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这种已经破败的庙, 能来这里祈愿的要么是年纪很大了,或许也是听着这种一辈一辈传下来的传说长大的,对这里有种特别的情怀, 要么就是尚且年幼, 还不知愁滋味的年纪,要么就是确实走投无路,只能把想用的办法都用一遍。
何深认真的记下这些传说, 又跟着奶奶进了主殿,这里供奉着山神的雕像,果然如壁画所画的那样, 高大魁梧,一看就是山神。
这里被保养的很好, 每一块砖都像是被精心擦过的。
奶奶先是跪在蒲团上磕了头, 又上了香, 刚要开口就见身后的几个小孩也学着自己的动作磕头上香。
她笑了笑,眼角带着岁月痕迹的皱纹也溢着笑意:“谢谢,谢谢你们。”
何深笑了下:“是我们要谢谢山神保佑。”
他们又陪着奶奶聊了会天就准备离开, 倒是方块脸留下了联系方式,说自己周末有空的话会来做义工,让奶奶有什么事情也可以联系自己。
他们后来又去了土地神的庙, 这里看着比山神庙更加破败, 几乎荒无人烟, 看上去也没有被很好的维护过的样子,大概是山神比较幸运,能遇到奶奶那样毫无保留尊敬他,为他奉献的信徒,但土地神可能是差点运气, 没遇到这样的人。
他们还是进去看了看,这里的香火看上去早就断了,甚至门上还有那么零星的蜘蛛网,感觉光是保留下来都已经十分不容易。
这里似乎也有一副壁画,画得却是背弃了神的人类,土地神年复一年的保佑庄稼丰收,到头来人类却用一句“天道酬勤”抹去了他的功绩,同样是漫天火光,土地神却在一旁冷眼旁观,看着人类尖叫逃窜。
壁画的结尾是火光滔天、尸骸遍地,没了人类,却也没了土地神的踪影。
如果说山神庙的壁画是一则功德簿,那这里的壁画就是土地神的罪行书,像是死去的人们在控诉神明的冷血无情。
何深看到角落里飞速跑过的老鼠,可甚至连老鼠也是瘦小得可怜,大概是没有人会在这里供奉,就连老鼠也没什么东西可吃。
李磊看着壁画,一脸不解:“神奇,这些事情难道是真的发生过的吗?为什么这里的结局看着和那边有这么大的差别?”
何深摇摇头,他也不清楚。
这里也没有一则像是之前在山神庙能看到的记录,只有香炉里零星已经燃尽的两三炷香,昭示着这里曾经有人来过。
今天的行程结束得格外快,因为土地神的庙几乎没有任何有参考价值的东西,他们在这里等了很久也没有第二批人来了。
王倩拿出来相机提议:“拍个照吧,不然都不好证明我们来过这里了。”
张曦想了想,皱着眉:“我们也不能把照片放到报告里吧……”
舍长又扭头在这四周看了看,叹口气:“可确实是什么都没有。”
何深挠挠脸,想了想说:“感悟其实也可以写,和山神庙对比来看,为了人类死亡的神会被记住,即使千年后依然有人记得他,可背弃人类的神也会被人类背弃……”
光头反驳他:“但山神也不能说算是被大家记住了,如果不是老奶奶他也会被人遗忘……”
“唔……”何深鼓了下脸,点点头:“那这部分也可以写进去。”
光头摇了摇头:“何深这人恐怖如斯,他满脑子只有大作业,纯做作业机器人。”
“我哪有啊!”
其他几人笑笑闹闹,何深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破败的土地庙就离开了。
他们回到宿舍的时候时间还早,其他三人已经开始打游戏了,方块脸显得有些唏嘘,但也很快放下了这部分情绪,跟另外两人玩起来。
“小何要一起吗?”舍长问。
何深摇摇头,冲他笑了下解释说:“我不太会打游戏,就不跟你们一起了。”
他挥了挥手上的手机,跟其他人笑了下:“我出去打个电话哈,你们先玩。”
光头头也不抬:“你就在宿舍打呗,我们又不嫌弃你。”
舍长踹他一脚:“你闭嘴吧,人家跟对象说悄悄话,还能让你听见。”
何深叹口气。
都说了没有对象啊。
但其他人已经开了游戏,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们这宿舍楼二楼那里有个小露台,大家经常会在那里晒被子,何深拿着驱蚊液给自己身上一通喷,这才溜达去了露台。
他其实没什么电话要打,可大家都在玩游戏,如果自己在宿舍呆着还得顾及他的情绪,那会让双方都太累了,这才借口离开。
何深甚至不知道这个电话该打给谁,谢长安人不在,估计电话也是打不通的,可他除了谢长安貌似也没什么可以聊天的朋友了。
想了想他最后还是给谢长安发微信。
【河神大人在此】:[图片] x 9。
【河神大人在此】:给你看我们今天去的山神庙画的壁画,不知道那些星星点点的是什么,可能是火灾之类的?伟大的山神与人类并肩作战,可惜最后还是消失了,不知道他还活着吗?
【河神大人在此】:可是我感觉有些唏嘘,山神是为了人类做出了好大好大的贡献,现在却没多少人记得他了。
【河神大人在此】:虽然他可能也并不求回报。
【河神大人在此】:谢长安,你说神死了之后会怎么样呢?跟人一样变成鬼吗?
【觊觎河神大人的亲信】:分情况,如果神核还完好无损就能进轮回投胎成人;如果神核裂了就会进畜生道,直到攒够了信仰修复神核,就可以转世成人,期间如果运气够好,遇上了机缘,得天道怜爱,就能重归神位;可如果神核碎了,那就从此消散在天地间。
【河神大人在此】:!!!你不是出差去了吗!?
【觊觎河神大人的亲信】:偶然能有那么一会有信号。
何深来了兴趣,他又说了自己在土地神庙的见闻。
【觊觎河神大人的亲信】:你看到的那只老鼠很可能就是土地神的转世。
【河神大人在此】:!!!哇,进了畜生道这么惨吗?我以为怎么也是什么小猫小狗……
可谢长安聊到这里就消失了,何深没再收到他的消息,估摸着他应该是断了信号,只好叹口气,趴在露台的栏杆上漫无目的地望着星空。
他看着星星发呆,想了想又突然笑起来,还有人能记得山神太好了!他没有在山神庙看见什么小动物,说不定他早就攒够功德,修好神核,转世成人了!
谢长安看着手机上弹出来的“网络状态不佳”,叹了口气,把内容翻到何深发的壁画那里,这座山名叫正山,但不知道千年前叫什么,他微微皱眉,又跑去古籍处找他之前翻出来过的那本书。
那本记载了那场战争中死亡的神明名称的书。
铃山山神于天庭历2953年战死。
彗城土地神于天庭历2954年陨落。
后面还有些别的内容,却不是按照时间顺序来排列的,更像是后来的幸存者留下的记录。
秃山山神于天庭历2953年战死。
寿山山神于天庭历2953年战死。
淮河河神于天庭历2954年战死。
……
这描述其实挺隐晦的,要不是靠何深发来的图片他还真的想不到这么细节的内容,所以战死是主动参与了战争,而陨落是冷眼旁观后由于信仰缺失不得不陨落?
那既然必有一死,为什么不选择为人类而战,这样至少能保住信仰,有那么几百世的轮回也总能重新做回人,可如果没了信仰那就要永远在畜生道轮回了。
谢长安皱着眉,总觉得这里还有什么他没搞懂的事情,他叹了口气。
掀着眼皮看又凑过来的叶言,额头上的青筋又跳了下,深吸口气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叶言也耷拉着眼皮,扯出个嘲讽的笑:“哟,您又翻着什么了?瞧瞧这眉头皱的……”
“你是呦呦鸡吗?不呦不会说话?”谢长安翻个白眼:“不劳您老操心。”
“谢长安,你注意你的态度!”叶言声音拉高:“你不是还求着我给你看看这受罚记录吗?”
“我说的是能看让我看看,不能看就算。”谢长安嗤笑一声:“如果你觉得这算求着你,那你开心就好。”
叶言的话哽在喉咙里,憋了半天,最后说:“我只能告诉你他曾犯下重罪。”
他抬眸对上谢长安的眼睛:“不比你当初受的罚轻。”
“哦。”
谢长安点点头,这信息完全符合他的心理预期,丝毫不让人意外。
他理直气壮地伸手,手心向上冲着叶言。
“干什么!?”叶言瞪眼看他,双手叉腰:“你这人怎么连吃带拿的!”
谢长安挑了下眉,一脸理所应当:“给点花蜜,那东西你要了又没用。”
“那东西你给别人吃了也基本没用!”
他稍微眯了下眼,看着气到跳脚的叶言,眯着眼:“你知道他是谁?看来我之前果然跟他认识……”
“不是,你……”
“我受罚的时间他差不多死了?”谢长安稍微往前买了一步,直视叶言的眼睛,接着问:“他因为什么原因进了畜生道,所以我一直没遇见他?”
没管叶言是什么反应,谢长安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是因为他神核裂了吗?”
想了想又摇头:“不,不对,他的状态看起来并不像是神核裂了之后……”
叶言简直听不下去,张牙舞爪:“那都转世成人了,神核肯定修好了啊!你有没有常识?”
“所以是这个原因吗?”谢长安又抬眼端详他的神情,半响眼里闪过一丝了然:“不是这个,或者说不全是?”
“你怎么知道!?”
叶言瞪着他,自己为了不被他看穿,已经用斗篷把大半张脸都遮了,他怎么又知道了……到底是哪里漏了馅!
“我不知道啊,”谢长安一脸淡定,他挑了下眉:“不过我现在知道了。”
第52章
“而且你刚不是说了吗?花蜜他吃了也基本没用, 花蜜可以修复神核,证明导致他现在异状的最重要的原因并不是神核裂了。”
“你!”叶言一拂袖,转身就走, 不想再和谢长安说一句话了。
谢长安真诚道歉:“谢了, 判官大人。”
万万没想到叶言听到这句话跑得更快了,一溜烟就没了影子。
谢长安觉得他莫名其妙,这家伙是受虐狂吧?非得挨他揍才满意?
叶言都认识谢长安几千年了, 几千年的时间才从被PUA到傻掉的忠诚下属进化成了叛逆的下属,这句话他拢共没听过几次!
可是这几次每次都没什么好事,总而言之就是谢长安又作妖了!又要他这个下属去给他擦屁股!!!
他之前干过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
从偷偷跑去从天庭的锦鲤池里捞锦鲤, 还烤了之后送去投喂河神,还大言不惭地说味道不错;
遛进龙王的宫殿, 把人家超级大的贝壳床换成了河神那个小小的贝壳, 等人家上门讨要, 还装的一脸无辜,说自己是捡的;
薅光了彼岸花,拿去做了鲜花饼, 送给河神吃。
恋爱脑的死男人!去死吧!!!
叶言咬牙切齿,还好这家伙现在半死不活,不然他以前那个放肆劲不知道还得得罪多少人, 还好他得罪的那些人都死了!
啊啊啊啊!
毁灭吧!
为什么判官不能辞职啊!
比成为一个要工作一辈子的牛马更可怜的事情就是成为一个要工作一辈子还没办法辞职的牛马, 比这个更可怜的是你还会遇上个时不时就发疯的老板!
老板一开始还挺好的, 勤勤恳恳地工作,沉稳可靠,视地府规则为生命,绝不违背,把十八层地狱管理得井井有条, 又是鬼鬼敬仰的神。
长出恋爱脑之后整个神都坏掉了!
什么奇葩事情都干啊,神经病!
叶言咬牙切齿,他还喜欢打架,动不动就把自己叫去比武场,美其名曰锻炼,说自己战五渣,打着培训的名号把自己打得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为了让他稍微怜爱点,叶言还专门咨询专业人士,并听从建议,把自己的外貌改得纤细点,努力往河神的方向靠近,偏偏这死老板油盐不进,该怎么揍还怎么揍。
一千年前,叶言挨了几百场揍,也没能好好成长起来,从来没有一次沾到谢长安的衣角过,一千年后,谢长安已经成了个小卡拉米,叶言还是打不过他。
果然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恋爱脑蠢货。
叶言愤然离场。
那边谢长安若有所思,他想去找一些神核相关的资料……
痛苦。
都已经过去几千年了,古籍处怎么还没有采用什么现代化手段,或者你弄几个鬼在这里打打工呢?让他们帮忙找……
唉,看得人头都大了。
何深在外面露台又看了一会星星才回宿舍,其他几人都在吵吵闹闹的打游戏,何深安安静静地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把自己的感悟都记下来。
写着写着突然觉得很开心,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低着头笑了几声,又继续写。
没写两秒又觉得开心,于是再笑两声,完全没注意到周围三个人一点点安静下来。
他第三次笑出声的时候,舍长没忍住一阵哆嗦,从背后戳了他一下,见他看过来,颇为夸张地双手抱胸搓了搓胳膊:“妈呀,小何啊,你在笑什么?你这样很诡异知不知道。”
何深挠挠头,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我笑什么哎,就觉得很开心嘿嘿。”
光头哼了一声:“他肯定是跟对象打电话打开心了,不知道两个人又聊了什么甜言蜜语呢。”
何深摇头:“不是哇,他没聊两句就去忙了,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情很好。”
他又低头笑了两声,眼睛亮晶晶地,手撑着下巴:“怎么回事,真的好开心哦。”
舍长一挥手:“这有啥奇怪的,说明你真的很喜欢他呗。”
“嗯?”何深一愣,扭头看他。
“就是因为很喜欢,只是简单的呆在一起,说几句话就会很开心呀。”舍长犹豫半天,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劝:“不过你可千万不要恋爱脑啊,恋爱脑只会自取灭亡。”
方块脸给他泼冷水:“恋爱脑那东西他早就已经长出来了,你劝也没用。”
何深张张嘴想说什么,其他几人就摆摆手,转回去准备打游戏,倒是光头抱怨一句:“就多余关心你,想问问你怎么笑得这么开心,结果就被塞一嘴狗粮,真是够了。”
他搓搓鼻子,转回去继续看了看跟谢长安的聊天记录,真开心唉。
这说明他很喜欢谢长安吗?
不知道,主要他之前也没有很走心的朋友,所以没有体验过跟很久没联系的朋友突然联系上是什么感觉,总觉得也会很开心的呀。
完全忽略一周不算很长时间这件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联系上谢长安了,他总觉得晚上睡得都格外的香,似乎还做了很怪异的梦,梦里有三个大壮汉围着他说他是个恋爱脑河神。
哪有恋爱脑啦。
梦里的自己吃一口烤鱼,感慨好好吃哦。
嗯……
想吃烤鱼了,等到谢长安回来和他一起去吃烤鱼吧!
何深做了一晚的美梦,早上醒来的时候倒是神采奕奕,兴致冲冲地去上课了。
还是那位讲爱情的导师,今天继续讲爱情。
何深从没听这课听得那么认真过,他现在没办法区分友情还是爱情,说不定好好听课能得到什么启发呢。
“有没有哪位同学在谈恋爱的时候会觉得对方身上很香的?”
一开始还真的没什么人举手,大家面面相觑,有的人大概是有的,但不好意思承认,只略微羞赧地低头,有的则是凑到男朋友身上用力吸一口气。
何深想了想,他是真的很喜欢谢长安身上的味道,于是小心翼翼地举手。
他这一举手,其他几个男生也陆陆续续举起手,后面也有女生跟上。
老师笑了下,指了下何深,问他:“你能描述一下那个味道吗?”
何深想了想,挠了一下脸:“就是很好闻,闻起来特别安心,非要说的话是清冷中带着一点点温柔的味道,像云朵一样,感觉闻着那个味道睡觉都会睡得很香。”
老师笑了下,让他坐下,又指了一下旁边的男生,问:“这位同学,我看你一直摇头,你起来说说你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是那种很甜的香味,跟苹果似的,闻着让人特别想要咬一口。”
他旁边的女生红着脸打他一下。
老师点点头,又问:“那有没有同学是分手之后觉得这人身上的香味没了,甚至变成臭味了?”
底下有个女生举手,看上去她有很多话要说,被点起来之后她果然叽里呱啦地开始吐槽:“我刚跟前男友谈的时候觉得他特别香,动不动就往他身上靠,后来分手之后就觉得他好臭,口臭、汗臭、脚也臭,哪哪都臭,甚至连呼吸都是臭的!”
全班哄堂大笑,老师也跟着乐了几声,继续讲课:“大家会觉得香或者臭其实都很正常,大部分的原因其实都是费洛蒙的作用,人类虽然没有像动物那么受激素的控制,但还是有一部分人因为基因不同,更容易受到信息素的影响。”
“如果你能闻到这种很香的味道,恭喜你,至少你和你另一半的基因是契合的。”
“当然,如果你闻不到也不是说明你俩并不合适,有可能只是你对信息素不敏感,所以大家不要下课之后闹分手啊,闹分手老师不负责的。”
何深跟着笑了半天,才突然意识到别的说闻到类似的味道的都是情侣。
他有些纠结,小心翼翼地举手,问:“老师,请问朋友之间有可能会有类似的效应吗?”
“基本不会,最多会让你觉得这个朋友不讨厌,不太会觉得香。”
老师笑了笑,又补充:“不过这是个很好的问题,你会觉得对方香,也有可能是大脑的奖励机制,你和另一个人相处时感到愉快,但你会下意识地把这种愉悦感和对方的气味相关联,所以觉得对方香。”
老师想了想又说:“不过呢,这种效应其实也很少出现在友情中,大部分情况下大家觉得朋友香只是因为他用了香水。”
同学们又笑了,倒是有几个女生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还跟着附和:“对!我还跟我闺蜜用同一种香水!”
老师点点头,他笑着指了一下何深:“大家发现没?这位同学刚刚的描述很抽象,他说对方的气味是一种让人很有安全感的气味,这种描述我可从没听说过谁用来描述友情。”
说着又打了个响指,目露八卦的微笑:“你这肯定是爱情的一种了,所以大胆去追求对方吧。”
在同学善意的起哄声中,何深颇为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子,低头想给谢长安发微信。
“哎哎哎,别现在表白啊,你要表白不得准备准备吗?鲜花啊,礼物啊,再不济也一起吃顿饭吧。”老师目露调侃,冲何深挑了挑眉:“加油,老师看好你!”
何深默默收起手机,觉得老师说得有理,他是该好好准备。
谢长安喜欢什么呢?
自己好像完全不知道。
接下来一整天的课,何深都没听进去。
谢长安喜欢什么,他完全不知道!
不喜欢吃东西,食物对他的吸引力几乎为零,何深甚至怀疑给他吃白饭和给他吃鹅肝炒饭都是一个效果。
不喜欢睡觉,只有养伤的时候会稍微睡得久一点,不然何深怀疑他都不睡觉的。
家里干净得跟个展示用的样板间一样啥也没有,所以他也不喜欢各种小摆件或者是别的什么。
他好像也没什么兴趣爱好,平时出门就是工作,钓鱼都是陪自己去的,他显然也不是真的喜欢。
谢长安是个不喜欢出门的人,他也晒不了太阳,想找个适合约会的地方也会很难。
“怎么办啊啊啊,怎么表白比较好?”
第53章
何深在宿舍仰天长啸。
其他三个人看过来, 舍长沉默了一下,问他:“你是说在你们已经睡在一张床上、到哪都黏在一起、经常煲电话粥之后,终于走到了表白这个阶段吗?”
何深撇了下嘴:“怎么了嘛!”
光头笑一声:“那有啥好纠结的, 你俩已经基本上是谈了的状态了, 表白那不是一句话再嗦个嘴就行的吗?”
何深瞪着他:“那哪有那么简单啊!我不得稍微表示表示吗?”
“那他喜欢啥你就给他买啥呗。”
何深叉腰:“他没有喜欢的东西啊!”
他快速的描述了一下谢长安平时的状态,倒是让光头有些沉默,光头想了想又问:“那他平时闲得无聊的时候干什么?就比如不上班在家的时候, 也不睡觉,也不吃饭,也不打游戏, 那他在干啥?”
何深搓了搓鼻子,眼神带着点试探与疑惑, 小声说:“闭目养神?”
光头:“……”
你这根本就是不知道吧!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啊!
“那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都在干啥?”方块脸提供一个别的思路:“你俩一起呆在家里的时候, 不出去吃饭, 不出去钓鱼的时候在干啥?”
何深挠挠脸:“靠在一起玩手机?”
他想了想又纠正:“不对,是我在玩手机,他在玩我的头发啊睫毛啊之类的, 有时候也捏我的脸。”
光头:“……”
舍长:“……”
方块脸:“……”
几人的表情僵在脸上,光头更是直接放空,过了几秒, 他嘴角抽搐了几下, 翻了个白眼, 挤出一句:“你大爷!哥几个在这给你出谋划策,你给哥几个塞狗粮!”
何深撇了下嘴,双手叉腰:“哪有啊!这就是事实嘛。”
“那你还有什么难想的,你就表白,嗦个嘴, 开个酒店,把自己洗香香,往床上一躺,顺理成章。”
“会不会太快了?”何深扣了扣脸,看着有点不好意思,看了一眼光头,又问:“我总得准备点什么礼物吧?”
“你自己难道不算礼物吗?”光头变成死鱼眼瞪着他,从低头在手机里翻了半天,噼里啪啦甩给何深几个链接。
“哝,拿去不谢。”
何深低头看了看,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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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深:“……”
“啊啊啊啊啊你怎么给我发这些东西啊!”
光头一摊手:“相信我,男人都喜欢。”
他想了想又确认:“你俩在一起,你应该是下位哈,没搞反吧?”
“啊啊啊啊你不要再说了!还没有到那一步!”
何深面红耳赤,整个人都像受到惊吓的小动物,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咔地转回去不理其他三人了。
他舍友在旁边发出几声爆笑,舍长还拍拍他的肩膀安慰:“这有啥不好意思的,成人了,情到深处不是很正常嘛,但你最好提前看看视频学习一下,不要到时候受伤。”
何深就坐在座位上扭来扭去,他耳朵脸连着胸口的一片都是红的,他甚至觉得自己耳朵发烫,不用摸都觉得耳朵发烫。
他坐那冷静了半天,等到耳朵上的温度稍微褪下去了,摸出来手机给谢长安发微信。
【河神大人在此】:谢长安!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有话想说!
【河神大人在此】:啊啊啊谢长安!我好想你哇!
【河神大人在此】:你会觉得我身上很好闻吗?
一通胡言乱语,完全是没有逻辑想到哪说到哪,发出去之后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何深视死如归般的划出对话框,一不小心看到就在下面的光头的对话框。
啊啊啊啊!
好羞耻啊!我是不是应该发点什么把这个顶上去!
可是有点点好奇……
耳朵他还能理解,就是这个尾巴是怎么回事?
何深做贼似的东瞅瞅西望望,见其他几人都在打游戏没人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他鬼鬼祟祟地复制了尾巴的那条口令,之后打开x宝。
他缩着肩膀,手机放在桌子底下,弯着腰,跟在上课时间偷偷玩手机的学生没什么两样。
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般的打开链接,没一会就被页面上写得东西惊到瞳孔地震。
耳朵上刚刚才褪下去的温度又升起来,甚至整个人都有点坐立难安,额头上都开始冒汗了。
这什么东西啊,现在连这种东西都能放在公众平台上卖了吗?
居然是放在那里的啊啊啊啊,救命!
这东西难道不是gay的专属吗?怎么光头还有这个链接,救命啊!
何深手忙脚乱地要关掉淘宝,偏偏在这时候弹进来一个谢长安的电话,这些他更是手足无措,慌到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抬头对上其他三人诧异的目光,这下更是脸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机捡起来,攥在手心里,慌慌张张往外跑,边跑边说:“我去接个电话!”
他一路小跑去了二楼露台,宿管阿姨只觉得一阵风从眼前晃过,剩下的只有何深仓皇的背影。
“喂?谢长安?你有信号啦?”
何深声音里带着点诡异的心虚,这真的不能怪他,主要确实是在他最心虚的时候接到了谢长安的电话,他脑子里都还是那个尾巴呢。
“嗯?怎么突然说想我了。”谢长安轻笑一声,听上去心情很好,问:“你忙完了?”
何深能感觉出来他心情不错,他不由自主地也咧开嘴笑笑说:“嘿嘿还没有,忙完了一半,就是突然想到你了。”
“嗯,我估计还得一周多才能回去。”
谢长安皱着眉看着凑上来的叶言,抬手把手机拿远了些,小声威胁:“滚远点。”
“啊?”何深一愣,问:“你旁边还有人吗?”
“嗯,没事,不管他,就这个地方有点信号。”
何深认真点点头,就跟谢长安能看到他的动作似的,声音也有点软乎乎的,像是伸爪子的小动物一样,小心翼翼地试探:“哦哦,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嗯,有哦,有一股暖呼呼的香味,就是那种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感觉。”
何深偷偷勾了勾嘴角,心想谢长安这个描述也像老师说的那样很抽象,那他肯定也喜欢自己,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又鼓着脸控诉:“你明明都不能晒太阳!”
“以前晒过,后来就不行了。”谢长安低头闷笑两声,像是被取悦到了:“那时候能晒晒太阳还是很舒服的,那我换个说法,你身上有股刚洗完澡离开烘干箱的小动物的那种暖烘烘的味道。”
何深感觉自己脸颊又开始微微发烫,他嘿嘿笑了几声,声音变得更软,落在谢长安的耳朵里像在撒娇似的。
“那你喜欢什么呀?”何深想了想问:“你出去这么久,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呀?”
“我都可以,你不是说我们去吃烤鱼吗?”谢长安不顾旁边怒发冲冠的叶言,一脸淡定地哄何深:“上次的鲜花饼你不是很喜欢吃吗?我这次多带点回去。”
“你多带什么多带!你……%#@&%¥&&”
“啧,真抠,挖你两朵花怎么了?”谢长安把手机话筒捂住,白了叶言一眼,又挑了下眉:“都没问你要蜂蜜了。”
何深听见话筒那边模模糊糊的动静,突然觉得有点不爽,但他又不知道自己在不爽什么,真讨厌,谁在谢长安边上叽叽喳喳?他不是最讨厌吵闹的人吗?
“咳咳,你那边好吵哦。”何深皱了下鼻子,暗戳戳地告状。
“嗯,马上就好。”谢长安白了叶言一眼,让他离远点。
叶言敢怒不敢言,摸摸走开了,背影满是沧桑。
“好了,你们大作业是不是已经做完一半了?”谢长安问。
“嗯,我们还在山神庙看到了那个大叔之前留下的痕迹,后面还想去阎王殿看看,为什么他到那里就戛然而止了,从他留下的笔记来看,他根本不像是很轻易就会放弃的人,好奇怪哦。”
这确实挺奇怪的,至少对于谢长安这个就在地府工作的人来说完全不能理解,阎王是主宰死亡的神明,一般能找到他的业务也就是所谓的超度,等于是告别人一状,说这里有恶鬼,你的员工没给它抓到,我要投诉你的员工。
但大叔的女儿完全不属于这种情况。
是什么让他毫不犹豫就放弃了呢?
谢长安皱皱眉头,他没忍住叹了口气:“我感觉这种事情也不归阎王管,他去了那里之后突然放弃了也确实奇怪,说不定是知道女儿已经转世了,所以放弃了?不过不管怎么样,去的时候注意安全,驱蚊的东西记得带好,别被咬一身包了。”
“好哦,”何深低头看了一眼表,小声说:“我们还有五分钟要熄灯啦,你提前把回来的航班号发给我哦,我到时候去接你。”
“嗯?你不是还得上课吗?不用管我,我到之后自己回。”
何深撅了下嘴,恨他是个木头,他哼唧一声:“我想去接你嘛,我好想你哦,都好久没见了。”
谢长安轻笑一声,答应他:“行,知道了,小撒娇精,赶紧去睡觉吧,晚安好梦。”
何深顶着发烫的耳朵同手同脚地走回宿舍,目光都有些游离,怎么觉得谢长安going人的水平更上一层楼了啊啊啊。
是的,他终于看出了谢长安是在going自己了!
不管是帮他剥虾还是剥瓜子,不论是玩他的头发还是摸他的睫毛,怎么看都是这个男人蓄谋已久。
哼,被他看穿了吧,谢长安!
何深洗完澡,钻进被窝里准备睡觉,突发奇想侧头在自己的胳膊上使劲闻,闻了半天感觉就什么味道也没闻到。
哪里有什么暖烘烘的味道。
嘿嘿,谢长安果然喜欢自己。
何深美滋滋的睡觉,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发现收到谢长安的微信,说自己下周四晚上7点降落。
他不由的有点沮丧,如果不是睡着了,那他就能和谢长安再聊两句,但想想,还有八天谢长安就能回来了,心情又好转不少。
他哼着歌出门洗漱,宿舍其他三人对视一眼,瞠目结舌:“他心情怎么这么好?这就表白成功了?”
“不知道啊,昨天晚上看他那春光满面的模样应该是大差不大。”
光头摸了下自己的后脑勺,问:“啧啧啧,怎么我一跟别人小姑娘表白就拿好人卡?”
方块脸嗤笑一声:“就你这模样,不给人小姑娘吓哭算好的了,给你张好人卡不错了,再说了,人家小何也不是跟小姑娘表白啊,你要不和你那个兄弟凑合凑合。”
光头打了个寒颤,往方块脸身上丢了本书:“你闭嘴吧你。”
一整周的时间,何深都没有任何心思放在学习上,他每天听课都像是在听天书似的,谢长安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最近几天都很难跟他打通电话,偶尔能有那么一条消息,但即使自己很快回复也很难再听到回音。
唉,好痛苦,这跟刚谈上恋爱就要异地有什么区别!
还是有的,他连谈都没谈上。
唉……
谢长安在忙什么呢?他在忙着帮判官处理琐事,所谓琐事就是想办法处理各个新抓来的厉鬼和怨魂,近些年厉鬼的数量越来越少,怨魂却越来越多,俗话说得好,打工人的怨气比鬼重,这倒真成了个实话了。
倒不是说这两种鬼一定是给人间造成了极大的影响或者伤过多少人,只是他们身上怨气太重,是没办法进轮回的,如果带着一身怨气进轮回,下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叶言简直不能理解,他桌子上的东西越堆越多,谢长安刚刚被贬时他还没有感觉,只觉得这阎王之位他坐得是真轻松,朝九晚五,说下班就下班,没想到这几年怨鬼越来越多。
“唉,怎么这么多啊,哪来这么重的怨气呢?”
谢长安把手上的资料翻得哗啦哗啦的,一边翻一边念:“过劳死、过劳死、过劳死、校园跑跑死了、过劳死、猝死、猝死、因为压力过大抑郁自杀、抑郁自杀、抑郁自杀……”
叶言掀了下眼皮,阴阳怪气:“我们大鬼差真是有闲工夫,还在这里关心鬼是为什么死的……”
“呵。”谢长安冷笑一声,翻了个白眼,没再说话。
跟蠢货有沟通壁垒,还是跟何深聊天来的愉快,自己稍微说两句话他就能get到自己饿意思。
鬼为什么死跟鬼为什么怨气大有直接的关系,虽然他们没办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完全可以对症下药,有的怨气是只要消除掉这部分记忆就能解决的,只有那些太痛苦以至于在魂魄上留下痕迹的创伤才需要特殊处理。
这么多过劳死或者猝死都是还来不及留下这么深的痕迹就嘎巴一下变成鬼了,全都排队去感化要排到哪一年?
真是有病。
但反正不是他的活,谢长安耸耸肩。
他在这里帮忙也就是因为想要帮何深要一点花蜜回去,鲜花饼的功效到底是不太高,最珍贵的还是花蜜,叶言让他帮忙办公作为交换,他也就咬牙接受了。
谢长安看着这些处理得乱七八糟的文档简直觉得头晕眼花,他把手里的文档甩到叶言面前,质问:“这个鬼都在同一个地方接受净化这么多年了也没好转,不能想想别的办法吗?她占地方啊。”
叶言翻了个白眼:“那能咋办?她爹的执念太深,我不能去给她爹杀了吧?”
“她爸执念这么深,难不成在这里呆几十年等记得她的人都死光了才入轮回吗?”
叶言耸耸肩:“你又不是不知道规定是要满7年才能解决,如果七年内都没办法消除执念,她就只有个魂飞魄散的下场,今年是第七年,到时候……”
他叹了口气,摊着手,那意思无非就是到时候自然而然就解决了。
谢长安看看死因是抑郁跳河自杀,变成个水鬼,叹了口气,一个水鬼耗了这么久,不光是个蠢货,还是个废物。
死亡地点是余海市?那证明这个魂还是自己收的,可他完全不记得,这也并不奇怪,他收的魂不计其数,怎么可能对每个灵魂都有印象呢?
谢长安把档案丢到一边,只处理那些简单的,反正说好了处理够一万只鬼就给他一小瓶花蜜,是30ml的小瓶,不是晏明抠抠搜搜拿出来的那种。
晏明这家伙也是奇怪,之前看到他和叶言进判官府的时候神色不太对,眼里似乎闪烁着什么,但是谢长安还没来得及看清他就点点头离开了。
“到底为什么这么大的怨气啊!”叶言干了一会,噼里啪啦地把东西全都推到地上,自己拿头撞了半天桌子,突然反应过来旁边还有人,又清清喉咙,一本正经地坐起来,灰溜溜地把刚刚丢到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谢长安倒是没什么反应,眼睛都懒得抬,手下不停,疯狂地处理文件,他这一千多年来第一次干这事,居然还挺熟练的,看来在自己失去记忆之前官位应该不低?
但考虑到叶言已经要疯了,他还是淡淡地安慰:“压力大呗,从物质不丰富导致的死亡进化成了因为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的死亡,后者更容易对魂魄产生影响。”
“压力能有多大啊!压力能有我大吗!”叶言拍拍桌子,又指了下他身后快堆到天花板的材料:“我!全年!无休!”
谢长安没搭话,翻了个白眼,心想给了你建议你又不听,那我也不管你的死活。
他打了个哈欠,看着叶言又发了两分钟的疯,自己低头处理这里的部分,他可是答应了何深要周四回去呢。
他在这边埋头苦干,根本没什么时间看手机,而且他也没带充电器下来,地府并没有电,带充电器也是白干,能撑这么多天已经很不容易了,昨天告诉何深他手机很快就要没电了,可能得等他回去之后才能处理,让他联系不上自己也别着急。
“你别着急呀,谢长安去出差了,再说了,我这周也得去做大作业,你再等两天呗。”
王警官一脸苦相,他叹口气:“我们实在是一筹莫展,上面的压力也不小,我们这是一点线索都找不到,唉,说实话,上次他伤得那么重,我们都不好意思再打扰谢长安了,但实在没办法,你说我这张老脸比起破案来讲可是没什么价值,不要了也就不要了。”
何深耸耸肩,给他看两人的微信:“哝,他手机没电了,不过他也说了要下周四才能回来,你就再耐心等等,这次是什么问题啊?”
王警官嘿嘿笑两声:“主要是想麻烦你们钓鱼,我们排除了一些不太可能的地方,剩下的地方可能得麻烦你俩,另外还收集到一些比较奇怪的线索,想问问谢长安有没有思路。”
“具体是什么线索呢?”何深晃了晃手机:“我可以帮你问问。”
王警官皱了下眉,摇摇头表示他手边没有相关的信息,但他还是简单跟何深解释了一下:“按理来讲不应该让你知道的,只是我们调查到渔场老板女儿自杀的原因是她已经瘫痪多年,而导致她瘫痪多年的原因,是当初少年宫老师专业水平不足,训练时导致脊柱受损。”
何深一愣,眼珠瞪圆,他声音稍微大了点:“这事情我听过,当时是……是燕柠告诉我的。”
王警官手往下压两下,示意他小声点,点点头说:“嗯,我们现在怀疑……”
他皱着眉组织了一下措辞,毕竟这件事情还只是他们的猜测,他不好说得太直白,只好提供一些侧面信息:“我们现在还没有搞清楚为什么当初渔场老板突然放弃求神拜佛,也不想复活他女儿了……”
何深一愣,他抬头看着王警官:“渔场老板是每晚都会去墓园悼念自己女儿的大叔吗?”
“你怎么知道?”王警官点烟的手一顿,皱着眉看着何深,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眼神也一秒变得锐利,他问:“你认识?”
何深摆摆手,解释了一下之前陪谢长安去上班时候遇到的事情,说完又指了下王警官的手:“那个……我们学校校园是禁烟的。”
王警官一脸无奈地掐了烟,叹口气,问:“你是从他朋友圈看到的?”
何深点点头:“嗯,我们最近还在做一个大作业呢,就是要去一些宗教场所观察,我们设计的路线就是完全参考他当时走过的路,这周天我们就要去阎王庙了。”
“至于您说的问题呢,谢长安之前跟我聊过,他说可能是在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比如自己女儿已经入轮回转世成人,于是放下执念,但他也不确定。”
王警官点点头,他叹口气:“如果你们在阎王庙找到什么异常状况请一定跟我们联系,比如一些怪异的古籍或者是别的什么……”
“你们没去搜查吗?”
王警官和他大眼瞪小眼,半响没好气地回:“那是我们想搜查就能搜查出来的吗?那些湖我们也都搜查了,最后不还是得你钓吗?”——
作者有话说:哎嘿嘿,全文存稿之后沉迷其他小说无法自拔了,这两天就回来开始修文……会挑一个深更半夜修文的,这样大家不会频繁看到提醒了!(应该不会吧?)
不是很懂jj的提醒机制哈哈哈哈[托腮]
第54章
何深挠了挠脸, 他觉得还是没有那么玄乎,他们已经排查又没查出什么结果的话好像还算正常,自己过去也不见得能有效哇。
唉……
他无所谓地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我们上周去山神庙, 还发现了大叔当时留下的心愿呢。”
王警官一愣,连忙就要告别离开,被何深拦住:“哎?他也没写啥东西, 愿望就是想要找到办法能复活他女儿……”
说着说着把自己说愣了,他语速一点点慢下来,半响眼睛瞪大, 问王警官:“这该不会是他为了复活女儿……”
王警官叹口气:“我就怕这个,当初那个头骨就是他女儿的头骨, 他说是为了让他女儿一直呆在自己身边。”
何深皱着眉, 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一个人,平白无故杀了近十个人, 就为了复活自己的女儿?
这未免太丧心病狂了,而且他的女儿是女儿,其他人的女儿难道就不是女儿吗?
表面的纯良老实难不成是他的伪装?他其实是个极端自私的人?
“别想了, 这事先别说出去, 等到谢长安回来了, 我们一起开个会再说。”
“嗯。”
何深点点头,也稍微松了口气,至少回答这样的问题谢长安是不会被反噬的,他可不想谢长安再吐血,上次也太吓人了, 到现在他想起来那个画面还是会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根本没法呼吸。
目送王警官离开,他自己站在原地深吸了两口气,摇摇头回到宿舍。
舍长正在写作业,余光看见何深进来,头也不抬随口问:“小何,那是你爸爸吗?看着好年轻啊。”
“哪能啊,只是个熟人。”
何深笑了下,没说更多细节,只说:“他有点急事想找我男朋友,但是我男朋友出差去了,所以来问问我能不能联系上他。”
“呦呦呦,这就男朋友了?看来进展很顺利嘛。”
光头扭过头看他,一边看一边鼓掌,对他这速度简直叹为观止。
“嘿嘿,还没有板上钉钉,但是就差临门一脚了。”
何深有些激动地搓搓手,他已经约好了周四晚上的晚餐,但是没有约酒店,只是把他买好的耳朵偷偷塞在了柜子深处,尾巴还是没有买,那有些太超过了。
“下周五我不回学校了,你们记得帮我应付一下,回来请你们吃饭嘿嘿。”
方块脸浮夸地叹口气,戳戳舍长,朝他挤眉弄眼:“儿大不由爹啊,这就夜不归宿了。”
舍长也跟着叹气:“谁说不是呢,唉……罢了罢了,孩子大了就要放他们自由。”
硬是给何深闹了个大红脸,河神大人决定不给他们买小蛋糕作为惩罚。
哼。
他们慌慌张张地出门去做大作业,今天要去的地方特别特别远,而且路还很难走,他们打车过去,一路上到处都是土路,非常颠簸,何深倒还好,但是宿舍其他三人都是反胃恶心半死不活。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王倩和张曦看着状态还不错,她俩边上的男人已经站都站不住了。
“妈呀终于到了,”王倩左右活动活动自己的腰:“腰要给我颠折了。”
何深打了个哈欠,把手机前置摄像头调出来,对着自己的脸照了下,说:“我睡了一大觉,感觉睡得还挺香的,就是脑袋好像磕门上了……”
他贴着门边上的地方红了一片,估计是撞了好几次。
光头半死不活地下来,把风油精放在鼻子底下可劲的闻:“你睡眠质量是真的好,就跟昏迷了似的,咔吧一下就关机了,我都以为你被撞晕过去了。”
舍长嗤笑一声:“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小何睡眠质量这么好,就你俩那个呼噜声,他干脆就别睡了。”
人是不知道自己打呼噜的,舍长也一样,何深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了看三个已经吵起来互相指责对方打呼噜的人,叹口气,背着手背影沧桑地离开了。
他们今天来的这个位置,与其说是一座神庙,倒不如说是个祖祠,供奉的是村子里人的祖先,大概也是这个原因,这里的人明显更上心些,供奉和香火是没断的,看着里面也是有人负责巡逻,到处都收拾得非常利落。
可惜他们敲了半天门才有人开,开了门之后何深上前表明来意,没想到庙里的人摆摆手:“我们这里是不接待外村人的,怕惊扰了祖先。”
“哦哦哦,好的,打扰了。”何深一愣,倒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只点点表示抱歉。
大概是看他态度还不错,开门的小哥冲他笑了笑,指了下山的方向,说:“那里有个花神庙,你们想要游玩的话可以去那里。”
“谢谢您。”
“不让进啊这里。”何深双手叉腰,指了下山的方向问大家:“那边有个花神庙,要一起去看看吗?”
“可以啊。”
几人往山里走去,不得不说,这里的村民还是很热情,看他们打扮也知道大概是外乡人,时不时就会有人帮他们指路,到花神庙的路途并不曲折,道路明显是修缮过的,周围的风景也不错。
到了花神庙跟前的几人却看着面前的花海出了神。
视线被各种各样的花朵占据了视线,放眼望去周围的山坡上满满的都是花,大大小小,各式各样,品种繁多但都开得极其艳丽,花散发着清幽的香气,并不浓郁,闻起来倒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甚至连刚刚晕车带来的不适感也消散了。
王倩眼睛一亮,往前跑两步,拿出手机拍了视频:“好美啊这里。”
张曦点点头:“天啊,真的好美。”
她站在花海的边缘,朝男朋友招招手:“帮我拍个照。”
就连何深宿舍那三个糙汉舍友都觉得美丽极了,不由自主地深吸几口气,闭上眼沉浸在美景中无法自拔。
这花神殿虽然叫殿,其实规模并不大,不过一间能住下一家人的小屋,甚至不足以与之前去过的山神庙的主殿相媲美,但处处都透露出被人精心维护过的痕迹。
殿里有个年龄不大的女生,看着也就二十出头,见有人来,她露出个格外甜美的笑容,上前问:“各位是来花神庙参观的吗?”
其余几人都点点头。
她笑了笑,做出个请进的手势邀请众人进入殿内,又一人分了一杯花茶,笑着说:“这是我们花神村特色的花茶,大家可以尝尝,能起到疗伤治愈的功效。”
何深小抿了一口,这味道确实沁人心脾,有一种甜滋滋的花果香,却又跟普通的花茶不一样,他没忍住又喝了一口,小声问:“这花茶有卖的吗?”
见女生扭头看自己,他摸了下鼻子解释:“好好喝啊,想拿回去给我朋、男朋友。”
“您喜欢就好,一会给您装一点就是,都是村民自己做的,不值什么钱。”
何深有点不太好意思,但他又真的很喜欢这个味道,想拿去让谢长安尝尝,只好厚着脸皮:“那就谢谢啦。”
女生笑了笑,看着正中间的画像,微微出神,半响才说:“这便是我们花神村的花神了。”
何深拿出笔记,小声问:“她身上有什么故事吗?这里……这里又为什么被称为花神村呢?”
女生一愣,扭头看向他们:“如果您们不嫌弃的话,我可以讲讲她的故事。”
几人点头,于是被带进旁边的一间小屋子,每个人都被分到一块鲜花饼和一口热腾腾的花茶,虽然现在秋老虎还在,但这茶喝下去却莫名地拂去人身上的燥意。
“大约一千年前,人间爆发了一场诸神之战,当时生灵涂炭,神明纷纷选择了不同阵营,有的与供奉自己的人类并肩作战,有的则是冷眼旁观,还有的……”
“可花神向来和善,她本身就只会看病救人,又怎么能上得了战场呢?”女孩看着殿外的画像,叹了口气:“她想做些什么,却无能为力,最终花神为了保护花神村的居民,自毁神核,临死前奋力一击,击退了来敌,之后就化作了这漫天花海,和这里的村民永永远远在一起了。”
何深一愣,他想起谢长安说过的,神核一旦碎裂,神就会魂飞魄散,再无生路。
女孩看着几人点点头,视线从何深的脸上一点点滑过,把他们宿舍的这几位都看了个遍,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叹口气:“我是村民选出来的神女,是为供奉花神而生的,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能感觉到花神似乎还活着,就活在这漫天的花海里,像千年前那样陪伴着我们。”
她说着便微微低头,眼眶发红,深吸几口气才把眼泪勉强压下去,又朝几人笑了笑:“虽然我们再也看不到她了,但她还在看着我们。”
想了想又举着手里的茶杯:“这花茶也是她给我们最后的馈赠。”
何深一行人点了点头,跟着女生去主殿上了香,又虔诚地拜了拜,这才起身准备离开。
临走前,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转身问女生:“请问村里的那个祠堂是一直不允许外乡人进入的吗?”
“是的,我们也只有在特殊的节日时会被允许进入。”女生点点头,大概是怕他们遗憾,解释说:“那里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基本都是祖先的牌位。”
“请问周强是你们村里的人吗?”何深想了想说:“我看他之前又记录过来这里。”
这名字还是之前在山神庙的访客笔记上看到的,这会正好拿出来问。
女生摇了摇头:“他应该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应该也是没有进去祖祠的,他是求什么呢?”
她指了下殿里四周的墙壁,笑着说:“我从小就在花神殿长大,来这里的访客我也都隐约有点印象……”
“他想要复活他女儿。”何深微微皱了下眉,抬头看着女生的反应。
女生整个人一愣,半响后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撒花]浅推一下剧情线
第55章
“我记得他, 他当时还问过花神既然能治愈疾病,那可以让人起死回生吗?”
女生看着殿里的壁画摇摇头:“我回答他不能,人死了就已经往轮回去了, 若是执念太深反而不好, 请他向前看。”
“后来呢?”
“后来他就拿了些花茶去,说是想要试试。”女生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奈, 她摇着头:“这花茶哪有那种神效呢?就算是花神大人也……”
何深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又逗留了一会,几人就起身告别, 女生给他们一人装了一大包花茶,把他们租来的车的后备箱都塞得满满当当。
何深从窗户伸出手去, 跟女生挥挥, 正准备摇起车窗出发就见她朝自己跑过来。
女生神情有几分犹豫, 最后还是轻咬了下嘴唇,跑到何深他们宿舍这辆车跟前,鞠了一躬:“我知道这个请求可能有些失礼, 但花神大人非常喜欢您们,能麻烦您有时间的话,能常来看看花神大人吗?”
何深笑着点点头:“会的, 我们到时候还来, 这花茶这么好喝, 喝完了我可是还要来要的。”
其他三人也跟着附和。
女生神情微动,最后点了点头,又郑重地鞠了一躬,这才退回花神殿的入口处,挥挥手看着几人离开。
“她跟你们说了啥啊?”李磊扯着嗓子在群里嚷, 他十分不服气:“怎么光跟你们说不跟我们说?”
何深回:“也没说啥,就说让我们有空多来这里看看。”
“那怎么不让我们多来看看?”
光头颇为得意地:“因为你没我们重要呗,嘿嘿。”
何深也确实感觉到这位神女似乎格外关注自己,或者说格外关注他们宿舍这几个人,她说话的时候基本都是看着他们这几人,只会偶尔扫过王倩她们,而且跟他们这几个人对话时总是尊敬中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畏惧。
奇怪,又不是她的上司,干嘛这么紧张?
他搞不清楚原因,但是看了看周围的三座大山,严重怀疑是同宿舍这三个人看着太壮实,吓着别人小姑娘了,虽然他没有证据。
他把刚刚得到的信息都发给王警官,王警官大概是在忙,很久都没有回复。
过了半天他又突然出现。
【王警官】:???为什么我们去的时候她什么也不肯说?
【王警官】:问什么都是不知道,不确定,不记得了,再问就是让我们提供要求她配合调查的相关文件。
【王警官】:!!!我们去的时候她超冷淡的!我想买点花茶她都不卖!那个茶喝了安神效果还是挺好的,唉……
【河神大人在此】:她也没给我们卖。
【王警官】:对吧!我就说……
【河神大人在此】:[图片]
【河神大人在此】:但是送了我们好多好多哇,感觉喝一年都喝不完。
【王警官】:?
何深低着头一通狂笑,他都可以想象出王警官满脸问号的表情。
这下他能确定了,虽然还不清楚原因,但似乎这位神女确实对他们几个有点特殊。
他刚刚走的时候还在想,这花茶一年的产量得多大才能给每个游客都给这么多啊,搞半天并不是每个人都有。
想了想谢长安之前说的,他是天生福泽的人,说不定是这个原因?可是其他三个人也有被很好的对待哎,不可能是爱屋及乌吧?那也太扯了。
但如果神女对外人那么冷漠,想必渔场老板想要拿走花茶去救女儿也费了不少功夫的。
唉。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想了想又把今天的见闻都分享给了谢长安,他现在完全把谢长安的微信当日记本用,总之就是有什么零零碎碎的东西都要发给谢长安骚扰他,连早上吃了两鸡蛋一个包子都要拍一下。
嗯,神女是不是真的神女呢?
如果神女真的是神女,谢长安为什么不是神童啊?他都可以看到鬼也可以让我看到鬼哎。
何深伸了个懒腰,想了想又发了条微信给谢长安。
【河神大人在此】:为什么你做了道士却没有被选成神童啊?
他们下午的行程去的地方就要更邪门一些,说是这里供奉着黄大仙。
“谁是黄大仙?”光头挠了挠他的光头问。
何深想了想回答:“黄鼠狼吧。”
“那这里供奉的是妖怪吗?”光头瞪着眼睛,完全不敢相信。
他声音不低,周围很多人朝他看过来,脸色并不是太好看。
舍长赶忙抱拳向周围的人致歉,等到照在身上火辣辣的目光消失才松了口气,拍了下光头后脑勺,没好气地说:“你真是没有大脑。”
光头嘿嘿笑两声,挠挠自己的后脑勺,又在嘴上比了个拉拉链的姿势,示意自己闭嘴不说话了。
这位被供奉在这里的黄大仙大概是解决了很多疑难杂症,来这里上贡的人还真不少。
来来往往的人群会把自己的需求写在一张小纸条上再挂在房梁上,何深不由地有些好奇,觉得这种许愿的方式新鲜,可是又不太明白这种方式许愿之后是怎么运转的。
旁边的大爷好心给他们解释:“当你有求于黄大仙的时候就这么做,纸条挂在那里,黄大仙自会来取,如果隔日小纸条不见了,那便意味着黄大仙接下了这活,你就得按时把贡品交来,如果黄大仙对贡品满意,他就会把纸条挂去屋外的树上,之后只要耐心等愿望实现就好。”
何深看得瞠目结舌,这里已经被解决的小纸条就会被取下,而没有解决的小纸条完全就是密密麻麻啊!
那不是说明所谓黄大仙也没多厉害吗?
这么多纸条都还被剩在这里。
他看了看还在房梁上的纸条大多都很抽象,什么天上掉下个富婆嫁给我,什么中彩票一个亿之类的,完全不是在许愿而是在做梦了。
他嘴角抽搐,那会留下这么多也并不奇怪哈。
想了想,他随手拍了一张照片发给王警官,问他有没有调查过这里。
【王警官】:这里我们已经筛查过了,当时周勇也在这里挂了纸条,就在倒数第二根房梁的最里面。
何深走过去一张张看,看到第五张就找到了周勇的愿望。
【希望用我的命换我女儿复活。
许愿人:周勇】
只是从纸条上已经模糊的字迹来看,它已经在这里挂了很久也依然无人问津。
不得不说,大叔真的挺执着的,从广为人知的庙,到门可罗雀的山神、土地公,甚至找到了人家的祖祠去,现在又放弃了神仙选择像妖怪求助。
何深摇了摇头,他还能走得更极端吗?
唉,好像还真的能,最后去求了阎王。
但他也没忘了是来做大作业的,他记录了一些在这里挂了很久的纸条,大多是一些无法和解的痛苦,甚至还找到一个十分清秀的字体。
【咪咪、大黄、小黑、奥利奥……都没了,村里的狗都被刘勇杀了……他不该遭报应吗,为什么黄大仙不肯接我的活呢?】
何深一愣,这人大概是怕麻烦找上门来,她没有留名字,但是从纸条上的内容来看,这显然不是她第一次许愿了。又在周围找了找,还真的找到一些别的纸条。
【希望刘强能被五马分尸。】
【希望刘强能被千刀万剐。】
【希望刘强能死就好了,怎么死都好。】
他倒吸一口冷气,这听起来有点狠,从字迹来看感觉写字人的年龄并不大,语言也不太成熟,感觉是不是得干预一下,想了想还是拍照发给王警官。
【河神大人在此】:你们要不要关注一下小姑娘的心理健康?这看起来她有点走极端了,别到时候一时冲动毁了自己一生啊。
【王警官】:!!!刘勇前几个月失踪了。
【河神大人在此】:?所以还没找到……你们能不能行啊……
【王警官】:谁说没找到,那不是就在行李箱里吗?
何深一秒就明白了他说的是哪个行李箱,他们之前钓起来的那个。
这东西确实诡异,警方已经把整个湖都打捞一遍,你说遗漏了那些个头很小的动物颅骨都完全正常,可是一整个行李箱是不可能漏掉的……
【河神大人在此】:反正纸条我都拍给你了,你们自己看是取走去做笔记鉴定还是提取指纹吧。
【王警官】:纸面怎么提取指纹?我们一会去找人拿回来做笔记鉴定,后面的事情你别管了。
何深撇了下嘴,他本来也没想管。
他们今天的任务完成,本来想回学校,但是看了看这里离明天要去的两个地方都很近,就决定稍微往城里开点,找个宾馆住下,这样就不用来回跑了。
宾馆条件不怎么样,甚至有点简陋,但比起宿舍来讲还是要好不少。
舍长走过来提议:“何深睡大床房吧,我们仨睡个三人间。”
“嗯?”何深伸着脖子张望了下,问:“不是两两睡标间比较舒服吗?”
舍长摊了下手:“不太行,标间只有两间了,女生肯定单独一间,剩下的不够咱们宿舍分。”
何深好脾气的点点头:“那好哦,那我睡大床房。”
于是某位河神大人成为了本晚最特殊独享独处待遇的唯一一人,他的房费自然是要比其他人高点,可这里本就偏僻,宾馆价格也不高,再加上他们找到的这个宾馆也不是什么很高级的场所,最后何深也就比其他人多付了差不多一百来块钱。
今天一天赶路确实累,记下来了很多东西,又或许是花茶有安神的作用,他几乎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一直到晨光划破黑暗,阳光刺破宾馆劣质的窗帘,直直照在何深脸上,他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等到理智回笼,他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奇怪,他好像不怎么会害怕了哎!——
作者有话说:什么时候能写到表白,我真是受不了我自己了[无奈]
第56章
他抬头看了眼这个显得有些破败的房间, 天花板已经有些掉皮,洗手间的地砖还是几十年前那种深绿色的地砖,床头的灯似乎接触不良, 一闪一闪的, 还有窗框的荷叶因为过于老化时不时地发出咔咔的声音。
这些元素很容易就能凑出一个恐怖片的场景,按理来讲他别说是好好睡一觉了,就只是进入这个房间可能都会被吓到腿软脚软。
而现在, 他这么美滋滋地睡了一宿起来,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房间居然有这么多恐怖的点。
不发现还好,一发现总觉得房间里有些呆不住, 好在也差不多到了他们昨天约定好的出发的时间,何深收拾收拾自己的随身物品就出了门。
早晨的阳光照在身上, 暖洋洋的很舒服, 何深在车边等了没有五分钟, 就见舍长风风火火从楼里跑出来,看见外面的何深才赶紧急刹,鞋子和老旧的瓷砖摩擦发出漫长而尖锐的“呲”声。
“妈呀, 你出门了也不说一声,我们说这怎么一晚上起来隔壁门大敞着,人没了。”
光头也跟在后面, 他鞋都没穿好, 半踩着鞋子磕磕绊绊就出来了。
何深挠挠头:“就是感觉室内有点阴森森的, 想着先出来等你们嘛,不好意思啦,下次我提前在群里说一声。”
“没事没事,没出事就好,走吧, 王倩她们在退房,咱们先去找个地方吃点早餐,之后再去河神庙。”
说来也奇怪,他们余海市也有一座河神庙,只是从别人的攻略来看,河神庙的规模很小,和隔壁市盛大的祭祀简直是大相径庭。
为啥呀,河神只保佑了隔壁市的人吗?
不懂。
他们去了之后发现这河神庙真的好小一个,更奇怪的是位置,居然就在阎王殿的边上。
河神和阎王怎么看也不应该是一起被祭拜的吧?
这里完全没什么人维护,他们想找人问问都很难,只好傻站在门口等着看有没有好心人给他们介绍介绍。
“哦,这两个为什么在一起?有两个说法,一个说法是说水是极阴之物,说天下所有的河最后都会流向忘川,主水的河神也就算是半只脚踏入地府。”
大概是他们身上的学生气太重,引起了旁人的注意,一个脸上架着个眼睛,身高不高但脊背极其挺拔,气质很好的老爷爷跟他们解释。
他有些骄傲地举起手中的小本冲他们显摆了两下,笑着说:“哝,你们看,这是我找了十几个村民问,把那些细节拼拼凑凑才得出的结论。”
“哇塞!”
众人异口同声,就像一群认真听课的小学生。
上课积极分子何深率先提问:“那您说得第二种理论呢?”
“有人说这是阎王要求的,说他曾经给神童传递消息,要求在阎王殿旁修建一座河神庙,这样他可保村民死后能投个好人家。”
这话听起来甚至有点像玩笑话,众人哄堂大笑,但还是把老先生讲的东西都一一记录下来。
“也就是说在这个版本里,是有能跟阎王沟通的神童的?”何深问,他环顾四周,又问:“那现在没有了吗?”
“其实两个版本都有这么个存在,只是村子里的人说,大约千年前,神童突然失去了联络阎王的途径,能感觉到阎王的存在,只是拒绝和他交流,他们起初不明所以,后来村子里再没出现可以通神之人,这才察觉他们已经惹了阎王不快,可惜为时已晚。”
光头挠了挠后脑勺,吐槽:“那这阎王可真是气性不小啊,再怎么惹他不快也不至于记一千年吧?”
老先生笑笑,不置可否:“这只是个传言,大家听个乐就好,当不得真的。”
“那河神呢?”李磊举手问:“我们之前去隔壁河海市,他们有个河神祭,这两个河神是一个人吗?”
老先生点点头,肯定:“大概率是同一个。”
他又翻了几页笔记,找到了自己想找的内容才娓娓道来:“传说中这河神是住在河海市的那条通天河里的,性情温和,平易近人,只是不知什么原因,他有段时间被人看到出现在阎王殿里,可这十八层地狱狱主的性格……”
他抬眼扫过众人,笑着摇了摇头:“可是不怎么好啊。”
见众人听得入神,老先生微微一笑,抬手推了下眼镜,娓娓道来:“传说中呢,这地狱一共十八层,每一层都有负责管理的阎王,这第十八层地狱是关押重刑犯的地方,能被关去这里的鬼自然也是穷凶极恶,那阎王若是想要镇压这里的厉鬼,他实力自然也得是最强。”
这人嘛,总是喜欢听故事,就像语文书里最吸引小孩的永远是那些怪诞的神话,这样的传说听起来可太有趣了,大家都是聚精会神。
“这十八层地狱主,我查阅了很多史料,只知道他似乎是名唤长安,并非是人类转世或者精怪得道成仙,而是天生的神祗,他战力超凡,传说中哪怕是八百天兵天将也不是他的对手,其他十七层地狱的阎王都对他敬而远之。”
“长安?”何深一脸惊讶,见老先生看过来,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有个朋友也叫这个名字,不过他身体不太好,都晒不了太阳。”
“哈哈哈哈,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地府向来是没有避讳的规矩的。”
老先生爽朗地笑了几声,终于讲到重点:“传说这位阎王啊,不光能打,他脾气也不怎么好,整日里四处找人打架,而且向来不服管教。”
“偏偏他又足够冷漠,对世间万事万物都冷眼旁观,地府有规定:鬼差不可插手人间事,这阎王在位两千多年,硬是没有一次违规,他多次行走人间,对人类的生老病死都视若无睹,说他是位暴君也不为过。”
王倩举了举手提问:“可大家都说河神性格非常和善,性格迥然不同的两个神怎么会……”
老先生摇了摇头:“这我们就不清楚了,只是这两座建筑能在这里屹立千年,想必两位神明都是不介意的。”
何深听了个故事,心情却并不好,大概是因为这位阎王的名字和谢长安一样,他有点听不得别人说他坏话,明明谢长安就不是这种性格,他平时就像一条咸鱼一样,随地大小躺,而且脾气超好的!
“不过呢,这位阎王也不算是一件好事都没做。”
老先生翻了翻自己手里的笔记,笑了下说:“有传言说这位阎王死于一千多年前的诸神之战,当时两方交战,打得那是个天昏地暗,整个地府却无意参与其中,他们全部选择坐山观虎斗,只有十八狱主参与进来,后来不知是触犯了什么规则,天雷加身,之后就再也没有了踪迹。”
何深听了这话,只觉得肝胆俱焚,像是有火烧火燎的痛苦从心底涌起,燎得人眼睛发酸。
他眉头紧锁,抬眼看着这里牌匾,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用来填充的金粉早就被千年的风沙磨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当初设计好容纳金粉的凹槽,隐约可以看清“阎王殿”这三个字。
“但这跟之前说的不就矛盾了吗?”方块脸挠了下脑袋,提问:“之前说是神童惹了阎王不快,所以才千年未曾生出神童,可按照这个诸神之战的说法,阎王千年前就死了啊。”
“嗯,所以这些都只是民间传说,在千年的时光里口口相传,慢慢故事产生了一些偏差也说不定,各位小友听一乐便是。”
“您刚才说这位阎王向来冷面无情,公事公办,那他又怎么会……”何深扭头看了看身后的河神庙,小声问:“怎么会传话给神童让他们帮河神在此立庙呢?”
老爷子目露笑意,清了清嗓子,给出了解释:“我听说啊,这两人千年前关系极为密切呢,有段时间几乎形影不离,只要能看见河神的地方,三步之内必然也能看到阎王,只是他俩到底是纯粹的友情,还是别的什么,那就是百姓不敢议论的了。”
何深撅了下嘴,小声嘀咕:“都议论那么多了,还差这一点?”
他都和河神大人关系那么好了,怎么可能是死板又冷漠的老古董呢,肯定也是个很温和的人,只是面冷心热,这才让大家误解。
再加上阎王本身就和死亡息息相关,人类总是惧怕死亡的,自然也会害怕阎王,这才给他安上了一个又一个假想的性格和行事风格,完全不是公正的评判!
哼!
不过老爷子还是给他们提供了很多有用的信息,他们跟这位学者告别,还是准备自己去何深庙和阎王殿都看看,主要是得憋一些感悟出来,不然大作业不好交差。
河神庙确实只有一幅画像,他背对着众人,人身鱼尾,尾巴反射着七彩的光,幽蓝色的长发散落在背上,一直垂到腰间,跪坐在一个硕大的贝壳床前,露出一角的眼睛瞪得溜圆,手轻轻抚在贝壳床上的纱制品上,仰着头,似乎在跟站在阴影处的人说些什么。
舍长砸吧砸吧嘴:“真是奇怪,第一次见这种地方不放正脸画像的。”
“是哎是哎,不过河神怎么是鲛人的样子。”王倩摸了摸下巴,突然眼神诡异地盯着何深的腿看,把他看得十分不自在。
“怎,怎么了?”他问。
“看看河神大人有没有长鱼尾巴。”
但显然没有的,毕竟何深只是个普通人类。
王倩却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她凑到张倩耳朵边上不知道在窸窸窣窣说些什么,突然她俩一起发出咯咯咯的奸笑,还时不时的往何深这边瞅两眼,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再凑在一起蛐蛐他。
在这两人旁边的两个男生显然十分疑惑,完全不知道她俩又发什么疯,他俩对上何深一脸懵的眼神,也摊了摊手,叹口气,那意思是不知道她俩在兴奋什么。
何深往前走了两步,就听她俩在说什么:“转世……再续前缘……长安……河神……”
“……”
“你俩想象力也太丰富了。”何深一秒就听懂了他俩在兴奋什么,表情显得有些无奈,叹口气走到他俩边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啊。”
“你懂什么,”王倩白他一眼:“这就说明你俩是天定的缘分,注定要在一起的。”
何深面上不显,实则被哄得耳朵发红,同手同脚地往外走,边走边没好气地说:“走吧,去阎王殿了。”
“哎?等等,这是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说:[撒花]再续前缘!
第57章
光头看到了蒲团正前方的一本书册, 凑上去又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举起来哗啦哗啦甩了两下,吸引众人的注意。
何深的动作慢下来, 扭头看着光头。
光头翻了两下, 很快就明白了这东西是干什么的。
“哦哦哦,这好像是大家记录愿望的本子,奇怪……”
“有什么奇怪?”何深叹口气, 又走到大殿中央。
“为什么向河神求往生?”光头挠挠头:“这不是应该去隔壁求吗?”
舍长耸了下肩:“那说不定就是游客分不清嘛。”
何深低头翻了翻,这里确实是有不少游客的留言,很多看起来像跟风, 因为前一个人在这里留言了所以自己也留言。
他耐心地往前翻,快速扫过这些愿望, 有的看起来就是随手留下的, 有的则像是走投无路之后急病乱投医了, 周勇的名字显然也在里面,愿望还是一样,希望女儿能够复活。
他把这里的内容拍下来发给王警官, 但仔细看起来确实是没什么怪异的点,周勇从来没有掩饰自己想要女儿复活的愿望。
“走吧,咱们去隔壁看看, 这大作业终于要做完了, 哥几个都灰头土脸的了。”光头胳膊搭在舍长身上, 打了个哈欠。
阎王殿里几乎没什么人,但是入口处是有个类似道士的存在的。
“承接各类法事啊。”
看到来人,他懒懒散散地掀了下眼皮,递过来一张看着平平无奇的传单。
何深他们自然是没有这个需求的,只是拜拜手就要往里进。
“这也有售各类玄学书籍, 欢迎选购。”
何深脚步一顿,他看到一本好像叫《阵法与法阵入门》。
他随意拿起来,翻了两页,问:“这些书谁写的啊?”
“我们这都正规出版物,作者和出版社都在封面上呢,买完还可以放在阎王殿开光。”
这人见他似乎有兴趣,稍微坐直了点,开始介绍跟前的这些书,什么《驭鬼术》,《符咒入门》,《风水基础》……
何深:“……”
阎王知道他还能负责开光吗?
他要知道了搞不好违规也要干掉你。
谢长安一个小道士都讨厌那些佛教的弯弯绕绕,更别提是阎王了,到时候把你们都噶了你们就高兴了。
哼。
他想了想又问:“这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阵法吗?”
“哪有那玩意,这就是个入门书,要这么高级的东西你得往后学。”
“哦,那一点也不厉害,我不买了。”
何深叉着腰,扭头就走。
保安大哥:“……”
有病!
他们进入大殿,这里还真的摆了一排书,基本都是门外卖的,就摆在那个阎王的雕像前。
何深:“……”
不是,这东西怎么还真的有人买!
而且这东西能乱学吗?不是说有蓝耗蓝,没蓝耗血吗?
他随意翻了翻一本书,这书甚至是完全新的,他随意拍下来两张照片,发给谢长安问:“这上面写的东西是真的吗?”
谢长安显然不会回复,何深也只是怕等到周四见到谢长安自己就忘了这些东西,完全靠他俩的聊天记录记事。
他开始一点点打量这附近的布局,整个阎王殿都显得富丽堂皇,大概是门口这位做法事和卖书的靠着阎王挣了不少钱,也不敢真的一点油水都不给被他借了名的神分。
就是阎王雕像身后一个什么黑黢黢的玩意散发着五彩的光,显得格外瞩目。
不是,这是不是有点中二了啊。
何深嘴角抽搐,叹了口气,张口吐槽:“这什么东西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腿往里面走,想去看看这不断晃悠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啥东西啊,我啥也没看见……”光头挠了挠后脑勺,伸着脖子往里看。
何深回头看他一眼,叹口气:“这么大一个黑洞,脸上顶两窟窿是出气的啊?”
“什、何深!”
光头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刚刚还好好地站着的何深两腿一软就往下栽,赶忙上去接人,一看人已经没了意识。
“怎么回事?”其他人本来在四处参观,一听这动静都凑过来,这下更是吓得不清。
连忙报警的报警,叫救护车的叫救护车。
“他是不是碰到啥不该碰的东西了,这家伙毛毛躁躁的。”
何深简直冤枉死了,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摸到那个黑圈呢,人就很清晰地感觉到一阵下坠感,如果不是脚下还是实感,他都会觉得自己是不是掉坑里了。
周围的景物飞速后退,他看什么东西都是模糊的,只觉得眼前一花,再重新看见东西已经到了这里。
这屋子似乎十分古朴,看起来像是什么影视剧的片场,所有的东西都是木质结构,看着却十分结实,何深不太懂木材,但他很清楚这里每一样东西都价值不菲,至少那张桌子就比他爸妈花数十万买来的桌子看着更贵。
救命,这不能是剧组吧?也不能这么财大气粗啊……
何深低头检查了一下,确认自己的腿脚还健在,那刚刚的下坠感可能是错觉;伸手在脸上捏了一下,也能有痛感,那就说明不是在做梦;再去敲了敲那些木头桌子,听着传来的沉闷的响声,说明这些家具也是真的。
这啥地方啊,不能是什么大型的密室逃脱游戏吧?
给我干哪来了到底!
想到可能会有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NPC,何深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探索的脚步,他真的会被吓到飞起来,要是再伤到人就不好了,还是站在原地呼朋引伴来得强。
“有人吗?舍长!光头!哈喽哈喽!有人理一下我吗?”
除了自己的回声他什么也没听到。
这场景其实挺恐怖的,他在一个古香古色且空无一人的房间,除了自己声音的回音什么也听不见。
何深想了想,伸手去摸手机,这世界上总存在除了谢长安师门之外的第二个连信号都没有吧的地方吧?
手机!不!见!了!
他光速低头四处看,想看看是不是刚刚不小心弄丢了。
没有!
完全没有呜呜呜!
何深试图往其他地方找找看,比如那边的梳妆台下面。
但是众所周知,梳妆台上一般是要放镜子的,何深猝不及防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被吓得一个机灵,为什么他头发这么长啊!
他伸手一摸,却没有摸到任何头发,还是他之前的那头短发。
“救命啊啊啊啊啊!”
除了回音什么也没有。
何深觉得自己见了鬼,说不定这里就是什么鬼打墙,鬼打墙怎么办?鬼打墙怎么办?
他绞尽脑汁的想,突然想起来之前不知道在哪看到的准则,说一探二不三回头。
冲吧,一咬牙一跺脚,先冲出去看看情况。
何深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房门,外面是个不长不短的走廊,在走廊另一头是另一扇门。
啊啊啊,这跟恐怖游戏有什么区别,这种长走廊最适合追逐战了!
只不过被追的是我。
现在何深呢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是安静地退回房间等待救援,第二个是冲进前面那个房间看看情况。
他咬着下嘴唇,哆哆嗦嗦地甚至有点想啃手。
站在门边犹豫了半天,想了想还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了前面的房间。
好消息,房间里没鬼。
坏消息,房间里也没人。
这房间的奢华程度跟上一间相比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同样的装修风格,这里却没有餐桌和梳妆桌,只有一个像是办公桌的硕大桌面,上面没有任何材料,空旷得吓人,倒是笔架上全是各种各样的笔,旁边的砚台看上去也价值不菲。
房间的另一侧是另一扇门,不知通往哪里。
何深根本不敢碰这里的任何东西,他都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如果是鬼打墙,那说不定碰了就要被永远留在这里,如果是什么人设置的诈骗陷阱,说不定会说他把这里的东西弄坏了让他赔钱。
何深正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隐隐约约的响动,他凑近了门边,侧耳细听想听见外侧的动静却没有成功,只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中夹杂着什么重物落地的响动,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他感觉凉意顺着脚底往上涌,不由自主地双手抱胸,搓了两下,感慨还好现在自己胆子大了些,不然百分之百吓晕,真到那个程度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怎么办啊……”
何深吸了吸鼻子,感觉鼻涕都要留下来了,才突然意识到这股凉意并不是因为他害怕,而是因为这里实实在在的低温。
他四处张望,没有看到空调的痕迹,甚至也没有类似的可能是中央空调出风口的东西,这里的凉意像是从脚底涌出来的,太低的温度让人有些发困,何深不得不稍微运动起来维持状态。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感觉越来越冷,显然也意识到再在这里呆着不是个办法,刚刚那房间里有一床被子,可现在这场景怎么看都觉得那被子是个陷阱,他只好再继续往前走。
推开房门,这次的走廊短了不少,离这间屋子不远处的屋子房门没关,里面隐隐透露出光亮,声音也是从那里传来的。
要去看看吗?
何深有些纠结,最后还是一咬牙一跺脚:“走!”
房间门咔的被推开,跪在叶言身上手掐着他脖子的谢长安下意识地扭头,对上门口的何深吓得瞳孔一缩,不自觉地松了手上的劲。
接着“嘭!”的一声被掀翻在地——
作者有话说:快表白!快表白!
蠢作者算错了字数被罚三期榜单[爆哭]这三周都只能隔日更了,对不起大家呜呜呜呜。[心碎]
第58章
“谢长安!”何深拔腿往里跑, 根本顾不上是不是什么幻觉了,到跟前刚要动手帮忙,就见谢长安又一个挺身, 挥出一拳, 恶狠狠把另一个看起来十分纤细的男人生硬地摔在地上。
这人面朝下趴着,谢长安把他双手剪在身后,自己用膝盖抵住他的后背, 恶狠狠地:“老实点!不然拆了你。”
何深就看着这人噼里啪啦挣扎着,跟被丢在地上的鱼似的不停地跳,把地上本就乱七八糟的文件弄得更乱, 满屋都是乱飞的文件,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他也不知道是该去帮谢长安的忙, 还是去拉架, 或者是去帮忙收拾一下文件。
但他还是下意识地蹲下想要把他脚边的东西顺手捡起来。
“何深?你不用管地上的东西, 这精神病发疯自己扔的,让他自己捡,你到那边的椅子上坐一会, 稍等我两分钟。”
叶言声音尖锐,不知道叽里呱啦在说些什么,他大概是气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被谢长安按住后脑在怼在地上, 和让他憎恨的文件来了个亲密接触。
“唔唔唔!咕!唔唔唔唔唔!”
他整张脸都贴在地上, 还不忘发泄情绪,但又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东西,谢长安只好稍微松开点手上的劲,让他的嘴稍微离开地面。
“老实点,不然脑浆给你打出来!”
“那你就挨鞭子去吧, 以下犯上,没你好果子吃。”
何深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惊恐变成担忧,生怕谢长安把人打出个好歹,后来又变为麻木,直到听到“以下犯上”这四个字,这才恍惚想起谢长安之前说过,他揍过他领导几次。
不是……
从你这动作的熟练程度来看,你应该揍了不止几次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言终于放弃挣扎,大声嚷嚷着:“我错了!我错了!我认输,让我起来!”
谢长安这才松开手站起身,转身看着乖巧坐在椅子上的何深眉头一皱,他往何深的方向走了两步,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何深有些怯生生地看着他,不知道眼前这个谢长安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身后的叶言也站起来,大概是觉得谢长安让他在外人面前丢了脸,他偷偷要下黑手,手刚抬起来,何深张嘴要叫,可谢长安根本不需要提醒,就像背后长了眼睛,反身一脚踹掉了他手里的毛笔。
“你再跳我就给你脸上画满乌龟,给你挂到府外去展览。”
谢长安眯着眼威胁,叶言显然也知道他这不是开玩笑的,老老实实的闭上嘴,跟个鹌鹑似的一下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缩在山一样的文件后面躲起来。
他难得安静一次,这让谢长安十分满意,这才点点头转身往何深的方向走去。
肯定是谢长安!鬼的脾气才不会这么好,都被偷袭了还放人一马。
何深吸吸鼻子,眼眶一点点变红,跟摔倒后看到小孩的家长似的,看着要哭了。
“谢长安!这里是哪里啊呜呜呜,我手机也丢了,我怎么就到这里了,我找不到其他人呜呜呜呜……”
他几乎有些语无伦次了,说着就要哇哇地哭,那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变成小珍珠的样子。
何深感觉有什么东西噼里啪啦砸在自己手上,低头一看,脚下一滩小珍珠。
“???”
他满脸都是迷茫,带着点不可置信看看脚下,又看看谢长安,心一横闭上眼睛,抬手就想扇自己一巴掌。
“啪!”
完全不痛,果然是梦!
何深睁开眼,对上面前的谢长安,扭头看看他伸在自己耳边的手,又看看一脸严肃的谢长安。
啊哦。
“不是做梦,不痛是因为扇我手上了,但你也得快点回去了。”谢长安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叹口气带着他要往外走。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啊?”何深吸吸鼻子,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谢长安笑了下:“我懂你呗。”
走了两步又没忍住皱着眉瞪他一眼,抬手弹一下他的呆毛:“看着文文静静的,怎么对自己下手那么狠呢?”
何深有些心虚地看着他已经发红的手背,讨好地凑上去,搓搓搓。
“嘿嘿,我想着打自己一巴掌就醒了嘛。”
谢长安的表情看着颇为无奈,他叹了口气,伸手揉了下何深的脑袋:“怎么过来的?”
何深皱着眉,挠了挠头,叹气:“我就是去阎王殿做大作业嘛,然后看到个黑黢黢的东西,就想去看看是什么,眼前一花就到这里了。”
他想了想,眼前一亮,问:“这里就是你的师门吗?”
谢长安一顿,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点点头。
“干嘛又皱眉啊,我又没惹你……”
“下次看到奇怪的东西记得躲远点,这次是我刚好在,如果我不在你怎么办?”
“那我就等着你来找我呀,”何深往他身上一撞,小声说:“我刚刚看到你的时候真的有松一大口气,还好有你在,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说着又打了个哆嗦,又冷又害怕。
何深感觉很害怕,但好像谢长安在身边就没那么害怕,他试探性的伸手牵住谢长安的手,和他十指相扣,这样就完全不害怕了。
谢长安只觉得心里一软,感觉他像小动物试探性地伸出肉垫,扒拉扒拉你的胳膊,在你身边蹭啊蹭,要你抱抱他再摸摸他。
他手下稍微用力一点,把自己的体温通过两人紧握的手传递过去。
“你必须得快点回去,前面的地方你不能看,我会捂住你的眼睛,你如果害怕的话我可以背你出去,但你千万千万不要睁眼。”
何深眨眨眼,乖乖点头,原地一跳就上了谢长安的背:“那我们出发!”
“眼睛一定要闭上,无论你听到什么动静都不可以睁眼。”谢长安皱着眉再一次嘱咐他。
何深是人类,自然不会阵法,那传送阵根本没法用,万一传送到莫名其妙的地方去了反而耽误时间,毕竟之前的阎王战绩斐然,整天招猫逗狗的,传送阵设置得到处都是,万一给河神扔到海里去了,他去哪找人?
而凡人魂魄离体太久就会从人变鬼,跟身体的融合度太低,自然也就回不去了。
虽然看何深的状态不错,整个魂体还是凝实的状态,他应该才离开自己的身体没多久,但时间拖得越长对他越不利。
一两个小时可能没什么大事,只是睡眠不太好,三四个小时就会容易生病,五六个小时会大病一场,再往后就会留下一些不可逆的损伤了。
那最合适的方式就是从鬼魂的来路返回,自己稍微走快些,不会耽误太久。
他们得走过奈何桥再渡过忘川水,最后穿过彼岸花田,奈何桥上断缘,忘川水失忆,彼岸花忘忧,如果何深睁着眼睛走回去,他就会什么都不记得,彻底变成一张白纸,他不要去看这些,老老实实呆在谢长安支起的结界中,就能安全返回。
谢长安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他一边走一边思考,时不时回头看看背上乖乖闭着眼睛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何深能从那个阵法下来。
谢长安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其实就是传说中的阎王,原因无他,时间太凑巧了,阎王失踪的时候他刚好失忆。
他又没找到什么大型事件的记录证明当时发生的事情能够波及到很多人,而自己的性格他也清楚,从来都是叛逆又厌蠢,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那么他必然不可能是阎王的走狗身份。
谢长安也不是什么没脑子的人,显然,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去试试阎王殿里的那个阵法,阵法被设定为了识别神核的模式,也就是说它会自动识别阎王的神核并自动启动,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来是防止外人进入,二来是阎王能偷个懒不消耗自身法力。
毕竟传送地点直接是阎王的卧室,他虽然懒,但也不想莫名其妙睡觉的时候被抹了脖子。
可惜,他去的时候那个阵法一动不动,连亮都不亮一下,他翻了半天才找到不情不愿闪了一下的法阵,甚至让谢长安怀疑这东西是不是坏了。
没办法使用法阵,说明不是阎王。
谢长安坦然接受了自己只是个普通鬼差的设定,之后就是整日混吃等死,一混就是一千年。
没想到何深居然能用这个阵法。
谢长安平生第一次觉得震惊。
什么鬼啊……
何深居然是自己的顶头老大吗?
谢长安微微侧头看了看靠在他肩窝乖巧得闭着眼睛的人类,感觉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这么乖的人怎么可能是传说中让人闻风丧胆的十八殿阎王呢?且不说脾气完全不一样,就说传说中十八殿阎王打遍地府无敌手,身后这个只会晃呆毛的无辜人类显然是不行了。
他们走了一会,何深不自在地动了两下,谢长安一愣,扭头问他:“怎么了?不舒服吗?”
“还要多久啊谢长安,我好冷啊。”
“别睁眼。”
“嗯!我……”
何深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整个人天旋地转,没两秒就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谢长安的右手揽在他的膝窝靠上一点的位置,左手则是撑在他的后腰,何深下意识地伸手,可他又看不见,能感觉谢长安凑过来,让他能窝进自己怀里。
“这样好点了吗?”
“嗯!好很多啦!”
谢长安松了口气,抱着他正要往前走,他们已经穿过奈何桥,渡过忘川水,再往前穿过彼岸花田就可以回到人间。
突然身后传来个熟悉的声音。
“哎?谢长安?你怀里抱着的是谁?”——
作者有话说:[撒花]搂搂抱抱!
第59章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打让谢长安脚步一顿, 他神情一凝,下意识地想要捂住何深的眼睛,但两手都被占着, 他只能把何深往自己怀里塞。
何深在他颈间蹭了蹭, 贴在他耳边小声说:“我不会睁眼的,你放心吧。”
“这是?”晏明不急不缓地走过来,伸头看了看谢长安怀里的人, 笑了下,朝他招招手:“哈喽何深?”
何深微微撇了下嘴,又很快遮掩过去, 他脑袋一歪靠在谢长安肩膀上,假装睡着了。
见他一动不动, 晏明也不恼, 笑眯眯地要开口。
谢长安微微侧身, 拦在他面前,让何深避开他的视线,神色冷淡地说:“我们赶时间。”
“哦哦, 好,你忙你忙。”
晏明点点头转身就走,好像他真的只是路过顺便打个招呼。
谢长安站在原地看着他走出视线, 这才微微一眯眼睛, 转身抱着何深走了。
“谢长安?”
“嗯?”
“我知道你为什么说晏明不是个好人了。”
“为什么?”
“你知道这里不能睁眼, 他是你的同门,肯定也知道呀,那他为什么还来打招呼呢?要是我下意识地睁眼了怎么办?”
“嗯,你分析的对。”
“那你要离他远远的,我怕他害你。”
“好, 听你的。”
何深隐约间似乎闻到一股夹杂着果味的花香,闻起来似乎有点熟悉,他抽抽鼻子,小声问:“这个味道好熟悉,是不是之前做鲜花饼的花?”
“嗯,鼻子还挺灵。”谢长安轻笑两声,带着他快速穿过花田。
彼岸花的数量并不少,这一片全是,很珍贵是因为生长周期很长,再加上很容易被污染,并不是所有部分都是可食用的。
据说千年前被十八狱阎王薅光的彼岸花到现在还没长起来呢,可想而知这些东西长得有多慢了。
“我们走了好久了呀,那不是很大一片花田吗?晏明好扣。”
“嗯,是的。”谢长安点点头,又伸手揽了下何深,贴在他耳边小声说:“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出去了哦。”
“好。”
离开时的感觉不太一样,但却没有那种坠楼的不适感,更像是从一个空调房走出来,周围的空气一下变得潮湿又燥热了。
“我可以睁眼了吗?”何深小声问。
“嗯,”谢长安点点头,外面还是大太阳,他看了看何深,叹口气,按理来讲魂体最好不要受阳光直射,但何深还是生魂,应该问题不大,罢了,保险起见,还是别让他晒太阳了。
他抱着何深皱着眉想了想,要不把何深放进自己的鬼葫芦里?
但是那里阴气太重,他肯定会害怕。
这怎么弄?
何深扭头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他们居然回到谢长安的家里,谢长安的技术好牛啊,能从那么远直接传送到主城区来。
“我们为什么不走?我同学还在阎王庙呢。”
何深还乖乖揽着他的脖子问:“你累吗?要不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呢?”
他眼神飘忽,说是让谢长安放他下来,揽着人家的脖子的手却不带动的,那神情分明就是口是心非。
这怎么能怪河神大人,谢长安抱起人来又稳又舒服,窝在他怀里别提多舒服了,是眨巴眨巴眼睛就要睡着的程度。
“你哪还能走啊,我们先得去找你的身体在哪。”
何深:“……???”
困意都给他吓没了,他眼睛瞪大,伸手掏了下自己的耳朵,一脸震惊地问:“我的什么?”
“你的身体啊。”
谢长安叹口气,他叹了口气:“你魂魄离体了河神大人,最好还是不要晒外面的太阳,我正想怎么出去呢。”
“打电话给王警官,让他帮帮忙,咱们帮他那么多次了!”
何深理直气壮,想了想又挠挠脸,说:“最好让他把我的身体运过来。”
谢长安觉得这是个挺好的主意,于是一边充电一边拨通了王警官的电话。
没想到对方比他还着急,电话一接通就急吼吼的:“喂?谢长安吗,你在哪?何深出事了!他……”
“我现在在家,你能不能想办法把何深送过来?”
“不是,他昏迷了!他的同学说突然一下就没意识了,送去医院又检查不出原因,我们现在都在这边呢。”
“我知道,你帮我把他送过来,尽快,时间拖得越久越不利。”
王警官沉默了半天,最后还是一咬牙:“行。”
小张在他旁边伸个头,显然是偷听了全程,他微微皱眉,问:“他靠谱吗?怎么感觉那么玄乎?”
“靠不靠谱也试试再说,何深突然晕倒这件事也挺玄乎的,立刻转移何深,找警车开路,越快越好。”
……
王警官这人做事确实靠谱,没到一个小时他就带着人扛着担架到了谢长安的家门口,他让人把何深放下,自己独自敲响了房门。
谢长安把门开了一条缝,见外面只有王警官一人,又朝里面看了两眼,用下巴指了下门边,说:“去吧,躺过去就行。”
王警官如临大敌,一脸惊恐地盯着他看,疯狂摆手想要拦:“哎哎哎,你干什么?什么东西就躺过来!你不要动啊,双手举起来!”
话音未落,何深已经在他身后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妈呀,一回来感觉身体好重……”
“行了,问题解决了,剩下的你自己处理吧。”谢长安朝他俩挥挥手就要关门。
王警官伸手要拦:“哎!你干啥去啊?”
“王警官,”谢长安无奈地叹口气:“从法律来讲,我现在应该在国外。”
“啊……”王警官看看他,右看看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何深,张了张嘴,小声说:“那……那个,你不能凭空变一个什么入镜记录出来吗?”
谢长安看看他,他看看谢长安,谢长安看看他,最后只能无奈地叹口气:“不能啊,违规的,我要被雷劈的。”
“哦哦哦哦哦,那你注意安全,早点回来啊谢先生。”
王警官挤出个谄媚的笑,就差从兜里掏出来个手绢挥来挥去了。
“嗯。”谢长安点点头,刚要关门,又看了眼旁边的何深,稍微皱了下眉:“你注意安全,不要随便摸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事微信找我。”
何深往前迈了一小步,看上去有话要说,但想了想还是什么也没说。
他的犹豫没有逃脱谢长安的眼睛,他笑了下,问:“怎么了?”
何深张开双臂,小声问:“临走前能不能抱一下?都好久没见了……”
“不是刚抱了一路吗?”谢长安叹口气,看上去嫌弃他粘人,实则自己往前一步,伸手把他往怀里一揽,一手落在后腰上微微用力,另一手则是按在他的后脑勺轻轻摸了两下。
何深不自觉地带上了笑,他双手环住谢长安的腰,微微用力,又埋头在他脖子处狠狠吸了一口气。
香!
香香香香!
好闻好闻好闻好闻!
好喜欢谢长安!
“怎么跟狗崽子似的?”谢长安哑然失笑,伸手拍拍他的背,笑着说:“我真得走了,不然不赶趟了。”
“好哦,那你注意安全!”
刚刚吸了谢长安的何深就像充满了电的机器人,挥挥手看着门在自己面前合上,这才叹了口气,转身跟王警官说:“走吧,走吧。”
王警官盯着他,调侃一句:“这还舍不得?不是没几天就要回来了吗?”
“你懂什么?”何深头也不回:“这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王警官捂着脸,对上何深疑惑的表情,他一脸扭曲:“这叫牙痛。”
“哦。”何深完全不走心的,自己蹦蹦跳跳走在前面,看着手机上蹦出来谢长安的消息,顺手把他的备注给改了。
第一条是引用他说居然有这么多人会去拜黄大仙。
【河神大人的亲亲男友(预备)】:妖怪也好,神仙也好,其实都没有太大的区别,会那么些神鬼异术,能解决点人类小麻烦,再靠着人类的感激换点供奉或者信仰。
第二条是引用他拍的花茶照片。
【河神大人的亲亲男友(预备)】:多喝点对身体有好处,她对你格外尊敬可能是因为你是天生福泽的人,她误以为你是神明转世了。
第三条引用何深问他不做神童那一条。
【河神大人的亲亲男友(预备)】:做神童得阳气重,不然怎么通神?我太阴间了,干不了。
何深:……
什么叫你太阴间了啊,听起来怪怪的,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虽然好像是实话。
不吃不喝,不怎么像人,还不能晒太阳。
第四条……
第五条……
谢长安连他早餐的照片都没放过,每一条都会认认真真地回复。
每弹出来一条谢长安的消息,何深的笑容就多几分,这种每一句话都有人回应的感觉真的好好,砸吧砸吧嘴都能尝出来一股从心底泛起的甜。
唔……不计较为什么他能碰到灵魂状态的自己了。
就当不知道吧,毕竟他这么帅。
唉,又是装傻的一天。
“小何!你没事吧!”
他的同学都是坐了别的车回来,这会看他完完整整的走出来,连忙上前几步,舍长上下打量了几眼他的脸色,这才松了口气:“怎么回事啊,突然就晕了,吓死人了。”
何深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笑着说:“我也不清楚,没啥准备就没意识了。”
“你是不是低血糖啊,之前跟我说看到个黑黢黢的东西,搞不好其实那是饿到眼前发黑了。”
他耸了下肩膀,说:“可能吧,不管了,我们去吃点东西?”
“走走走。”
他们去吃了一家自助烤肉,所有人都大吃一场,何深更是吓人,他一个人吃了十几盘的肉,就这都还有点意犹未尽,要不是已经到了用餐时间的上线,他搞不好都不想离开。
“何深是真饿了,怎么吃这么多?”
“我也不知道,甚至感觉自己还能再吃十五盘哈哈哈。”
“以后饿了提前说嘛,突然一下就栽下去多吓人。”舍长翻了个白眼,带头走在前面,边走边叹气,抬手指了下光头,没好气地说:“要不是人光头速度快,你这漂亮脸蛋就要磕在地上了,到时候再磕出个好歹,我看你怎么谈恋爱。”
何深颇有些后怕的摸摸自己的脸,心想还好没磕破呀,不然今天还怎么见谢长安?他可不想表明心意之后第一次见面就破相。
一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子舍长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冷哼一声:“那个老男人怎么回事?怎么都不知道来看你的,你都晕倒了!”
光头也跟着点头:“我看你最好最近再去做个体检,这莫名其妙晕倒了不是开玩笑的。”
何深叉着腰替谢长安辩解:“你怎么知道他没来看我,而且他才不老好吧,超帅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男朋友最帅了,行了吧?”方块脸也跟着鸣不平:“他连个电话都不打给你哎。”
何深又没办法跟他们解释自己才刚跟他分开,不光刚分开,甚至分开前还在一起抱了好一会。
他只能撅撅嘴,哼一声:“他在国外嘛,回来也要挺久的呀。”
“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光头看一眼他那不值钱的样子,冷哼一声:“就算从漂亮国回来明早也该到了吧?”
何深挠挠头,想了想说:“我不知道哎,我问问看……”
【河神大人在此】:谢长安!你什么时候回来哇!?
【河神大人的亲亲男友(预备)】:你在哪?
【河神大人在此】:刚吃饭火锅往回走,已经进学校了,快到宿舍了!
【河神大人的亲亲男友(预备)】:抬头——
作者有话说:终于!要!表白!了!亲亲!亲亲!亲亲!给我亲!!!
第60章
何深一愣, 有些懵,盯着屏幕上的两个字看了两秒,大脑像是生锈了, 半天才运作起来理解了他的意思, 猛地一抬头,对上了站在路灯下手捧一大束玫瑰的谢长安。
他身边还有个硕大的行李箱,车的前盖上摆着几个精致的蛋糕盒子, 正中间那个最大最豪华,衬得其他几个都像是它的小跟班似的。
在正中间的蛋糕盒边上,还有个看起来极其精致的小盒子, 何深不知道那是什么,却觉得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 心跳砰砰砰的声音格外明显, 就好像心脏要跳出来, 他甚至觉得能感觉到血液滑过血管带来的战栗感,周围的动静似乎都被自己的心跳声掩盖过去,何深只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 四肢似乎已经不受自己控制。
奇怪,明明是这么直男的审美。
明明不像是何深会喜欢的东西,可他就是不由自主地咧着嘴笑, 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谢长安!”何深拔腿就往他跟前跑, 边跑边喊:“你怎么就回来啦!”
他一个飞跃, 整个人稳稳当当地挂在谢长安身上,胳膊环住谢长安的脖子,腿死死夹在他的腰上。
谢长安笑眯眯地接住他,看着他的眼神深情无比,何深似乎能从他深棕色泛着暗红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何深觉得耳朵烫得不行, 整个视线都被谢长安占据了,他似乎听见谢长安在叫自己,又似乎没有,总之周围的声音都一点点变淡,只能听见谢长安温柔到像是要浸出水的声音,感受到他轻轻拍在自己身后的手掌,狂跳的心脏似乎都慢慢平稳下来。
他开口,像是春风拂过,带来无尽的温柔,只两个字却让何深觉得震耳欲聋:“何深?”
何深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睛里水汪汪的,他小声回答:“嗯?”
“我好喜欢你,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嗯!”
何深用力点头,眼底的笑意又绽开,一点点蔓延到满脸都是,他微微低头,在谢长安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这才从他身上跳下来。
“你好浪漫!你还给我带了花哎……”
他凑近了闻闻,只觉得这是他闻过最香最香的花了。
今晚的月色也很美,美得有些动人心魄,何深觉得自己的视线似乎都有些迷离了,他下意识地仰头看着谢长安,像是被什么深渊里的妖物蛊惑,周围的一切都不足以让他在意,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人,他一点点凑近……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气氛组在身后起哄,声音格外嘈杂,闹到宿舍楼里都星星散散亮起几盏灯,大概是想看热闹的同学们。
可这些声音对何深都没有什么影响,他只觉得那些嘈杂的响动都离自己好远好远,远到根本没办法传进他的耳朵。
空气似乎变得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十分费力,使得何深不知为什么感觉浑身都带着一股燥意,他双手捧上谢长安的脸,像他一样把自己的爱人灌了满眼,小声问:“我可以要一个亲亲吗?”
谢长安轻笑一声,手扶在他的后脑勺,斩断了最后一丝退路,这才一本正经地回答:“当然可以。”
他像是对自己财宝有太深太深占有欲的巨龙,一个转身把人挡得严严实实,低头送来的亲吻带着清晰可见的侵略意图,他毫不犹豫的攻城略地,把可怜的人类口中最后一丝空气也蚕食一空。
人类本就被气氛烘到面红耳赤,这下再一缺氧,整个人变得通红,和煮熟的虾子也没有什么区别,他紧紧握着谢长安的衣襟,紧闭的眼角沁出几分泪水,打湿了长而密的睫毛,使得他看起来更像是刚从海中爬出来的海妖,却不知为何被人磨去了利爪,露出任人索取般的脆弱。
食髓知味的侵略者终于大发慈悲地给人类一个喘息的空间,却没有给他逃跑的余地,他握在对方腰上的手就像是钉死了,一动不动。
他用额头抵住对方的,嘴角泄出一声轻笑:“何深,呼吸。”
这好像是个指令,惊醒了眼神迷离的人类,何深这才意识到自己还需要呼吸,他大喘了两口气,眼睛也湿漉漉地看着谢长安。
这眼神看得谢长安喉头一紧,他轻轻眯了下眼睛,像是在看着自己势在必得的猎物,轻笑一声,轻轻在何深湿漉漉的眼角摸了一下,再一次凑近。
“准备好了吗?”谢长安微微后退一点,看着他问。
何深生锈的大脑没能理解:“什么?”
“再来一次。”
没给何深反应的时间,谢长安再一次强压下来,这一次他的手托在何深的后颈处,还在轻轻地上下摩挲。
颈间带来的痒意让人类不由自主地微微战栗,不知是过于兴奋还是面前的人泄露出的侵略性让他有些害怕。
可惜,第二次练习他还是没能学会呼吸,甚至由于过于兴奋更加缺氧,等到谢长安松开他时,他甚至觉得自己腿都有些软了,整个人站也站不住,几乎是挂在谢长安身上。
“不,不许亲了……”何深小声说,明明是抱怨,可他浑身没有力气,听起来却像是在撒娇。
“不喜欢?”谢长安伸出拇指,轻轻擦过他的唇角,身上的侵略性却不加掩饰地散发出来,把自己的猎物紧紧包裹着。
何深似乎脸红了下,但他本身就已经满脸通红了,现在看起来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他没有正面谢长安的问题,只默默瞥开视线不再看谢长安,盯着地面小声说:“我想吃小蛋糕。”
谢长安眯了下眼睛,似乎是气笑了,唇间泄出一声气音,低头看了看他已经充血红肿的唇,叹了口气,这一声叹气轻到像是唇缝无意间泄出的一缕空气,他语气极轻,最后几个字也几乎吞进了肚子,如果不是何深海缩在他的怀里,想必是听不清的。
“今天先放过你。”
何深闷不做声地点点头,撇了下嘴才把自己从谢长安的怀抱里撕出来,一脸淡定地往车边上挪,他好像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不好意思,避开了谢长安定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死死盯着地面。
他看着淡定,实际上走起路来都是同手同脚,他像个木偶一样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谢长安的车前,小心翼翼地拆开了面前的小礼盒,里面是一块手表,看着有点像高级的电话手表,面板是何深从没见过的,上面也没有什么logo。
“这是……?”
他拿起来,轻轻在手表上点了一下,看着屏幕亮起来,上面有一个醒目的红点,底下是交错的地图,红点在的位置是何深的大学。
“是我的定位。”谢长安摸了下他的脑袋,笑着说:“我不在的时候你不是会害怕吗?现在你就能看到我在哪里。”
他伸手握住何深的手腕,又带着他在上面点了几下。
“这样,就能直接联系到我,不管我在哪。”
何深一愣,抬头,小声问:“你回了……也可以吗?”
“嗯,在哪里都可以。”谢长安点点头,轻捏一下他的脸,贴在他耳边小声问:“你喜欢吗?”
“喜欢!”何深用力点头,原地起跳又挂在谢长安的身上了。
他想了想又问:“那你能看到我的定位吗?”
谢长安拿出个看着像是手机的东西,在他面前晃了一下,那上面有个小鱼的标志,看着胖嘟嘟的,很可爱。
“哇,为什么我有专属标志,你怎么没有呀?”
谢长安想了想,其实是不知道用什么代替自己,捣鼓了半天,何深手表上的红点变成了个小幽灵。
何深:“……”
他气得恶狠狠地咬了一口谢长安的脸,在他脸上咬出来个明晃晃的牙印,边咬边发出小动物似的呜咽:“你讨厌,你明知道我最怕鬼了,你还搞这个图标。”
“现在不是没那么怕了吗?”
谢长安倒是很淡定,他拍了拍何深的屁股,让他从自己身上下来。
何深不听,他左扭右扭的赖在谢长安身上不下来,一边蛄蛹还一边哼唧:“不下来!就不下来!”
谢长安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拍了下他的屁股,头稍微往前仰,把他的脸蛋遮住,凑在他耳边小声说:“你同学都看着呢,到时候丢人的可不是我。”
何深一愣,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好家伙,不光小组这几个人围在周围看自己挂在谢长安身上,旁边的宿舍楼也有不少窗户开着像是在看热闹的样子。
“谢长安!你怎么不早说!?”何深脸腾得一下变得通红,他支支吾吾,呱唧一下趴在谢长安肩膀上伪装鸵鸟,还蹭了两下,腿上的力道一点点松开,沿着谢长安的腰往下滑。
谢长安闷笑两声,手上使力把他重新抱起来,就这么端着到了车跟前,开门把他放到后座,转身回来拿走了最大的蛋糕,又用眼神示意光头等人来拿剩下的蛋糕。
等处理完了一切,他上了驾驶座,果断掉头,在一阵油门的轰鸣后离开了学校。
“谢长安,你怎么把我抢走了,你要带我去私奔吗?”
何深扒拉着前方两个座椅,从中间的空隙探出头来,歪着头看他。
“这样今晚一过就没人知道是你,别担心,不会丢大人的。”
何深将信将疑地点点头,歪着头看他,,突然眉毛一竖,大声:“都怪你把车停在宿舍楼下!”
谢长安瞥他一眼,嘴角可疑地勾了下:“我也没想到你会一直往我身上挂啊。”
他拍了拍何深搭在座椅上的手,又捏了下,笑着说:“一会我路边停车,你坐到前面来呗。”
“哼!”何深哼唧一声,扭头不看他,两秒后又哼唧:“好哦。”
“别担心了,这伸手不见五指的,你们学校又熄灯,我们……我停车的地方又没那么亮,其他人认不出是你的,最多能看出来个身形。”
何深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自己一脸紧张地刷表白墙,生怕就被谁挂在表白墙了,好在没有,他稍微松了口气,拍了一下谢长安:“姑且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他想了想又问:“我明天上课怎么办?你就这么把我拐跑了。”
“看你想请假还是我明天给你送回来,不过你确定你明天能起来吗?”
何深双手一插腰:“好哇你这个谢长安,看着浓眉大眼的,怎么刚一表白就想那码子事!”
他呱唧呱唧地拍谢长安的腿,怒气冲冲:“你这个坏家伙!”
谢长安一愣,半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什么和什么,你今天魂魄离体,现在还没彻底恢复,今天肯定睡得很死,你明天不是早八吗?现在都快十二点了。”
何深一愣,脸上又热了一下,吸吸鼻子,缩回副驾:“哦,好吧,原来是这样。”
“嗯,明天要不就休息一天,反正你今天才晕倒过,也算有正当理由,周二我再把你送回来,到时候大家也不会那么八卦今天宿舍楼下表白的事情了,不是两全其美吗?”
“好吧。”何深双手抱胸:“那我要去我男朋友家睡!”
谢长安一愣,笑着点了下头:“行。”
何深大发慈悲地原谅了谢长安那么一点点小失误,跟着他屁颠屁颠回家去了——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