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清以为自己耳朵不好，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点。
“你，刚才说什么？”
陆道衡的眼眸闪烁，在医院的白炽灯下，成了亮晶晶的星星。
“老婆，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周玄清趔趄一下，扶住椅背，头昏脑涨好一阵，才稳住身形。
“陆道衡，你背着我喝酒啦？”
“我可告诉你，喝酒不开车！而且你这，这，这……”
“老婆……”
陆道衡的手拉着他因为下雨，淋得皱巴巴的衣角，又沉又低地叫了声。
“啊！！！！！！！”
周玄清终于在一片寂静中，发出了尖锐的爆鸣！
然后……成功被护士警告一次。
来不及说抱歉，周玄清拉过护士，手舞足蹈地和她解释，她的病人，病得不轻啊！！！
护士听完他的胡言乱语，白了他一眼。
“就这？”
周玄清猛点头，对一个吃了顿饭的相亲对象，开始叫老婆，还病得不够重吗？！
虽然现在很多男人相亲，都带着套来的，甚至有的连孩子都想好了。
但陆道衡可不是这种普信的人啊！
周玄清虽然近十年没和他相见了，但他还是愿意相信——
陆道衡是正经人！！！
护士叹了口气，让旁边沉默的陆道衡拿出手机，刷脸打开，页面还没关，正好是通话记录的界面。
最上面方方正正的的白底黑字写着：老婆宝宝。
护士似乎担心周玄清看不明白，大发慈悲地伸出右手食指，点进去，赫然就是周玄清的电话号码。
“你不是他家属，我们怎么可能联系你呢？”
“我看他挺好，这边建议，给您多安排一个床位，您也可以做个ct。”
跟有病似的！
周玄清已经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了，就着陆道衡的手，凑近看了又看，甚至还给自己拨了个号。
【老子今天不上班，爽翻……】
通了。
又翻遍了自己的手机，确实没陆道衡的联系方式。
抬头，正好和陆道衡湿漉漉的小狗眼对视。
“……”
“老婆？你不要我了？”
“…………”
窒息。
两人相隔很近，一厘米的距离，周玄清甚至能看清陆道衡眼眸里的不安，顿时心跳停了一拍。
脚下一软，扑了过去。
“唔哦……”
周玄清低吟出声，抵着他的胸膛，紧实的肌肉透过薄薄的衬衣，传到他的手心。
真硬。
刚走到门口的护士见状，皱眉到：“记得啊，回家房.事少做点。”
“不是！”
腰上的手勒得紧，头顶传来一声喟叹，“我就知道，老婆还是爱我的。”
周玄清：来人啊！上床！
呸呸呸，上ct！
再加一项核磁共振！
心电图脑电图，b超彩超，都给他安排上！！！
周玄清觉得自己病得厉害。
不放心陆道衡一个人，两人打车回了周玄清的出租房。
周玄清租的是个套一的公寓，除了环境好点外，没更多的用处。
水电费都是商用，所以他几乎不在家吃饭。
当然，他也不会做。
房租相对于大点的住宅来说，便宜一点，但也要两千五一个月。
没办法，北城是一线城市，这已经算便宜的。
“我请好假了，明天去一医院再检查一遍。”
“还有你家人那边，出了事，得通知一声。”
周玄清把睡衣递给他，“今晚你就先在这儿将就一晚，肯定没你自己家好，但也只能这样了。”
听着他说完，一直安静等着的人才小声反驳，“我不去，我没病。”
周玄清：“……”
“回来的路上我解释过很多遍，陆道衡，你失忆了，我们压根就没关系。”
陆道衡听不得这话，周玄清说完，就生气转头，眼里带着执拗的雾气。
周玄清看得心软，“也不是没关系，唉……”
“我们做了两年多的同桌，怎么就没关系了？！”
“我不过是出了趟国，要不是我及时赶回来，你是不是要和别人结婚了？”
这什么跟什么啊！
周玄清找到他话里的bug，“所以，你出国了是怎么和我结婚的？”
陆道衡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我上个月回来和你结的！”
“我提前拿到毕业证，就是为了回来和你结婚！”
周玄清：越说越离谱，懒得和病人计较。
“行了，你先睡吧，啊，明天到了医院再说。”
陆道衡端着水杯，看了眼逼仄的单人床，一米五左右，根本睡不下两人。
“那你呢？”
周玄清从柜子里拿了一张空调被，“外面的沙发能拖出来，凑成一张床。”
“以前尹慕儒过来的时候，他经常睡那儿。”
“所以不用担心，我睡客厅……”
啪——
水杯被拍到床头柜上。
周玄清吓一跳，“又怎么？”
陆道衡似乎很生气，眼尾都气红了，“你还和他有来往？！”
周玄清：？？？
“不然呢？”
他和尹慕儒两人从小玩到大，两人自会爬以后就在一个小区，抓鱼、点火、拆家，没少干坏事儿。
就连被家人恐吓抓到警察局去，两人的第一反应，也是要对方一起。
“算了，”陆道衡泄了气，“反正你俩分不开，我也不能要求太多。”
周玄清：“你说清楚，我可没给你带绿帽啊！”
啊呸！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们俩根本就没结婚！”
陆道衡深沉沉地盯着他，“你就是为了他，要和我分床睡，和我离婚？”
周玄清：说不清了……
为了照顾陆道衡的情绪，周玄清败下阵来，把空调被塞进柜子。
“和你睡，和你睡行了吧？”
生病的陆道衡，没了平时的光风霁月，缠人又话多，吵得周玄清头疼。
两人虽然很熟，但远没到能同床共枕的地步，更别说周玄清一上床，就被陆道衡抱紧。
“睡吧，老婆~”
周玄清：人麻了……
哪个好人相亲第一天，就和相亲对象上床啊？！
不过……
陆道衡叫那两个字的声音，好性感！
身上也暖和，除了肌肉硬了点，闭上眼的人好似一朵莲花，洁净无瑕，不可亵玩。
和平常没两样。
周玄清动了动，衣服和衣服间摩擦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睡不着，有点想吃硬豆腐……
“你真不是人！”
周玄清唾弃自己，人家都病了，他还想着摸腹肌，就不能忍忍嘛！
但这可是陆道衡啊……
昏昏沉沉的纠结中，周玄清睡了过去。第二日醒来时，已经九点过，屋外传来煎蛋的香气，勾人得紧。
身边早没了人影，周玄清出卧室，正好看到在厨房忙碌的人。
“你在做什么？”
陆道衡：“早上好，老婆。”
“……”
“家里没东西，我去楼下超市买了几个鸡蛋，还有面条，面包，培根……”
周玄清昨天淋了雨，声音有点哑，“你哪来的锅？”
陆道衡骄傲道：“买的。”
又问：“我们平时是不是不住这边？怎么什么都没有？”
周玄清敷衍道：“对。”
谁来把这位神请走……
等到了医院，周玄清的母亲赵萍来了，陆道衡的母亲丁慧也在。
第一次见对方的家长，居然是因为相亲出事故。
周玄清绞手指，“抱歉阿姨，要不是这次相亲，他也不会……”
陆道衡的母亲和他印象中的一样，女强人的打扮，不过说话却很温柔。
“怎么能算到相亲的头上呢，这次车祸，我已经安排人去解决了，你放心，人没事就行。”
几人在外面等着陆道衡检查的时间，周玄清把他的病情简单说了说。
“就是这么回事儿，二医院那边说他没事，让他出院观察，所以我才自作主张，带他过来。”
丁慧拍了拍他的肩，“既然二医院急诊已经看过，应该没大碍，周周做的对。其他的，等检查单出来再说。”
十分钟后。
“病人的脑袋里，确实有少许淤血，但并不严重，他这个年纪，身强体壮，不用住院，也不用吃药，在家观察就行。”
“基于你们说的失忆的情况，根据我和患者的沟通，发现确实有部分缺失，还有部分……”
说到这儿，大厅刚好在叫陆道衡的名字，是抽血的项目排到他了。
周玄清陪着陆道衡过来，“现在你相信自己失忆了吧？”
陆道衡没说话，把手伸到窗口，偌大的针筒扎进去，看得周玄清胆战心惊，偏坐着的人浑然不觉，好像抽的不是他的血一般。
回来的路上，陆道衡盯着地板，快到医生的门诊室时，低声地问了句，“所以，我们没结婚？”
周玄清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出来的赵萍推到一边。
“结了！”
“小陆啊，周周和你开玩笑呢，你们俩刚结婚不久，他这孩子经常忘事儿，回头阿姨说他！”
周玄清的食指转了个圈，指向自己：啊？谁，你说我？？？
赵萍背对着陆道衡，疯狂给他眨眼睛。
丁慧煞有介事道：“周周，你声音有点哑，是不是最近雨水多，感冒了？和你妈妈去买点药。”
周玄清：“不用的阿姨，我很快就……”
赵萍比他还积极，“行啊，那你和小陆去车上等我们，中午一起吃个饭，去去晦气。”
“诶！我看行！”
周玄清被拉走时，还在想：他不该买感冒药，应该带他妈去查个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