当年的记忆。


    如今,安许柳归来,嫉妒、欣赏、羡慕种种情绪,最终都化作了无畏的追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