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自作多情 我才不会对你产生好感
第二天一早, 沈允淮是被电话铃声给吵醒的他伸出手，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机，还没来开的机看清就不小心点了接通。
“沈先生, 早啊。”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轻飘飘钻进了沈允淮的耳朵。
沈允淮瞬间睁大了眼睛，缓了几秒才回答道：“周总。”
刚醒, 声音还有些沙哑，电话那头的周应川闻言，轻笑了一声, “看来沈先生昨晚睡得不错。”
意识到这样有些不妥，沈允淮才赶忙坐起身来, 捂着听筒把手机拿远了些，顺便清了清嗓子。
“周总找我有什么事吗？”沈允淮说着，视线落在身侧凹陷的床垫上, 他拧了拧眉, 伸手摸了一下旁边的床垫，发现上面竟然还留有余温。
“昨天邀请沈先生共进晚餐的事情, 沈先生不会忘记了吧？”
周应川的话打断了沈允淮的思绪, 他默默缩回手, 心说自己什么时候答应了他要共进晚餐的。
“是吗？周总肯赏脸和我吃饭, 是我的荣幸。”
电话那头似乎沉默了几秒，随后，周应川才淡淡道：“沈先生听着多生分，或许我应该叫你一声沈少。”
沈少两个字, 周应川咬得很重，沈允淮一听，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周总这是哪里的话, 既然已经查到我的身份，应该也猜到我的来意了吧。”
沈允淮如此淡然倒是让周应川没有想到，他垂眸看了眼摊在桌上的一大堆资料，指尖轻轻摩挲过纸张上属于沈允淮的那张脸。
“当然，”周应川用手指细细描摹着沈允淮的轮廓，眼底晦暗不清，“不过，我想知道沈少爷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因为我们有相同的利益。”沈允淮笃定道。
“可是，赵景瑞这个人在圈子里出了名的难缠，我帮了你惹上他这么个大麻烦可怎么办？”周应川这话说得像是他有多害怕赵景瑞似的，但他的语气里可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相反，沈允淮还从中听出些兴奋和期待。
沈允淮抿了抿唇，淡声道：“周总如果怕麻烦，就根本不会派人去查我的底细，左右周家的生意都在海外，周总也不过临时被派来B市接手拓瑞，干得好自然能回家向令尊邀功，多拿一点股份在手上，干不好以周总的手段相信也不会让其他人爬到自己头上来。”
沈允淮这话算是戳中了周应川的痛处。
当初之所以看上周应川就是因为拓瑞虽然一直在b市，但之前被沈家压着，后来又被赵家压着，一直没什么大发展。
本来只是周家旗下一家可有可无的医药公司，但沈家刚出事没多久，周应川就被调了回来接手拓瑞，很难说当初周家是不是也看上了沈家这块肥肉。
无奈周应川这个人看着人模狗样的，实际比赵景瑞玩的还花，因为不满意他爹的安排，一回国就跑出去玩了，直到前不久传出周父重病住院的消息，周应川这才收了心回来管理拓瑞。
想也知道，周应川在这种关键时刻要是再不拿出点成绩来，说不定周家以后就真没他什么事了。
一开始沈允淮还想着慢慢接近周应川，等时机成熟了再和他表明自己的身份，没想到周应川这么猴急，自己查出来了。
电话那头的周应川呼吸沉重了几分，再开口语气里少了戏谑，多了几分欣赏，“沈少还真是……聪慧异常呢，可是你现在什么都没有，我要怎么相信你可以帮到我呢？”
“既然周总已经把我的底细查了个遍，自然应该了解我的价值，否则你也不会给我打这个电话，不是吗？”沈允淮不答反问。
电话那头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沈允淮抿了抿唇，心想当初沈家出事的时候，周应川都还没回国，后来回来了也不在B市，拓瑞虽然名义上是周应川在管理但实际上周应川手上的权限少得可怜。
这些年拓瑞不是被沈家压着就是被赵家压着，一直发展不起来，要想破局，赵家从沈家手里抢来的那家医疗机构就是关键，无奈赵家在B市的关系盘根错杂，周应川想动也得考虑好后果。
但这事如果有沈允淮加入，情况就又不一样了，说到底沈氏破产，沈想文跳楼自杀，沈家的产业也被赵许两家分而食之，可沈家那些产业曾经的屁股说不定还没擦干净。
如果沈允淮手里真有什么有用信息，对周应川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沈允淮毕竟不了解周应川这个人，所以他会不会答应，其实沈允淮心里也没底。
“沈少和我合作，代价是什么？我得先听听看我能不能付得起。”周应川道。
一听这话，沈允淮就知道有戏。
“周总也知道我父亲死得蹊跷，那段时间我过得浑浑噩噩，没能及时查清缘由，家父对我毕竟有生养之恩，再怎么说问我也得查清事实给他老人家一个交代吧。”
利益沈允淮自然也是要谋的，只不过现在，周应川想听的未必就是利益。
闻言，周应川果然笑了起来，“沈少一片孝心，我不帮你好像也说不过去，沈少有需要的话，尽管开口，能帮的，我一、定、帮。”
“是吗？”沈允淮轻笑一声道：“那我还真有一个小忙要让周总代劳的……”
挂断电话，沈允淮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号码，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选择周应川，也不知道是不是对的，沈允淮总觉得这个人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可实际上或许比赵景瑞许书旻还要难缠。
一想到那两个人，沈允淮就头疼。
他拉开被子，起身想要下床，可视线却再次落在了身旁那处。
奇怪，他睡觉不是会乱动的人，旁边的被子怎么会乱成那样？
还是说他喝了酒要比平时闹腾一点？
算了想不明白，左右不可能是昨晚有人在他身边睡了吧？
他一个大男人，谁会想和他睡？
一开门，沈允淮就看见了围着围裙正在做饭的萧宴迟。
听见声响，萧宴迟这才缓缓转过头来，瞥了沈允淮一眼，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快又移开了视线。
餐桌上，萧宴迟把面端给沈允淮，转身去拿自己那份。
“昨晚那只小野猫呢？你扔哪了？”沈允淮环视一圈，没发现那只猫的身影。
“什么……”萧宴迟下意识想说哪有什么猫，转念一想沈允淮说的可能是云煞。
“扔了。”萧宴迟面不改色地撒谎。
沈允淮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萧宴迟，“扔了？你昨晚不是死抱着不撒手，我还以为你喜欢，昨晚还和房东商量了说让咱们养呢。”
“那种猫，又肥脾气又差，要养也得养个乖的。”
萧宴迟这话一出，蹲在他识海里的云煞差点气得冲出来给萧宴迟两爪子，它哪里胖了！
“那你也不能直接扔了啊，我好不容易洗干净的，以后要是我不在家，你也好有个伴。”沈允淮淡声道。
萧宴迟正埋头吃饭，听他这么说，忽然抬起头来看了沈允淮一眼，奇怪道：“我为什么要人陪？”
沈允淮噎了一下，回想起萧宴迟喝醉后的种种表现，又想起他之前不知道上哪学来的知识，说是青少年，尤其是萧宴迟这个年纪的孩子，心理最是脆弱，长时间没人陪伴的话，很容易产生一些心理问题。
就昨晚萧宴迟的种种表现来看，沈允淮觉得萧宴迟可能的确有些毛病。
是不是心理问题压抑得太久，变得有些扭曲，所以才会像昨天晚上那样？抱着他一个男人不撒手。
当然，除了这些，沈允淮心里其实还有别的疑问，但没有确凿的证据，沈允淮也不好真的说什么，更何况萧宴迟的手还是为了他才受的伤，就冲这一点，沈允淮也应该相信他才是。
不过……萧宴迟昨晚的举动实在有些奇怪，沈允淮还是决定再试探一下。
“没人陪你，你就会把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时间久了，难免会产生一些依赖情绪，你还小万一……”
沈允淮话音未落，萧宴迟却忽然激动地打断道：“谁把注意力放你身上了？你……你少自作多情！”
不知是情绪太过激动还是怎么的，萧宴迟整张脸都憋红了。
“你要是不想和我住，可以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我走就是了。”
说着，萧宴迟果然起身要走，沈允淮赶忙开口喊住了他，“站住，什么脾气你这是，我只是怕你孤单无聊，才会对我产生好感……”
好感两个字一出来，萧宴迟的脸色更难看了，确切来说是更红了。
“你乱说什么？谁要对你一个男人产生好感，我不喜欢你，更不喜欢男人！”
沈允淮被他吼得愣住了，他细细观察着萧宴迟脸上的表情，发现他眼神里的嫌弃和排斥不似作伪。
已经两次了，沈允淮想，不该再这么怀疑萧宴迟了，他一个孩子，又和自己无冤无仇，应该不会去做那种事情。
思及此，沈允淮才算放下心来，说了几句安慰的话，给萧宴迟顺毛。
“不过，猫还是得找回来，昨天刚给他洗了澡，剪了指甲，它在外面被人欺负了怎么办？再说了，我昨天刚下单了好多吃的给它，不找回来的话那些东西谁吃？”
话音刚落，沈允淮就听见一声极其微弱的猫叫声从窗外传来。
萧宴迟和沈允淮同时转头，就看见一只灰白相间的肥猫坐在窗沿上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正盯着两人看。
“哎？它没跑！”沈允淮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而一旁的萧宴迟，脸黑得就跟锅底似得，阴恻恻地看了眼窗边的云煞。
才刚把猫抱了回来，沈允淮的手机就又响了起来。
沈允淮低头看去，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
犹豫几秒，他把猫递给萧宴迟，拿起手机点了接听。
“是我。”程玉直截了当地开口道，“我们联系上了那些照片中的其中一个。”
第42章 送你一个小礼物 不要太惊讶
程玉打完那通电话过了半个月左右, 才再次联系沈允淮。
她和杨正宇亲自去了一趟那个人的老家，得知那个人叫肖梦是和岳芳同时进入舒影的，肖梦因为拍戏受伤, 不得不和舒影解约，回家养伤。
一开始肖梦很抗拒和程玉接触，还是杨正宇不远万里跑去肖梦老家蹲了好几天才等到人。
今天杨正宇要从肖梦老家回B市, 有些话不方便电话里讲，程玉便约了沈允淮去警局。
出门前沈允淮给云煞放了些猫粮和小零食在它碗里，决定收养这只猫之后沈允淮决定让给它取个名字。
本来打算叫它花花的, 但不知道怎么的，沈允淮总觉得叫它花花的时候它看自己的眼神里总是带着杀意。
送去宠物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说猫咪这样很可能是不喜欢这个名字。
没办法, 沈允淮只好给它换了个名字，叫芝麻团。
结果云煞更不喜欢了，每次沈允淮这么叫它, 都会被云煞挠。
后来实在没办法了, 萧宴迟才和沈允淮说要不叫它云煞吧。
一开始沈允淮还觉得这名字会不会太复杂了，它一个小猫能听懂吗？
后来沈允淮才发现是自己多虑了, 之前怎么都喊不答应的猫, 换了个名字一喊一个准。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猫以前就叫云煞呢。
“我出门了, 你好好看家, 不准乱跑，知道了吗？”沈允淮摸了摸云煞的脑袋，轻声交代道。
云煞懒懒的掀起眼皮看了沈允淮一眼，转了个身继续睡了。
自从不用跟着萧宴迟到处跑, 云煞每天只需要躺在家里吃吃小零食，无聊了就下楼逗逗小野猫，日子过得不要太舒坦。
沈允淮看了眼沙发上那一辆小猫咪, 开始担心这么溺爱它会不会不太好？
出门的时候，沈允淮还不忘给萧宴迟发消息说自己出门了，不一定回来吃晚饭，让他自己吃就好。
前几天陈姨打电话来说舒月衫总是吵着要见萧宴迟，所以这几天萧宴迟白天几乎都在医院陪着舒月衫。
期间沈允淮也去看了舒月衫几次，但舒月衫也不知道怎么了，每次看见沈允淮都表现得很抗拒。
后来沈允淮就没再去了。
舒月衫留下那些珠宝卖了不少钱，沈允淮打算都留着给舒月衫看病，这几天他做了份简历四处投了一下，准备找一份工作先干着，最好攒点钱重新送萧宴迟回去读书。
他这个年纪，总是要多读点书才有出路，总不能一直这么和他呆在家里，更何况……这也是他该做的。
之前沈允淮让周应川查的东西也有了结果，沈允淮打算今天带着去和程玉一起研究一下。
他才刚走出出租屋，云煞就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晃着肥美的身体爬上窗子，看着他一路下了楼梯。
沈允淮才刚走出楼栋，云煞就敏锐地察觉到下面隐约有死气传来。
它眯了眯眼睛，纵身一跃从从窗户上跳了下去，十几米的高度，它却丝毫没在怕的，双脚轻轻一点就落在了地上。
那股陌生的死气在云煞落地的瞬间就从角落里扑了过来。
云煞幽幽晃着尾巴，抬头看了眼沈允淮离开的方向，随后转身朝着死气传来的位置走去。
它才刚拐过两栋建筑物交界处的缝隙，头顶却忽然一凉。
原来是有人抬腿从它身上跨了过去。
身高原因，云煞没能看清那人的脸，于是它只能喵喵叫了两声，吸引那人的注意。
周遭很安静，那人似乎很怕被人发现，云煞才刚喵了一嗓子，那人便恶狠狠地回过头来，目露凶光地盯着云煞。
看清那张脸的瞬间，云煞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它没敢再喵，猫着身子从那人□□钻过，快速跑走了。
出了小巷，云煞立马闻着沈允淮的气味跟了上去。
妈的，那个人不就是之前堵着沈允淮问他要债的人吗？
云煞至今还记得那天沈允淮被一堆人围堵在小巷子里，还是他主人及时赶到才把那些人给揍晕，救了沈允淮一命。
这个人也和萧宴迟交过手，云煞自然记得，只不过上次这个人身上明明没有死气，怎么这次死气会这么浓，还在这地方悄悄跟踪沈允淮？
他想干什么？
云煞越想越不对劲，连忙跑快几步想要追上沈允淮。
无奈沈允淮一双大长腿走得实在太快，云煞最近又胖了不少，一时间竟然没跟上，只能眼睁睁看着沈允淮上了出租车。
而刚刚藏在小巷子里那人居然也拦了辆出租车跟在了沈允淮身后。
云煞直觉不对劲，于是赶忙给萧宴迟传了消息，随后隐身化出翅膀跟了上去。
警局。
云煞哼哧哼哧赶到的时候，沈允淮也刚好下车，云煞哀嚎一声，扑腾着翅膀，落在了沈允淮肩膀上。
四周没有那股浓浓的死气，云煞这才放心不少，可依旧不敢松懈，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把路过沈允淮身边的每个人都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刚刚那个人，这才放下心来。
沈允淮找到程玉的时候，她正在打电话，看样子应该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看见沈允淮也只是象征性的和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坐下。
“确定是被人撬开的吗？”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程玉脸上的表情瞬间沉了下去，“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程玉深深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自己太阳穴，这才给沈允淮倒了杯茶。
“杨正宇家的门被人撬了，”程玉把茶杯递给沈允淮“他放在家里那些照片的复印件不见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沈允淮一下子没控制住音量，语气有些激动。
“他人还在回来的路上，家里是昨天晚上被偷的，幸好除了照片复印件，其他东西都没丢。”
“是赵景瑞干的吗？”沈允淮问。
程玉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能确定，但八九不离十了，前几天我们又查了赵景瑞旗下一家会所，翻出些对他不利的证据，估计是打草惊蛇，被他盯上了。”
沈允淮沉吟片刻，说：“今天我出门的时候，也觉得身后有人在跟着我，我怀疑那很有可能就是赵景瑞的人。”
“什么？他派人跟着你？”程玉的骤然紧张起来，拧眉朝他看去。
“不确定是不是赵景瑞的人，之前许书旻也派人跟踪过我。”
“因为你欠他钱？”程玉道。
沈允淮点了点头，随后又摇头，“这个我一时半会儿和你也说不清楚，但他跟着我或许也不单纯是为了钱。”
程玉顿了顿，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沈允淮看了几秒，随后才道：“先不谈这个，你不是说有新的线索要给我看吗？”
沈允淮皱了皱眉，把自己从周应川那里拿来的u盘掏了出来。
上次周应川答应帮自己找这些东西之后当天晚上就被他爸叫回家了，后来周应川一直在国外两人偶尔联系却没见过面，这东西还是周应川的助理今早送过来的。
里面具体是什么内容沈允淮也还不清楚，他也不确定自己要的东西周应川能不能弄得到。
程玉搬来了电脑，沈允淮按照助理说的，输了好几次密码才把里面的文件打开。
两人死死盯着电脑看了半天，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沉重。
半晌，程玉才指着电脑不确定地开口道：“这就是你说的线索？”
沈允淮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动手快进了几秒，“往后看看，万一是什么保密手段。”
程玉将信将疑地重新看向屏幕。
十分钟后。
“……所以，你说的线索就是这一整集不知所云的海绵宝宝？”
海绵宝宝魔性的笑声在空荡的办公室里响起，每一声笑都像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得沈允淮的脸火辣辣地烫。
“程警官稍等，我给那人打个电话。”沈允淮掏出手机给周应川打了个电话过去。
只可惜现在国外是深夜，周应川应该还在睡觉，沈允淮的电话打过去也没人接。
没办法，沈允淮只好转头打给周应川的秘书。
只可惜，秘书那边也没能接电话。
沈允淮觉得自己被人耍了。
可是周应川为什么要这么做？把这种东西给他对周应川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沈允淮百思不得其解。
正在这时，沈允淮的手机震了几下，一条短信弹了进来。
沈允淮的瞥了一眼，视线立马被屏幕上那个熟悉的U盘吸住了。
图片下面，跟着一句话：沈少爷，有没有人教过你，不要随便惹我不开心，也不要随便动不属于你的东西？
仅一眼，沈允淮便下意识觉得这句话是赵景瑞发给他的。
图片上那个，或许才是周应川真正想要给他的东西。
可那东西现在居然静静地躺在赵景瑞的办公桌上。
最重要的是，这个掉包的U盘的密码，赵景瑞居然都知道，这么说原版里面的内容赵景瑞现在也已经知道了？
沈允淮心里隐约泛起一些不好的预感。
没过几秒，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依旧是一条短信。
只有短短的几个字：你这次，是真的让我有点不开心了，不如……送你个小礼物怎么样？
隔着屏幕，沈允淮似乎都能感受到赵景瑞打下这几个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多么阴狠。
但是……小礼物是什么意思？
见他盯着手机看了半天也没动静，程玉只好推了推沈允淮，问他这是怎么了。
沈允淮才刚要开口，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撞开。
“不好了程警官，杨警官的车子在回程的路上被一辆逆行的货车撞进了绿化带里，现在正在抢救！”
第43章 什么情况 你抱她了？！
“你说什么？”听见这个消息的瞬间, 沈允淮只觉得两眼一抹黑，不可避免地想到赵景瑞刚刚和他说的‘小礼物。’
这个疯子难不成对杨正宇下手了？
沈允淮不敢细想，更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程玉, 因为她的脸色现在看起来很不对劲。
“在哪个医院，肇事人控制起来了吗？现场的监控取证了吗？有没有其他人员受伤？”程玉拿了车钥匙，一边往外走, 一边询问着现场的情况。
沈允淮见状，也跟了出去。
“两车相撞，肇事人当场身亡, 现场……现场监控无法……无法获取。”
程玉脚步猛地一顿，转头看向身边的同事, 眼神可怖，“什么叫无法获取？”
“出事路段的监控电路昨天刚好被一个施工队挖断了，还没来得及修就出事了。”
程玉感觉脑袋猛地一沉, 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捶了一拳, 难受得让人喘不上气来。
她身形有些踉跄的朝门口走去，沈允淮面色一沉, 也跟了上去。
这种情况程玉还想自己开车, 沈允淮当然不同意, 于是抢了钥匙就钻进了驾驶室。
“杨警官在哪个医院？”沈允淮问。
“在第一人民医院。”赶来报信的小警察说着也要钻进车子里, 却被程玉阻止。
“你留下，我去就行。”
程玉开口，那人也没敢再上车，怯怯地退了回去。
车子启动, 沈允淮才猛地想起来舒月衫也在那家医院，不知道为什么，沈允淮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沈允淮不知道的是, 他的车子刚刚启动，后面一辆黑车就默默跟了上去。
云煞把这边的情况实时播报给萧宴迟，好不容易才把这边的事情说清楚，云煞却突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死气萦绕在周围。
它立马警觉起来，很快就从后视镜里看见了身后跟着的那辆黑车。
“好浓的死气……”云煞盯着黑车看了几秒，只觉得那股死气让它浑身都不舒服。
“什么死气？”云煞方才通过识海与萧宴迟交流，一时间忘了关闭，因此它刚刚说的话萧宴迟也听见了。
云煞斟酌了几秒，这才开口道：“您还记得上次沈允淮被一群人困在小巷的事情吗？其中一个人今天在楼底下蹲守，被我发现了，奇怪的是上次见他，他身上还没有死气，这次见他，死气居然变浓了。”
那边的萧宴迟闻言，沉默了几秒。
“你跟好他，不要让他出事，本座的金丹还在他身体里，要是出了问题，你知道后果。”
云煞闻言，忙说自己一定会守护好主人的金丹云云。
车子才开出去一小段距离，程玉的电话却已经打出去七八个了。
“开快点，再快点。”程玉挂断电话就在催沈允淮快点开。
这种情况，沈允淮哪敢分心，即使着急也还是压着限速谨慎驾驶着。
“你别着急，说不定没事呢？”沈允淮安慰道。
程玉捏着手机，脸色难看得像一张白纸，虽然接触不多，但沈允淮每次见到程玉，她几乎都是神采奕奕的模样，从没像现在这样，光是看着就让人感觉脆弱无比。
“都怪我，”程玉说，“不是我的话，他根本不用去冒这个险，也根本不会不远万里跑去肖梦的老家，都怪我……”
程玉说着，不自觉把手撑在膝盖上，脸缓缓埋进双手中央。
她回想起那天，刚刚打听到肖梦消息的她一激动就要赶去肖梦老家找线索。
杨正宇发现她又要去冒险，劈头盖脸地骂了她一顿。
“上次抓万玉玲你这条小命都快没了，这几天赵景瑞正盯着你呢，你还敢一个人去那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这条命是有多不值钱？你要这么上赶着去送死？”
“他盯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程玉淡淡道。
杨正宇见她这么油盐不进的样子，立马就来脾气了。
“你难道不知道上面已经开始给局里压力了吗？这件事搞不好会毁了你的前途，你也不在乎吗？”
杨正宇这人平时看着嘻嘻哈哈的，很好说话的样子，一严肃起来就像完全换了个人似得，态度强硬得不行。
程玉虽然知道杨正宇这是为她着想，但关于岳芳，程玉从来就冷静不下来。
这么多年，支撑着她走到现在的唯一动力就是查清楚当年的真相。
她要知道自己的身世，要知道岳芳到底是怎么死的，要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别的亲人。
程玉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从小到大，她从没觉得自己是个有家的人，哪怕后来有了工作，自己买了房子，她也还总是会梦见在程家的日子，那段噩梦般的经历一直纠缠着程玉，至今不肯放过她。
她凭什么要经历那些不堪，凭什么要和亲人分离，又凭什么要被这样的噩梦纠缠一年又一年？
她想查清楚真相，还自己，还程鸣的母亲，也还岳芳一个公道，该承受着这些的，是背后那些人贩子，那些被利益熏心的畜生。
所以，当然要查，哪怕粉身碎骨，哪怕最终死无全尸，她都认了。
她不怕死，只怕死的不得其所，只怕死之前那些该得到惩罚的人没有得到惩罚。
那天晚上，两人为了这件事大吵一架。
杨正宇被程玉气得不轻，当即甩脸子走人了。
程玉看着杨正宇离开的背影，眼底有过片刻迟疑，但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
结果，程玉也没想到当天晚上杨正宇竟然翻了她家的窗子，偷了程玉的身份证和手机，把她预定的机票给取消了，连同和局里的请假申请也一并撤了回来。
第二天程玉醒了过来的时候，杨正宇已经在去往肖梦老家的飞机上了。
杨正宇是为了她才去的，现在他出了事情，程玉怎么能心安。
沈允淮听程玉说完，默默加快了速度。
与此同时，萧宴迟安顿好舒月衫和陈姨，转身去了楼下，凭着一缕白烟指引，来到了急救室外。
白烟钻进急救室，很快又飞了出来，钻进了角落里的萧宴迟掌心。
萧宴迟闭上眼睛，细细感受了一下，又猛地睁开眼来。
里面躺着的人的的确确就是杨正宇，但是……他为什么会伤得这么重？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头骨碎裂，肋骨深深凹陷，断裂的骨头差点就要碰到要害器官。
他失血过多，浑身的筋脉受损，里面那几个医生恐怕也回天无术。
萧宴迟抬眼，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急救室。
走廊里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道熟悉的身影着急忙慌地撞进了萧宴迟的视线。
程玉走在前面，几乎是跑着来到问诊台，“你好，请问刚刚送过来的，一个出车祸的警察在哪个病房？”
小护士想了一下，给她指了个方向。
沈允淮跟在程玉身后，身高腿长的，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视线。
包括角落里的萧宴迟。
两人很快朝萧宴迟这边赶来，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还跟着一条尾巴。
萧宴迟站得远，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那个带着鸭舌帽，穿得跟个乌鸦一样贼头贼脑的人。
眼看他就要跟上沈允淮，萧宴迟这才动身，不经意间从角落里钻了出来，径直撞在那人身上。
萧宴迟终究是习武之人，一身肌肉坚实得很，往那一站就跟一堵墙似的。
跟踪的人一头撞在萧宴迟身上，鼻梁都差点撞断。
“操，你特么……”那人骂骂咧咧地抬起头来，却对上了萧宴迟那双阴沉着的眼睛。
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的，那人立马低下了头，顺便压低了帽檐。
“大爷，走路小心点，一把老骨头可别撞散了。”萧宴迟静静地盯着眼前这人，指尖凝出一道白光，悄然钻进了他的衣袖当中。
那人低着头没说话，立马退开两步转头离开了。
“小迟？你怎么下来了？”沈允淮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萧宴迟这才转头看去。
沈允淮本来跟着程玉往里面跑，却忽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结果转头一看还真是萧宴迟。
“陈姨说用不着我，让我回去。”萧宴迟面不改色地撒谎，视线越过沈允淮看向他身后走远的程玉，“这是怎么了？”
沈允淮转头看了眼，身子已经先脑袋一步追了上去，“你先回家，等下再跟你解释。”
萧宴迟挑眉看了眼沈允淮追着程玉离开的背影，颇为不悦地皱了皱眉，抬腿跟了上去。
病房门口，程玉赶到的时候，手术已经接近尾声，两个送杨正宇来医院的热心群众还坐在门口等着，赶去接警的同事正在询问他们现场的细节。
见程玉来了，其中一个警员走了过来喊了声程警官，随后低头和她说着什么。
程玉越听脸上的神色越是难看，沈允淮靠近的时候只听见程玉没控制住音量地吼了声：“什么叫很可能救不活？”
沈允淮的脚步猛地一顿。
“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杨警官的生命体征已经很弱了，医生说只能尽全力抢救，至于结果……”
那个警员没敢再说下去。
程玉闻言，眼前猛地一黑，脑袋一阵眩晕，身子都止不住踉跄两下。
“程警官！”沈允淮眼疾手快地把程玉接住，礼貌地扶着她的后背把人稳住。
萧宴迟刚走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程玉‘柔柔弱弱’地往沈允淮怀里倒，而沈允淮十分自然地把人接住。
……？？？！！！
第44章 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
一股莫名的火气直冲大脑, 气得萧宴迟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就要把两人分开。
本就松手的沈允淮才刚把手从程玉背上拿了下来，就忽然被一只滚烫的大掌死死攥住。？
不止是沈允淮，在场的几人都被这忽然冲进来的年轻人吓了一跳, 纷纷转头看了过来。
一瞬间，两人交握的手成了众人视线的焦点。
萧宴迟瞬间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石化。
活了百余年的萧宴迟破天荒感受了一下什么叫做尴尬。
“小迟？我不是让你回去吗？你这是……”
沈允淮看了眼自己被捏红的手腕，十分疑惑地问道。
回过神来的萧宴迟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于是就这么呆愣愣地顿在原地。
一直蹲在沈允淮肩头的云煞见状，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立马化身一只小虫钻进了萧宴迟掌心顺便挠了挠萧宴迟。
别人看不见云煞, 萧宴迟可是看得见的。
于是他缓缓松开手，将掌心‘死状惨烈’的云煞摊开, 十分僵硬地解释了一句：“有虫。”
虽然但是，空气依旧凝固。
要不是萧宴迟脸皮够厚，此刻脸蛋估计已经被烧得白里透红, 红红火火了。
“啧, 胡闹。”沈允淮收回了手，嗔怪地骂了一句。
所幸正在这时, 急救室的门被打开了, 护士推着病床走了出来, 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去。
“怎么样了, 医生？”程玉焦急道。
“病人伤情太重，目前尚未脱离危险，能不能醒过来……我们也没法保证。”
医生说完，程玉向来挺直的脊背忽然弯了下去, 整个人显得无比脆弱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
沈允淮见状，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转身就要去安慰程玉, 可刚刚才被萧宴迟松开的手再次被攥紧。
“让她自己冷静一下。”萧宴迟道。
沈允淮看了眼病床边那道身影，抿了抿唇还是没走上前去。
护士把杨正宇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几人就只能在门外隔着玻璃远远地看着。
病床上的人呼吸微弱得看不出任何起伏。
程玉在那边等着，沈允淮带着萧宴迟悄悄找到主刀医生问了杨正宇的情况。
医生虽然表达得很委婉，但沈允淮还是听懂了医生的话外音——杨正宇这种情况，估计很难挺过今晚。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沈允淮的心脏还是像被人重重地捶了一拳。
“他……真的没办法了吗？”沈允淮不死心的抓着医生的手问。
医生淡淡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沈允淮和医生道了谢，有些失魂落魄地松开了手。
萧宴迟拧眉看了眼沈允淮的手，又瞥向沈允淮难看得要命的脸，忽然间抿了抿唇瓣，勾勒出一个不太愉悦的弧度。
“你就那么怕他死了？”萧宴迟问。
沈允淮闻言，不知想到什么，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紧了几分，“他是因为我才出事的，杨警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后面的话沈允淮没再说，但萧宴迟却从他幽暗的眼睛里看到了类似怒火的东西。
“什么叫因为你才出事的？”萧宴迟不是很明白。
沈允淮眼神闪烁几下，没接话，自顾自转身离开了。
萧宴迟也没再追问，而是在识海把云煞敲醒，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云煞刚刚变了个身就耗光了浑身灵气，现在正躲在萧宴迟识海里补充灵力，忽然被萧宴迟点名，还略微有些不悦。
“应该和那个短信有关。”云煞仔细想了想，只能想到那几条短信。
“什么短信？”
“稍等哈主人，我给您看。”说着，云煞用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灵力，把自己刚刚看见的东西通过识海传给了萧宴迟。
看完，萧宴迟面露不虞，心说沈允淮这是上哪惹来的死变态，怪不得刚刚那表情憋屈得不行。
可惜了，萧宴迟想，遇到了自己，杨正宇就是想死估计也死不了了。
和沈允淮回到病房外，萧宴迟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悄悄把云煞放进了病房。
云煞从小吃灵花灵草，喝仙露长大的，血液就是上好的药品，再加上萧宴迟法力的加持，杨正宇当场站起来活蹦乱跳给他们几个跳一段都没问题。
当然，这地方有界律法则限制，萧宴迟如果真这么做了，估计会受到反噬，所以他采取了比较保守的治疗方案。
云煞悄悄爬上杨正宇的床时，沈允淮正低头和程玉低声说着什么，萧宴迟双手抱胸站在两人三米开外，一脸严肃地偷听两人讲话。
“果然是赵景瑞吗？我就知道……”程玉拳头上青筋暴起，说到赵景瑞的时候，眼底的幽幽燃起一团怒火。
“今天那个盘里，应该有什么很重要你的东西，不然他不会费尽心思从我朋友那里偷走的。”沈允淮镇静道。
“或许不止……”程玉道，“刚刚你离开那一小会儿，警局的同事给我发的消息，杨正宇离开后，肖梦白天出去买菜的时候，一不小心掉进了菜市场的下水道，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失去意识了。”
程玉说着，把手机递到了沈允淮面前。
沈允淮清秀的面庞被医院惨白的顶灯照着，越发白润，他盯着程玉的手机，半晌才开口道：“这未尝不是好事。”
闻言，萧宴迟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
“他越是着急就说明我们戳到他的痛处了。”沈允淮面无表情道：“赵景瑞这个人，从小就很聪明，看起来玩世不恭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实际上心狠手辣，想要的东西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必须捏在手里。”
沈允淮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原主曾经和赵景瑞相处的片段。
赵沈两家因为生意往来频繁，沈向文和赵父私交甚笃，沈允淮很小的时候就和赵景瑞在一起了。
但赵景瑞这个人城府极深，脸上虽然挂着笑却总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原主对他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就是高三时候的一次暴雨。
那天赵家的司机在赶来接他的路上出了事故，浑身是血却依旧要赶着来接赵景瑞放学。
原主见状，有些担心赵景瑞的安全，就随口提了一句让赵景瑞搭自己家的车回去。
暴雨如注，冷风夹杂着水汽扑向两人。
说完这句话，沈允淮其实是很后悔的，因为赵景瑞那时候看他的眼神实在可怖。
清瘦的少年骨架还没完全展开，一身黑色的制服几乎将他完全包裹在其中，他的眼睛里好像常年被一层乌云覆盖，不笑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十分凶狠阴骘的感觉。
赵景瑞静静地站在屋檐下，盯着沈允淮看了好久好久，这才轻声笑道：“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正好我爸妈今天都不在家，我家司机……”
赵景瑞看了眼站在暴雨下被淋得浑身发抖的司机，面无表情道：“也真是不中用。”
不中用三个字轻飘飘的从赵景瑞嘴里吐了出来，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司机身上。
那时候的沈允淮丝毫没有察觉，司机脸上那惊恐万分的表情，就好像赵景瑞说的不是他没用，而是给他下了死亡通知书一样。
后来，原主把赵景瑞带回了家，那天还真是赶巧，遇到原主的生日。
那个生日过得还算温馨，赵景瑞也表现得很正常。
只是那件事过去没多久，原主就听说赵家的司机接赵景瑞放学回家的时候出了车祸，人被活活烧死在车里。
幸好赵景瑞身手敏捷，在车子爆炸之前爬了出来，断了好几根骨头才保住一条小命。
再后来的几年里，赵父重病，赵母离世，赵景瑞的哥哥也在国外遇难，赵家彻底陷入混乱，原主和赵景瑞的交集也就少了很多。
几年后再见，赵景瑞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赵总，赵家的实际掌权人，而那时候的原主还在父母的庇护下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那时候的许书旻，还在因为私生子的身份，被家里的哥哥姐姐当仆人一样使唤。
现在细细想来，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把赵家那么大的产业完完全全握在自己手里而且底下人还没有任何异议，赵景瑞的能力和野心可见一斑。
腥风血雨里走了这么多年，却因为程玉和自己的调查选择铤而走险杀害杨正宇，只能说明他们查到的东西正是赵景瑞最害怕的。
他越是怕，沈允淮就越是要查。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程玉才后知后觉看了眼时间。
已经是半夜十一点了。
“时间不早了，你和你弟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陪着他就好。”程玉道。
闻言，萧宴迟和沈允淮几乎同时转头看了眼病房里的杨正宇。
与此同时，云煞的最后一滴血也正好滴进杨正宇的嘴里。
霎那间，杨正宇身上泛起一股淡淡的灵光，闪烁两秒后，忽地从中飞出一小股灵气，急冲冲朝着萧宴迟奔来。
萧宴迟凝目看着，身形一动不动，任凭那缕灵气冲进自己体内。
“医生说，熬过今晚就有很大的概率能醒过来，他是为了我才出事的，我得在这陪着他。”程玉喃喃道。
“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左右我也没什么事，不如在这一起等杨警官醒过来。”
程玉闻言，感激地看了眼沈允淮，“不用了，你不休息，你弟弟也要休息的。”
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的，某萧姓男子颇为不要脸地往前挪了几步，悄然挡在两人中央。
“我们什么时候回家？”萧宴迟十分应景地问道。
可靠近程玉的瞬间，萧宴迟却忽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第45章 真是 被沈允淮给害惨了
萧宴迟侧头深深看了程玉一眼, 只发现自己原本在她身上下的禁制居然淡了不少。
禁制淡化只有一种可能——曾经被萧宴迟引渡而来那部分灵气消散后带给程玉的厄运已经消散了一部分。
萧宴迟回想起刚刚从杨正宇身上飘出来的灵气，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杨正宇是因为程玉才受的伤，这部分本来应该由程玉承担的因果转化到了杨正宇身上, 而萧宴迟刚刚帮杨正宇疗伤兜兜转转其实是帮了程玉的忙。
“好了，弟弟既然累了，你们就回去吧, 我在这等着，一下护士刚刚把他的手机给我了，里面有些东西我得仔细研究一下。”
“你一个人在这能行吗？”沈允淮道。
程玉闻言微微一哂, “我是警察，医院这么多人, 就算赵景瑞想要下手也断不会选择在这种地方。”
程玉这么说，沈允淮也不好再拒绝，交代了几句, 便带着萧宴迟离开了医院。
已是深夜, 医院外面的街道变得安静无比，行人也稀稀拉拉的没几个。
路边的灯依旧昏黄, 有小虫子聚在灯下狂乱地飞舞着。
沈允淮看了眼前方的街道, 不由得想起来之前两次被那个变态按在不远处的小巷子里。
一直抓不到人导致沈允淮现在走这条路都还有些心有余悸。
他现在脑子里乱得不行, 一边是沈家的事情, 一边又是萧家的事情，现在什么都没解决，又扯进来一个杨正宇，现在边走还要边提防着不要被人拖进小巷子, 那感觉真是糟透了。
身边的人浑身僵硬，萧宴迟自然察觉到了，借着路灯和身高优势, 萧宴迟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沈允淮的一举一动，只觉得落在他脸上那道暖黄的灯光太过晃眼。
沈允淮面上平静无波，实际脚步都比平时快了一倍不止。
萧宴迟当然知道沈允淮在怕什么，不过他倒是鲜少见沈允淮这么着急的。
——他走路都快同手同脚了。
“你着什么急？”萧宴迟略带戏谑地问他。
沈允淮沉着脸，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你不知道，这里藏着个变态。”
萧宴迟沉默了，什么叫做变态？
“之前我从医院出来，总会遇见他，”沈允淮道，“这年头还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我一个男人他都敢揩油，偏偏监控什么的也都拍不到他，不然……”
“不然什么？”萧宴迟十分自然地插了句话进来。
“让我抓到，我一定把他下面的玩意儿给剁了喂狗。”沈允淮语气阴狠道。
萧宴迟只觉得小腹一紧，隐约有些幻痛。
越是靠近那条小巷，沈允淮就越是紧张，萧宴迟甚至能感觉到沈允淮拉着他的手攥得越来越紧。
见自己把他吓成这样，萧某人的良心微微阵痛了一下。
他反手拉住沈允淮的手腕，沈允淮有些疑惑地转头看了他一眼。
萧宴迟人高马大地站在路灯下，挡住了大片光源，在沈允淮身上投下一片浅淡的阴影。
背光让萧宴迟的五官越发深邃，轮廓也变得更加清晰，优越的骨相和皮囊让他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带着一股子热乎的少年劲。
萧宴迟盯着沈允淮，几秒后才微微一哂道：“别紧张，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的。”
萧宴迟这话说得认真极了，沈允淮盯着他的眼睛，不知怎么的竟让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匆匆移开了视线。
——沈允淮担心的事情当然不会发生，毕竟那个会给他带来危险的人此时正拉着他的手，两人之间的距离仅隔了半臂。
两人就这么别扭地往前走了一段。
方才为杨正宇疗伤元气大损的云煞此时蔫巴巴地趴在萧宴迟肩膀上，看着两人这么手拉手地走着，心里一时间有些疑惑。
两个男人手拉手走在大街上是不是有些不太正常？
尤其是他的主人和沈允淮……
云煞脑袋晕乎乎的，还等它想明白，一股熟悉的死气却忽然扑进它的鼻孔。
“不好，主人小心！”
云煞惊呼出声的同时，那小巷里忽然伸出一只握着枪的手来！
萧宴迟和沈允淮几乎同时察觉到不对劲，但萧宴迟的反应略快于沈允淮，反手把人搂进怀里，猛地转身。
嘭！
一颗子弹擦着萧宴迟的后背划过。
小巷里那人一枪落了空，立马就要开第二枪，这下，他瞄准的是萧宴迟的心脏。
那人眼底寒光乍现，被黑色鸭舌帽压着的脸透着一股狠劲，正是今天萧宴迟在医院碰到的那个人。
眼看两人就要躲闪不及，云煞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忽然化形，猛地朝那人扑去。
凭空出现一只猫，鸭舌帽男一时间被吓得瞳孔紧缩，下一秒却被云煞死死咬住手腕。
枪口偏移，歪歪地打在萧宴迟身边的路灯下。
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了周边行人的视线，大半夜的本来人就少，又发生了这种事情，一时间没人敢靠近，但街对面还是聚起几个看热闹的人。
鸭舌帽男心知不能再耗下去，于是心下一狠，抬手用枪托狠狠砸向紧咬着他不松口的云煞。
一声闷响，云煞只觉得脑袋一沉，瞬间失去了意识。
“云煞！”
萧宴迟已经松开了沈允淮，待两人回过神来，那人已经藏身进了小巷。
沈允淮看着地上突然出现的小猫，大脑瞬间有些宕机。
他推开萧宴迟，狂奔着跑向云煞，地上的小猫已经口吐鲜血，呼吸微弱，眼看就要一命呜呼。
沈允淮有些慌乱地把它抱了起来，也顾不得去追那个人，急忙朝着附近一家宠物医院奔去。
“等……嘶……等等！”萧宴迟喊了声，可沈允淮根本就没听见他的声音。
奈何萧宴迟身上也受了伤，一时间竟然没有追上沈允淮的脚步。
萧宴迟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突然然快跑了两步，可等他追着沈允淮来到宠物医院门口的时候，却看见沈允淮已经把云煞交给医生。
萧宴迟暗骂一声，连忙推门走了进去。
可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医生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眼镜，接过云煞的时候见沈允淮急成这样还以为这猫真出什么大事了。
他抱着猫急冲冲跑进了手术室，没过两秒却又打开门走了出来。
“你确定你家这个是猫吗？”医生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沈允淮瞪圆了眼睛有些懵逼地看向医生，“什么叫是猫吗？”
萧宴迟见状，赶忙悄悄送了一道白光进了急救室，随后闪身拦在了沈允淮面前，抬手拍了拍医生的肩膀。
“是猫，不是猫还能是什么？你看猫不是在那躺着吗？”
萧宴迟扬了扬下巴，指向急救室。
那医生眼神空洞了一瞬，有些疑惑地看了眼萧宴迟，又转头望向急救室里那只灰白相间的猫身上。
“我们家猫被人打了，医生你快救救它吧，求你了。”萧宴迟说着，手掌又在医生身上拍了两下。
那中年医生拧了拧眉，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旋即又消失不见。
“怎么看猫的，被人打成这样？”那医生嗔怪一句，转身又进了急救室。
萧宴迟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该死的，差点忘了云煞晕倒的时候会现出原形，好在它体内的灵力不多，翅膀和体型受限，不能完全显露出来。
否则萧宴迟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好了。
可一口气还没松到底，萧宴迟转头就对上了沈允淮那双幽暗的眼睛。
沈允淮的视线压迫感太强，像是能透过萧宴迟的眼睛直直看到他的心底一般。
萧宴迟被他这么盯着，不自觉滚了滚喉结，丝毫没有秘密要被发现的窘迫，只有一股无名火被沈允淮的视线点燃，从小腹一直烧到胸口。
没办法，沈允淮实在生了一副好皮囊，清冷的脸上偶尔出现一点精彩的表情就会变得格外生动精彩。
沈允淮死死盯着萧宴迟的眼睛，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萧宴迟一想到他刚刚可是抱着云煞冲进医院的，要是沈允淮真的发现了什么，他觉得自己应该也还能解释。
他可以用法力抹除那个医生的记忆，但是沈允淮这里，一旦抹除了，就会让他产生记忆缺陷，到时候就更不好解释了。
萧宴迟心跳如擂鼓，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八方不动的冷酷表情。
两人无声的对峙着，就在萧宴迟快要坚持不住移开视线的时候，沈允淮却忽然开口了。
“你在流血。”
闻言，萧宴迟猛地一低头，才发现自己腰侧那处已经被鲜血濡湿大片。
原来是在看这个……萧宴迟瞬间松了口气。
他还在庆幸着，沈允淮已经抬手问宠物医院的护士要了消毒的酒精和纱布。
“擦伤而已，没有多严重。”萧宴迟心虚地解释了一句。
沈允淮嗯了声，沉着脸在萧宴迟面前蹲了下去，抬手撕开了萧宴迟的衣服。
刺啦一声，在空荡的宠物医院里显得格外刺耳。
医院人不多，就医生和护士两个人，方才护士给沈允淮拿了酒精就去帮里面的医生了，此时外面空无一人。
沈允淮拧着眉脸色沉得可怕，安安静静地蹲在萧宴迟面前为他处理着伤口。
要命的是从萧宴迟这个角度看过去，沈允淮简直就像是在给他*。
萧宴迟就看了那么一眼，某个沉寂多年的地方却忽然间有了动静。
偏偏这时候沈允淮还朝着他伤处轻轻吹了口气，“疼吗？”沈允淮道。
萧宴迟哪敢说话，他憋得手臂青筋暴起，死死咬着嘴唇才没让自己发出舒服的喟叹——那样实在太像个神经病了。
“都怪我，让你受伤了，刚刚那人应该是冲我来的。”沈允淮道。
萧宴迟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压着那玩意儿没让它丢人现眼。
可伤口就在胯骨附近，萧宴迟甚至能感受到沈允淮温热的手掌贴着自己的腰腹。
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涌进萧宴迟的脑海，他紧闭着眼睛，呼吸都变得灼热起来。
该死，早知道不看那些营养不良的东西了，现在沈允淮光是蹲在那，萧宴迟的脑海里就已经自动脑补出上万字的恩恩爱爱，风里雨里，波涛汹涌……
完了完了，萧宴迟想，他真是被沈允淮给害惨了！
第46章 自不量力的事情 （含回忆）
见萧宴迟痛苦地闭着眼睛, 沈允淮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去医院看看吧，这里看起来挺严重的。”沈允淮略带愧疚地问他。
萧宴迟忍得额角青筋暴起，就连体内的法力都开始乱窜, 他闭着眼睛压制半天才敢开口道：“不用，没多严重，等云煞出来吧。”
沈允淮闻言, 没再多说什么，擦破的地方已经止了血，刚刚血流得多看起来的确有些严重, 但沈允淮仔细检查过，确认只是擦伤, 这才放下心来。
恰好这时，医生也打开急诊室的门走了出来。
沈允淮拍了拍萧宴迟的肩膀，示意他在这里等着自己, 随后便迎了上去。
“猫问题不大, 已经处理好伤口了，家长不放心的话可以让它在这住几天院, 等好全了再接回去。”
医生把被绷带裹得跟木乃伊似的云煞递给了沈允淮。
沈允淮注意到纱布周围的毛发全都没了, 颇为疑惑地看了眼医生。
“喔, 为了检查伤口给剃了, 现在他整个脑门都没有毛，不过伤口不深，过一段时间结痂了就好。”
“真的不严重吗？”沈允淮道：“刚刚送它来的路上，我明明感觉它的头骨都凹进去了。”
“怎么可能？它明明就只是擦破了皮, 要真是头骨凹陷的话，很难救活的。”
医生说完，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转头开药去了。
沈允淮低头看了眼怀里熟睡的小猫，眼底的疑惑一闪而过。
“这位家长，你家小猫叫什么名字，我们这边登记一下，方便复诊。”
护士喊了声，沈允淮这才回过神，抱着云煞走了过去。
“云彩的云，凶煞的煞吗？好有趣的名字。”护士把云煞的名字输入进电脑，眼神却一瞬不瞬地往眼前这个长相实在出众的男人身上飘。
“是的，顺便给我们办理一下住院吧。”沈允淮勉强勾起一抹淡笑。
“不用，”萧宴迟的声音插了进来，“还是把它带回家吧。”
最终，沈允淮还是没拗得过萧宴迟，只好把云煞带回家并保证会带它去复查。
只有萧宴迟心里清楚，云煞一只凶兽，皮糙肉厚的，这么点小伤还不足以让它一命呜呼，它顶多就是灵力耗尽有些虚弱罢了，比起扔在宠物医院，还是带回家来更有利于云煞恢复。
第二天早上，沈允淮才刚睡醒，就接到了程玉的电话。
“昨天晚上医院外面那起事故是冲着你来的？”程玉问。
当时行人虽然不多，但那声枪响实在太吓人，因此现场还是有人报了警。
出警的刚好就是昨天来给程玉报信的小警察，他一眼就认出了监控里的沈允淮。
“大概率是的，总不能是冲着我弟来的，他这么小也不会有什么敌人。”
“是赵景瑞的人？”
“八九不离十吧。”
虽然没能看清那人的长相，但现在除了赵景瑞，沈允淮暂时也想不到别的人了。
一回想起那条小巷沈允淮就觉得那地方指定和他犯冲，要不然怎么会每次经过那里都要出事。
“监控有拍到那个人的正脸吗？当时太黑了，我也没能看清楚。”沈允淮问。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犹豫着开口道：“没拍到，但是……监控拍到了别的东西，虽然很不可置信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会凭空出现一只猫在面前？”
承宇说完，很快传来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显示的时间正是沈允淮出事的时间。
第一枪他被萧宴迟抱着，堪堪躲过，倒是没什么异常，关键是那人扣动扳机准备打出第二枪的时候，画面里忽然出现一道灰白相间的身影。
程玉说的奇怪是因为从那个监控画面来看，云煞就好像是从萧宴迟身上跳出来的一样。
可明明他和萧宴迟身上当时什么都没有，云煞就算要出现，也应该是从旁边的花坛又或者树木上，断不会是萧宴迟的身体里。
沈允淮拉着进度条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忽然又觉得萧宴迟的动作也快得有些匪夷所思。
甚至枪声还没响，萧宴迟就已经把他抱进了怀里。
设备原因，整个画面拍摄得不是特别清晰，沈允淮反反复复看了三遍，最终也没能看出来云煞到底是从什么地方飞出来的。
再者，沈允淮自己也很疑惑云煞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沈允淮发现云煞也并不是那种会跟着人出门的小猫，比起出门，它更喜欢躺在沙发上犯懒。
“对了，我同事还调了当天你出入警局时候的监控，发现一个形迹可疑的人一直在跟踪你，一并发给你看看吧。”
话音刚落，又是几个视频弹了进来。
沈允淮揉了揉胀痛的眼睛，点开视频看了起来。
监控里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沈允淮只觉得十分眼熟，看了半天却没看到脸，沈允淮只得作罢。
“看完了吗？认不认识他？如果有印象的话我可以让局里的同事帮你把他的脸画出来。”
“眼熟，但是记不清脸，如果他真是赵景瑞的人，这次没得手肯定会再来一次的，放心。”
“放心？”程玉的音量瞬间拔高了，“这有什么好放心的，他已经威胁到你的生命安全了！”
沈允淮把电话拿远了些，等程玉说完才又把手机放回耳边。
“他不来我还没法拿他的把柄呢。”沈允淮盯着虚空的某处，眼底明灭着一团幽火。
这个赵景瑞……还真是有意思。
挂断电话，沈允淮推门出去就看见萧宴迟正坐在沙发上给云煞换纱布。
云煞被剃了个秃头，十分闷闷不乐地躺在萧宴迟怀里，一脸生无可恋。
明明昨天还病的动不了的小猫，今天却已经看不出任何病态。
沈允淮心中的疑惑加深了几分，却并没有声张。
“需要我帮忙吗？”他问。
萧宴迟闻言，身子僵了一瞬，随即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不需要，已经换好了。”
说完，手上果然已经进入了收尾环节，给云煞绑了死结。
“那你身上的伤呢？”沈允淮朝他走了过去，“现在怎么样了？昨晚让你去医院你死活不去。”
不说还好，一说萧宴迟就回想起来昨天晚上的尴尬经历，有些别扭的往旁边挪了挪。
“没事了已经，不用你管。”
沈允淮睨了他一眼，脸上神色复杂。
“为什么你每次受伤都不愿意去医院？”沈允淮问。
萧宴迟坐在沙发上，回头朝他望了过来，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刚刚沈允淮和程玉的通话他全都听见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本来就不好解释，沈允淮现在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萧宴迟知道他心里肯起疑了。
思及此，萧宴迟故意放软了语气，淡淡道：“不是什么大病，去医院浪费钱。”
果然，这话一出，沈允淮眼底的审视霎那间变了味。
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戳了一下，沈允淮忽然深深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萧宴迟身边。
“哥既然让你回来跟哥一起住，就说明我有能力养你，你没必要……为了这么一点小钱就这样。”
萧宴迟就知道他吃这一套，于是变本加厉地开口道：“没事的，你愿意再次收留我，我已经很感动了。”
沈允淮闻言，喉结滚了滚，一时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起身，拿手机给萧宴迟发了钱，随后便说自己有事情要出去一趟，拿了外套就出门去了。
房门关上之前，萧宴迟还是放心不下，留了一道禁制在沈允淮身上，这样的话他一旦出了事情，自己也好及时赶到。
没追出去是因为萧宴迟在家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昨天那个鸭舌帽男，他留了道追踪术在他身上，从昨晚到现在，那个人一直睡在城郊的废墟里，暂时还没去找他的雇主。
他身上的死气很新，是最近一段时间才弄上的，萧宴迟法力不济，没法直接探查到死者的信息，但隐约可知这样的死气他好像在许书旻身上闻见过。
前段时间，沈允淮一直躲在房间里研究沈家和赵许两家的股份，萧宴迟也跟着看了些。
虽然萧宴迟对这些陌生的东西并不能完全理解，但谁让他从小聪慧，在家看了几期财经新闻，又学了一些基础的金融课程，渐渐的也能看明白那上面写的东西是什么了。
沈允淮要查赵景瑞，可事实却是赵景瑞现在身在暗处，沈允淮手上有力的证据太少，根本不是赵景瑞的对手。
又是这样，萧宴迟想，沈允淮为什么总要去做这种自不量力的事情。
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而且，为什么沈允淮会来到这个世界，他又为什么会跟着过来？萧宴迟其实一直没想明白。
虽然修炼的时候他曾听说过这世间还存在域外空间，与他所在的世界是完全不同的景象。
刚过来的时候，萧宴迟也一度以为自己来到了域外空间，可如果真的是域外空间他也应当是以真身进入，断不会只剩一缕魂魄，还被困在这副躯壳当中。
睁开眼的瞬间，属于这个人的记忆就不断涌入萧宴迟的脑海，并非他主动接受，而是这个人的记忆在侵蚀他的记忆。
萧宴迟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保住属于自己那部分记忆。
夺舍献舍之事常有，但以上二者都是主动接收记忆，控制身体，断不会像这样。
他曾经几次尝试从这具身体里出去，可结果都不太如意，并且一开始他只能按照这具身体曾经的记忆去做一些事，不然魂体就会遭到反噬。
这也是他为什么一过来就开始打工给舒月衫交医疗费。
直到后来他与沈允淮重逢，并且在沈允淮身上吸收回来部分法力他才能突破身体的限制自主行动。
这样的事情放在原来的世界，萧宴迟肯定会以为自己是被什么邪修做局了。
可这个世界，除了他好像并没有人懂得运用灵气法力，哪怕沈允淮也不行。
所以，没人给他做局。
萧宴迟至今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总不能是跟着沈允淮过来的吧？这地方灵力稀薄，他估计是吃饱了撑的才会跟着沈允淮过来。
不过关于自己生前的一些记忆，尤其是他和沈允淮那一战，萧宴迟的的确确想不起来了。
坐在沙发上神游般想了半天，直到他放在沈允淮身上的禁制泛起一阵淡光，萧宴迟才猛地回过神来。
第47章 被隐藏的真相 那些沈允淮都不清楚的过……
出门之后, 沈允淮去了周应川的公司。
他拜托周应川查的东西，一定戳到了赵景瑞的痛处，否则他不会这么激进。
那么那个U盘里的内容, 沈允淮必须想办法搞到手。
周应川的手机从昨天起就已经联系不上了，上次来给他送U盘的小秘书，沈允淮也忘了留个号码, 现在只能来拖瑞门口蹲一蹲，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人。
走进拓瑞的大门，沈允淮整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 挂着得体又绅士的笑容，直奔前台去了。
他长得本来就好看, 一笑起来更是如同春风拂面，三两句话就问出了周应川秘书的行踪。
原来周应川的秘书在给他送完U盘之后就被周应川紧急叫出国去了，具体干什么不清楚, 只知道走得很匆忙。
这边找不到人, 沈允淮只好暂时放弃。
离开拓瑞之后，沈允淮又给周应川打了个电话过去, 依旧无人应答。
倒是程玉的电话先打了过来。
“你是说杨警官脱离危险了？”沈允淮惊讶道。
明明昨天去医院的时候医生还说杨正宇的情况不容乐观, 怎么今天就脱离危险了？
“是啊, ”程玉道, “医生都说这简直就是奇迹，从来没有人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恢复成这样，现在医院这边都怀疑昨天晚上是不是误诊了，叫了好多医生专家在病房研究。”
程玉语气沉沉, 虽然说的是喜事，可她的语气里却听不出多大的情绪起伏。
“医生有说杨警官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吗？”沈允淮问。
“完全醒过来估计还要很长时间，但是昨天晚上我们的同事在现场连夜开展搜查, 找到了杨正宇出事前带在身上的手机”
程玉继续道：“里面存了一段疑似杨警官出事前和肖梦对话的录音，他们正在努力恢复录音文件，估计今天晚上就能有结果。”
闻言，沈允淮脸上才总算露出一点笑来，“那可太好了。”
希望那段录音能有用吧。
才刚挂断电话，沈允淮脸上的笑意都还没来得及收起来，他一抬头却看见了站在自己对面的男人。
四目相对的瞬间，沈允淮颇为嫌弃地皱起了眉，脸上的笑意也褪了个干净。
“小淮。”许书旻眼睛亮了亮，看见沈允淮的瞬间他几乎不受控制地朝沈允淮走了过去。
但沈允淮却略显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
抗拒的动作落在许书旻眼里，像一根刺一样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许书旻在距离沈允淮半米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沈允淮。
他原本只是过来这边谈合作，没想到开车路过拓瑞门口就看见一道和沈允淮十分相似的身影，本来还以为是自己太过思念沈允淮看走眼了，没想到走近一看还真是他。
“你怎么在这？”许书旻盯着沈允淮的脸，语气里隐约带了些兴奋。
“我去哪里好像并不需要和你报备吧？”沈允淮淡声道。
许书旻被他这话一刺，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委屈。
他朝前迈了一步，伸手想要去抓沈允淮的手，却被沈允淮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不开玩笑，沈允淮现在觉得这个姓许的真的有些诡异了，怎么每次见了他都要做些让人头皮发麻的动作，要不是条件不允许，沈允淮或许早就把他那双脏手给撅了。
“小淮……”许书旻叫他，沈允淮瞬间觉得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强忍着拔腿就跑的冲动十分礼貌地回答道：“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许书旻看出他的抗拒，也不知想到什么，眼神暗淡下去，但身子却依旧贴沈允淮很近。
“上次你给我那些东西，不是全部吧？小淮，我说过，赵景瑞是个很极端的人，你和他对着干不会有什么好处的。”
许书旻的语气像是警告又像是在威胁沈允淮，总之沈允淮听着就觉得很不舒服。
“你为了对付他找上周应川，你以为他就拿周应川没办法了吗？他现在不也被困在国外回不来，还有那两个小警察，只要赵景瑞愿意，他们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闻言，沈允淮猛地抬头看向眼前的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沈允淮道。
“我……我想说，沈家当年的事情，我不让你知道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要再执着下去了，好吗？”
许书旻望着他，继续道：“和这件事有关的人，被你牵扯进来的人，都会被赵进瑞报复，当年要不是我，你说不定也……总之，你如果不想有人继续为了这件事受伤，就到此为止吧。”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了？谢谢你把我软禁起来，让沈家在我爸跳楼后的半个月内彻底被分崩离析，谢谢你让我妈误以为我也死在了外面，受不了刺激变成一个神经病还是谢谢你让我家破人亡还欠了你一屁股债只能依靠着你生活？”
沈允淮每说一个字，语气就更重一分，“还是说，我得谢谢你大发慈悲把我从你家放了出来，让我感受到在外面生活有多么不容易然后转头又投入你的怀抱是吗？”
许书旻的脸色变得特别难看，他死死盯着沈允淮的脸，像是不明白沈允淮的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刚硬。
明明……明明之前他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少爷，看似高高在上，实际被家人保护得太好，跟温室里的花朵没什么两样，只不过，许书旻一直觉得，哪怕是温室里的花朵，沈允淮也是其中最漂亮的那朵。
他不可抑制地回想起来当初沈家出事，沈允淮是怎么跑到他的家里，敲响他家的门，像条流浪狗寻求庇护所一样对他说：“我家出事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帮帮我好不好……我只有你这一个朋友了……”
那天晚上，是沈允淮第一次乞求许书旻，那神情和语气，许书旻至今也不会忘记。
当然，他更不会忘记当自己说出那句“没事，有我在”的时候，沈允淮扑进他怀里时他有多么激动。
那个总是高高在上如同明月一般耀眼的少爷终于被他拽下来搂在怀里了。
许书旻借机把沈允淮软禁在家里，断绝了他和外界的一切联系，自然也不会告诉沈允淮，沈家的落败都是他和赵景瑞的谋划。
当初，赵景瑞找到他，问他想不想要得到沈允淮，一开始，许书旻还不清楚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很快赵景瑞就把他丧心病狂的计划摆在了许书旻面前。
许书旻没想到，赵景瑞竟然和自己一样，都是家里人借腹生子得来的孩子，家里培养他们最终只有一个目的——在他们的父母需要一些器官的时候能够及时提供。
赵景瑞比他幸运，家里培养的其他几个孩子因为基因缺陷通通没有活过五岁，只有他留了下来，所以他被接回赵家。
而许书旻，也根本不是什么私生子，他只不过是一群移动器官培养皿当中最健康的一个，许父把他从孤儿院接回来养在身边唯一的作用就是在许父突发疾病的时候能及时为他提供新鲜的血液。
他和赵景瑞的产生，都是为了服务他们名义上的父亲，而他们真正的母亲，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像他们这样的孩子，这个圈子里并不少见，但大多没有像他们一样幸运，能够被接到父亲身边锦衣玉食的养着。
很多人甚至在出生的第一个月就被判定为不合格然后扔给像是万玉玲一样的人，再几经辗转，当做牲口一样卖出去。
相较之下，他和赵景瑞倒成了最幸运那批。
而亲手制造了这一条反人类的产业链的人，正是沈向文。
他和舒月衫结婚后，便彻底控制了舒影娱乐，随后又和赵景瑞的父亲一拍即合，通过赵家的关系，用精神类药品控制了其中一些长相漂亮但没什么家世背景的艺人，让她们自愿献出健康的子宫。
随后，赵沈两家又用那些被控制的艺人当做交易的筹码，来铺就自己的关系网。
就这样，赵沈两家在B市一时风头无两，整个B市稍微有点权势的人几乎都被那张关系网牢牢套住。
这样丧心病狂的两个人，却被外称为模范丈夫模范老公，未免不让人唏嘘。
赵景瑞也是一次无意之间闯进了他父亲的书房才知道了这些往事，也知道了他的死活或许只是他父亲一句话的事。
十几岁的少年显然还不能很好的处理这种核弹一般劲爆的消息。
他开始变得暴躁易怒，开始害怕父亲或者母亲生病，更害怕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迷晕然后少掉某个器官。
这些事情如同阴影一般笼罩在他心头，让他变得喜怒无常，也变得厌恶接近沈家，接近沈允淮，甚至到了哪怕看一眼就会生理性反胃的程度。
可这些事情，他没法和任何人说，那时候的赵景瑞并不知道许书旻也是和他一样的人，直到那天，赵家的司机在半路上出了车祸，而他被沈允淮邀请一同回家……
那天晚上，正好是沈允淮的生日，沈家三人相处时闪耀着的幸福光芒如同一把利剑狠狠刺进了赵景瑞的心脏翻搅着，带出血肉，撕碎理智。
那天晚上，赵景瑞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悄悄溜进了沈向文的书房，从里面找到了许书旻的信息。
于是，第二天，赵景瑞就出现在了许书旻面前。
那天，赵景瑞还告诉了他一个惊人的秘密。
沈向文也养了一个和他们一样的男孩在外面。
对于赵景瑞说的计划，许书旻不怎么感兴趣，他感兴趣的只有一个东西——沈允淮。
他要沈允淮永永远远属于他，他要那颗高悬于天上的月亮，永永远远待在他的怀里，为此，许书旻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于是，许书旻联合赵景瑞一边利用沈允淮对他的信任从套出有关沈氏集团的关键信息，一边着手去找那个被沈向文养在外面的孩子。
与此同时，赵景瑞家里也出了事情，赵父赵母双双亡故，赵家也彻底落入了赵景瑞手上，至于赵父赵母氏怎么出的事情，许书旻没问，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再之后，赵景瑞不知道从哪找来一个叫做岳芳的女人，用她亲生孩子的信息作为交换，叫她爬上了沈向文的床，并且还让沈允淮亲眼看见。
与此同时，沈向文养在外面那个孩子也被许书旻刨了出来，亲手送去了舒月衫面前。
可这时候的沈允淮在干什么呢？他还当许书旻是自己的好朋友，出了事情第一反应就是找许书旻倾诉。
许书旻喜欢听沈允淮和他说这些，这让他有一种诡异的，被信赖的感觉，看着沈允淮因为家里的事情担忧烦恼，为了父亲母亲的争吵变得愁眉不解，许书旻心里竟然生出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快感。
他一边安慰着沈允淮，一边推动着沈家走向灭亡，只要……只要沈允淮再无一人可以依靠，他就一定会落在自己手中。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沈家出事的时候，沈允淮也还像之前一样天真，跑去和他诉苦，却不知道将沈向文推下天台的那双手里，有一只正在抱着他。
再后来，许书旻在沈允淮不知情的情况下，利用药物控制了沈允淮，让他没办法集中精力，更让他没办法回忆起那段时间发生的一切，还借机分走了沈家的大部分家产，又在舒月衫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对他散布沈允淮已经身亡的消息。
说实话，当时他只想让舒月衫听到这个消息后消沉一段时间，好让他和赵景瑞腾出手来专心瓜分沈家的产业。
可他没想到舒月衫会因为是受不了刺激直接精神错乱，更没想到这件事最终还是让沈允淮知道了。
那天，许书旻也没想到为什么沈允淮会忽然清醒过来，还和他大吵一架，甚至想要割腕自杀，许书旻从没在沈允淮脸上见过那么决绝的表情。
沈允淮闹得太大，许书旻害怕他伤害到自己，只好放他出去，并派人远远地跟着。
后来跟他的人急匆匆地回来报告说沈允淮想不开上吊了，赵景瑞才第一次感觉到后怕，还好……还好沈允淮没死，他活了下来。
那天晚上，许书旻跑了出去，远远地跟着沈允淮，他看着沈允淮拖着疲惫的步伐越走越远，心里实在不忍，好几次想要冲上前去把他绑回家。
可是他没有那么做，他知道，沈允淮跑不掉的，他跑不掉的……他那么软弱的一个人，怎么会逃得掉呢？
但是现在……许书旻真的有些不确定了，他好像给了沈允淮太多自由活动的空间，让他长出新的羽翼，想要飞离自己的身边。
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沈允淮已经离开他很久很久了，他现在有些后悔当初放沈允淮走了。
离开自己，沈允淮身边多了好多碍眼的人，每一个人都好像能轻易把沈允淮从他身边夺走。
只要一想到沈允淮会离开自己，许书旻心里那点阴暗的想法就怎么也控制不住。
或许，应该直接把他绑回去的，永远，永远绑在自己身边……
眼看许书旻盯着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奇怪，沈允淮沉着脸，颇为嫌弃地后退了几步，和许书旻拉开了距离。
谁知这次许书旻居然直接追了上来，想要去抓沈允淮的手。
沈允淮瞬间浑身汗毛直竖，刚闪身想要躲开，就被人猛地往后一拽。
一道熟悉的身影瞬间挡在他身前，肩膀上还趴着一只肥嘟嘟的灰白色小猫。
第48章 必须做的事 逃不掉的
“别碰他。”萧宴迟冷冷道。
他身形高大, 这么一挡，把沈允淮完完全全藏在了身后。
看着眼前忽然出现的身影，沈允淮居然莫名其妙有了一种心安的感觉。
只是……云煞被绑着绷带蔫巴巴地躺在萧宴迟肩膀上, 样子实在滑稽。
突然多出来的人让许书旻瞬间黑了脸，看向萧宴迟的视线里充满敌意，“我碰不碰他轮得到你来管？”许书旻嗤笑道。
萧宴迟一听这话, 心里瞬间升起一股无名火，这个姓许的怎么天天要来缠着沈允淮，每次他一靠近沈允淮, 那股子死气都快能把他的金丹给熏黑，刚刚要不是他在家里发现得及时, 说不定沈允淮身上又要沾染死气。
萧宴迟可不想再每天晚上抱着沈允淮给他洗死气了，每天晚上嘴都亲麻了也没个反应，还得顾及着不能吸太狠让沈允淮再出现上次那种情况。
虽然他不是很排斥这种东西, 但是时间久了, 一些排解不掉的死气堆积在他身体里也不是个办法。
原本只要再过几天萧宴迟就能将沈允淮身上的死气洗得差不多，然后从他身体里取出金丹, 在确保沈允淮活着的前提下, 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至于为什么要确保沈允淮活着, 萧宴迟想, 或许是因为他的嘴唇亲起来的确不错，作为沈允淮的第一个男人，他当然不会做那种过河拆桥的事情。
所以，得知许书旻又在纠缠沈允淮, 萧宴迟立马就从家里赶了过来，他的法力恢复了些，自然能够跟来到沈允淮身边。
为了不让上沈允淮怀疑自己, 萧宴迟还特意把云煞带上了，反正到时候问了就说陪云煞过来复查，左右宠物医院离这里也不是算很远。
“怎么轮不到我管？”萧宴迟挺直了胸膛，竖起眉毛冲着许书旻说道，“他不想挨着你，你没看见吗？”
“滚开，我不想说第二遍。”许书旻盯着藏在萧宴迟身后的人，眼底翻腾着怒火。
萧宴迟冲许书旻翻了个白眼，“不想再说第二遍就憋好了。”
许书旻被他这话气得不轻，向来平静的脸上都出现了些许裂痕，“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我？”许书旻咬牙切齿道。
“……”好久没听到有人这么和自己说话了，萧宴迟想，要不是界律法则限制，许书旻说出第三个字的时候，他连人带魂都会被自己彻底抹杀。
萧宴迟眯了眯眼，正要开口回怼，手腕却被人拉了一下。
沈允淮从他身后站了出来，冷着脸看向对面的许书旻，“你冲他一个孩子吼什么？他是不是东西也不需要你来评价。”
“你走吧，”沈允淮道：“不用再打着为我好的名号假惺惺地在我面前表演你那可笑的关怀了，我看了只觉得恶心。”
许书旻愣在原地，听着沈允淮如此平淡的说出这种话，像是被人兜头了一盆冰水，水里的冰凌一根根插进了心里，冻得他快要呼吸不上来。
“你……”许书旻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想过沈允淮会讨厌他，但他一直觉得，只要拴着沈允淮那根线还在他手上，沈允淮就永远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可是现在，他觉得事情好像并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沈允淮正在渐渐脱离他的控制。
而罪魁祸首就是出现在他身边的，一个又一个人。
没关系，许书旻想，既然当初他能联合赵景瑞搞垮沈家，让沈允淮孤立无援只能回到他身边，那这次……也一样可以。
*
好不容易甩掉许书旻，沈允淮这才想起来问萧宴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萧宴迟抬手拍了拍肩膀上早就准备好的猫，语气略有责备：“你一走，它就上吐下泻的，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真把脑子撞坏了。”
云煞也是十分配合，萧宴迟话音刚落它就哇的一下吐了出来，随后还掀起眼皮可怜兮兮地盯着沈允淮瞄了几声。
原本云煞就是因为沈允淮才受的伤，现在见它这样，沈允淮心中愧疚更深了。
他连忙从萧宴迟怀里把云煞抱了过来，直奔宠物医院去了。
好在检查结果不算坏，医生说云煞只是吃多了才会这样，和昨晚的伤口没有什么关联。
“你们当家长的，也不要太溺爱毛孩子，你看看都胖成啥样了，它爱吃也得管着点，不要易受伤就可劲给喂好吃的，你看看这都胖成啥样了，过度肥胖对它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医生在那边看着云煞的体检单，义正言辞地训着沈允淮，语速快得沈允淮根本插不进话。
“伤口处理过了，这段时间不要再给它吃那么多零食了，还有，你们家猫这个年纪，应该可以绝育了，抓紧时间考虑，早切早好。”
听到绝育两个字的时候，云煞吓得猛往沈允淮怀里钻，像是生怕慢了一秒它就要变成太监——楼下的小母猫还在等着它回去呢，他才不想变成人家的姐妹啊！
见云煞这么抗拒，沈允淮只好轻轻摸了摸它的背，开口拒绝道：“绝育的话，等它伤好了再考虑吧。”
从医院出来，沈允淮打算去医院看一趟杨正宇，顺便打听一下杨正宇到底从肖梦那里问到了什么关键信息。
之前沈允淮只以为赵景瑞是个变态，现在看来许书旻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舒影和沈家的事情被他们两个人阻挠，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解决，沈允淮不想再和他们耗下去了，战线拖得越长，对他越不利。
更何况沈允淮最近总在尝试着联系系统，可是每次发出去的消息都无一例外全都石沉大海。
此前从没有这样的情况出现，沈允淮也开始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出了什么故障，否则为什么系统会接收不到他的消息。
还有，沈允淮总觉得这个世界的人和他之前遇到的都有些不一样。
难不成是系统不在才导致这些角色出现了行为偏差？就好比那个姓许的居然会喜欢他……
沈允淮越想越乱，最后干脆放弃了，想着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经意间，沈允淮转头看了眼身边的人，萧宴迟抱着云煞，面色凝重，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很严肃的问题。
而他怀里的云煞，表情同样凝重，只是它头上没毛，一张圆润的脸还被绷带绑着，肉都被勒得从绷带的缝隙里挤了出来，一脸凝重也变得格外好笑。
“在想什么？”沈允淮问。
萧宴迟脚步不停，只是皱着眉看了沈允淮一眼，脸上表情十分严肃。
刚刚从宠物医院走出来，他又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死气，正是昨天晚上那个人。
奇怪的是萧宴迟能感受到那个人的存在却不知道他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这一路走来，死气一直在，但萧宴迟几次想要探查他的位置都以失败告终。
白天街上的人流量太大，萧宴迟又不好直接使用太过明显的法术，只能悄摸摸探，但这样的坏处就是效率低且极其耗费法力。
萧宴迟刚打算放弃，沈允淮的声音就插了进来。
他转头看了沈允淮一眼，随后缓缓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好奇……赵景瑞为什么要阻止你查沈家的事情。”
闻言，沈允淮瞳孔一缩，脸上有些不悦，“你怎么知道我在查沈家的事情？”
“猜的。”萧宴迟倒是十分坦然。
坦然到原本是在撒谎，可却让人误以为他真是猜的。
沈允淮皱眉盯着他看了几秒才开口道：“……小孩子别管那么多。”
“第一，我成年了，不是小孩子，第二，你就算要查沈家的事情，也该先确保自己的安全，赵景瑞藏在暗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对你出手，而你……毫无招架之力。”
萧宴迟感受着越来越近的死气，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紧张。
这话落在沈允淮耳朵里却全然变了个味道，“昨天晚上，吓到你了？”沈允淮停住脚步，回头问他。
萧宴迟鼻尖嗅着越来越近的死气，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僵硬地回了句：“没有。”
“这件事，我不能不去做。”沈允淮叹了口气，淡淡道。
萧宴迟凝目朝他看了过去，眼底写满了不解：“什么叫不能不做？”
这话……萧宴迟总觉得十分熟悉，好像从前在哪里听到过。
“这我很难跟你解释，总之，有些人生下来就注定要去做一些事情的，不管他愿不愿意。”
就像他一样，从他有记忆起，他就在各个小世界中穿梭，完成任务后再离开，周而复始。
完成任务就是他唯一的目标，也是他活着的唯一意义。
因此，这些事，他必须去做。
“没有什么事是必须去做的，只要你想，你就可以不做，生活是你自己的，没人能逼你。”萧宴迟认真道。
两人静静地站在马路边，沈允淮听萧宴迟说完，瞬间有些愣神。
良久，他才苦笑一声，抬手拍了拍萧宴迟的肩膀，语气沉重道：“这世界上的事儿，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也不是你想做就做，不做就不做的，有些人生下来就注定了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也只能走那一条路。”
闻言，萧宴迟脸上的神色更沉重了。
——这句话，他好像也曾经在哪里听过，并且就是出自沈允淮之口。
第49章 开什么玩笑 我不喜欢男人
到了医院, 两人找了个地方把云煞寄存之后，直奔病房去了。
程玉有事不能陪着杨正宇，于是叫了程鸣来代替她。
杨正宇刚脱离危险, 保不齐赵景瑞还会对他出手，所以他身边得有一个放心得下的人看着。
程鸣虽然看着吊儿郎当，但交给他的事情, 他不会轻易搞砸。
沈允淮赶到的时候，只看见医院走廊里坐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头上一顶鸭舌帽压得很低, 脸上也被一个黑色口罩盖住大半。
听见脚步声，程鸣这才抬起头朝他看了过来, “沈哥？”程鸣收起手机站了起来，“你来啦。”说完又看了眼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的萧宴迟。
沈允淮闻言，这才认出他是程鸣, “杨警官怎么样了？”沈允淮道。
“医生说暂时脱离危险了, 但是什么时候会醒过来还得另说。”
程鸣说完，狠狠打了个哈欠——他昨天刚上完夜班, 今天就被他姐叫过来看着里面这人, 现在简直要困死了, 要不是刚刚打了两把游戏, 说不定他现在早就睡了。
沈允淮实在不理解他这一身装束，于是问他“昨天晚上又去酒吧了？大热天的，怎么把自己裹得这么严实？”
“喔，这个啊”程鸣说着把脸上的口罩摘了下来, “酒吧那边驻唱工资还可以，我就继续干了，结果唱了没几天就被粉丝认出来了。”
“粉丝？上次舒影比赛吸引来的粉丝吗？”沈允淮道。
程鸣挠了挠那一头金黄的头发, 有些不好意思道：“对啊，也不知道是谁认出我来了，就在网上发了我工作的地点，然后就有很多粉丝到线下来支持我了。”
上次程鸣虽然败给了那几个内定的选手，但他的唱功和还算亮眼的长相依旧给他吸了不少粉。
程鸣借此开通了自己的社交账号，开始更新自己唱歌的视频，也有很多粉丝慕名而来，那个酒吧也因为他营业额提升了不少，老板现在可器重他，给的钱都是别人的双倍，就怕程鸣跑了。
沈允淮听他说完，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闷声干大事啊，这才几天没见，都成小明星了。”
“哪有！”程鸣的脸红了红，“只是小红而已……”
“没关系，只要你一直唱下去，总有一天会变成大明星的。”
程鸣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赶忙岔开话题，“别说我了，我昨天晚上听我姐说你差点被人袭击，都快吓死我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杨警官会受这么重的伤？”
沈允淮闻言，脸上的笑意淡下去几分。
他省略了一些关键信息，尽量简短地和他说明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萧宴迟全程在旁边听着，自然知道沈允淮对程鸣有所隐瞒。
但他才没心思去管这些，他刚刚把云煞寄存之后，留了一道法术在它身上，让它的魂魄能够从身体里脱离出来，为的就是悄悄寻找刚刚跟着他们那道死气到底在哪里。
此刻云煞正在这附近飘荡，一处处寻找着，边找还边在识海和萧宴迟汇报。
“主人，医院大厅没有发现，你们周围暂时也没有发现，但是空气中还是残留着一些死气，这里人多气味太杂，有些难以分辨。”云煞飘在半空中，仔仔细细地嗅闻着。
想他堂堂凶兽，现在却在这里被主人当狗使，幸好不是在以前的世界，否则说出去都要被人笑话死。
“继续找，人肯定就在这附近。”萧宴迟一声令下，云煞只好苦哈哈地继续去找了。
此时它多么希望自己就是一只普通的小猫咪啊，至少不用刚给主人挡了子弹就出来打工吧……
那边云煞正在全力寻找，这边沈允淮已经和程鸣解释完事情的原委，程鸣虽然没太听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一听说赵景瑞的名字，他还是没忍住皱起了眉。
“怎么又是这个人，不管是你还是我姐，只要你们口中出现这个人，就一定没什么好事！”程鸣气鼓鼓地说道。
“你姐正在查的案子，不止和他有关，也和我有关，所以我们才会被他盯上，我跟你说是这些是想提醒你出门在外也小心些，既然他能对我和你姐下手，说不定也会对你下手。”
沈允淮语气十分认真，程鸣的脸色也沉下去几分，颇为严肃地点了点头。
“不是我说，这个赵景瑞到底是什么背景啊，为什么可以在会所里公然使用那种东西，还能肆无忌惮地害人性命，还是一个警察的性命？”程鸣十分不理解地问道。
闻言，沈允淮沉默了几秒，没有回答，良久，他才道：“这个你就别管了，反正最近几天，你出门也小心些，遇到奇怪的人就躲开，知道了吗？”
“嗯。”程鸣乖乖点头。
沈允淮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萧宴迟则阴恻恻地看了他的手一眼。
“一开始我姐让我来，我还不太愿意，”程鸣说着，转头看了眼病房里的杨正宇，“后来我姐和我说，杨警官家里的人前几年全都遇难去世了，这里没人能照顾他，我要是不来的话，我姐又没办法把他放心的交给别人。”
“说实话，其实一开始我挺不喜欢这个人的，觉得他长得也没你好看，根本配不上我姐，可后来听我姐说他是因为我姐才出的事，我又觉得他挺勇敢的。”
程鸣自顾自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萧宴迟递过来的眼刀。
“等杨警官醒过来，我还是让他和你公平竞争吧……嗷！”
程鸣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允淮弹了个脑瓜崩，“你这小脑袋瓜里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我和你姐没可能的。”
“啊？”程鸣揉着脑袋，不理解地问道：“为什么？你和我姐怎么就不可能了？”
“……”
沈允淮有些无语，于是干脆选择沉默，有时候他是真不知道程鸣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总是莫名其妙就跳到一些奇怪的频道。
程鸣皱着眉，盯着沈允淮，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忽然开口道：“难不成你喜欢男人？”
沈允淮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程鸣。
萧宴迟的反应则更大些，他浑身的肌肉几乎瞬间就绷紧了，有些僵地转头看向沈允淮的后脑勺。
“你说什么呢？”沈允淮嗔怒道：“我怎么可能喜欢男人？”
一瞬间，程鸣和萧宴迟都松了口气，不同的是，萧宴迟那口气还没松到底，就忽然觉察出一些不对劲来。
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总之沈允淮说他不喜欢男人的时候，萧宴迟总觉得心里的不快要大于其他感觉。
沈允淮不喜欢男人……
那他们亲的那些嘴算什么？他总是坐自己腿上算什么？他昨天晚上蹲在他面前帮他*又算什么？
对了，沈允淮还抱过他，在床上，力气大得不行。
还是说……沈允淮不喜欢男人，但是喜欢他？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萧宴迟几乎瞬间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对不对，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沈允淮爱喜欢谁就喜欢谁，关他屁事。
“好像也对，”程鸣的声音插了进来，“你要是喜欢男人的话，估计早就对我下手了，毕竟我长得也不算差……”
不能喜欢这个金毛，萧宴迟想，这个金毛长又自恋品味又差！
沈允淮被程鸣这番言论给震惊到了，张着嘴巴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抬手捏了捏程鸣的脸颊，佯怒道：“年轻人，少看点邪门歪道的东西。”
程鸣被他捏得有些痛了，假模假样地叫了几声，随后笑着倒在沈允淮怀里，哎哟哎呦地撒娇。
沈允淮被他蹭得有些痒，忙伸手制止他作乱。
两人你来我往的，简直旁若无人。
萧宴迟皱着眉，看了两人一眼、又一眼、再一眼，每看一眼，胸腔里的怒气就多几分。
最终还是没忍住，重重咳嗽两声。
程鸣这才松开抱着沈允淮的手，抬头朝他看了过去，“你嗓子不舒服啊？”
萧宴迟的黑如锅底，转头盯着沈允淮，十分僵硬地说道：“疼。”
“疼？哪里疼？昨晚受伤的地方吗？”沈允淮一听他说疼，语气都变了变。
“嗯，昨晚那里，疼。”萧宴迟面不改色地撒谎。
沈允淮干脆绕到萧宴迟身侧，掀起他的衣摆，仔细看了起来。
“咋了这是？”程鸣不明就里，呆愣愣地看着沈允淮的动作，却在抬眼的时候，不小心看见了萧宴迟略带挑衅的眼神。
很短暂的一瞬，萧宴迟又十分迅速地恢复了平日里淡漠的神情。
奇怪，程鸣想，难不成是他看错了？
这边，沈允淮掀开衣服才发现今早刚给萧宴迟换好的纱布竟然已经被鲜血浸湿了。
按理来说那么浅的伤口应该不会出这么多血才对。
“怎么还在流血？早就说了让你来医院，你非不听，现在就跟我去重新检查。”
沈允淮说着便要拉着萧宴迟去重新检查。
正在这时，萧宴迟识海里忽然传来云煞的一声惊呼，“找到了主人，他就你们身后！”
第50章 失控 萧宴迟的身份
闻言, 萧宴迟身子猛地一顿，忽然转头看去。
极不起眼的角落里，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萧宴迟意念一动, 那人原本平稳的步伐忽然被打乱，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萧宴迟只觉得伤口那处传来针扎一般的阵痛, 但他顾不上这么多，因为沈允淮已经发现了躺倒在地的那个人。
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仓皇间与沈允淮四目相对，沈允淮直觉不对劲, 拔腿便朝那人追去。
“你们在这里等我，不要乱动。”沈允淮扔下这句便冲了出去。
萧宴迟想要阻止却根本来不及, 只能暗骂一声跟了出去。
程鸣见两人这么激动地跑走了一时间还有些懵逼。
但他也没敢轻举妄动，一来他姐让他看着杨正宇，万一他跟着跑了这边出事怎么办？二来沈允淮和萧宴迟加起来都打不过的话, 他去好像也没什么用, 不过，他倒是可以先报警。
这么想着, 程鸣果然掏出手机, 准备报警。
就在这时, 程鸣余光瞥见一个身材中等样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正小心翼翼地朝这边靠过来。
他下意识觉得不对劲, 于是赶忙往病房门口挪了几步，让自己暴露在监控之下，与此同时，他放弃了报警, 直接拨通了他姐的电话。
那头，萧宴迟和沈允淮一路追着那人从楼梯间跑了下去，期间萧宴迟本想再用法力给那人使绊子, 可他浑身的经脉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怎么也施展不开。
云煞自然也注意到了主人的不对劲，几次想要帮忙却都没能施展得开。
一主一仆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好在没有法力，他还有一身蛮力，眼看那人就要从楼梯拐角处消失，萧宴迟心一横干脆跨过楼梯扶手直接从三楼一跃而下。
走在前面的沈允淮看着萧宴迟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心脏骤然一紧，下一秒就见萧宴迟稳稳落在鸭舌帽男面前！
沈允淮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连忙追了上去。
隔着几层楼梯，沈允淮哪怕用最快的速度朝着两人移动，也还是慢了几步。
而此刻，从天而降的萧宴迟已经稳稳站定身子，抬眼看向对面的鸭舌帽男。
“想跑去哪里？”萧宴迟抬腿，朝着那人逼近，面色沉如深潭，一双眼睛里泛起杀意，叫人看着就不寒而栗。
鸭舌帽男戴着口罩，把脸遮得严实，露在外面那双眼睛死死盯着萧宴迟，一步步朝后退去。
“昨天晚上那个人，是你。”萧宴迟挡住了走廊的灯光，长长的影子盖在那人身上，形成一道压迫感十足的阴影。
鸭舌帽男剧烈地喘息着，一双眼睛危险地眯起，眼看萧宴迟就要贴过来，他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弹簧刀来。
泛着冷光的刀刃从萧宴迟面前划过，萧宴迟闪身避开，与此同时，鸭舌帽男与他擦身而过，被黑色口罩遮住的唇瓣动了动，不知道说了什么。
萧宴迟猛地一愣，下一秒，手臂传来剧痛。
“小迟！”沈允淮的惊呼划破了这方宁静，鸭舌帽男将刀子带血的刀子拔了出来，反手朝着沈允淮刺去。
沈允淮反应极快，错开刀子直接握住那人的手腕用力往下一掰！
咔嚓一声，那人的手腕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软绵绵地垂了下去，沈允淮拧着他的手臂顺势踢了一脚他的膝窝，那人痛呼一声，径直跪了下去。
沈允淮将他双手反剪在身后，抬手将他脸上的口罩拉了下来。
看清那人脸的瞬间，沈允淮脸上的表情骤然一沉。
程玉赶来的时候，沈允淮正陪着萧宴迟在急救室处理伤口。
原本腰上的伤还没好，现在手臂上又被扎了一刀，沈允淮觉得萧宴迟现在就像一个破了洞的皮球，哪都在漏气。
“怎么样了？”程玉走近。
沈允淮把视线从萧宴迟手臂上的伤口移开，看向程玉，“人已经被你同事带走了，小迟受了点伤，别的倒是没什么大事。”
话虽这么说，但从程玉进来开始到现在，沈允淮皱着的眉头就没舒展过。
“我接到程鸣的电话，说是有人趁你们离开准备接近杨警官的病房。”
“什么？”沈允淮激动得拔高了声音。
萧宴迟闻言，脸上的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手上的伤口正在往外冒血，法力也正随着血液外泄，虽然医生已经给他做了止血处理，可是萧宴迟还是能感受到他的身体正在变得虚弱，萧宴迟心里隐约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你先别急，没出什么大事，程鸣他在那守着，没让那人靠近。”
程玉这么说，沈允淮才算放下心来。
“对了，”沈允淮道，“被我抓到的那个人，是之前许书旻派来跟我讨债的其中一个，还有昨天晚上在小巷子里袭击我的人，估计也是他，他手里有枪，很有可能带在身上了，让你同事小心些。”
程玉闻言，只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倒是没多说什么。
等萧宴迟处理好伤口，几人才一起回到了杨正宇病房外面。
程鸣还在那里等着，见萧宴迟裹着绷带回来，可把他给吓坏了，“哥，他这是……”
“被那个人给划伤了。”
“啊？你没事吧哥，有没有伤到什么地方？”程鸣咋咋呼呼地扒拉着沈允淮把他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确认他没什么事这才放下心来。
“我没事，受伤的是小迟。”沈允淮道，“杨警官还好吗？”
程鸣拍了拍胸脯，自信道：“我在这能出什么事，倒是你们，怎么两个人追出去还弄成这样回来，早知道我就去帮你们的忙了。”
“小迟他只是不小心，否则……也不会让那个人得逞。”话虽这么说的，但沈允淮脑海里止不住浮现出刚刚在楼梯间看到的场景。
萧宴迟身手敏捷，刚刚那一下明明是可以躲开的，可他为什么会突然愣住，任凭那人把刀子插进他手臂里？
沈允淮百思不得其解，但眼下他又不方便直接问，只好先按下心里的疑问。
萧宴迟自然也察觉到了沈允淮的不对劲，但他面上没什么表示，只抿唇看了沈允淮一眼。
刚刚那一下，他的确可以躲开，但……
萧宴迟回想起那人贴近他的时候和他说的话，止不住皱起了眉。
那人说，“你根本就不是正常人，对吗？”
虽然萧宴迟不认为鸭舌帽男能看穿他的法术，但听见他说这话的时候，萧宴迟还是愣了一秒。
毕竟当初在小巷子里，他们围追堵截沈允淮的时候，他的确出了手，不排除那时候法力不稳定，没能彻底抹除这人记忆的可能，萧宴迟如是想到。
“幸好你们把他追去楼梯间了，不然任凭他在医院里乱窜，不知道要造成多大的恐慌。”程玉说着，扬了扬下巴示意伤员先坐下。
萧宴迟也没推脱，一屁股坐在了长凳上。
沈允淮陪在他身边，小心护着，生怕他腰上的伤口再裂开。
程玉看着他做完这一切才开口道：“既然在这里遇见了，我就直接在这和你说了吧，有关杨警官从肖梦那里弄回来的录音。”
“不过……”程玉道，“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说完又垂眸看了眼萧宴迟，“有些话……可能会让你有点难以接受。”
沈允淮皱眉沉思片刻，抬手拍了拍萧宴迟的肩膀，起身和程玉说，“那我们借一步说话吧。”
萧宴迟淡淡看了沈允淮一眼，心说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借十步我也能听见你在说什么。
可是眼看着沈允淮走远，萧宴迟的面色却越来越凝重，因为他发现他不仅没办法用法术监听沈允淮，甚至云煞飞离他十米开外都会断联。
萧宴迟坐在原地，周身的气压渐渐低了下去，眼看就要变成一个黑窟窿。
程鸣见状，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么大人了，还粘着你哥呢？整得跟留守儿童似的，放心吧，很快就回来了。”
萧宴迟耸了耸肩膀，冷飕飕地回了句：“他不是我哥。”
另一边，沈允淮和程玉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站定。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情，程警官。”沈允淮道。
程玉双手抱胸，盯着沈允淮那张清秀的脸看了半晌，这才开口道：“当年沈家旗下那家医疗机构，你了解多少？”
“不是很清楚，我爸妈几乎不怎么让我参与管理家里的生意。”沈允淮如实道。
程玉仔细观察着沈允淮脸上的表情，见他不像在说谎，于是又道：“还有一个问题，你父亲接手舒影之后，你母亲有插手过舒影的管理吗？”
“生下我之前，或许有，但是从我记事以来，我妈就不怎么去公司，几乎都在家陪我。”
“最后一个问题，”程玉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你知道……萧宴迟其实是你父亲用肖梦的肚子生下来的孩子吗？”
闻言，沈允淮瞬间石化，面如菜色地抬头看了眼程玉，“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