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琬的话堪称平地惊雷,直接震得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然而她却丝毫不觉,甚至得意扬了扬眉。
“辞云哥哥,你就承认吧,其实你对我不是毫无感觉的。”
萧琬浅笑嫣然道:“你既然早知道我是有求于你,为什么方才不第一时间揭穿我。”
容檀闻言猛然看向了邬辞云,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邬辞云:“……”
她那是被吓懵了!谁让萧琬一上来就宽衣解带的!
邬辞云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心路历程,而她此时此刻诡异的沉默像是无声印证了萧琬的说法,在容檀惊痛交加的眼神中,萧琬如同胜利者一般抱着孩子得意离开。
“阿云……”
容檀急匆匆想要找邬辞云问个究竟,邬辞云一看到他就心烦,她先行发问:“方才你去哪里了?”
“柳娘带着孩子站在外面,我怕孩子冻着,就带他们去了暖阁……”
“你倒很是心善啊。”
邬辞云闻言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容檀顿时止住了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他有些彷徨无措地站在原地,隐约觉得自己又说错了话。
“你很喜欢孩子?”
邬辞云的语气还算柔和,容檀有些迟疑地轻轻点了点头。
虽然现在邬明珠和邬良玉也算是他一手带大的,可是他做梦都想要一个和邬辞云血脉相连的孩子。
邬辞云见状忽而轻笑了一声,她近乎和颜悦色地朝容檀招了招手,示意他更加靠近自己一些。
容檀小心翼翼坐到她的身边,邬辞云轻轻揽住了他的脖颈,下巴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呼吸轻轻掠过他的耳畔。
容檀面色微红,心跳都漏了半拍,下一刻,他便听到邬辞云贴在他的耳边开口说道。
“滚远点,这两天别在我面前碍眼。”
邬辞云一把将容檀推开,容檀猝不及防撞上了身后的黄花梨桌角,腰背泛起的钝痛让他神色微变。
他下意识抬眼望向邬辞云,可邬辞云却极为冷淡,她轻飘飘看了他一眼,仿佛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阿茗。”
邬辞云唤了阿茗进来,冷声道:“你和今日当值的影卫全部都去领罚,一个两个的难道都是死人不成。”
阿茗一走进来就看到了满室狼藉,撕坏的床帐碰倒的屏风胡乱堆在地上,他神色一怔,连忙跪地谢罪,心里叫苦不迭。
邬辞云不许影卫贴身保护,所以一般都是像他这样安插在府中假扮下人,再或者便是隔一段距离在树上观察。
萧琬一进去他们就听到了噼里啪啦的声音,什么脱衣裳穿衣裳,你追我我追你,各种各样男男女女不健康的内容。
他们主子在里面和昭宁公主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他们总不能过去敲门搅了这两位的兴致吧。
阿茗不动声色瞥了邬辞云一眼,见她脸色还是一如既往地苍白孱弱,心里也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本来还以为是什么俏寡妇投怀送抱,好情郎美人在怀,现在这么一看,好像更像是毒寡妇夜闯情郎府,强欲云雨行好事,还是他们家主子比较吃亏……
阿茗不敢继续多留,他眼见着邬辞云已经不耐烦,容檀还要往她面前凑,连忙半拉半拽地把容檀也一起拉了出去,生怕他再触到邬辞云的霉头。
系统对邬辞云一刀切的行为明显不太赞同,【你这样做未免太过武断了,行事太过严苛,往往会积攒仇怨。】
邬辞云身上有着大部分反派所具有的典型特质,行事严苛狠绝,性格阴晴不定,多疑敏感,甚至带有一点点的神经质。
作者在前期剧情里就埋下了不少伏笔,为后续邬辞云众叛亲离顺利下线做足了准备。
邬辞云敏锐察觉到了系统话中之意,她暗中思忖打算过几天严查一番自己身边伺候的人,面上却毫无波澜,故作无意道:【我一向赏罚分明,今天这事本来就是他们做的不对。】
【今天来的人是萧琬也便罢了,万一之后过来的是什么刺客杀手,那岂不是轻轻松松就要了我的命去。】
邬辞云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得重视起来,她一向不喜欢被旁人近身,担心对方会发现自己女扮男装的端倪,可是一直这样隔着一段距离也确实大有弊端,好比今日萧琬对她死缠烂打,她基本毫无反抗能力。
实在不行她还是要找点暗器或者毒药迷药之类的东西用来防身,免得届时真的遭人暗害,死得都不明不白。
————
萧琬夜里匆匆赶回太师府,当夜便毫不犹豫去找了赵太师,将邬辞云交给她的书信转交给了赵太师,神色哀戚无比,直言自己一介妇道人家,得知此事害怕无比,只能前来求助一二。
赵太师展信一看,发现上面的内容竟是瑞王撺掇萧琬将他毒死,到时便可顺利夺了赵家的兵权。
起初他尚且存了些疑虑,可是待到他把信拿去和瑞王之前的书信做了对比,竟发现不管字迹还是私印都一模一样,气得他顿时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
萧琬暗中将消息传递给了邬辞云,邬辞云顺势三天两头往太师府里派刺客,今天放把火,明天下个毒,反正一切罪名都有瑞王担着。
瑞王莫名其妙背了好几口黑锅,邬辞云自己倒是优哉游哉,今天与昔日师门旧友同僚联络一下感情,明天又拉着朝中老臣追忆亡师品茗下棋。对外的说辞则是自己帮瑞王招联朝中重臣。
【……你这手段未免也太下作无耻了一些。】
系统对此有些无语。
它想象中邬辞云:埋藏多年暗线苦心孤诣惊天大计。
实际上邬辞云:造假印盖假章栽赃陷害搞诈骗。
邬家昔日的门徒自然以她马首是瞻,从前与邬南山交好的臣子,她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到动情之处几人一起痛哭出声,朝中满腔热血的世家子弟,她便跟人家讲理想谈抱负,大饼一个接着一个的画,把对方说的一愣一愣的,差点就要当场拜把兄弟。
至于那种无论如何都对她不屑一顾的臣子,邬辞云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当场便拿出人家昔日贪腐的账本,一条接着一条念下去,直到对方面色发白抖似筛糠,她便威逼利诱对方妥协。
这一套流程下来基本毫无技术水准可言。
邬辞云对此满不在乎,【下作无耻又怎样,好用不就行了。】
【你这不就在把瑞王当傻子耍吗。】
【瑞王和傻子的区别就在于他不会流口水。】
【……那你就不怕赵太师去找瑞王对峙,到时候直接把你老底揭出来?】
【哦,那到时候瑞王肯定要说不是自己做的。】
邬辞云眉眼弯弯,无辜道:【可是有谁会信呢。】
系统:【……】
我靠,好理直气壮的无耻。
尽管系统再怎么痛心疾首,但依旧不影响邬辞云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如同猛虎入林一般捕猎着自己的猎物。
三日后,新帝登基大典结束,朝中诸臣自宫变后第一次上朝,瑞王携新帝出席,接受众臣跪拜,万人之上的荣光让他满心畅快。
他的亲信主动请奏,以新帝年幼为由,请瑞王上位摄政王,行监国大权。
瑞王本以为此事已然板上钉钉,却不想朝中反对之人比他想的还要更多。
昔日前朝旧臣如赵太师等人认为当务之急是择帝师,世家清流一派忧心瑞王摄政动摇朝纲,邬家的门生徒众则是对此暂不表态。
邬辞云屡屡被人问及,她一概装傻充愣,问便是“赵太师说的甚是”“李尚书说的也有道理”之类不知所云纯属凑数的言论。
苏无疴听几派争辩许久,又有开口道:“臣以为,如今朝野未定,官职虚悬,当封赏功臣,以正朝堂之风。”
“臣附议!”
昔日为邬南山弟子的户部尚书韩大人立马附和,“如今朝中奸佞已除,昔年邬家冤案也当重新清查,邬大人当初无辜受到牵连,如今立下汗马功劳,当受上赏。”
瑞王就是再蠢也明白邬辞云这是暗中又给他下了个套,他皮笑肉不笑道:“那韩大人以为,该如何嘉赏邬大人才算妥当?”
韩尚书面不改色,“自古于社稷黎民有大功者,无不拜将封侯。”
“你的意思是要本王封赏邬大人一个爵位?”
瑞王看向一直一言不发的邬辞云,“邬卿,你也是这般想的?”
邬辞云闻言眉心微蹙,惶恐道:“如此重赏,臣实在不敢领受,诸位大人莫要再说了。”
“臣也以为不妥!”
赵太师手持玉笏大义凛然出列,神色满是不赞同。
瑞王见状大喜,忙问:“太师有何高见?”
“邬大人虽年轻,但劳苦功高,可谓社稷肱股之臣。”
赵太师顿了顿,慢悠悠道:“臣请封邬大人为一等辅国公,与王爷一同协助陛下早日执掌国事。”
“太师未免也太折煞邬某了,邬某如何担得起。”
邬辞云假惺惺客气了几句,她抬眸看向瑞王,似笑非笑道:“不知王爷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