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兔子乖乖
次日一大早, 卫青便领着霍去病和霍彦进了卫央宫。
这是霍去病第一次来未央宫,很大的宫苑,他处处觉得新鲜。
只是来来回回景色都一样, 看久了,对于时常在长安瞎逛的霍去病来说, 难免觉得枯燥。
全是高墙, 还没阿彦的小屋好玩。
他这般想着,也这般与霍彦对了个眼神。
霍彦跟在他身边,打了个哈欠, 没精打采的冲霍去病点了一下头,表示赞同。
他从昨天到现在还没睡够两小时,现在只觉得浑身困乏,跟个铁桶僵尸似的。
霍去病瞧着他的意思,估计一时半会也提不起来精神,只好牵住他的手,免得他栽倒。
霍彦唔了一声,牵着他便放心的闭目养神。
然后半梦半醒间, 被霍去病掐了一下手掌。
他陡然清醒,望向阶上正殿的牌匣。
长乐宫。
“太皇太后病重,免了拜见。卫夫人现今正巧在长乐宫中,闻得卫侍中和二位小公子今日进宫,太后娘娘特地让婢子等在这儿,怕是侍中跑了空。”
卫青抱起霍彦, 牵起霍去病,冲着前头引路的侍女轻颔首。
霍去病和霍彦未说什么, 只是异口同声, 奶声奶气道了句谢。
侍女陡然见了双生子乖巧可爱, 又多说了两句,权作提点。
“修成君今日也在,太后娘娘瞧着心情不大好。”
卫青道了谢,踏上阶。
霍彦闻得修成君,警铃大作。
这是上次看舅舅告状成功,冲着他们来的啊。
他央着卫青下来,卫青也随他去了。
霍去病顺势与他对了个眼神。
你的毒针什么都没带吧!
霍彦摇头。
他今早特意都取下来了。
霍去病松了口气,而后挑眉。
霍彦点了点头。
放心,死不承认,按着原计划,编个谎塘塞过去就是了。
一进长乐宫,果然如那侍女所说,满室衣鬓飘香,肩披绮罗,上首的三个女子更是珠玉金饰,明铛环佩。
只是下面的侍婢们个个耸眉臊眼,唯唯不敢应声。
霍彦打眼偷瞄,便瞧见了坐在玉太后下首的卫子夫。
乌发盘髻,雪肤香腮,端庄妥贴,她在面容严肃的王太后和修成君身边小心应承着,只是面色略显苍白。
他心中了然,今日恐怕不能如舅舅所说去姨母殿中稍坐坐,看看那刚出生的孩子。然后与刘彻说些话,便算过去了。
想来今日,修成君丧子之事必要被重提了。
可他望着卫子夫即使上了浓装,仍显得憔悴的脸,隐隐生出一股不平之气来。
他在宫外,尚记得姨母诞子还未出三月,身子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
王太后会不知?
这种事根本不必劳动身体虚弱的姨母来,他们今日进宫,太后只需要召他们来问话便是。
他们没有一个敢抗旨的。
可她没有。
她就是强扣了姨母在这里,如果他们被发现是告状者,以修成君的疯态,不知道会做什么呢!
他们不怕,可姨母是要久居宫中的,若弄个没脸,她以后可怎么活。
她要么是故意给姨母个难看,要么就是根本就瞧不上姨母,
卫青的脸色也不大好,霍彦能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想来是陛下那段时间赏赐太惹眼了,让太后注意到了。加之陛下有意栽培卫家取代田氏成为新外戚,王太后这是借他们向陛下展示不满。
果然行礼过后,王太后便率先发难,扬声让霍彦过来她身边。
霍彦起身向前,扬着天真无辜的小脸,喊了一句,“太后娘娘千秋。”
王太后笑着寒喧两句,才道,“我儿,你也瞧瞧这个孩子,模样长得真是俊俏。”
修成君眼神阴沉,闻言伸出手一把拽住霍彦的左手,给他拉了个踉跄。
霍彦反缩回手,顺势借力摔在了卫子夫面前。
卫子夫担心不已,忙要扶起他,霍彦却呜的一声,弓起身子,把自己缩成一团,大滴大滴的眼泪淌了下来,口上喊道,“舅舅,疼,我疼,她推我。”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谁都知道他跟霍去病是刘彻要见的,被王太后半道劫了,现今这孩子又出了事,这会儿王太后也落不到好。
卫青连连告罪,把霍彦给搂在怀里,小声安抚。
霍彦却给他看那原本光洁白皙现在却发红的两个手掌,只说磨得痛,哭得更大声了。
霍去病也在下面顺势哭了起来。
王太后听着这二重奏,面上的慈爱再也绷不住。
卫子夫狠狠的剜了修成君一眼。
修成君死死地盯着霍彦,或者说是霍去病,口中喃喃道,“不可能,陛下这段时间只赏赐过他。”
她指着下面哭着的霍彦,尖声喊道,“那是你!快说,谁让你告仲儿的!”
她就要上来扯霍彦,霍彦被吓得瑟瑟发抖,连连爬着往后退,哭得更大声,也喊,“舅舅,怕。”
霍去病跟着他把脸埋在卫青怀里干嚎。
一时之间,长乐宫乱作一团,尖声询问伴着小孩的哭声充斥着殿中。
王太的眼中闪过不悦,冷厉各种情绪,最后只让卫子夫带着卫青他们先回去。
卫子夫应是,略福身,温顺和柔地告了退。
卫青也抱着两个哭闹的孩子出去了。
修成君咆哮着,要去追,却被王太后让人拦了下来。
“你还没看清嘛,那个孩子手上没伤。况且皇帝行事,什么时候给你留破绽了。”王太后抿了一口鱼羮,鱼羹凉了,腥气扑面而来,被她放在案上,她半敛眼中不耐道,“再说,就算找到那告状的孩子有什么用,他才多大点,哪能用得了毒。你也只管查着府里的护卫,那些才是罪魁祸首,也便是他们才有可能害了仲儿。”
披兰殿中。
霍彦拿着自己备好的长竿,钓上了兔子小玩偶逗睡在摇篮里的卫长公主看他。
“小兔子,乖乖睡觉觉。”
霍去病面无表情,拿了一块卫子夫特地给准备的蒸饼,默默退远了一些。
陪着小孩子的阿言说话都不正常了,夹里夹气的。
不多时,霍彦就把刚出生的卫长公主玩困了,走到霍去病边侧,身后小小的木杆勾着的小白兔子玩偶一甩一甩的,跟他自己变成了兔子精似的。
他甩动长杆,让兔子围着霍去病转圈,口中喊,“小兔子,转圈。”
霍去病啃了一口饼,认命的叹了口气,配合着移动目光,作势打了一下他杆子上的兔子。
霍彦笑眯眯,杏眼渡了半抹天青色,像是乌色的玻璃珠,唇下小红痣若隐若现,软声道,“小兔子,乖乖。”
霍去病嗯了一声,拽住他的兔子,取了下来,也笑,与霍彦很像的杏眼像是星辰散落。
“小兔子,难道不该乖乖睡觉?”
霍彦就着他手咬了一口饼,闻言直接挨着他身边,手掌撑着脸打瞌睡。
可能是睡的熟了,下巴一点点的,还迷迷瞪瞪的冲霍去病咕噜了一句,“我又不是兔子,那玩意儿肉柴得很,挌牙。”
霍去病没有说啥,只是拍了拍他的脊背,估计是被霍彦这句话给逗乐了。
他修长内向的眼角微翘,虽然还小,轮廓不甚明显,但是那绿鬓丹唇,白肤杏眼无一例外都遗传自他那在卫家姐妹中容色都算得上美艳的母亲。
“那你是说我像兔子了,阿言。”他在笑,右侧稍长的犬牙,半露不露,轻声道,“记下一笔,来日需给小爷赔钱。”
两人通程很安静,就连说话声都是放轻了语调,完全没有在长乐宫中哭天抢地的模样。
卫子夫倚坐在床上,本是心疼得不行,见他俩这样,又觉得好笑。
“他俩在一起玩的真好。”
卫青瞧见了他俩,一个安静睡觉,另一个把玩兔子,也不由地好笑,轻声与卫子夫道,“他们俩是玩得好,平时单个在家,话少得很。在一起话又多的很,今天是阿言困了,不然他俩能滔滔不绝说个半天。”
卫子夫温柔一笑,也放低了声音,轻声道,“那你且直言,那修成子仲之事是否真的与他俩有关?”
这事不小,连后宫都传得沸沸扬扬。
卫青咬了一口饼,他知道自己瞒不住事,于是就三缄其口,起身去抱起霍彦,霍去病听到这话也立马扭头往外看。
“你越不说话,我越觉得有鬼。”卫子夫被这舅甥俩一模一样的动作给气笑了,伸手给卫青头上来了一下,喊道,“去病!”
霍去病不敢应。
卫子夫冷哼一声,“霍去病!”
霍去病下意识扭头,反应过来后,一张小脸笑得可爱,“姨母,有什么事找兄长啊,我代为通传!”
“你当我跟太后一样,不知道你们俩个的差别。”卫子夫让他过来,重重弹了一下他的小脑袋。“那小犬牙呲的,恨不得搁自己身上画一笔名字了。”
霍去病握着她的手撒娇道,“姨母~”
卫子夫不听他那一套,只用那双如水的眸望向卫青,示意他如实说。
卫青木了,于是只好掩去一部分,一五一十说了,引得卫子夫惊呼连连,给霍去病吓得连连找补。
刘彻就是这时来的,他来时左右坠了一大群人,众人纷纷起立趋至殿外,只有卫子夫怀里还搂着个熟睡的霍彦。
天子长驱直入,所有人都行了礼,他只是轻执起卫子夫的手,说了两句闲语。
他一偏头,就看见了霍彦睡得四仰八叉,便指着霍彦冲卫青笑问,“朕家可以斗犬的小儿郎怎生睡着了。”
卫青想叫霍彦,被刘彻制止了。
“算了,朕还是喜欢这个,且让他再磕睡半盏茶吧。”
[好样的,我刚睡醒,就看见猪猪了。]
[我艹,猪猪好好看。]
[阳光开朗,好明媚的男孩。]
[怪不得他是大汉魅魔。]
[眉目俊朗,天庭饱满,金石之积,贵气丰盈。]
[轩轩然如朝霞举。]
[可是阿言还在睡。]
[好可惜,阿言不能跟猪猪battIe了。]
[睡吧,宝贝~]
[刘彻看见病病跟猫看见猫薄荷似的,眼都亮了。]
[病病是一款高级的猪猪诱哄器。]
[病病这孩子打小就招人稀罕。]
[言哥,快给他一拳,他竟然嫌弃你。]
[猪猪:终于见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阿言:你的君主在离线。]
[阿言睡得竟然有点好看。]
[你以为我为什么只骂他狗脾气,从不骂他的脸。]
[姐妹,他和猪猪一样也就一张脸,别被迷惑了。]。
……
霍去病一直觉得皇帝不是好人。
也不是为着旁的,纯属阿言平常看着舅舅,嘴里念叨的,他都能背下了。
照阿言的话来说,皇帝没一个好东西。
阿言言之凿凿,他像是自己当过皇帝一样,说的振振有词。
兄长不要听信皇帝所说的任何一句话,哪怕对我们再好都是表象,他们这个物种全是骗子,是冷血的政治动物。
阿言还说他有一个故人就是皇帝的,勉强算是个近臣,阿言还说那个皇帝只用一面便把他的故人迷的比舅舅还狠,天天想着把自己魂魄割开。可见这些皇帝没一个好东西。
你看,阿言能通灵是个事实,不然他从哪里认识皇帝的近臣。
可舅舅吃了秤砣,铁了心肠,他说起天子时眼睛很亮,他说陛下是好人,是值得仰赖的长者,全天下最完美的人,是他的贵人。
舅舅还说,家中的一切都源于那未央宫中的天子,舅舅像是分享一个心爱的玩具一样向他们介绍着天子,希望他们可以如他一样喜欢这位天子。
每当这时候,阿言总是叹气,然后熟练的捂耳朵。
阿言的无感与舅舅的推崇时常围绕耳朵,耳濡目染之下,霍去病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在他俩最近的地方对刘彻持中立态度。
他自己在心里描画了一个天子。
大抵应是高高在上,冷漠得似雪铸的,没有情绪,难得落下慈柔,便要人以心血相奉的罢。
所以当陛下的慈仁已经降下,作为这份慈仁的受益人之一的霍去病应心存感激。
至少一腔心血是要尽的。
这些事他明白,阿言也知道。
他也开始不再捂耳朵,跟他一起慢慢听,听舅舅说一些小事,他们会做好大汉的儿郎,做好卫家的儿郎。
可阿言还总与他和舅舅念《孟子》,最爱《离娄章句下》的那一句,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①
生怕他与舅舅一个不注意就愚忠了。
阿言,舅舅教导爱国,做为大汉子民,他应如此。
至于忠君,也是他卫家儿郎该的。
至于爱君若腹心嘛,以他的高傲,估计那君也得比他强很多嘛,不然跟个废物手下混,他可受不了那个委屈。
阿言当时怎么说的呢,他说,兄长,当今天子会很和你的心意的。
他突然提起了期待。
他喜欢的君王是什么样子的呢?
大抵挺强的罢。
可是,谁来告诉他,为什么这个陛下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竟然有人可以笑得这么嚣张。
可恶,阿言,你骗我,我才没看到他强,这个人看着比我还嚣张。
“千求万求,可算是见到了。”
刘彻跟着卫子夫又说了两句,便叫霍去病到身前,他眉眼修长,一身尊贵,尤其是此时在上首坐着,哪怕笑起来都显得很有压迫感。
他撷了一瓣卫子夫剥好的黄橘,冲霍去病勾了勾手指。
“过来,就给你吃。”
霍去病大步上前,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像是逗刘彻玩似的,双手接了橘子,又施了礼后,便缓缓退回到卫青身边,“谢陛下赏。”
这四个字被他说得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拿哄狗的姿势哄我,谁稀罕到你身边去,给小爷滚远点。
刘彻身上威势重,不招小孩子待见,见惯了小孩子的惧怕,没想到这次竟然遇到个不怕的。
他就喜欢这样的。
跟卫青一样,两眼有光,骨有傲气。
那些怕他畏他若蛇狼的,有何意趣。
于是他又从盘中挑了一颗枣,挑眉道,“朕这儿还有甜的,小孩,来朕身边。”
霍去病皱起了漂亮的眉,对于危险的敏锐直觉让他后退。
可他一时倔劲儿上来,又道,“禀陛下,我不喜欢甜的。”
卫子夫有些担忧,卫青倒是不慌,依旧是笑盈盈的。
果然刘彻没生气,反而越来越喜欢霍去病了。
“去病是怕了朕,才不过来吗?”
他故意道。
霍去病蹭的起身,上来就施礼,打算来个故伎重演。
可这次没有成功,刘彻懒懒的睁开眼睛,把他一下子给捉住,紧紧的箍在怀里。
霍去病大惊,虽然面上还绷着,但如果孩子有耳朵,此时的耳朵估计都竖成飞机耳了。
他一时为着自己的大意又气又羞。
刘彻斜着眼打量了他半晌,方才慢慢伸出手捏住霍去病圆润润的小脸揉捏,像是在揉个面团。
“你个头大一点,是那个说你阿翁还没出生的去病吧。”
他一开口,霍去病就知道他是有备而来,一时也不知道是把自己的脸抽出来,还是把脸放上任他揉。
最后他在卫子夫的盈盈双目中选择了后者,不情不愿地道,“我是。”
刘彻朗笑,点了点他的鼻头,“那去病知道要叫朕什么吗?”
霍去病点头,故意大声在他耳边喊陛下。
还捏还捏,我是面团吗?也亏得是我,若是阿言,不给你扎个偏瘫都算好的了。
刘彻被他叫得揉了揉耳朵,捏他脸的劲儿倒是松了,直接把他举起来,眼角都噙着得意,“小子,你想想再说。”
霍去病被拎着起来,双脚离地,莫名其妙的,他好像就是懂了刘彻的促狭。
他又一次高喊,“姨父。”
卫子夫和卫青也不由笑起来。
刘彻也被这一声弄得勾起唇角,把他放在怀里,颠了两下,“你小子是实心的啊。”
说着将案上的干桂圆①亲自剥给他吃。
霍去病也不怕他,就在他怀里吃了起来。
不吃白不吃,啍!
刘彻笑得揶揄,把霍去病往上托了下,才道,“去病不是不爱吃甜的吗?”
霍去病抬起头,乌色杏眼对上他的凤眼,倏尔弯了眼眉。
“陛下赐,去病不敢辞。”
刘彻喜欢他不行,笑容也荡开,摸了摸他的小揪揪,又给他剥了一颗。
霍去病继续安静吃了起来。
卫子夫瞧着因为不熟练慢吞吞剥桂圆投喂的刘彻和吃得高兴的霍去病,与卫青一起眼中闪过一丝好笑。
直到那位陛下指着在舅舅怀里睡得昏天黑地的霍彦问道,“你幼弟是怎么了,跟你舅舅说的可完全不一样。”
霍去病才停了吃桂圆的动作,脸不红心不跳地的撒谎道,“禀陛下,阿言是昨天晚上读书晚了。”
刘彻好以整瑕的哦了一声,撑着下巴问他怀里的霍去病,“那去病知道弟弟看的是什么书吗?”
霍去病直接摇头,笑话,他能告诉别人阿言每天晚上看医书,白天搁家扎小笨鸡,一扎能弄瘫三个吗。
他不能,阿言要脸,他也要脸。
刘彻眼中闪过兴味,状似无意的开口,又道,“想来去病读过兵书。 ”
霍去病瞪大眼睛,不知道他是个什么路数,话题能跳得这么快。但黑漆漆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他连连失口否认,“什么书。我才不爱读书。”
这种心机莫测的对手,总归不接招,就没的坏处。
卫子夫捂脸,笑起来,刘彻瞥了一眼坑外甥的大嘴巴卫青,摸了摸霍去病的小发揪,慢条斯理地道,“在不知敌方实力的情况下,打草惊蛇是下下之策,现在要做的知己知彼,坚壁清野。朕的大外甥,你舅舅教你读的兵书可见读的不错。”
霍去病闻言默默转首,望向卫青。
卫青在他的目光下低下了头。
那个,就陛下一问,我情不自禁。
刘彻哈哈大笑,空气中充满着他一个人快乐的气息。
[猪猪在玩病病!]
[他真的好恶劣!]
[舅舅每次遇到猪猪啊,都好坑。]
[猪猪:病儿,你兵书读的不错。]
[一句话让我的小外甥震惊三连。]
[怪不得阿言说舅是大漏勺,有啥说啥。]
[你忘了青青背后跟苏建蛐蛐彻彻不喜欢人养门客了,hhh]
[猪猪是真不生气。]
[我言宝是真困。]
[艹,你的言帝醒了。]
[苏醒了,猎杀时刻。]
……
霍彦就是在这个时候起来的。他一抬头,与成百上千的弹幕对上了。
他不睡了,望向兀自在笑的刘彻,却又闭上了眼睛。
我没睡醒,看见个疯子抱着我哥,我哥还不反抗。
再睡一会儿。
等等。
艹,弹幕说他是以后会因为我哥支持太子继位,用丹药把我哥带走的刘彻。②
我不睡了。
啊啊啊,戳死他!
他睁开眼睛,慢吞吞的爬了起来,手中开始摸摩着他的针。
哦,为了怕被逮住,就都放在家里了。
霍去病看着他的面容慢慢僵硬,和刘彻那落在霍彦身上的目光,默默地在心里为他点蜡。
阿言,跑吧!这仗没法打,身边有内奸!
舅舅把咱鞋底都给这人透干净了。
刘彻瞧着霍彦的动作,他尽量柔和起来,在上首给霍彦递了一颗桂圆,示意他过来拿。
霍彦也下意识的皱起了眉,然后想到了什么,勾起了唇角,直接朗声道,“禀陛下,小子不爱吃甜。”
他睡的时候与霍去病模样像,语调像,只是他睁眼,倒不像了。
至少刘彻不会认错了。
去病虽然因为刚刚的逗弄不满,但从容淡定,双目灼灼,满是不屈的傲意,恰似冰中火。
这孩子虽然眼睛的形状轮廊相像,可却不亮,全是暗沉,他自己或许都注意不到,他笑眼下的暗沉跟刀子似的,妄想见血封喉,冰凉没感情。
但是帝王不看皮相只观骨。
他俩兄弟俩像,骨子里像,都是狂风烈火。
刘彻忍不住微笑,眉梢皆带春风意。
这才像能说出他阿翁没出生,才像是能在五岁就剿灭拐子窝,搞死修成子仲,互相调换忽悠他阿母的小娃。
这两个小孩子,好像这样才像话。
嗯,长得也好看,朕喜欢,想逗逗。
“去病刚刚说阿言最近在看书,阿言愿意跟姨父说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