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同坠落（六）
之后,林天恩兢兢业业地跟进程洋给她安排的工作，没有再过问和瀛海寰宇的合作。偶尔上班，她还是会在电梯遇到钱立川和程洋。她像以前那样,礼貌客气地跟他们打招呼，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坐他们的车去上班。
他们回到了最开始时的状况,甚至比一开始还要陌生。但这段时间,她和程洋的接触却变多。如果她下班晚,程洋会送她回去,周末偶尔也会约她出去。
她清楚程洋的心意，也尝试和程洋出去过几次。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感情无法这么快转换过来,还是她对程洋真的完全没感觉。不管怎样,她都觉得自己不应该把程洋作为感情的替代品。所以,程洋再约她的时候,她就找借口推辞了。
林天恩还是会去拳馆,只是不经常遇到钱立川。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遇见他,还是不希望遇见他。每次去看不见他的时候,她总是会有一点失落。但是失落后，她又有些庆幸。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大概两个月。
这两个月里，恒信、瀛海寰宇正式和宋卡港达成合作协议,在泰国建立了一个自动化仓储园区并且已经正式投入使用。这些林天恩都知道,但她没有去过问，也没有过多去了解。
一个周六的早上,她本来按照往常的习惯会去练拳的,但她负责的项目临时有个细则需要修改，弄完后已经中午了，她只好下去再去。
下午，她在拳馆开始缠手带,不少学员都会在这个点过来练拳，大门总是有人进进出出。她不经意一抬头，刚好就瞥见钱立川和程洋走了进来。她霎时像被定住了一样，愣愣地看着钱立川。而钱立川也看到了她，不过脸上波澜不惊，很快就移开了视线，仿佛她只是其中一个普通的学员。
林天恩缠绕手带的动作突然就乱了，大脑一片空白，明明这段时间她已经能够很熟练地自己缠手带了，但这时却好像失忆一样，突然不会了，缠得一团乱麻。
她想起钱立川之前还说过她，别再让我看到你连缠手带都缠不好。
心脏就这样开始剧烈跳动，她想着不知道钱立川会不会像以前那样过来骂她，然后耐心地一边教导她一边帮她缠。
她紧紧地埋着头，担心自己一抬头就会被人看穿自己的小心思。尤其是钱立川，他总像会读心一样能够看穿她的想法。
这时，有人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温柔地问道：“不会缠？”
是程洋。
林天恩仍旧埋着头，低声说：“不是。”
她将缠带解开，想要重新缠。可是，不知道是刚才乱糟糟的心情没有梳理好，还是因为被程洋盯着她有些不自在，缠得甚至不如刚才好。
程洋轻轻地抓过她的手，说：“我帮你吧。”
林天恩却立即将手收回，说道：“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她倔强地想要自己缠好，可是却越缠越乱，最后好像自己都忘了是怎么缠的。她放弃了，干脆一把扯开，说：“我想起还有事，先走了。”
程洋看向林天恩匆匆逃离的背影，又扭头去看钱立川。
钱立川朝着门口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去追。
好在电梯还没来，程洋在电梯口追上林天恩。
林天恩不解地看着他：“你怎么也出来了？”
程洋看着她问道：“想去哪？陪你。”
林天恩赶紧推辞：“不用了，你回去吧。”
程洋却也坚持：“没事，我突然也不想练拳了。”
林天恩也无力与他拉扯，便任由他去。
两人坐了上车，程洋说：“还早，去转转？”
林天恩也没问去哪，只是说道：“你话事吧。”
程洋便开着车带她来到了石澳。
恰逢日落时分，夕阳把天空涂抹成淡粉色，在这个安静的海边，有一种特别的梦幻感。哪怕林天恩心情不佳，在这一刻也被吸引住了，说：“好漂亮啊。”
“我也是上次带晴晴过来才发现这个地方，人不多，很舒服。”
“哦。”林天恩故意说道，“把我当你妹妹哄啊。”
“当然不是！”程洋赶紧否认道，他也不知道林天恩这是无心之言，还是有意暗示。
林天恩却笑了笑，说：“但我也挺希望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哥哥。”
如果她也有一个哥哥，像程洋这样的，又能干又宠她。那她每次被钱立川欺负时就可以在哥哥面前撒娇难过，甚至让哥哥去教训他。但程洋不是，所以她还是要收起这些不应该流露的情绪。
程洋低头看着她，金灿灿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每一根细小的绒毛都在泛着光，光跳到了他的心上，酥酥痒痒，让他有些慌乱，他琢磨不透她的意思。
这是喜欢他呢，还是不喜欢他呢？
如果喜欢他当她的哥哥，那是不是说明，她心里多少是有点欣赏他的。
想到这，在心头跳跃的光就乱了，整个心脏都在狂乱地跳动，仿佛要撞破胸腔冲出来。
既然Leo已经很明确不会和Eva在一起。那么，他是不是应该努力去争取下。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告诉她，他并不只是想当她的哥哥，但他会像一个哥哥一样保护她、疼爱她。
“Eva……”程洋鼓起勇气开口，林天恩闻言看了过来，他的心跳都快停顿了，艰难地开口道，“我……”
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突然划破傍晚的宁静，也打断了程洋的告白，两人都被吸引了过去，一辆红色的敞篷跑车在他们眼前呼啸而过。
这样的场景并不罕见，林天恩很快收回目光，看向程洋：“你想说什么？”
可是，程洋却还看着刚刚跑车远去的方向，双眼半眯，透着一层苦恼却嫌恶的目光。
林天恩好奇地看了过去，可是已经连车尾气都看不到了。
她回头问程洋：“你认识啊？”
她刚才也没细看，隐约看到车上一男一女，男的年轻帅气，女的性感妩媚。
不知道程洋认识的是哪一位。
可是，程洋却摇摇头否认道：“不认识。”
林天恩也不追问，回到刚才的话题：“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
被这车一打岔，程洋的情绪都接不上了。
他思忖了半分钟，终究叹了口气，说：“没什么，下次再说吧。”
第二天，林天恩和文雅一起去疗养院看望外婆。文雅刚认识林天恩的那段时间，不仅借钱给林天恩，还帮忙找疗养院，因此早就见过林玉娥。
林玉娥转来港城的疗养院之后，文雅一直说要去看望一下外婆，但总是忙凑不上时间。刚好这周两人都有空，便约在了这一天。
林玉娥被文雅哄得很开心，一直对着她们笑。
自从新年过后，林玉娥的情况就越来越差，最近她的胃口更是差了很多。这几次来，她都是很疲惫地躺在床上。也就是今天文雅过来才让她这么开心。
“谢谢你啊，外婆看到你来真的很开心。”两人回去的路上，林天恩专程跟文雅道谢。
文雅白了她一眼，嫌弃地说：“我们之间还用得着说这种话吗？”
说完，她用手拍了拍林天恩的肩膀，说：“你也别想太多，让婆婆这段时间过得开开心心的就好。”
林天恩明白，现在外婆的每一天都有可能是最后一天，说什么“没事的”“会好的”都是骗人骗己而已。她点点头：“嗯。”
文雅故意岔开话题，说：“想想去哪里吃饭吧。”
两人来到中环一家西餐厅。
林天恩去上厕所，经过走廊一间包厢，刚好服务员进去上菜，门被打开了一条缝。她的眼睛不经意瞄了过去，里面有一个年轻的男人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她皱着眉头，脚步不由得变慢了。
这时，那男人的声音传了出来：“各位不用担心，恒信影响不了我们的合作的。”
恒信？林天恩倏地顿住了双脚，他跟恒信是什么关系？
和他同桌的一位金发白皮的男人半信半疑地说道：“你上次也跟我们保证，一定不会让他们拿下泰国的宋卡港，结果呢？”
“一个小小的意外。”男人笑道，“宋先生终究是个保守的商人，对这种高科技并不信任。宋卡港系统上线首日出现的故障已经让他心存疑虑了，他肯定不会和他们继续合作的。”
林天恩皱了皱眉头，有人想要破坏恒信和瀛海寰宇的合作？他们到底是谁？她探头想要看清楚，却看到服务员要出来了，她担心打草惊蛇，赶紧离开了。
这顿饭，她一直吃得心不在焉。文雅以为她是担心外婆，也没有多问。
两人吃完准备离开的时候，林天恩看到刚才包厢的那个男人正往外走，不过只有他一个人。
林天恩拍了拍文雅，问道：“Miya，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
文雅看了他一眼，便嫌恶地“切”了一声，说：“中环USB。”
“什么？”林天恩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
文雅提醒道：“陆立衡，中环USB，什么人都插。你千万别招惹他。”
林天恩想知道的不是这些，她继续问道：“他是什么人啊？”
“不对啊，你不认识他吗？”文雅反而觉得奇怪了，“你们恒信不是和瀛海寰宇有合作，你没见过他啊？”
“我……我没负责这个项目。”林天恩不好解释太多，继续问道，“他跟瀛海寰宇是什么关系啊？”
“他是瀛海寰宇的董事长助理，是宋千帆最信任的人，简直把他当半个儿子看待。”
第52章 同坠落（七）
这就奇怪了。
林天恩皱起眉头,瀛海寰宇在和恒信不是在合作建智慧港口吗？既然是宋千帆身边的人为什么要搞破坏呢？
突然，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在窗外响起，林天恩看了出去,陆立衡开着一辆红色跑车扬长而去。
啊！大脑一下子被轰醒了，她想起为什么会觉得他面熟了,他就是昨天在石澳开跑车的那个人。所以,昨天程洋见到他时才会露出那个表情？
也就是说,程洋一早就知道陆立衡在破坏恒信和瀛海寰宇的合作？所以,这个项目遇到了问题？可是，她什么都不知道。程洋的嘴真紧啊,这段时间老是在她身边晃悠,却一个字都不说。
文雅并不知道林天恩在想什么,一旦打开了八卦的匣子就收不住了：“宋千帆不是只有一个独生女嘛,江湖传闻,这个陆立衡是想真的当他半个儿子,娶宋家大小姐。但怎么可能嘛！宋千帆是什么人,他可以把瀛海寰宇交给陆立衡打理，但要把女儿嫁给他绝对不可能。别说不是门当户对，宋千帆把他女儿当掌上明珠,怎么可能将她嫁给这样的烂人。”
林天恩不关心陆立衡想要娶谁,当谁的儿子，他只关心他想要怎么对付恒信。哪怕钱立川这么对她,哪怕他严词厉色地表明不让她跟这个项目,可是她还是无法看着他们遇到麻烦不管。
她看着文雅问道：“你吃完了吗？吃完我们就走吧。”
“啊？”文雅吃是吃饱了，但她八卦还没讲完，有些意犹未尽，“这么快走？”她被林天恩拽了起来,还不忘挽着她胳膊继续说，“你听我说，陆立衡最近肯定很郁闷。因为宋千帆好像在给他女儿物色驸马爷。那以后，他的生意肯定是交给女婿的。陆立衡的豪门梦要碎了。而且，一朝天子一朝臣，要是他跟未来驸马爷不对付，分分钟连工作都要丢了。”
林天恩一边付钱，一边想着要尽快把今晚的事告诉程洋，让他提醒钱立川。她耳朵飘过文雅说的一个个什么驸马爷、女婿、豪门梦的，忍不住笑了笑，她是真心觉得文雅适合去当娱记。这些豪门八卦简直信手拈来。
两人分别后，林天恩直接打了辆车回云寓，直冲37楼。
他在程洋门外按了很久的门铃都没人应，有些失望地离开。她刚来到电梯口，电梯门就开了。程洋从里面走了出来，有些意外地看着林天恩，问道：“Eva？你来找我？”
“对！”林天恩很着急，但事关重大，她也不好直接就在外面说，便拉着程洋说，“先回你房间吧，我有话跟你说！”
电梯里的钱立川听见，猛地抬起头，从缓缓关上的电梯门缝隙中看到林天恩拉着程洋的手往他的房间快步走去，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心脏倏地一痛，好像被电梯门夹到了。
这么晚了，她来找程洋干什么？还要拉着人家回房间。大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他几乎忍不住想要跟过去。可是，他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去过问呢？林天恩如果能和程洋在一起，那是再好不过了。起码，他清楚程洋的人品，他肯定会对林天恩好的。不然，以她这样的眼光，搞不好又去外面认识些烂七八糟的人，他也无法一直待在她身边帮她去教训那些欺负她的人。
程洋和林天恩回到公寓，问道：“想喝点什么嘛？”
林天恩却开门见山地说道：“你是不是知道陆立衡想搞恒信，想要破坏恒信和瀛海寰宇的合作？”
程洋站在打开的冰箱前，身体僵硬得仿佛被冻住了。
他慌张地回过头，皱眉问道：“你怎么知道？”
林天恩把今天遇到陆立衡的事告诉了程洋，后者并没有太意外，只是低沉着声音说：“这事你别管。”
林天恩的心闪过一丝诡异的直觉。
之前，她以为钱立川是“始乱终弃”，荷尔蒙上头招惹了她，事后后悔了所以才把她踢出这个项目。可是，刚刚她看程洋的反应，有着明显的躲闪，好像根本不想让她接触一丝有关这个项目的事。
可是，为什么？是觉得她能力不足会拖累他们？还是另有什么隐情？
她追问道：“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这些事？你们有什么瞒着我？”
程洋眼底再次闪过一丝慌乱，赶紧解释说：“没有。只是你现在没负责这个项目，自然不适合知道这些事情。”
“那为什么不能让我跟进这个项目？你们怀疑我的能力？可是我的能力你们有目共睹的。”
“没有。”程洋否认道，“我和Leo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能力。”
“那到底是为什么？”
程洋有些无奈：“你别问了，Eva。”
“那我自己查。”林天恩威胁道，不打算跟程洋废话，转身就要走，她就不信她查不出。
程洋当然相信她有这个能力，所以他赶紧上前抓住林天恩：“Eva！”
“放手！”
程洋不想惹林天恩生气，也不想让她委屈难过，只好屈服：“行，我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听过了就算。”
其实从他们第一次去泰国商谈，沙威突然反悔要提高门槛，钱立川就已经察觉到不妥。后来，三方正式签订了合作协议，宋卡港上线智慧港口系统首日就遭受黑客攻击，货船的自动识别系统被篡改，导致港口陷入瘫痪。好在云擎团队确实技术过硬，很快就解决了问题，不到一天时间，港口就恢复了正常运营。
但是这件事也让钱立川更加确信有人在暗中搞破坏，他将嫌疑人锁定为宋千帆身边的助理陆立衡。他看着只是个助理，但是他的地位相当于程洋，在瀛海寰宇可以说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他能力很强，但野心也很大，知道宋千帆只有一个独生女，并且无意继承家业，便早已暗中计划要夺取瀛海寰宇。他一早就和欧洲一家港口运营商有不法交易，双方都在暗中谋取利益，想要慢慢蚕食瀛海寰宇。
钱立川和程洋猜测，如果瀛海寰宇全面介入智慧港口系统，那么日后所有的货物往来便会公开透明，他们可以操作的空间就会变小甚至化无。陆立衡的夺权计划也无法继续进行。所以他才会三番五次从中搞破坏。
可是，这些都只是他们的猜测，没有实质证据。而且他跟了宋千帆很多年，深得信任。如果他们贸贸然去怀疑他，宋千帆肯定不相信，更会打草惊蛇。
林天恩试探地问道：“那我今天听到的那些话呢？算证据吗？”
程洋摇摇头：“不算。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而且他们聊的话也只能证实我们的猜想，但并没有说什么实质的内容。”
林天恩失望地叹了口气，要怎样才能拿到证据呢？
“那陆立衡和欧洲那边合作那么久，肯定会有什么交易凭证、聊天记录之类的吧。”
“有是肯定有，只是，很难拿到。”
也是。
难怪昨天程洋看到陆立衡的时候，神情那么苦恼。估计这个问题对他来说非常困扰。
她想起上次万基的事，对于一个集团而言，这种机密资料一般是存储在服务器里。那么对个人而言，会藏在哪里呢？
她的目光落在桌面的手机上。
手机。
手机就是这个时代藏着一个人最多秘密的东西。
只要能拿到他的手机，读取里面的资料，或许就能找到陆立衡的证据了。
她刚喜上眉梢，没一会又忧从中来。
可是，要怎么拿啊？
这时，文雅晚上说的话断断续续地在脑海里飘过，什么中环USB。
一个好色纵欲的臭男人。
不过，这不正是他的弱点，也是她的切入口！
她突然双手撑着下巴看向程洋问道：“你觉得我怎么样？”
“什么？”程洋不知道林天恩的话题为什么突然850°大转变，但他看着林天恩撑着一张笑脸期待地看着他，喉结就忍不住滚动了几圈，“好看，很好看。”
“真的吗？那你觉得我去勾引陆立衡，然后找机会拿到他手机里的资料，这样可行吗？”
“不行！”程洋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暂且不说钱立川千叮万嘱不能让林天恩接触这个这个项目，就算他不说，陆立衡是什么人啊？他的多疑、狡诈绝不逊于任何人。更别说他还是个大□□。林天恩去接近他太危险了。
“你想都别想。”程洋阴着脸又补了一句。
“可是除了这个办法还有什么办法啊？要是有，你也不用这么苦恼啦。”
“反正就是不行。”程洋绝对不会让林天恩去冒险的，“你答应过我，听了就算了。我警告你，千万不许乱来！”
林天恩有些气馁，她还是第一次见程洋这么严肃，赶紧应下：“行行行，我就随口说说而已。”
嘴上是这么应着，但是从程洋的房间出来后，林天恩还是忍不住去关注陆立衡。她自己不方便出面，便找了个私家侦探，将陆立衡的生活习惯、日常起居都查了一遍，想要找到一个突破口。
可是，这人做事非常谨慎，滴水不漏，所以能够在宋千帆眼皮底下谋取私利而不被发现。
唯独一个弱点，就是纵欲。
林天恩皱了皱眉，那个被否掉的想法又冒了出来。
第53章 同坠落（八）
Parallel22°是陆立衡最喜欢泡的一家酒吧,建在中环兰桂坊，以港城所在的纬度命名。每晚都有不少中环精英阶层在这里蒲。
今夜，陆立衡走进酒吧,吧台的酒保对他扬了扬下巴打招呼：“Hugo哥，来了。”
“嗯。”陆立衡在吧台坐下,说道,“尼格罗尼。”
陆立衡点了酒后,目光顺势往酒吧扫去,看到离他不远处有一个穿着紧身连衣短裙的女人在独自坐在那里。她的身材娇小玲珑，凹凸有致,一头黑发像瀑布一样垂顺在坠在脑后。一只手轻轻地摇晃着手中的酒杯,融化了一半的冰在琥珀色的液体里浮沉晃荡。
也许是觉察到他的视线,她看了过来,双眼冷冷地对他上下扫了一圈,有些高傲地将目光收了回去。
陆立衡的心一下子就被勾得痒痒的,喉结一紧。
“Hugo哥,尼格罗尼。”
“谢谢。”陆立衡拿起酒杯，朝着那个女人走了过去，在他边上坐下,“嗨。”
女人微微侧过头看向他,眸间透着清冷的光，问道：“我们认识？”
陆立衡嘴角勾起,朝她伸出一只手,自我介绍：“Hugo。”
女人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他的手上，半晌才把手放了上去，说道：“Eva。”
陆立衡得意地笑道：“我们这不就认识了？”
“看来，你经常这样去认识女孩子。”
陆立衡也不否认,而是顺势倾身过来，一只手搭在她的椅背上，将她半拢在怀里，眼神像黏腻的蛛丝一样缠绕在她身上：“我只对美女这样。”
林天恩似乎被哄开心了，莞尔一笑，捏着杯口和他碰了一下：“Cheers.”
陆立衡看她笑起来样子更加妩媚，身上的痒意从骨缝里渗出，有些急不可耐。
他的双眼落在她手上的酒杯，说道：“我以为像你这样的女孩都喜欢长岛冰茶。”
林天恩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自己一个人来喝酒，我可不敢喝长岛冰茶。”
长岛冰茶度数高，但是以糖浆、柠檬汁和二氧化碳的调和，掩盖了高酒精的刺激感，口感甜美，经验不足的人会在不知不觉中过量饮用，所以也有“失身酒”的说法。
“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林天恩扬起头看着他，故意装作害怕地说：“那不是更危险？”
陆立衡又凑近了些，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酒香，问道：“那你怕吗？”
林天恩弯起嘴角，双眼一眨不眨地和他对视，一只手却挪到他面前，将他的那杯酒拿过来，说：“我反而想试试你的尼格罗尼。”
说完，她就这样看着他，缓缓地将拿起酒杯，喝了一小口。
陆立衡看着她的喉咙微微起伏颤动，想象着深红色的液体顺着她的口腔流经喉咙，他的喉结也跟着上下滚动。
林天恩拿开酒杯，手指轻巧地将杯口转了半圈，递给他，挑眉问道：“想试试吗？”
他的双眼落下，下一瞬，心头的火苗猛地蹿起，他看到杯口上清晰地印着一个红唇印，像是燎原的火点，彻底点燃了他心底的欲望。
他玩味地拿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也将杯上的红唇吞入嘴里。
“啪”地一声，他将酒杯重重地放回桌子，手紧接着就捏在林天恩的大腿上。
林天恩及时按住，笑道：“帅哥，你也太着急了吧？大家都在看着呢！”
陆立衡侧脸看过去，酒吧不少人都认识他，看到他今晚又有收获，朝他吹起了口哨。
他扭回头看向林天恩，她脸上不知道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还是因为害羞，泛起一抹绯红。他凑到他耳边说：“那我们换个地方。”
他牵起林天恩的手往外走，林天恩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拒绝。
这时，她的电话响了。
“等等。”林天恩趁机缩回手，从包里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Ocean。
她神色微微一顿，直接挂掉。
陆立衡看不到她的手机屏幕，却留意到她脸上神情的变化，问道：“为什么不接？”
“我哥。”林天恩扬了扬手机，一副厌烦的表情，说道，“他很烦的，老是把我当作未成年少女，每天晚上回去晚了都要打电话来催。”
陆立衡没有起疑，只是笑道：“没想到你还有门禁啊？你是未成年吗？”
林天恩没回答，回笑着反问他：“我像吗？”
是不是未成年对他来说不重要，他正想上前拉过林天恩，但她的电话又响了。
林天恩拿起一看，无奈地说：“又是我哥，我还是接一下吧。”
她转过身，背对着陆立衡，刚接通电话，就一脸不耐烦地对着电话说道：“哎呀，你烦不烦呀！我不就跟朋友玩得晚一点嘛，你要不要打十万个电话来催。”
电话那头似乎被她吓到了，安静无声。
程洋和钱立川刚在外面忙完，找了个餐馆吃东西。钱立川记得之前三人也来过这里吃饭，林天恩很喜欢这里的焦糖炖蛋，便让程洋问问她睡了没，没有的话给她带一份。
可是，电话刚接通，就听到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林天恩的声音。他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打给了晴晴，疑惑地将手机拿开，看了一眼，没错，是林天恩。
他又放回耳边，对面的人也没说话，这时他听到了嘈杂的背景音。
“你在哪？你那边为什么这么吵？你在酒吧？”
“我说了我和朋友一起玩。”
晚上、酒吧，还有林天恩异于平常的语气，他警惕了几分，想起她上次提出的那个馊主意，问道：“哪个朋友？”
“哪个朋友你管得着吗？我的朋友你又不是都认识。”
程洋隐隐感觉不妙，追问道：“Eva，你到底在哪？你不要乱来！”
可是对面却答非所问：“好啦好啦，你别烦了，我会早点回去的。”
程洋已经基本可以肯定林天恩就是和陆立衡在一起，他担心地说：“Eva，不管你想做什么，立刻停止，马上回来！”
这时，他听到电话那头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叫道：“Eva？”
林天恩似乎是回头对那男人说话：“好，快了。”
然后，她才回到电话，说：“你放心，我很快回去的。”
程洋知道林天恩的性格，肯定不会那么容易放弃。他心急如焚，在林天恩挂电话前说道：“把你的定位发我！”
林天恩顿了一下，应道：“行行行，我很快就回去。”
想到陆立衡不知道想带她去哪里，有个人照应也好，挂了电话后，她还是把自己的定位发给了程洋。
钱立川刚刚听到程洋说的话已经感觉不妙，他皱着眉头问：“发生什么事了？”
程洋咬了咬牙，有些后悔跟林天恩说了陆立衡的事：“Eva可能去找陆立衡了。”
钱立川脸色骤变，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拽住程洋的衣领将他拎起来问道：“她是怎么知道的？你告诉她的？我让你好好照顾她，你就是这样照顾的？让她身陷险境，帮你完成工作？你还说自己不会利用她？”
“我怎么可能这样做？”虽然这不是程洋的意思，但这事确实是他告诉林天恩的，他现在也悔恨不已，自然少了几分底气，“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快去找Eva。”
陆立衡将林天恩带到一家酒店。这家酒店就在维港旁，一进门就能俯瞰个维港夜景。
林天恩进门便直奔窗边，感叹道：“这里的风景好漂亮啊！”
“啊！”她刚说完，身后拥上一个滚烫的身躯，双手环住她的腰，脸埋在她的脖颈上。湿腻腻的吻密集地落在她的脖子上，林天恩强忍着恶心，将他双手掰开，挣脱出来，戳着他的胸口不悦地说道：“你们这些臭男人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这么着急干什么。我先去洗个澡。”
她要拖延时间。
林天恩在制定计划时便知道要接近他不算难，但是要如何凭她一个人拿到他手机才是难事。她想过很多方法，最终都觉得不可行，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直接给她下药。
可是，陆立衡经常去Parallel22°，无论是酒吧的员工还是顾客都和他很熟悉，他可以躲过他一个人的眼睛，却很难躲过无处不在的视线，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
最后，她只能将饵放在自己身上。
她在UNDER上买了一支添加了催眠和镇静药物的唇膏，她在家里练习了很多次，只要根据使用方法，避免自己误食就可以。她原本已经打算豁出去，大不了就被他咬一下。不过，在酒吧的时候，她灵机一动，在他的酒杯上留下一个唇印，没想到他真的上钩了。
男人，一旦用下半身思考，就会降智。
不过，这家酒店离酒吧太近了，过来用不了多长时间，他的药效还没起作用，她是想着去浴室拖延一下时间，等到药效起来她再出来那就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到他的手机了。
可是，她刚走了两步，手就被人攥住往回一扯。她整个人重重地砸在玻璃窗上。
“啊，好痛，你温柔点啊！”林天恩时刻记得自己扮演的角色，她娇嗔地说，“你把我都撞疼了。”
她刚想转身，陆立衡滚烫的身体立刻覆压上来，将她紧紧地夹在玻璃窗和他身体之间。林天恩的脸贴在玻璃上，后面压着一个人，这种姿势让她很没安全感，仿佛稍有不慎玻璃就会破碎，她刚想挣扎，两只手就被箍住贴在玻璃窗上。
林天恩心跳得飞快，不知道陆立衡是发现了她的身份，还是他那么猴急，她试探地叫了声：“Hugo……”
陆立衡在身后压住她，咬着她的耳垂，嘴里含糊地说道：“你这种女人我见得多了，主动贴上来不就是想拿好处吗？别扭扭捏捏的，把我伺候好了，不会亏待你的。”
还好，陆立衡还在用下半身思考，只是把她的抗拒当作是想捞好处，她还没穿帮。
但，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她咬着牙，强忍着恶心，有些担心这药是不是没效啊，怎么还不起作用。如果真是这样，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死脑子，快想！
她闭着眼睛，紧张又害怕，大脑却在这时候乱成一团麻，什么都想不到。
在杂乱的思绪中，一道熟悉的声音却突然清晰地在脑海里响起：“别慌，这时候越慌就越容易受制于人。”
她猛地睁开眼睛，钱立川教过她的。
可是，上次她是被箍住脖子，这次双手都被限制住了，怎么办呢？
这时，她感觉到陆立衡攥住她手的力度好像有所减弱，一只手还放开了她，揉了揉太阳穴后，就去摸索她裙子的拉链，想要拉开。
是药效起作用了？
机会来了！
她屈起双脚，往玻璃窗上一蹬。陆立衡现在本身就有点迷迷糊糊的，更是没料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下，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她的后冲力带着往后一倒，重重地砸在地上。
脑袋本来就晕，现在还嗡嗡响。
他揉着后脑勺想要起来，林天恩直接一拳朝着他的脸打下去。
陆立衡彻底倒下了。
林天恩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拳头，天啊，她现在这么厉害了吗？
看来这段时间真的没白练拳。
不对，现在不是沾沾自喜的时候。
她赶紧摸索着他的衣服，找到了他身上的手机，拿过他的手指按压在指纹识别区上，解锁后迅速拿出一早准备好的读卡器插了进去。
手机的资料正在快速地读取中。
只是……为什么她看东西也越来越模糊了？
她摇了摇头，不但没有清醒，好像还更晕了。
怎么回事？该不会自己也误食了药物吧。糟了，估计是刚才喝酒的时候不小心沾了一点。
她赶紧拿起纸巾把自己嘴唇上的唇膏擦掉，可还是好晕啊。
不行，她用拳头捶了捶自己的额头，一定要坚持住。
好在，手机屏幕上终于显示全部读取成功。
她趁着自己意识还没完全丧失，赶紧将读卡器拔掉，把手机塞回陆立衡的口袋。
不行了，真的好晕。
她刚站起来，双脚就像踩在水面上一样，根本没有支点。
她扶着墙壁和桌子，摇摇晃晃地终于走到房门。
刚打开门，眼前一个黑色的身影匆忙跑过。
他原本已经跑过去了，不知道是不是见有人开门，又回头看了过来。
“Eva！”
林天恩听到熟悉的声音，她看了过去，是钱立川。
原来刚才跑过去的人是钱立川。
她看着折返回来的钱立川，虚弱地笑了，太好了。
她终于可以晕了。
精神一放松，她整个人都没了力气，立马瘫软下去。
“Eva！”钱立川冲上来，在林天恩摔倒在地前将她抱在怀里，“Eva，你怎么样了？”
林天恩尚存一丝意识，她将手中的读卡器放到钱立川手心里，看着他说：“我做到了，Leo……”
“我能帮你，我能帮到你。”
第54章 同坠落（九）
钱立川怔怔地看着林天恩,攥了攥手心里的东西，像是握着一颗滚烫的跳动的真心。
林天恩以身犯险，竟是为了他？
他看着她脖子、肩膀和后背上的淤红,每一处痕迹都像一块烙铁一样烫在他的心口，烫得发红,痛得难受。
他脱下自己的西服,裹在林天恩身上,给程洋打了个电话：“找到Eva了,你马上把车开到大堂门口。”
说完，他打横抱起林天恩,往电梯走去。
程洋接到通知,很快就到停车场将车开过来,他看到钱立川抱着已经失去意识的林天恩,心头一惊,赶紧上前问道：“Eva怎么样了？”
“现在还不知道,快走。”
钱立川说着就将林天恩抱上车,就算上车后，他还不舍得放开，紧紧地搂着她。脑子里思绪万千,他忍不住想陆立衡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她为什么会晕过去？那个混蛋该不会给她喂药了吧？如果她没有逃出来,如果他们没有及时赶到，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越想越后怕,将林天恩搂得更紧了。
程洋在一个红绿灯口停下,抬眸看向后视镜，倏地愣住了。
他看到钱立川眼睫颤动，眼眶微红，紧紧地抱着林天恩,脸贴在她的额前。所有的疼惜都仿佛要从双眼溢出。
“哔——”后面的车按喇叭催促，他猛然醒过来，发现早已转为绿灯，慌忙启动车子。
到达云寓停车场，钱立川将林天恩抱出，给程洋留下一句“你去找医生过来”，便抱着林天恩直奔38楼。
他将林天恩放在自己床上，起身想去拿条热毛巾给她擦洗一下脸，刚转身，手却突然被攥住。
林天恩一直是迷迷糊糊的，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她一路闻着熟悉的乌木沉香味，心里特别有安全感，所以一直很安静。可是，刚刚，她感觉这味道要消失了，下意识就伸手要抓住。
“不要走……”
钱立川回身，想要掰开她的手，柔声哄道：“我不走，我就去拿条毛巾。”
林天恩不管，另一只手也伸过来抓住，嘴里依旧喃喃叫道：“不要走。”
钱立川看着自己被攥得紧紧的手臂，以为她是因为害怕。无奈，他只好在床边坐下，看着林天恩此时迷迷糊糊的样子，疼惜地抚摸着她的脸，哄道：“行，我不走。”
又闻到了熟悉的气味，林天恩安静下来了，但是她的双手仍是紧紧地攥住钱立川。
“Leo，医生到了。”程洋带着医生走了进来，就看见林天恩双手死死地抓住钱立川，而后者俯身坐在床边，眼神深情得像是要吻上去。
听见程洋和医生过来了，钱立川再次要起身，可是林天恩还是不让。钱立川无奈地皱了皱眉，为了不耽误医生检查，他还是狠下心拨开林天恩的手。可是，林天恩的双手就像钳子一样，就是死死不愿意放，手指从他手背刮过，还划出了几条抓痕。
也不知道她是真的晕还是装的，不然哪来的力气。
医生检查过后，确认林天恩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可能吸食了少量镇静催眠药物，所以精神萎靡。
程洋送走了医生，再次回到钱立川的房间，看见他又坐在床边，手轻柔地抚摸着林天恩额前的碎发。他试探地问道：“Leo，接下来由我照顾Eva吧。”
钱立川一怔，心想，应该的，是他自己说的，不应该再和林天恩有过多接触，这段时间也一直是程洋在陪着她、照顾她。
可是……
他想起在酒店看到林天恩时，她对他说：“我能帮到你。”
他想起她刚刚死死抓住他的手，叫他：“不要走。”
他又不忍心了。
林天恩这么为他冒险，只是照顾她一晚而已，不过分。况且，他也是真的舍不得就这么把林天恩交给程洋。他其实远没有自己想得这么大度。
“我自己来吧。”
程洋倏地睁大双眼，声音微微颤抖：“Leo……”
钱立川没有等他说完便直接打断他，问道：“怎么？不相信我？都是男人，你可以照顾她，我不行？”
程洋被怼得哑口无言，他摇摇头解释：“不是……”
只是，不是他自己说要离林天恩远一点的吗？
钱立川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说道：“让她好好休息吧，别折腾她了。”
程洋也看向林天恩，她现在睡得很安稳，他也确实不忍心再次打扰他。而且，钱立川看着也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他终究屈服了，应道：“那我先回去了。”
程洋离开后，钱立川的所有注意力又落在林天恩身上，他半眯着眼看着她这一身打扮，微微蹙起了眉。这是什么衣服，紧绷绷的，穿着这身衣服看起来也不会睡得舒服。还有，他现在才发现，她脸上是怎么回事？五颜六色的，这是什么妆？
他找到物业，让他们去买一套干净的女士睡衣、卸妆套装，再让他们安排一个女管家上来。等对方帮林天恩换好睡衣、卸好妆后，看着她清清爽爽的样子，钱立川总算满意了。
他再次坐到床边，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捋顺。
心疼、怜惜、庆幸、担忧……所有的情绪一起涌上心头。他何德何能，值得林天恩这样对他？明明他这么混蛋地将她推得远远的，她还是要义无反顾地冲上来。
为什么啊？这种投资回报率这么低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去做呢？难道她自己算不明白吗？
他轻轻地揉着她的头发，问道：
“你不是最喜欢钱吗？你不是做什么都谈钱吗？你这样偷偷地自己行动，如果我不知道的话，谁给你钱啊？我能给你的也就只有钱了。我自己都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我给不了你任何承诺。所以，再也不要这么傻，捞不到钱的事就不要再去做了，知道吗？”
林天恩睡得很沉，一个字都没有回应。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钱立川却觉得哪怕是这样普通的画面，对他来说，都美好得简直不像真的。
今晚的事，让他再次下定决心，绝对不能将林天恩扯进他的计划里。他不能再让她冒险了。他无法容忍她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就算，他能护得了她。可是，他是见过他妈妈在失去爸爸后有多难过的。如果有一天，他也落得爸爸的下场，他不希望林天恩一个人伤心难过，而他却连想哄她都做不到。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她远离他。
思及此，一滴眼泪轻轻地砸在林天恩的额头上，像是有人落下了一个吻。
……
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纱悄然漫进房间，带来一室明亮。
床上的人睁了睁眼睛，看着这窗户，有一瞬的恍惚。
这是哪啊？我在哪啊？
怎么感觉自己跟断片了一样，什么都想不起。
她努力回忆，昨晚……
哦！她去算计陆立衡了！她还成功地将他放倒，并且拿到了他手机里的资料。
然后……
她心头一紧，倏地瞪大眼睛，她好像在晕倒前看到了钱立川。
钱立川？！林天恩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被子顺势滑下，她低头一看，整个人石化了。她身上的衣服不同了。
谁换的？！
该不会是钱立川？钱立川帮她换衣服，怎么想都不可能。
可是，她脑子里完全没有这段记忆，难免浮想翩翩，各种假设在脑子里冒了出来。
钱立川除了帮她换衣服还做了什么呀？
他不会这么混蛋趁人之危吧？他看着不像这样的人啊！
但，她身上的衣服又怎么解释呢？
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在头脑里闪过，林天恩不忍直视，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被自己脑海里的画面吓到忍不住“啊——”地大叫起来。
钱立川昨晚在书房查看林天恩给她的资料，将近天亮他才靠在椅背上眯了起来。他本来还没睡醒，却被林天恩的喊声吓醒，在椅子上弹了起来。
Eva？发生什么事？
他快步冲进卧室，问道：“Eva！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林天恩坐在床上，看见冲进来的钱立川，他的衬衫衣袖卷到手肘，衣领最顶上的三颗纽扣解开，有些慵懒地敞开着，露出半截锁骨，平时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零散地垂落着，看着也像是纵欲一夜后的样子。
她扯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指着钱立川厉声道：“你别过来！”
钱立川不明所以，但他听话地停住脚步，不敢再向前移动半步，不过不忘关心她：“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天恩指着他，质问道：“你……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钱立川怔了一瞬，明白她刚才为什么大叫。想到这，他才放下心来，抿着笑，抱起双臂靠在墙上，恢复了平日那副神憎鬼厌的样子，调侃道：“现在知道害怕了吗？昨晚去找陆立衡的时候就不知道害怕？”
林天恩见钱立川答非所问，还取笑她，更加羞愧难当。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钱立川嗤笑一声，将自己被她抓伤的手背伸出来，说道：“要不先问问你对我做了什么吧。”
林天恩看着他手上那条清晰的疤痕，现在都还带着红色，一看就是新鲜的。她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问道：“我做的？”
“不然呢？要不要帮你回忆一下昨晚的细节？”
天啊！昨晚这么激烈吗？
林天恩被唬住了，她愣愣地摇了摇头：“还是不用了。”
她可不想听。
钱立川嗤笑一声，也不逗她了，说：“放心吧，我们什么都没做。我还不至于这么禽兽。但——”他扬了扬被抓伤的手背，“这伤确实是你抓的。”
林天恩松了一口气，好在，钱立川果然不是那种人。但是，她为什么会把钱立川抓伤了呢？还有……
“那我的衣服？”
“管家帮你换的，”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女的。”
“哦。”
原来如此。
“叮咚——”门铃声响。
“起来洗漱一下，卫生间都有一次性用品，弄好出来吃早餐吧。”
钱立川留下这句话便走了出去，顺手关上门，把房间留给林天恩收拾自己。
林天恩收拾好出来，环顾了一下屋内的环境。
从窗外的景色来看，这里应该是云寓。那么，这间房就是钱立川住的公寓。
不同的是，这房间的面积比她住的要大很多。
钱立川已经将早餐在餐桌上放好，看到林天恩出来，招呼她：“过来吧。”
林天恩看着桌子上丰盛的早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哪来的早餐啊？”
“让管家准备的。”
林天恩皱起眉头，不解道：“为什么管家会帮你准备早餐？刚才那门铃，该不是还送餐上门吧？”
“正是。”
“还可以这样？”她以为公寓的管家就是帮忙处理一下漏水停电噪音这些琐碎事务，还有这么高端的服务？“那我以后也可以让他们送餐吗？”
“大概率是不行的。”
“为什么啊？”
钱立川理所当然地解释道：“因为我是他们老板，你不是。”
林天恩：“……”
可恶的资本家！
没想到，下一秒，这个可恶的资本家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递到林天恩面前，说：“这是你的奖励。”
奖励？林天恩看着眼前面额一百万的支票，竟然一时脑袋发懵，什么奖励这么高？转瞬，她才猛然惊醒：“我给你的那个U盘有用吗？”
钱立川低着头，喝了一口粥，淡淡地点头应道：“嗯，很有用。所以，这是你应得的。”
林天恩开心地咧嘴笑了，有用就行，那么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将支票推回到钱立川面前，说：“你收回去吧。我这么做，不是为了要你的钱。”
钱立川眼角瞥了一眼支票，幽幽地问道：“不为钱，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啊？林天恩看着钱立川，她就只是想要帮他解决麻烦。她一开始压根就没想让钱立川知道这件事，她只想着拿到这份资料就交给程洋。她就没想过要钱立川的钱，甚至没想过要他的任何回应。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不求回报，只希望对方开心没有烦恼。当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付出会比索求更加快乐。
她之前之所以患得患失，伤心难过，就是因为她想要索求钱立川的回应，她想要他同等的爱。可是，她喜欢他，本来就是她一个人的事。两情相悦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爱而不得，才是世间常有。
所以，她现在已经不去索求太多，她只是希望能够留在钱立川身边，她想要跟着他学习，更想要助他一臂之力。她只想和程洋一样，成为他手中的剑。
不，她或许还不够资格成为他的剑，那她至少可以当他的盾，帮她挡掉前进路上的所有麻烦。她不奢求他的爱，也不敢奢望与他有未来，她只希望在他的战场上，她可以和他并肩。
她坦诚地说：“我就只是想帮你。”
再次听到这句话，钱立川背脊一僵，拿着勺子的手微微颤抖。
如果说昨晚是她无意识下的胡言乱语，此刻，他故意想用钱去划开他和她的界线，她却依然毫无顾忌地朝他捧出一颗真心。
叫他如何不心动。
“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
“嗯？”
钱立川放下勺子，看向林天恩，说道：“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
林天恩知道自己昨晚的计划不够完美，她想要解释解释：“我不是什么都没准备就去的，我制定了周详的计划，自己还试验过很多次的，只是实际情况变数太多……”
“不管计划多么完美，”钱立川毫不留情地打断她，“永远别去挑战男人的欲望。”
“无论是谁，无论什么时候，女人在男人面前，都是危险的。”
林天恩抿着嘴唇，侧着头，像是钻研什么一样看向钱立川。
钱立川抬眸迎了上去，问道：“看什么？”
“你也是男人啊！”林天恩嘴角含笑，挑逗地问道，“你也危险吗？”
钱立川眼底倏地罩上一层黯色，嘴唇绷得紧紧的，她难道不知道大清早不适合跟男人谈论这个话题吗？
他努力压下心底的躁动，半晌，他才开口应道：“我也危险。”
林天恩感觉钱立川在吓她，但是她并没有被吓到，嘴角的笑意更浓。
他也是男人，他也很危险，可是他昨晚并没有趁人之危。
“哦。”她含着笑，应道，低头喝粥，嘴里甜滋滋的。喝下的每一口粥，都像拌了蜜糖一样。
……
程洋上来找钱立川的时候，下意识地探头看向屋内。
钱立川主动说道：“她回自己房间去了。我让她今天在家休息一天。”
不知道为什么，程洋觉得有些尴尬，赶紧收回目光应道：“哦……她没事吧。”
“没事，挺好的。”
两人走到停车场，程洋坐上车准备启动。
钱立川突然开口说道：“今天先不回公司。”
程洋：“那我们去哪？”
钱立川：“瀛海寰宇。”
他抬眸对上程洋在后视镜投来的目光，说道，“Eva这么辛苦拿到的证据，不能浪费。”
就是要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作者有话说：天恩以后会知道钱立川有多危险的。
虽然理解钱立川，但我还是会感觉他配不上这么好的林天恩。
第55章 同坠落（十）
瀛海寰宇总部。
宋千帆刚到公司就被通报说钱立川来了。他微微蹙眉,有些不解地让秘书将人带进来。
“世侄，今天怎么一早就过来了？”
“我来，”钱立川说着,状似不经意地掀眸看向站在宋千帆身边的陆立衡，他戴着口罩,但是脸色依旧难掩憔悴,“当然是要给自己讨个公道。”
宋千帆不解：“这话怎么说？”
“智慧港口上线宋卡港首日就遭受攻击,当时宋董质疑我们系统安全性问题。经过我们技术团队这段时间的努力,终于反向定位到黑客的IP，并且顺藤摸瓜发现,并非是系统有漏洞,而是我们有内鬼。”
陆立衡猛地抬起双眼,不过钱立川并没有看他。
他撒了个慌,故意将林天恩从这件事里撇除出去,免得被陆立衡记恨上。
宋千帆只是关心到底谁是内鬼,也没注意到身边人的小异动。
“内鬼？”没有人能忍受自己身边的人有异心,尤其是宋千帆这种爬到顶端的人，他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你查到是谁了吗？”
“当然,不然我也不敢来打扰宋董。”
“到底是谁,你快说！”
钱立川伸出手接过程洋递过来的文件，推到宋千帆面前,说：“还是宋董自己看吧。”
陆立衡心虚地用眼角瞥了过去,又看向钱立川。
他并没有将昨晚的事和钱立川“抓内鬼”一事关联起来，他也不确定钱立川所说的那个“内鬼”是不是自己。虽然攻击智慧港口这事是他找人干的，但他手脚很干净，他不认为钱立川会追查到自己身上。
宋千帆突然“啪”地一声将手上一叠文件拍在桌子上,拍得陆立衡的心都颤了一颤。他扭头看去，只见宋千帆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问道：“真的是你？”
陆立衡心脏提了起来，但他还是努力垂死挣扎：“董事长，你在说什么？”
“你暗中与欧洲佬合作谋取私利，伪造我的签名批准合同协助走私，出卖瀛海的核心客户数据。明知道我也有意发展智慧港口，你却为了一己私利，故意聘请黑客来攻击这个系统。”宋千帆一只手颤抖地拿起桌面上的文件，扔向陆立衡，说，“上面证据确凿，你敢说你没做过？”
“董事长，你听我解释！”陆立衡还想挣扎，宋千帆抬起一只手“啪”地一声打上去，骂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反骨仔，枉我平日这么信任你！”
宋千帆这掌用力不轻，陆立衡被打得大脑嗡嗡响。
不过，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虽然他并没有真的把陆立衡当家人，但自己公司出了个内鬼，还是平日自己最信任的人，他始终不好当着钱立川的面处置他。
打完这一巴后，他看向钱立川说：“世侄，你先回去，这件事问题出在我这边，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钱立川长腿交叠坐在椅子上，两只手叠放在膝盖，他掀起眼眸看向陆立衡。他身体害怕得微微颤抖，紧紧地低着头，哪里都不敢看。
他沉吟片刻，站起来告辞道：“宋董，那就不打扰你，我先回去。”
两人走出瀛海寰宇的总部，程洋有些担心地问：“宋千帆这么倚重陆立衡，不会放过他吧？”
“不会。”钱立川笃定地说，他很清楚宋千帆这个人，他本性多疑，所以眼里最容不得沙子。正因为他平日信任倚重陆立衡，如今他出卖他的证据确凿，他更加不会心慈手软。
“你倒应该担心担心陆立衡。”
“哼。”程洋冷哼一声，“如果刚才不是当着宋千帆的面，我早就打他一顿了。”
“别冲动。”他何尝不想狠狠地揍他一顿。他要教训陆立衡并不难，但是，他要计算后果。陆立衡找黑客攻击他的系统，他向宋千帆揭发他已经够了。如果自己亲自教训他，以他的头脑，或许很快就会联想到他的事情败露和昨晚有关。
他怕的不是自己有事，他怕的是林天恩被陆立衡惦记上。他这种人，必定会睚眦必报。他损失的，一定会加倍在林天恩身上讨回来。所以，不能让他知道，是林天恩算计了他。
“宋千帆不会放过他的。”他对程洋说道，既然有刀可借，何须自己动手。
晚上，两人回公寓。
走进电梯时，程洋下意识地按了35楼。觉察到钱立川的目光，他主动解释道：“我想去看看Eva。”
从她昨晚出事到现在，他还没看过她。
钱立川的脸上神色倏地一顿，不过很短暂，可能只是零点几秒，他就恢复如常，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林天恩打开门，没想到来的人是程洋。
她稍稍愣了一下，才咧嘴笑道：“Ocean，是你呀，你怎么来了？”
看到林天恩真的没事，程洋的心才真正地放了下来。
他微微扬起唇角笑道：“担心你，来看看你。”
林天恩依然笑道：“你有心了，我很好。”
这话说完后，两人都陷入了短暂的安静。程洋似乎有话想说，但他又没开口，林天恩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程洋在门口迟疑了一会，问道：“我方便进去坐坐吗？”
“啊？”虽然说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但是林天恩还是觉得有点奇怪，程洋一直都是很有界限感的人，会主动要求进她的屋里，还是第一次。
况且，现在是晚上。
程洋又问道：“不方便？”
尽管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可是林天恩却莫名觉得这语气中暗藏着几分压迫。
她摇摇头，说：“没什么不方便的，进来吧。”
她将程洋请了进来，过门都是客，她问道：“想喝什么？这么晚就不喝咖啡了吧？”
“不用。”程洋有些局促，他推辞道，“你不用忙这些。我来，除了看看你，其实还有话想跟你说。”
“哦。”林天恩有些疑惑，以为是今天自己没上班，程洋专门过来交待什么重要的工作，便从厨房走了出来，来到程洋面前，问道，“你说。”
程洋的心跳得快如擂鼓，他自己都能听到“咚咚咚”的声音。
昨晚，他从钱立川房间出来的时候，就做了这个决定了。
他今天一定要跟林天恩说清楚，他要告诉她自己的心意，他也要问清楚她的想法。
尽管他很清楚，林天恩大概率喜欢的是钱立川。可是，他还是想争取一下。
他不希望三人的关系一直这么不明不白地继续下去。他更不希望林天恩下次再有什么事的时候，他没有任何身份和立场去照顾她。
林天恩抬头看着程洋，只见他嘴唇绷得紧紧的，胸口明显地上下起伏，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她抬眉唤了他一声：“Ocean？”
“Eva……”他双眼望进她澄澈的双眸，问道，“你是不是喜欢Leo？”
林天恩有些惊讶，这就是程洋大晚上专程过来要跟她说的事？
“你，你看出来啦？”
这个回复，也相当于是承认了。
他苦笑了一下：“毕竟，你表现得挺明显的。而我，观察能力和推理能力都还不错。”
林天恩觉得喜欢一个人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而且，她也能察觉到程洋的心意，大家说清楚也好。于是，她大大方方地承认：“是，我是喜欢Leo。”
话音刚落，程洋的心就像被什么扎了一下，顿时传来明显的刺痛。
自己知道是一回事，得到当事人肯定的回复又是另一回事。
“可是……”程洋低着头，他不忍心直白地告诉她，钱立川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他有些心疼地看向林天恩，说道，“可是，Leo恐怕不会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尽管他和钱立川都喜欢林天恩，但是一直以来，他都没在林天恩面前说过钱立川的不好。因为他记着钱立川对他的恩情，他也有着自己的底线和原则，他不想靠着在背后挑拨离间去得到林天恩。
因此，说出这句话时，他感觉自己像是在背刺钱立川，良心仿佛受到了谴责。
于是，他补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他大概不会像别人的男朋友那样，可以随叫随到，会无条件地哄着女朋友之类。”
“我知道。”林天恩并不意外，如果钱立川会这么做，她才觉得不可思议呢！“但是我，就只是想喜欢他而已。我没想过要和他在一起。我只是想在心里喜欢着他，每天可以留在他身边看见他、帮助他，我就足够快乐了。”
她想得很清楚，喜欢一个人，不去奢求太多的回报，就可以是一件很简单很快乐的事。
程洋的心被林天恩这段话紧紧地揪着，揪得生疼。
他看着眼前这个单纯简单的女孩，心疼不已。
而他对钱立川的嫉妒，也在这一刻达到顶峰。他真的太嫉妒他了，为什么他能拥有林天恩这份如此简单质朴的爱。
“难道，不会太委屈自己了吗？或许，你有没想过，找一个更合适的人……”程洋微微停顿了一下，一鼓作气地说出，“例如我。”
林天恩微微瞪大了眼睛。
“虽然我不如Leo，但是，相比起其他男人，我应该还算是一个可以将就的对象吧？”
他双眼沉沉地看着林天恩，说道，“Eva，这句话我早就应该对你说了，我喜欢你。”
林天恩不自觉地抿起双唇，紧张地吞咽了一口。
他并不是意外程洋说出的这句话，她只是在想，应该如何善待这份喜欢。
正因为她知道喜欢一个人的心意是多么宝贵，所以，哪怕她并不喜欢程洋，她也不希望糟蹋他这份心意。
任何一份喜欢都应该被好好地对待。
“Ocean，谢谢你，但是，你真的不是一个可以将就的对象。”
程洋的心倏地绷裂，他竟连将就都不配。
林天恩却继续说道：“Ocean，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我不是在给你发好人卡。从我们认识开始，你就一直在教我帮我关心我，我是真心把你当作一个非常重要的朋友。所以，我怎么能因为无法和Leo在一起，就选择将就和你在一起呢？”
“这样的话，不仅对你不公平，也是对你的侮辱。因为，你这么好，你当然值得一个很好很好的，并且也一心一意爱你的女孩。”
程洋听着林天恩这段话，心更痛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哪怕到了这个时候，哪怕她明明白白地拒绝他，却还是给了他最大的体面。
他真的好嫉妒好嫉妒钱立川。
第56章 同坠落（十一）
第二天早上,林天恩出门准备上班。电梯门打开，她正准备走进去的时候，看见里面的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钱立川和程洋。
她登时顿住了，一只脚已经迈进电梯门又退了出来,随口说道：“我好像忘东西了,你们先走,不用等我。”
说完,她转过身像只兔子一样溜走了。
钱立川：“……”
程洋：“……”
电梯里的两人看着电梯外的人慌忙逃窜的背影，谁也没有说话。林天恩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两人脑里同时默契地想：“她在躲我？”
然后,又不约而同地被这个想法惹得微微皱起眉头：“她躲什么？”
虽然昨晚已经和程洋说清楚了,但林天恩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拒绝别人,之前那些男孩,通常约她两三次不出来就放弃了,根本走不到表白甚至要她拒绝的地步。
况且，她和程洋的关系，很复杂。既是上下属关系,又是平日里可以互相关心的朋友。虽然之前已经微微察觉到他的心意,但这层玻璃纸真的被捅破之后，还是难免尴尬。
她在家里又待了几分钟,确认两人已经走了后才再次出去。
值得庆幸的是,整个上午，程洋都没有找过她。林天恩松了松口气，午饭时间，她结束了上午的工作下去买饭。刚走到一楼大堂,就看到程洋从专用电梯那边过来。他也看见了她，抬手似乎是想跟林天恩打招呼。
林天恩几乎是出于本能，立马转过身就往回走。
程洋的手僵在半空中，缓缓放下，突然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笑了。
接下来几天，林天恩依然是这样，每次见到程洋都像仓鼠见到人一样东躲西藏。
在工作上，如非必要，她也尽量避免跟程洋接触。
好在，她现在也没太多工作需要跟他对接。
直到周五的晚上，她在公司加班，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她疲惫地站在电梯外，一边等待一边活动脖子。当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她准备直起脖子走进去，然而脖子还未完全直起就僵住了。
程洋在里面。
林天恩歪着脖子，样子有点诡异：“……”
她有些尴尬地慢慢将脖子回正，却还站在电梯外，看起来没有想要进去的样子。
程洋按住电梯，问她：“不进来吗？”
“我……”林天恩快速在脑海里编造理由，“我……想起……”
程洋帮她编下去：“忘东西在公司？还是忘记吃饭？”
林天恩：“呃……”
她想说，其实都行，你自己选一个吧。
程洋松手，没有等她进来，反而自己走了出来。
林天恩惊讶地看着他，后退了两步，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他直接问道：“还想躲我到什么时候？”
林天恩尬笑了一下，说道：“没有啦，你想多了。”
程洋低头微微一笑：“好像，被拒绝的人是我吧，如果要躲，也应该是我躲。”
林天恩没想到程洋就这么直白地再次提起这件事，顿时又好像回到了被表白那晚，她的脸颊热热的，她无力地狡辩：“我真不是在躲你！”
说完，似乎连她自己都不信，她又弱弱地补了一句：“不是有意的。”
其实程洋能够理解林天恩，他刚开始也是会有一点尴尬。不过这个结果，是他在决定跟她表白之前就已经预想好的，所以他接受和适应起来也会比较快。这几天，他没有戳穿林天恩，也特意减少和林天恩的接触，就是想给时间她自己消化一下。
可是，他不希望她一直就这么躲着他。
“我们聊聊吧。”
林天恩不知道程洋想要和她聊什么，不过她还是点点头，跟着他走了出去。
两人漫无目的地沿着马路慢悠悠地走，一开始，谁也没有说话。
夜晚的中环闹中有静，高耸的摩天大楼彻夜不眠，依然亮着璀璨的灯光。
现在是港城的雨季，接连下了几天雨，直到今天才放晴。
天朗气清，空气有一种被洗涤过后的湿润和清新感。
路上有夜跑的人不时从他们身边匆匆而过。一对情侣坐在广场的石板凳上互相依偎共同分享着一块蛋糕。
也有刚下班的打工人，不愿意这一天那么快结束，走进酒吧开启了夜生活，将这个夜晚无线延长。
中环总是有足够的包容度，不同的人，在这一刻，在这个地方上演着属于他们的故事。
程洋似乎终于找到打开话匣的引线，说道：“我记得你说，你在心里是把我当作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对吗？”
林天恩没想到程洋突然开口，猛地抬头看过去，猝不及防地对上了程洋的目光，心一下子就被攫住了，她怔怔地点头：“嗯。我说的是真的。”
程洋会心一笑：“那就好，我很开心。”
他问道：“所以，我们还会是朋友？我还是你很重要的朋友？”
“当然！”林天恩想都没想就应道，“一直都是。以后也是。”
程洋笑得更加开心：“既然这样，以后就没必要再躲我了吧？”
“我……”林天恩又不好意思了。
“其实我们是一样的。”程洋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林天恩说道，“你觉得喜欢Leo是你一个人的事，我也一样。喜欢你也是我一个人的事。你可以不接受，但我也可以继续喜欢你。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我会像之前那样，保持一个朋友的距离，不会对你造成滋扰。可以吗？”
“当然可以！”林天恩应道，“其实，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
她之所以躲程洋，并不是担心程洋会骚扰她。正因为她知道程洋是一个很好的人，哪怕被她拒绝，他肯定也会像以前一样对她。
但是，这样一来，她就无法一边心安理得地享受程洋对她的好，一边告诉自己他们只是普通朋友，“我只是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有点渣……”
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这种关系，于是选择逃避。
程洋被逗得轻轻笑出了声，说道：“虽然都是对你好，但男朋友会有男朋友的做法，追求者会有追求者的做法，朋友也有朋友的做法。既然你明确拒绝了我，而我也保证会保持朋友的距离，所以你也就只能享受到，我作为朋友的好了。”
他以退为进，表面上是说林天恩拒绝了他，自然享受不到他作为男朋友的好，实则却是以朋友之名重新将两人拉在一起，至于以后他要以哪种方式对她好，也是他自己说了算。
林天恩听得怔了怔，她还是第一次听这样的说法。
随即，她笑了笑，故作可惜地说：“嗯……那是我没有这样的福气。”
他垂眸看着林天恩脸上扬起的笑靥，挺好，至少他们又能像以前那样轻松的相处聊天了。他小心地将心头的酸楚封存藏好。
无法割舍的爱意，洒上了男人情场失意的挫败与不甘，在不见天光的心底迅速发酵。
他的胸腔像是蓄着一团酸酸的气体，堵得整个人都闷闷的，酸酸胀胀。
“能抱一下吗？”
程洋此话刚出，两人都愣住了。
程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的这句话，他有些懊恼，刚刚才说要保持朋友的距离，马上又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只是，他刚刚看着林天恩，他实在是控制不住，很想拥抱她。
很想很想。
于是，这想法就像失去控制一样脱口而出。
趁着林天恩拒绝之前，他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朋友之间的拥抱。哎，还是算了，你就当我没说……”
他话还没说完就顿住了，林天恩突然走进了他的怀里，伸开手从他的两侧腰间穿过环住他的后背，说道：“当然可以。”
程洋整个人都僵硬住了，像根柱子一样站着被林天恩抱住。
他知道林天恩这么做，只是不希望他太过难堪。她一直都是这么好的一个人。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鼻腔酸酸的。
够了，一个拥抱就够了。
就让这段无疾而终的爱恋，以这个拥抱结束吧。
今夜之后，他会努力将自己这份爱藏起来，和她保持在朋友间应有的距离上。
只是两三秒而已，林天恩就放开了程洋，扬起头看着他笑了笑。
她告诉自己，朋友之间的拥抱，是很正常的。
哎，可是这气氛怎么突然好像又变了呢。
林天恩想找些什么话题舒缓眼下的气氛，问道：“对了，Leo呢？你今晚怎么没跟他一起？”
“哦，他啊……”程洋神色还是有些不自然，他战术性地清了几声嗓子应道，“他今晚回钱家吃饭，一下班就走了。”
然而，他们两人都没注意到，此时，马路上停着一辆车，车里的人双手紧紧地攥住方向盘，手背上的薄肌绷得紧紧的，双眼阴翳地看着边上两个抱在一起的人。
第57章 同坠落（十二）
今天还没下班,钱立川就离开了公司。
早上，他收到钱晋的通知，今晚宋千帆到钱家作客,家里设宴招待，让他回来一起吃饭。
钱立川初时觉得奇怪,按理说,钱晋招待客人,是没必要让他一起出席。
不过这人是宋千帆。
上次揭穿了陆立衡的诡计后,宋千帆只是给钱立川打了个电话说已经狠狠教训了一顿陆立衡，并且将他开除了。他也承诺,陆立衡毕竟是他的人,他做出这种事,自己难辞其咎,之后一定会对钱立川做出补偿的。
钱立川想,或许今晚宋千帆做客钱家,也是跟这件事有关。
不管怎样,他必须出席。
他到达钱家后，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今晚的客人不仅是宋千帆,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宋千帆热情地给钱立川介绍,说：“Leo，这是我的女儿宋锦棠,Crysal,去年刚从美国毕业回来。”
宋锦棠一看就是被家里娇养着长大的富家小姐，皮肤白皙细腻，打扮精致贵气。宋千帆在介绍她的时候，她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礼貌的微笑,一颦一笑都大方得体。
“Crysal，这就是爸爸跟你提过的Leo，一表人才，年轻有为吧！”
钱晋也笑着附和：“Leo确实能干，不过Crysal也很不错啊，是伯克利毕业的大提琴家。”
宋锦棠被夸得不好意思，谦虚地笑道：“钱叔叔你就别笑话我了。”
“对了，Leo之前也一直在美国生活，你们应该有很多话题可以聊吧。”
钱立川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如果只是在同一个地方生活过就有话题聊，那他现在该是朋友满天下，每天就找人聊天就够了。
不过，他克制得很好，脸上没有露出一丝嫌恶的样子，礼貌地跟对方打招呼：“幸会。”
宋锦棠婉约一笑：“Me，oo.”
客套之后，“应该有很多话题可以聊”的两人便再无多说一句话。
饭桌上，宋千帆和钱晋两人主导着话题，天南海北地闲侃，其他人都只是跟着附和。钱凯无心参与他们的话题，心思都在宋锦棠身上，不断招呼她：“Crysal，试试这道脆皮乳鸽。这个中山石岐鸽生长期不超过25天，皮脆得跟琉璃一样，很美味的。”
宋锦棠听着钱凯的介绍，脸色却不太好看，委婉推辞道：“谢谢，我自己来。”
钱凯见宋锦棠又低下头喝汤，有些着急，问道：“怎么啦，你不喜欢吃鸽子吗？”
“倒也不是，只是觉得这乳鸽出生也不过25天，实在太残忍了。”
这话落入钱晋耳中，他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我就说Crysal实在是太善良了。弱肉强食本就是自然法则，这些鸽子本就是圈养供人类食用，这就是它们的价值。”
宋锦棠没有辩驳，只是浅浅一笑。
见宋锦棠似乎并不太赞同，钱晋便看着钱立川问道：“Leo，你说呢？”
钱立川瞥了一眼那盘脆皮乳鸽，并没有说什么。钱晋就算对待人类尚属如此，又怎么会心疼一只乳鸽？
他点点头，浅笑着说道：“舅舅说的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属于强者的。”
宋锦棠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随后低下头，嘴角不置可否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哈哈哈哈。”宋千帆看着钱晋大声地笑道，“Jim，你这个外甥很像你啊！”
开场白也说够了，宋千帆终于转入正题，说道：“Leo这孩子啊，我也是真的很欣赏。上次多亏了他，我才知道阿衡一直在我背后搞小动作。不然啊，我这家公司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他吞掉了。”
钱晋：“所以说啊，还是要自己人才靠得住。”
宋千帆笑道：“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几个后辈中，我最欣赏的就是Leo了，将瀛海寰宇交给他我也很放心。再说，我们两家本就是世交，以后亲上加亲，强强联合，这个港城就是属于我们两家人的。”
像是有一道闪电从头脑蹿过，钱立川倏地抬起头来，看了看宋千帆和钱晋，他们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他又看向宋锦棠，她只是低着头，仿佛与她无关一样继续吃着自己碗里的菜。
钱立川算是知道为什么钱晋要他今晚过来一起吃饭了。他们每个人都知道这件事，只有他不知道。他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安排了。
哦，不！还有一个人不知道。
钱凯也听出了他们的意思，不满地质疑道：“宋叔叔，你的意思是，要把Crysal嫁给这……”他差点说了这小子，好在及时刹住了，改口说，“嫁给Leo？”
餐厅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没有人回应，但这无声的寂静却明明白白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钱凯不满地质问道：“凭什么？！他根本就不是钱家的人，就算两家要联姻，也应该是……”
“Kyle，闭嘴！”钱晋生硬粗暴地打断了钱凯的话，“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爸！”
“闭嘴！”
钱晋敛了敛神，说道：“真是失礼了，我这个儿子，从小被他妈宠坏了。”
宋千帆“欸”了一声，并没有放在心上，说道：“Kyle这孩子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还小，慢慢教嘛。只是……”他看向钱立川问道，“不知道Leo你是怎么想的呢？”
钱立川客套地说道：“谢谢宋叔叔赏识，只是……Leo不敢高攀。”
“哈哈哈哈！”宋千帆大笑道，“Leo你别谦虚了，再怎么说，你身上也有一半钱家的血统，不要妄自菲薄。而且，我看重的是你的人品和能力。”
钱立川眉心跳了跳：“可是宋小姐是个提琴手，是艺术家，而我只会做生意，恐怕……会闷到她。”
“兴趣这事，结婚以后再慢慢交流，不是什么大问题。”宋千帆说道，“Crysal还是小女孩心性，只懂音乐，生意上的事情是一概不晓。但我年纪也不小了，我就想找一个成熟稳重，品行兼优的人帮我接管瀛海寰宇，帮我照顾Crysal。”
自从宋锦棠去年毕业回来后，宋千帆就开始忧心她的婚事。这个圈子里，长相品行能力过得去的，大多已经有主了。剩下的，他总是看不上眼。就拿钱晋的儿子钱凯来说，虽说是出身名门，但是骄纵惯了，就是纨绔子弟一个。
未来别说将他的瀛海寰宇发展壮大，就是能不能给到自己女儿幸福都成问题。
而钱立川不仅能力出众，私生活也检点，回来这么久也没听他和谁传出绯闻。
与其说，他是想给自己女儿找一个丈夫，倒不如说，他只是想找一个自己的替身。在他百年归老后，可以替他继续管理瀛海寰宇，可以替他照顾女儿。而这个人必须是自己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女儿的婚姻进行捆绑。
宋锦棠一直没有发表意见。按理说，他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这个大艺术家不至于对他一见钟情吧？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麻木了，反正所有的压力给到了钱立川。
他的双唇紧抿，唇角绷得紧紧的。
宋千帆看着钱立川一脸不情愿的样子，虽然知道现在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不喜欢被安排，但他心里仍然感到不爽。
在他眼里，他的女儿颜值才华不输港城任何一个豪门小姐。他也说得很明白，当他的女婿就相当于以后就是瀛海寰宇新一任话事人，这样的条件，换作别人，早就一口应下了。他竟然还委屈上了。
“Leo，”宋千帆的脸色跟着沉了下来，说道，“我知道你也想做港口贸易，但是如今港城的港口生意早就被瀛海寰宇垄断了，你要从零开始谈何容易。只要你答应了这门婚事，我可以答应你上次的要求，跟你合作，将智慧港口的系统接入瀛海旗下的所有港口。以后，瀛海交由你来打理。”
宋千帆这番话，是赤裸裸地将这场婚姻当作一个商业项目，这张餐桌变成了谈判桌，所有的筹码摆在桌面磋商谈价。然而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毕竟豪门之间的婚姻都不外如是。无论是他，还是宋锦棠，都变成了餐桌上那只生长期不足25天的乳鸽。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他们早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不过，宋千帆提出的条件确实诱惑到了钱立川。他一直想尽办法取得宋千帆的信任，还有什么办法比成为他的女婿更能获得他的信任呢？而且，他还能轻松拿下瀛海寰宇的管理权。
按理说，他应该答应的。
换做以前，他也早就答应了。
可是，现在……
心里似乎始终有一块大石在拌着他。
他很清楚，那是什么。
林天恩。
虽然他已经决定了不会和林天恩在一起，但是他只是为了保护她，而不是为了能和别人结婚。在这一刻，他心里竟然想着，如果林天恩知道他要和别人结婚，会不会很难过。
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既然他希望林天恩能够离他远远的，这会不会也是一个让她死心的办法呢？
“怎么样，Leo？你该不会这样还要考虑吧？”宋千帆双眼沉沉地盯着他，催促道。
钱立川抬眸，看了眼宋千帆，解释道：“不是，宋叔叔，我只是担心……”说着，他看向宋锦棠，她还是像刚才一样，事不关己地一味吃饭，“不知道Crysal是怎么想的。”
宋锦棠倏地一顿，这才抬起头看向钱立川。
……
钱立川很清楚，这场婚事，无论是他，还是宋锦棠，都没有反抗的余地。如果他拒绝，相当于也彻底断送了和瀛海寰宇合作的所有可能。
所以，他只能答应。
为了实现目标，他是一个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
婚姻，更是不在话下。
不过是结婚而已。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总是紧紧地绷着，很难受，仿佛要透不过气。
在驶过中环的一条街道时，钱立川的双眼不经意从路边的两个身影上扫过，紧绷的心弦突然断裂，他的脚猛地踩向刹车——
他看到了程洋和林天恩。
不仅如此，他看到了林天恩走向程洋，张开手抱住了他。
他瞬间愣住了。
几天前，林天恩睁着一双澄澈的眼睛看着他说：“我就只是想帮你。”
可是，转眼间，她就投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他双手紧紧地攥着方向盘，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地鼓凸着，心脏也在剧烈地跳动。
他冷嗤一声，亏他刚才竟然还在担心，他要是和宋锦棠结婚，林天恩会不会难过。是他自作多情了吗？
呵，或许是吧。
毕竟，林天恩什么都没说过。
她只是说想帮他，并不能代表什么。
这样也好。
这样对大家都好。
他收回目光，右脚轻点油门，从两人身边呼啸而过——
作者有话说：[可怜]
即将开启狗血乱飞的剧情
第58章 同坠落（十三）
钱立川和宋千帆离开钱家后,钱凯再也控制不住发飙了：“爸，你为什么也同意Leo那家伙和Crysal结婚啊？难道你真的把他当钱家人了？你该不会是真的想让他回来接管钱氏吧？”
钱晋白了他一眼，看着自己儿子像傻子一样,不耐烦地说：“你动动脑子吧！我怎么可能把钱氏交给他？再说了，现在是老宋要嫁女儿,是他在选女婿,要是你入得了他的眼,我也不会便宜了Leo那小子。”
钱凯被生生地噎了一口,无力反驳，只能无能狂怒：“反正我就是不爽,凭什么Leo那家伙可以娶Crysal啊？想当宋家的女婿,他也配？还想凭借这门婚事接管瀛海？爸,你当初就不应该让他改姓钱,反而让他沾了我们钱家的光。要说门当户对,我和Crysal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而且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再怎么说，也是我比Leo更适合。”
“适不适合，是老宋说了算。Leo跟他爸一样,就是命好,总是能攀上一户好人家。但是呢，命不够硬也接不住这福气。看他死鬼老爸就知道了,命好又怎样,可惜无福消受。”
钱凯似乎听出了什么，抬眉看向钱晋，问道：“爸，你的意思是……”
钱晋哼笑一声：“我要从老宋手上抢过瀛海寰宇,不容易。但是，一旦瀛海寰宇交到Leo手上，要抢过来就不难了。”
钱凯突然明白了，难怪钱晋不阻止这门婚事，原来是想借钱立川来抢宋千帆手上的瀛海寰宇。
“我懂了。到时等他没有利用价值了，我们就……”他将手横在脖子前划了一下。
钱晋什么都没说，只是勾起嘴角，阴险地笑了。
……
半个月后。
宋千帆约钱立川到瀛海寰宇，双方复盘了宋卡港这段时间的效益后，宋千帆很满意地说：“Leo，你真是太能干了。我都有点等不及想要将这个系统在瀛海的所有港口上线了。”
钱立川比他更着急，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于是矜持地笑道：“宋叔叔，不用着急，宋卡港只是一个试验。等再运行一段时间，确认一切无误后，再在瀛海的所有港口上线也不迟。”
“对对对，”宋千帆赞同道，“真是希望你和Crysal尽快完婚啊！我和你舅舅找人算过日子了，最快也要到明年9月份。我是想着，要不你们先订婚？”
钱立川还没回答，站在身后的程洋却不解地皱起眉头看向他。
Crysal？宋千帆的女儿？结婚？订婚？和钱立川？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然而，没有。
只见钱立川顺从地应道：“都听宋叔叔的安排。”
他在他的婚事上，一向都没什么意见。
既然谈到这事，双方的话题也由公事转向私事，宋千帆问道：“这段时间，你也没约Crysal出去？”
其实他自己非常清楚钱立川在乎的不是他女儿，而是他的瀛海寰宇。不过没关系，他其实看重的也是他的智慧港口系统。两人不过是商业联姻，是他一手促成的，无论是钱立川还是宋锦棠，对这宗婚事都不认可。但他还是自欺欺人地想看到两人婚后能够琴瑟和鸣，好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点，安慰自己给女儿觅了一个好丈夫。
钱立川露出一丝歉意，说道：“宋叔叔，很抱歉，最近实在是太忙了。”
这些说辞宋千帆当然不信，他应道：“再忙，吃饭的时间总该有吧。我知道你们现在还不熟悉，所以更要多见见面。你是男人，应该主动，没事多跟Crysal联系，约她出来逛逛街、听听音乐会、吃吃饭，感情不就是这样培养起来的嘛。”
钱立川当然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但他表面应道：“我知道了，谢谢宋叔叔的教导。”
而站在身后的程洋越听眉头就皱得越深。
两人走出瀛海寰宇的大楼，程洋就忍不住问了：“Leo，宋千帆是什么意思？你要和他女儿结婚？”
钱立川面无表情地应道：“嗯。”
淡淡的一个“嗯”却像原子弹一样轰在程洋的大脑，他惊愕了几秒，难以置信地问道：“为什么呀？”
“这是取得宋千帆信任以及掌管瀛海寰宇所有港口最好的办法。”
“那你也不用搭上自己的婚姻！”程洋着急地说，“你要跟他女儿结婚，那——”
林天恩怎么办？
钱立川只是淡淡地应道：“我说了，这是最好的办法。”
“Leo！”程洋还想阻止，“肯定还有别的办法的！我们一起想办法。”
“Ocean，这不是你该管的。”钱立川冷冷地提醒道，他的婚姻，就连他自己都无力干涉，更何况程洋。“如果我现在反悔，以宋千帆的性格，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和他合作了，整个计划都要推翻重来。”
其实程洋也知道，他也很清楚，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如果是以前，他或许也不会多说一句。
他知道钱立川是个疯子，早就连死都不怕，他可以把自己的一切都豁出去。
但是，现在，林天恩。
虽然她说她没想过和钱立川在一起，但那是钱立川不用和别人结婚时的想法。任何一个人看到自己喜欢的人要和别人结婚，都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而钱立川要和宋锦棠结婚这么大的事，就算可以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林天恩迟早都会知道。
到时，她该是有多伤心啊。
他的心猛地被揪紧，已经先替她疼了起来。
……
林天恩最近在负责一个唐楼翻新的项目。
钱立川仍然没有让她接触智慧港口的项目，不过她也看开了。只要还留在恒信，还留在钱立川身边，不管负责什么项目，其实都是在帮他。
今天，她和同事一起到银行，跟承销商以及评级机构一起商讨项目融资方案。项目进展非常顺利，从银行出来的时候，她脸上的笑灿若阳光。因此，她没有注意到阴影处有一双眼睛正盯着她。
“是她？”
“谁？”钱凯凑了过去，顺着说话人的目光看向窗外，“哦，她啊！”
“你认识？”
“Leo的人。”钱凯哼笑一声，“有一次见他把人带回钱家，不知道为什么吵了起来。我还以为是Leo的女人呢，后来又看到Leo那个助理跟她卿卿我我的。反正乱得很。”
“还有这种事？”对方半眯起眼睛，捕捉到关键信息，“这么说，反正她就是钱立川那边的人？”
钱凯越说越生气：“我真应该拆穿Leo的真面目，不然宋叔叔和Crysal真以为他多么正人君子呢。”
陆立衡突然抬起自己的右手，幽幽地看着上面的断指，突然明白自己到底栽在哪里。
他本来以为真是自己做事不够干净，被钱立川抓到了把柄，没想到竟是这个女人从中作祟。
那天，钱立川在宋千帆面前揭穿了他的阴谋后，他就被宋千帆带到暗室。过去几年里，他曾在这里帮宋千帆处理过不少出卖背叛过他的人，没想到今天这个被处置的人成了他自己。
他害怕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了，跪在宋千帆面前恳求道：“董事长，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道错了，我会离开瀛海，会离开港城，我会消失，求求你饶我一命。”
宋千帆冷哼一声：“踢你出瀛海是肯定的。念在你跟了我几年时间，我可以饶你一命。”陆立衡的脸上刚浮出一丝希望，宋千帆又冷冷地将它掐灭，“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想要钱，我可以给你。但是你胆敢把手伸进我的钱包里，那就不可饶恕。偷东西的人会有什么惩罚，你应该很清楚。”
陆立衡的脸顿时没了血色。
一个星期后，他喝得醉醺醺地倒在一家酒吧的后巷，两个小混混路过，想趁机偷他身上的财物。他这些年从宋千帆身上捞的钱都被他收回去了，现在自己都没剩几个钱。两个小混混扑了个空，忿忿地踢了他两脚泄恨。
“喂，你们在干嘛？”钱凯正巧从酒吧出来，听到熟悉的声音，便喊了一声。
两小混混只敢欺负瘫在地上的醉鬼而已，看到有人来赶紧溜了。
钱凯走上前去，蹲了下来，认真端详着躺在地上的人，不可思议地说道：“Hugo？你怎么搞得这么潦倒？”
钱凯送陆立衡去医院，身体康复后又给他租了个公寓。那段时间，陆立衡把钱立川揭发他一事跟钱凯说了。
钱凯当时正因钱立川和宋锦棠的婚事而愤懑不已，一听他们有共同的敌人，便有意与陆立衡结盟：“Leo把你害成这样，你不打算报仇？”
陆立衡咬着牙说：“我当然想，可是我现在还能怎么办？”
“你过来帮我吧。”
陆立衡迟疑：“你爸和宋千帆关系这么好，知道我被宋千帆赶出来，肯定不会收留我的。”
“嗐！”钱凯不以为然，“正当生意不能做而已，你来帮我搞钱庄的生意啊。反正你也熟。只要我不说，我爸不知道是你在帮我的。”
陆立衡现在已无处可去，钱凯的offer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他应下了。
此刻，他坐在车后座，看着窗外的林天恩，又低头看着自己右手的断指，原来钱立川一开始就有意陷害他，既然他不仁，就别怪他不义了——
作者有话说：41章林天恩生日，程洋给她送礼物。当时车上有个人看到了，就是钱凯。
算是一个小小伏笔，是用在这里搞事的。
第59章 同坠落（十四）
晚上10点。
程洋驾着车和钱立川从恒信大厦离开。刚驶出一个路口,后方突然驶过来一辆面包车，加速逼近他们的车，将他们别向路边,挡在他们前面。
程洋微微蹙眉，减速想拐出去,后方又上来两辆同款的车,呈三面包围之势,直接将他们的路堵死。
他们的车刚停下来,三辆面包车上就齐刷刷地下来一群戴着黑色口罩和帽子的人，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根木棒,将他们的车团团围住。为首的人拿着一把枪,对着后座,隔着一扇玻璃窗瞄准钱立川,拍打着门示意他们开门。
程洋脸色严峻,蹙着眉头问：“他们是什么人？”
“不知道。”钱立川神色也同样凝重,双眼看着车外的人,他也说不准是什么人。钱晋？宋千帆？按理说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对付他？难道是他的计划败露了？但看着也不像。
程洋问：“现在怎么办？”
对方人多势众，且有备而来，硬碰硬有点难。
而且他们还没搞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钱立川心里不踏实。
钱立川：“下车吧,见机行事。”
两人一下车，就分别被拽上两辆车。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对方就启动车子疾驰向前。
钱立川所在的那辆车上,副驾驶的人在车子启动后就立刻打电话通报情况：“陆哥，抓到那两个男的了。”
陆哥？
钱立川眉头微蹙，陆立衡？
可是，他一早就知道是他揭穿了他,要报仇为什么等到现在？
很快，副驾驶的人讲完电话，对司机说：“先送这两个男的过去，陆哥搞定那个女的就过来。”
钱立川的心倏地提起来，女的？林天恩？他知道了是林天恩算计他。
不好，林天恩有危险！
这时，车上一人抓起钱立川两只手，想要将他捆起来。
既然知道对手是谁，钱立川就不打算坐以待毙，他必须尽快去救林天恩。
没有一丝预兆，钱立川突然抬起一只脚，踢向坐在他左边的人，直接将对方踢晕了过去。正在捆绑他双手的人被眼前的状况吓得懵了一瞬，钱立川趁他松懈的关口，将手挣脱出来，反手拿起绳子绕在对方脖子上。
这时，车上其他人都反应了过来。
“别动！”钱立川刚将一个人捆住，副驾驶的人掏出枪对着钱立川喊了一声。
钱立川回首一看，趁着对方枪还没拿稳，一手抓住枪管，拇指在套筒座下方快速一按，金属卡榫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弹匣便顺着重力滑入了他的掌心。
副驾驶双目顺着弹匣落下，又猛地抬起来看向钱立川，只见他得意地一笑，拽过另外半截绳子，缠绕在对方手上，与另一个人捆绑在一起。
他拿过抢，重新装匣上膛，指着司机威胁道：“停车！”
“好好好。你别开枪。”见识过钱立川的厉害，而且他现在手上还有一把枪，司机根本不敢不从。
车子一停下，钱立川就拿着枪下车，指着程洋所在的那辆车的司机，示意他停下。司机看到钱立川手上的枪，直接弃车逃走。
钱立川走到车侧，想要开门，刚抬手，门就被打开了，程洋跳了下来。
刚才，钱立川反抗时，从后方看，他们的车子摇晃了一下。程洋在的那辆车上的人还嘲笑对方司机是不是喝多了。而程洋却得到了信号，趁他们松懈的时候，突然反击将他们制服。
钱立川一边将弹匣卸掉，一边跟程洋交换信息：“他们应该是陆立衡的人，Eva有危险。”
“Eva？”程洋一听，眉心也紧张起来。
“对。”钱立川将拆成零件的枪扔到一边，说，“陆立衡应该知道了那晚是Eva算计他，才让他计划败露。”
“那我们要赶紧去找Eva！”程洋环顾四周，他们的车不在，他将刚才车上的人扔下车，说，“我们用他们的车吧。”
这时，第三辆车也过来了。
程洋已经跳上驾驶室，对着钱立川喊道：“Leo，快上来！”
钱立川却没有上去，他的眉心微凝，如果此时他们一起开车离开，后面的车也会追上去，免不了一场追逐战。可是，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尽快找到林天恩。
“Ocean，你先走，去找Eva。”
“你呢？一起去！”
“相比起你，陆立衡应该更想抓我。我留下善后，他们就不会跟你纠缠。”
“可是，只有你自己一个……”
“哧啦——”一声刺耳的刹车声，钱立川看了过去，第三辆车已经在他们边上刹停，车上5个人冲了下来，奔着他们而来，“别小看我，争取时间，快走！”
说着，他“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程洋知道钱立川这个安排是最好的，钱立川将车门关上，他就立刻启动车子，同时拨通了林天恩的电话。
“喂，Ocean？”
谢天谢地！程洋松了一口气，林天恩还没出事。
“Eva？你在哪？”
“我在回公寓的路上，快到了，怎么啦？”
“听我说，尽快回家，不要再出来。除了我和Leo外，无论谁找你都不要开门。知道吗？”
程洋的语气着急又严肃，林天恩不敢轻视，双脚都忍不住加快了，问道：“哦，哦，我知道了。不过，发生什么事啊？”
“我现在过去找你，待会再跟你解释。”
话音刚落，他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刹车声，然后是林天恩慌张的声音：“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啊——”
“Eva！Eva！”电话“啪”地一声像是摔在了地上，然后对面就没有声音了。
程洋愤愤地攥着拳头打了一下方向盘，着急地猛踩了一脚油门，加快朝着云寓飞奔而去。
林天恩看着突然从车上冲下来的几个人，顿时慌了神。虽然她学拳学了一段时间，但是拳馆学拳主要还是以健身为主，不是教人实战打架的。此时，见对方来势汹汹，她压根就没想着能跟他们打，第一反应就是跑。
只是，她刚跑出去没几步，就被追上了。她被两人押着回到了车子旁边，后座的车门被打开，一只脚先迈了出来。
林天恩惊讶得微微睁大了眼睛，竟然是陆立衡。
她想起刚刚程洋的电话，就是想提醒她陆立衡会来报复她？
陆立衡嘴角挂着一抹邪魅的笑，上下打量着她，伸出一只手指勾起她下巴，说：“你这身OL的打扮，比你夜店的打扮更索啊。”
林天恩嫌恶地别开脸。她刚扭开，陆立衡又伸手掐住她的脸，直接将她的脸拧过来。他的手像钳子一样，紧紧地钳住了林天恩的脸，她想挣脱都挣不开，只能被迫地看着他。
“怎么啦？你那天晚上不是很热情的吗？怎么翻脸不认人了？”
“是那晚没睡成，不开心了？”
“呸！”林天恩朝他吐了一口唾沫，直喷他脸上。
陆立衡抿着唇，深呼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压抑着怒气。他从身边人手中接过一张纸巾，缓缓擦去脸上的污渍，语气不急不徐地说：“死到临头，还这么不识趣……本来还想怜香惜玉一番，让你死得好看点。”
他伸手攥住她的胳膊，要将她带上车。就在这时，一辆车疾驰而来，丝毫不见刹车痕迹，直接重重地撞上陆立衡的车，两辆车相撞发出剧烈的一声“砰”。
车子就在陆立衡和林天恩面前，两人都被吓到了，呆愣在原地。
驾驶室的门被打开，程洋从车上跳了下来：“陆立衡，放开她！”
陆立衡这才回过神来，笑道：“是你啊。怎么就你一个，钱立川呢？”
他没等程洋回答，扭头看了一眼林天恩，又看向程洋：“看来这女人对你很重要，抛下钱立川也要过来救她。你女朋友？”
“少废话，放了她。”程洋不理陆立衡，上前就要将林天恩抢过来。陆立衡却及时拽着她的胳膊往后退，招呼身边的打手上前，说道，“想英雄救美就凭实力来抢。让我看看你有多少本事。”
两个打手得到指令走上前去，一个正在活动指节，一个在转动手腕。他们本是来抓林天恩的，也许是想着对付的是一个女孩子，装备不如去抓他们的那群人多，赤手空拳就上来了。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是，他们搏斗技术已经足够强，不需要依靠武器。
程洋不敢轻敌，谨慎地打量着两人。
其中一人率先暴起，伸手直接扣向程洋的喉结，程洋立刻屈身后仰，对手的指尖恰好侧着他的鼻尖而过。
程洋抬手抓住他的手腕，起身的同时右腿扫向对方后膝，将他放倒在地。这时，另一个人在程洋脑后挥起拳头，程洋及时察觉，将另一个人拽起，挡在身前，对方的拳头重重地砸在自己人身上。
那人直接被他揍趴下，出拳人恼羞成怒，再次冲程洋而来。不过程洋对付他一个人绰绰有余，很快就将他解决掉了。两个打手落荒而逃。
陆立衡看着心梗都要发作了，他也不知道是程洋太厉害，还是自己找的人太菜。他放开林天恩，决定自己亲身上阵。
两人旗鼓相当，几个回合下来，陆立衡依旧讨不到什么好。于是，他从身上掏出一把匕首朝着程洋挥去，后者灵活向后一闪，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想要卸下对方武器。陆立衡左手屈臂，想要向后肘击程洋。
程洋抬膝迎了上去，陆立衡应接不暇，右手松懈，手上匕首被卸掉。失去武器的一瞬间，像是丢失了什么可以依仗之物，他心头一空，气势顿失，被程洋抬腿重重踢向腹部。
陆立衡疼得捂着肚子趴在地上，程洋一向不喜欢落井下石，但是这次面对的是陆立衡，他一而再地想要伤害林天恩，他忍不住再次上前朝他踢了一脚。
“嗷！”陆立衡痛仰在地。
“这一脚是上次你欺负Eva的。”
他弯腰将他拎起来，朝着他的脸狠狠打了一拳，说：“这一拳是这次的。”
陆立衡整个人都被打懵了，他踉踉跄跄地站都站不稳。程洋上前还想给他一拳，陆立衡赶紧求饶：“够了，别打了！对不起，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骚扰她了。”
程洋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了拳，说：“你最好说到做到，滚！”
教训完陆立衡，程洋转身就朝林天恩走去，可是却见林天恩紧张地张开嘴，指着他身后说：“Ocean，小心！”
程洋及时回头，便看见陆立衡捡起了刚才那把匕首，再次朝他冲了过来，人已经到他的跟前，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挡，手臂生生被划开了一道。
程洋顾不上疼痛，抬脚又朝他腹部踢了一脚。
伤到了程洋，陆立衡自觉讨了个彩，且他也是伤痕累累，不再恋战，爬上车尾已被程洋撞得稀巴烂的车，赶紧逃去。
此时，程洋才感觉到手臂的伤痛，咬着牙捂着手，无力去追。
林天恩紧张地上前，查看他的手臂，问道：“Ocean，你伤得好严重！坚持住，我送你去医院！”
程洋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个笑容：“我没事，别担心。你呢，你有没有事？”
林天恩摇摇头：“我也没事，别说这么多了，先去医院。”
到了医院，医生进行了清创、缝合和打破伤风针。林天恩全程陪着他，医生处理完后，她让程洋好好坐着，自己跑来跑去帮他缴费拿药。
深夜的急诊室人并不多，程洋坐在椅子上，他的眼睛一刻都不敢离开林天恩，一直追随着她奔走的身影左右移动。
他平静下来后仍心有余悸，他直到今夜才这么深刻地感受到，自己心里有多在乎林天恩。如果他今晚没有及时赶到，如果她受到了什么伤害，如果她出了什么事……
他不敢再想。
林天恩拿到了药，朝着他走过来，伸手把药递给他，说：“好了，搞定了，我们回去吧。”
程洋抬头看着她，伸出手却不是接过药，而是抓住她的手腕，站了起来，顺势将林天恩揽入怀里。
这完全出乎林天恩的意料，她倒吸一口气，浑身一僵，背脊绷得直直的。
“Ocean……”她想要挣脱，可是程洋却加重了力气，轻声说：“让我抱一下。”
他只是想好好地感受一下，感受自己保护到心爱的人的感觉，感受林天恩还好好地站在他面前的庆幸。
林天恩的心剧烈地跳动，她的身体被程洋搂着，整个人都被他的气息包裹。她能理解，这个拥抱只是两人劫后余生的一种庆幸，没有掺杂别的什么感情。可是，尽管这么想，她却依然感到紧张和不安。
她也不敢大力地挣脱，程洋受伤的手臂就搭在她的后背上，她担心自己用力会伤到他的手让伤口再次绷裂。
“Eva……”程洋的脸轻轻地蹭着她的颅顶，突然说道，“你不要喜欢Leo，好不好？”
他不是第一次抱林天恩，但是这一次，他不想放手了。
他根本无法忍受她受一点伤害。
他想起白天听说的那件事，钱立川即将要和宋锦棠结婚。
那时，林天恩该有多难过啊。
他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他阻止不了钱立川结婚，但他想尽力阻止林天恩受伤。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
林天恩猛地一惊，顾不上别的，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退后一步，不解地看着程洋：“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们之前明明说好的，怎么又提这件事了呢？
对了，钱立川哪里去了？怎么今晚只看到程洋？
她紧张地问：“Leo呢？Leo去哪了？是不是他出什么事了？”
“你不要再想着他了！”程洋突然加重了声音，把林天恩吓了一跳。
她有些害怕地看着程洋，小心翼翼地问道，“Ocean，出什么事了？是不是Leo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他没事。”
刚刚在等林天恩缴费拿药的时候，程洋和钱立川通过电话，他也没事。知道程洋受伤了，问了医院地址后，他说正赶过来。
他看着林天恩，心里纠结万分，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将钱立川要和宋家联姻的事告诉林天恩。她迟早都会知道的，她迟早都会因此受伤难过的，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告诉她，好让她尽早死心，尽早放弃，长痛不如短痛。
“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你受到伤害，我不希望看到你难过。”
林天恩还是觉得奇怪，她这段时间已经没再因为钱立川而难过了，为什么程洋会突然又提这件事。
“Ocean，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我说过，我就只是想在心里偷偷喜欢他，所以我不会难过，不会受到伤害的。”
程洋不相信，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喜欢别人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无论他如何说服自己、麻痹自己，都无法将这种痛苦减弱分毫。
他皱着眉头问道：“真的可以吗？就算你以后看着他喜欢别人，看着他跟别人结婚，你也可以没关系吗？”
林天恩的心骤然被什么猛击了一下，她不是没想过这种情况，但此刻听到程洋说的这种假设，她还是有一瞬间的难过。
钱立川虽然这么高傲，但他应该总有一天会喜欢上别人，也会和那人结婚的吧。
真到了那么一天，她应该也是会难过的。
但她既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就算真的有这么一天，她也会让自己接受的。
她看着程洋，肯定地说道：“我可以。”
程洋的心比他的手还痛，他见不得林天恩这么委屈自己：“你知不知道Leo他……”
林天恩紧张起来：“他怎么了？”
“他……”程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住没说，只是说道，“他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
家族联姻不是说反悔就反悔的，也不是说结束就结束。只要利益存在，无论有没有爱，这门婚姻都会继续存在。
钱立川大概是，再也不可能和林天恩在一起的了。
林天恩却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而已。
她笑了笑：“我本来也没奢望要跟他有什么结果的。”
看到林天恩的笑，程洋的心更加闷痛：“为什么？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委屈？”
“我不觉得委屈……”
“Eva，不要喜欢Leo了好不好？”程洋没等林天恩说完，便粗暴地打断她，说道，“给我一个机会。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我会让你每一天都很开心。我会努力让你喜欢上我。我只是想要一个机会，好不好？”
什么？林天恩皱了皱眉，他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怎么又提这件事？
“Ocean，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这样对你不公平。”
“我不要公平，我只要你！”
程洋强硬地说道，他双眼泛红，紧紧地盯着林天恩：
“Eva，让我名正言顺地爱你。”
“或者，你可不可以也尝试一下，去爱我？”
程洋的语气虽然是极其卑微的恳求，但是浑身却充满了侵略性，林天恩莫名有些害怕，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程洋，她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她的心紧紧地拧在一起，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
她该说的上次都说了。
如果，她早一点遇到程洋，或者程洋在她喜欢上钱立川之前跟她表白，也许她都有可能会愿意和他尝试一下。
可是，现在他明明知道她喜欢的是钱立川，却依然祈求她给他一个爱她的机会。
虽然程洋说他不要公平，但她无法一边在心里装着别人，一边心安理得地享受程洋对她的爱。
所以，她无法答应他，又无法拒绝他。
程洋看着林天恩的头埋得低低的，一张小脸被他逼得皱巴巴的，他的心也皱了起来，像被揉成一团的纸。
他终是于心不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认命地说：“算了，你当我没说过。”
他弯腰从椅子上拿起西装，搭在自己的手臂上，说：“走吧，回去了。”
“Ocean……”林天恩抓住他搭在手臂上的西服，程洋顿住，回头看着林天恩。
“我……我不想让你不开心。”林天恩难过地看着他，解释她刚才为什么无法给他回应，“我只是觉得，我无论怎么回答，都会让你不开心。”
如果她答应，就是在明知道自己喜欢钱立川的情况下，还和他在一起。
如果她不答应，就是说她连尝试都不愿意和他尝试。
太难了，无论哪个回应，都很伤人。
虽然程洋什么都没说，但她能感觉到他的失落和难过。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林天恩诚恳地问道，“我能做些什么让你好受一点，让你没那么难过？”
程洋低头看着林天恩，心再次痛得一塌糊涂。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明明是他不好，她却还想安慰他。
程洋转过身，慢慢向她走近，抬手轻轻地揉着她的后脑勺：“如果你真的想做些什么的话……”
他突然用力按住林天恩的后脑，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作者有话说：因为刚好卡在这个章节点上，还是说一下，让钱立川发疯的不是程洋
文案强吻在52章
第60章 同坠落（十五）
钱立川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医院,他刚停好车，准备走进医院，便透过落地玻璃窗看到这一幕。
瞳孔骤然放大,五指紧紧地攥成拳头，他迈开双脚快步往前走了几步,几乎就要冲进去揍程洋一顿。
可是,下一秒,理智拉住了他。
他以什么立场去揍程洋？
是他自己将林天恩推开的,是他亲手将林天恩推到程洋身边的。
无论他们牵手、拥抱、接吻还是上床，他都没有权力干涉。
他只能紧紧地攥着拳头,站得远远的,看着他们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
他今晚就多余过来。
人家经历患难后,正你侬我侬,他过来干什么。
他用力地咬了咬后槽牙,听到口腔发出轻微的嘎嘣响,终是转身回到车上。
车内密闭的空间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可是他的心依旧无法平静。一股气仍堵在胸口，不仅无处宣泄，反而越发迅速地膨胀,侵占着他的胸腔内的每一寸空间。
几乎要窒息了。
他双手紧紧地攥住方向盘,用力将头狠狠地撞向头枕，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可是无补于事。刚才那幅画面依旧像鬼魅一样萦绕在脑海里。
最后,他只能绝望地仰靠在椅背上，任由自己的理智被侵蚀，任由自己的精神沦陷。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做到的。这么多年，他都做到了。
可是,他还是失败了。
感情这种东西，到底有什么魔力？为什么就连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程洋也无法理解，他也以为自己可以控制的。
可以控制自己和林天恩保持在朋友的距离，可以控制自己以朋友的身份待在她身边对她好。
可是，他也失败了。
他放纵了自己，吻上了林天恩。
虽然只是一个额头吻，虽然只是两三秒的时间，但他依然越界了。
林天恩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身体再一次石化，只是感觉到程洋滚烫又柔软的嘴唇落在自己额头上。
她也不知道这事是怎么发生的。
她只是想着或许她可以像上次那样再抱他一下，或许她可以陪他去什么想去的地方逛逛，或许……
她从来想过，程洋会亲她。
直到程洋放开了她，她的呼吸依旧紊乱，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程洋垂眸看着她，愧歉和深情糅杂在眼底，他沉着声音说：“这是我的一个承诺。”
林天恩眼眸微颤，不解地抬起看着程洋。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你有需要，我都在。不管过了多久，只要你想改变我们的关系，是进一步或是退一步，我都接受。这个承诺，永久有效。”
“只要你愿意收下这个承诺，我就不难过了。”
林天恩的大脑稍稍处理了一下这句话的信息，他的意思是……
她一直拥有他们这段关系的主导权，而且他会一直等她。
“Ocean，这对你……”林天恩摇摇头，想要拒绝，可是程洋却打断她：“你不用考虑我，是我自己乐意这样做的。只要你愿意收下，我就很开心。”
他想再赌一下，赌林天恩得知钱立川要和宋锦棠后，她或许会重新考虑一下他。
就算走到最后，依然只是一场空想，也没有关系。
他只是需要一个念想，一个希望。
……
陆立衡这件绑架、伤人案子由警方接手了。
钱立川之所以来得这么晚，是因为遇到巡逻的警察，被一起带回来了警局录口供。林天恩和程洋第二天也去警察局录了一份口供。警方以涉嫌绑架和故意伤人罪对陆立衡发起了通缉。
陆立衡一天没归案，三人一天都不敢掉以轻心。为了安全起见，每天上下班，程洋叫上林天恩和他们一起。
林天恩的目光在两个男人之间流转，因为那个吻，她面对程洋时还是有点不自在。这份不自在到了钱立川面前，就变成了心虚。
搞得跟她出轨了一样。
可是，她也知道程洋的提议是有道理的。如果陆立衡再来报复她，她自己一个人暂时还无力招架。于是，她拿过程洋手上的车钥匙，说：“也行，正好你的手受伤了，我帮你开车。”
钱立川在上车前听到这话，动作一顿，目光不自觉地瞥了过去。
林天恩微笑着仰头看着程洋，俨然一个贴心的女朋友。趁着胸口的酸胀还没涌上来之前，他赶紧挪开目光，钻进车里。
一个多星期下来，警察始终没有找到陆立衡，但他也没有再出现骚扰三人。
程洋的伤口已经拆线了，康复得不错。所有的事情看似又恢复到正轨。
是日，投资部的例常会议，程洋正在会议室开会，前台慌慌张张地开门进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就跟着走进来两个警察，问道：“请问哪位是程洋？”
程洋站了起来说道：“我是。”
站在前头的警察向程洋出示警员证，说道：“我们是经济犯罪调查科的，现在怀疑你涉嫌走私和洗黑钱，请你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程洋蹙起了眉头。
会议室的其他员工面面相觑，露出惊讶的表情。林天恩直接站了起来，走到两个警察面前，质问道：“你们到底查清楚了没有？Ocean怎么可能洗黑钱？你们不要随便冤枉好人。”
“我们也是接到银行的举报，程先生的账户突然转入一笔巨额资金。经过我们的初步调查，现在有理由怀疑你是利用职务之便进行洗黑钱活动，所以才需要你配合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证据呢？你们不能没有证据就随便抓人！”
警察耐心地解释说：“我们当然是有证据才会行动，小姐，麻烦你不要再妨碍我们的工作。”
林天恩还想反驳，程洋抓住她的手腕，制止道：“Eva，别说了。”
他看向两个警察，说：“没关系，我跟你们回去。”
林天恩担忧地看向程洋，说：“你别担心，我去找Leo！”
程洋不想让她担心，微笑着点点头：“嗯。”
林天恩从电梯出来就冲进钱立川的办公室，她顾不上别的，直接喊道：“Leo——”
她突然噤声。
钱立川的房间也站着两个警察，房间内三人齐刷刷看了过来。
“Leo……”该不会，连钱立川也出事了吧？
这两位警察对钱立川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说道：“钱先生，请吧。”
钱立川从容地站起来，就要跟着他们走。林天恩紧张地伸出双手抓住钱立川的手臂，问道：“Leo，发生什么事了？”
钱立川平静地说：“没事，只是配合调查而已。”
又是配合调查。
她禁不住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将钱立川抓得更紧了：“Ocean也被他们带走了。”
钱立川脸上这才稍稍闪过一丝异色，所以她冲上他的办公室，是因为程洋？
他轻轻拨开她的双手，安慰道：“别担心，没事的，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林天恩在公司等到很晚，都不见他们两个回来。
她也给程洋发了好几条信息，也一直没有回复。无奈，她只好先回公寓。在一楼的电梯厅里，她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Leo！Ocean！”林天恩飞奔过去，“你们回来了！你们没事了？”
两人看了过去，在看到林天恩那一瞬间，程洋满目愁容的脸才露出一丝笑容。钱立川脸色依旧凝重，他看到林天恩来到眼前，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上去再说。”
三人一起来到顶层，钱立川的房间。
林天恩从两人依旧沉重的脸色猜测事情依旧没有解决。刚进门，她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到底出什么事了？”
程洋欲言又止，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钱立川主动说道：“三天前，海关在盛德港口查获一批走私货物，警察经过调查和追踪资金流向，发现这笔走私货物所得的资金转入了Ocean的账户，并且很快流转到多个空壳公司，还有一部分混入了盛德港口的营业额中。”
所以警察才会让钱立川一起回去接受调查。
“什么？”林天恩不可思议地看向程洋，她百分百相信程洋不可能这么做的，“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有人要陷害你？”
程洋摇摇头：“不知道。”
钱立川唇线绷紧，若有所思，可是他什么都没说。
林天恩担心不已：“那怎么办？你会有事吗？警察会查清楚的吧？”
其实情况不容乐观，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他们的手脚非常利索，至少从表面证据来看，程洋的罪名是证据确凿。但他不想林天恩担心，便笑了笑说：“没事的，你要相信警察的。”
听到程洋这么说，林天恩稍微放心了几分，点点头：“嗯，只要你没做过，一定会没事的。”
程洋现在是保释期间，他还是正常上班，只是要定时回警局报到。这段时间，钱立川和程洋两人常常独自关在办公室里，不让任何人打扰，也不知道他们在谈些什么。林天恩还是像之前一样和他们一起上班下班，但是在她面前，两人一个字不提。
林天恩很想关心一下程洋的情况，每次问他，他都会笑着说：“没事。”但是避开林天恩的目光后，他就显得心事重重，欲言又止。林天恩偷偷看过好几次。
但也许是钱立川给她的滤镜太重了，她始终觉得没什么困难是他解决不了的，况且他已经给程洋请了全港城最好的律师，肯定会没事。她说服自己相信程洋所说的，会没事的，只要没做过就一定会没事的。
直到一个月后，程洋的案件正式开庭审理。
当天，林天恩专程请了假前去旁听，钱立川没有出席。
她独自一人坐在旁听席上，看着这长达两个多小时的庭审，最后却听到法官郑重地宣布了判决——
程洋罪名成立——
作者有话说：最近作话不知道说些啥，一说就怕不小心剧透了。
就祝大家中秋节快乐吧！[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