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意和谢沉舟一起走出会所。


    出来才想起,他的外套好像落在了会所里。


    不知道是因为会所的空调打得太低,还是因为刚才的事让沈书意感到疲惫,出了一身汗后出来被风一吹,他竟然觉得有点冷。


    沈书意不自觉地伸手抱住小臂。


    他停下脚步,想让谢沉舟等他一会儿,却见谢沉舟提着外套过来。


    这一次,外套还是落在了沈书意肩上。


    “我去帮你取。”谢沉舟说完回身折返回了会所。


    外套上熟悉的香味这时候竟让沈书意意外地感到心安和好闻……


    忐忑和不安紧绷的情绪过去,愧疚的情绪便开始纷至沓来,比刚才更甚。


    不知道谢沉舟刚才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面对自己。


    明明知道自己在怀疑他。


    其实以谢沉舟这样的身份和条件,如果真的想在婚内对沈书意做什么,沈书意根本无法反抗。


    首先他们的体能和硬件就相差悬殊。其次,就算谢沉舟真的对沈书意做了什么,沈家也不可能出面帮沈书意说话,就连今天那些说着要为沈书意主持公道的警察也未必真能做什么,毕竟他们在婚内。


    他又何必绕那么一大个弯借着黑灯瞎火的洗手间对自己偷偷行不轨?


    今天那个冒犯了沈书意的嫌疑人根本就不可能是谢沉舟。


    但沈书意还是怀疑了他。


    他甚至没有为此感到一丝愤怒,全程都在帮助自己,以期让自己相信他的清白。


    谢沉舟本不用做到这地步,他们之间并没有谁真正需要对对方负责,毕竟中间还隔着协议。


    当义务和自发承担的责任两者之间的界限变得不明确……沈书意会觉得……谢沉舟会不会对自己过分好了?


    但谢沉舟究竟能图自己什么?


    他不会真的喜欢自己吧?


    如果真的是出于喜欢……那为什么婚前要让赵秘书找他签那份协议?


    沈书意想不明白,总觉得自己这样的beta,是不可能被谢沉舟这样的alpha看上的。


    那只能把原因归结为——谢沉舟本来就是个好人了。


    为了平复自己纷乱的心绪,也或许是因为对刚才怀疑谢沉舟的事感到内疚心虚,沈书意趁着谢沉舟去帮他取外套还没回来,悄悄地低下头,闻了闻谢沉舟外套上残留的淡淡香气。


    怪不得会有omega患上信息素依赖症,果然嗅觉是持久的记忆,味道也可以成为安抚剂。


    现在谢沉舟外套上散发的味道,竟莫名成了可以让沈书意感到心安的源头。


    谢沉舟臂弯挂着沈书意的外套,怕沈书意久等,步伐迈得很快,在即将到达会所门口的瞬间,他蓦地停下了匆匆的脚步。


    谢沉舟瞳孔收缩,立刻侧身将自己匿进了阴影里。


    谢沉舟低头,看向挂在自己臂弯上的外套。


    沈书意在偷偷闻自己的味道。


    这个发现让谢沉舟整个人沸腾不已,仿佛有无数的气泡在脑子里翻滚。


    他在干什么……?


    他在干什么……?


    书意……在闻自己的衣服……?


    谢沉舟瞳孔震颤,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甚至不敢重新走出阴影,回头去确认一遍。


    书意……书意……


    谢沉舟在心里念着沈书意的名字,又觉得自己心里的猛兽快出来了,那里开始有了反应……


    不行……


    不能再做这样的事!


    谢沉舟茫然四顾,最后选择用沈书意的外套将自己的异常遮住,大步进了会所大厅离他最近的一个洗手间。


    真的太罪孽,他才刚刚犯下罪恶!


    为什么!


    他对沈书意的渴求好像无穷无尽。


    哪怕这一次他真的被发现,真的被警方带走,关进监狱,被判处无期徒刑!他好像也没办法停止自己心里对沈书意的渴求。


    谢沉舟靠着洗手间的隔间门,绝望地闭上眼。


    谁还能救他?


    究竟谁还能救他?!


    他弄脏了沈书意的外套。


    这件外套不能要了……他甚至不知道一会儿出去该怎么向沈书意解释自己为什么去了那么久……


    又该怎么向沈书意解释说好的是去帮他拿外套,却又把他的外□□丢了。


    谢沉舟黢黑的眼眸微微失神,思考半晌,最终只能遗憾地将手里这件沈书意的外套整齐叠好送进了垃圾桶。


    他需要约一个心理咨询师……


    不……


    算了,还是自己救自己吧。


    谢沉舟收拾好自己,心情沉重地重新迈出了洗手间。


    这件事不过是沈书意生活中一个意外的小插曲。


    日子还是照样过,谢沉舟也在一周后结束了他的易感期假。


    谢沉舟结束易感期假后不久,沈书意接到了沈书涵打来的电话。


    是沈书涵趁着这两天剧组空档,推掉了一些不必要的广告工作,从外地赶回来了。


    他到底还是因为那天的事,有些不放心沈书意。


    因为临时往返,沈书涵不太想回家,干脆自己订了酒店,顶着这张人人都认识的脸,他也没办法在外面到处跑,只能让沈书意抽空去见他。


    幸好这两天学校有事,沈书意向谢沉舟的公司和医院都请过了假,等忙完学校的事,沈书意便匆匆去了沈书涵下榻的酒店。


    酒店的高层咖啡厅里,沈书涵戴着一个比他半张脸还大的墨镜,背对着门口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沈书意进去找了半天,差点没找着他。


    在沈书涵的面前坐下,沈书涵才意识到沈书意来了,终于舍得摘下自己的大墨镜。


    他问沈书意想喝什么,沈书意摊开咖啡厅的菜单看了半天,要了一杯可乐气泡拿铁,沈书涵一脸嫌弃地说他没品味,还是招手叫来服务员下单。


    “我找人帮你查了一下,”沈书涵喝了一口手边的黑咖,“你知道你那个叫谭聿的同学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沈书意摇头。


    “他家的一档生意资金链断裂,听说是合作方借口合同有问题临时提出解约,你知道他们家那档生意的合作方是谁吗?”


    沈书意还是摇头。


    沈书涵张开嘴,嘴里吐出两个字:“谢、诚。”


    沈书意并没有对此多意外:“谢诚旗下不止有一家公司,单是每天的业务单量就多得数不胜数,一次合作不成而已,能说明什么?”


    “谢诚是大公司,谭聿家公司可不是,我听说他爸爸是白手起家,多年前还曾被评为h市的优秀企业家,如果将谢家和谢诚比作根深蒂固的庞然大物,谭聿家那种仅靠他父亲白手起家打拼出来的小公司只能算小打小闹……”沈书涵凑近,“我怀疑是有人在故意为难谭家,或者说是,只针对其中某一个人……比如应父母要求提前回国就为了继承家业的少公子谭聿。”


    “你说谁为难他?谢诚?”沈书意并不明白,歪了歪头,“谢诚的写字楼里全都是苦命打工人,谁会有心思为难他?三哥,你是不是商战剧拍傻了?”


    沈书涵简直要被沈书意的榆木脑袋整崩溃:“谢诚写字楼里当然都是打工人!但是也有人不是!你觉得是谁?!”


    “你说谢先生?”沈书意更觉不可思议,“他为什么要去为难谭聿,你都说了,他的地位和高度和谭聿根本不是同一层,他们甚至算不上一个世界的人,如果谭家公司和谢诚的合作业务对谢诚来说是小打小闹,那谢先生更没必要为难他,想要跟谁合作对谢诚来说都简简单单,为难谭家的目的在哪儿?更不要说他去为难谭聿了。”


    沈书涵气得一直伸手去戳沈书意额头:“我一早就觉得那个谢沉舟很奇怪,他一个alpha,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beta!你知道吗?所有天上掉馅饼和不符合常理的事都是杀猪盘!我真的怕你被那个谢沉舟骗的团团转还被蒙在鼓里!”


    “你说谢先生为了和我结婚,整了谢诚集团那么大一个杀猪盘?”沈书意要的咖啡到了,他端起来喝了一口。


    不好喝,果然还是纯粹的可乐更符合他的口味。


    “你说得也是……”沈书涵这一下反被沈书意说服了,主要他也不太理解如果这事情真的和谢沉舟有关,他折腾那么多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只是为了跟他这个平平无奇的弟弟的白月光争风吃醋?


    沈书涵叹了口气,上下打量沈书意,还是觉得他这个弟弟根本没什么特别的:“那那天在诚鼎公馆的流氓找到了吗?”


    “没有,”沈书意摇头,“监控没拍到人,我也不想追究了。”


    “你为什么不追究?”沈书涵差点把下巴惊掉,“这种事你居然不追究?那帮警察是不是看你是beta好欺负?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是omega,那帮警察接到这种报案敢不继续追查,甚至不把整个诚鼎公馆上下翻个底朝天……是会被提起公诉的?!”


    沈书意正要回答,忽然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沈书意朝沈书涵示意:“哥我接个电话。”便按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谢沉舟的声音:“司机说没接到你。”


    沈书意这才意识到谢沉舟知道他今天回学校有事,派司机去学校接他了。


    “抱歉……”沈书意忙道,“我不知道你派了司机来接我,谢先生,我现在和我三哥在一起。”


    “地址?”


    沈书意报了酒店名字。


    “几点?”他是在问沈书意需要司机几点去接。


    沈书意看了沈书涵一眼:“还不知道,谢先生,一会儿如果有需要的话,我自己联系司机吧。”


    “我六点下班。”谢沉舟道。


    沈书意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那……我尽量六点前结束?”


    “好,我让司机顺路去接你。”谢沉舟得到沈书意的回应,结束了通话。


    沈书涵在一旁听了全程,整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寒毛直竖,诡异地看着沈书意。


    过了一会儿,他紧皱眉头,一脸严肃地问:“沈书意,你老实告诉我,谢沉舟他是不是在pua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