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三合一他想对沈书意做的那一切也都是……
“三哥你在说什么?”沈书意莫名其妙,“他什么时候PUA我了?”
沈书涵道:“那他怎么搞得好像一刻也离不开你似的?他给你打这电话的目的是什么?”
沈书意更不理解了:“他让司机来接我,有什么不对?”
“他根本没给你选择的余地!”沈书涵柳眉倒竖,“不信你跟他说,你晚上不回去了,要在酒店和我睡!明天你也不让他来接,你看他怎么说!”
沈书意觉得他有些过于多疑了:“三哥,我才要问,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他重申:“我真的没觉得谢先生在PUA我,他只是有些不善于表达。”
“才回谢家三年,就用雷霆手段拿下谢家掌权人的位置,年纪轻轻把原本的谢诚拓展到现在的规模,你居然会觉得他不善于表达?”沈书涵冷笑,“我看你才是被PUA昏头了,现在!立刻给我打电话,别怪我没早提醒你,改天你就算被他卖了也是忙着给他数钱的份!”
沈书意没有办法,只得当着他的面给谢沉舟拨回了电话。
才过去一会儿,谢沉舟那边像是已经忙开了,电话响到差不多快自动挂断才被接起:“怎么?”
谢沉舟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听不出他现在在做什么。
“对、对不起,谢先生……”沈书意在沈书涵威胁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对谢沉舟道,“你待会可不可以不要让司机来接我?”
谢沉舟沉默了一下:“为什么?”
“我……我那个……”沈书意只好撒谎,“我三哥有几天没见我,说想我,让我晚上留在酒店陪他,明天你也不用让司机来……他会让人送我回学校的。”
谢沉舟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道:“可以。”
然后那边传来赵简的声音:“谢总,张董事那边汇报完了,您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他竟是在开会?!
沈书意不敢再打扰他,忙和他道别后挂断了电话。
沈书涵听完全程,看着沈书意的神色比刚才还复杂。
“他同意了?”沈书涵问。
沈书意摊手:“三哥,你总不好再说人家了吧?他真对我挺好的。”
“我觉得他骨子里是个很有礼貌的人,”沈书意想了想,还是决定要在三哥面前帮谢沉舟说些好话,“他会这么对我完全是出于婚内的义务和礼数,他真的不是坏人!”
沈书涵这下真想不明白了。
难道谢沉舟真的是因为喜欢他这个弟弟才会和他结婚?
晚上,沈书意陪着沈书涵在酒店吃了顿晚餐,看了会儿剧本。
沈书涵最终没让沈书意真的留下来陪自己,叫了司机要送他回去。
结果沈书涵刚把沈书意送到酒店楼下,就听到沈书意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沉舟】
看着沈书意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沈书涵的不寻常雷达再一次响起。
他盯着沈书意,甚至凑过去偷听两人对话。
“我加班迟了,路过酒店,看见你了,需要带你回家吗?”
沈书涵的汗毛又一次竖了起来。
谢沉舟的掌控谷欠会不会太强了?真的只是凑巧?
沈书涵觉得这绝不是凑巧可以解释的,当一个人的行为诡异到让人觉得不适的时候,说明他真的很有问题!
但为什么他的傻弟弟却完全没有发现?
沈书涵决定要再试一试谢沉舟。
等沈书意挂断电话,他叫住沈书意,对他道:“你还记得再过两周是你二姐生日吧?家里决定给她办生日宴,到时候沈家很多人都会来,你也别忘了,还有,叫上谢沉舟一起。”
沈书意欲言又止。
二姐生日宴这种场合,一般他出不出现是无所谓的,不知道三哥这次为什么一定叫他去,可能是因为不叫他就没有借口邀请谢沉舟。
他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天已逐渐入夏。
不知不觉,距离沈书意和谢沉舟的婚礼竟也已过去了一个多月。
这一个多月里,沈书意的生活好似和之前有所不同,但又没觉得有太大差异,倒是在医院和跟着谢诚聘请来的那位执证医师,沈书意学到了不少以前不知道的临床知识。
果然书本上的东西和真正实践相比起来还是有比较大的差别的,这让沈书意更坚定了接下来继续走这条路的决心。
他打算……等他拿到个还算不错的学历,有了丰富的临床经验,以后也自己开一家心理诊所。
虽然是有不少人对这个职业有偏见,但沈书意还是想试一试。
他没有很远大的志向,只是需要一个能谋生和独立养活自己的工作,正好这份工作他适合也喜欢,仅此而已。
两周后,沈书意的二姐即将生日。
在她生日的前两天,沈书意接到了谭聿的表妹打来的电话。
对方声音柔软,带着Omega女孩特有的细声细气:“请问,是沈书意……沈医生吗?”
沈书意一开始还以为是他在华大附属精卫实习碰到的哪个病人打给他的,忙道:“我是,请问你是……?”
“我叫梁夏夏……是我表哥谭聿让我打电话给你的……”
沈书意这才反应过来:“你是谭聿的表妹?他跟我说过你的情况……你需要我给你介绍医生吗?”
梁夏夏有些犹豫,语调听起来甚至还有些不知所措:“我……抱歉……我不知道。”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沈书意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疼,便对她道:“没事,如果你暂时还不想看医生,可以叫你信任的朋友陪你一起,出来和我见一面,我们约在人多但安静的地方怎么样?我选一家咖啡馆?还是你自己决定要去哪儿?”
最终梁夏夏选择了H市游乐园附近的一家卡通饮品店。
看到她这个选择,沈书意更觉得她可能本身年纪非常小,为此都有些紧张起来,担心自己不能很好地帮到对方。
那天是周末,正好谢沉舟也没什么工作,听说沈书意要出门去见病人,便提出和司机一起送他,顺便他想回公司一趟,去拿一份重要的文件。
车子开到饮品店门口,沈书意看到有个和谭聿长得有些相像的Omega女孩,似乎是一个人坐在饮品店靠窗的位置上,便对谢沉舟道:“谢先生,赶时间吗?”
谢沉舟穿着一身正装,看着他,摇头:“不赶,只是去拿文件,晚些也可以。”
“那不如陪我进去一趟?”沈书意解释,“她毕竟是Omega,跟我两个人独处可能没安全感,你不用靠近,就坐在隔壁的位置上让她知道除了我和她之外还有第三人在场就好。”
谢沉舟点头,却又道:“但我的信息素可能会让她感到不适。”
“那……”沈书意看向司机。
“还是我去吧,”谢沉舟道,“我会尽量控制。”
沈书意微微一笑:“我也觉得以你的身份和我一起更合适,不过既然你都说你的信息素可能会吓到她,那你可能一会儿还得坐得远一些。”
沈书意说完,朝谢沉舟眨了眨眼。
谢沉舟沉沉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道:“我尽量不拖你后腿。”
沈书意没忍住笑了,和谢沉舟一起下了车。
那Omega女孩果真是一个人来的,她说她找不到愿意陪她一起来的朋友。
看得出她应该非常内向,因为心理疾病的原因平时也不常出门,怪不得上次谭聿想带她来同学会她不愿意来。
不过她还是挺聪明的,知道选这么一个人多又热闹,不容易出事的地方面见陌生人,而且她既然愿意出来见沈书意,说明她还是有自救意识的,情况并算不上糟糕。
梁夏夏看上去至多只比沈星遥大上一两岁,果然问过之后,她说她今年刚满十八。
才十八岁就患上了信息素依赖症……
看来梁夏夏的情况并不简单。
沈书意简单地向梁夏夏介绍了一下谢沉舟:“这位是我的伴侣。”
为了不吓到梁夏夏,谢沉舟特意站得离他们有段距离。
但梁夏夏还是有些被谢沉舟吓到。
她甚至躲到了沈书意身后,问:“书意哥哥,你的伴侣是Alpha吗?”
“是的,你应该看得出来吧?”沈书意尽量温和地道。
“但我觉得……”她畏惧地瞥了谢沉舟一眼,甚至都不敢与他视线对上,说话的语调有轻微的颤动,“我觉得他好像有点像Enigma……”
“他不是Alpha……”梁夏夏躲在沈书意身后,捂住了自己的脸,“我害怕,可以让他走远些吗?求你……”
沈书意一怔,回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谢沉舟。
谢沉舟是Enigma?他不是Alpha?
不,现在的重点不是谢沉舟是什么性别,而是梁夏夏为什么会这么说。
她一定是有过一些相关的经历,遇上过一些相关的事,才会把谢沉舟“看成”是Enigma。
沈书意让谢沉舟再离得远些,方便他让梁夏夏放松警惕,以了解梁夏夏的基本情况。
谢沉舟便干脆直接去了饮品店外。
他站的那个位置,沈书意能看到他,他也能看到沈书意,但在梁夏夏的视野里是盲区。
只是今天外面的天气挺热的,谢沉舟为了形象又穿着正装,在外面站着可能挺受罪。
沈书意有心想让他回车里坐着,但一想他今天陪自己来的目的不正为此事,离得远了他亦是白来,只好先强行把注意力拉回到梁夏夏身上。
很多受过心理创伤的人防备心都强,梁夏夏这种已经算是有很强的向好和求救意志了。
即便如此,沈书意还是花了一些时间才从梁夏夏口中了解到一些关于她为什么会得信息素依赖症的信息碎片。
她曾经被一个Enigma侵犯过。
甚至那时候她还未成年。
那段时间她十分痛苦,哪怕那个Enigma只是对她进行了一次临时标记。
但侵犯就是侵犯,它始终客观存在,给梁夏夏留下的创伤也是真实而令人痛苦,且难以消弭的。
“那个Enigma一开始说喜欢我,用一些漂亮的礼物诱哄我和他独处,后来他就……”梁夏夏哭了。
沈书意小心翼翼地伸手,扯了一张干净的纸巾递给她:“那那个Enigma呢?他现在在哪儿?是否受到了处罚?需不需要我帮你报警?”
侵犯未成年Omega,哪怕只是临时标记,也足够那人将牢底坐穿。
“他已经进去了……”梁夏夏摇头,“这是我唯一感到欣慰的地方,但就因为那次,我患上了信息素依赖症。”
沈书意陷入沉思。
这就难办了。
没想到Enigma的一次临时标记,竟然能给一个Omega带来近于毁灭的影响。
一般来说,信息素依赖症这种事……解铃还须系铃人,很多已婚的Omega都会患上信息素依赖症,而只需要他们的Alpha伴侣定期地补上临时标记或者终身标记,就不会他们造成什么影响,但如果他们的伴侣忽然抛下他们或者去世,那就比较麻烦了。
信息素依赖症是一种常见又不容忽视的心理疾病。
如果没有Alpha伴侣的安抚和标记,轻则会让人抑郁消沉,重则会让人丧失求生的意志,从而走向自毁。
梁夏夏说,家里人对她很好也很关心,一直在鼓励和陪伴她,希望她能尽快好起来。
正因为此,她才想向心理咨询师求助。
“在来找你前,我问过其他医生,也查过资料,他们都告诉我,就我目前的情况,想解决信息素依赖症的问题,只能是等待遇到一个信息素等级很高的Alpha,然后我们相爱,将那个Enigma留下的临时标记覆盖,且不说有没有哪个Alpha的信息素等级能比Enigma高……沈医生,不怕你笑话,虽然我已经成年,但我自己的想法是……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那种事,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谈恋爱了,也不想结婚……”
沈书意拿出专业的态度:“我不是医生……你叫我名字就好,我理解你的想法,如果你不想结婚或者找一个合适的Alpha对*象,那就只能选择摘掉腺体,但这样一来,手术会引发很多后遗症,甚至会缩短寿命。”
“是的,”梁夏夏的眼里闪过泪光,看向沈书意的眼神麻木中透着一丝希冀,“沈医生……沈先生……我的哥哥说心理医生不可信,但可以试着选择相信你,你……有办法吗?”
沈书意一下只觉得压力山大。
他不知道谭聿为什么要这么说,可能也是因为眼看着梁夏夏看过很多医生,做过很多尝试,却都未曾有效,所以才拿死马当活马医,看看沈书意这个“老实”的同学能不能帮上梁夏夏的忙。
别的沈书意不说,他至少不会像那些高学历的私人心理诊所医生一样,即便没效果,也能把治疗手段吹得天花乱坠,他会实事求是。
“夏夏,”沈书意尽量平易近人地道,“从我们性别心理学角度说,确实有种治疗手段,叫‘催眠’,但那并不是你想的那种……神乎其神的东西,只是通过一些疗愈手段,对你的心理进行反复暗示,帮助你忘掉从前那些令你痛苦的遭遇,让你有信心拥抱将来。当然,辅以药物治疗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你的信息素依赖症,但那并不绝对……只能说可以一试。”
因为一些无良从业者将性别心理治疗的效果吹得神乎其神,导致行业的口碑败坏,普通人看不起心理医生,也不相信他们能真的治好自己的病,有钱人聘请私人的性别心理医生也更多的是为了面子,而不是真的有这方面需求,导致行业从业者鱼龙混杂,执证医生是否有真本事难以辨别,水分很大。
就像之前的那位宣医生……
沈书意想了想,从手边抽过一张餐巾纸,在上面留下了一个联系方式:“这是华大附属精神卫生院的钟医生,他曾经治愈过一些信息素依赖症患者,或许在这方面有些经验,你可以趁他上班的时候试着去挂他的号。”
“华大附属……精神卫生……”梁夏夏手指一缩,不敢接他递来的纸,“那不是精神病院吗?我……”
“你不敢去?还是不想去?”沈书意道,“不用太在意那个地方,那只是一家普通医院,而你生病了,需要去那儿看病,仅此而已,你既然选择了相信我,就应该听听我的建议不是吗?当然决定权还是在你。还是说……你想到时候找个人陪你一起?需要我帮你和你的表哥说一声吗?”
“不……不用了,”梁夏夏眼神飘忽,视线透着某种心理疾病患者特有的疲惫,她有些神经质地捏了捏自己的手,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对沈书意道,“沈医生……不,沈哥哥,看在你是我表哥朋友的份上,我还是想提醒你,你的那位伴侣,他看起来不像Alpha……”
她看起来有些着急,又有些混乱:“Enigma的信息素等级很高,真的很高,他们可以标记任何一个Alpha,仅仅只是一次临时标记,就可以让Omega患上信息素依赖症。沈哥哥,你不要觉得你是Beta就没事了,我听人说,Enigma的信息素,可以让一个Beta长出腺体,到时候你会变成一个只能被他标记的非O非B的怪物……我不是在耸人听闻,而且Enigma他们天生就是恶魔,他们有很强的控制欲,他……”
梁夏夏越说越激动,可能是信息素依赖症引起的强迫伴有惊恐,沈书意手边没有药物,也没有镇静剂,他没有行医执照,不能随便对一个病人用药,他只能尽量用最温和的语调对梁夏夏道:“夏夏,你冷静,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
沈书意前额冒汗,一双深蓝色的眼睛紧盯住她,神色透出一股让人十足安心的力量:“你看着我,那些事情都过去了,可能某些回忆暂时还会停留在你的脑海里,折磨你一段时间,但……请你相信我,不会有人再这样对你,你的家人在保护你,也在尽力地想办法帮助你,而我不会害你……那个人已经进去了,他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里没有Enigma,只有我,相信我好吗?”
梁夏夏的情绪逐渐平复。
“你带药了吗?医生给你开的药?”沈书意尝试问她。
梁夏夏点头,虚弱地道:“在包里……”
“你现在自己拿出来,吃一片,我去让服务生给你倒杯水,好吗?”沈书意轻声道。
在确定梁夏夏已经平静了些,并听进了他的话,沈书意才起身去叫服务生。
今天一天,和这位叫梁夏夏的女孩会面的经历,居然比在操场上一次性跑了几千米还累。
眼见着梁夏夏家派来接她的司机将车停在饮品店门口,而沈书意出门,负责地把梁夏夏送上车,冲她挥了挥手,这才转身面对站在不远处的谢沉舟,舒了一口气。
外面真的热,而谢沉舟为了不打扰他和梁夏夏谈话,一直没进来,也没离开。
“你知道吗?”沈书意把谢沉舟招呼进饮品店,笑对他道,“刚才那个夏夏,把你认成了Enigma,我很好奇,你的信息素等级到底有多高?”
沈书意只是开玩笑,谢沉舟却认真地看着他:“很高,比你想象的还要高。”
“那你是Enigma吗?”沈书意问。
谢沉舟瞳孔收缩,迟迟不语。
“我听说,Enigma的控制欲很强,天生就是恶魔,他们能让Beta长出腺体,变成一个只能被他们标记的非O非B的怪物,是真的吗?”沈书意随意问。
谢沉舟喉间干涩,过了一会儿才哑声道:“是真的。”
“那谢先生,如果你是Enigma,你会做那种事吗?”沈书意真的只是好奇。
他们的社会研究课里,也有针对Enigma这种性别的研究课题,尤其是戴教授,可以说是这方面的半个学究,但由于本身社会上能见到的Enigma就不多,很多人还会出于某些方面考虑隐藏自己的性别,样本量太少,Enigma这种性别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依旧是神秘和危险居多。
如果身边真的有个Enigma,沈书意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害怕,而是想研究。
这种性别的人,到底是如何对抗高等级信息素这种可怕的生理本能的,如果在强大的谷欠望和生理本能的支配下还不发疯,他们平时又会是什么样?
“哪种事?”谢沉舟忽然问。
“有极强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如果看上某个人,会每时每刻想着该如何标记对方,如何将对方变成自己的所有物……”沈书意回想着课本上对于这种性别的介绍。
“会的,”谢沉舟闭了闭眼,回答,“我刚才就在想,该怎么把你关起来……”
谢沉舟睁开眼,黑如深渊的目光将沈书意牢牢摄住:“不让你跟那个Omega说话。”
沈书意笑了。
他知道谢沉舟在开玩笑。
怎么可能?
谢沉舟怎么会是那种人?
他根本就不是Enigma,也不会做那种事。
“但我应该不会做那种事,”果然,谢沉舟道,“我会尊重我爱的人。”
“他属于自己,不属于我,也不属于任何一个人。”谢沉舟望着沈书意,嘴里说出的话,竟像在告白。
沈书意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心乱了。
他不敢看谢沉舟,视线瞥向别处。
“我……那个……”沈书意压住砰砰乱跳的心脏,对谢沉舟道,“那我们回去吧?外面天好热,谢先生,为了帮我,还有夏夏……你辛苦了……”
谢沉舟全盘收下了沈书意对他的感谢。
他让司机将车开过来,等车停下后,绅士地替沈书意打开后座的车门。
Enigma能让Beta长出腺体,他们天生就是恶魔……
沈书意的话一遍遍地在谢沉舟脑海中回荡。
他充分尊重沈书意,因为沈书意是他爱的人。
谢沉舟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
可是有的时候,理智就是很难战胜谷欠望……
谢沉舟倚靠在车座上,缓缓睁开刚才为了平复心情顺便掩饰自己而闭着的眼睛。
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但很可惜,他想对沈书意做的那一切。
也都是真的。
二姐生日前一天,沈书意在谢宅的衣帽间里挑选明天参加生日宴需要穿到的衣服。
二姐和他的关系疏淡,他其实不想打扮得多用心,但要是不好好穿一身,父亲和继母都会嫌弃他寒酸,他不想在那样的场合被念,只好认真一些。
还好这段时间谢沉舟让人给沈书意定制了好几套出席重要场合需要穿到的礼服。
可能是因为看沈书意衣柜里像模像样的衣服太少,沈书意已经在实习了,以后会碰到各种像明天这样的重要场合,需要穿到礼服和正装的时候也会变多。
谢沉舟实在太周到,给他定制的礼服每一件都很合身,也很衬沈书意的肤色。
他是怎么做到每一件看上去都那么完美没得挑的?
沈书意真的很难选。
正拿着两套衣服在自己的身前比划,沈书意忽然察觉到衣帽间的摄像探头动了一下,发出“滋滋”的声音。
谢宅有几个监控摄像头设置了自动人形追踪,察觉到视野范围内有人走过时就会自动跟随,沈书意自搬进谢宅后没怎么在意过摄像头的问题,因此进来时也没想过要关它。
他忽然意识到,宅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可以帮他挑选更适合明天宴会穿的衣服。
沈书意拿上衣柜里他最犹豫不决的两套,走出衣帽间,搭电梯去了一楼,在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沈书意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给谢沉舟发消息:【谢先生,你现在忙吗?】
很快谢沉舟便回复:【不忙,下来吧。】
沈书意手里抱着用防尘袋套好的两套衣服,一步一步地走下楼梯。
地下室楼梯拐角有一间光线还可以的书房,当然跟楼上的书房是没法比的,但谢沉舟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更喜欢在这儿办公。
沈书意来到书房门外,发现门半掩着,谢沉舟应该就在里面。
他敲了敲书房门,道:“那我进来了?谢先生?”
书房里传来回应,沈书意推开半掩的门。
谢沉舟果然在,他坐在社交线条流畅的黑白大理石书桌后面,桌上摆着一台办公用的电脑。
沈书意略带歉意道:“谢先生,打扰你了吗?”
“我实在选不好明天要穿的衣服,能不能帮我参谋一下?”沈书意把两套衣服分别摆在一旁的沙发上。
谢沉舟放下手头的事,绕过办公桌过来。
他没有说话,但行动说明了一切。
沈书意拉开其中一套的防尘袋拉链:“这套是浅色缎面的,好像要配荷叶领衬衫。”
他又拉开另外一套的拉链:“这套是暗蓝色花纹弧形下摆的三件套……”
谢沉舟的视线落在了三件套上。
沈书意追随他的视线:“你是觉得三件套更合适吗?”
他拎起那套西装:“那就这套?”
谢沉舟点头,开口:“穿上看看。”
“啊?”沈书意没打算在这儿穿。
“我给你定制的衣服,一直都放衣柜里,没穿过就知道合不合身?”谢沉舟问。
“我是打算一会儿上去试穿来着……”沈书意挠挠脸,“那我现在就穿给你看看?如果不合身的话现在改也来不及了吧?”
“可以让师傅过来。”
“现在吗?”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沈书意不再纠结,道:“那我去那边更衣室换。”
谢沉舟点头。
地下室有谢沉舟专属的淋浴间和更衣室,直接进去,换起了衣服。
他不知道地下室的更衣室里也有监控。
如果是在楼上,沈书意一定会回房间换衣服,他卧室里的监控自他搬进来后便一直关着,谢沉舟没想过要私下去打开它。
他会试图留给沈书意一点空间,让沈书意对自己卸下防备。
他会试图做一个得体而周到的伴侣。
但不是现在。
谢沉舟在沈书意进入更衣室后,反身走进了监控室。
他刚才就知道沈书意在挑衣服,也知道沈书意一定会拿着衣服下楼来让自己帮忙参考。
沈书意不擅长挑选这些。
他的衣柜里之前都未曾有过几套礼服和正装,作为帮他定制礼服的人,谢沉舟理所当然会成为他第一优选的参谋。
谁让他曾经暗示过沈书意,不希望他和钱叔走得太近。
但谢沉舟对沈书意说过的话大多都是真的,他未曾有意骗过沈书意,只不过,更多关键的事情,他都没说,而是选择了隐瞒。
谢沉舟步履沉沉地走到监控屏幕前。
将视野调整到更衣室。
拥有人形追踪功能的摄像头正在工作。
“滋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书意好像听到更衣室传来了摄像头转动的声音。
这里也有摄像头吗?
沈书意整个人一僵。
但他不好意思出去问谢沉舟,毕竟这里是谢沉舟最常出入的地方,是他的领地。
算了,赶紧换完吧……
还好自己全身上下也没什么可让人看的。
再说,谢沉舟也不会闲到每天去看那些监控,他哪有时间……?
沈书意万万没想到,谢沉舟是没有那么多时间每天看监控,但现在,在监控室里看直播的时间还是有的。
沈书意脱下了身上的睡衣,微微侧过身,让自己的正面避开摄像头,开始穿衬衫。
穿完了衬衫,他又开始换裤子。
谢沉舟紧盯着监控屏幕,喉结上下滚动。
那睡衣在沈书意的肩上落下,露出皮肤白皙,透粉圆润的双肩,然后线条流畅的脊背,盈盈一握的腰肢。
等衬衫完全将上身的春,色包裹,他又开始褪去长裤。
那屁股挺,翘得不像样。
谢沉舟开始有感觉。
他想上手。
修长的手指尖划过面前的高清蓝光屏幕,一寸一寸,隔着屏幕开始描摹沈书意的身体。
肩膀,腰肢,和浑圆的两瓣。
谢沉舟呼吸加重,逸散出了过量的信息素。
他觉得危险,闭上眼睛,平复再三,等自己冷静下来,切掉屏幕,转身走出了监控室。
沈书意换完衣服,该从更衣室里出来了。
“这套衣服……”沈书意一边从更衣室里走出来,一边还在整理自己的礼服扣子,“看上去简简单单,但好像穿起来还有点复杂……”
他说着抬起头,看到谢沉舟正从与书房相反的方向过来。
他的眼中微微闪过一丝疑惑,谢沉舟示意沈书意和自己去一旁的饮品吧台,并让他看了看自己手里拿着的一罐冰可乐。
哦,原来是给自己拿喝的去了。
有可乐喝,沈书意心情舒畅,跟着谢沉舟来到吧台边。
谢沉舟从吧台旁的冰柜里取出一个冰杯,又从制冰机里舀了一勺冰块,帮沈书意把可乐打开,倒进冰杯。
沈书意接过他手里的冰可乐喝了一口,抬眸却见谢沉舟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他甚至没来得及给自己加冰,就仰头罐下了一大口。
“谢先生,你很热吗?”沈书意问谢沉舟。
谢沉舟微微一顿,放下杯子:“有点。”
“是不是空调打得不够低?这两天是挺热的。”这么一说,沈书意也觉得有点热起来。
“你的扣子扣错了。”谢沉舟转移了话题。
“我不太会穿……”沈书意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礼服外套,“这个扣子居然是要交叉扣的吗?”
谢沉舟冲他招手:“过来。”
沈书意放下杯子走到他面前。
谢沉舟的个子很高,这样帮沈书意扣扣子,需要他低头甚至弯腰,很不舒服,他于是往后退了几步,曲起一条腿支坐在吧台边的高脚凳上,这个角度刚好。
头顶是吧台的暖色调射灯,谢沉舟身处的位置很妙,射灯的灯光将他的脸部五官映照得明暗分明。
沈书意想起三哥以前有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对素描感兴趣,在家自学了一段时间。
他那时候就学到了打光和阴影。
他还曾对沈书意说过:“拍照时,想让模特的五官更立体好看,光线很重要。”
现在沈书意知道了。
为什么光线很重要。
谢沉舟的五官原本该是雕刻般凌厉、锐利的。
现在在灯光下,却莫名地显得有些柔和。
他低垂眼眸,黑浓的眼睫随着眨眼上下摆动。
神色十足专注。
察觉到沈书意离自己太远,他随手捏着沈书意的外套襟边,将沈书意连带着外套往自己的身前轻轻一扯。
沈书意随着力道不由被扯得往前迈了一步,胸口差点贴上谢沉舟的脸。
“教你,”谢沉舟抬眸看他,缓缓道,“仔细看。”
“哦……哦……”沈书意微微低头,不敢靠谢沉舟太近,但又被谢沉舟控制着没办法离他太远。
他五指修长的手随着扣子一颗一颗被扣上,一直从沈书意的外套领口,缓缓降落到小腹前的衣摆。
明明只是很正常的动作。
但不知是不是因为两人间距离太近,头顶的灯光将谢沉舟映照得特别英俊,沈书意闻着鼻端从谢沉舟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味,隐约有种感觉。
就好像谢沉舟此时此刻不是在给他穿衣服,而是在帮他脱衣服似的。
第25章 三合一他对沈书意的占有欲越来越强。……
第二天,沈书意和谢沉舟一起回到沈宅。
这是谢沉舟第二次来沈宅,也是沈书意搬进谢宅后第一次回来。
有点恍如隔世。
沈书意第一次意识到,他对沈家好像没有任何归属感,就好像这里根本不是他的家。
沈书意和谢沉舟到的时候,沈家的管家热情地出来迎接。
就连沈父得知消息也和继母一起迎了出来。
沈星遥不在,也许是上次婚礼时谢沉舟对他说了什么,像沈星遥这个年纪的小孩,最记仇且恩怨分明,宁愿是不讲礼貌不理人也要出那一口气,应该是不会再主动出现在谢沉舟面前了。
果然,沈书意没一会儿就在不远处的花园里看见正被一群同龄人围在中心,一脸矜傲地表演着插花的沈星遥。
谢沉舟被沈父和继母直接迎进门,邀请他在会客厅唯一留给贵客的沙发上入座。
上一回谢沉舟来的时候就坐在这个位置上。
沈书意自觉没有跟过去。
他在一旁站了一会儿,正打算上楼去他的阁楼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用到的东西落在那儿,忽然听谢沉舟在叫他名字:“书意。”
“啊?”沈书意下意识应了一声。
他回头,见谢沉舟、沈父和继母正一起齐刷刷地看着他。
“坐,”谢沉舟道,“站着累。”
说完他往旁边让了让。
完全不顾及为了他甚至都坐在一旁客位上的沈父和继母。
沈父的眼尾轻轻抽了抽。
“不……你们聊吧,”沈书意忙道,“我去楼上房间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东西落在那儿。”
“沉舟,主要我这边想和你聊聊……”沈父想趁此机会和谢沉舟商量一下商业合作的事。
“抱歉,”谢沉舟一边道着歉,一边站了起来,“今天是令媛生日,我想,应该不太适合聊些生意上的事,如果父亲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让您的秘书直接与我秘书联系,避免操劳,书意说回房,我想陪他看看,失陪。”
说完他几步迈到沈书意身边:“走。”
“呃……”沈书意看了看沈父,又看了看继母,“那……爸爸,我带他上去?”
沈父神色几经变换,最终略有些尴尬地挥了挥手:“去吧,好好待客。”
说这话的时候,他可能一时忘了,现在的沈书意,在沈家也已经算是“客人”了。
反而他和谢沉舟才算是户口本意义上的“一家人”。
沈书意带着谢沉舟搭电梯上楼。
窄小的电梯里,沈书意对谢沉舟道:“我房间在顶层阁楼,现在这个天气应该很热,主要平时那里都用来储物,没什么人会上去,所以我不在也不会开空调。”
谢沉舟点头:“你会热?”
沈书意意识到对方是在问他平时像现在这样的天气待在房间里会不会热:“还好,习惯了,进去后打开空调就好了。”
上到阁楼,一片炙热的空气扑面而来,携带着储物间特有的尘味,看得出这儿平时确实嫌少有人上来打扫,甚至很有可能,自沈书意走后,这里便没什么人再上来过。
“沈家佣人不称职。”谢沉舟评价。
即便是谢宅地下室,谢沉舟都会定期聘钟点工下去打扫和整理,这无关其他,是生活习惯的问题,谁会愿意让自己生活在尘灰堆里。
更何况沈宅上下有那么多佣人,简直形同虚设!
谢沉舟非常不满,为此甚至轻微皱起了俊眉。
如果换做是在工作场合,或者此刻沈父和继母均在场,定然要为谢沉舟这样的微表情感到惴惴不安,像是赵秘书这样的苦命打工人,可能都要开始擦汗了。
沈书意却觉得很有意思。
这是第一次有人代替他,对他在沈宅的住宿环境感到不满。
沈书意让谢沉舟在比较阴凉的走道上稍等一会儿,自己先进房间打开了空调,然后出来对谢沉舟道:“进来吧,谢先生。”
谢沉舟跟在沈书意后面踏进房间门。
沈书意还以为谢沉舟进去后,会像刚才一样嫌弃到皱眉,但完全没有。
自踏进房门的第一步,谢沉舟就十足表现出了对房间内所有物品的好奇。
他在慢慢张望,原本紧皱的眉头也随着进来后逐渐松开。
即便沈书意已经不住在这儿,但他很多用不到的物品还留在这里。
谢沉舟一点一点地看过去。
面积很小的地方,摆着一张单人床,旁边有个可以放置很多摆件的立式书柜。
书柜上,摆放了好几张沈书意以前拍的照片,还有一些在学校里因为表现好获得的不痛不痒的奖状。
谢沉舟停留在书柜前。
他看得很仔细,甚至伸出了手,去抚摸相框上看起来比现在年纪小很多的沈书意的脸。
沈书意刚才在翻自己的柜子,没留意到谢沉舟的动作,等他用眼角余光瞥见谢沉舟在做什么,吓了一跳,整张脸随之涨红,连忙过去把谢沉舟手底下的照片取过来。
“你……那个……”沈书意手捧照片,支支吾吾,“没什么好看的,这是我以前的照片……”
谢沉舟心想你脱得只剩下内库的样子我都在监控里看过了,这点又算什么,嘴上却很寻常问:“几岁?”
“十几岁?那时候放暑假,和盛衡野一起去外面玩……这是我学骑马时拍的照片……不太会骑,没那么厉害。”
谢沉舟看着照片里少年沈书意穿的那一身骑马装,裤子很紧,马甲很衬腰身……才十几岁就已经这么勾人……
谢沉舟喉结不易察觉地翻滚。
这是他不曾在沈书意以前常更新的那个社交网站上看过的照片。
那个网站上沈书意给自己自建的相册里,那些照片都快被谢沉舟翻烂了。
谢沉舟不禁想,如果把放在这里的这些照片都带回去……那他每天夜深人静,在沈书意察觉不到的时刻里,又有乐子了……
谢沉舟甚至想即刻复印一张……不,好几张,到时候每一张都有用场。
他纾解谷欠望时,一定会把这些照片弄脏,所以必须多留。至少要有一张完整干净的,放着珍藏。
但他暂时还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口。
谢沉舟的目光又滑向另外一张。
沈书意便又介绍:“这是我八岁时候拍的……我父亲让秘书带我和三哥一起去游乐园,这是……这好像是我去年还不是前年拍的。”
谢沉舟的目光便彻底停留在那张拍摄时间距离现在最近的照片上。
他又去对比沈书意十几岁时候的那张。
果然,漂亮的花朵即便是在花蕊时期也一样让人心动和干渴。
可能是因为谢沉舟的目光太赤果和直白,已经引起了沈书意的一丝怀疑和尴尬:“谢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他想把这些照片据为己有,全部弄脏。
但不行,他得当个正人君子,得忍。
但忍了忍,还是有些没忍住:“谢宅的房间似乎没见你放过照片。”
“啊……”沈书意挠了挠脸,“主要我也没那个习惯,这几张照片都是因为别人帮我洗出来我才摆的,就像这张八岁那年拍的,是三哥帮我洗的,这张十几岁时候拍的……是衡野帮我洗的,这张的话……也是学校同学为了班里的照片墙顺手帮我多洗了一张……”
谢沉舟眸色沉沉:“姓盛的也有?”
“你是不喜欢衡野吗谢先生?”沈书意奇怪地问。
他好像从没听谢沉舟在情绪正常的时候称呼别人为“姓X的”,但这不重要:“可能他手机里有吧,我不知道,但他每年都换新手机,也有可能底片已经删了。”
谢沉舟平复了下自己,不动声色地深呼吸了一下:“有些人不知道我已婚,我想在公司的办公桌上摆一张你的照片。”
“啊……你是说公司吗?”沈书意觉得有些羞耻,“公司大部分同事都知道啊?是想给来拜访的客户看吗?”
“嗯,”谢沉舟看向他,“有些人不知为何天生爱做媒,烦。”
沈书意笑了,好像是有这样的人。
“那要不我给你洗一张别的?”如果是放他十几岁的照片,好像比放他的近照更羞耻……
谢沉舟遗憾地看向沈书意手中漂亮至极的骑马装少年照,看来是无法通过正常手段拥有了,难道要趁人不注意偷偷来取?
会不会太不道德?
谢沉舟脑海里已经闪过了无数用手段留下这张照片的方法,却听沈书意犹豫了一下,道:“那还是这张吧,其实我也不太喜欢拍照,这两年照片拍得确实很少……让我自己挑自己的照片,还怪不好意思的,既然谢先生喜欢这张,那就送你吧……”
意外和惊喜来得太突然,谢沉舟愉悦至极,恨不得立刻伸手去取,让这张照片沾满属于自己的味道和夜体。
但是不行。
得先复印。
“带回去,交给赵秘书,”谢沉舟有些不舍,又有些遗憾地道,“我会让他帮忙换相框。”顺便再多复印几张。
“哦……”沈书意应了一声。
确实,他自己用的这个相框是过于寒酸了哈。
拿到照片,谢沉舟才稍稍满意些,又陪着沈书意在这小小的方寸空间里多待了会儿,恶劣地将沈书意留在这儿的一切物品都沾染上自己的信息素,这才和他一起下楼。
楼下,生日宴已经开始,沈书涵也放下了工作姗姗来迟。
沈书涵和二姐的关系并不好,但他可以做到即便和谁关系不好,只要没撕破脸,那就无事发生,他今天也和那天沈书意与谢沉舟的婚宴一样,负责替二姐招待来为她庆生的宾客,谈笑风生。
参加二姐生日宴的客人,除了沈家的一些熟客,那便是跟二姐共事过的同事们和学术界的精英了。
整座沈宅因为这些人的到来而萦绕着一股学术氛围。
二姐招待这些客人的主场地在别墅后面的小院,那里有个宽敞的泳池,还有一个二姐斥巨资找人搭建的“观星台”,透明的玻璃花房里架起一台价格极为不菲的望远镜。
那是整个沈宅陈列里最为昂贵的物件。
据说当时二姐想装的时候,沈父不同意,发了好大一通火,还是大哥拿出了自己的私房钱才让小院里有了这么个“观星台”,让二姐如愿。
这么多年,二姐为了工作几乎不回家,那台望远镜光是请人保养每年都要花去不少钱。
观星台里,二姐在和她的客人们聊天看星星,沈书意则和沈家的熟客们一样,在室内的客厅里。
不过客厅朝小院的那侧有扇巨大落地窗,能从会客厅里看到小院及观星台的全部景象。
谢沉舟最终又被父母叫去说话了,这种场合他必定会成为上客,根本拒绝不了。
沈书意站在落地窗边,看到忙至一半的沈书涵丢下手头的事朝他过来。
“你看到了吗?”沈书涵自己手里拿着一杯香槟,给沈书意递了杯可乐。
“什么?”沈书意问。
“叶姨给二姐物色的Omega今天也来了,”沈书涵看向客厅中央,十分八卦的样子,“就是那个。”
沈书意顺着他视线看去。
一个很漂亮的Omega女孩。
她*怯生生地站在看起来像是她父母的人身后,看起来十分紧张,双手不住地搅动着自己裙摆上的装饰绸带。
“要我说叶姨可真是黑啊!据说这个女孩是腺体残缺,叶姨原本是打算介绍给大哥的,大哥嘛……你也知道,看起来话少,其实人贼精,估计看出来叶姨的意图,听到些风吹草动便立刻找叶姨回绝了。二姐成天在研究所,那肯定是不知道这事儿啊……你有在听吗沈书意?我说……也别说别人了,你和谢沉舟现在关系到底怎么样?”
“是什么样的腺体残缺?”沈书意皱眉问沈书涵。
“啊?什么意思?”沈书涵怔了怔。
“她腺体残缺的具体症状是什么?”沈书意看出那个Omega女孩有些许不对劲。
一直做重复的刻板动作,让沈书意想起了患有信息素依赖症的梁夏夏。
这个女孩,也一定正在被与信息素相关的一些心理疾病困扰着。
“这具体的我不太知道……只知道她是无法自主释放信息素还是什么,反正很麻烦,需要每天吃一种辅助缓慢释放信息素的药,如果有一天不吃,就会陷入发热期……这种病也挺罕见的,不说这个……我问你和谢沉舟……”
“辅助释放信息素的药?信息素缓释剂?”沈书意问。
“好像是叫这名字……不是沈书意,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沈书意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想到谢沉舟经常在喝的那种“维生素”营养液。
但谢沉舟那种应该就只是维生素吧?
应该是。
沈书意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反复在心里念了几遍,说服了自己。
“叶姨为什么要介绍这个女孩给二姐?”沈书意又问。
“她姓唐啊,唐家你知道的吧?跟叶家是世交,说白了,就是想塞娘家人进来,给自己和五弟铺路呗,谁叫她生不出Alpha,只生出个五弟这样的Omega……”沈书涵满脸鄙夷,说这话完全忘了自己也是个Omega。
“你不要重A轻O,”沈书意说,“我觉得那个Omega有问题,再待下去会出事,三哥,你得跟我去看看。”
他一边慢吞吞地说着,一边一把伸手拽住了沈书涵的胳膊。
“不是沈书意你干什么?”沈书涵被吓了一跳,“你醒醒着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管这些事有任何人会感激你?”
“我不是管闲事,三哥,我只是觉得那个Omega状态不对,她本身情绪就很不稳,看起来很紧张,重压之下很可能会做出极端的事情。”
这是沈书意这段时间在华大附属精卫实习积攒下来的一点经验,他的专业知识告诉他,现在必须带那个Omega女孩离开这里。
否则她可能会情绪崩溃。
沈书意看出沈书涵并不赞同他的说法,显然不想管这事,便当先一步走过后院波光粼粼的泳池,在与继母和那个Omega女孩一家距离不远的地方停下脚步。
不一会儿,二姐被继母从花房里叫了出来。
她今天穿一条红黑色渐变的礼服长裙,脚下同色系高跟鞋衬得她原本就很高挑的个子更是需要旁人仰头才能与她对视。
她两侧的耳坠轻摇,一脸不耐烦地走出花房,双手抱臂,抬着下巴扬眉问继母:“什么事?”
继母笑着道:“锦枝,这是唐家的Omega,今天想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二姐和大哥不一样,她的脾气比之大哥更外放,因为从小就是天之骄子,又是高等级信息素的Alpha,追求她的人无数,对于那些她看不上的人说话也就没那么客气,不管是同龄人还是长辈亦或是比自己年纪小的都一样,不像沈书涵从小练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果然,二姐只是将那Omega上下打量了一番,便语气很冲地道:“叶明曦,你是疯了吧,连个腺体残缺的Omega都敢介绍给我?我可不是沈书意和沈书涵那两个软柿子,你真以为我跟他们一样那么好拿捏?”
“咳咳……”沈书涵此时正走到沈书意身后,听到二姐说这话,是彻底不想管这事了,有些幸灾乐祸地退了回去。
沈书意:“……”
果不其然,那个Omega似乎是被二姐那尖酸刻薄的句话给刺激到了,失声尖叫起来:“我不是腺体残缺!我不是残疾Omega!”
说完甩开身边母亲的手便慌不择路地往沈书意的方向跑。
她母亲还没反应过来,害怕她到处乱跑闯祸,连忙追上前:“依柠!依柠你冷静一下!我们之前不说好的吗?”
那女孩根本不听,不知道从自己裙摆的小口袋里掏出了什么。
沈书意看清了,是一个小瓶子。
和谢沉舟喝的那个“维生素”营养液的瓶身包装很像。
是信息素缓释剂?
沈书意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念头便是这。
她为什么要喝信息素缓释剂?
喝多了会怎么样?
会有什么副作用?
沈书意在脑海中拼命搜索自己的贮备知识,但一无所获。
他只知道药不能多吃。
这种药吃多了一样会损害腺体的吧?
她本就腺体残缺,喝那么多缓释剂会不会把腺体弄废?
那会死的!
沈书意连忙从泳池的另一边绕过去,试图拦住对方:“唐依柠!”
他从对方母亲的口中听到了那个Omega女孩的名字。
那Omega女孩听到有陌生人在叫她,迷迷糊糊抬头。
“你把手里的瓶子放下,”沈书意道,“不要做傻事,有什么事我们好商量。”
那女孩红着眼眶:“你什么都不懂,有好多人瞧不起我,都说我是怪物……”
“你不是怪物!”沈书意抬起手,用他特有的声线缓缓道,“你只是和别人有些不一样……”
“你生病了,我知道的……”沈书意一边说着,一边脑海中不知为何浮现出一些似乎是记忆中不曾有过的画面。
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有个人抱着摔破的膝盖,也跟他说:“我是怪物……”
“你不是怪物!”当时的沈书意比现在更坚定地大声告诉他,“你只是和别人不一样!”
一瞬间,整个小院刮起了如骤雨般的信息素风暴。
院子里满是白玉兰调的浓香。
信息素浓度指数爆表。
唐依柠感觉到后颈的腺体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是信息素排斥?
唐依柠怔了一下。
有人在用信息素攻击她?
可是她腺体残缺,不是应该感觉不到吗?
小院里的其他客人有些受不了已经跑了。
还有些客人和二姐一起躲进了玻璃花房。
唐依柠回头,看到站在走道尽头的谢沉舟,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那股浓郁尖锐,对她充满排斥和杀意的信息素就来自于他。
他脸上的表情……充满了警告、厌恶,和对于他身旁那个年轻Beta的占有欲。
唐依柠惧怕地往后一跌,坐倒在地。
沈书意全然不知现在自己的周围有何异样,正想过去扶对方,却被唐依柠害怕地拂开了他的手。
沈书意被她甩得往后退了几步。
他想控制自己,退几步就能站稳,却没想到身后仅隔了几步就是泳池。
手边没有任何能让他保持平衡的东西。
“哗啦——”沈书意跌进了泳池。
沈书意不会游泳,谢沉舟知道。
谢宅的泳池自天热后就已经开始清洗、维护,并开启了水循环自净系统。
沈书意有时候会在夜里看到谢沉舟泡在泳池里,像一尾灵活的游鱼,但谢沉舟邀他下水,他从来都是拒绝。
他没有系统学过,还停留在脱离泳圈和其他浮水装置就完全浮不起来的水平。
沈宅的泳池也不是留给他用的,他没怎么游过也正常。
谢沉舟却有点庆幸。
庆幸沈书意掉进了泳池,不用再和那个令他厌恶的Omega说话。
不止是那个Omega,还有沈书意那个令他厌恶的三哥,刻薄不知所谓的继母,眼高于顶的二姐,以及在场所有的宾客。
这些人在谢沉舟看来都很不识相,都很“令他厌恶”。
只要沈书意不是在和他说话,周围的一切,包括路过的一只鸟都会令他烦躁。
他知道自己越来越不正常。
他对沈书意的占有欲越来越强。
一开始他以为,只要接近沈书意就好了。
现在他发现,他已经完全不满足于这些了。
他想把沈书意关起来,让他没有社交,眼里也没有别人。
他越来越不喜欢那些人和沈书意说话。
到底怎么样才能阻止他们?
沈书意在水里挣扎。
不停地挣扎。
水很深,但以他的个头,是能在水里站起来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站不起来。
是太慌了吗?
是他的礼服太沉?
他浮不起来。
他好害怕。
他有些后悔,以前应该听三哥的,好好学一下游泳的,至少应该学会怎么在水里浮起来。
前几天谢沉舟邀他下水游泳,他应该答应的。
谢沉舟游得那么好,他可以跟着学。
至少不会让自己现在掉进泳池,手足无措。
谢沉舟?
对谢沉舟。
他刚才掉进泳池前好像看到谢沉舟了。
不知道为什么小院里这一会儿除了谢沉舟好像再没有其他人。
很多人好像都只是在小院外和沈宅那间客厅的落地窗边看热闹。
没人救他吗?
沈书意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孤寂。
就好像在他很小的时候,那一次他跟家人走丢。
他记得他一个人在黑暗里走了很久很久。
他一直哭,却没人理他。
一直到他被警察发现。因为长久没人认领,他也一时说不出他住在哪儿——那时候他年纪太小,还不太记事。
于是警察没办法,在养了他几天后将他暂时送进了附近的福利院,说是帮他找到父母后再把他领回。
然后他记得,他从那天起,被一双温暖的手牵住了。
那会是谁?
沈书意不记得了。
巨大的窒息感将他包围。
他好像快要死了。
沈书意不停地朝泳池的池面伸手。
他用渴求的目光注视着站在池边的谢沉舟。
投来的视线不自觉地透露出一丝绝望和央求。
他希望谢沉舟能救他。
连他自己都发现不了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
他现在的眼里只有谢沉舟。
他在无尽的绝望中全心全意地相信并依赖谢沉舟。
谢沉舟双目赤红,在精密地计算和短暂的等待之后,在他欣赏完沈书意无助且依赖地、央求他的表情之后,心满意足、浑身发疼地跳进了水里。
他在水里摸到沈书意,托住他的腰。
沈书意一察觉到他靠近,便下意识像八爪鱼般缠住了他。
谢沉舟竟然有种病态的浑身舒畅感。
他甚至有种疯狂的想法,想在这里溺死自己和沈书意。
两个人一起死,是他能想到最能抑制自己脑海中疯狂想法的办法。
可是不行。
他得救书意。
沈书意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贴他很近。
贴着他,缠着他,脸色涨得通红,他在告诉谢沉舟,他快没氧气了。
他快死了。
谢沉舟的双手不停在沈书意的身上各处游走,他搂着沈书意,下面涨得非常难受。
他想亲吻沈书意,想在这里咬破他的嘴唇。
想在这里杆死他。
但谢沉舟终究只是用双手穿过沈书意的腋下,将他从水底托举了起来。
脑袋一露出水面,沈书意就大口地呼吸,仿佛重获新生。
谢沉舟依依不舍地把沈书意先送上岸,自己也跟着从泳池里爬了出来。
沈书意整个鼻腔连同肺部都如被刀划过般刺痛,他躺在小院的草坪上,不停咳嗽。
谢沉舟靠过来,单膝跪地,用手掌不停地抚摸、拍打他的脊背,帮助他把呛进去的水呛咳出来。
沈书意咳得撕心裂肺,最后受不住,跌倒在谢沉舟怀里,一只手还拽着他的衣领。
谢沉舟脸色发暗,见他还是难以呼吸,干脆站起来,打横将他一把抱起。
跳进水里一趟,他的信息素已经收敛,空气里的信息素粒子也已经开始沉底、消散。
有佣人拿来了驱散喷雾,在小院里帮忙喷洒,也有佣人和一脸担忧的沈书涵一起迎了上来。
“书意,怎么样?”沈书涵轻声唤沈书意的名字。
谢沉舟用森冷酷寒的目光瞥了他一眼。
沈书涵被那一眼看得,下意识倒退了一步。
“找一个房间,”谢沉舟对上来的佣人道,顿了顿,他又强调,“要一个宽敞、明亮、通风且舒适的客房。”
“客房”两个字,被谢沉舟加了重音。
佣人脸色忽明忽暗。
她知道谢沉舟在内涵沈家给沈书意安排阁楼当卧房的事,犹豫了一下,连忙转身加快脚步,打算先把谢沉舟的这句话转达给沈父和继母叶明曦听。
佣人的动作还算快,虽然回去打报告,也没耽误事,等谢沉舟上楼,他们已经飞快地给沈书意选了一间宽敞又舒适的客房。
可见沈家并非没有多余房间,只是因为他们不在乎沈书意罢了。
谢沉舟面容沉郁地把沈书意放到床上。
他身上和沈书意差不多款式的礼服也湿透了。
沈书意只是呛水后呼吸稍稍有些不顺,估计休息一会儿也便没事了。
佣人忙完一切,又准备出去帮沈书意和谢沉舟找替换的衣服。
沈书意躺了一会儿,觉得舒服多了,从床上起身问谢沉舟:“刚才那个Omega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谢沉舟拿毛巾的手一顿。
他神色平静,尽量不露声色地问:“你很在意那个Omega?她没事。”
“她很可怜……”沈书意道,“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腺体残缺,其实这很正常,只是生病了而已,却被人当怪物。”
谢沉舟俯下身,一把拽住了沈书意的手腕。
他拽着沈书意的手越收越紧,快要把他拽断了。
沈书意低低呼痛:“谢先生你做什么……?”
“叫我沉舟,”谢沉舟眸色晦暗地道,“我刚刚救你,你是否应该先感谢我?”
沈书意这才察觉到谢沉舟好像不太痛快,可能是因为自己刚才忽略了他,没有先问他身体如何,反而去问一个不相干的人现在怎么样。
沈书意忙道:“抱歉谢先生……抱歉沉舟……我应该先谢谢你救我,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可能刚才就在池子里淹死了。”
其实不会。
其实刚才害他差点在泳池里淹死的人是谢沉舟自己。
谢沉舟闭了闭眼。
他平复自己,不愿意承认自己刚才做了多么恶劣的事,厚颜无耻地邀功:“你知道就好,知道还不第一时间谢我。”
“谢你了,谢你了!”沈书意忙撒娇,见谢沉舟逐渐放松了对他手腕的钳制,忙抽出来,双手合十,“真的谢你,沉舟。”
谢沉舟喉结翻滚,他确实也承受不住沈书意这样对他说话,退后了一步。
很快佣人给谢沉舟和沈书意找来了干净的衣服:“四少爷,谢先生,老爷让大少爷为你们各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谢沉舟出去拿衣服。
为了把更宽敞的房间留给沈书意,他自己去了洗手间。
谢沉舟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很不正常,也很危险,需要尽快冷静一下。
不一会儿,沈书意擦干自己,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外面有人在敲门。
沈书意的声音还有些嘶哑,但还是尽量扬起声问:“谁?”
无人应。
沈书意只好自己去开门。
才把门打开,他便被门外的沈书涵捉住手,飞快地往外拽。
“干什么好痛!”
沈书意“嘶嘶”呼痛,沈书涵没注意到他手腕上被谢沉舟刚才失控用劲捏出来的红痕,回过头,确定在这里他们说话不会被谢沉舟听到,才开口:“沈书意,你必须马上想办法和谢沉舟离婚,他很危险!”
沈书意松开搓揉自己腕上红痕的手,怔了一下,呆呆地问:“你说什么?”
沈书涵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见多识广,自然对高等级Alpha的特性也多少有些了解。
但他觉得谢沉舟根本就不是正常的Alpha。
他太在意沈书意,对沈书意的控制欲太强。
更可怕的是,沈书意本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这个谢沉舟,从一开始就目的不纯。
他好似早就为沈书意织了一张网,来到沈家,提出联姻,选定沈书意,都是他计划好的一部分,沈书涵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
但他苦于没有证据。
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沈书意自己的发现。
直到他闻到一股浓郁的白玉兰香调。
锐利的信息素粒子,裹挟着阴冷的风,直直地朝他的后颈腺体刺了过来。
杀了沈书意这个令人厌恶的三哥。
谢沉舟心想。
干脆同归于尽。
每一个劝沈书意离开他的人都是敌人。
他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安排了这么多才走到沈书意身边。
为什么?
究竟是为什么?
直到他和脸色煞白的沈书涵一起听到沈书意说:“不可能的三哥,我跟他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婚?”
“你想过吗?我要是提离婚,爸爸会同意吗?”
“而且,我不觉得他有什么问题,我觉得他一直都对我很好,他是个很好、很有分寸感、很绅士的人。”
“我不知道外人对他有多少误解,但我会用眼睛看。”
“在他找到另一个他真正喜欢的人之前,我不会和他提离婚。”沈书意低声道。
沈书涵汗流浃背,根本不敢想他刚才都经历了什么。
还好,在沈书意这一番“真情告白”之后,谢沉舟对他的信息素威胁才终于渐渐撤去。
真是个疯子。
沈书涵心想。
可是他竟然拿不出一丝证据,去向沈书意这个傻弟弟证明谢沉舟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疯子。
太可怕了。
第26章 【VIP】那是谢沉舟的私人领地,只会……
二姐的生日宴在一片混乱中结束了。
因为谢沉舟后半程表现得那样不悦,以至于沈父惴惴不安,斥责叶明曦居然会在二姐的生日宴上做出这样的事情。
一个腺体残缺的Omega,又怎配得上沈家的Alpha?
倒是沈书意,趁其他人不注意又去打听了那个Omega的情况和去向,得知她家人已将她好好带回家,她的精神状况也已经稳定下来,沈书意才松了口气。
临走前,沈父亲自来送沈书意和谢沉舟,不过谢沉舟并未与沈父多话。
沈书意有心想劝劝沈父,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家的生意固然重要,但也不能总拿旁人的幸福去换。
这个道理,可能沈父和继母都不会懂。
和谢沉舟在返程的车上,沈书意沉默不语。
宽敞的商务型车里,沈书意和谢沉舟面对面坐着。
沈书意背对着驾驶席,坐在逆向的位置上,一双眼睛低垂。
而谢沉舟那双浓黑的眼眸却一直盯着他看。
过了一会儿,谢沉舟开口:“还在想那个Omega?”
沈书意“嗯”了一声,抬头看他:“她喝的那瓶信息素缓释剂,和谢先生你常在喝的‘维生素’瓶身长得很像。”
谢沉舟的眼睛依旧一瞬不眨:“工作忙,总熬夜,需要些补剂。”
“我知道……”沈书意情绪低落,“谢先生,你被赶出家门过,那时候你父亲也觉得你是怪物对吗?”
“可是我们都知道你不是,”沈书意抬头看他,“你只是稍微有些不一样,你可能就只是……只是……”
沈书意不知该怎么形容:“只是在小的时候调皮了些,难管了些,明明你父亲也是个Alpha,他也是从小就这么过来的不是吗?”
不,不是。
谢沉舟在心里沉默道。
他和这世上任何一个与他不同性别的人都有着本质差别。
可沈书意还是道:“他们为什么就不能给生病的人多点耐心呢?”
“或许你给了他们耐心,他们也不会感激,只会更加地得寸进尺。”谢沉舟冷然道。
沈书意默然。
他觉得谢沉舟或许也说得没错。
人心复杂,而他只是个想法过于“清澈”的大学生。
学校的事忙完,很快便要迎来暑假。
在放假之前,沈书意的学校举办了一场“纳凉晚会”。
这场晚会的主角就是他们大三即将升上大四的学生。
未来一年,他们将会为了工作、考研、实习各种事情奔忙,很难再重新聚在一起,所以这一场“纳凉晚会”,其实也算是一场变相提前的“毕业晚会”。
晚会上,校长会登台发言,学生们则需要各自陈述自己对未来的打算,还有优秀的大三学生代表,会被请上台发表演讲。
听说晚会当天,很多学生的家属也会来。
这是Z大的习俗。
每次纳凉晚会,学生们都会邀请家长和家属们来参加自己大三的这场“毕业典礼”。
沈书意以前学校需要家长参与的所有活动,包括家长会,大部分都是他自己去,有一年他三哥代表家里出席了他学校的一场家长会,结果闹得学校里几乎半个学校的学生倾巢出动,都是专门跑来看他的,还有很多不是本校的学生得知了消息也试图偷偷翻墙进来,搞得学校的安保措施差点瘫痪,那次之后校长还专找了沈书意谈话,让他以后家长会最好喊别的家长来。
从那之后,沈书意碰到这种家长会之类的事甚至都不会带回家,默认自己是自己的家长。
但这次不知道为何,沈书意有点想邀请自己的家属——谢沉舟参加。
主要是……他前段时间刚从乔婉口中听说林深喜欢他的事。
沈书意之前和林深接触得不多,是通过一起做小组作业逐渐熟悉起来的,现在学校里的大部分人都知道他结婚了,林深也知道。
沈书意觉得,既然知道他已经结婚,林深应该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明里暗里地找借口接近他了,但说不定呢?
而且,他似乎是对谢沉舟有误解。
那时候沈书意还没对外公布他和谢沉舟要结婚的事,林深对谢沉舟有误解也属正常。
现在他们已经“结婚”,这个误解是不是也该解开一下?
至少应该替谢沉舟向林深证明一下,谢沉舟其实根本不是他口中说的“危险”的人。
于是“纳凉晚会”前夕,参与排练多日的沈书意在谢诚的下班时间,带着一封“邀请函”去找谢沉舟。
谢沉舟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身周的气压比以前低了些,看起来也似乎比以前更沉默寡言。
但他对沈书意依然和以前一样周到和体贴。
他记得沈书意爱吃什么,会让司机在接送他的同时顺路接送沈书意上下班,甚至知道车里空调太低沈书意会怕冷,还会常在车里替沈书意备好一件外套。
这些事情,说出去可能连三哥都不会信。
说到三哥……
这几天沈书意真的觉得三哥有点奇怪。
他经常有事没事给沈书意打电话,要不就是发消息,问沈书意最近和谢沉舟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
但沈书意反问沈书涵到底有什么事,沈书涵又支支吾吾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沈书意能理解他关心自己,但一个两个的,为什么都对谢沉舟的误解那么深呢?
傍晚,沈书意搭乘电梯去了谢沉舟所在的顶楼办公室。
沈书意敲门,听到门内传来一声:“进。”
他推门进去。
和谢沉舟相处了一段时间,沈书意已经不会再和以前一样,总是小心翼翼地叫“谢先生”了。
但他也不太好意思每次都叫谢沉舟“沉舟”,所以只有在私底下偶尔两人聊得还算不错的时候,才会小小地叫他一声。
其他时候,多数是大大方方地称呼他一声“谢先生”。
“谢先生,”沈书意背着手,把邀请函藏在手心里,一步一步地朝他过去,笑眯眯地问,“在忙什么?今天的工作忙完了吗?”
这就是沈书意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
没人会闲着没事打听谢沉舟每天都在忙什么。
只有沈书意会问他“在忙什么”?
其实沈书意也无意打听,他问这话更多的是出于一种套近乎的目的,他也不指望谢沉舟能回答。
但在谢沉舟看来,这更像是撩拨。
谢沉舟的喉结轻轻一滚,看了他一眼:“结束了,等司机来就下楼。”
“不急。”沈书意还是笑着,凑到谢沉舟办公桌边差一步的距离,先把手里的邀请函递过来。
“这是什么?”谢沉舟看了看邀请函上面的字。
“邀请函……”沈书意不好意思地道,“学校要举办个晚会,有点类似于提前开‘毕业典礼’的性质。”
“晚会允许带家属,不知道你那天有没有空?我的意思是说……”沈书意急忙补充,“学校里大部分认识我的同学都知道我结婚了……你知道这种事在学校瞒不住的……我们办婚礼的时候,学校的同学我一个都没邀请……他们可能会觉得……嗯当然是先看你的意思,如果谢先生没空的话……”
“这次如果我不去,他们会怀疑你是不是和伴侣感情不睦?”谢沉舟打开邀请函扫了一眼,根本没细看,“有空。”
“真的吗?”沈书意高兴起来,漂亮的眉毛一扬。
他一笑,深蓝的眼眸里便似有花开。
谢沉舟闻到空气里从沈书意身上散发出来的愉悦味道,比信息素的味道还诱人。
“嗯。”谢沉舟淡淡地应了。
“那……我回去就选一身好看的衣服,到时候绝不给谢先生丢人。”沈书意絮絮说着,相比谢沉舟,他自然话更多。
“咚咚——”办公室外又传来一阵敲门声。
“啊?”沈书意回头,“赵秘书?”
谢沉舟这间办公室,一般也不会有旁人会来敲门。
“谢先生我不打扰你工作,我可以去你的休息室等你吗?”沈书意指了指办公室里那间独属于谢沉舟的休息室。
谢沉舟点头。
那是谢沉舟的私人领地,当然只会对沈书意一人开放。
沈书意推开门。
扑面而来是属于谢沉舟的浓郁的满满的信息素粒子,那些狂暴的粒子疯狂地如饿狼扑虎般在沈书意进去的一瞬间将他包围、吞噬。
沈书意对此却毫无所觉。
休息室的门关上。
谢沉舟的喉结再一次轻微地上下滚动。
赵简在此时推门而入。
“谢总。”赵简将谢沉舟要的一叠学术资料和一沓厚厚的牛皮信封放在谢沉舟的桌前。
“嗯。”谢沉舟应了一声。
“嗯……谢总,”赵简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问,“您印了那么多张沈先生的照片……要不要我帮您选几张比较清晰的裱起来?”
谢沉舟抬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颇具侵略性,带着强烈的独占谷欠望,和一丝令人脊背发寒的警告。
赵简头皮发麻,却也不敢多问,只好挑了另一份资料的事情问:“您要找的这份关于……Enigma如何令Beta长出腺体,变成Omega的学术资料,是沈先生需要的吗?”
“不是,是我自己要看,你有问题?”谢沉舟当着他的面,将那份资料缓缓收进抽屉。
“没……没什么……”
即便真正的答案,此时赵简和谢沉舟都早已心知肚明。
——要把这件事告诉沈先生吗?
赵简在心里想。
不,还是算了,毕竟谢总才是他真正的上司。
上司的事,他不该多管。
他此时更需要……保住自己工作。
第27章 【VIP】让他很想一口吃掉。
当晚在更衣室,沈书意又开始烦恼自己在“纳凉晚会”上该穿什么。
他当晚没有需要表演的节目,但要代表他们这一届的优秀学生上台发言,晚会和二姐的生日宴那种社交场合又不太一样。
更重要的是,晚会结束后,在学校的礼堂还会举办一场舞会。
这种类似于“毕业舞会”的活动很多同学都会感兴趣,沈书意以前是不感兴趣的……但是他今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参加。
他以前也从未参加过这种性质的舞会。
说白了,沈书意以前的日常生活真的很枯燥,往往就只是来回去学校、宿舍和沈宅三者之间。
他朋友少,平时能说得上话的同学也不多。
很奇怪,他明明不*是个高冷难亲近的人。
听说这一次的舞会,可以邀请家属一起参加,参加舞会的人还可以选择戴上假面,不以真面目示人。
沈书意心想,谢先生一直都和他不一样,他孤傲且沉默,在生意场上一定手腕狠戾,因为很多人都怕他,唯一和自己差不多的一点,就是谢先生看起来朋友也很少,甚至可能没什么朋友。
如果谢先生本人愿意的话,沈书意想他可以邀请谢先生和自己一起参加这个舞会,大家戴上面具、腺体伪装贴这些,就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知道那个参加舞会的人究竟是谁。
这舞会在Z大每一年都很受欢迎,还会有不是本校或者不是大三的学生偷偷戴上面具混进来,基本也不会有什么人管。
到时候礼堂里会有很多不是本校的Omega和Alpha,参加舞会的人基本都会选择戴上腺体伪装贴,这种伪装贴戴上后,可以短暂地将自己伪装成另一种性别。
但这对于谢先生的层级来说,毕竟是一种向下的社交,对他毫无益处,不知道谢先生会不会感兴趣。
谢沉舟帮沈书意这么多,沈书意能拿出来回馈的也就只有这些寒酸的东西了。
他的资源、眼界、层级、能力各方面都远不如谢沉舟。
可是没办法,沈书意力有不逮。
他想邀请谢沉舟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想拉谢沉舟参与一下向下的社交。
与不是跟自己同层级的人社交有一个好处,就是无顾忌、没负担。
谢先生有时候或许就是把自己绷太紧了。
所以才看起来那么严肃,总不苟言笑。
他需要纾解。
毕竟心理学这块,沈书意还算专业。
他挑选好了衣服,又拿去找谢沉舟。
从上一次的选择就能看出来,谢沉舟的眼光很好,能给他适当参谋。
来到地下室。
这一次沈书意没有提前给谢沉舟发消息。
主要是他忘了。
每次他想下地下室找谢沉舟,发消息问谢沉舟,谢沉舟总是很快回复,内容要不就是“有空”,要不就是“直接下来”,从来没有一次拒绝过他。
沈书意便有些疏于礼貌。
通往地下室的楼梯走到一半,沈书意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会不会有些不妥,但下都下来了,他只好故意加重自己下楼的动静。
他甚至提前出声和谢沉舟打招呼:“谢先生,我下来了?”
谢沉舟正坐在影音室的沙发上研究赵简给他找来的那份文献。
至于沈书意的那张骑马照,他也让赵简帮忙拿去扫描出了一份电子版。
高清的电子版照片此时就被投影在他面前巨大的电影幕布上。
谢沉舟看文献看得太投入,根本没注意到沈书意下来的脚步声。
等他听到沈书意的声音已经晚了。
他回头,发现沈书意就站在影音室的门外。
“那个……”沈书意看着那张电影幕布上自己十几岁时的高清脸庞……
他那时候青春期,嘴角甚至还爆了一颗粉红色的小痘痘。
此时此刻,在谢沉舟地下室这块影院级的电影幕布上一览无余。
沈书意怔住。
他有些尴尬,又有些束手无措:“谢先生,这……这照片你什么时候……”
坐在地下室看他的照片?
这……为什么?
他竟不知谢先生还有这样的爱好?
谢沉舟一脸镇定地将投影关掉:“投影有点问题,随便拿了张照片测试了下清晰度。”
“那……谢先生怎么会有电子版?”他看出来了,这张电子版的照片根本就是拿原来他送给谢沉舟的那张照片扫描出来的,照片四个角还有些陈旧泛黄的痕迹。
谢沉舟继续面不改色地解释:“担心把你的照片弄坏,也想多摆几个地方,所以随手扫描了一下,留一份原件方便打印。”
沈书意脸红不已:“谢先生如果还想要照片问我要就是了……我其实还有很多其他照片,在我以前的ins上,都是电子版,就是那个平台我现在不怎么用了。”年纪大了,不太爱拍照了。
——沈书意不太敢在谢沉舟面前说这话因为谢沉舟比他年纪大。
“问你要就给?”谢沉舟无机质般的黑色眼睛看着他。
沈书意卡壳……
这事就被谢沉舟蒙混过去了。
沈书意也没怎么在意,虽然他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下来找谢沉舟可不是为了这事:“谢先生,帮我看看这套衣服。”
他把衣服的防尘袋解开。
谢沉舟看了看那套他亲自为沈书意定制的新西装。
沈书意的衣帽间里,还有好多套自己给他定制的西装,每一件都穿过去也要花不少时间,谢沉舟乐此不疲,不会让沈书意的柜子有只剩旧衣服的机会,他会定期为沈书意添新衣。
每一套衣服。
每一套衣服沈书意穿都很好看。
定做衣服的工作室每半个季度就会给谢沉舟送来一本当季新款服装的参考杂志。
不仅仅只有西装,还有日常能穿的休闲装、运动装等等。
谢沉舟一页一页翻过去,会在适合沈书意的那一套衣服那页停留很久,他会在脑海里想象沈书意穿上那些衣服的样子。
想象得多了,也就不甘于仅仅只满足这些。
脑海中已经想象过无数次沈书意穿不同衣服的样子,他其实眼下多了一丝厌倦。
特别是沈书意拿这套西装过来给他参考。
穿上有什么意思?
谢沉舟心想,脱掉才有意思。
他根本没起身,不同于以往,沈书意只要过来问,他就会认真地看过后给出参考,今天,他只是倚靠在沙发上,用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脸颊:“脱了,穿给我看。”
“啊……?”沈书意总觉得谢沉舟说这话有些暧昧。
但他对于谢沉舟的一些态度向来摸不准且迟钝,他想了想,终究还是觉得是自己想法太龌龊,误会了谢沉舟的意思。
“那我去更衣室换下。”沈书意拿起衣服。
“就在这儿换,”谢沉舟阻止了他,“待会儿一边穿一边还要我帮忙,嗯?”
谢沉舟的语气中透着一丝丝侵略性。
可沈书意还是迟钝地没感觉到。
是的,要是衣服不会穿,还是需要谢沉舟来帮他穿。
但沈书意没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被谢沉舟绕进去了……帮忙穿衣服不代表他要在谢沉舟面前脱衣服……
沈书意微微侧过身,开始背对着谢沉舟换衣服。
这太刺激了。
谢沉舟不自觉地咽口水。
他之前,可是只在监控里看到过沈书意换衣服。
和亲眼看到的冲击是完全不一样的。
谢沉舟有意识地伪装自己,放缓了呼吸。
甚至“优雅矜持”地将自己的一条长腿翘起在了另一条长腿上。
他这副模样,倒显得更放松闲适,反而衬托着正在脱衣服的沈书意愈加窘迫。
空气里信息素的浓度又开始升高。
那些浓郁的信息素粒子,带着浓郁的花香,一层一层将沈书意密不透风地包裹了起来。
谢沉舟开始有意识地操控自己的信息素,跟随他的视线,代替他的手,一寸一寸将沈书意全身上下抚摸了个遍。
上衣已经褪去,沈书意的腰肢细得几乎不盈一握,皮肤好白……那种现场看到的视觉冲击,和在高清监控屏幕里看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谢沉舟甚至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即将摸上去的手。
可他脸上的表情依旧闲庭信步,滴水不漏。
一开始的窘迫过去,沈书意也没有那么扭捏了,他微微侧身,去捞放在沙发上的上衣衬衫。
谢沉舟如愿看到他胸口的一抹春色。
吻上去一定很香甜。
谢沉舟无意识地舔了舔下唇。
沈书意开始褪裤子。
在他动作的时候,谢沉舟的视线顺着他的手慢慢往下,顺势恶劣地将放在沙发边的防尘袋连同里面剩下的衣服都往自己身边挪了挪。
不动声色。
沈书意褪下裤子,回手一捞,却凭借刚才的本能记忆没有捞到他放在沙发上的衣服,一阵疑惑,回头,往后退了几步才把裤子从袋子里取出来。
这个距离,谢沉舟几乎已经能感觉到从沈书意身上散发出来的独属于他的气息。
很香,很甜。
让他很想一口吃掉。
“谢先生……”穿好裤子,扭上衣纽扣的时候,沈书意果然又遇到了问题,他咬着唇角,不好意思地对谢沉舟道,“这个衣服也这么难穿吗?”
谢沉舟愉悦道:“过来。”
这种复杂的衣服真是优秀的设计。
谢沉舟心想,以后不如专挑这种买,让沈书意眼花缭乱应接不暇,最后都只能找他帮忙。
谢沉舟帮他扣扣子的时候,故意加重手里的动作,因为这个角度不如他坐在高脚凳上和沈书意的距离近,谢沉舟故意懒洋洋,不想起身的模样,将沈书意的衣襟不停往下扯。
沈书意果然最后站不稳,一下跌倒在谢沉舟怀里。
谢沉舟和他的信息素最终如愿以偿把沈书意抱了个满怀。
甚至还偷摸了一把他的屁股和腰。
当然,在沈书意的视角,谢沉舟只是“好心”地帮忙托了他一下。
“谢谢谢先生……”沈书意面红耳赤,一只手不受控地按在谢沉舟的腹部,勉强维持住自己的平衡,“是我没站稳。”
“不用谢,”谢沉舟的一只大掌托在他屁股上,淡淡道,“应该的。”
第28章 【VIP】你现在就可以标记我。……
终于选定了衣服,沈书意开始期待学校晚会的到来。
这期间,乔婉有给他发来私聊消息。
乔婉:【纳凉晚会你参加的吧?我记得你还要上台发言来着?】
沈书意回复:【是的。】
乔婉:【那你结束后的舞会也参加吗?】
沈书意:【参加的,和我的伴侣一起。】
乔婉:【就是我上次在学校见到的那个?】
沈书意:【对。】
乔婉没再回复。
沈书意知道乔婉的用意,但那又如何,他不会喜欢林深,也已经结婚了。
晚会那天,出入学校礼堂的同学果然比之前要多,还有很多本校的同学带着自己的家属,晚会台下的观众席坐满了一对一对的情侣,什么性别的人都有。
谢沉舟工作忙,沈书意没邀请谢沉舟来看晚会,只邀请了他参加晚上的舞会。
主要是晚会观众席大家都并排坐在一块儿,沈书意担心谢沉舟会不习惯。
不过没想到他上台演讲结束,还是一眼看到了站在观众席末尾的谢沉舟。
他正表情淡淡地跟着观众席的众人一起为他刚才的发言鼓掌。
沈书意两颊泛红,一下台就沿着观众席旁的走道飞快奔向站在入口处的谢沉舟。
“谢先生什么时候来的?”沈书意绯红着脸道。
“刚才。”谢沉舟低头看他,顺便迈前一步,从前面观众席最末排的一个空座位上捞起了一捧娇艳欲滴的鲜花,递给沈书意。
“这……这是给我的吗?”沈书意欣喜地瞪大眼,卷翘的眼睫跟随他眼皮颤动的幅度一扑一闪。
“嗯。”谢沉舟望向他的眼神很专注。
沈书意低头去看手里的捧花,扎得十分漂亮,可见选花的人极有品味,自然也不是学校那种为了给台上学生们捧场安排的回收型花束能比的。
大花束里鲜花朵朵,色调高雅斑斓,且香气扑鼻,沈书意下意识地在里面找了找,没找到白玉兰,倒是找到了几朵做配的黑巴克。
沈书意有点失望,他其实很想试着在谢沉舟身上或他身边有关的一切物件上闻到白玉兰香,但谢沉舟似乎在有意避之。
不过无所谓,谢沉舟今天能在这里出现,他已经很开心。
他手捧花束,和谢沉舟一起并肩走出晚会礼堂。
他身上的那一身礼服,纽扣是晨起时让谢沉舟帮忙扭上的,胸口的鸢尾胸针,也是谢沉舟顺手帮他别的。
可能是因为刚才上台发言时调动了沈书意的情绪,他现在看起来有点不同于以往的亢奋和小激动。
沈书意对谢沉舟道:“啊……我以前总觉得自己没出息……”他不好意思地挠头,“感觉自己做什么都不会受到嘉奖,没想到这次学校竟然让我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哎,”沈书意叹了口气,“其实我知道我本身的学习成绩并没有那么好,只是可能……有时候会比别人更努力些……”
比如,那些大家凑在一起最后却依然很难完成的小组作业,只有他一个人愿意踩着deadline坚持通宵帮大家完成。
他其实需要付出很多努力才能获得这些有些人甚至根本看不上的东西。
“不会,你很优秀,”谢沉舟停下脚步,道,“至少在我心里是这样。”
“看下今晚舞会的规则介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前面通往舞会礼堂的小道上,有负责组织管理这次舞的同学在发传单。
沈书意捧着花快步过去,从对方手里接了一张传单过来。
接着头顶明亮的路灯光,沈书意一目十行地看了下传单上写的字。
最上面一行是大写加粗的艺术体:【假话大冒险——极暗三十分钟】
旁边的同学过来介绍:“今晚的舞会将持续一个半小时,其中有半小时会搞活动,同学可以看看哦……”
“极暗三十分钟,就是大家都戴上面具,在黑暗的礼堂里挑选自己心仪的舞伴,这三十分钟里,大家必须要说假话……大部分时候都得说假话哦!当然不排除有些人想真假掺半说,就看你自己会不会分辨啦!”
“就是说,这三十分钟里,大家需要摸黑撒谎?”沈书意回头看向谢沉舟,“谢先生,你还想参加吗?”他会不会觉得舞会活动太幼稚?
撒谎?说反话?
这不是以前电视上那些吵吵闹闹的综艺里常玩的游戏吗?
三哥应该比较擅长。
谢沉舟无所谓,他说今天就是为了来陪沈书意玩的。
他说是来陪自己玩的。
沈书意又有点开始想脸红了。
谢先生真的是一个很成熟稳重又很体贴的人。
两人来到舞会礼堂门口。
有人在摆小摊兜售腺体伪装贴。
这种伪装贴,能让任何一个人伪装成任何性别。
比如让一个Beta贴上Beta贴,那他就是一个“伪装”成Beta的Beta。
大部分人,特别是闻不到信息素的Beta,都是需要靠观察腺体去确定一个人的性别,也只有暴露出腺体,才能证明一个人的性别。
有的Omega可能身高体壮,有的Alpha可能矮小瘦弱,虽然这种情况是少数,但不代表不存在。
当然伪装贴这种东西只能用来娱乐,毕竟贴纸粗制滥造,一看就假,只是用于这种游戏性质的伪装倒是完全足够了。
沈书意过去挑了张Beta伪装贴:“我用这个吧,谢先生?我一看就是Beta,也伪装不了别的性别啊!”
谢沉舟跟在他身后看了看,也挑了张Beta伪装贴。
“你也装Beta吗?”沈书意道,“谢先生不像Beta。”
“刻板印象,”谢沉舟难得说教,“谁说我不能装Beta?”
“说得也是哈……”沈书意又有点犹豫,“那我装Alpha怎么样?”
他的手在那些五颜六色的伪装贴上方挪来挪去,最后选中了一款盲盒:“不如让老天决定我装什么。”
谢沉舟付款。
两人又去旁边的小摊挑了两个面具。
“我们都知道对方要装什么,会不会没惊喜?”沈书意手里拿着谢沉舟付款买下的那枚小兔子面具,翻来覆去地看,“不过如果谢先生不告诉我自己要伪装成什么样,我应该也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你。”
谢沉舟手里拿着和沈书意那枚款式差不多的狐狸面具,漫不经心地问:“就算在黑暗里,你失去双感,也能第一时间认出我吗?”
沈书意不知道想到什么,整个人蓦地僵了一下。
谢沉舟跟着他停下脚步。
“不……不好意思……”沈书意道,“想起了那天在会馆……不太愉快的经历……”
谢沉舟忙也道歉:“抱歉,是我想得不周到……”
“没事没事……”沈书意喃喃,“是我选择不继续追究这件事……”
他很快调整过来:“走吧,我们进去。”
沈书意进礼堂前拆开了盲盒,竟然是Omega贴。
他想过要装Beta,也想过要装Alpha,还真没想到自己会装上Omega,但没法子,买都买了,还是谢沉舟付的款,他只好给自己贴上。
现在,他是“Omega”,而他身旁的谢沉舟,是“Beta”。
腺体伪装贴上喷了一层淡淡的信息素阻隔剂,和信息素阻隔贴一样的功效,贴上后信息素就短暂地无法溢散了。
旁人自然也无法通过信息素来辨别性别。
舞池边,沈书意摘下了自己胸口的鸢尾胸针,让自己看起来和刚刚在舞台上的模样有区别。
既然要伪装,那就认真点。
至少不要让除谢沉舟以外的人第一时间认出他吧?
舞会开始,舞池里的灯光暗了下来。
沈书意这才发现,黑暗里想第一时间认出谢沉舟,可能真的有难度。
因为大家的面具都是在礼堂外面的小摊上买的。
一首舒缓的舞曲过去后,舞会的主持人宣布:“游戏开始。”
原本仅仅只是灰暗的光线彻底变成了黑暗。
“谢先生……”沈书意下意识地伸手,紧紧抓住了身旁谢沉舟的衣摆。
“嗯,”谢沉舟声音低沉,凑近过来,将他的腰搂住,“我在。”
舞池里,大家都在跳舞,沈书意也是印象中第一次……自己有意识地离谢沉舟那么近。
他的心跳如擂鼓,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莫名的害怕。
可能是那一天在诚鼎公馆,那个登徒子留给他的阴影太深了。
沈书意不自觉地又靠近了谢沉舟一点。
隔着面具,他抬起头,看向面前狐狸面具下的那双黑沉发亮的眼睛。
黑暗中,沈书意竟只能透过那双眼睛看到微光。
“说谎游戏开始。”主持人的声音响起。
谢沉舟低下头,在沈书意的耳边道:“沈书意,你知道吗?我有时候很希望你是Omega。”
沈书意被谢沉舟低沉的声音蛊惑,下意识地忘了自己也要说谎接话,反而是问他:“为什么?”
“这样我就可以标记你,每天都标记你。”谢沉舟的声音很轻,说着轻浮的话,却未曾让沈书意觉得下流。
他只觉得被蛊惑,双腿阵阵发软,却还要勉强让自己维持镇定:“我……谢先生,我是Omega,你现在就可以标记我。”
不就是说假话吗?
在之前沈书意的意识里,说假话等于说反话,却不想谢沉舟竟直接另辟蹊径,编造出了一个纯粹的谎言。
果然是华大Alpha学院毕业的脑子,转得够快。
这比那种简单粗暴且机械性地说反话要刺激得多。
沈书意学以致用,有些挑衅地看向谢沉舟。
这种时候,这种轻浮,自己也会。
但他没有意识到在说完那句话之后,他的呼吸就已经开始变急促。
他微微仰着头,脖子修长,像一只正在期待着发生些什么的漂亮天鹅。
他喉颈间最脆弱的地方,正毫无保留地朝谢沉舟露出和敞开。
他甚至不知道,Alpha的夜视能力比Beta要强得多,更罔论谢沉舟是Enigma。
在谢沉舟的眼中,黑暗的礼堂,和面前扬颈等待自己标记的沈书意,都一览无余。
谢沉舟向沈书意靠近。
他的呼吸声近在咫尺。
沈书意想起了那天在诚鼎公馆。
为什么谢沉舟在黑暗中……给他的感觉跟那个“登徒子”那么像?
他刀削般高挺的鼻尖正在一寸一寸地擦过沈书意的后颈。
锐利的犬齿停留在那张Omega伪装贴上方。
与那天不一样的是,沈书意闻到了谢沉舟身上独属于他的,淡淡的芬芳。
“可以标记你吗?”他听到谢沉舟问自己,“我的尖齿会刺破你的的腺体,会在你的腺体上留下浓郁的信息素,在往后的整整一个星期,你的身上都会留下属于我的味道。”
沈书意几乎站不稳,他勉强收紧了揽着谢沉舟肩膀的手,差不多快要挂到他身上,他尽力地让自己平复下不安的情绪,悄悄地、轻声地、腿软地在谢沉舟耳边一字一句地慢慢道:“可、以。”
第29章 【VIP】不克制了,一起殉情吧,就现……
三十分钟游戏结束了。
后面就只是普通的舞会,沈书意看谢沉舟看起来有些疲乏,额前似乎都冒出了细汗,担心他是不是易感期又要来了。
在这种人多的地方,即便大家都贴着和阻隔贴差不多作用的伪装贴,还是太过危险,再加上阻隔贴不是抑制剂,不能起到抑制剂的作用,反而会因为阻隔信息素,使腺体无法释放信息素而造成损害,总之对易感期快要到来的Alpha来说很不好,为此沈书意果断结束了舞会参与,将谢沉舟从礼堂里带了出来。
两人来到开阔的地方,各自撕下腺体伪装贴,沈书意看着谢沉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息素驱散喷雾,往自己的身周喷了喷。
沈书意担忧地道:“谢先生是易感期又快要来了吗?”
谢沉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当天晚上,沈书意和谢沉舟一起回到家,他洗漱上床,收到了林深给他发来的消息。
【今天在礼堂看到你和你的伴侣,你们带着同款狐狸和兔子的面具,而他愿意戴上Beta伪装贴陪你玩,是我误会他了,他不是我想的那种Alpha,祝福你们,看起来很般配。】
沈书意正开着床头灯整理明天回去华大附属精卫上班需要用到的材料,没有细看,只粗略地回复了一句:【谢谢。】
隔了一会儿,林深的又发来一条新消息:【这是戴教授整理的,有关于Enigma的一份详细资料,你可以看一下。】
【我的Alpha朋友和我们是一个专业的,他甚至在选修课上学到过如何靠信息素简略分辨Alpha和Enigma,当然这种分辨方式有不科学和不准确的地方,其实这件事我一早就想跟你说,但又觉得没必要,你就当我是随便跟你分享一下我自己摘录和整理的学习资料吧!】
【我那个Alpha朋友说,见到你伴侣的第一眼,闻到你伴侣信息素的那一刻,他就觉得,你伴侣有可能是Enigma,当然我们都没证据。】
发完这条消息,林深那边就再也没了动静。
沈书意打开了那份资料。
资料上的一句话甚至比开头的引言更快地映入他的眼帘:【普通的抑制剂对Enigma无效,他们需要用信息素缓释剂来维持每日的信息素稳定,另外,信息素稳定不代表精神状况稳定,Enigma随时都有可能因为精神状况不稳而反过来刺激信息素,使其陷入信息素失控、甚至暴乱的深渊。】
“无稽之谈。”沈书意将手机丢在了一边。
这份资料他会研读,但不代表他会相信林深所说的,谢沉舟不是Alpha,而是Enigma。
谢先生温柔又克制,看起来那么正常。
他是个察觉到易感期有可能即将到来时,会给自己喷上信息素驱散喷雾,尽量不去影响别人的Alpha。
他怎么可能会是Enigma?
回到华大附属精卫上班,沈书意收到一个通知和消息,他将获得跟随医院的性别心理精神卫生科的精英团队,前往距离H市一千多公里外的D市,进行交流学习。
届时沈书意的那位内推引荐人——华大医院信息素外科的陈新主任也会和他一起去。
事实上这次去D市交流,沈书意能获得随行学习的机会,也是因为那位老师的引荐。
沈书意为此非常感激对方,但又想到谢沉舟当初特意提醒过他要离对方远一点,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消息告诉谢沉舟。
但这次这么好的机会,沈书意肯定是不会错过的。
于是他还是找了个时间,在谢沉舟下班,看起来心情比较好的时候,跟他说了这件事。
两人是坐在谢沉舟宽敞的商务型车里,看得出谢沉舟今天挺忙,应该是刚结束掉一个重要会议,手里正拿着一沓会议记录在翻看。
“谢先生……”沈书意纠结一番,低声道,“这个周末,我要跟华大附属精卫的医疗团队一起去一趟D市,自从小时候那次走丢后,我就很少再出过远门,这次挺紧张的,不过还是想问一句谢先生……我可以去吗?”
谢沉舟听到这话,翻看会议记录的手一顿。
他没说话,捏着文件的手渐渐收紧。
沈书意看到他手心里的文件都快被他捏皱成抹布了,他连忙提醒:“谢先生……?你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小心翼翼地帮谢沉舟把捏皱的那一叠文件取下来,一点一点地重新帮忙抚平,就像在抚平谢沉舟心里波涛汹涌般起伏的波澜:“前几天在学校舞会礼堂时就怀疑,你是不是易感期又快到了?情绪看起来不是很稳定,这样一直憋着会对身体不好,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以告诉我,也可以说给钱叔听……还是要适当地纾解下情绪才行呀?”
果然是专业的,听沈书意说完这番话,谢沉舟心里的恶念平静了不少。
说实在的,他刚才唯一的念头,是想着要立刻把沈书意锁在家里的地下室,用链条牢牢地捆住,不让他去任何地方。
他现在对沈书意的占有欲越来越强。
一想到他马上要和别人一起去D市那么远的地方,他的嫉妒心就发作,恨不得把那些人挖个坑埋了。
他越来越不像个理智的人了。
他的母亲后期也是这样,疯狂地把父亲关在家里,不给他饭吃,也不给他水喝,只知道抱着他,标记他……直到他瘦得像皮包骨。
后来谢晟明是凭借着自己顽强的意志,用他偷偷藏起来的切牛排用的钝刀,一点一点地把锁住他的粗铁链磨断,才终于逃出生天。
所以谢沉舟能理解,为什么他父亲会觉得他也是个怪物,在他分化成Enigma之后,第一时间想到要和他断绝关系,要把他扔掉。
就连谢沉舟自己,都觉得Enigma这种性别太恐怖,他迟早有一天会伤害到沈书意。
就像现在,沈书意对他越温和,他的想法就越疯狂……
他已经不想挖坑埋别人了,他想掐住沈书意的脖子,让他和自己一起死在这里。
死在这里,他们一起殉情,找个地方埋在一起,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但他的理智又告诉他,这太疯狂,沈书意不会同意的。
沈书意会恨他。
除非他一击毙命,否则沈书意会轻而易举地在他手下逃出生天,最后变成另一个谢晟明,用陌生恐惧的目光看着他——自己的伴侣,然后去报警,说他实施谋杀未遂,要求警方立刻将他逮捕。
或者以伴侣的名义将他送进精神病院,精神病院会对他实施人身自由限制,为他做最全面的身体检查,最后测出他是一个陷入疯狂,对社会极具危害且有极强攻击性的Enigma,把他永久关起来,像他母亲一样浑浑噩噩、疯疯癫癫地结束自己的一生。
谢沉舟不想这样对沈书意,相比他的结局如何,他所剩余的理智更想让沈书意活着。
他想让沈书意好好活着,看沈书意笑,为他烦恼,被他阴暗恶意的“登徒子”行为欺负哭。
这些这些,都好像比和沈书意一起死掉更让他感到舒服。
极端的快感是一次性的,细水长流的刺激才是永恒。
谢沉舟满意于自己此刻的智慧。
他的理智终于战胜了本能一回,往椅背上靠了靠,放松自己,问沈书意:“什么时候回?”
“大概需要一周吧?主要是看研讨会的开展进度……”
谢沉舟的表情沉下来,又有点绷不住了:“什么研讨会要开那么久?”
沈书意又把具体的情况都告诉了谢沉舟:“陈新老师也会一起去的。”
谢沉舟脸色阴沉。
不克制了,一起殉情吧,就现在。
晚上,谢沉舟还是过来,帮着沈书意一起收拾周末要出发的行李。
白天谢沉舟和沈书意都忙,肯定没时间收拾,反正晚上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提前整理。
钱*叔听说沈书意周末要出远门,也张罗着想给他准备些能带去的东西,主要是沈书意一般想不到的,比如随身药箱这些,里面会放一些常备药。
但他看到沈书意和谢沉舟一起在一个房间里,围在行李箱前和谐地说着话,又觉得自己不适合再插,进去,悄悄地把给沈书意准备好的东西放在他的房间外,便轻手轻脚地转身走下了楼。
谢沉舟其实早就察觉到钱叔拿着东西过来了,但这是沈书意的房间,他不想让钱叔频繁地进来,于是装作不知道,甚至钱叔站在门外的时候,他故意侧了侧身,不想让钱叔和沈书意的目光有接触。
幸好,沈书意未曾察觉到钱叔的到来。
“我就带三套衣服换洗就够了吧?再带一套睡衣?再多的箱子里很难塞满……”沈书意站在衣柜前,左看右看地犹豫。
谢沉舟的视线划过沈书意随意堆放在行李箱上的贴身衣物,伸手捞过来一件一件地帮他折叠。
一边折叠,一边在这些衣物上留下自己不知不觉逸散出的信息素。
衬衣、棉质睡衣、长裤,还有内库。
真可爱。
沈书意的内库都是白色的,他好像很穿喜欢白色的内库。
谢沉舟克制住自己凑下去亲吻嗅闻的邪恶念头,视线最终不受控制地停留在房间角落,那个视角对着卧室床尾,已经被沈书意拔掉插头的监控上。
想去打开。
谢沉舟心想,想偷窥沈书意睡觉。
都要一周见不到他了,只是偷看一晚上应该没关系吧?
他不会让沈书意知道的,偷看自己的伴侣睡觉不犯法,就算沈书意报警让警察把他抓起来,这也仅仅只是简单的家庭纠纷。
他甚至都不会受到任何处罚。
那就这样吧,晚上在地下室看着沈书意睡觉。
他让赵简帮忙洗出来的那叠骑马照,已经被他弄脏十几张了。
他有时候就是这样,无法克制住自己。
就让今天晚上,换做沉睡的沈书意来陪他发泄多余的谷欠望吧。
第30章 【VIP】他甚至都不像是Alpha。……
夜晚,沈书意换上了睡衣安心地躺在床上。
他以为卧室是他最私密安全的港湾,但他不知道的是,那个被他拔掉插头的电子监控探头本身是装有电池的,被人悄悄打开开关,就能继续开启工作了。
周末,沈书意和团队一起去了D市学习。
主带队的是华大附属精卫的优秀专家们。
他们来到D市的一家精神病院,那里收容着的都是一些精神不正常的Alpha和Omega,大部分的Alpha都经历过信息素失控,大部分的Omega也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信息素问题最后导致精神不正常才住进来的。
但令沈书意意外的是,这家精神病院里,还住着几个Beta。
说是Beta,好像又不太准,因为沈书意分明看到他们的后颈有一个模样异常且小小的腺体,那个腺体比Omega的腺体看起来要小,但从形状判断,应该是类属于Omega的腺体形态。
医院负责接待的医生告诉沈书意:“这是被Enigma的信息素影响过的Beta,他们如今和Omega几乎无异,有发热期,能被标记,受孕率高……唯一不同的区别,是他们只能被使他们变成Omega的那个Enigma标记,也无法逸散有味道的信息素。”
“无法逸散有味道的信息素?”沈书意注意到医生说的这一点。
“是,研究证明,变成Omega的Beta腺体里是能提取出信息素的,否则他们不会因为得了与信息素相关的心理疾病而被收治到这里。”
“那影响他们的Enigma能闻到他们信息素的味道吗?”
那医生被沈书意问得怔了一下,而后尴尬道:“这还真……毕竟现在的临床案例太少,我可能也需要去查查资料才能回答你,如果你很想知道的话,可以去我们医院的综合楼资料室看看,那里有收录关于一些Enigma如何将Beta变成Omega的相关资料,并且对外开放。”
沈书意连忙点头,并在心里默默记录。
他知道这个关于Enigma的知识,只是,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被Enigma改变了性别的Beta,他们看起来表情痛苦,就和那些因为种种信息素问题导致精神不正常才住进来的Omega没有区别。
甚至据说,这个Beta病房里原本还住着一个女孩,因为接受不了自己变成一个Omega的事实,就在沈书意来医院交流参观的前几天,选择在病房洗手间里用一条简单的毛巾,自尽了。
那该有多痛苦。
沈书意几乎不敢想,这个女孩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会用这种艰难又痛苦的方式结束自己的性命。
“Enigma本就是天生的恶魔,”那个负责接待沈书意的接引医生有些不太平静地道,“他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更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他们是信息素的傀儡,一切言行几乎都被他们的信息素所支配。”
这是沈书意第二次从他人的口中听到关于“Enigma是天生恶魔”的评价,但他觉得对方说得并无道理:“应该会有不是恶魔的Enigma吧?Enigma的信息素等级是很高,但他们的个体素质也会比Alpha强悍得多,这样的话,只要他们想克制,应该是能克制住谷欠望的吧?”
“且不说Enigma,就说这世上的大部分人,极端理智的又能有多少?”那医生意味深长地看了沈书意一眼,“谷欠望,本就是最难以控制的东西。”
沈书意觉得对方说得有道理。
但又好像哪里不对。
下午,和沈书意一起来的华大附属精卫的大拿们去了会议厅参加临床经验交流会,沈书意则婉拒了医院里派来招待他的医生的陪同,一个人来到医院的综合办公楼。
这个医院的规模没有华大附属精卫那么大,但它特别就特别在,是一所性别心理卫生专科院,病房里住着的也都是和沈书意所学专业相关的病人。
沈书意很珍惜这次能来参观和交流学习的机会,像他这样的学生,能在实习阶段碰到专业对口的临床病人的机会不多,而且这些病人,都有着十分明确的病例,这对于沈书意来讲大有裨益,不管是他以后读研,还是写论文,还是正式地参加工作。
果然如那位医生所说,综合办公楼有一个图书馆,里面收藏了很多可供本院医生翻查的经典病例,也收藏了很多性别心理学相关的资料。
目前关于Enigma的研究,不管临床经验还是文献,都有很多空白,但下午听了那个Beta女孩的故事后,沈书意还是决定,他的毕业论文要写这个专题。
虽然这个选题对他来说并不友好,写起来难度也一定很大,但他下意识觉得,Enigma不会是个纯粹的恶魔,也并非无可救药,一定会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想找到这个办法。
而且,以后他如果想走性别心理医生这条路,学术上还是需要用心且获得些成就的,否则就跟那些开私人诊所混日子的半吊子医生没什么两样,这不是沈书意所追求的。
令沈书意欣喜的,是医院的图书馆里确实有一份关于Enigma的研究资料,也有一些病人的病历,里面简单记叙了Enigma是如何将一个Beta变成Omega,亦或者是如何标记一个Alpha的。
但很遗憾,过程并不详细,资料仅仅只是例举了几件真实的案例。
关于标记Alpha倒是很简单,只需要一次完整的信息素注入即可。
至于如何让Beta变成Omega,文献上写的是……一次假性的性别变化加(?)次的临时标记,和一次终身标记。
假性的性别变化,是指Beta的后颈会长出一颗临时腺体,这个腺体和Omega一样,会有发热期,能被Enigma标记。
但这颗腺体是假的,是临时的,只要Enigma在这期间不再对这个Beta进行标记,一段时间后,这颗腺体就会渐渐地消退,直至完全消失,彻底恢复原样。
沈书意带了笔记本,在上面做了思维导图,也写了密密麻麻的笔记,最终还是觉得,这份资料写得太不详细了。
首先……如何让这个Beta产生假性的性别变化呢?
文献上没有详细说。
其次,怎样才能让这个Enigma在这期间不再对这个Beta进行标记?
物理上的隔离是否可行?
人是多样的,Enigma之间也有区别,一个滥情的Enigma可能今天想标记这个,明天想标记那个,碰上这种,就是否完全不需要再考虑他想不想继续标记同一个Beta的问题了?
那这个已经出现假性性别变化的Beta是不是就安全了呢?
“一段时间后恢复原样”,这个“一段时间”具体又是多久?
还有关于信息素的问题,他也没能找到答案。
一开始的兴奋过去,沈书意又逐渐开始觉得,他想选择走这条路,似乎前路漫漫。
傍晚,临床经验交流会结束,沈书意被几个曾经在医院里格外照顾过他的老师叫去,说要让他晚上和他们一起参加一个饭局。
沈书意知道这种饭局,饭桌上会有一些医院的领导和医药代表,推杯换盏间说的都是生意,只要一谈妥,医药和医疗器械方面的抽成少不了。
沈书意不喜欢这种生意经,感觉像是在拿病人的事情当儿戏,而且他一个大学生,其实也根本没必要加入这种饭局。
最后还是陈新告诉他,是医院跟过来的一个医药代表看沈书意长得好看,饭桌上拿得出手,希望他能帮着医院随行过来的一个小领导挡挡酒。
这个小领导沈书意知道,据说是国外的社区大学毕业,在专业的医学刊物上出版过学术论文,但其实他本科学的根本就不是医学专业,甚至也不是沈书意这样的性别心理学,而是一个工科的冷门专业。
水专业,水大学,一路水上来成了医院里能说得上话,拍得了板的领导,稍有一些小权利就喜欢吆五喝六,靠着医疗器械和医药这一块的抽成吃得油水满满。
没想到连华大附属精卫这样全国排得上号,数一数二的公立大医院也有这样的医学界蛀虫,果然太阳底下无新鲜事。
可惜沈书意面对这种情况和饭局根本拒绝不了。
再加上去参加的基本上都是他的老师和领导……他不想得罪人,最终还是去了。
饭局定在D市的一家高档五星级酒店。
这家酒店太高级了,就连陈新进去后都浑身不得劲,他一个常年驻扎在一线的医生,哪见过这阵仗,忍不住在沈书意身后“嗤”了一声:“早知道这次的学术交流是挂羊头卖狗肉,我就不来了。”
沈书意也十分忐忑,不知道今晚饭局上会发生什么,早知道他也不来了。
跟着大部队进了一个大包厢,包厢里分了好几张桌子,沈书意跟随自己认识的几个科室大佬在其中一张桌子旁入座,没多久,坐在沈书意斜对面的那个华大附属精卫的小领导站了起来。
“来,书意,过来,”对方朝他招手,“来跟我们张总聊聊,喝一杯。”
沈书意顺着他的视线,朝包厢最中央那张圆桌的主座上看去。
一个看起来气场很强大的男人就坐在最中央,一双眼睛目光凌厉,眼神阴鸷,带着一种莫名的狩猎感,就像是猛兽瞄准了他心仪的猎物,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沈书意看。
沈书意下意识地觉得危险。
他的气场太强,带着威压,不像是一般的Alpha。
他的信息素等级应该很高,很高很高。
不知道比之谢沉舟如何。
他甚至都不像是Alpha。
更像是一个Enig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