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算计
◎不过祝游看起来好开心哦。◎
待到祝游和郁晚雨重新回到书房后。
秋水圆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地打量她们两个人,想要从她们脸上看出点东西来。
郁师姐的神情完全看不透呀,还是那样平静。
不过祝游看起来好开心哦。
祝游开心,秋水也就开心!
秋水凑过去,脑袋撞了撞祝游的肩膀。
祝游不解,笑着揉了一下,“嗯?”
秋水哪好意思在郁师姐面前说嘛,她嘿嘿笑了一下,又凑到花映雪旁边去了。
花映雪目光从师姐身上移开,问秋水:“干嘛。”
“得意。”秋水道。
这是在说她自己得意,花映雪瞥她一眼,忽然唤道:“舒师姐。”
舒枝正在回想那颗金丹的事情呢,她迷茫地应声,“何事?”
“你来。”
舒枝从座椅上起身,走过去,其实就两三步的距离。她站定后,用眼神询问。
花映雪道:“我瞧着,秋水师妹有时候就像长了尾巴似地,这尾巴还欢快地摇来摇去,倒像个妖修,你要不要扎她几针,取她点血,研究研究?”
秋水瞪大眼睛,想起那些可怕的银针小刀,以及曾经看到过的“刺猬”,她当即高举双手,“我不是!花师姐你胡说!”
她着急死了,立马就跑。秋水才不想被针扎呢!
“祝游,救我救我救我——”
舒枝无奈,“下次再拿我吓唬秋水师妹,我就要取点你的血了。”
“我可不想秋水师妹以后讳疾忌医。”
花映雪翘了翘嘴角,“无妨,到时候哭着也会让你治的。”
秋水瞪她一眼,生气。
前几日,有牧入声这个坏人在,她都忘记映雪师姐有时候也很坏。
玩闹了几句,很快,林系舟就派人来请她们过去了。
在京兆府安排的监狱里,关押着那几个修士。
虽是关押,但林系舟没让人给他们套上杻锁,只是暂时让他们使用不了法力,暂时虚弱地无法有反抗的动作。
因为他们毕竟也是来参与试炼的修士,现在尽管他们与不同寻常的事情牵扯了起来,但显然不过是其中的小小棋子。
林系舟也不想太过为难他们。当然,这也是建立在,她有完全的把握,这几人无法逃脱,也没有能力反击的情况下。
“你们都是什么宗门的弟子?”
林系舟坐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座椅上,她瞧着他们,笑了笑,“你们中为首的就是那男子么,他都对你们说了些什么。”
她几个问题下去,那几个修士不予作答,保持了沉默。
若是真的邪修,林系舟是不会吝啬动用些手段的。但目前来看,用那些审讯手段,并不妥当。
她也不急,展开折扇,慢悠悠地摇晃。
折扇扇出的轻风,吹动她的发丝,搭配上她这不正经的坐姿,格外的让人看不下去。
那几人中有人狠狠皱起眉,咬紧牙关,怒视了她几眼。
“恨我?”
林系舟笑着回望过去,“这样的眼神,我以前倒经常遇到。”
“可是我并不认识你,你为何对我有如此大的怨念?”
“难不成,是听你们中的人,说了我的什么坏话?”
林系舟抛了下折扇,“总不能是你们真的就没有理由地,恨上我们这几个门派的所有人了吧。”
“你们这种高高在上的模样,令人作呕!”
终于有一人控制不住,喊出了声。
“高高在上?”林系舟失笑,“那证明,你们真的没有见过什么叫高高在上的模样。”
她笑意收敛了些,坐姿变换了。
林系舟变为了俯视着他们,眼里是毫不留情的轻蔑,嘴角勾了下,“说实在的,若不是你们闹事,见我一面都是奢望。”
方才出声的那人死死咬着口腔内的软肉,眼里恨意更加浓郁。
“这才叫高高在上。”
林系舟笑了笑,重新没骨头似地窝在座椅里,“明白了,就收收眼神,你们该庆幸自己杀的不是真的凡人。”
“不然。”她淡淡地瞧着他们,“早将你们杀了,直接搜魂。”
身为名门正派的弟子,门规里,不准欺凌杀害凡人绝对是最重要的几条规矩之一。
也许是林系舟看起来太过风流纨绔,以至于,当这一刻她显露出些杀伐之气后,那几人才清楚地认识到,眼前之人是金丹期的剑修。
只要她想,不过几息,就能将他们杀鸡宰羊似地全部杀了。
就像哪怕是筑基后期的祝游,也能轻易将他们全部打昏。
几人背上都有冷汗流出,但先前那说话之人,过了几息,冷哼一声,“有水镜在,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看,你敢杀我们吗?”
他们最大的依仗就是,他们没有真的杀凡人,没有犯事!
至于先前做的那些阻碍她们试炼的事情,不过是试炼大会中常有的举动,若是林系舟因这缘由杀了他们所有人,必然会被唾弃。
林系舟勾起嘴角,“试炼大会,生死不论。你要试试么?”
她轻拍座椅扶手,沉闷的声音响起。
顿时,那修士趴伏到地上,无法控制地瑟瑟发抖。
林系舟甚至不用动手,单纯的金丹期威压,就能让这修士抬不起头。
从筑基期往后,每个大境界间的差距都有如天壤之别。
所以,她真的很好奇。这些修士到底被灌输了什么,才能在已被制服的情况下,还敢如此说话。
总不能是单纯地没脑子吧?
看来,要将他们分隔开来,单独审讯了。
林系舟正想着等祝游她们来后,就如此行动。没想到,在那几人中又有人说话了。
“见到祝游。”那是个女子,她道:“我会告诉她。”
林系舟笑了笑,“你说见,我就让你见?给我个理由。”
“我们能有这个胆子,向你们五个宗门出手,光凭这点,你们也能猜到,我们不止这些人。”女子道:“哪怕我们的修为在你们看来微乎其微,不过是最普通的修士,你们随意一人都可以教训我们。”
“但如果我们不止几人,不止几十人,几百人,有上千人呢。在这京城中,你们能将我们全部找出来么?”
林系舟微笑着,“你是说,像你们这样的蠢人,有这么多。”
她忽然抬起头,仿佛遥遥望向外界某处,“祭酒,您老人家确实该多开设些书院了,我瞧着不止凡人,修士也该进学,多读点书。”
“这样才不会,轻易就被煽动,充当别人手里轻如尘埃的棋子。”
那女子听得此话,咬了咬下唇,坚持道:“我要见祝游。”
“你为何要见我?”
祝游从门口走进来,她望向那女子,“在那空间中,我已说过,我并不会答应你们。”
“你们的言行与举止截然相反,若你真心信奉那些理论,那我希望你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这其中的不对劲。”
“在这场试炼中,五个宗门确实在为第一争锋,可是,试炼大会本就是为选出这个第一,为此努力,又有何错?”
“不,并不止如此。”女子道:“修仙界弱肉强食,大门派拿走了大多数资源,我们这些天资差劲的修士修炼就更为费劲。这场试炼,我们就是想让大宗门弟子看到,哪怕是从来被你们轻视的修士,也能做到大事,也能阻碍你们的任务。”
祝游皱眉,“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任何声音在说,你出身低微,天赋不佳,就无法成为一个优秀的修士。”
“祝师妹,不用再与她说了。”林系舟道:“他们已经被煽动,再争论下去无益。”
“什么煽动!”又有一人出声,“难道这不是事实么,你们用最好最多的资源在修炼,修为高了,就来欺凌修为弱者。你们犯下的过错,比我们杀几个不是凡人的凡人,要重多了吧?!”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欺凌过人了?”林系舟啧了一声,“会如此去做的人,能修炼成我这样么。你们又都是被谁欺负了。”
“来来来,说说看,最好是把宗门和那人姓名都说出来。你们也说了水镜外无数的眼睛在看着,你们将名姓报出来,让我们都认识认识。”
“你……”那人咬牙,“不要转移话题,我想说的是,你们不配拥有这么多修炼资源。”
“配不配的暂且不论。”林系舟笑了笑,“到底是为何要揪着这点不放呢。那么我问你,你们想要的是什么?”
“是五个大宗门将门内修炼资源全数分发给修仙界所有修士么?你们认为这件事能够做到吗?假设真的这么做了,你们认为是好事?”
“届时,邪修魔修会更加激动起来,将你们全都吞食了。因为你们的肉更好吃了。”
“若是受到过欺凌,就想法子,报复过去。你们都聚齐了这么多人,还愁报不了仇么?”
祝游望着那几人,“是谁聚起了你们?你们想要的,需要的,我已经明白了。”
“既然你们想要我加入,作为你们的领头人,也该来见见我吧?”
“祝游,你真的理解了我们么?”先前那女子道:“我们的目标,你认同吗?”
她看向祝游的眼睛里,带着希冀。
祝游摇头,“我不认可。想要什么,靠自己争取。奢求旁人将自己的东西主动交出来,是不可能的,也不是随意交谈几句就可以达成的。”
“你……不,她明明说,你会支持我们的。”那女子喃喃自语,“祝游不该是这样的反应,难道是我没有传达到位……?”
她重新盯着祝游,“你会见到她的,如果是她来与你交谈,你就会理解我们了。”
祝游眉心轻轻皱了下。
她心里有些不舒服的,仿佛被人算计的感受。
第142章 得偿所愿
◎祝师妹,你倒是很有可能要得偿所愿了。◎
“都是些痴心妄想的人罢了。”
在翌日,霜寒派将其余几个门派的人请了过来,商议此事。
地点在林府的书房。
当然,那四个宗门的修士不是全都来了,每个门派来了两三人,足以将此事谈妥。
方才说话之人是余烽,她道:“哪怕真如他们所说,有上千人想阻碍我们的试炼,难道就怕了不成?打回去便是了。”
还真符合北境剑宗弟子的风格。
“余妹妹。”林系舟翘起嘴角,“看到你还是这副模样,我就放心了。”
余烽被她的称呼弄得瘆人,她瞥过去,“闭嘴。”
她都不想听这林系舟后面的解释,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此事不简单。”和蓬的喻溯是这代弟子中的大师姐,她瞧起来,性子颇为严肃正经,此时蹙眉,“从何时开始,那些弟子被笼络?”
“这么多人数,若说是从试炼开始后,倒是不像。”她道:“若是从试炼开始前,那这件事,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
喻溯抬头,往上看了一眼,“我们的师长,不可能不关注到这件事。”
“我们的任务是试炼,专心自己的试炼就是了。待到试炼大会结束,依靠宗门来查,更为轻易。”
“喻道友的意思是,直接不管了?”林系舟问道。
喻溯颔首,“他们妨碍不了吾等,何须去管。”
这想法,余烽极为赞同,“别将他们太放心上。”
玉真门的施淮盏突然笑了一下。
喻溯看向她,“笑什么。”
“不,只是你们这话听起来……”施淮盏道:“很像话本子里那些,下一步就要吃亏的人。”
“太过小瞧你的敌人,并不好。”
“敌人?”喻溯摇头,“我并不将他们当作敌人。同为修仙界的修士,年轻一代的弟子,不过是一时被煽动,还算不上该当作敌对。待到试炼结束后,师长们会解决的。”
“在这场试炼里,暂时,还真算是敌对。他们不都要向我们下手了么。”施淮盏看向上首的郁晚雨,“郁道友,你将我们召集过来,你是个什么想法?”
她问完,又瞥了眼,那冷峻剑客。不管是郁晚雨还是时乘,这两个压在她们上头的天才,都太节省面部表情了。
施淮盏心想,自己可做不到,难道这就是她不能超越她们的原因?
在座的人都将注意力放到了郁晚雨身上。
而郁晚雨,却淡然地看向了,那眼覆白丝绸的女子。
牧入声。
这目不能视的美人好似从头到尾都不关注此事,她手指把玩着一块小小的玉,眼睛被白丝绸遮住,分辨不清她的神情。
天机谷的修士总是带着几分神神秘秘的感觉。
在不喜之人看来,就是讨打的神棍。
“你那日,为何算祝师妹的运道。”郁晚雨平静问道。
这问的是昨日,牧入声与秋水提到祝游有血光之灾。
牧入声听到她说话,这才抬起头,“看”向郁晚雨,“卜卦之事,自然是天地提醒我,该算一卦了。”
她嘴角轻勾,声音柔软动听。
说了等于没说。这就是这类修士通常的讨厌之处。
其余人都已经习惯了。毕竟这么些年来,几乎都跟神棍打过交道。哪怕不是牧入声,也遇到过旁的卜算道途的修士。
“那天地可有提醒你。”林系舟道:“要不要再算一卦,算算这些人背后是谁在捣鬼。”
牧入声轻笑一声,“我是修士,不是什么问了就会有答案的法宝。”
郁晚雨收回视线,淡然道:“霜寒派会查此事。”
“玉真门亦是。”施淮盏显然也不想轻轻将此事放下。
喻溯摇头,“我还是方才的想法,所以我们和蓬,不会管。”
余烽看向时乘,方才时乘并未开口,所以她也摸不准时乘的想法。
她知晓,此事还是要看时乘的意见。
时乘眉心轻轻下压,“若霜寒派参与此事,少了精力度过试炼,那这试炼最后的胜者,就算赢了,也胜之不武。”
“剑宗会参与。”她看向郁晚雨,“不过,我们各查各的。”
这瞧起来,像是要比比谁更快查出来了。
余烽没有提出异议,剑宗弟子若遇上与霜寒派争个胜负的事情,几乎没有拒绝的。
那现在,只有天机谷没有提出想法了。
牧入声笑了笑,“随意。”
施淮盏真是受不了,她翻白眼,“问你是不是,你两头都占是吧?”
“玉真门查到的消息,会互传给你们所有宗门。”她道:“此事最好快些解决,万寿日马上就要来临了。”
“那一天,京城内少不了热闹。”
喻溯皱了皱眉,“虽不想参与,若有需要和蓬帮忙的事情,也请尽情来提。”
于是如此,这些年轻一代的强者就决定好了如何应对此事。
书房的门打开。
此处游廊之外,就是处庭院。
“萧启。”喻溯唤了一声,“回去了。”
方才并不是所有人都在里间谈事。就像小七,就在外面和祝游待着。
“这么快。”
小七有些念念不舍,“祝游,你之后要是得空,就告诉我,我会来寻你的。”
“我呢?”秋水不满,“我也在这呢。”
小七看她一眼,补充道:“那你也可以。”
“听着就不真情实意。”秋水撇嘴,扭头,“我才不要你来寻我呢。”
“你真多变。”小七说了一句,正要去跟上喻师姐。
刚巧,秋水扭头的一瞬间,看见从书房走出来的牧入声。
她当即人都不好了,迅速再次扭头,还退了几步。
这一退,秋水就跟要走的小七撞到了一起。
小七是玩弓箭的,下盘极稳,压根都没被撞动。
但秋水显然就不一样了,她步子不稳,差点就要摔地上去了。
幸好,祝游就在一旁,她伸出手,就要将秋水接住。
却没接住。
倒不是她接不住。而是有人抢先了。
牧入声扶稳秋水,“怎的,又要摔了。”
她的手待秋水站稳后,就从后者腰间松开。
牧入声笑了笑,“难不成,殿下是要找借口,摔伤自己,好不去猎大雁。”
猎大雁是礼部给秋水安排的活,但她决心再拖拖。最好是拖到试炼结束,这样就不用给这坏人送礼物了。
她才不想给坏人送礼物呢。
秋水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她又叫自己殿下。顿时,小脸就板起来了。
“摔倒都不用你管。”她生气的说完,又碍于被帮了要道谢,“这次……就谢谢你,下次你不准扶我了!”
牧入声侧耳听了听,“不准扶,那是要牵?”
她说着,握住秋水的手。
秋水瞪大眼睛,“才不是!你放开我!”
牧入声轻笑,当真松开了她的手,“暂且别过,秋水。”
她说罢,身影已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去到了她师妹段是非身旁。
段是非无奈,往秋水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叮嘱,“师姐,就不要再逗纪道友了。试炼都达成了,人家小姑娘,你一直欺负。”
牧入声嘴角勾起,“是非,我未曾欺负她。相反,我赠了她一份礼物。”
—
秋水低头,看向手心里那块小玉。
方才牧入声牵她手时,放到她手里的。
这块玉……
秋水正要追过去,将东西还给牧入声。
但牧入声和段是非离开的很快,已经找不到人了。
牵手都能搞丢东西,真是麻烦。
秋水只能暂且收起来,下次找机会还给她。她才不想多见那个坏人,要想别的办法还。
此番。褚照也来了这林府。
祝游见秋水无碍,她便先去找褚照,免得褚照又走了。
等到褚照从书房出来后,就见到祝游在门口。
她笑起来,又关心问道:“祝游,你未曾受伤吧?”
祝游摇摇头,请褚照与她去一旁。
施淮盏见状,很识趣,“褚师妹,那师姐就先回去了。你记得按时回来喝药。”
她故意添上后半句。
林系舟一听就听明白了,她打量施淮盏,“施道友,没想到你还有颗玲珑心呀。”
若是祝师妹心里没有人,听到此语,不就会心疼褚照妹妹了么。说不定就真生出些许情愫。
施淮盏自得微笑,“林道友的名声我听过,不过在下也不差。”
她的名声……林系舟用手指拨弄了下额角发丝,那是相当糟糕了。
“哎。”她拍拍施淮盏肩膀,“待褚照妹妹回去后,施姐姐你多安慰一二。祝师妹,无法让她如愿了。”
“为何?”施淮盏疑惑:“我褚师妹不论是长相还是人品都是上上乘,哪怕是天赋,也足以与祝游相称。”
恰巧,眉心间生着淡淡红痣的白衣女子从书房走出。
林系舟不好将祝游喜欢郁师妹的事情宣扬得到处都是,她道:“可惜,此事相称不足以。”
说与秋水,那是经过了祝游同意。
施淮盏摇头,“相称,便是最好的。哪怕一时间,祝道友并未心有波澜,但我相信,时日久了,终究会不同。”
“不会。”寒山清泉般的声音响起。
从始至终,郁晚雨并未停留脚步,她只是经过此处。
她平静地道了一句,离开。
林系舟忽而嘴角翘起,她忍笑,手抵在嘴唇处,清咳了几声。
—
“褚照妹妹走了?”
林系舟找到祝游,后者站在一棵树下,表情瞧着并不多么开心。
祝游点点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知晓你将褚照当作朋友,不想伤害她。”林系舟宽慰道:“但早日将事情挑明,总好过之后。”
不然若是褚照的喜欢越来越淡还好,若是越来越深,到时候,不就更是心伤了。
祝游明白林师姐说的,她再次点点头。
林系舟也暂时息了要与祝游说的话。现在不合适。
她原本想与祝游说,祝师妹,你倒是很有可能要得偿所愿了。
第143章 冷淡
◎“师姐对我,很是冷淡。”◎
在万寿日的前夜,京城戒备森严,宵禁之后,街上不准出现任何人行走。
不时有列队的士兵在京城各处街道巡逻,严防躁动与危险。
在明日,天子将前往京郊外的山上祈福,届时百官将跟随左右。
林系舟自然也要前往。
她知晓明天,天子会遭遇刺杀,但显然刺杀是不会让天子受到危险的。她的试炼任务是找出刺杀的真相。
当夜。
程少卿府上来客。竟是天子亲卫。
“裴将军此时亲至,可是有要事吩咐?”程少卿拱手行礼后,问道。
裴将军摆手,不说多余的客套话,径直将来由说明,“借住于你府上的少年,叫作祝游的人,你将她请来。”
既然是用请字,瞧着神情态度也无什么。
程少卿让仆从去将祝游唤来,她知晓不该多打听些什么,但还是问了一句,“敢问裴将军寻祝游有何事?”
“此事程少卿不便知晓。”裴将军道:“放心,不会害了她。”
得此一句,程少卿心安了些。毕竟祝游是她看好的年轻人,只等武举后,祝游踏入朝堂之中,成为左相势力中的一员。
很快,仆从就将祝游带来。
她神情自然是清醒的,因为没有在睡觉,而是打坐。
裴将军颔首,也不多留,“跟我走。”
就这么,祝游跟着这位天子亲卫在深夜里,进了皇宫。
她内心奇怪,不知晓昭明帝此时将她唤来是做什么。
经由宫中女官带领,两人进了一处宫殿。
昭明帝坐在华贵宝座里,闭目养神。
祝游在其下首,还见到了一人,是左相。
秘境中左相的面容其实与祭酒并不相似,也许是祭酒为了遮掩身份,特意为之。
“陛下。”裴将军单膝跪下,“已将人带来了。”
祝游也跟着行礼。
宝座里,无论是面容还是气质都无比高贵冷艳的女子睁开了眼。
祝游对上她的眼神,先行挪开。
她可记得,这位年轻的昭明帝,上次真的对她透露过杀意。
还是小心为好。毕竟哪怕是现在的前辈,脾气也不太好的样子。年轻的时候,说不定脾气更加差劲。
祝游偷偷想了一下。因为知晓昭明帝就是前辈,所以心里面会有些亲近,都敢腹诽对方了。
“你退下吧。”昭明帝冷淡威严的声音响起,“明日辛苦你了。”
“为陛下分忧是臣的荣幸。”
裴将军与宫殿内其余的宫女一起退了出去。这座宫殿内,此时就只剩下了昭明帝、左相以及祝游三人。
对比起林系舟,祝游是较为符合常规模样的剑修,站着时,腰背挺直,不见一点懒散模样。
昭明帝垂眸看向那少年,“这几日,你们将京城弄得很热闹。”
左相笑了笑,“京城如今因陛下生辰,本就热闹非凡,至于年轻人的些许打闹,陛下有海量,就不跟她们计较了?”
祝游还没感受到皇帝的威压呢,左相一句话,就轻轻将事情揭过了。
她好奇地看向左相。
哪怕面容与祭酒不同,但如今的左相气质也是同出一辙的温文尔雅,瞧着就是饱读诗书的学者。
“不过祝游。”左相道:“陛下可以宽容你们,但你要为陛下做件事。”
……祝游看明白了,哪怕是年轻的左相,也是个狐狸。
这是在打配合呢。
不过都到皇宫里了,也没有拒绝的机会。
祝游答应下来,“请左相告知。”
“很是爽快的孩子,事成后,陛下会奖赏你。”左相弯了弯眼睛。
祝游心想,您如今也没比她大几岁呀。不过一两岁。
“草民不求奖赏。”她学得很快,“为陛下分忧是草民的荣幸。”
听到她如此言语,左相似是被逗笑,嘴角翘起。
昭明帝瞥了她们一眼,“当真不要?”
她又将视线都放在祝游身上,“朕给你的东西,自然是你可以带出去的。”
祝游听明白了,她也不客气,当即应下,“陛下的恩赐,草民岂能不接,多谢陛下。”
改口速度十分之快。
昭明帝嗤笑一声,“也不知朕为何会挑上你。”
您都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祝游腹诽。
“朕要你……”
—
在事情说完后,祝游需要留宿宫中。
“不用担心。”左相与她一同出了这宫殿,“会有人陪着你。”
谁?祝游问道:“难不成是裴将军?”
左相笑了笑,“裴将军自然会在,不过我说的另有其人。”
说完这话后,左相让跟随左右的女官带着祝游去别处宫殿。
“那人就在宫殿里等着你,你见了便知。”
因左相的言语,祝游不免起了一些好奇心。
左相没有介绍那个人的身份,难不成自己认识?
抱着这样的念头,待祝游跟着女官进入那处宫室后,当即睁大了眼睛。
极为意外。
“*师姐?!”
眉心生着淡淡红痣的白衣女子,在夜色下,朦胧月光中,仿佛从天上而来的神女。
难怪……师姐不住在林府,也不曾透露过她在哪。
原来师姐居住在皇宫?
祝游见到郁晚雨后,就往她的方向走过去。
原本是女官在她身前带路,现在她已经走到女官前面去了。
那女官自然知情识趣,自行退下了。
待走到郁晚雨几步远处,祝游忽然停下脚步,“师姐,你已知晓今夜之事?”
郁晚雨颔首。
“明日你会陪着我?”祝游又问。
“嗯。”郁晚雨道:“方才,昭明帝有没有交给你一物?”
祝游点点头,将手中小方盒展示出来,“昭明帝说,要带着此物,才能证明我的身份。”
“收好。”郁晚雨道:“切不可,让此物离开你。”
祝游认真应下,“我知晓的。”
看起来就很是重要,要是丢了,说不定昭明帝又要打她了。
她原本想将此物收进储物戒,但方才试过了,无法收进去。所以只能随身携带。
祝游考虑着要怎么将小方盒收好。
“用这个装好,系在腰上。”郁晚雨递给她一个锦囊。
祝游笑起来,“多谢师姐。”
她接过那图案繁复精巧,绣工明显优秀的锦囊,在将小方盒塞进去后,问道:“师姐,这锦囊是赠与我,还是给我暂时借用?”
郁晚雨淡然道:“有何差异?”
“当然不一样。”祝游将锦囊挂好,笑着看向郁晚雨,“要是送给我,这锦囊不就是礼物么?”
师姐都好久不曾送她礼物了。祝游倒不是想要些什么,就是单纯的喜欢师姐给的礼物。
她伸出右手,手背朝上,“你瞧,这储物戒,还是师姐你以前给我的。”
郁晚雨瞥了一眼,那储物戒在祝游右手食指上,作为装饰物,也算好看。
“这不是礼物。”她道:“是你此前随我一同出任务的酬劳。”
祝游歪头,将手收回来,“哦。”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好罢。那这个能不能算师姐给我的礼物?”
祝游拍拍腰间系着的锦囊。
“不算。”郁晚雨道:“此物你若喜欢,可以留下。”
还是不算。
“都不是礼物,那还是还给师姐吧。”
祝游不往郁晚雨那走了,她左右环视这宫室,这里面很大,但床榻只有一张。
不过也无妨。本就是打坐而已,哪里都能坐着打坐,地上都行。
“是否是礼物,很重要么。”
郁晚雨淡淡的声音响起。
此事自然没什么要紧的,但祝游不知哪来了点小小的坚持,还敢说:“师姐对我,很是冷淡。”
此话一出,郁晚雨眉心缓缓蹙了起来。
“以前不准我写信,现在又不肯将锦囊送给我。”
祝游正在寻找今夜打坐的地方。因为两人同在一处宫室内,她下意识想着要将唯一的床榻让给师姐。
师姐自然是要用最好的。
至于她自己,她眼睛一亮,那个座椅就不错,挺宽大,够她盘腿打坐了。
这边想着呢,嘴上还不忘继续跟师姐说话,“哪里有这样的嘛。”
祝游可是将师姐视作特别特别重要的人,还将其认为是非常好的朋友。
可是她一点朋友的待遇都没有享受到。
花师姐就能写信,说不定花师姐还有礼物。
这么想着,祝游察觉到,自己有点吃味了。
虽然,虽然……好吧,相处的时间确实比不过花师姐。
祝游心里叹了口气。她正要向师姐道歉,将此事揭过。
郁晚雨眉心轻蹙的痕迹还未褪去,她看着几步远处的少年,眼眸里透过些思索。
“师姐。”祝游重新将视线转移到郁晚雨脸上,发觉她皱眉后,不免有些心虚,“对不住,我方才胡乱言语。”
“此物不过此时一用,算不上珍贵。”郁晚雨道:“不能用礼物来称呼,我仅是此意。”
师姐是在解释?祝游听了,更是懊恼方才不该顺着性子胡说。
“我知道的,师姐,对不起。”她再次道歉。
其实,祝游自己也没发觉,她现在已经敢在郁晚雨面前使些小性子了。
如果不是潜意识里认为师姐能够包容她,她断不会如此。
这般无理的孩子气举止,如果不是足够信赖的人,哪会出现呢。
郁晚雨摇头,“无事。祝师妹。”
她眉心要松开的痕迹,在唤了祝游后,又轻轻蹙起了。
觉得她冷淡……是因为她不曾赠祝师妹花么?
郁晚雨终究没有将这疑问问出去。
“先行休息罢。”她道:“明日会遇见些麻烦,你今夜打坐即可,不要再费心修炼霜寒剑法。”
这是指祝游在参悟霜寒剑法第四式后,又向花映雪求来了第五式的口诀。
祝游点点头,乖巧答应下来,“是,师姐。”
少年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可她先前的夹带几丝委屈的控诉,并未从郁晚雨这里消去。
冷淡……
第144章 人皇印
◎怎就一天都忍不了。◎
天蒙蒙亮。
仪仗队列已将帝王拱卫其中,从皇宫起始,往京城外而去。
百官跟随其后,除却昭明帝的车辇外,其余人都是步行,故而行进速度并不快。
在队列之外,经由卫兵隔开,不少百姓跟随,行大礼,口念陛下万康。
城门大开,等待帝王的出行。
林系舟混在百官之中,她的官职并不低,因此算在前列。
她往前看,左相与右相中间能再隔开几个身位。
左相神情温和,右相瞧着有些阴沉。
这自然是有缘由的。林系舟先前将右相子嗣暗中放印子钱的事情捅给了左相。
左相手中却不止有右相这么一个把柄。原本打算是在万寿日前将右相拉下马去,但不知为何,暂且容忍了下来。
但右相不可能没有得到风声,因此他拿不出什么好的神情,只能充当严肃。实则是心中担忧害怕不已。
“林京兆。”秋水不知为何挤了过来。作为皇亲,又是封王,她理应在队列的最前。
看到楚王来找京兆,周围几位臣子的表情有些奇怪,打量起她们。
林系舟瞥过去,又将视线收回。不作理会。
“楚王殿下,何事来寻我?”她问道。
秋水左右看看,“为何不见太师?”
林系舟一听,就知晓她不是在问太师,而是在问牧入声。
牧入声此时的身份是太师的女儿。
只是为何秋水突然寻找牧入声。林系舟心中疑惑。
她身旁的程少卿却答:“楚王殿下,太师不就在前面么,您瞧。”
这种场合,除非真的病得不行了,不然臣子哪敢不来。
“……原来在那啊,多谢少卿。”秋水为难,又向林系舟道:“京兆,我想将王妃请来,可不可以?”
礼部尚书也在这附近,她一听,赶忙道:“殿下,这于礼不合,您还未大婚。如今队列已出发,现在去找牧小姐,实在不妥。”
简直是不怕被人弹劾。这小楚王今日怎么犯浑了。
几人聚在一起的小骚动,自然引起了旁人的注意。隔得有几分远,听不清声音的官员纷纷打量着这处,猜测着她们在说些什么。
“殿下莫急。”林系舟道:“您先回您的位置那去,如今确实不方便请牧家小姐过来,您若是思念她,我寻人为您传信过去。”
她这是想找人去林府传信,让花映雪和舒枝去找牧入声。
怎就一天都忍不了。礼部尚书心里嘀咕,先前也没见楚王殿下对牧小姐有多上心,催她去猎大雁,一直推脱,不是手疼,头疼,就是脚疼,甚至还给过做噩梦不敢去的理由。
这楚王殿下难不成是想破坏陛下的万寿日?
秋水被诸多眼睛打量,已经很不自在了,她抿抿唇,“好,我等京兆传信。”
她暂且回到自己的前列去。
另外几个王也是不解,其中的梁王道:“皇妹,你太不守规矩了。”
秋水不理他,回到原位,抿着唇。
帝王的队列出了京城,去往那祈福的山,日光慢慢亮起来。
今日是个好天气,太阳晒在人身上,有些烤着的灼热。
百官中有不少是凡人,走上这两三个时辰,哪怕速度不快,也是累得不行,不时有人掏出手帕擦汗。
林系舟注意到,左相也在擦拭汗珠。
左相不是修士?
出京城后,未免骚动与意外,裴将军并没有让百姓跟着仪仗队。
长长一队列,从高空处看,仿佛蚂蚁一般。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待到山脚下时,昭明帝下令,休整一番。
这可给不少官员松口气的机会了,他们丝毫顾及不了往日形象,席地坐下。
士兵们给这些体质薄弱的官员送来解暑的茶饮,免得他们待会无法跟上。
之后上山时,昭明帝也无法乘坐马车,不过会改换成步辇,待到半山腰时,帝王才会亲自下来行走,直到山顶祈福。
林系舟也被分发到一杯带些冷意的茶水,她垂眸瞧了瞧,出于对口味的好奇,试探着喝了两口。
酸甜的味道,还颇为好喝。
她往前看向秋水,果不其然看到神思不属的秋水喝了几口茶水后,立马加快了饮用的速度。
林系舟勾了下唇角。比起秋水,她其实不太担心牧入声。
作为金丹期的修士,在这试炼里,又有什么能伤害到她。哪怕牧入声是卜算道途的修士,不擅长打斗。但金丹期就是金丹期。
休整完毕,准备再度出发时,意外发生了。
不少官员腹部绞痛,跌落到地上。
“是水有问题?!”程少卿猛地皱眉,“救驾!”
不可能啊,林系舟也喝了这水,并未察觉出异样。而且这水既然是提前备好的,那怎么会在这方面放松警惕呢。
不管如何,还保持着余力的官员都往陛下所在的车辇赶去。
特别是武官与士兵们,迅速在车辇外团团护卫。
几个王也纷纷表起忠心,由于位置靠前,也来得迅速。
秋水混迹其中,被卷到马车附近。
“昭明篡位,弑兄杀父,得位不正,该遭天诛!”
忽然,不知从哪传来暴喝。
与此同时,方才的艳阳天瞬间变化了,乌云凝结,忽有白光闪过。
一声炸响。惊雷降下,劈在车辇附近的树木上,顿时将那粗壮树木劈得焦黑。
“谁在造次?!”裴将军飞至半空,“乱臣贼子!将人头奉上来!”
秋水捂着耳朵,那雷离她有些近,她呆呆地看了那树木两眼。
不知从哪一只手,拧起她。
“楚王殿下才该继位!她才应当是天子!”
什么啊?不是不是,秋水连忙要扯起嗓子喊,皇位该是皇姐的!
但是她的嘴巴如同被堵住,完全发不出声音。
“楚王造反了?!”
百官震惊,原本以为楚王已经安分了,没想到是密谋多时,今日发难。
梁王和晋王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迷茫。不是,他们两还没举事呢,怎么这小六先造反了?
这两人先前在京城内厮打,制造不合传闻,实际上私下里已约谈好,待到安然回到属地后,就分头起事,打昭明个措手不及。
他们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闹事,封地的士兵又没带过来,没有兵马,别闹了。
林系舟手中现出剑来,几步挪腾,越近过来,一剑斩向拧着秋水的人。
那修士也有金丹修为,接下此招,将秋水丢出去。
林系舟不再追击,想去将秋水带回来。
那修士径直朝着车辇攻击,长刀一劈,“昭明逆贼!受死!”
又岂能容忍他造次,贴身守在车辇旁的亲卫应对上他,准备将其拿下。
这修士居然悍不畏死,径直自爆金丹。
几个亲卫将这威力自行受了,都受了不轻的伤。
这时,右相呼喊道:“陛下!此处危险,快快随臣等离开!”
队列外围的士兵们已与不知从哪时冒出来的敌人打斗起来。
林系舟皱着眉,察觉出那些人居然是来参与试炼的修士。
在干什么?难不成有人的试炼任务是刺杀昭明帝?
她追着秋水而去。却被引入旁边的一处林子。
十数人团团围住林系舟。
为首的一人戴着面具,手上拿着匕首,抵在秋水的脖颈上。
“林系舟,再往前,我就杀了她。”
声音也作了遮掩,听起来模糊不清。
林系舟手指缓缓将剑握紧,“是你?”
煽动其余修士的人就是你?
面具人笑了几声,“今日,你们这几个宗门的人也该见识到了。”
“只要我们想,别说你们的任务,哪怕是这秘境里的帝王,我们也可以想杀就杀。”
林系舟皱眉,“你们是想做什么,在这秘境里闹成这样,有何意义?”
“难不成你们这些人出了这秘境,会报复我等。”面具人讥笑道:“那也太难看了,不是大宗气派么。”
“……不对。”林系舟眉皱得更深,“你们将我与秋水拉来这里,并没有任何意义,引开我们?引开我们又是想做什么?”
“现在再考虑,未免有些来不及了。”
面具人手上用力,将刀锋猛地刺进秋水的脖颈。
—
右相扑在马车旁,掀开车帘,“陛下!快与我们走!”
他眼神却惊住,因为在这马车内的人居然不是昭明帝。
而是一个陌生的少年。
不对……他明明感受到了……
顾不得许多了!右相拍碎这面的车窗。
他居然是修为不低的修士!
左相被其余几个臣子护住,她肃声道:“右相谋反!诛杀!”
“胡言乱语!”右相伸出手,想要将那少年抓住,“我护卫陛下!此人闯入陛下马车,定然是贼子!”
实则,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少年腰间的锦囊。
人皇印就在其中!
没想到陛下,为了遮掩行踪,居然肯将人皇印都暂时交予她人。
这也方便了他!
既然陛下已要他死,那他为何不能取了这人皇印,让昭明去死?
昭明也是夺来的位置,他为何不可?!
顿时,听左相吩咐的臣子与拥护右相的臣子打斗了起来。
祝游取出剑来,从车辇中跃出,剑戳向右相眉心。
右相一掌扇向她的剑,她虎口一震,剑却不动分毫,仍然刺向右相。
“杀她!夺人皇印!”
右相呼啸一声!
空气扭曲凝结,居然闪出一道人影来,来人伸出手,就要抢走祝游腰间的人皇印。
“定。”
淡淡的一个字,让那人被迫停下。
两息过后,那人的动作恢复,就要继续夺物。
车辇已然破碎,原本端坐的白衣女子从容起身,她手指夹着符纸。
“外来者入秘境后,最多使用金丹修为。”
郁晚雨淡然看向来人,“在此处,你,会输给我。”
她将符纸随意抛向空中。
黄符纸上的墨迹顿时金光大放,如封印,齐齐锁向那人。
—
与此同时。
水镜边的萧浪哦呼一声。
“连魔君部下都敢露面了,莫非,祭酒你将真的人皇印放进去了?”
第145章 欺负
◎不答应。◎
与郁晚雨对打的这修士,正是魔君部将,单禾。
单禾比之长暮,修为更为高,巅峰时期有化神期修为。不过与长暮类似,在魔君被几大仙门联合击杀后,修为也受到了影响,跌落了不少。
单禾侧脸上有道长长疤痕,这显著的特点,让人一见便能认出来。
“小辈猖狂。”单禾说话时并不如她的面容那样凶恶,她声音如同没有力气一般虚弱。
那些锁链齐齐覆盖她身上,她低下头,用手拉扯,魔气侵蚀了符纸的法力,“哪怕修为被限制,你以为我就很容易对付么。”
锁链消弭。
郁晚雨眼神都没有波动,右手掐诀,那些被单禾如同撕裂蛛网般的墨字锁链攀附上单禾的腿脚。
仍然金光大亮,正大光明,灼烧着单禾的躯体。
单禾并不想费力气与郁晚雨打斗,她耗费精力,冒着风险来这秘境,只有一个目的。
取走人皇印。
既然祭酒敢做出将人皇印放置在秘境内的举办,那么,她就敢来取走。
这天下,还有谁比她的君王更配这人皇印?
单禾眯起眼睛,右手上现出一柄剑来。
—
面具人匕首戳进秋水脖颈后,却察觉不对。
这绝不是扎进血肉的触感!
这面具人定睛一看,匕首扎进的却是一个陶俑。
“法宝?”此人笑了一声,充当自嘲,“我却忘了你是个出色的炼器师,有些别致的东西,也很正常。”
“上!”
面具人一声令下,围着的十来个修士齐齐冲向林系舟与秋水二人。
秋水在战斗上是帮不上什么忙的,但她也不想拖后腿。幸好,她已经提前为可能遇到的战斗准备了些东西。
她抛出三个陶俑,化作拿刀剑的战士,守在她身边。
“系舟师姐,不用担心我!”
方才秋水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其实秋水有自保能力的!
秋水捏着手心的小玉,又担心起牧入声。
在拿到这块玉后,秋水本想将玉还给牧入声,但没有成功。
“殿下,这是妾身体己的物件。”牧入声那时又逗她,“您不肯收么?”
秋水当时当然坚决不要了,本来就不想要,一说是牧入声贴身之物,她就更不想要了。
跟烫手似地,就想甩回给牧入声。
但牧入声笑了笑,正经了些,“纪道友,入京路上被我掳走,很生气罢。”
那当然了!本来秋水都不计较这件事了,谁叫牧入声后面又骗她。所以秋水就将入京之事,也算作讨厌牧入声的地方。
“先前晚雨叫我登门向你道歉,我去了,你不肯接受。”牧入声笑了笑,“这玉当作赔礼。当你遇险时,我会来帮你。”
秋水本还不想答应,谁需要她帮了,她有祝游,有师姐们,才不需要一个坏人来帮呢。
“顺便。”那眼覆白丝绸的美人垂首,露出一截纤细的白皙后颈,瞧起来柔弱异常,“此物也关系着我的安危,若是此玉发烫……”
她仰起头来,笑意盈盈地“看”着秋水,“殿下定要大人不记小人过,请你的师姐来营救妾身呀。”
一个坏人向你提出了要帮她的要求,正常来说,是不应该答应的。
但秋水想起来,郁师姐好像和牧入声有些交情在。现在京城又是这样的情形,牧入声是卜算道途的修士,从战斗能力上来看,也许和炼器师没多大差别。
而且、而且……
秋水瞧瞧牧入声眼睛上的白丝绸,她还看不见……
“好吧。”她答应下来,“我就暂时收着。等试炼结束了,你就拿走。”
—
秋水握着更为发烫的玉,不禁抿唇。
林系舟以剑对付着这些修士,逐渐发现不对劲。
这些修士跟不知疼痛似地,哪怕被她的剑刺伤,没有任何反应,仍然继续往前冲。
这绝不是意志力可以办到的事情。
意志力坚定,是可以忍痛。但绝非感受不到疼痛。
她眉心皱得死紧,冷淡地看向那站在战局之外的面具人。
“你都做了什么?”
面具人应当是笑了一声,“成大事,必有牺牲。”
“狗东西!”林系舟忍不住骂了一句,她又看着这些修士,怒声道:“看不出来,是在用你们的命来换他想要的结果吗?!”
“蠢到给这种人卖命,不给你们宗门蒙羞?!”
面具人摇摇头,“你错了,林系舟。我没有欺瞒他们,我将后果说得清清楚楚。是你们这些人太过令人生厌,哪怕付出性命,也想要赢一赢你们。”
“这还要多亏了你们,不将他们放在心上。”
林系舟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方才,她顾念着这些修士也是正道年轻弟子,没有动杀念。只是想击伤他们,让他们被迫停下动作。
但显然他们不知是吃了什么丹药,还是做了什么,单纯的击伤没有用处。
除非……真的杀了他们。
林系舟冷冷看着那面具人。
“这才是你的目的。”
让她亲手杀了这些年轻修士。
—
祝游正与右相打斗着。
她从未想到,她腰间挂着的事物居然是人皇印。
听到右相的言论,已经有好几个修士朝着她围了过来。
眼里都露出贪婪,想要取走这方神器。
人皇印,拥有了此物,或许他们也可以坐上那个位置。
祝游往师姐那边看了一眼,见师姐并未落于下风,安心了许多。
“祝游!”左相在唤她,“到这边来。”
左相是可以相信的人,祝游也不犹豫,当即用了霜寒剑法,逼退她身前几人,往左相那过去。
没想到,在靠近之后,左相身边也有人朝她动手!
那短剑猛地刺向祝游腹部,同时,要取走她腰间锦囊。
当!
如金石碰撞之声响起。
那短剑丝毫没有伤到祝游,她横扫一剑,划过此人脖颈。
那人险险躲过,不再向祝游动手,却是要杀了左相。
幸亏程少卿替左相挡了一剑。
左相当真毫无修为。祝游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那左相又是如何成为祭酒的?祭酒在传闻中,实力有大乘期。
大乘期的修士,在这修仙界,也是顶端了。
这念头并未阻碍祝游的动作,她利落地将此人捅了个对穿。
“左相。”她护在左相旁边,“您难道没做什么准备?”
都让她来冒充昭明帝了,显然是知晓会有意外发生。怎么不在自己身边放个护卫。
就算左相不在意,昭明帝也会在乎吧。
左相笑了笑,“做了准备,怎么能看到更多的东西。”
祝游无奈,“您真是胆子大。”
那几人又向祝游围来,但在左相身边,终于有了帮手。
让祝游不需要方才那般一人斗好几人。
她还能腾出手,掏出丹药,递给程少卿。
“少卿请服下疗伤。”
程少卿楞了下,她看向祝游,还是迅速将丹药接过来,吞服下。
“你也察觉到了罢。”左相与程少卿道。
程少卿点点头,“左相,能再见到陛下与您,是臣的荣光。”
左相的目光移到祝游身上,“我亦如此。”
—
“怎么,还是不敢动手么?”
面具人道:“林系舟,你这样对他们,还不如干脆给他们个痛快。”
那十来的修士,身上各自有好几处伤势,流出的血,将地上的泥土染成深色。
却仍然悍不畏死,朝着林系舟与秋水进攻。
林系舟已经守在了秋水身边,那几个陶俑上都沾染了血色。
秋水咬着唇,有些不敢看了。
但她没有将目光移开。秋水不能这么做!
这个丑陋的面具人就是想欺负系舟师姐!
可、可……秋水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在炼器上,有池灯青的夸赞,几年下来,秋水已经知道自己无比聪明。
可是在这些打斗上面……秋水不由咬紧嘴唇,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帮系舟师姐。
林系舟心中在做着思考。
她此生,除了妖物,人,她只杀过极少的魔修邪修。
对这些被欺骗被煽动的年轻弟子下杀手。
林系舟手握紧剑。
如果此事一定要做,那就由她来!
下定决心后,林系舟不再犹豫,她剑蒙上青色剑光。
面具人嘴角勾起。就是这样,杀掉他们,生出心魔,然后……
沦为……
秋水也看出系舟师姐的打算了。
她将下唇咬得死紧,若是、若是……系舟师姐要背负上这些,那,那秋水也不可以逃避。
秋水站直了身体,她从储物戒中取出几把玄级刀剑,抛给陶俑战士们。
“……杀、杀了那些人。”
她控制不住地颤抖着,下了新的指令。
方才,秋水仅仅是让陶俑保护自己,别成为系舟师姐的拖累。
“哈哈哈!”
面具人控制不住笑出了声,“对,就要这样。杀几个人而已,这都做不到,你们何必还要修炼,早点废去修为,当个凡人好了。”
倏然。
几声控制不住的咳嗽声在这处血色树林里出现。
“殿下。”
眼覆白丝绸的女子不知从哪里,又不知从何时,来了。
她嘴角轻勾,“被旁人欺负了?妾身可不答应呢。”
牧入声抛出几枚碎玉。
碎玉声起,也不知如何地,那十来个修士动作暂缓。
“碍事。”面具人轻啧一声,也不再停留,周身空间扭曲,竟是立刻要跑!
林系舟缩地成寸,长剑直直刺向面具人脖颈。
面具人拍出一掌,将剑势带歪。
最后,林系舟只削下此人的面具小块。
“好疼、好疼……”
痛呼声在这片林子里不绝于耳。
“那个面具人是谁?”林系舟找了地上一人问道,“什么身份,你们如何认识他?”
那修士缓缓呼吸,“他帮我们完成了试炼,让我们也帮他一个忙……对不住,林道友……我们方才都控制不住意识……”
第146章 命运
◎郁晚雨淡淡地瞥了祝游一眼。◎
郁晚雨与单禾的争斗,在局势上,郁晚雨逐渐占据了上风。
果然,如她所言,同为金丹期的情况下,哪怕单禾是成名已早,比长暮更为实力强悍的魔修,也会输给她。
那不是什么挑动单禾情绪的话语,而是——
事实。
单禾眼眸里流露出冰冷,长暮先前在这小辈手里吃亏,最后还死了。
说实话,曾经单禾认为是长暮自身有很大问题,她的脑子还不够好用,最后才被剑尊给诛杀了。
但现下对敌后,她倒认可了长暮曾在某次会面时说的话。
郁晚雨此人必须尽快铲除,不能让她活到成长起来的时候,不然会成为君主的心腹大患。
单禾忽然嘴角往上抬了下,露出个稀薄的笑容,并没有任何善意。
“郁晚雨。”她道:“你以为你现在算赢了么?”
眉心生着淡淡红痣的白衣修士,看起来并没有与魔修聊天的打算。
她只是再度施法,借用空中乌云雷电之势,召来雷电巨蟒,直击单禾而去。
紫电雷蛇,澎湃勇猛,宛若天罚!
此招一现出,单禾眉心下压,手中剑暂且松开,两手合十一拍,势如山川,来阻挡紫色雷电。
这一招若她不用心抵抗,真要被劈个好歹出来。哪怕对单禾来说,算不上要紧的伤势。
可单禾哪愿意被个小辈弄得这么狼狈。
然而郁晚雨却没有停下动作,她往旁轻瞥一眼。
“祝师妹。”
祝游听到师姐的唤声,当即逼退身前敌人,往师姐那过去。
“借物一用。”
寒山清泉的嗓音,哪怕在这种时候,也是如此的平静。
祝游腰间锦囊飘动,她知晓这是师姐的手笔,所以未有任何的阻拦之意。
只是更加戒备,免得有人此时来抢。
锦囊漂浮空中,自行打开,小方盒从中飞出。
这一息,几乎周围所有人都看向了这个小小的木制朴素方盒。
方盒咔哒一声,展开了!
不少人连呼吸都屏住。
人皇印!神器!就要出现了?!
轰隆!
变故生出!
单禾居然硬受紫雷电蛇,径直来夺小方盒!
她速度极快,手已经要触碰到木盒——
郁晚雨却好似没有反应过来一般,没有任何阻止的反应。
有鬼?单禾顿时认为这木盒是陷阱。
但人皇印的气息不会作假,她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单禾转念之间已有想法。
她不再用手去抓取小木盒,持剑轻轻一挑木盒底部。
木盒受力,往上一跳。
其中盛着的物品也随这份力气,跳出了木盒,展露在众人面前。
那是一方螭虎玉玺!
这模样,就是人皇印!
单禾伸出左手,这次就要将玉印握入手中!
在触碰到的那一刻——
单禾好似入定了一般,浑身动弹不得!
郁晚雨取过祝游手中之剑。
作为剑修,祝游握剑时,绝不会让人将剑从手中夺走。
郁晚雨的手指伸过来时,轻轻触碰到祝游的手背。
祝游好似颤栗般,又仿佛做过千万次一样,将手中剑交与郁晚雨。
这动作不到一息。
而就在下一个呼吸间。
祝游的剑,已经刺进单禾的心脏。
郁晚雨平静地将剑拔出来。
血液飞溅。
单禾的手离开那人皇印,她神情恍惚。并不是因郁晚雨那一剑。
心口的伤势很重,又有法力加持,无法轻易自愈。
常人,或者普通的修士,或许已经倒下死去。
但无论是单禾本人,还是郁晚雨都清楚知晓,她还不会死。
每个修士都有保命手段,修为越高的便更是如此。绝不会轻易被人杀死。
单禾的身躯上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缝,极为恐怖。
那方螭虎玉玺还漂浮在她身侧。
单禾脸上的恍惚消失了,她眉心紧蹙,扑向那人皇印!
“破。”
随着郁晚雨的这一字,单禾身躯破碎,散落一地。
再过几息,化为一摊血水,陷进泥土中。
“祝师妹。”
郁晚雨施法将剑清洁干净后,还了回去,“多谢。”
她方才说的借物,从一开始,便说的是剑。
祝游从容接过,她看向周围的乱象。
那些本该与她们一样,在这秘境内努力试炼的修士们,仍在与甲卫们打斗。
祝游不自觉地抿唇。
“祝师妹,你可以让他们停下来。”
师姐的声音在耳侧响起,祝游极为信任师姐,“我该如何做?”
郁晚雨注视着那螭虎玉玺。
随着她的视线,祝游也跟着看了过去。
那方玉石质地的小印,要说多么精巧,却并不,在它身上,能看到明显时光的痕迹。
甚至,它还有缺口,有破损。
可当所有人的目光望向它时,都会清楚地明白,这就是上古神器,伴随着人族振兴的人皇印!
“拿起它。”
郁晚雨淡然的声音传至祝游耳里。
方才,单禾触碰此物时,连动弹都无法,随之就受了郁晚雨一剑。
绝对是发生了什么,才让她连一丝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按照常理,哪怕再不聪明的人都会知晓,此物绝对有问题,不能轻易接触。
若是不探究清楚,就急不可待地想要取走人皇印,不顾它的危险,一定是贪婪迷了眼睛。
在诸多双眼睛的注视下,祝游没有犹豫,伸出手,握住那方螭虎玉玺。
她眼神清澈明朗,绝无半点阴霾,也不见任何贪念。
只是师姐说了,少年就这么做了。
完全,无保留,彻底的信任。
当少年握住那玉玺后,眉心生着淡淡红痣的白衣女子也动了。
她手指凌空放在玉玺上,相隔很近。
指尖凝聚出*一滴血珠。
啪嗒。
血珠滴落在玉玺的螭虎上。
血色在螭虎上蔓延,极快地,又消失不见。
祝游听见识海中一声含着浓郁复杂情绪的叹息。
她脑海里回荡起一句话。
是渡疑,是祭酒,现在——
是前辈。
“你选择了什么,对应的命运就来了。”
那冷淡矜贵的嗓音,丝毫不差地,在祝游识海里,再现这句话。
—
水镜外,几位大能的神情各异。
“祭酒。”北境剑宗的衡思,似是有些不满,“你此前不是说,人皇印会交给冠绝此代年轻弟子的修士么。”
她瞥了那水镜中的少年,“此人虽不算差劲,但怎么也无法冠绝当代吧。”
衡思倒不是瞧不起这名叫祝游的孩子,能被剑尊收为唯一的弟子,在十几岁的年纪就有筑基后期修为,还使出了霜寒剑法的第四式。
无论从哪点来看,这都是个极为出色的弟子。若是出现在北境剑宗,也会是衡思会主动去关注提点的好孩子。
但。衡思道:“她还比不上时师侄。”
“你又如何知道比不上了?”晏行水抱着剑,瞥她一眼,“现下还未可知。”
衡思冷哼一声,“明摆着的事,你硬要眼瞎,我也毫无办法。”
反倒是和蓬的萧浪乐不可支,“哈哈哈,不少人押注,人皇印到底会被郁晚雨还是时乘拿走,没想到冒出来个祝游!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好像比晏行水还高兴。
“输了多少,这么疯。”衡思毫不留情地鄙夷。
萧浪笑容灿烂,“不多不多,输了半个山头,哈、哈。”
天机谷的陶知召出棋盘,排列着棋子。
“此事。”褚岫道:“祭酒若不想问天书院的名声受损,最好还是想个解释出来。”
对于其余几个宗门来说,倒没多少失望之意。毕竟她们事先也清楚,若按照祭酒的标准,人皇印却是更多的可能会落在郁晚雨或者时乘身上。
终归,这两人才是这代弟子里的独一份。其余几人各自宗门最强的弟子,哪怕放在前几十年,前几百年,也都能争争这名头。
但可惜,她们就是生在了这个时代。
现在情况有变,这人皇印居然落到了一个在半年前还名声不显的少年这。
哪怕她此时已是剑尊弟子,但在众人看来,还完全达不到祭酒事先提到的要求。
祭酒温和地笑了笑,“不必。”
这位温文尔雅的青年,将目光放到水镜中的少年身上,“她,担得起。”
“诸位。”她道:“记得将此事处理好,这么大的魔修跑进试炼大会,伤害年轻弟子,破坏试炼。你们这几个宗门,可得拿出正道领袖的气派呀。”
—
神奇的是。
祝游握住那人皇印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她迷茫地眨眨眼。
动了动身体。毫无影响。
与单禾触摸此物的不同情况,让祝游疑惑地看向师姐。
“先处理此事。”
郁晚雨看向远处过来的牧入声,“帮忙。”
这二字却是向牧入声说的。
眼覆白丝绸的美人柔弱地咳嗽几声,“一来,晚雨就差使我,真是无情。”
无情的郁晚雨继续无情,重复:“帮忙。”
牧入声翘了翘嘴角,忽而握住祝游的手,“祝道友,小可看不见,就有劳你牵着我走了。”
她握住的自然是祝游空着的左手。
祝游点点头,“好,牧道友,那我要牵着你到哪去呢?”
虽然她也有几分疑惑,牧道友之前不是都好好的,可以自己走么。
但听到求助,祝游自然不会推辞,万一牧道友身体现下是有了些变动呢。
牧入声又是一笑,声音好听又柔弱,“先找到一个修士,我来试试能不能行。”
“祝道友。”
郁晚雨看着她们二人相握的手。
原本是牧入声搭上去,但祝游听了话后,就主动回握了。
牧入声纤细的手指轻轻地在祝游手背上点了点,她含着笑意道:“真是可靠呐。”
她侧头,却是对上了郁晚雨的方向。嘴角勾着,又很快将脑袋转了回去。
郁晚雨的眉心缓缓轻皱。
祝游还没来得及回答呢,手上已经空了。
她疑惑回头,见到师姐两指提着牧道友的衣袖,将牧道友的手拿开了。
郁晚雨淡淡地瞥了祝游一眼。
第147章 唇色
◎祝游不自觉地盯着瞧了几息。◎
嗯?
祝游眼神很疑惑。
牧入声倒是轻笑了一声,“晚雨,要亲自带我前去么?”
她手上一动,衣袖从郁晚雨手中解脱出来,就要去将郁晚雨的手牵住。
然而,郁晚雨可不是祝游,她从容地将手收回。
随后平静地打量了牧入声两眼。
卜算道途的修士窥探天机,这是神秘莫测的伟力,自然也受到相当大的束缚。
在修炼上的进益会比同等天赋的修士慢上许多之外,最为无奈的就是此类修士的身体都不会太好。
正如牧入声,就失去了双眼的视力。从此她看不见天地任何事物的色彩与模样。
但对于执着求道的修士来说,这是可以接受的。牧入声也一样。
不过她虽看不见,却并非不知道郁晚雨在瞧着她。
牧入声嘴角仍然带着浅笑,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晚雨,这么盯着我看。”她道:“我可是会脸红的。”
祝游嘴巴微张,她惊诧了。
牧道友……是在调侃师姐?还是带点调戏性质的?
倒是郁晚雨仍然没什么表情,平静如往常,她道:“受伤不轻,但走路无影响,不必要牵着。”
这句话倒是证实了祝游的猜测,因为以往见到牧道友时,她不咳嗽。今日见到,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听见牧道友咳嗽了好几声。
对于一个金丹期修士来说,这并不正常。
“好狠心。”牧入声微微蹙眉,西子捧心般捂住心口,垂落眉眼,煞是惹人怜爱。
可惜,她身旁的两人,都不吃这招呀。
一个郁晚雨是早就将其看破,另外一个是神情虽透出些关切,但极为听师姐的话。
师姐说不用扶,那肯定就是不用扶。
牧入声叹息,还是小殿下好。
她也不再逗弄祝游,反正已看到了郁晚雨有意思的反应。
“走罢。”她柔弱道:“祝道友,不必管我,我会跟上你的。”
这说的,好生委屈。
若是旁人不知实情,定然会觉得郁晚雨对于受伤又眼盲的美人太过苛刻,真是无情。
可惜,碰上的是祝游,她认真点头,“好。”
还当真转身,就开始找人。
不过祝游还是余光里有在观察牧入声的动作,见她完全无碍,就不再多关心了。
战局到这个阶段。显然,不论是右相,还是被煽动起来的那些修士,都属落于下风的一方。
但事情……却很是严峻。
在牧入声的帮助下,祝游看到某个修士身体内布满了丝线。
那些丝线还有外扩之势。
“你们该庆幸,与他们对打的是秘境内的这些人,而不是真实的修士。”牧入声道:“不然也许,敌人会变多呢。”
好诡异的情况。祝游问道:“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办?”
“你现在有人皇印,这至高无上的神器,能镇压邪祟。”牧入声道:“此事,若想解决,现在要看你的了。”
“只不过,祝游。”
牧入声好似正经了几分,“这神器虽在你手,要如何使用,能不能使用,使用后会对你造成什么损伤,我可全然不知。”
她又笑起来,“那些人与你素不相识,甚至还阻拦你们霜寒派的试炼,你要救么?”
这个问题,对于祝游来说,却是不必要的。
“如果我能救,为何不去做。”
—
妙手医馆。
“何大夫,你这人,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舒枝温婉的气质都变了,眼睛亮得吓人,“拜你为师,教教我如何?”
何大夫是这妙手医馆里原本的医师,她擦擦额角汗珠,“馆主,您言重了,若论医术,您才值得我拜师学习。”
“这好办!”舒枝道:“你我二人,各论各,我拜你,你拜我,大家都有师傅。”
“呃……”馆主的奇思妙想让何大夫也是哑口无言了。
花映雪出声,“舒师姐,你忘了你有师尊了?”
在这秘境中再拜一人为师,真不怕被自己师尊看见。
可是有水镜在的。
舒枝不在乎,“师尊是师尊,师傅是师傅,求道之路上,哪能只有一个师傅,我师尊会理解的。这也不能怪我嘛,要是我师尊什么都懂,我也不用拜别人为师啊。”
这大逆不道的话语一出,何大夫更是震惊,她汗颜,“馆主您,您还真是潇洒不羁,不受束缚。”
花映雪和舒枝此时在妙手医馆,自然是有缘由的。
林系舟派人传信后,花映雪和舒枝就去找牧入声。
没想到,京城内也有动乱。
两人还没找到牧入声,就被卷入了战斗,也是遇上了一些悍不畏死的家伙,最后还是舒枝用药给他们都毒昏迷了。
脱身之后,再去找牧入声,在太师府内,撞见牧入声在与旁人缠斗。
金丹期修士间的战斗,花映雪和舒枝没有冒然去参合。
但是她们两的到来还是帮了大忙。因为牧入声的师妹段是非,更加不擅长打斗。
在解决战斗后,牧入声并未停下来调息疗伤,而是径直往京城外去了。
而舒枝她们将带着几个昏迷的修士回了妙手医馆。因为他们的状态太奇怪,舒枝决定要研究看看。
舒枝采了血,甚至有割开其中几个的手臂,仔细观察经脉,都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就在这个时候,在一旁被拉来帮忙的何大夫提出一个观点。
“他们的症状相似,像是会传染的疫病一样。”何大夫道:“关于疫病,我有一些手稿,馆主可以瞧瞧。”
随后,舒枝就发表了刚才那大逆不道的言论。
总之在何大夫将自己这些年积累的手稿拿过来后,舒枝安静又专注地看了起来。
一时间,这地方就剩下,段是非控制不住的几声清咳。
—
京郊外,在左相的指挥下,已经安定了下来。
这些被煽动的修士被束缚在了一块。
林系舟和秋水过来汇合,瞧着这小几百人,也是头大。
“将他们送出局去,请师长们来处理?”林系舟道:“这情况特异,祝师妹。”
这话含有劝说之意。
秋水近距离观察祝游手上的人皇印,她眼里仿佛见到万千繁星,玄奥异常,又有肃穆威严,至高无上之正大气息扑面而来。
“这、这究竟是何人炼成的神器?”
拥有玲珑心的秋水感到深深震撼,她实在想不到,怎么样的修士才能锻造出这样的法器。
牧入声手指轻轻点在秋水的后脖颈上,“闭眼。”
秋水乖巧闭上眼睛。
忽觉有冰凉液体从鼻间滑落,她下意识想去擦拭。
但手被牵住,听到那个坏女人含着浅淡笑意又夹杂无奈的声音,“都流血了还盯着看。”
林系舟往那瞧了眼,见到牧入声拿出手帕给秋水擦拭,便没有再多去管。
“林师姐。”祝游往上空瞧了眼,“师长们若觉得此事不该我们来处理,会主动将他们请出去吧?”
正如上次,那个古怪金丹期修士的尸首,就被师长们取走了。
林系舟挠挠脑袋,“前辈们到底想干嘛,都到这份上了,还有魔修闯入秘境,这试炼大会干脆中止算了。”
她对求个胜负的念头接近于无。
就在这时,祝游忽然感到左手中多了个东西。
她拿起来一看,是张纸条。
【试炼其三,找出潜藏在秘境内的幕后之人,并诛杀。】
祝游皱了下眉,“是否就是林师姐你遇见的那个面具人?她还没离开秘境。”
此时,却不只有她一人的试炼内容出来。
所有人的第三项试炼,都是找出幕后之人且诛杀。
也就意味着,这是一个相互竞争的试炼任务。
“还真要让这场试炼大会继续下去。”林系舟感觉脑袋疼,她手一指那小几百人,“这些人的宗门不造反么?”
能来参加试炼大会的,哪怕实力远远比不上她们这些人,但确实都是各自宗门的佼佼者与未来中流砥柱。
现下都成这副模样了,还不快些带回去治疗?
“让他们留在这里面,才更有活下去的机会。”牧入声的语气虽柔和,但显然她并不太在乎这些人,“毕竟。”
她看向祝游,“出了这秘境,他们从哪找神器来去除体内的邪祟呢。”
牧入声明显是对祝游和人皇印更感兴趣,想亲自看着祝游使用这神器。
可话是这么说,祝游却觉得有几分苦恼,“我并不知道如何驱使人皇印,方才牧道友你也说你不知道。”
到底该怎么使用呢?
她低头瞧了瞧手上的螭虎玉玺。
完全没有异动,既不伤害祝游,也没有给予祝游任何反应。
这时,左相过来。
这个温文尔雅的青年笑了笑,“小祝,何不去问问陛下?”
听在旁人耳里,自然是叫祝游去问秘境里的昭明帝。毕竟昭明帝曾是人皇印的主人。
但祝游却明白过来,左相是叫她去询问前辈。
她抿唇,看向师姐。
事情到这里,祝游哪能不知晓,这人皇印到她手里,一定是祭酒和师姐的功劳。
而祭酒愿意将这神器送到她手里,定然是因为她识海中的前辈。
对祭酒来说,这才是人皇印该交予的人。
接收到祝游眼神,郁晚雨垂眸想了想。
事先未曾与祝师妹商量……
“师姐对我,很是冷淡。”少年昨日夜里的控诉出现在郁晚雨的脑海。
郁晚雨收敛了思绪,朝祝游看去,“祝师妹,跟我来。”
她率先往旁边,离人群远些的地方走去。
祝游乖巧跟上。
“师姐,何事?”等郁晚雨停下脚步后,祝游问道。
郁晚雨转过身子。
凑巧的是,两人正在一棵桃花树下。
这秘境中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粉红花瓣落下。
祝游看到,有一粉嫩花瓣飘下后,恰巧从郁晚雨身前落下。
那花瓣慢悠悠遮住郁晚雨眉心淡淡红痣,又下落,好似要触碰她的鼻尖,又瞬息遮住她的唇。
就这这个瞬间。祝游发现,师姐的唇色……与这桃花花瓣的颜色有些相近。
但……更为好看。
祝游不自觉地盯着瞧了几息。
第148章 能写信?
◎郁晚雨抬起右手,轻轻放在了祝游的腰上,随后又用了些许力气。◎
祝游的目光不加掩饰,太过明显。
更不用就算她有意图去进行掩饰,对于郁晚雨来说,也太容易被察觉。
祝游方才完全意识不到自己有多无礼,等到她反应过来,将视线从郁晚雨唇上移开时,她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师姐将她找来的原因上了。
“师姐?”
祝游唤了一声,随即等待师姐说话。
若是她爱慕郁晚雨,方才几息的目光,极其容易透露出一个讯息。
郁晚雨顿了顿,还是先说起正事,“祝师妹,这世上若要找到一个还比你适合人皇印的人,很难。”
这样的上古神器,每任持有者,都是历史上极为有名气的修士或者君王。
这两个身份,在很多时候是统一的。
祝游并不认为自己与人皇印前几任持有者相似,但师姐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
应当是因为她识海里的前辈?但这件事情,师姐现在知道么?
祝游是从未与郁晚雨提过此事的,但郁晚雨也有可能从祭酒那里知晓。
毕竟从现在的情况看来,祭酒与郁晚雨间的关系颇为密切。
“此事,确未提前与你商量。”郁晚雨道:“你,对此如何?”
师姐……是在问她的感受?还是想法?
祝游并不觉得有什么,正因为她先前说的,要成为师姐的手中剑。那作为一把剑,自然是主人使什么剑招,就用什么剑招。
“师姐既然觉得我适合,那我会努力使用这件神器。”
祝游实则已经在识海里呼叫前辈。
可惜,前辈现在还没有理会她。明明就几盏茶的时间前,还在她识海里说话。
现在这模样,很像是在装“死”呢。
这人皇印究竟如何使用,除了前辈能教她,还有谁能呢?
想必也是这个缘故,左相才会提醒她。
祝游现在也只能等前辈理会她了。除了这等待之外,就是一直在识海里骚扰她。
比如此时,她又分了些心神过去,在识海里不断呼唤前辈,前辈,前辈……
和念经一样。甚至比念经更烦人。
这一分神,祝游的神情看上去就好像在沉思什么。
眼神也略显放空。
这种模样看起来,可搭配不上她刚才的答复。
瞧起来,倒像是事情已经发生,那不得不这么做的委屈反应。
郁晚雨抿了抿唇。
对比要做的事情来说,祝游的感受其实是微不足道的。更不用说,郁晚雨先前已给过祝游好几次机会,但祝游的反应都是坚定的。
那么到了现在,郁晚雨就更不可能去考虑她如今这些许的情绪。
理论上……应当是这样。
郁晚雨往祝游的方向靠近了些。
只是。哪怕对此有些生气,仍然在乖巧接受的祝游。郁晚雨心中有念头闪过。
为何……不能宽慰她一二呢。
不过花费些许的时间,不会影响任何,但会让她心情好上一些。
那么去做,又何妨?
郁晚雨抱着这样的想法,靠近了祝游。动作却停下。
她在这方面,实在是经验匮乏至极。
郁晚雨脸上神情透出凝重。仿佛遇到了极为难应付的敌人。
然而,就在刚才,哪怕面对魔君部将单禾,她也没有露出这般慎重的表情。
可惜暂时没人能欣赏这极为难得的一面。
按理说,祝游本应当可以。
但凑巧的是,就在这时,前辈回应了她。
她当即激动起来,在识海里向前辈问着她该如何运用人皇印。
这人皇印不是剑,不是别的武器。瞧起来,实在不知如何使用。
难不成,拿着去给那些体内有丝线的修士个个盖个章?
“你?”前辈冷淡矜贵的嗓音搭配上这简短的反问,实在太具备嘲讽之意。
不过祝游哪会被前辈这反应吓退,她在识海内回道:“对,我。”
前辈嗤笑一声。“胆子倒是又大了些。”
这听起来可不像夸赞,但祝游“毫不知耻”,“多谢前辈夸奖。”
前辈安静了下来。像是被她的反应弄到无语了。
祝游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立刻又要念经式呼喊前辈。
就在这时。
她忽然感到脑袋上有点重量。
祝游当即将心神从识海里抽离,观察起现在是什么情况。
当然不至于是敌袭,要是敌袭,她早就反击了。这是作为剑修的基本功。
祝游很快发现,脑袋上多出的重量不是别的。
是……师姐的手?
她迷茫地眨眨眼。
眼前的画面却没有变动,还是郁晚雨,以及她抬起的右手。
师姐,把手放到她脑袋上,是要做什么?
祝游思考起郁晚雨的深意。
郁晚雨没有别的想法。她只是在极为优秀的记忆里搜寻,发现擅长此道之人,是自己的师尊。
她回想起师尊遇到这种情况时的办法。
温柔笑容,体贴拥抱……这些对于郁晚雨来说,过于为难了。
很多长辈以及温之庭对祝游的揉头动作,出现在郁晚雨思绪里。
这件事,对比起来,还是更容易让郁晚雨接受。
所以,郁晚雨将右手放了上去。
祝游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但是似乎还不够。
因为,祝游并没有笑。
那当然了,因为她现在心里是迷茫。不过郁晚雨没有认识到这一点,她只是在思索为何不行?
是动作还不精确?
郁晚雨想着,手上慢慢地揉了揉祝游的脑袋,发丝很细软。
从触感上来说,是很好的。
祝游因此睁大了些眼睛,她其实更疑惑了。
她去看师姐。但此时郁晚雨却没有回应她的眼神。
祝游不懂,不明白,但她很乖巧地任由师姐揉了几下。
郁晚雨将手收回来,眉心却轻轻皱起。
她眼里透过不解。
动作应当是没有错漏的。为何,还不行呢?
难道是这还不够?
两个人此时倒是都疑惑了。
祝游瞧瞧师姐。郁晚雨也打量了祝游几眼。
这几息的时间里,两人看来看去。
也多亏此时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不然若是旁人见了,还不知道她们怎么了呢。
随即,是祝游先开口了,“师姐,我会想办法尽快学会使用人皇印的!”
搞不明白,祝游决定将话题切回刚才的。
“嗯。”郁晚雨淡淡应了一声。
从来学什么都很快,在修炼上几乎未曾遇见过瓶颈的郁晚雨,遇到了难题。
上次……被形容为冷淡的事情,也尚未解决。
“师姐,还有什么事么?”祝游问道。
若是没有的话,她准备专心骚扰起前辈,不开口教她就不罢休。
毕竟前辈现在在她识海了,躲也躲不掉,只能被她吵闹。
如此无赖的手段,祝游却兴致勃勃,期待前辈的反应。
这个问题让郁晚雨一时没有回答。
在她看来,找祝游过来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呢。
而且听起来,祝游像是巴不得快点走掉。
虽则,郁晚雨并不这么认为,但她沉吟了下。
还是认为,应当尽快解决。
从她了解到的相关情况来看,若是不在恰当的时间解决,都不算真正的处理完善。
但方才的揉头,并未起到很好的作用。再用这个方法,就不必要了。
郁晚雨此时如同在思索奥秘复杂的法阵一般,想要找到解决办法,让祝游露出些笑容。
如果祝游知晓她此时的想法,一定会一边迷茫,一边毫不吝啬地露出灿烂笑容。
因为她压根就没有不开心啊。
有时候,不知道互相的想法,就容易造成或大或小的误会。
祝游保持着绝对的耐心,安静等待师姐的答复。
因为郁晚雨的神情是在思考,她也就以为师姐在考虑着她方才的问题。
忽然,她感受到师姐打定了主意,平静地看了她一眼。
“不能。”
什么不能?祝游原本以为这后面还有话呢,但是没有。
下一息,她看到师姐生疏的动作。
郁晚雨抬起右手,轻轻放在了祝游的腰上,随后又用了些许力气。
祝游是真的很懵,但她顺着师姐的力气往前走了走。
两人本就挨近的距离,这时彻底被消除。
这样的动作对祝游来说,并不陌生。哪怕这动作发生在她与郁晚雨之间,也曾有过。
但全然由郁晚雨来主动,祝游又意识清醒的情况下,这还是头一次。
以至于,当祝游的脸颊触碰到郁晚雨的发丝时,她才反应过来。
师姐……在抱她?
疑惑还没生起,听见郁晚雨道:“如今,只能如此。”
“……好,好的。”
祝游应声。
她没忘了回应师姐,双手张开,如同上次那样,抱住师姐。
虽然还是什么都不明白,但是祝游放弃了追问。
因为,她上次冲动地抱住师姐,师姐也没有问她缘由。
祝游笑起来,“师姐,我以后能给你写信吗?”
都肯抱她了,现在总不能再拒绝她了吧?
祝游认为,这是她与师姐关系更进一步的证据。
这少年,立马就开始得寸进尺了,务必要争取到写信的权利。
看样子花映雪能给郁晚雨写信,她不能,这件事真的很让祝游吃味啊。
少年的声音能听出来明显的雀跃。郁晚雨虽没看见她的神情,但也能想象出来,她此时定然是在笑的。
目的达成了。
郁晚雨顺利解决了方才的难题,但现下祝游却又立马给了她新的难题。
她右手手指按压在祝游腰侧的衣袍上。
手指隔着衣物,能感受到少年温热的肌肤,以及蕴含在其下的力量。
郁晚雨缓缓松开,后退了两步。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率先往人群方向走去。
“师姐?”
祝游又跟了上去,她笑容灿烂,探头探脑,“可不可以嘛。”
这是死缠烂打要个答案了。
郁晚雨不看她。
原本祝游以为得不到回答了。
“暂且,不管此事。”
师姐如此回复。
第149章 办法
◎郁晚雨的手触碰到了祝游。◎
暂且不管?
这听起来是个敷衍,又模棱两可的回答。
但这句话要看是谁说出来的。
如果是旁的任何人说这句话,祝游也许都不会这么有自信。
可,这句话是郁晚雨道出的。
祝游当即眼睛弯起,“好的!”
这反应,就好似郁晚雨已经答应她了。
不过在祝游心里确实如此。师姐这类说一不二的人,既然会说之后再谈此事,那就意味着,这个问题的答案不会是否定。
以后,就能给师姐写信啦!
这可是与师姐相伴十年的花师姐,才有的待遇!
怎么不能说是,成为了好朋友呢!
祝游简直要忍不住跳一下,但她最后还是强行忍耐了下来。
这份无比的雀跃直到走回到林系舟她们身边时,才暂时收敛起来。
毕竟现在正事要紧。
对于祝游来说,要解决此事,目前来看只能在前辈身上花功夫。
除了她能做的,其余人也没有闲下来。
“比起这些人。”林系舟道:“我与秋水遇见的那十来人里,有几人现在是能够沟通的,在过来之前,我已经询问过他们。”
这也是她与秋水过来要慢些的原因。
当然,若没有牧入声,她们会立刻回援。
“这试炼任务里指的幕后之人,极有可能就是我们方才见到的那个面具人。”林系舟道:“那几个人,他们是在入京时遇到困难,近乎要试炼失败时,面具人出现帮助了他们。”
“但相见时,面具人就戴着面具,没有透露身份。所以更多的信息,他们也不清楚。但他们能确认,这起行动,确实是面具人在策划。”
她伸出手,手心里漂浮着小半块面具碎片,“面具人逃走时,被我削下来的。”
林系舟看向牧入声,“牧道友能否借此追踪?”
使用贴身之物来追踪物主,这类的法术并不少见。
作为大宗弟子,林系舟自然也习过,但方才试了,她没有成功。
秋水观察过这面具碎片,认定这实则是一个法器,有遮掩气息的功效。
不过林系舟自己虽然失败了,但现下却不认为牧入声就毫无办法。
毕竟,卜算道途的修士在这些方面总是得天独厚,有着别样的研究。
牧入声虽然眼盲,但她实则很有礼节,每当有人向她说话时,她都会调整身子,以正对着对方。
此时也不例外,她如同在与林系舟“对视”,手上将那面具碎片隔空取来。
不过几息,牧入声做了判断,“此物的品阶很高,我现在的修为还无法突破这法器的遮掩。”
那这个方法是没用了。林系舟也没有气馁,正准备将那面具碎片拿回来。
又听见牧入声道:“不过,若是此物的持有者出现,我应当能凭借这碎片将人寻出来。”
那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呀!
虽然因为今年试炼大会的考验方式不同,导致现在有比往年多上好几倍的修士仍然留在秘境里,但总比毫无头绪办法的好。
不然那从未透露身份的面具人摘下面具,混入这些修士中,谁知道此人会是谁?
因为这面具人也许就是利用参与试炼的身份进了这秘境,所以此时混入也不会有异常。
祝游在大理寺查案这几天也有了体会,她听到这里,道:“参与试炼的每宗门弟子都会有六人。如果面具人所属宗门并非全然被魔修占领,那他在名义上的同伴,也许会成为找出他的关键。”
林系舟听了若有所思。
秋水左看看,右看看,见师姐们与牧入声都没有要问为什么的意思。
她不禁怀疑了下自己。秋水可是很聪明很聪明的!
秋水踌躇,秋水好想知道为什么。
但如果现在发问,不就暴露了秋水没有明白吗?
若是只有祝游她们在,秋水就不会纠结了。
可惜现在还有个牧入声,秋水偷偷瞧了她几眼。
在这个坏人面前,她必须保持聪明!这是秋水的尊严问题。她可是被牧入声逗弄了许多次了,若是现在暴露了,之后不是更容易被欺负吗?!
秋水打定主意,要等牧入声离开后,再向祝游和师姐们询问。
未料到。
听到那动听嗓音的一声轻笑。
秋水当即如同小兽受惊举起双臂假装强大,“我听懂了!”
这声音响亮,实则心虚。
因为秋水是个不擅长撒谎的人,她一说出来,就觉得羞愧脸红。
不懂装懂,是不可以这样做的。
没关系,牧入声瞧不见,不会暴露她此时的窘态。
秋水这嘹亮一声,将其余几人的目光都引向了她。
林系舟看见她这红脸蛋,嘴角翘起。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有些沉重,但现下这小插曲让她这性子又活跃起来。
她立刻就不当人了,准备逗逗秋水师妹。
没想到有人比她还快。
“纪道友聪明伶俐,七窍玲珑。”牧入声浅笑着,“是有法子了么?说与小可听一听?”
林系舟轻啧一声,这牧入声还真是坏啊。
她觉得自己很有理由谴责牧入声。因为她方才想逗秋水,不会在这方面逗她。
最多,碰碰秋水脸颊,笑着说几句她这模样可爱。
秋水哪里知道什么法子。她一时脸烫死了。都怪这个坏家伙,不然秋水才不会做一个不懂装懂的坏孩子。
不过幸好她的好朋友在呀。秋水还没来得及支支吾吾,是想着在牧入声面前硬撑还是干脆丢脸承认。
祝游比她先说话,“秋水不爱在外人面前交谈,请牧道友见谅。”
这句话听起来不太客气,直接有外人二字。虽然从实际情况上来看,分属不同宗门的牧入声,确实是外人。
但哪有当面这样说的,更何况,现在几人是在一同议事,之后说不定要合作。这样说就有些不太礼貌了。
祝游自然不是什么不讲礼的人,但现在情况不同,她看出牧入声是故意在逗弄秋水。
此前的事情,祝游就不计较了。现在牧入声还想当她面欺负秋水,她就不能不管。
秋*水立刻就缩到祝游旁边去了,她抱住祝游的手臂,脑袋埋过去。
太、太丢脸了!秋水羞窘极了。
牧入声浅浅笑了笑,“是吗?纪道友以往与我相处时,话也不少呢。”
她说罢,已换了话题。
“祝道友是想依照这面具人明面上宗门的同伴,来找出此人。”牧入声道:“常见的方法,就是询问那些修士,在面具人出现的时间里,有哪位同伴是独处的。”
“但此事颇具难度。这试炼里的弟子们太过多,一一询问起来复杂麻烦是其一。”
牧入声缓缓道来,“更为要紧的,是他们又如何能愿意接受我们的问询呢?”
“祝道友,此时可不是真的大理寺查案,我们这些宗门弟子,与那些弟子在这试炼中的身份都是一样的。”
哪怕她们是天才,是这群人里的佼佼者。可……凭什么那些人就要听你们的呢?
你们是了不起,但关他们何事?他们为何要帮助你们将面具人找出来,好让你们完成任务?
祝游颔首,显然,她并非没有考虑到这点。
“这面具人与魔修有关。”她道:“我想,还是会有很多弟子愿意配合我们将此人寻出来。”
除魔卫道,是正道弟子们的天性。
谁也不想再见到魔修重新耀武扬威。
牧入声笑了笑,“但此处不同。你以为师长们无法将那面具人寻出来么,不过特意留给吾等。”
“这一点其他人很容易就会想到,所以哪怕不配合你,最后这面具人也不会逃脱。在这种情况下,帮助你,就等于帮你获得试炼的胜利。”
“祝道友,你以为这些人——”
牧入声下巴轻抬,示意那小几百个的修士,“为何这么容易被煽动。实则,其余宗门的弟子们确实不想总是见到我们这几个宗门获取胜利。”
“最好是,谁也不要完成。”
这不能说是全部小宗门修士的想法,但绝对有很大一部分。
现在这第三项试炼,所有人都是竞争对手。哪怕实力弱,也不想轻易地让旁人获胜。
如果这不是试炼,没有那些大能们在守护,或许会如祝游所言,身为正道弟子的责任会让他们主动来配合能力更强的天才们。
可惜,这里是万宗试炼大会。
祝游绝非固执己见之人,她点点头,“我明白。但我想请左相,将面具人的事情公布在京城内。”
这京郊外发生的事情,对于京城内的修士来说,自然不会知道实情。
所以,那些修士极有可能连面具人的消息都不知道。只知道有幕后之人,却没有任何头绪。
对于祝游与牧入声这两个宗门来说,这是领先其余宗门弟子的地方。
现在,祝游却要将这个领先之处公布出去,将所有人都拉到统一的起点。
祝游先看了看师姐。这是询问之意。
哪怕想这么做,但祝游知道,她要听师姐的。
郁晚雨颔首。
于是,祝游又看向牧入声,“牧道友,抱歉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哪怕牧入声不愿意,她也会去做了。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道歉的。毕竟这消息祝游又不是从牧入声那得知,而是双方一同知晓。
牧入声仍然是好心情般的浅笑,“请随意。”
“那便先告辞了。”
她说罢,似乎“瞧”了一眼秋水。“殿下,记得将大雁送来。”
秋水冒出脑袋,看到牧入声身影在此地消失。
这是走了。
她舒了口气。此时耳里却又传来那坏人的好听声音,“下次。殿下也可来妾身旁边躲着。”
秋水猛地左右甩头,一点痕迹都没有看到。
这是传音。祝游她们显然没有听到。
“师姐。”祝游道:“我需寻个安静地方,来尝试使用人皇印。”
郁晚雨颔首,她上前。
见到师姐的手伸出来,祝游明白师姐是要放在自己肩膀上,和以往一样,带她去旁的地方。
但很快。郁晚雨的手触碰到了祝游。
却不是原先的肩膀处,而是祝游的手臂。
在小臂处,接近手腕的地方,虚虚地半握。
第150章 住这
◎祝游道:“不然要见师姐,我都不知怎么办。”◎
当眼前景象发生变化,祝游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京城的皇宫内。
她心里生出想法。
要么,去问问看昭明帝,怎么才能撬开前辈的嘴?
毕竟不管怎么说,自己才最了解自己嘛。
“师姐。”
郁晚雨刚巧松开祝游的手臂,没成想,后者立刻反握回来。
她目光落到祝游的手指上一息,收回后移到祝游脸上。
郁晚雨并未将手抽回。
“昭明帝在哪?”祝游道,“我想见她询问一二。”
郁晚雨迈动步伐,她立马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距离相距很近。几乎是前后脚。
毕竟,祝游的手还握着郁晚雨的瓷白手腕。
她心里想着前辈的事情,一时间忘了松开。
等见到昭明帝时,祝游才反应过来,连忙将手收回,“师姐,对不住,我忘了。”
方才是怕师姐立马走了,才拉住了师姐,没想到走了一路。
郁晚雨不作理会,仅仅嗯了一声。也不知信没信。
坐在书案后的昭明帝瞥这两人。
郁晚雨没有多留,将人带到后,就离开了。
此时,就只剩下祝游与昭明帝。
祝游毫不客气,她走过去,简单行礼后,问道:“陛下,要怎么才能让你教我使用人皇印的方法?”
昭明帝看着这个少年手中的人皇印,“都拿着了,还不会用,有这么笨么。”
这位皇帝开口就是嘲讽,也不知是如何让诸多臣子死心塌地臣服的。
祝游也不怕她,靠到那书案上,“这不是等着陛下教我?”
“您都将此物交到我手上了,没理由不教教我怎么用吧。”
听着有股子就赖上你了的感觉。
昭明帝淡淡瞧着她。
这份淡淡可与郁晚雨的不一样。郁晚雨的视线只是平静,未夹杂任何别的情感。
昭明帝这视线就吓人了,很有威严,让你捉摸不透她的喜怒。
“嗯?”祝游催促道:“您说话呀。”
昭明帝冷笑一声,“你在我面前倒是很放得开,是你体内那缕残魂给了你底气?”
这话明显就是嘲讽,没想到祝游点点头,应下来。
昭明帝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你用不了人皇印。”
她懒得再跟这少年扯些其他的。
听到昭明帝这么说,祝游疑惑:“那为何要将这东西放到我这里?”
昭明帝没理会她的问题,径直往下说,“你还不算这人皇印的持有者,毕竟它的持有者并未消亡。”
祝游明白了,“所以我能拿着这人皇印,是因为我体内有前辈。难怪我拿着这神器,却一点感受都没有。”
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没有。就跟随便拿了一件平凡物品一样。
“那么如果要用这人皇印来救人,我就要请前辈来使用?”
在经过昭明帝确认后,祝游的新问题来了,“那我怎么请动前辈,她现在完全不搭理我。”
昭明帝眼睛半眯,须臾后,恢复原状,“那缕残魂不理你,与我何干,自己想办法。”
祝游遗憾,“没想到连您也做不到这件事,看来,还是现在的前辈更厉害。”
好浅显,好幼稚的激将法。
昭明帝瞥她,“是上次还不够疼?这次干脆将你丹田打碎。”
她冷淡矜贵的嗓音,听起来一点都不像玩笑。
祝游笑了笑,“要不……您告诉我几件,糗事。我拿着在前辈面前念叨,让她气恼尴尬,不得不跟我说话,让我闭嘴。”
“闭嘴。”昭明帝倒是先说了这句话,“朕懒得跟你玩笑。”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祝游嘟囔了一下,“身为陛下,您的大度呢,去哪了?”
这小东西。昭明帝气笑了,多少年不曾见到敢与她这么说话的人了。
她那缕残魂是多没用,让个少年这么耀武扬威,不知害怕。
昭明帝忽然一想,也好,那缕残魂就该被人气死。
这么想,她心情好起来了。“可以。与你说件小事,你去应付她。”
祝游当即全神贯注,竖起耳朵,“您请讲。”
“你可知,朕与左相如何相识?”
昭明帝也没指望祝游会知道,接着往下说,“先帝昏庸,子嗣众多,朕不占长,不占嫡,也不幼,夹在中间。母亲早亡,没有母族势力。”
“像朕这样的子嗣,先帝有许多,不少未能活到成年。那时,朕只能蛰伏,暗暗发展势力。”
“后来,我发现我缺了一位能够跟上我步伐,为我分忧的谋士。在听闻京郊有位结庐而居的学士后,看过她几篇策论,我决心去请她出山。”
“那时不止我有此念头,就连废太子也大张旗鼓,打出礼贤下士的名头,去那山上请了学士两次。”
“学士未曾答应。废太子气得暴跳如雷,杀了几个无辜奴仆,他的幕僚劝他再去一次,但废太子气难消,将此事后延,但他留了心眼,派侍卫把守山脚,禁止任何人去拜访学士。”
“有废太子此番举止在前,另外几个王暂且止了这心思,免得被废太子迁怒。”
“为了不暴露朕有争位的心思,朕本也应该放弃。但那位学士的策论字字珠玑,鞭辟
入里,朕实在不愿错过此等人才。”
“朕……”昭明帝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才接着往下说,“我探查过那些侍卫的布局,寻了个空当之处往山上而去。”
“那都称不上路,草木太过茂密……朕,多花费了一些时间。”
哦,迷路了。祝游努力维持好自己的表情,“这很正常,陛下您又未曾去过那。”
这当然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她偷偷瞧了瞧冷艳高贵的昭明帝,但放在这位君王身上,就很有些……反差。
忽然,额头一疼。祝游用手挡住,发现是昭明帝丢了颗棋子来砸她。
祝游装傻,嘿嘿一笑,“您接着说。”
“没什么好说的了。”昭明帝道:“之后朕顺利寻到了学士,让她成为了我的谋士。”
绝对省略了一大堆吧!祝游问道:“学士便是左相么?”
昭明帝嘴角勾了下,“是,也不是。”
“她那时年幼,怕旁人欺她年纪小,不肯重视她的策论,就找了个学生来冒充自己。”
“朕。”她矜持道:“很快便发觉了此事。”
祝游心中暗笑,面上重重点头,“陛下英明。”
昭明帝道:“用不着你提醒。”
“哦。”祝游问道,“光是迷途,就够让前辈开口了么?”
“不是迷途。朕只是花费了些时间来寻找学士。”昭明帝道:“此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与她提这事,她自会想起另外一件事。”
“行了。”她毫不留情,冷酷道:“出去。”
祝游哦了一声,很是利落地走了。
走出去后,祝游左右看看,不知道自己在哪,又没看见宫中女官,正要再回去找昭明帝时,就看到了师姐。
“师姐!”
祝游惊喜,她快步走过去,“你在等我么?”
郁晚雨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带你去安静之处。”
“好。”
祝游又跟在师姐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会,走进一间宫室。
祝游知晓这是到了,“师姐,那你要离开了?”
“嗯。”郁晚雨道:“还需过去处理。”
那么小几百人,在没想到怎么去除他们体内丝线的这个阶段,确实还要想怎么将他们安置好。
“我会将你的想法告知左相。”她又道。
祝游点点头,“多谢师姐。”
“若我成功能够使用人皇印了,该去哪找师姐?”
之前都是郁晚雨出现在她面前,她才能见到师姐。
“不用找。”郁晚雨道:“我近些日子就居住于此。”
祝游当即眼睛一亮,“那师姐,我之后可不可以也住在这里?”
昨夜。两人待着的寝宫比这里华贵许多,应当是昭明帝会住的地方。她们二人都选择了打坐调息,没人去睡那床榻。
听到祝游的请求,郁晚雨问,“为何。”
祝游方才是脱口而出。因为在宗门时,与郁晚雨住在一间庭院里,习惯几乎日日都能看见师姐的生活了。
进了这秘境后,见到师姐很难。而且现在这情况,她认为要能经常见到师姐才好议事。
“很方便。”祝游道:“不然要见师姐,我都不知怎么办。”
她注意到师姐在考虑此事,顿时蹲低点身子,仰头瞧着师姐。
眼神里透露着明显的意思,答应嘛,快答应嘛。
郁晚雨自然能瞧见她的眼睛。
祝游等了等。
“随你。”郁晚雨说完后,就从这里离开了。
祝游笑了笑,也不管师姐能不能听见,“师姐,那我等你回来。”
她说完后,找了处地方坐下。
开始在识海里“骚扰”前辈。
“哇,没想到英明又厉害的前辈,以前也会迷路,真是太让我意外了!”
“前辈,前辈,前辈,我回去后就买寻路的法器与你,你觉得如何?”
“昭明帝说的另外一件事是什么?前辈,难道你初次见到祭酒的时候,丢人了?祭酒不会最开始瞧不上您吧?”
一顿狂轰滥炸。
终于,祝游等到了冷冷二字,“闭嘴。”
难不成说中了?祝游心想。
“前辈帮帮忙。”她求道。
“想使用人皇印,你有子民?你是皇帝?”前辈冷淡。
“我没有,我也不是。”祝游道:“这不就需要等英明神武的您出手。”
祝游等了等,以为前辈又要装死,准备再次轰炸她。
“我也无法使用。”前辈淡淡道:“我早已退位,如今过去八百多年,也没有子民了。”
祝游怔了下,“那……人皇印已无法再被使用了么?”
这样的话,那些人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