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当天晚上, 新晋成为河神大人男朋友的谢长安没能睡着,明明之前同床共枕的时候何深睡觉都很老实,他通常只会找个角落那么一窝, 之后就一动不动蜷缩着睡到天亮。


    偏偏这次何深格外活跃, 钻进谢长安怀里左扭扭右晃晃,张着嘴咕嘟咕嘟吐两个泡泡再亲男朋友一下,手也到处乱摸, 沿着衣摆摸进去,在男朋友的腹肌上划来划去。


    谢长安:“……”


    这家伙真的睡着了吗?他真的不是在整自己吗?


    他被折腾得满脸通红,呼吸都不顺畅了, 毕竟他虽然是个鬼差,但又不是个死的, 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该活跃的地方已经悄悄扬起脑袋, 他微微活动一下,抬起膝盖挡住关键部位。


    他很清晰的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事情就要朝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谢长安叹口气,不顾怀里人不爽的哼唧,把他双手都箍在自己怀里, 看着他沉睡中眉头微微撇下, 脸也跟着鼓起来, 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可怜巴巴的样子。


    “唉……真是欠了你的。”


    谢长安摇摇头,最后还是松开了何深,抬手刮了下他的鼻子,看着他手又摸上来, 稍微绷紧了腹肌,像一具尸体似的板板正正躺在床上。


    好在河神大人大发慈悲的放过了他,只把手老老实实地放在那里,没再到处胡乱划拉,虽然人类手掌的热量源源不断地沿着肌肉和神经传导到大脑深处,谢长安跟做了什么剧烈运动似的,心脏狂跳不止。


    何深小声说:“嗯……你别死……”


    谢长安一愣,睁眼看他,见他又可怜巴巴地皱起眉毛,伸手摸了摸他的呆毛,小声安抚:“没事没事,不会死的。”


    何深皱了下鼻子,又往他怀里缩了两下,毛茸茸的脑袋在他颈间蹭来蹭去,带来无法控制的痒意,呼吸喷在谢长安脖颈处,更是让人想入非非,这么一折腾,让他好不容易稍微平静下去的情绪又涌起来。


    谢长安苦笑一下,心如死灰地闭上眼睛想:“现在不会死,你再折腾就说不好了。”


    不知是不是河神大人听见了男朋友的心声,他终于沉沉地睡着。


    何深大概是魂魄不稳做了噩梦,他安安静静睡了没一会就又开始蛄蛹,像是焦躁异常,伸手往谢长安的胸口探,硬是把他的睡衣整个从下而上的掀起来。


    谢长安:“……”


    他咬牙切齿,捉住何深的手拽出来,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


    “你整我呢是吧?”他凑近何深盯着他,试图看看这人有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他感觉有些牙痒,真想在他鼓起来的脸蛋上咬上那么一口。


    哪有这样的,别人魂魄不稳最多就是睡得像是鬼压床醒不来,或者是做些噩梦,这家伙怎么跟做了春梦似的,手下到处乱摸。


    何深没回答,这会倒是显得格外乖巧,安安静静地睡着。


    谢长安左看右看,凑近他,明明是想泄愤地咬,最后却变成个轻柔的吻,从脸颊到眼睛,再到鼻梁,最后是嘴唇,离开前又轻轻在他嘴唇上咬了一下,连个印都没留下。


    何深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发出一声不满的哼唧,谢长安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眼泪已经顺着眼角一滴滴的溢出来,嘴里的声音也变成了啜泣。


    谢长安慌了,他赶忙伸手去擦,也不知道何深是睡着还是醒了,只能小声问:“怎么了?我咬痛了?”


    何深没有回答,他眼睛死死闭着,越哭越凶,很快就到了几乎无法控制的程度,眼泪连成股顺着脸颊流,整个人都在发抖。


    谢长安有些纠结要不要把人叫醒,他很有可能是被魇住了,如果轻易叫醒,轻则几天浑浑噩噩,重则神魂受损;可若只是做了噩梦,他现在神魂不稳,长时间沉浸在噩梦中又会影响他的恢复。


    “怎么了?”谢长安又问,稍微皱着眉凑近他:“何深?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何深听不见,他哭得满脸是泪,嘴里断断续续说着什么。


    谢长安凑近,终于听见了他嘴里念叨着的不成章法的语句:“血……好多……别死……错了……别丢下……”


    他皱了下眉,自己可从来没有干过什么丢下何深的事情,哪怕是前几天设陷阱的时候也没有,何深的每一条微信他都有回,不可能给他造成这么大的心理阴影啊。


    他没什么办法,伸手拿出来找叶言要的花蜜,今天太晚,没来得及给何深喝下去,花蜜可能能让他稍微好受些。


    这家伙也不懂怜香惜玉,那么粘稠的东西往嘴里灌,好在这东西入口即化,不然噎都要给何深噎个半死。


    喝下去花蜜之后,他似乎确实平静了一点,虽然眉头还皱着,眼泪没再像之前那样流得那么凶了。


    谢长安摸了摸他的额头,想把他放下去拿毛巾帮他擦擦脸,没想到衣领被紧紧攥住,他稍微一使力何深就皱着眉发出不满的嘟囔声。


    他只好又叹口气躺回来,一下一下的在何深的后颈摸,温温热热的触感显然稍微安抚到何深,他又往谢长安的怀里靠了点,像小动物似的蹭了两下。


    谢长安只觉得自己心都要化了,被何深蹭得有点把持不住,他眯了下眼睛,抬手捏捏何深的脸,见他睡得很沉,稍微松了口气,准备跟着闭目养神一会。


    他刚把眼睛闭上,就感觉怀里的人“腾”的一下坐起来,大声嚷:“谢长安!”


    谢长安:“……”


    谢谢,已经被吓死了。


    没被吓死也被吓得一点旖旎的氛围都没了。


    他睁眼,看着已经坐起来的何深,问:“怎么了?”


    何深显然还懵着,他呆毛翘起来,眼睛半天都没聚焦,就那么望着虚空中一点,双手攥着被子,发出剧烈的喘息。


    谢长安一愣,跟着坐起来,抬手默默何深的后脑勺,见他梗着脖子坐在那,又稍微用力把他揽进自己怀里,问:“怎么了?我在这呢。”


    何深几乎是毫无征兆的嚎啕大哭,他先埋在谢长安怀里喘了一会,才突然哭出声来。


    谢长安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低头在他脸颊上亲了又亲,小声说:“没事了,有我在,谁惹你不高兴了你和我说,好不好?”


    “谢长安,我梦到你死了……”


    何深哭了一会,才一边颤抖着一边断断续续地说,他双手揪着谢长安的衣领,吸吸鼻子抬头看他:“是我害死你的,是我害死你……”


    “说什么傻话?”谢长安笑了一声,抬手捏一下他的脸颊,又一点点吻去他的眼泪,刚要开口,就见何深连滚带爬从他怀里逃出去,一脸惊恐地看着他,说:“你刚刚就是这么吻我的!”


    谢长安:“……”


    他气笑了,朝何深招招手:“过来。”


    何深不动,仰头看着他。


    他又招招手:“快点过来,梦里的东西哪能当得了真。”


    何深吸吸鼻子,看着谢长安问:“那我害死你了怎么办?”


    谢长安只觉得荒谬,他是与天地同寿的鬼差,何深一个小小的人类,怎么可能害死他呢?他摇摇头:“我哪有那么容易死,别多想了,人类不总说吗,梦都是反的。”


    “哦……”何深低头想了两秒,往前挪了两厘米,很快又皱了皱眉,再往回缩五厘米。


    谢长安几乎要被他气笑了,往前蹿了一截,逮住了要逃跑无果的河神大人,并违背河神大人的意愿把他亲到喘不上气。


    ……


    谢长安抬手擦过他的唇角,带起一丝可疑的水迹,笑了下问:“怎么都亲这么多次了还不会换气?”


    何深气鼓鼓地缩在他怀里,被调侃到恼羞成怒,拍他大腿一下抱怨:“哪能有你经验丰富!”


    谢长安一愣,哭笑不得地解释:“我哪有啊,我也没……”


    “你是母单吗?”何深盯着红通通的兔子眼瞪他:“你肯定谈过了!”


    “我没……”谢长安挠挠脑袋:“我应该没吧……”


    “哦对,你失忆了。”何深又把自己塞回他怀里,双手抱胸:“疑罪从有,说不定哪天就有个你的白月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你说你怎么补偿我吧!”


    谢长安弹了一下他呆毛:“乱吃什么醋?根本不存在的人也能吃醋?”


    对哦。


    这样显得有点无理取闹。


    哼。


    何深双手托腮,眼珠转了转,咔的一抬头,呆毛戳在谢长安下巴上,他仰头看着谢长安,那一撮头发就顺着下巴沿着脖子一路往下滑,痒得谢长安瑟缩一下,无奈地叹口气,转到他对面,问:“又想起什么了?”


    “你还说叶言是个蠢货,但你分明跟他关系很好嘛。”


    何深终于找到了个借口,他啪啪啪的拍谢长安的大腿,像只愤怒的海豹:“你都知道他要偷袭你哎。”


    谢长安怎么也想不到还能从这个角度吃醋。


    “被偷袭多了就知道了呗。”


    “好哇,你还经常跟他打闹!打是亲骂是爱懂不懂!难怪你打啵技术这么好!”


    谢长安瞠目结舌:“我们正常人通常把这个叫打架,不叫打闹。”


    还没等何深说话,他又一抬手:“或者更详细一点说,这是以弄死对方为目的的打架。”


    何深撅了下嘴,愤愤不平:“哼!”


    谢长安笑了下,把他抱回来,下巴放在他头顶蹭了两下,问:“到底怎么了?又吃什么飞醋?”


    见何深不愿意说话,谢长安又抬手捏了下他的脸颊,趁其不备把他压在床上,右手和他十指相扣,吻了上来。


    直到把何深亲到泪眼婆娑,他终于大发慈悲的放开了他,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嗯?乖,告诉我,你为什么不高兴?”——


    作者有话说:[吃瓜]


    第62章


    何深像只待宰的羔羊, 被压在原地一动也动不了,他瞥开视线,左看右看就是不看谢长安。


    他不看自己, 不代表谢长安就没有办法了。


    他轻笑一声, 又低头,从何深的额头开始亲,像小鸡啄米似的, 细碎又密密麻麻的吻一路向下,沿着鼻梁达到嘴唇,却没像何深预想的那样落在他的唇上, 只毫不犹豫地继续向下,趁着何深来不及反应, 咬在他的喉结上, 上下轻轻摩挲两下。


    何深肉眼可见的弹了一下, 似乎是没有预期被吓到了,又或许是什么别的原因,他下意识地想要蜷缩起膝盖, 声音跟蚊子似的,结合他的表情倒像是在撒娇似的:“你松开我……”


    “嗯?”谢长安只发出一声疑问,像刚刚那样, 却没像之前那样顺从地松开他。


    “你不要亲了, 好痒……”何深小声说, 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眨巴眨巴说:“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谢长安挑了下眉毛松开他,没听他的回答,反倒是意有所指地问:“哦?是痒吗?”


    “就是痒!”何深被松开, 又理直气壮了起来,如果忽视他去拽被子的手的话,那是很有气势了。


    “你说是就是吧。”谢长安笑着松开他,又问:“闹什么脾气?”


    何深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说,被他弄这么一遭,羞愤交加,大声控诉:“你讨厌!叶言跟我长那么像!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才喜欢我?”


    谢长安:“?”


    大概是他脸上的疑惑已经溢于言表了,何深的气势下去一些,他鼓了下脸问:“干什么一脸无辜的看我!我俩长得难道不像吗?”


    谢长安挠了下脑袋,问:“你俩长得像吗?”


    何深语塞。


    他手舞足蹈地比划:“我俩鼻子都很高,也都是薄唇,还都白!”


    “嗯嗯。”谢长安点点头,看着他。


    “是吧!你看你也觉得!哼!”


    谢长安看着又一个翻身远离自己的何深,一脸认真地开口:“还都长了两只眼睛一张嘴,两个耳朵两只手。”


    “啊啊啊啊啊!你讨厌!”何深伸手捏住他的嘴:“你不许说了!”


    笑意一点点从谢长安的眼睛里泄出来,他终于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吃什么飞醋啊,这家伙以前可不长这样。”


    “啊?”何深目露疑惑,他扭头看谢长安,问:“那他以前长啥样?”


    谢长安闷头笑了一会,才对着不明所以的何深解释:“今天我俩碰面的那个屋子,他背后的墙上挂着的那幅画。”


    何深歪着头想了想,眼神一点点变得更加疑惑,很快就只剩茫然。


    他当然是记得那幅画的,那画里的人比光头还要壮,看上去正常的门框可能都没办法顺利通过,绝对会被卡住,这身材的长宽比甚至接近一比一,这人手上握着个像是牙签的东西,肤色黢黑,眼睛也不是叶言那样狭长的狐狸眼,反而是溜圆,看着很像驱鬼的什么年画。


    “啊?他……不是,我……啊?他整……不是……”


    何深惊讶到只能发出几个意味不明的音符,他哼唧半天,大概是问题太多,不知道从哪里问起,他感觉自己大脑都卡死到连控制表情的能力都没有了。


    见他这样,谢长安实在是没忍住一通狂笑,他揉了下何深的脑袋,笑着说:“据说他以前跟人打架老输,之后就学什么歪门邪道把自己弄成现在的样子,结果跟他打架的人并不会怜香惜玉,反而揍他揍得更狠了,更可怜的是他也变不回去了哈哈哈哈哈哈。”


    何深的大脑用了足足五分钟才对以上信息完成了检索和处理,没忍住和谢长安一起一通狂笑,他笑到倒在谢长安怀里扑腾,半天才停下来。


    “那他好惨哈哈哈哈哈,我真的要笑死了。”


    谢长安耸了耸肩:“自作孽,不可活。”


    何深靠在谢长安身上,喝了口他递过来连吸管都插好的水,叹气:“你好贴心哦男朋友。”


    “你刚边睡边哭,我可不是得准备着点吗?不然小海绵哭脱水了我上哪说理去。”


    何深撇撇嘴,看着十分不满,他戳一下谢长安:“什么叫海绵啦!我明明是人鱼。”


    谢长安笑了下,刮了下他鼻子:“不是河神吗?怎么变人鱼了?”


    “哇!你根本没有用心观察我,哼。”何深拍开他的手,皱了下鼻子:“我今天在你宗门遇见你的时候都掉珍珠了!而且我从镜子里看到的自己也是深蓝色的长发哇。”


    谢长安一愣,微微皱眉,摸了下何深的脑袋,问:“你以前看到过类似的自己吗?”


    何深摇了摇头,突然一顿,整个人抖了一下,攥着谢长安的胳膊说:“我刚刚的梦里,梦里我也是长头发。”


    “我……”


    “别乱想,你从铜镜中看到的是过往,不是未来。”谢长安摸摸他的头:“那是轮回境,能看见前世。”


    何深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问:“真的吗?”


    “嗯。”


    看他将信将疑的模样,谢长安挑了下眉毛,捏住他的后颈,凑近了问:“不相信我?”


    何深缩着脖子,跟个小鹌鹑似的,支支吾吾:“我又没说……”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缩在那里想了想,突然一手握拳锤在另一手的掌心,震声:“你骗我!”


    “我哪骗你了?”谢长安问。


    “可是梦里也有叶言啊!”何深叉着腰:“虽然我俩看起来都跟现在的我俩不一样,但是他看起来跟今天我见到的那个一模一样啊!而且他还一直叨叨说是我害死你的!”


    谢长安一愣,脸色阴沉下来,额头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叶!言!”


    他哪还能想不通这是让叶言算计了,这家伙在花蜜里加了别的东西,搞不好是托梦符或者是别的什么。


    “怎么了?”何深一愣,伸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又捏了捏他紧握的拳头:“别生气呀,我没事的……”


    手上软乎乎的触感让他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他长吁一口气,拍拍何深的手:“今天先睡觉,你现在状态不好,要保证充足的睡眠,他的账我之后再去找他算。”


    “嗯,那要抱抱。”何深心安理得地钻进他的怀里,蹭了两下,小声说:“男朋友晚安。”


    谢长安吻了下他的发顶:“晚安。”


    他哪能不知道河神大人是在安抚自己,还是老老实实顺着台阶下,不然小男朋友肯定又要担心。


    何深窝在他怀里安静了一会,又突然抬头亲亲他的下巴,小声问:“我真的不会害死你吗?”


    谢长安按了一下他的脑袋,装作生气的模样掐住他的脸蛋晃了晃:“不相信我是吧?”


    “哪有啊,我就术确印一下嘛……”


    何深讨好地笑笑,乖巧的模样看得谢长安有些心软,他笑了下,松开何深,又亲了他一下:“不会有事的,相信我,快点睡了,不然担心神魂受损变成个傻子。”


    “哦!”何深唰一下闭上眼,还没等谢长安把他手掖进被子里,他就已经睡死了。


    “真是的,困成这样还瞎操心。”谢长安摸摸他的脑袋,又弹一下他的呆毛:“睡着了乖得不行。”


    乖得不行的河神大人不知道自己亲信的冒犯,他一觉睡到大天亮。


    “早安男朋友!”何深睁眼就看见在旁边闭目养神的谢长安,嘿嘿一笑,在他脸上吧唧一口,又离远点端详他几秒,眨眨眼问:“你是不是趁着我睡觉跑出去打架了?”


    谢长安睁眼看他,眼里的问号几乎实质化了:“?”


    何深在他眼下摸了两下,微微皱眉:“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啊,虽然还是挺帅的。”


    说起这个谢长安就来气,他没好气地哼一声,看着何深的目光颇为幽怨,跟深宫怨妇似的,颇为不满地开口:“有的人管杀不管埋呗。”


    何深指着自己,眨巴眨巴眼睛:“是我吗?不能是我吧?”


    谢长安把眼睛一闭,别过头:“呵,你说不是就不是吧。”


    他这副模样跟被欺负了的良家少男没什么区别,何深摸摸鼻子,有点心虚,凑上去亲亲他,问:“就是死也该让我死个明白吧,我干什么了呀?”


    谢长安什么也不说,伸手把他拽进怀里,上下其手,给何深一通摸,跟rua狗似的。


    “你干什么!谢长安!你不要乱摸!”眼见着他手越划拉越往下,又是大早上的,何深根本没有心理准备,他软乎乎地捏着谢长安的手,跟个被大海獭抱在怀里的小海獭似的叠在他身上。


    “哼。”


    被他压在底下的胸腔传来一阵震动,谢长安凑到他耳边,轻轻吹气,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神经一路传递到大脑,早上人本来就不受控制,何深觉得自己有了点不该有的反应。


    “你干嘛呀!你欺负我!”何深伸手挡住他吹过来的气,气急败坏:“你不许吹了!”


    “哦……”


    谢长安又伸手往他身上摸,从胸口开始,沿着腹肌往下,摸到腰侧,再……


    “啊啊啊啊也不许摸!”何深气呼呼地转过去,屁股朝上,把整个正面藏起来,没想到这家伙手又冲着屁股去了,他更生气了,仰头一口咬在谢长安脖子上,没把握住力度,嘴里闻到了些隐约的血腥味,他一愣,又讨好地舔舔。


    谢长安呼吸一滞,看着何深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怀里的人就跟被电打了似的浑身一僵,像个泥鳅似的从他怀里出溜一下滑出去,眨眼间已经到了两米开外。


    他背贴在墙上,一脸惊恐地看着他,眼神不受控制地往下扫,结结巴巴:“你你你!”


    “呵,也不差那一会了。”谢长安哪能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双手抱胸,一脸破碎:“有的小流氓对我上下其手一晚上,现在拍拍屁股就走。”


    他一摊手,下结论:“吃抹干净就跑,渣男。”——


    作者有话说:以牙还牙嘿嘿[狗头叼玫瑰]


    第63章


    何深平生第一次感到哑口无言, 他支吾半天,看看谢长安,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 又看看谢长安, 满脸都是纠结。


    想给自己找补但是想不出借口。


    呜呜。


    就这么沉默了两分钟,他一个起跳扑回床上,双手按在谢长安胸口, 理直气壮:“摸摸怎么了!你是我男朋友,就摸就摸。”


    谢长安就那么安静地躺在床上看他,好像是被恶霸欺负的小可怜, 大气都不敢出。


    “哇咔咔,这小脸帅得, 我的咯。”


    手下的人既不动, 也不挣扎, 好像是拿他没招了。


    见他不动,何深更是得寸进尺,凑近了学着谢长安的样子从他的眼睛开始往下吻, 到了嘴唇的位置,突然背后传来一阵推力,他整个人被按在谢长安的怀里, 没来得及反应, 已经整个人被他压在身下, 又被狠狠亲住,很快就又丧失了呼吸自主权。


    何深觉得燥热,每一下接触都好像带着电,打得他头皮发麻,太阳穴也跟着突突的跳。


    眼前一花, 他像是被恶狼扑在身下的猎物,一动也动不了,这跟谢长安刚刚的状态可不一样,谢长安是不想动,而他是动不了。


    被亲到浑身都像是要融化,何深像是被揉扁了的仓鼠似的,整个人变成一滩滩黏在床上,连手都抬不起来。


    “哼,”谢长安终于大发慈悲地放开他,伸手拍拍他的脸颊:“你,最好老实点,今天不动你,再有下次你试试。”


    何深眨巴眨巴眼睛,委委屈屈地:“哦。”


    他当然委屈,事情明明是梦里的河神大人做的,怎么能算到清醒的河神大人头上!他都还不知道谢长安的腹肌是什么手感呢。


    不过今天他显然是不敢摸了,下次有机会一定!


    他被谢长安从床上拽起来,套好衣服,又扛出去洗漱和吃早饭。


    “我好像个布娃娃在你肩膀上!”何深不爽地哼唧:“我能自己走!”


    谢长安抬手在他屁股上拍一下,语气一点起伏都没有:“刚让你走你不走,现在没机会了。”


    何深确实是困了,早饭都没吃完就小鸡啄米似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只能再麻烦新晋男朋友把他抱回床上,让他多睡会。


    这一觉睡醒天已经蒙蒙黑了,何深抬手揉了下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打了个哈欠,说:“谢长安,你家窗帘好遮光哦。”


    “是天黑了,不是窗帘遮光。”谢长安在旁边不知道搞些什么东西,闻言抬头看何深一眼,站起身走过来:“饿不饿?睡了一天。”


    “有点,嘿嘿。”何深伸了个懒腰:“我们出去吃吧,吃大排档去。”


    谢长安盘算一下他睡觉的时间已经差不多够了,于是点点头:“嗯,可以。”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路上有说有笑的,车刚出小区,谢长安就看见路边一个眼熟的身影,但他没吱声,何深的注意力又一直放在他身上,没注意到蹲在路边抽烟的王警官。


    王警官的身影从视线消失,谢长安微微挑了下眉,他可不想跟何深约会的时候被打扰。


    可惜,狗皮膏药之所以被称为狗皮膏药,就是因为这东西没那么容易被甩掉。


    谢长安和何深屁股还没坐热呢,桌子旁边就站着个苍蝇搓手的王警官,和他旁边的小张一起把光线挡得七七八八。


    “唉……”谢长安叹口气,抬头看向王警官,装出一副诧异的样子:“这么巧?你们也来约会?”


    王警官一时语塞,他支支吾吾:“不是,那个,内什么,我俩来吃个夜宵。”


    谢长安看了看还空着一半的大排档,那意思很明显:这里这么空旷,你俩还非得坐人小情侣跟前吃宵夜当电灯泡吗?


    让人意外的是,王警官居然真的像只是来打个招呼的,他挥挥手转身就走,和小张找了一桌坐下,拿起菜单像模像样的看起来。


    “我还以为他俩是叫我们去钓鱼的。”何深眨眨眼,头靠在男朋友肩膀上小声说。


    谢长安不置可否,让他点自己想吃的东西,自己慢条斯理地拆筷子,边拆边说:“钓什么鱼?你明天还要上课呢。”


    最后还是去钓鱼了,因为在何深点了一大堆海鲜的情况下王警官偷摸着帮他俩把账结了。


    谢长安:“……”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不光去钓鱼了,还加上了王警官的微信,因为他不能真让人家请自己和男朋友吃顿饭。


    “这钱哪能让你出,我转给你了,你快点收。”谢长安没好气地冲坐在后座的王警官嚷。


    “嘿嘿,等今天钓完鱼再收。”


    “我又不能跑了……”谢长安叹口气,只能无奈地继续往王警官导航的方向开。


    “那可说不好,刚不就让你俩在眼皮子底下跑了吗?”


    谢长安又叹一声气,心想那不是也没跑掉吗。


    “今天不能弄太久啊,他明天有早课。”谢长安伸手揉了下何深的脑袋:“本来还说今天把他送回宿舍呢。”


    “不会太晚,我们又彻底进行了排查,这小半个月我们也不能啥也不干不是?”王警官自豪的拍拍胸脯:“我们对进出的监控进行了排查,之前怀疑过的屠宰场也完全排查过……”


    何深扭头问:“那结果怎么样?”


    王警官叹口气,摇摇头:“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他想了想说:“等你们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再细说吧……”


    “那你接着说排查的事情。”何深搓搓胳膊,这大半夜的聊什么屠宰场,他还是觉得有点毛骨悚然的。


    “有的渔场基本没有抛尸条件,比如基本完全封闭的,或者过去几个月都没有行为怪异的人进入……”


    “什么意思?”何深挠挠脸,觉得有些不对:“可是万一是熟人作案怎么办?”


    “嗯,有的比较小规模的渔场简单,我们对所有来往人员进行排查,进入人员都在几个关键时间点有不在场证明,但是有的渔场监控已经覆盖,或者来往人员过于复杂,这个方法就不太管用了。”


    王警官挠挠头,拿出一张清单:“最后无法排除的湖泊大概有17处,我们今晚完成两个,后面尽量每天都能完成三个,这周内就能排查结束。”


    何深:“……”


    他张了张嘴,指着自己问:“你这么对我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我是什么牛马吗?”


    王警官嘿嘿笑了两声:“到时候跟你学校联系给你加学分。”


    他想了想又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还可以给你开实习证明。”


    何深傲娇地哼了一声,转回去皱着脸说:“才不要这些,你帮我多弄几个油饼吃,上次的我都忘记拿走了。”


    “管够,管够!”


    他们钓鱼的速度还是挺快,今晚的第一个湖很神奇,何深拿着逆鳞钓了半天鱼,居然什么也没钓上来。


    “奇怪……”何深愁眉苦脸地看着面前的水面:“难道这东西突然不灵了吗?”


    谢长安环顾四周,没在水面看到任何游魂,这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里未免干净得有些超出常理了……


    王警官看起来也很紧张,他抬头看看天空,又低头看看平静的水面,蹲在何深旁边嘘寒问暖,活像个老妈子:“没事吧?你还好吗?是心情不好吗?还是心情太好了?”


    谢长安叹口气,揽着何深离他远点,摇摇头:“这里可以不用看了,估计什么也没有。”


    “啊?”王警官捂住嘴,小声说:“这是可以说的吗?我要不要叫救护车啊?”


    可怜的王警官,也是被非自然力量吓傻了,现在活脱脱一只惊弓之鸟。


    “嗯,没啥,这太干净了,应该有人清理过了,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


    王警官愣了下,扭头去看还在房间里打游戏的老板,示意小张跟上。


    “干啥去啊?”何深问。


    “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清理别的湖。”


    老板一脸无辜,一问三不知,问啥都是摇头,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这就是个普通的鱼塘。


    “哪普通了,整个院子的风水都是设计过的。”谢长安环顾四周,蹲在地上摸摸池塘边的花纹:“这东西看起来也像是驱煞的符箓。”


    王警官闻言扭头目光幽幽地盯着老板,又看看谢长安。


    “嗐,哪有那么邪门,这就是当初随便弄的……”


    王警官不动,还看着他。


    老板实在是被盯到无奈,只能从屋子里翻出来个道士证:“您看看,您看看,我这是持证上岗。”


    他双手叉腰:“这么养出来的鱼干净,水属阴,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我自己搞搞净化嘛,就跟弄那个净水器一样,有什么奇怪的嘞。”


    “那你刚干嘛不承认。”何深挠挠脸:“大大方方的嘛。”


    “哎呦,这可不敢乱说,要背因果的,你问问你旁边那位,他肯定也知道。”


    老板叹口气:“再说了,我要是突然上来嚷我是道士,你们可能得把我送精神病院去。”


    “你也是道士啊,”何深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上下大量了他两眼,问:“那你的本命灵器呢?”


    老板一脸呆滞,掏了掏耳朵,像是被自己听到的东西震惊到了,他哭笑不得:“哪有道士有那东西的,那不是神才有的东西吗?”


    何深愣住,扭头看谢长安。


    谢长安浑身一僵,但还是故作镇定地上前,拍了拍老板的肩膀:“菜就多练。”——


    作者有话说:[狗头]菜就多练!


    第64章


    对人的技术进行羞辱之后, 他越过风中凌乱的老板往车的方向走,还朝身后的人招下手:“走了,早干完早收工。”


    “哦哦哦来了!”


    何深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 路过老板时候还不让看他一眼, 撇撇嘴,小声嘟囔:“难怪刚刚不敢承认自己是道士呢,搞半天这么菜, 还找借口。”


    老板:“……”


    他额头三道黑线,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 跟在他们身后边跑边喊:“你别走!你哪个宗门的!留下你的名号,等我上门讨教!我……”


    “他领导叫叶言, 你自己去找吧, 这都找不到说明你太菜。”


    何深也朝他嚷, 看着突然僵在原地的老板,拍拍谢长安的胳膊:“哦吼,你们宗门名气很响嘛, 叶言这家伙这么有名?他都吓得不敢动了……”


    谢长安:“……”


    谢谢你啊,那是判官的名字,哪个道士能不知道?


    但不管老板内心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反正何深扔下个雷就走, 他从谢长安车斗里摸出来个棒棒糖, 边吃边说:“神奇,叶言那么菜,连你都打不过,名号居然还挺响的。”


    谢长安:“?”


    他气笑了,捏一下何深的脸蛋, 没好气地说:“嗯?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连我都打不过?”


    何深一秒心虚,坐回椅子上支支吾吾,挠挠脸小声嘟囔:“那你是很虚弱啊,动不动就吐血的……”


    谢长安冷笑一声,开着车不方便动手,低声威胁:“我看是刚刚放过你太轻松了,让你不知道天高地厚。”


    干什么啊!王警官还在后座坐着呢!


    何深闹了个大红脸,拍他一下,哼唧半天,又说:“还想问问他知不知道你为啥不能晒太阳呢……”


    谢长安动作一顿,不着痕迹地扫他一眼,伪装出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模样,笑了下说:“算了吧,他那么菜。”


    “是哦……”何深点点头,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下一个湖离得并不远,他们没在这里收获到什么有用的东西,零星有几个小动物的骨架。


    何深看了眼表,才不到十一点,他寻思是不是能再弄一个地点,可惜被谢长安无情镇压。


    谢长安面无表情:“我把你送回学校,现在还早,还来得及。”


    何深:“???”


    他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用自己浮夸的演技摆出一副愁眉泪眼的模样,拽拽谢长安的衣摆,悲痛欲绝地问:“我俩才在一起一天你就已经厌烦我了吗?”


    谢长安:“……”


    他笑了声,戳一下何深的脸蛋:“戏过了,收收啊,你明天还要上课。”


    “哦……”何深鼓了下脸,乖乖让谢长安给他送回学校了。


    临走前何深想了想又抓着谢长安的胳膊:“那明天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嘛。”


    “好,明天晚上我来接你。”


    何深点点头下了车,没走出去两步又跑到驾驶座外面,微微低头,冲着车上的谢长安嘱咐:“嗯!那你记得要等太阳落山再出门。”


    “好。”


    谢长安抬头看着他,眼神微动,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何深突然整个人探进窗户,莽莽撞撞地朝他嘴角吻了过来。


    何深的吻生涩又莽撞,像情窦初开的小动物,一点点探索没发现过的领域。


    他学着谢长安的样子,试探性地入侵对方的领地,见对方没有反抗的意图,更加变本加厉,却被坏家伙叼住了舌头。


    何深想退回来,但这时候已经由不得他了,他只能可怜巴巴地发出几声哼唧,


    谢长安被萌得心软了一下,松开调皮的人类,让他顺利地溜走。


    见他放开自己,何深又起了点坏心思,讨好地舔舔他,再快速逃走,两人的嘴唇分开,新鲜空气涌进来,带来点夜晚的凉意。


    这举动就像往平静的湖面丢下一颗石子,溅起的涟漪让谢长安强压着的不舍霎时间汹涌起来。


    “不想跟你分开。”


    何深稍微后退,眼巴巴地看着谢长安。


    谢长安叹口气,他还呆在原地,半响才眨巴一下眼睛,伸手摸了下何深的脸,他的手有些发烫,温热的感觉让何深下意识地蹭了两下,像只懵懂的小动物似的看着他。


    “别这么看我。”


    谢长安伸手挡住他的眼睛,轻笑一声:“不然你可走不了了。”


    “那不走也可以嘛……”


    何深撅撅嘴,扭头看着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熄灯的宿舍楼,想着再拖五分钟他就回不去了,嘿嘿。


    谢长安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眯了下眼睛,抬头哄他:“乖,先回去,明天再见。”


    “哦……”


    何深慢悠悠地往回晃,那步子迈得比九十岁老爷子还小,速度还更慢,一步三回头,但谢长安就那么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没有一点要出声挽留他的意思。


    冷酷无情谢长安。


    哼!


    一点也不会舍不得尊贵的河神大人,贬为庶民!


    谢长安就那么看着他离开,直到他从视线中消失,这才松了口气,浑身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叹着气摇了摇头。


    他也舍不得,那种不舍就像是分别许久的恋人再次相见,他们的记忆已经对彼此感到陌生,可对方的体温、气息,哪怕是心跳的节奏都像是刻在灵魂深处了,哪怕只是最简单的拉手都足以让那些积压的情绪死灰复燃。


    谢长安在楼下呆了很久,直到周围都安静下来,打开手机给何深发了条微信,这才发动汽车离开。


    何深正在被宿舍三个人盘问,质疑他一晚上没回来到底还是不是个完整的小何了。


    “什么都没干啊?”光头挠挠后脑勺,一脸震惊:“你俩抱着亲的那个架势,我以为你们都坚持不到回家了呢。”


    何深腾一下变红,双手抱头跟个受惊了的土拨鼠似的狂叫:“你不要乱说啊,什么虎狼之词!我俩很纯情的,都没盖一床被子。”


    “他不行。”舍长下定义。


    “他不行。”光头点头


    “他不行。”方块脸煞有其事。


    “才不是!你们根本不懂。”


    舍长啧啧两声:“我们有啥不懂的,我们也是男人,这男人嘛,内啥上脑谁能把持得住?”


    “谢长安才和你们不一样,哼。”何深叉腰:“他这是尊重我,你们一帮大脑长在两腿间的家伙!”


    三大坨面面相觑,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何开口,叹口气背着手,一个接一个的沧桑的离开了。


    何深这才有空看看自己的手机。


    【河神大人的亲亲男友】:晚安好梦。


    【河神大人的亲亲男友】:到家了,你早点休息。


    【河神大人的亲亲男友】:?刚说舍不得我其实根本就是秒睡。


    【河神大人的亲亲男友】:呵,男人。


    何深嘴角要咧到太阳穴,男朋友会吃醋,真是好爽哦。


    他嘿嘿笑了两声,低头看看这几条消息,没忍住又嘿嘿笑两声。


    【河神大人在此】:哪有啊,刚刚到宿舍聊了两句。


    【河神大人的亲亲男友】:刚说舍不得我就和别的男人聊天不回我消息,呵,男人。


    何深选择一个视频打过去,谢长安几乎是秒接,但摄像头也不往自己脸上拍,镜头里只有他紧绷的下颌线和喉结。


    “谢长安,你身上好浓的醋味,怎么连我舍友的醋也吃哇。”


    “谁吃醋了?不能是我吧?”谢长安理直气壮。


    “哎呦,真吃醋啦,我还以为你开玩笑呢。”何深凑近了看看屏幕,吧唧一口摄像头:“亲你一口,不要吃飞醋啦,我不喜欢那种肌肉男。”


    “你不喜欢还摸我一晚上。”谢长安终于大发慈悲把自己的脸露出来。


    “木嘛木嘛木嘛,瞧我男朋友帅死了!跟那三个卡门框的简直是天壤之别。”


    刚推门进来的三个卡门框的:“?”


    何深抬眼看了他们仨一眼,又笑嘻嘻地看屏幕。


    “谁是天,谁是壤啊?”


    谢长安也不安好心,明明听见视频里传来的动静,也对答案心知肚明还要托着腮问。


    “你是天,你是天,他们仨在地心。”


    在地心卡门框的三大坨:“?”


    谢长安总算是满意,学着何深的样子亲亲屏幕,哄他:“快点睡了,明天还要早起。”


    “嗯!”何深点点头,挥手跟他拜拜。


    舍长在旁边啧啧称奇:“重色轻友,重色轻友啊。”


    “哥几个终究是错付了。”


    何深充耳不闻,嘿嘿笑着看刚刚视频通话的录屏,吃醋的男朋友真可爱,想亲他,被他亲也可以,嘿嘿。


    他在那里看视频看到春心萌动,弄得自己大半夜才睡着,第二天起来整个人都是懵的,大脑都是一片空白,感觉下床的动作都是全靠肌肉记忆才没摔下去。


    舍长边刷牙边问他:“小何这咋了,是对哥几个的愧疚让你夜不能寐吗?”


    “不,是觉得我男朋友太可爱了,思念使我夜不能寐。”何深面无表情地洗漱,边漱口边打了个哈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算算我已经一秋没看到我男朋友了。”


    “好了好了,”光头生气:“你不要再说了!大早上吃狗粮我怕对胃不好。”


    何深嘿嘿笑了两声,把脸擦干净,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满意地拍拍自己的脸:“没有变丑,太好了!”


    他完全不顾其他三人的死活,嘻嘻哈哈地表示:“我晚上还要约会呢。”


    方块脸在他面前一抓:“好了,收,天天半夜约会还得意呢,不知道的当你谈了个异国恋。”


    一行人准备出发去上课,何深诡异地觉得周围的人都在看自己。


    这个顺序很奇怪,他们先看周围的三大坨,然后视线就会落到自己脸上,大量半天再露出个诡异的微笑,转回去之后余光还放在他身上。


    何深:“……?”


    他不明所以地看看周围的人,他们在笑什么啊?——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都不许笑我们河神大人!


    第65章


    他的疑惑很快就承指数型增长, 一个他同班但他一直不记得人家叫什么的女生路过他的时候跟他说了一句:“恭喜恭喜。”


    何深目露疑惑,他看看宿舍周围三个人,他们看起来并没有要给他解释的意思。


    而他还没来得及提问, 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就开始跟他说恭喜。


    认识的, 不认识的,同班的,不同班的, 男的,女的,同专业的, 不同专业的。


    何深逐渐从疑惑变得麻木,他左看看右看看, 支吾半天, 问舍长:“咋了?你们造谣我中彩票了?”


    舍长摇摇头:“没有啊……”


    他们还没研究出个所以然, 老师也进了班,拿着花名册一扫,扬声:“今天上课前我们先点个名啊, 记个考勤。”


    于是嘈杂的教室安静下来,何深算是有了点喘息空间。


    直到……


    “何深?”


    “到!”


    何深举手示意,老师没继续往下点, 带着点调侃的笑意:“听说你男朋友给你表白了, 恭喜啊。”


    何深:“……”


    他脑袋顶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这对吗?


    这不对吧?


    谢长安不是说这事情过个一两天就结束了吗?


    不是这样的吧, 不该是这样啊,黑灯瞎火的,为啥他们能知道被表白的是自己啊?


    何深板着脸,思考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他悄悄打开表白墙,搜索到底是谁扒出了他的真实身份。


    表白墙里没有任何相关信息, 学校贴吧也没有。


    何深叹口气,罢了,去刷会小红书吧。


    万万没想到,小红书给了他一个开屏暴击,上来第一张图片就显得格外眼熟,就算是俯拍也没办法掩盖谢长安修长的身材,虽然自己被他揽在怀里看不到长相,这还是让何深心里一紧。


    他视死如归般点进去,往下滑了两页,目光变得惊恐中带着点愤恨。


    【有人看到昨天半夜宿舍楼下的表白了吗?】


    【看到了,是谁啊?可恶,表白的帅哥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太黑了看不见被表白的人脸。】


    【啊啊啊啊有八卦的地方就有我,告诉我是谁!】


    【好甜好甜好甜,围观全程,他俩至少亲了二十分钟。】


    【哈哈哈哈我知道是谁,太明显了,整个学校只有3号楼302是三座山带着个小鸡仔的配置。】


    【你这么一说我也知道是谁了哈哈哈哈。】


    【河神大人威武!河神大人百年好合!】


    破案了。


    不是他暴露了自己,是周围这三个家伙暴露了自己。


    何深恨!


    他咬牙切齿,可就算现在杀人灭口也无法挽回损失。


    于是就在原地把脸埋在桌子上躲开其他人的目光。


    “小何要一起去吃饭不?”


    “不了!你们接下来一个月都离我远点!我们最好当做不认识彼此啊啊啊啊。”


    何深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跑,边跑边咬牙切齿,他堂堂一米八一的壮汉,你才小鸡仔,你全家都小鸡仔!难道不是旁边三个太壮实了吗?谁家好人宿舍三个一米九啊。


    他连头也不回一下,生怕别人又通过那三个标志性建筑认出他来。


    呜呜呜呜,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但还是怪谢长安,非要在宿舍楼底下表白!


    还怪他身材比例那么优越,不然也不能引起其他人注意!


    【河神大人在此】:啊啊啊啊怎么办!


    【河神大人在此】:你去看我发你的xhs!


    【河神大人在此】:我掉马了!都怪你呜呜呜。


    谢长安没回,他正在揍人,啊不,揍鬼。


    “谢长安你有病吧!我招你惹你了?”


    叶言被整个人掀翻在地上,狼狈不堪,谢长安这次没有给他留面子,硬是把他拉到大庭广众之下进行一个鞭尸的大动作。


    “你在花蜜里加了什么东西你自己清楚。”谢长安懒得跟他废话,把人一通揍,拿锁魂链捆吧捆吧给他挂在了府外的匾额旁。


    谢长安拍拍手就要走,临走前丢下一句:“你在这里吹吹风,冷静冷静,想想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


    “哎?不是?你至于吗?我也没干啥好吧!”叶言不服,大声嚷嚷:“我不就说了两句你两不合适吗?”


    谢长安脚下一顿,没有回头,只微微侧脸,似乎看也不曾看他,嗤笑一声:“你过线了。”


    当众袭击判官,谢长安这罚是逃不了的,也没真的打算借任何人的口遮掩,临走前就溜溜达达的先去受罚。


    短期内第二次犯错,罪加一等,烈焰地狱受罚。


    “哝。”晏明递过来一杯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茶,叹气:“你也收敛收敛你的脾气啊,非得揍他吗?”


    谢长安双手被铁链锁住吊起,整个人周围全是看不分明的烈焰,那火像是一点点为往经脉里钻,连着整个魂魄都是火烧火燎般的疼痛,可奇怪的是,每当这烈焰划过心脉,就像是被吞去了攻击性,变成温柔的涓涓细流汇入血脉。


    这感觉并不会让他受伤,但也绝不好受,半边身子是撕裂般的剧痛,另外半边则是伤口愈合带来的痒意,谢长安咬着牙苦苦支撑。


    他闭着眼睛,脸上都是冷汗,紧紧抿着的嘴有些泛白,他一声不吭,不知是没有力气了还是单纯不想理晏明。


    “哎,喝两口吧,要我喂你不?”


    “不必。”谢长安终于掀起眼皮,不情不愿地搭理他一声,他稍微往后躲了一下,喘了口气:“不是什么大事。”


    晏明哑然失笑,他摇了摇头:“对你这种常客来说确实不算大事了,但总得让自己好受点不是?”


    谢长安闭上眼睛没再搭理他。


    他倒是也不恼,叹口气,自己拿过来随手抿了一口,边喝边说:“这么好的东西你不愿意喝,那我只好自己享受了,这次又是因为啥?”


    谢长安皱着眉不看他,薄唇轻启:“你能安静会吗?”


    晏明耸了耸肩,在旁边找个地方一坐,还真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看着谢长安,一边喝他端过来的那杯茶。


    谢长安受罚终于结束,束缚住他的铁链应声断裂,他一个踉跄,往前走了两步,又很快站稳,拍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随手擦掉脸上的冷汗,看也不看一旁喝茶的晏明一眼,抬腿要走。


    “这就走了?”晏明也没动,甚至没有转头,还维持着刚刚喝茶的姿势,又喝一口,他有些满足地眯了眯眼,这才问。


    “我还有事。”


    晏明扭头,冲他举了举杯子:“哦~百年好合……唔,不对,千年、万年好合。”


    谢长安看他一眼,点点头,走了。


    晏明就在原地,跟在看什么风景似的,望着他早已来过成千上万遍的烈焰地狱出神,半响笑了声,站起来走了。


    谢长安一直没回微信,何深只当他是在补觉,还暗想果然被他发现了,谢长安说自己不用睡觉只是嘴硬,其实也还是要睡觉的嘛。


    为了避免的打扰谢长安,何深也就没再发微信,安安静静地听了一节课,下课时正好收到了回复。


    【河神大人的亲亲男友】:摸摸。


    【河神大人的亲亲男友】:怪我,晚上请你吃海鲜补偿你。


    【河神大人在此】:芜湖~好耶!


    【河神大人在此】:你再睡一会吧?果然昨晚没有男朋友在怀里没睡好吧?


    【河神大人的亲亲男友】:那还是比前天晚上要睡得好点的。


    【河神大人在此】:啊啊啊,大胆刁民,胆敢嫌弃河神大人!绝交五分钟!


    谢长安看着屏幕一愣,闷笑两声,没再逗他,发了个讨饶的表情包,何深也要紧赶慢赶去上下一节课,两人也就没再聊。


    微信安静下来,困意也一点点涌上来,谢长安逐渐失去了意识,他其实并没有那么不舒服,身上并没有很明显的痛苦,只是有些疲惫,也就是睡了大约两小时不到就醒了,何深甚至还没下课。


    谢长安坐起来,手握拳几次,看着自己的掌心沉思,烈焰地狱的刑罚似乎对他不太有用,这可太奇怪了,鬼差说白了也是介于鬼和人之间的生物,这种至阳至刚的刑罚不说致死,但痛苦是一定的。


    他以前不是没来过这里受刑,只是之前的罪行更重,刑罚自然也重,他大多时候都会痛晕过去,等到醒来再踉踉跄跄地找个地方窝着疗伤,今天这种几乎全须全尾离开的情况也确实是第一次遇见。


    他皱着眉想了想,那股令人发狂的炙热感是划过心脏之后才消失的,更像是那里有什么水属性的东西消除了灼烧感。


    心脏?


    那是神核所在地。


    鬼差有神核这并不奇怪,但是鬼差的神核向来不带属性……


    等等。


    谢长安动作一顿,突然意识到一个被他忽视很久的细节。


    他似乎并不是不带属性的,逆鳞同样属水。


    只有神才有带属性的神核,可自己分明是个鬼差。


    可这似乎说不过去,不论是根据周围人的言论,或者是古籍处书籍的记载,都可以轻松地知道从未有神叛出天庭入地府的先例。


    当然并不是几千年来都没生出过一个浑身是逆鳞的神的原因,只是神是天生灵体,与地府这种满是阴气的地方格格不入,就算真的叛出天庭加入地府,也只是死路一条。


    谢长安皱着眉,叶言肯定是知道点什么的,晏明搞不好也……


    只是这两人都不算特别可以信任的,他不敢轻易开口询问,就算问了也不见得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再想想晏明那句意有所指的“百年好合”,和逆鳞对何深的特殊对待,恐怕这一切异常都跟何深有关。


    唉,不想把他卷进来。


    谢长安拉开窗帘的一个角,伸手到阳光照射的范围,灼热的疼痛刺得他手指微微一缩。


    他看着手指出神,这难道并非神魂不稳,而是神核碎裂的症状?——


    作者有话说:[撒花]


    第66章


    “唔, 你脸色有点差,是不是不舒服了?”


    何深一上车就盯着谢长安看了两秒,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温度正常, 看上去好像也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谢长安有些意外,他没想到何深居然能看出来, 明明自己看是没看出什么奇怪的。


    他笑了笑,捏了捏何深的手:“我又不是纸糊的。”


    “那谁知道,前几次那么吓人, 都给我留下心理阴影了好吧。”何深瞪他一眼,还是有些担心:“不舒服的话要说啊, 不要硬撑。”


    “知道了, 你安心好吧, 我身体还是挺好的。”


    “好个鬼!又不能晒太阳,又不睡觉,又不吃饭, 小脸惨白,也就是身上还有点活人的温度,不然跟鬼都没什么区别了好吧!”


    何深叹口气, 一把抱在谢长安的腰上, 半个身子探到驾驶座那边去, 埋在他胸前恶狠狠吸了一口,跟在吸狗似的,半天才满足的叹口气,学着流氓似的油腔滑调:“小美人,快让我抱抱, 想死我了。”


    谢长安一挑眉,哭笑不得:“这不该是我的词吗?”


    “嘿嘿。”


    何深不语,只一味的在男朋友怀里蹭来蹭去,闻他身上的味道,边闻边咧着嘴傻笑。


    “今天不想回学校了……”


    何深脸闷在谢长安肚子上,说话时热乎乎气流直愣愣地往人家脑子里钻,他也不管,像橡皮糖一样黏在谢长安身上:“不想和你分开。”


    谢长安抬手放在他的后脑上摸了摸,掌心的温度有些烫,他眸子也深沉得吓人,沉默两秒,深吸一口气,才开口:“不想分开就跟我回家。”


    “真哒?”何深唰一下抬起头,呆毛翘得老高,脸上带着有点冒傻气的笑:“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之前不是想着你有早课想让你多睡会吗?明天又没早课,我到时候给你送过来。”


    “好耶!”何深伸着脖子亲亲男朋友,这才缩回座位上,摸摸肚子:“那我们去吃饭吧,我快要饿死了!说好去吃海鲜的。”


    “嗯。”


    谢长安确实很会找地方,他找的餐厅看起来很像是个私厨,感觉完全不是临时起意能约到的餐馆。


    但是海鲜的质量还有菜品的口味都让何深赞不绝口,最后吃得撑到像个乌龟一样瘫在椅子上。


    “我要撑死了!都怪你,找的饭店这么好吃。”何深叹口气,挠谢长安两下:“帮我揉一下肚子。”


    “怎么吃这么多,喜欢下次再来就是了。”


    谢长安有些无奈,一边帮他揉一边叹气,这手底下跟放了个锅似的。


    “下次来有下次的量要吃嘛!”何深倒是很理直气壮,他往旁边一歪,靠在谢长安身上,打个哈欠:“靠着你真舒服。”


    谢长安:“……”


    他俩一个在驾驶座,一个在副驾驶,中间还有一段距离,现在何深非要靠在他身上,他只能整个人都伸出胳膊支撑着对方的重量,胳膊上的肌肉都隆起来了。


    “咚咚。”


    有人敲了敲窗户,何深一愣,伸手摇下来窗户,看着窗户外的王警官:“……”


    “哎呀,这么快就怀上了?”王警官看了看瘫得乱七八糟的何深,和谢长安摸在他肚子上的手。


    何深不语,只盯着他又把车窗摇了上去。


    “哎哎,不是,我错了,我错了,我给你们带了油饼。”


    何深点点头,接过来,满意地掂了掂重量,跟做什么不法交易的恶霸似的。


    可惜恶霸是真的一口也吃不下去了,只能先把人家上贡的货物丢在后座,打了个哈欠朝王警官摆摆手,示意他退下:“把定位发来吧。”


    王警官他们筛选出来的渔场或者湖泊确实有点东西,今天这地方也显得比较恐怖,旁边连个路灯都没有,只有冷岑岑的月光照在地上,在地上投下树的影子随着微风摆动,看着和瘦长鬼影也没有太大的差别,周围时不时响起几声蝉鸣,在寂静的夜里也显得阴森森的。


    “妈呀,这地方看着也太诡异了,感觉今天不会一无所获了。”


    何深一个转身抱住谢长安的胳膊,恨不得挂在他身上,过了几秒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谢长安,把他的胳膊拉开环住自己,抱怨:“一点也不体贴,你难道不应该把我抱进怀里搓搓我吗?”


    谢长安叹口气,按照指示搓搓他,扭头看王警官问:“今天怎么选了个这么偏的地方。”


    这里他都没发现过,但这里确实很多游魂,密密麻麻连成一片,几乎形成了一片浓雾。


    “唔,昨天不是做了无用功来着吗,今天想着选这种地方说不定合适。”


    这确实该是个合适的地方,如果是聚煞的阵法,那设置在这种阴气浓重的地方事半功倍。


    谢长安先拿着鱼竿甩了半天,他干起活来也是事倍功半,很快手头的鬼葫芦就塞得满满当当,那也不过是三五分钟的事情。


    “那我来了哈,”何深站在旁边看着准备站起身给他让位的谢长安,一伸手把他推了回去,自己咕叽咕叽半天,一屁股坐在男朋友怀里,扭了两下,吸了吸鼻子,感觉周围都是男朋友身上香香的味道,这才甩杆。


    谢长安伸手想环住他,没想到这人被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把手上的逆鳞扔了。


    “你吓死我了!”何深控诉。


    谢长安哭笑不得,伸手在他胳膊上搓搓,又摸了摸他的脑袋,双手用力环在他的腰上,下巴放在他的肩窝:“这样不是就不怕了吗?”


    说话间带来微微的气流喷在后颈,痒得何深一哆嗦,他扭头正要说话,身后传来一个嘈杂的声音。


    “哎哎哎,上钩了上钩了,办正事!”


    王警官在一旁急得跳脚,指着水面手舞足蹈:“一会脱钩了!”


    “哦哦哦哦哦。”何深回过神来,赶紧收线,奇怪的是这次手上的力道和之前不太一样,这力道时大时小……


    “嗯?”谢长安挑了下眉毛:“是鱼,活的。”


    何深:“!!!”


    他顿时也不要男朋友了,从谢长安的怀里把自己撕出来,整个人腾一下站起来,一脸兴奋地收杆。


    人生中第一次上鱼,何深的动作并不熟练,好在逆鳞足够给力,十分配合他的动作,这让钓鱼的过程一切顺利。


    终于把鱼拉到了差不多的位置,这下勉强能借着月光看见它的大小——一条巨型鱼,估摸着得有十来斤,何深一脸兴奋地扭头:“谢长安!帮我抄一下鱼!”


    谢长安还坐在原地,眯着眼看他,目光幽幽:“哼。”


    何深一愣,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一旁的王警官已经眼疾手快把鱼抄起来。


    “好家伙,这么大一条鲤鱼。”


    “我要抱着它合个影嘿嘿。”何深看到鱼立马就把男朋友 ,蹦蹦跳跳的往前两步,伸手想把那鱼抱起来。


    谢长安本来不想管他,但如果真的不管不顾让他抱起来了他必然又要哭唧唧的,只好叹了口气,上前两步阻止他:“你最好是不要,肚子里有东西。”


    何深的手僵在原地,他哆哆嗦嗦地抬头,看着男朋友,又看了看地下的鱼,嘴张张合合,小声问:“是我理解的那种东西吗?”


    谢长安双手抱胸,一脸不爽,总之不理他。


    何深一哆嗦,一蹦三米高,像个猴似的挂在谢长安身上不下来了,他吸吸鼻子:“好吓人好吓人好吓人。”


    “哼,现在知道吓人了?”谢长安咬牙切齿地托住他:“刚刚用完我就扔,现在又跑来要抱抱,啧。”


    何深讨好的笑笑,凑到他跟前亲亲他。


    王警官那边已经杀了这条鱼,把它包裹好送上警车,这是要拿去鉴定的。


    这边召集警员送走鱼,他又溜溜达达走过来,朝何深还有谢长安笑笑:“咱们去下一个地方?”


    何深的运气一去不复返了,他又回到了只能钓上来骨头架子的老日子,连跑两个钓点都是一样,好在没有什么人的骸骨,他边打着哈欠甩杆,边问旁边的王警官:“之前钓上来的行李箱怎么样了?”


    王警官叹口气:“里面是一具成年男性的尸体,确认跟这个案子没关系,已经交给别的同事了。”


    “哦。”何深点点头,想了想又问:“也不能说跟这个案子完全没关系吧?你们下水打捞不是也没捞上来什么……”


    王警官皱着眉,他点了根烟,边吸边说:“不能说完全没关系,但这个人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


    何深有些疑惑地抬头看着他,只见他吐出一整个烟圈,低声说说:“刘强。”


    “这名字虽然有些大众,一般来讲很难想起来在哪见过,但是我可不是一般人!”何深颇为得意,他挑着眉:“在黄大仙庙里被诅咒了很多次的那个人,不就是刘强吗?”


    何深想了想,他当时还说让王警官关注一下小姑娘的心理健康……


    “那就是有嫌疑人了?”何深问。


    “嗯,”王警官点点头,他随手把烟掐灭:“但那个案子还有太多的疑点了,目前还没有收集到足够的证据。”


    他笑着摇摇头:“而且小姑娘的心理素质太好了,完全不像是个未成年。”


    “未成年!?”何深瞪着眼睛,搓了搓自己的胳膊:“现在这些小孩可真是了不得啊。”


    “唉,说不定真不是人家干的,等那边再查查吧,为什么当初对整个湖进行了打捞却找不到那个行李箱才是关键,其他的可能也帮不到我们什么。”


    “嗯,”何深点点头,提议:“说不定她也去过阎王殿呢,你们应该去那里看看。”


    “为什么这么说?”王警官问。


    “唔……那几个地方离得很近啊,而且阎王这种神给人的感觉就是适合杀人的嘛。”


    “嗯,好。”


    何深想了想又说:“那阎王殿门口还有卖什么阵法书籍的呢,你们也可以研究看看。”


    “那东西是真的?”王警官张了张嘴,问百无聊赖坐在旁边玩何深头发的谢长安。


    谢长安嗤笑一声:“真的随随便便拿出来卖的话,那这世界不是乱套了?”——


    作者有话说:小推一下剧情线~


    第67章


    “唔, 也有道理。”何深耸耸肩,他的思维天马行空,一本正经的胡言乱语:“那个地方还能把买的书拿去开光呢, 说不定谁就趁着开光的功夫往里塞点真东西。”


    王警官倒像是认真了, 他一脸严肃地点点头:“我们明天就派人去查。”


    “对嘛对嘛,那里都有摄像头的,你们简单看看呗……那些摄像头录像能保留多久啊?”


    “一个月吧。”王警官叹口气:“但是对于这种造成较大影响的恶性事件, 我们有一些新技术可以简单恢复一下录像。”


    他双手合十,做祈祷状:“希望能成功,有点有用的信息。”


    “天啊, 那少说也得看大几个月小一年的录像,你们也太辛苦了。”何深张了张嘴:“晚上还得来钓鱼, 铁人啊?不用睡觉的吗?”


    “花时间我们是不怕的, 就怕花了时间还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王警官叹口气, 又点一根烟:“困还是困的,这不是靠抽烟提提神吗?”


    他又左右活动了两下肩膀,猛吸一口烟, 继续说:“再说了,这案子再不破,别说睡觉了, 我们连饭都要吃不下了。”


    何深跟着叹气, 拍拍王警官的肩膀:“人是铁, 饭是钢,不吃饭怎么行?这个油饼你拿回去吃。”


    王警官一脸感动,抱着一大包油饼回所里了。


    谢长安看着何深翘得老高的呆毛,问:“怎么又还回去了?不是喜欢那个油饼吗?”


    “嘿嘿,今天吃不下了, 拿回去放到明天就又不好吃了,等明天他肯定要给我拿新的,到时候吃新鲜的。”


    何深得意的晃脑袋,呆毛也跟着左摇右摆,谢长安没忍住弹一下他的呆毛,扭头问他:“回你家还是回我家?”


    “好哇!才在一起第二天,你就对我这么冷淡,完全不想跟我贴贴。”


    何深张牙舞爪地拍他:“你嫌弃我不跟我一起睡觉!”


    “不是,”谢长安叹口气,擒住他的手亲他一口:“一起睡也得挑个房子睡吧?”


    何深一秒乖巧:“哦,那去你家。”


    谢长安弹他呆毛一下,忽视他卖乖讨好的表情,把河神大人扛回了自己窝里。


    “这么高兴?”


    何深兴奋得在床上翻来覆去,跟个小狗崽似的到处闻,最后呱唧一下贴在谢长安肩窝,又使劲吸了一大口:“你身上好香,真好闻。”


    谢长安侧过头亲他一口,哄他:“快睡吧,都快两点了,你明天还上课呢。”


    何深神神秘秘的眨眨眼,又开始闹腾,没两分钟爬到谢长安身上压着他,亲亲他的嘴,小声问:“你想做吗?”


    谢长安额头上全是黑线,把他从自己身上掀下去,他又爬上来,还不死心:“你是不是男人!你难道不想做吗?”


    “虽然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但这也就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三天。”谢长安没忍住,弹了何深的脑门一下,看他气鼓鼓的样子,笑了下:“才在一起第三天就同床共枕了,你不觉得咱俩进度太快了吗?”


    “明明在一起当天就同床共枕了!现在装正人君子。”何深气鼓鼓地转过身去,整个人蒙在被子里,小声嘟囔:“果然男人过了二十五就不行了。”


    谢长安:“……”


    他眯了下眼睛,伸手掐住何深的脸蛋,凑近了问:“你刚说什么呢?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何深察觉到危险的气息,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讨好地亲亲谢长安:“我说我想要一个亲亲~”


    谢长安如他所愿,把他亲到融化在床上变成一滩。


    何深在那里回味了一会,又哼唧哼唧蹭到男朋友怀里,在他脸上蹭了两下,小声说:“我好想你啊。”


    谢长安摸摸他的脑袋,只当他在说白天的事情,笑了下:“这么粘人,就分开一个白天而已。”


    何深摇摇头,毛茸茸的脑袋蹭来蹭去,那痒意沿着颈侧一路传到心脏,就好像有只小猫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挠了他一下,让谢长安也有些心猿意马了。


    “不是的,就是很想你,感觉跟你在一起呆不够,要是能变成连体婴儿就好了。”何深伸手揽在他的腰上,摸了下他的腹肌揩了把油,嘿嘿笑:“我感觉已经渴望和你在一起好久好久啦,可是我明明才认识你几个月而已。”


    谢长安心下一动,但面上不显,他笑了笑,亲亲何深,伸手捂着他的眼睛,不然那眼神太亮,只怕他就要把持不住,他贴在何深耳边轻声说 :“我也是,好喜欢你。”


    何深没有回应,谢长安挪开自己的手,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谢长安:“……”


    彳亍口巴。


    他有些哭笑不得,伸手轻轻捏了下何深的鼻子,把人揽在怀里笑了。


    “要做吗?”


    这声音空灵又遥远,细细听来却温和极了,摇摇晃晃,直让人魂都酥了。


    声音像是隔着雾,听不分明,谢长安迷迷糊糊往声音的来源望去,只隐约看见个巨大的贝壳床,上面隐隐约约似乎有两个身影。


    “现在不行。”


    另一道声音同样是隔着遥远的距离,只是这声音听起来更加冷淡,像是冰封千年的寒冰。


    “为什么不行?如果现在不做的话,我们可能就……”


    “小河神,我会让你活下来。”


    这语气不再严肃又沉重,反而是带着几分轻佻,像是年少轻狂的少年,他又补充:“到那时我要十里红妆迎娶你。”


    第一道声音的主人似乎不太满意,他小声抱怨:“我也是男子,合该是我迎娶你。”


    “那便你迎娶我。”


    谢长安皱着眉,这声音听着格外耳熟,是自己吗?失忆前的自己?


    眼见着回忆中的场景都一点点崩塌消散,他也从睡梦中醒来,睁眼看看旁边的何深,亲亲他的脸颊,心想年轻男人才是真不行,连喜欢的人都护不住,还不是让他入了轮回?


    何深是河神,可河神为什么能打开阎王殿的传送阵?


    谢长安低头看看自己的手,他的神核又为什么会有水属性?


    会不会……自己曾经和小河神换过神核呢?


    现在看来最合理的解释无疑是自己确实是阎王,他的神核进入何深的身体送他入轮回,而何深的神核则在自己身体里,这就能解释两人身上全部的异样,何深能用阎王的神核使用传送阵,自己也能用河神的神核抚平烈焰地狱带来的灼烧伤。


    这么做的好处显而易见,河神不必因为神核碎裂进入畜生道,反而是能直接转世成人,但显然任何事情都有利弊,这样做的弊端是什么?


    谢长安皱着眉,如果只是自己不能晒太阳来说,那这弊端与好处相比未免太微不足道。


    古籍处会有什么记载吗?


    互换神核的先决条件又是什么?总不可能说换就换了,人换个器官都要配型呢,神核理应更加敏感脆弱,神魂和神核高度绑定,稍微一点偏差都可能带来非常严重的后果。


    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能让当初的自己铤而走险?


    河神战败陨落?


    那自己又在哪里,为什么没能护住他?


    这些谜团就像是一团找不到线头的乱毛线,你以为自己找到了个头,用力一拽,只会让这团毛线更加混乱的纠缠在一起,更是没法解开了。


    “唉……”谢长安叹口气,有些忧心,低头看看何深想亲亲他,猝不及防对上他圆溜溜的眼睛。


    何深的声音还带着点没睡醒的软糯,听起来可可爱爱的:“大晚上不睡觉,唉声叹气。”


    “怎么醒了?现在还早呢。”


    “梦到你了。”何深挪了挪,把下巴垫在谢长安的胸口,伸手在他身上戳戳戳:“梦里也不和我做,还立flag!”


    谢长安一愣,他笑了下,摸了下何深的头:“年纪不大,荤话不少,整天做做做的,我看你是精虫上脑。”


    “哼,我正是容易擦枪走火的年纪。”何深皱了皱眉,撇撇嘴:“和你这种已经上了年纪的人说不通。”


    谢长安:“?”


    上了年纪的人把年轻人又亲成了一滩。


    何深黏在床上撕都撕不下来,还嘟囔:“讨厌,一言不合就动嘴。”


    谢长安把他又揽进自己怀里,亲亲他的发顶:“你就说你喜不喜欢吧。”


    “嘿嘿,喜欢。”


    何深又在他胸口吸一大口,蹭了两下,小声说:“我再睡一会,你明天不要送我了,我自己去学校。”


    “那哪行,我……”


    “不要再吸引我同学的注意了啦,让我从风口浪尖上下来嘛。”何深跟小动物似的蹭蹭他,叹口气:“谈个恋爱跟谈了异国恋一样,时差有12小时。”


    谢长安替自己伸冤:“我也不是白天不能出门……”


    “唉,还好我爱你。”何深伸着脖子亲亲他:“你白天不许出门,不然晒伤了我会心疼的。”


    谢长安一愣,眼神微动,感觉像是心被软乎乎的爪子扒拉了一下,低头亲亲他:“我也爱你。”


    何深没有回应了,他又睡着了。


    谢长安叹口气,还是没忍住把他抱在怀里,美滋滋的亲。


    真可爱啊。


    太喜欢了。


    我的了。


    谢长安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着了,甚至睡得很死,他醒来时屋子里已经没人了,他可爱的河神大人自顾自的跑去上课,给他留了个纸条。


    【我去上课啦,看你睡得很香就没叫你,你醒来联系我哦。By河神大人。】


    【河神大人的亲亲男友】:我醒了,今晚想吃点什么?


    【河神大人在此】:王警官说请我们吃农家乐。


    【河神大人的亲亲男友】:他怎么这么大方?


    【河神大人在此】:他们今天选的地方太远,开车要一个多小时,这是给我们的补偿。


    “白跑这么远了,没找到啥有用信息啊。”


    何深叉着腰,左右活动了下脖子。


    这已经是今晚他们清理的第三个湖了,只有些零零碎碎的动物骨头,没看到有什么案件相关的东西。


    谢长安帮他捏着肩膀提议:“嗯,下次让他们做好便签,你来抓阄得了,说不定还能有用点。”


    何深眯着眼不可置信地看他,质问:“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阴阳我钓不到鱼!”——


    作者有话说:[让我康康]


    第68章


    谢长安愣住, 叹口气,一脸被冤枉的委屈:“我是说你运气比较好,你怎么这么想我。”


    何深也愣住, 凑上去挤出个讨好的笑, 拉一下他的手,眨巴眨巴眼睛:“嘿嘿……”


    谢长安不理他,但也没挣脱, 就低着头看地,看着非常沮丧的样子。


    “啊,我错了嘛, ”何深凑上去亲亲他:“我也没真的生气,你也不许生气。”


    “还不让人生气。”


    “我哪有, 哎呀。”


    何深看不见谢长安的表情, 还当他真的委屈了, 急得脑门上都是汗,又凑上去抱住他,在他背上胡乱呼噜两下,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他的脸上,何深像只小兽,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的同类, 只能哼哼唧唧在对方身上滚来滚去。


    “噗……”谢长安还是没能忍住笑出声来, 他抬眼对上何深错愕的眸子, 自己眼底全是笑意,不等对方炸毛,他上去叼住何深的嘴唇,长驱直入,明明是他装伤心都别人, 现在还要将恶霸行径贯彻到底,连人家口内的空气都不放过,更别提是什么唇舌。


    被恶狠狠亲了一遭的何深果然忘了这件事,变成一滩黏在副驾上自己出神,等到他回过神已经被恶霸绑回家里,换上了香香软软的睡衣,一脸懵地洗漱去了。


    “还要亲亲吗?”


    谢长安躺在床上,衣领半解,隐约可以看见隆起的肌肉线条,撑着脑袋仰视着刚刚洗漱完的何深。


    他这一幅任人蹂躏的模样让河神大人兽性大发,不管不顾的就往他身上扑,啃得他脸上脖子上都是湿漉漉的口水。


    “怎么跟小狗一样。”谢长安捏住他的嘴,把他捏成小鸡嘴,反客为主把他压在身下,学着他的样子一点点啃。


    他的动作可不是小狗那种不知轻重的啃,倒像是大灰狼抓住了一只懵懂的小羊羔,四处寻找着合适的下嘴角度,身上的攻击性藏都藏不住,让何深哼唧一声攥着他的衣领不敢动了。


    “要做吗?”何深半梦半醒地问。


    谢长安有些生气,他张口在何深锁骨处啃了一口,带着点惩戒的意味,下手也不会多轻,何深抖了一下,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只听他说:“满脑子都是做。”


    “呜,你咬我!”何深摸摸自己的锁骨,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都留下牙印了。”


    谢长安没说话,轻咬了一下他的喉结,就看他咕叽一下整个人一抖,像被戳了的蚌壳,眨眼间就缩起来,躲进被子里转过身去,不理谢长安了。


    “啧,就这还整天做做做的,叶公好龙说的就是你。”


    谢长安使坏,在他屁屁上拍了一下,看他又吓得瑟缩一下,轻笑一声:“赶紧睡觉。”


    何深扭了两下,不回话,过一会又扭扭捏捏,咕叽咕叽地往他怀里靠,转过来蹭了蹭他的下巴:“嘿嘿,晚安!”


    第二天,何深按照谢长安说的那样,从一堆湖泊里采用抓阄的办法,选择了三个湖泊,幸运的是这三个湖泊离得并不远。


    “那我们就一个一个去嘛,反正这三个如果没有的话也就剩六个湖泊了,大不了都来一遍。”


    王警官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反正先去哪个后去哪个对他们来说都差不多:“好,走吧。”


    第一杆就中。


    何深也完全没有准备,只是今天钓上来的东西显而易见的重些,他还有些紧张,毕竟很久没有钓到什么大东西了……


    熟悉的箱子浮出水面,不只是王警官惊到嘴都闭不上,何深自己也是瞪圆了眼睛,戳戳谢长安:“居然真的行得通啊!”


    这结果谢长安几乎是毫不意外,他点点头:“嗯,你想你抽盲盒都能抽到隐藏款,那几百分之一的可能都实现了,这九分之一的概率,能抽到也并不奇怪。”


    “那我们今天可以收工了?”何深伸了个懒腰,转身往谢长安身上一挂,脑袋垫在谢长安肩上:“今天这么早,是不是可以z……”


    “这就想跑了?”王警官从他们身后探出个头:“还要做笔录呢。”


    何深撅撅嘴,从谢长安身上跳下来:“哦……”


    他溜溜达达跟在王警官身后:“我们难道不算编外员工吗?怎么还要做笔录的?”


    王警官清清嗓子:“程序就是程序,该做还是要做的。”


    这笔录确实没什么做的意义,事情就发生在专案组这一堆人的眼皮子底下,没有什么操作的空间。


    “所以把我们弄过来干什么?”何深双手叉腰,看着王警官手里拿着的一沓人体各个部位的贴纸。


    王警官嘿嘿一笑:“这不是给我们编外人员更新一下进展嘛。”


    他挥了挥手上那一沓贴纸,依次把已经找到的部位贴在上面。


    “这是我们到目前为止发现的东西,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左手左臂和肋骨已经被发现,刚刚的箱子我们也已经开箱检查过,是右手,那么右臂的范围很好确定,估计明天咱们再跑一趟就差不多。”


    何深撑着下巴,举手问:“昨天钓起来的那条鱼……”


    “我们在鱼肚子里找到人体毛发,同时还有一个穿戴甲的残骸,通过DNA匹配,基本可以确定是第七名失踪者的。”


    “那是不是能找到凶手处理残肢的方法了?”何深瞪着眼睛,他有些紧张,双手握在一起,补充:“之前只找到这些箱子,其他的部分完全找不到踪迹……”


    “对,我们之前觉得凶手可能会在屠宰场处理受害人的其他部分,但几次调查现场,都太干净了,完全找不到人体组织……”


    “但是我们很快找到了一个可能的突破口,”王警官调出来现场的照片:“燕柠。”


    “我们找到燕柠的时候,她被丢在用来收集厨余垃圾的大垃圾桶。”王警官给众人展示了一下垃圾桶的体积:“这样的厨余垃圾的垃圾桶是各个高校统一采购的,几乎每天都是几大桶,再统一被运走,如果其中混上了一些……恐怕也……”


    “那总得有个肢解的地方吧?”何深皱着眉头,他看着王警官问:“肢解总会留下痕迹……”


    王警官叹口气,摇摇头:“通常来讲最难处理的人体组织是骨骼毛发一类的,特别是大块的骨头,很难短时间内解决,但血迹之类的如果大量冲洗或者和其他生物的血液混在一起就很难分辨了。”


    “可……”何深皱着眉:“那被肢解后剩下的骨头呢?”


    王警官叹口气,点了根烟,吸了口才摇头:“完全没有头绪。”


    “他为什么放过燕柠?”何深又问:“是你们赶去得太快,没来得及处理?”


    “嗯,”王警官点点头:“很有可能,之前几次他都至少有一天的时间……”


    他边抽边在纸上写写画画,叹气:“我们在猪肉商张力家里找到了一尊像是邪神的雕像,但他说是多年前在路边随手买的,也不信什么教。”


    “再加上根据口供,嫌疑人的身材不算健壮,张力又是个单身汉,无亲无友,基本可以排除他的嫌疑。”


    王警官面色凝重,他在张力旁边轻轻画了个叉,又不知道在写写画画什么东西。


    何深倒是稍微松了口气,特别是听见口供二字,谁能给他口供?如果是过路人那想必能提供更多的信息而不是只有个模糊的身形,而如果是监控,那根据体态特征就足以从这几个嫌疑人中锁定真凶,这么看来能提供口供的只有燕柠。


    燕柠果然还活着,应该只是被保护起来,所以短时间联系不到她。


    她还好吗?想必是不太好的……


    何深叹口气,燕柠是学跳舞的,虽然捡回来一条命,但现在没了腿,恐怕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晃了晃脑袋,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尽早找出真凶才是上策,不然恐怕还要有新的受害人出现。


    他伸着脖子看看王警官面前的本子,周围的警察也没有要阻止他的意思。


    王警官的本子上贴着四人的照片,除了渔场老板周勇,还有开养牛场的孙武、养鸡场的李婷婷和菜农王梅。


    何深看了半天,才勉强看清这些鬼画符一样的字,叹口气问:“这几个人是嫌疑人?其他几个我还能理解,怎么还有菜农?”


    “肥料,”王警官在菜农那里点了一下:“她买了很多厨余垃圾回去,说是用来沤肥。”


    “那你们去菜地里取样调查一下不就得了?”何深挠挠头,看了看本子上的照片,又仰头拉了下谢长安:“虽然我不太懂,但头发呀指甲或者骨骼不会这么快就腐蚀吧?”


    王警官苦笑了下,摇摇头:“哪有那么简单,如果已经搅碎了呢,况且土里有那么一两根头发或者指甲碎屑太正常了不是吗?”


    何深下意识地问:“上哪搅碎去?”


    王警官笑了下,伸手点了他一下:“问到点上了,这搅碎的方法很多,另外三位都有专门的工具,用来处理骨骼之类的垃圾,有的是方便丢弃,有的则是还能卖出去再挣一笔。”


    “最常见的当然是做肥料的,还有做饲料的……”


    何深一愣,满脸扭曲,他张了张嘴,又问:“饲料喂什么啊?”


    “喂猪,喂鱼,有的也做狗粮……”王警官叹口气:“这种东西虽然不道德,但很多并不违法。”


    何深更惊讶了:“不违法吗?”


    “嗯哼。”王警官点点头:“再说了,那不还是有机饲料嘛,没有加什么乱七八糟的添加剂,只是剩菜而已哇,经过高温消毒过的。”


    何深:“……”


    谢谢你啊,接下来一年都不想吃猪肉了。


    他想了想又一顿,抬头皱着眉问:“昨天从鱼的肚子里找到……是不是说明……”——


    作者有话说:[吃瓜]


    第69章


    王警官知道他意有所指, 这几位里面能和鱼产生联系的只有渔场老板,而且抛尸地也在湖中,除了渔场老板, 其他人很难这么了解周围的湖泊分布, 更是没有机会抛尸到这些乱七八糟的地方。


    但渔场老板生意做得大,场面铺得广,这座城市内的大小渔场, 多多少少和他有些合作,要么买鱼苗,要么买成鱼, 要么买鱼食。


    可是说来说去,他们没有掌握关键性的证据, 这里所有人都没办法排除嫌疑, 自然也不能硬把这些都扣在渔场老板的头上。


    “也不能这么说, ”王警官叹口气:“说不定是以其他形式进入鱼食,又或许他误购了掺杂着厨余垃圾的鱼粮……”


    “而且那么大的鱼,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养出来的, 他要是莫名其妙抱着这么大一条鱼去放生,也不可能完全不引起别人注意。”


    “唉,好吧, 最后还是没什么收获。”


    何深打了个哈欠, 拉着谢长安站起来, 整个人像是蔫了,贴在他身上靠着:“那我们准备回去睡觉了,你们有其他消息再来找我们吧。”


    王警官亲自送他们出去,他朝两人挥挥手,嘴上不停地念叨:“这你们放心, 我们最近都密切地监视这四个嫌疑人,有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有了右手的位置右臂的位置也比较好确定,你俩回去好好休息,咱们过两天再联系。”


    “知道了知道了,这么操心呢,有这功夫好好休息一下吧,你看看你的眼袋都要掉到嘴角了。”


    何深朝他挥挥手:“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


    “好,谢谢关心,我们也希望能早日破案。”


    何深和谢长安溜溜达达的回家,他今天心情不错,端着谢长安给自己热好的牛奶安安静静地喝,边喝边傻笑。


    “笑什么?”


    “燕柠还活着,太好啦!”何深在原地蹦了一下,抱住谢长安:“你的罪没白遭,太好啦!”


    谢长安笑了笑,按了下他的脑袋:“事情已经做了,这些支出就都是沉没成本,不需要这么在意了。”


    “唔,说是这么说,但心里还是会不甘心嘛。”


    何深皱了皱鼻子,喝完手里的牛奶,去洗漱了,他还要和谢长安亲亲呢。


    “手头暂时没事了,那这几天我们&%^#$%”


    何深从厕所探出个脑袋,满嘴都是泡沫,叽里咕噜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谢长安盯着他,有些无奈:“你刷完牙再说,我又不会跑了。”


    “我说这几天没啥事我们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解决你不能晒太阳的问题。”


    谢长安一愣,有些心虚地挪开视线:“这有啥好解决的,都这么多年了。”


    “那不行呀,至少要知道原因吧?”何深凑近了亲亲他:“你这样我好担心的,要健健康康才可以和我白头偕老哇。”


    谢长安更心虚了,白头偕老是不太可能白头了,到时候想办法瞒住他吧,等他给这一世的何深养老送终,就去找他的转世……


    “跟你说话也不理,哼。”何深瞪他一眼,自顾自地回卧室了。


    “没,我就是松了口气。”谢长安跟上去抱住他:“我以为你又要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呢。”


    何深更生气了,冲着谢长安的脖子就啃,没掌握好力道,不小心啃破了皮,他又小心翼翼带着点讨好地舔了下,抬眼小心翼翼地看谢长安。


    “真跟狗娃子似的。”谢长安有些无奈,他摸了下自己颈侧,伸着手给何深看,那手上明晃晃的口水印。


    “哼,你才满脑子黄色废料。”


    “我也没说你……”


    谢长安有苦说不出,选择把人亲成仓鼠饼,揽在怀里哄睡着了。


    “哎?你怎么没睡啊?”


    何深睁眼,看着谢长安伸了个懒腰,凑上去亲亲他,边亲边嘟囔:“还没有洗漱也不许嫌弃我!”


    “嗯,”谢长安亲回去,从他的额头开始,到眼睛,到鼻梁,到脸颊,再最后到嘴唇,把他整张脸都亲了一遍:“不嫌弃。”


    何深伸手抱住谢长安,在他怀里赖了一会,闹钟第二次响起来,他挣扎着从床上起来:“我要去上课啦,你在家好好睡觉。”


    “我送你。”


    “不要,没多远,你又不能晒太阳,等这个问题解决了我每天都要你送我去上学。”


    谢长安叹口气,他觉得这问题基本不可能轻松解决,但何深现在还跟打了鸡血一样,他也就由着何深去了。


    “我白天不给你发微信啦,你要睡一会哦。”


    谢长安点点头:“好。”


    何深收拾收拾准备出门,突然发现有点不对,仰头问:“你最近怎么不去上班?”


    谢长安挑了下眉毛:“王警官那边帮我申请的,我这周都不去。”


    “太好啦,那今晚又能一起了。”何深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亲他一大口,连蹦带跳得出了门。


    既然何深今天不会联络自己,谢长安准备回地府去查点事情,快去快回这样。


    根据之前的猜测,如果何深确实是河神,而自己确实是阎王,河神和阎王在一起了这种八卦想必曾经传得到处都是,即便千年过去也肯定会留下一些痕迹,只是估计有不少鬼差是不敢说,或者说不敢和自己说。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真正难的在于地府对于阎王的记载同样讳莫如深,甚至可能不如民间传说来得详细,真的想要收集这些资料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除此之外,谢长安总觉得自己身上有些异常点是被外力影响导致他没有注意到的,比如逆鳞带着属性,自己身上的神核也带着属性。


    唉,如果河神也是正统神就好了,那样天庭必然会有一点记载,或者会有自己的史官,偏偏河神是自然神,是江河湖海汇聚灵气形成的灵体,这样的野路子出身是天庭那帮修行得道的神所不齿,别说是记录,只怕连那么一点接触都是要尽量避免。


    真烦。


    谢长安不耐烦地乱翻,从地府大事记录簿开始翻起。


    晏明倒是来了兴趣,凑近了发现他在看史书,眼底闪过一抹异色,问:“怎么今天想起来翻这些无聊的记录?”


    谢长安眼皮都懒得掀一下,一手撑着下巴,懒懒散散地回复:“随便找找睡前故事的素材,顺便想办法圆圆我说我是个道士这种谎言。”


    “好吧,那加油!那边还有几本野史,用来讲故事说不定更合适?”


    “那我一会看。”


    谢长安从善如流,把晏明说的几本书都翻出来放在跟前,还是继续看面前的记载。


    地府历第四千一百一十年,阎王公然违抗地府条例第一条、第二条、第三条……第一千零四条,罚刀山火海、烈焰地狱……


    谢长安:“……”


    不是,这一本条例一共也就一千零四条啊,百分之七八十都被列在这里了,自己怎么才能做到一下违反大几百条条例的?


    这对吗?


    这真的不是公报私仇吗?


    耳边隐隐有惊雷声响起,其中隐含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这让谢长安立刻住脑,一边叹气一边吐槽,想也不让想,未免太霸道。


    他挠挠脸,继续往前翻,这往后的事情他应该都知道了,往前的事情则是毫无印象。


    大约地府历第三千九百年往前,地府只能算得上门可罗雀。


    特别是他们这十八层地狱,这地方在地府的最深处,向来被各路神仙所不齿,认为这里是转世轮回的污秽之地,来这里的人也往往是罪孽深重,哪怕只是踏足这里,也会脏了他们华丽的神袍。


    谢长安翻了半天,没有再找到任何阎王的受罚记录,当然,只是没有十八层地狱阎王的受罚记录,其他十七位阎王则零星有些记录,有的无伤大雅,比如十一层那位酒鬼抢了凡人酒喝,被罚戒酒十年,后来刑满又被发现偷喝祭品,被罚鞭刑。


    这些乱七八糟的八卦看得谢长安青筋直跳,完全提取不出来多少有用的信息。


    地府历第两千四百二十年,十八殿阎王诞生,是地府第一位承天地而生的阎王,伴生的本命灵器是招魂幡。


    谢长安:“……”


    不对啊,不是一杆枪吗?


    从他有记忆开始用的就是枪啊!


    逆鳞在变成鱼竿之前是枪来着啊。


    难道他不是阎王?或者逆鳞并不是他的伴生灵器?


    这也说不通啊,为什么记录阎王诞生的那一篇连个名字都不写,说好的地府不兴避讳的呢?


    谢长安有些烦躁的挠了下脑袋。


    他选择从三千九百年开始往后看,从这一年开始,地府变得热闹不少,今天是天兵来请十八殿阎王上天庭议事,明天是xx龙王来拜访阎王大人,空手而归。


    谢长安盯着:“龙王空手而归”六个大字,总觉得这似乎在暗示些什么。


    在第三千九百八十年,他终于找到了十八殿阎王的第一条受罚记录,他救了一条锦鲤,被罚鞭刑一下,但因为十八殿阎王皮厚肉糙,一下鞭刑不痛不痒。


    谢长安:“……”


    皮厚肉糙是个什么描述,感觉记录的人带有很浓厚的私人恩怨哈。


    可是这么小一件事情也被记录在册,那从两千四百年左右阎王出生,到三千九百八十年这中间一千五百多年,他都没有任何受罚记录。


    一个一千五百年都没有违规过的人。


    想想也是挺吓人的。


    未免也太听话了吧?


    史官在这里的记载是十八殿阎王骁勇善战,克己复礼,无欲无求,为君王像。


    谢长安挠挠头,觉得这描述似乎真的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说:[吃瓜]是个听话的好工具人来着。


    第70章


    再之后似乎有些失控, 一些鸡零狗碎的事件也被记录上去,什么彼岸花花海被人薅秃了,什么凡人建了个河神庙, 什么工匠用三十二颗梦珠磨得锃光瓦亮串成了手链……


    谢长安嘴角抽搐。


    这又是哪个疯子干的?


    梦珠是魇兽自然死亡后掉落的珠子, 会散发着七彩的光,只是除了好看并没有别的什么作用,一般人也不会想要那玩意。


    再加上魇兽一族将梦珠看做死去族人的象征, 通常会供奉在自家宗祠,这等于是有人扒了三十二座坟,就为了串个手链……


    而且魇兽的族群观念非常重, 他们会疯狂攻击入侵者守护宗祠。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谁也不会为了个好看的珠子激怒魇兽。


    能这么干的完全是神经病啊!


    “阿嚏!”谢长安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下鼻子, 抬头看看天空,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小人在背后蛐蛐他。


    他皱着眉,看着这书里乱七八糟的记载,十分没有耐心地往后翻, 也不懂这是不是换了史官,怎么一些奇闻轶事也记录进来了,正史搞得跟野史似的。


    总不能是春秋笔法为了掩盖事情的真凶吧?


    除了阎王谁能让史官如此讳莫如深?


    谢长安理直气壮, 完全不觉得这种疯事是自己能做出来的。


    再说了, 这书上都说了, 十八殿阎王骁勇善战,克己复礼,无欲无求,为君王像。


    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个疯子。


    谢长安理直气壮,这可不是他说得, 这是史书记载的嘛。


    他又往后看,很快看到刚刚阎王受罚的部分,地府历第四千一百一十年,阎王违规受九九八十一道雷劫和一大堆其他乱七八糟看不到头的刑罚。


    这部分显得有些没头没尾,受罚之后阎王如何了,这里没有任何记载。


    更奇怪的是,如果只是天雷加身,按理来讲不该失忆。


    从没听过谁是单纯被天雷劈失忆的。


    通常来讲都是别的什么惩罚伤了神魂。


    可是……


    谢长安又一愣,往回翻,到之前出现的记载那里。


    十八殿阎王皮厚肉糙,一下鞭刑不痛不痒。


    嘶……


    如果他没弄错的话,这应该是打神鞭。


    打神鞭直接作用在神魂上。


    哪怕是神,神魂也是脆弱不堪的,哪怕只是打神鞭一鞭也是剥骨剜心之痛。


    不然十一殿阎王不会就此戒酒。


    不痛不痒只能说明这人要么太强,打神鞭起不到作用,要么是这人在硬撑,但从史官咬牙切齿地用词来看,更像是前者。


    谢长安砸吧砸吧嘴。


    那不是更奇怪了吗?这证明自己之前应该是特别强的,那想要把他打到失忆未免难度太高了吧?


    唉,越看越乱。


    谢长安心烦意乱地往后翻,没有惩罚的记录,也没有关于那场战争的记录,只记录了一些更零碎的东西。


    有游魂在地府滞留。


    孟婆熬汤的材料没了。


    有游魂在地府滞留了四年。


    XX仙子来地府拜访,询问是否见过自己的法器。


    有游魂在地府滞留了五年。


    XX灵木被人拦根砍断。


    谢长安要气笑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跟地府有啥关系?”


    一直到四千一百一十七年,才又出现下一条关于正事的记载:叶言判官送游魂入轮回,不愿散去的游魂做超度处理。


    这条记录看着平平无奇,毕竟游魂在地府呆满七年就必须处理,要么送入轮回要么超度。


    但其实很奇怪,判官是文官,本不该主理超度的相关事宜,而这条记载显得格外特殊,还有一个原因之前送游魂入轮回这类事情从来没被记载过。


    原因无他,这其实只是地府的一项基础工作罢了。


    谢长安再往后翻,这东西俨然成了叶言的工作记录,不知道的以为他才是整个地府的老大。


    其他阎王的存在感都没他强。


    “……”


    这真的不是史官在拍马屁吗?


    谢长安叹口气,刚要继续往后翻,突然盯着书上的一行字愣住。


    【地府历四千一百一十八年,判官叶言与十七殿阎王达成合作。】


    这件事情他有印象,刚好在他刚刚醒来不久的时候。


    也就是说,那是他记忆的开始。


    从阎王受罚,到叶言开始接替他的工作,一共7年的时间。


    七年。


    这七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没有任何记录?为什么是七年?


    谢长安感觉就这么几个小时,他没搞清楚些什么,倒是疑惑又增加不少。


    他叹口气,把手头的东西都推到一边,翻出来晏明推荐的乱七八糟的野史,这正史都这么野了,他很难想象野史得有多野啊。


    野史倒是还没那么野,比如手头这一本,与其叫它野史,不如说是《村里那些事儿》的合订版。


    什么七殿阎王的兴趣爱好是喜欢闻烧焦的毛发味,所以去烈焰地狱门口蹲着,结果不小心睡着,醒来自己被烧成了个秃子。


    什么九殿阎王最会吃,请人练了个法器,把食材丢进去能自己做饭,后来法器被人抢了,没想到那东西在水里不能用,很快又被强盗还回来。


    什么十八殿阎王其实有颗少女心,喜欢些闪闪亮亮的珠宝,比如他的宫殿里有一箱珍珠。


    谢长安:“……”


    他把书合上丢在一边,感到有些无语,这些有什么好说的,还专门写成书,地府紫血铜炼制的书页都有些磨损了,说明看得人还不少。


    感觉这些信息没什么看的必要,谢长安皱了下眉,把东西全都塞回去,正巧手上的令牌亮了,他低头看了看,是何深。


    【谢长安!你不在家跑哪去了???】


    【谢长安!你不回微信是不是回宗门啦?】


    【呼叫谢长安,呼叫谢长安,有急事找你!】


    谢长安一愣,抬腿就往外跑,顾不上跟他打招呼的晏明,又快速路过伸手想要拦他的叶言。


    “哎?不是?你等一下啊,地府有几个游魂马上就满七年了!还有余海市的那个小姑娘……”


    “有空再说!”


    谢长安身影消失,只有那么一两声的回声让叶言觉得他并不是出现错觉了。


    叶言嘴里的话都哽在喉咙里,半天气得砸墙,对上晏明的视线又清清喉咙,一本正经地走了。


    游魂最多只能在地府滞留七年。


    谢长安边跑边想。


    从阎王受刑到叶言执政也是差不多七年。


    这是个巧合吗?


    谢长安皱着眉,自己死了?叶言想办法让他入了轮回?


    不,不对。


    叶言执政之后不到一年自己就有了记忆,如果是入了轮回,不会这么快重新成为鬼差。


    而且鬼差不入轮回这是有史以来的规矩。


    他脚步突然一顿。


    河神,死的是河神。


    谢长安瞳孔微微一缩,胸口剧烈起伏几下,手也紧握成拳。


    他为什么没能入轮回?


    谢长安想不通,神是最容易入轮回的了,特别是河神这种自然神,他们是天生灵体,不曾被世俗所累,没有痛苦不甘,自然不会逗留。


    他思考了半天,突然瞳孔一缩。


    如果游魂的亲朋执念太深,同样会导致游魂不入轮回。


    他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直到嘴角渗出来血,铁锈味和唇上传来的刺痛让他稍微回过神来,一点点把胸腔中淤积的气都吐出去,闭了下眼睛,不对,不一定是这样,如果何深神核裂了,自己必然不想让他入畜生道,那强行留他为他修补神核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他得从长计议,现在手头的信息太少,关键的时间节点几乎全是猜测,不可靠,不可靠。


    但得等下次了,何深还在家里等他。


    谢长安叹口气,拔腿就跑。


    都快跑到出口了,谢长安突然脚下一顿,不对啊,他回自己家可以传送啊,为什么用跑的?他这次又没带何深……


    服了自己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少跑一步是一步,谢长安为了能节省这么两分钟,还是用了传送阵。


    他眼前一花出现在家里,一抬眼就看到何深和他旁边的老头。


    谢长安:“……”


    你们听我解释。


    何深倒是对此接受度十分良好,他从沙发上蹦起来,跳到谢长安身边抱住他的胳膊:“你回来啦!你这个传送阵好方便哦,要是能放一个送我去学校就好了……”


    倒是他旁边的老头如临大敌,盯着谢长安目眦欲裂,拿着一把桃木剑的手都跟着抖,边抖还边从裤兜里掏出来一沓黄色的纸。


    他腾的一下站起来,颤颤巍巍地指着谢长安,发出“歹!”的一声,吓得何深一哆嗦。


    “老子做了一辈子道士,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能看见真的厉鬼,这位小友,你速速躲到我身后来。”


    何深表情有些茫然,他抬头看看谢长安,又扭头看看老头,砸吧砸吧嘴:“聂道长,您说什么呢?这就是我男朋友谢长安,我说不能晒太阳请您帮忙看看的那个。”


    聂道长倒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他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小友你糊涂啊,人怎么会不能晒太阳呢?这不能晒太阳的,只有鬼啊。”


    何深根本不带信的,他往谢长安身后躲了一步,探出半边身子,也不太高兴了:“您怎么能乱说呢,这说不定是神魂不稳……”


    “哎呀,小友啊,你就站在他边上,你摸摸,他有心跳吗?这鬼啊,是没……”


    “有啊。”


    道长剩下的话全都噎在喉咙里了——


    作者有话说:[撒花]鬼没心跳可是他不是鬼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