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
31【VIP】
谈厌不可能没听见褚澜川那句略带压抑的话语, 他眉目一阵怔忪,而后紧紧捏着手中的手机, 几乎要将那支价值几十万的Vertu握到分崩离析。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挂断声,管家才敢提醒道:“谈少,大少爷到机场了”
Caesar今晚到江城, 老太太特意叮嘱过,让他带Caesar熟悉国内事务。
谈厌讥笑了声,三分淡漠跃然眼底。
如果航班不晚点,离Caesar到江城还有二十分钟, 谈厌却放任司机绕着商圈兜圈子, 他阴郁的眼神如同滑落的雨幕,形成与外界难以名状的阻隔。
“不去的话,恐怕老太太那边不好交待。”管家把剩下的那袋子奶糖收好, 不能再让谈厌这么肆意地对待自己的身体。
那张糖纸在手里几近捏皱, 谈厌把手机随意甩在后座, 仰头闭眼,面色白如玉色。
他看了眼腕表,终是做出选择,对司机说:“出发去机场。”
以他目前的实力,还不足以跟整个谈氏单枪匹马地抗争, 选择一出就相当于忍辱负重, 暂时听任老太太的安排了。
管家瞥了眼后座眼神晦暗不明的谈厌,不觉松了口气,总算能给家族一个交待了。
车内的氛围仿佛越来越热, 被褚澜川抱到大腿上坐着,云昭生出些许相顾无言的羞涩,手指若有若无挨着他裤摆,摩挲到柔软的面料。
电话是褚澜川挂断的,目的到达了,后面两人间私人的言语他可不想让旁人听了去。
话是说着要小姑娘长记性,到底生了怜惜心思,褚澜川一只手扶在方向盘上,温热的大掌贴在少女后背,她肩背单薄,骨骼感也格外清晰。
而云昭却在温热感的触及下发颤,大脑皮层更是在触碰下生出麻意。
她从没见过褚澜川如此失控的场景,他以前在她面前从来都是保持距离的,从来没传递过喜欢这种让人误会的信号。
哥哥是喜欢她的吗?
云昭没有答案,她不自觉吞咽着口水,矛盾情绪像一座围城,到底心性年轻,藏不住事儿。
与她的兵荒马乱相比,褚澜川很多时候像一个主导者,高高在山,八方不动,像在黑夜里锐利的锋刀,却又克制着在她面前展露着从不轻易流露的温柔。
尽管是褚澜川先把人抱到腿上坐着的,可他现在仍泰然自如,并不见丝毫回避的神情。
褚澜川伸出另一只手,来到少女的脖颈前,轻轻一勾,玉佩的红线缠绕在他指间,平生出难以言喻的禁.忌感。
只是一条红线被他握着而已,云昭却觉得全身心的脉搏都在随着这一根绳子跳动。
玉佩质地温润,丝丝热感捻在指间,褚澜川只分神看了片刻,接着若有若无地提及:“之前没见你带过,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不得不说,褚澜川在某方面的敏锐度真的是异于常人。
云昭:“”
她飞快眨眼,是想掩盖被褚澜川猜中心思的不知所措。
喉咙像被人灌进苦涩的茶水,那感觉不断漾开,可她只能选择吞咽。
“没有,今天整理柜子的时候发现了,想起来玉佩还是伯母在我生日送的,所以想带就带了。”
说出谎言后,云昭迎来的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承认了人在某种时候的卑劣,在喜欢的人面前,她怎么敢承认自己糟糕透顶的身世?
尤其是这般身世触及他的隐痛。
他轻笑着,放下那枚玉佩,但手没放下。
接着,她整个人由面对他坐着的姿势改为背对他,男人胸腔下的心跳在她蝴蝶骨下跳动均匀。
还没来得及反应,云昭就感觉到五指指缝被强有力的穿进,简单直接又不讲道理。
他反握着,手心贴合她手背,每一寸茧都她都感受清晰。
“手沾上墨水了,怎么不先洗干净?嗯?”褚澜川轻微的鼻息靠近她耳侧,很像关心则乱的口吻。
如此的姿势,她可以不用面对他眼神的打量,心情渐渐放松下来。
云昭惯常用钢笔,平常写字也会沾上墨水,但她也不嫌麻烦,被褚澜川发现的这一方墨迹肯定是做定时竞赛题时蹭到的。
偏偏,她那时候的心思都被他要来接自己的短信给扰乱了,一下课就忘记了去洗手这回事。
小姑娘莫名囧然,很想甩锅给他,可又不能指责他是罪魁祸首,如同蜗牛很缓慢地将手指抽了回来。
“我回家洗。”云昭终于有空去拿手机,一言不发地将物件揣进兜里。
其实她很怕那通通话再继续下去会不会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情,比如谈厌恼羞成怒之下,直接刺中要害,把自己查到关于她的身世全告诉褚澜川。
以至于,她现在整个身体还像是泡在满是浮冰的凉水里,几小时前还能在数学题里清晰运转的大脑现在也是生锈般,根本转不动。
“乖,下来。”他单是为了满足她想回家洗手的心愿,但声音一出竟是多了几分压抑的欲.念。
云昭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挪动着身子打开车门,率先起身下车。
浴室里水声阵阵,她与洗手池前镜子里自己对视,很残忍地希望褚澜川永远查不到当年的真相。
夜里风雨欲来,狂风怒号,楼下松柏也没能抵挡住攻势,在来势汹汹的大风下弯折。
云昭半夜就被嘈杂的雨声扰醒,蹙着眉凝望窗外。
她下床时没披外套,寒意顺着窗户缝隙钻入单薄的睡裙钻入,湿冷砭骨。
把房内空调开了定时,她才乖乖回到温暖的被窝,困意却就此了然。
这是江城入冬后最大的一场雨,整座城市蒙上了看不清的水雾,一清早水位不减反升,防涝系统根本起不了作用般,交通恨不得陷入瘫痪。
于蔷愁容满面地望着令人阴郁的天气:“昭昭,你今天就别去竞赛班了,我帮你给老师请假。”
“落下一节课,可能有点麻烦。”云昭在某些方面确实很执拗,只要徐老师没下通知,竞赛课就不会暂停。
于蔷辩驳不过她,淡淡同意后突然想起来还有褚澜川的存在:“让澜川送你吧,这么大雨,我怕公交车也难等。”
谁知云昭直接把草稿纸装进书包,并不多做停留:“不用了伯母,哥哥他工作忙。”
于蔷嘶了声:“这孩子”不是之前还对褚澜川挺黏糊的吗?怎么突然态度就变了?
她只当是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小嫌隙,并没有深究。
于蔷在云昭换鞋时又多叮嘱了句,眼神满是忧心。
“对了昭昭,你竞赛班过几天是要休息的吧,你得跟我一起去一趟庙里。”她指了下云昭脖颈间的玉佩:“这块玉佩就是我从庙里求来的,那位大师让我带着你有时间还愿一趟。”
云昭含糊应下声,急匆匆出了门,不想让于蔷看出什么端倪。
伞骨被风刮的飘摇,似是岌岌可危般,全靠她双手紧紧攥着伞柄,好不容易等待了公交车,她裤沿和袖口早就被浸湿。
奈何天公不作美,连公交车也状况百出,开到一半抛锚,全车乘客满脸无奈下了车。后半段路程云昭只能小跑着去竞赛班,大雨交织,眼前视线一片模糊。
风雨交加,但竞赛班仍然座无虚席,徐锦江欣慰地看了下出勤情况,清了清嗓子准备开讲,看见黎娜举起手便问道:“黎娜你有什么问题?”
黎娜微弯唇角,带着与生俱来的骄傲:“老师,云昭还没来。”
徐锦江目光巡视了圈,确实没见着云昭的身影,也就让黎娜先坐下来了。
“云昭没来,但我们的时间是固定的。学习有时候是靠态度取胜的,包括你们的竞赛名额,省赛过了之后,IMO的名额是有限的,我在其中也负责部分名额的推选”
他正滔滔不绝时,云昭收了伞,小跑后气息还有些许不匀:“报告。”
她淋雨后着实狼狈,寒雨刺骨,牙关都在打颤,却强撑着道歉:“对不起徐老师,我来晚了。”
所有人的目光投来,像一支支无形的弓箭。
黎娜身边的女生讥笑道:“娜娜,我还以为她今天没脸来竞赛班了。”
昨天晚上,黎娜把偷拍的照片用匿名的方式传到了高中和竞赛班的群里,一石惊起千层浪,许多人都抱着“吃瓜群众”的态度打算蹲一个云昭的回应。
但现在云昭还是不知情的,她甚少察看群消息,也从未想过无妄之灾会降临在自己头上。
徐锦江招了下手:“先进来吧,下次注意。”
小胖子一脸的急不可耐,给她抽了一叠卫生纸了,压低了嗓音问:“大哥,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群里的人都在说你。”
云昭摇了下头,她唇色泛白,接过纸巾后道了谢,擦拭着额头和眼睫的水珠。
小胖子惊讶于她真的还不知道,只能把手机界面调给她看,“这些人实在太过分了,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可捕风捉影的照片传多了,白的都能描成黑的。”
一条条聊天记录翻过去,云昭眼睑处的阴影更甚,她像是一瞬间失了生机,任由淬了寒冰的刀子往心口上扎。
良久,她只是死死咬住下唇,恨不得咬出来一个血印子。
小胖子建议道:“这样,大哥你还是解释一下,要不然不知该传成怎么样难听的话。”
云昭忽地松了贝齿,自嘲地笑道:“有的人等的不是解释,只是猎奇心理作祟。”
小胖子觉得这话也不是不无道理,一时间哑口无言。
就当所有人以为云昭会默默当缩头乌龟时,少女起身从座位离开,彼时已是课间休息时间,竞赛班内打成一片热闹场景。
明明这其中还有前几天围着她讲竞赛题的人,现在就立刻倒戈,觉得她既拜金又脏的。
她站上讲台位置,一双杏眼逡巡在座位间。
少女眼尾有一颗米粒大小的痣,笑的时候格外柔媚,但面无表情时,那颗痣也给她的气质平添凉薄。
“我没有做过的事情就是没有,光靠一张照片就断定我为人的人,我也不想再多嘴解释,也希望某些女孩子明白自尊自爱是最基本的品质,当造谣的长舌妇会得到因果报应的。”
她气场太过于镇定,与黎娜印象里低调不爱言语的云昭相差甚远。
因为云昭骨子里的自尊催促她高调了一回,她不是爱惹是非的性子,绝大时刻不合群,但对这个世界怀着最基本的善意。可碰上不怀好意的人,就恨不得将她的清高放在脚底下踩碎。
黎娜耐不住性子,恨得牙痒痒,直接拍案而起:“没说错的话,你初一拿了贫困生的补助金吧,能勾搭上劳斯莱斯幻影的车主,是你谎骗学校补助金还是做了什么肮脏交易,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云昭从讲台上下来,她面无表情,却做出了令人震惊的举动。
保温杯的热水没盖,直接悉数泼到了黎娜的棉服上,虽然隔着布料不怎么烫,但黎娜还是惊呼了声,当即红了眼圈,说不出话来。
黎娜旁边的小跟班也不甘落后:“云昭,你个有妈生没爹教的,给黎娜道歉!”
小胖子火速加入战局,唾沫横飞道:“道什么歉啊?没错的人给造谣的人道歉吗?像你们这种阴沟里的生物才会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别人,也不照照自己狠毒的面孔!”
自始至终,云昭都很平静,她眼皮都懒得掀一下,仿佛在这场恶战中置身事外。
事实证明,她没能如愿以偿。
黎娜肯定是要向徐锦江告状的,徐锦江不知具体细节也拿不定主意,只能通知云昭家长前来处理。
况且他听着黎娜说什么包不包养的,也觉着刺耳的很,并不打算表露出明显的偏向性。
她所有的紧急联系人都填的褚澜川,接到电话,褚澜川还在局里开会,他先是震惊了半秒,后来直接披起外套赶来。
徐锦江交待完过程后,叹了口气:“云昭是个学竞赛的好苗子,就是性子上还要再打磨打磨,对待同学态度不是很友善”
没伤着人,但毕竟当众泼人热水可不是什么值得传播的事儿。
云昭见来的是褚澜川才失了些许方寸,听着徐锦江的教诲,她委屈的快要窒息了,鼻头通红,拼命忍着那股酸意。
哪知褚澜川在徐锦江抒发性意见表达完毕后,连附和都懒得做表面功夫。
他制服没来得及换,身姿颀长,气场森然,说的话令人半分都没有质疑的余地。
“我家小姑娘我来教育,不牢您和其他同学继续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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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VIP】
云昭是牵着他制服衣袖下楼的。
金属质地的纽扣摩挲在掌心, 花纹纹路清晰可感。
很奇怪,在徐锦江和黎娜面前她明明是可以忍住委屈的, 可只要和褚澜川单独相处,满腔难受的情绪像泡沫快要把她淹没。
褚澜川前进的步子突然定住了,云昭一个没留神撞上了他肩胛, 眼泪就这么淌了下来。
没别的,她觉得有点丢脸。
明明是别人侮辱自己在先,她稍稍还以报之,还能被判定成对同学态度不友善, 被叫来处理这摊子烂事儿的还是褚澜川。
徐锦江负责一部分推优名额, 黎娜这次闹的这么大,她的印象分估计得一下子跌落谷底。
“哭什么?”他总是问的这么理所应当,声线沉稳
抬手, 褚澜川帮她把那滴泪珠拭去。
云昭撇开脸, 没答。唇角有明显的下垂。
他将少女稍微有肉的两颊轻轻一捏, 她嘴唇只能嘟着,不知道褚澜川要做什么,只能暂且和他干瞪眼。
“嗯,这样可爱多了。”他心满意足,眼神流连在少女的樱唇上。
粉嫩饱满, 咬上去的滋味也确实噬骨。
都这个时候了, 褚澜川还有心思逗她
云昭喉间溢出一丝痛苦的呜咽,很轻,但还是让他收进耳里。
他一本正经地说:“昭昭, 你明白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就行,别有用心的人你阻止不了。”
要不然,褚恒蒙受的怨屈也不会一直得不到公正的翻盘。
褚澜川从十四岁失去父亲开始明白这个道理,自认问心无愧,比什么都来的重要。
“再说,就算天塌下来,还有哥哥呢。”他说的极其郑重,配上那身深蓝色的制服更是无意中包裹着深切的情怀。
云昭被他说的愣在原地,心底的那颗种子开始生出不可遏制的藤蔓来。
她也想自己有朝一日可以保护哥哥啊。
“走了,先跟我回一趟警局。”
她的伞早就被疾风吹得没了形状,望着滔天雨势只能往后退了两步。
身上的雨水浸透毛衣,被迎面的风一吹,她冷的快没知觉了,瞳孔也轻微地涣散。
在褚澜川撑伞的间隙,云昭只能佝偻着身子,双手抱臂,牙关不受控制地打颤,可怜兮兮几个字就差写在脸上了。
他不可能没注意到动静,在撑起弧形的伞面后将伞柄随意扔置在地面,手法略显急躁地把制服脱下,披在她身上拢了拢。
在旁人眼里,褚澜川像是不怎么怕冷。其实不然,比这寒冷百倍的境地他都待过。
为了完成越野训练任务,冬日里淌过没过膝盖的沼泽,上来的时候他捏着热水瓶的手都在抖。
可到底坚持过来了,没喊一声苦。
鼻息间全是洗衣液的味道,除此之外,那件制服上还有他身体上的温暖。
是她一直以来贪恋的温暖。
没有犹豫,云昭钻入了他撑起的黑伞内,手指仍然攥在他没拿伞的那一边。
褚澜川不觉失笑,她这样的小动作就像一只兔子,怯生生又讨人怜爱。
她离褚澜川的身高还是差上一大截,原来步幅是小他很多的,可他明显放慢了脚步,亦步亦趋随她。
这么想着,被那么多人误解的委屈被他轻飘飘地治愈了。
车内比窗外要暖和很多,她稍微缓过神来,下一秒视线却被遮住了。
是褚澜川把找来的毛巾盖在她头顶。
有了上回帮小姑娘擦头发的经验,褚澜川这回手法稍微熟稔,驾车就熟就用毛巾吸干了她发丝间雨水残留的水分。
过于温柔,就像给她营造了一场两人正在谈恋爱的幻境。
和哥哥谈恋爱她面色不自觉再次染上火烧云般的红色。
褚澜川将那一方毛巾叠成豆腐块般整齐,不忘叮嘱:“到警局去喝点热水,不然感冒了。”
“嗯。”她轻声应着,“知道了。”
行驶了不过五分钟,警局那边就来了电话。
卓停得了会议间隙出来,压抑了嗓音道:“褚队,你大概还有多久回来啊?辛蕊这边的审问碰到了绊子,她不交代自己父亲的下落,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隐瞒。”
褚澜川正了下蓝牙耳机,神色平静。
“不堵车大概二十分钟,辛蕊审问的事情交给我,其余的,你先让小组成员调查许楠楠家人最近的行踪。”
上头不让追查爆破案,所以褚澜川的切入点也很明确,从失踪女童案找线索,爆破案的蛛丝马迹就会浮出水面。
最后一起失踪案的女童就是许楠楠,不过八岁,和辛蕊就读于一所小学,但比她低一年级,两人之间的联系还要归于学校组织的芭蕾舞比赛,两人同为参赛选手。
而案发当晚,学校监控表明,许楠楠和辛蕊一起出的学校大门,行走至朝暮酒吧附近,监控断掉,许楠楠失踪数日,而辛蕊安然无恙。
在当初的例行询问中,辛蕊坚持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她家就在朝暮附近,所以可能是回家后许楠楠才出的事。
现在想来,真相就隐匿在谎言背后。
卓停顿了下:“调查许楠楠的家人?褚队你确定吗?”
他一眨不眨地说:“我确定,我现在怀疑许楠楠的家人跟爆破案的组织者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什么?!”卓停愕然:“可许楠楠一家可是受害者啊怎么会这样?”
何巍然现在还躺在医院里,那一晚的密码诗谁也忘不掉。试问除了警方法院还有谁有权利对其他人进行罪与罚?
很简单,受害者会有这种心理。
而辛蕊关系最密切的就是许楠楠,她的家人可能接收到某种讯息,走上了自以为的正义审判道路。
此时,江城公安内氛围冷峻,负责跟辛蕊沟通的是新来的见习警察,她态度还算温和,顺带给了辛蕊小孩子都喜欢吃的糖果。
谁知辛蕊理都不理,似乎将之视为“殷勤”。
辛蕊的芭蕾舞鞋没换下,她今天刚随学校组织演出,眼角贴着亮晶晶的亮片,年纪虽小,但也能看出长大绝对是个美人胚子。
见习女警察面色尴尬,还在试图沟通:“你爸爸他是跨年夜出去后再没回来是吗?”
辛蕊自顾自用纸折着千纸鹤,全程连个眼神都懒得给。
“你跟你爸爸关系不好是吗?”见习女警察继续翻着她的档案,例行公事地询问:“还有你的母亲,你写的贱人,你很恨她,为什么?”
辛蕊的情绪忽然到了一个临界值,她把桌上的茶水打翻了,杏眼圆睁:“闭嘴!你别提她!”
卓停见事态越来越不可发展了,赶紧把对辛蕊的审讯工作叫了停。
新来的见习女警察是怀着莫大的信心进来的,没想到辛蕊远比她想象的难接触。
“小赵,没事儿,新来的见习警察在审讯上还没有经验,你多磨个几年就好了。”卓停安抚道:“咱们都不是天才,面对暴戾的、狡诈的凶手,就得玩儿心理战,所以只要不是天才,一般人第一次审讯都难以胜任。”
他突然想起来什么,咂摸了句:“说来,褚队还真算天才了,他第一次审讯就接的是个连环杀人的大案子,并从中得到了非常重要的线索。”
说褚澜川,褚澜川到。
他身后跟了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警局几年一换人,不少新同事露出八卦的眼神。
卓停知道他们想的什么,赶紧给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这是褚队妹妹,你们都别吓着人家,做自己事情去。”
沈湘看他制服外套也没穿,走近过去嘘寒问暖:“褚队不冷吗?我那里还有一套制服,当时发大了,一直留着在。”
沈湘态度暧昧,卓停啧了声,露出羡慕嫉妒恨的表情:“褚队真是艳福不浅啊”
“你小子,嘴欠了是吧。”褚澜川隔空给了卓停一记眼神杀,进而不冷不淡地对沈湘说:“衣服就不用了,你把刚才和辛蕊记录的笔录给我看一下就行。”
云昭对沈湘的示好也不是毫无反应,她把褚澜川披着自己身上的制服脱下,踮起脚给他穿上:“哥哥,我现在不冷了。”
小姑娘踮脚有些累,呼出的热气混着若有若无的馨香,让他一下子就联想到了那天梦魇的晚上,她身上散发的也是这股好闻的香味。
辛蕊由一开始的有问有答转变为逐渐暴躁,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她却还没等到其他人来审讯,还是说警局的人这么无用?!
这么想来,她不觉升腾起几分骄傲感。
卓停站在监视器前观看辛蕊的反应,犹移着问:“褚队,还是晾着她吗?”
“让她情绪调动到最激动、最虚荣、最澎湃,我再进去审讯。”褚澜川见她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便了然:“到时间了。”
辛蕊听见了来者的脚步声,还是打算用同样的路数,只要不回答,他肯定拿自己没办法了。
谁知褚澜川进去也不说话,他泰然自若,仿佛对面的人是空气。
辛蕊有些许不甘,她喜欢成为别人的焦点,可眼下居然被堂而皇之地忽视了。
她开始制造声响,用铅笔在纸张上划出很大的声音,故意踢着他凳子,可对面的男人还是八风不动。
终于,辛蕊开口了:“喂,你不想知道我爸爸下落在哪儿吗?我告诉你。”
她想故意用这种话题吊起别人的胃口:“我看见他跨年夜当天被一个小丑给抓走了,他”
后面的话,辛蕊就不肯透露了,她笃定对面的男人肯定会神色急切地询问之后的过程。
可是褚澜川没有。
辛蕊气急败坏:“你为什么不听我说话?”
他总算看了辛蕊一眼,用漫不经心地腔调说:“这很重要吗?你总不可能是凶手吧。”
辛蕊骨子里流淌着张呈玲的血脉,尤其那一双眼睛,和张呈玲很像,给人下意识不是善茬的感觉。
她得意地扬了扬唇角,觉得这世界善良的羔羊果然很愚蠢。
“你觉得跟我没关系就放我走吧,这里太闷了。”辛蕊的心情总算明朗了些,准备趁胜追击摆脱这些纷扰。
褚澜川故意流露出关怀的表情:“你一个人在家,不害怕吗?”
“他不回来才好,死了最好。”辛蕊露出轻蔑的眼神:“我不让他碰的时候,他就只会折磨那些待宰的羔羊,那些羔羊只会哭喊,太没劲了。”
卓停心跳漏了一拍,包括整个监控室的警察都始料未及,这种话出自一个十岁小女孩的口中。
褚澜川继续诱导:“什么羔羊?”
“那些被卖到朝暮的女孩啊。”辛蕊嫌恶道:“她们懦弱的只会哭,不过我很喜欢她们,只要有她们在,我就可以舒服了。”
意思是,廖青与朝暮做交易,买下不明渠道来的女童,并实施性/侵,而在此之前,他施暴的对象一直是和张呈玲生的女儿——辛蕊。
满座皆惊。
褚澜川气息有些不稳:“许楠楠也是这些羔羊中的一个?”
说到这里,辛蕊沉默了。
是她用一起写作业的名义将许楠楠骗进朝暮,一开始许楠楠还不信,后来是辛蕊说母亲在这里兼职,拿完资料就一起回家练舞学习。
本来,许楠楠会被转手到其他客人手中,但廖青似乎很喜欢她,坚持要她留下来,这令辛蕊抓狂。
所以辛蕊决定折磨许楠楠,践踏她的尊严,抽打她的身体,最后还想出了一个绝佳的报复办法,把许楠楠生前受辱的音频发给她最亲爱的家人,并且指认凶手是廖青,这个想法光是在脑内构思就让她兴奋。
但她没想到,警察没来抓走廖青。
许楠楠的父亲知道后似是走上了一条最极端的道路,他趁着廖青在游乐园的那天晚上把人绑到广播台,还策划了一场审判戏码的爆破案。
这跟辛蕊最初的想法完全南辕北辙。
褚澜川没继续审问,他收起笔记本,指挥道:“兵分两路,去辛蕊和许楠楠家。”
云昭不知道案情进展到了哪一步,只不过看褚澜川表情不轻松,在回家的路上她就没有多问。
她忽然想起伯母说过两天要去寺庙还愿,也摸了摸脖子上的那根红线,心中微微有了安定感。
本是想问褚澜川有没有时间一起去庙里,可欲言又止了半天,她到底忍住了。
车停在了小区楼下,雨滴顺着车窗蜿蜒而下。
云昭刚伸手去开车门,手腕就被不可逆转的力量握住。
她整个人顺势倒在了车门边,幸而褚澜川用手垫在她的后脑勺,不至于让她磕到。
距离太近了。
他的呼吸、心跳都细微可闻,少女白净的脸颊再度红润。
像陷入了最深的桎梏,幼白的手腕被紧紧扣着,力气也被封锁。
云昭被迫与褚澜川仰面对视,内心却是百感交集。
噼里啪啦的雨滴声砸向耳膜,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任由诡秘的氛围无限放大。
仿佛在黑暗里找不到出口,理智的崩溃只需要一瞬间。
就像她小心翼翼捧着一方玻璃朝光明靠近,一旦玻璃破碎,重新拼起来不知有多困难。
可这时偏偏有人告诉她,不用靠近了,黑暗和光明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哥哥”她嗓音不自觉染了甜润的哭腔。
褚澜川不打算松手,他何等灵敏,不可能察觉不出来云昭这几天的反常。
他遮掩了失控的情绪,在静谧时叹了口气,手指描摹着少女面部的轮廓,眼神却浓重炽热:“为什么躲着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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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VIP】
这么些天内心的煎熬像是温水煮青蛙, 但这种情形并没有持续很久,在褚澜川揭开她躲他的事实时, 这锅温水就沸腾了。
甚至烧的她心慌。
云昭觉得是自己的演技太烂,她连自己都骗不过,何况是从事刑侦侦破的褚澜川呢?
从警以来的直觉告诉褚澜川, 云昭可能是知晓了什么,她圈子很小,又喜欢缩在自己的舒适圈,所以很容易找到相关联的人, 是谈厌还是秦柏?
他不得而知, 只是从胸腔升腾起的躁动令他没来由恐慌。
人人都说,恐惧来自于未知,褚澜川得承认这一点。
雨天光线昏暗, 他轮廓凌冽, 游走在她脸上的目光幽深, 像暗夜里唯一的一缕光。
少女瞳色偏粽,发色也是,她身体哪一处的颜色都生的淡,唯独唇色秾丽,红的像纯天然的胭脂。
可现在, 红润的唇微张, 语气却是说不明的可悲:“怕哥哥不喜欢我”
惊雷响彻,一窗之隔,外面霎时间闪电交加, 将灰蒙蒙的天空涂鸦上蜿蜒的线条。
他主动臣服,放下那点自矜,到了嘴边的话却用暧昧不明的方式反问出来:“哥哥怎么会不喜欢你?”
雨声滂沱中,她心里也下了场雨,恨不得将种种过往冲刷殆尽。
一闪而过的,云昭眼神里蕴藏着难以名状的复杂。
褚澜川在安抚她,她不是不知道,但也明白界限在哪儿,这种程度的喜欢是在亲情的框架下。
一旦有一天她连亲情都没办法作为和他相处的倚靠,那时候,才是真正的山穷水尽。
“是我多想了。”不用看镜子,她都知道自己这幅样子,肯定是笑比哭还难看。
他咬了下牙关:“是么?这件事真的跟谈厌他们没关系?”
“”
怕褚澜川跟谈厌对峙起来,云昭心头一颤,在他松开自己手腕的瞬间把脸凑近,往肩窝里深埋,瓮声瓮气地说:“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总是做噩梦,梦里面哥哥很恨我,醒来也会不自觉想起来”
她确实反应还算快,想用这种方式转移男人的注意力,又能将前因后果扯上关联。
事实证明,孤注一掷当个赌徒也不赖,她赌对了。
瞧见云昭乖顺的模样,他散发出来的戾气消了大半,嗓音低沉喑哑,蕴着些许戏谑:“都多大了,还往哥哥怀里钻?”
想起这事儿她还挺不服气,犟着说:“哪儿有哥哥还会把这么大的妹妹往腿上抱的啊?”
还挺牙尖嘴利。
褚澜川被她说的无话可说,侧过头微微眯了下眼,享受着她笨拙的取悦。
不知道车后那辆劳斯莱斯停留了多久,后视镜也被雨水浇的雾蒙蒙。
两辆车距离不算远,谈厌看见车停了许久褚澜川才下来。
不过他不是一个人,怀里还抱着少不经事的云昭。
她全身上下都被男人的制服紧紧裹着,所有奶白的肌肤遮掩的严严实实,余下一缕调皮的发髻从鬓间逃脱,垂在肩侧。
还是就着刚刚依偎在褚澜川肩头的姿势,为了防止掉下去,双手自然缠绕上他脖颈。
少女两条嫩白的腿被风一吹还打着颤似的,谈厌只在脑子里冒出来一个词,纤细易折,像雨水蔓延期间池塘的苇草。
褚澜川全程维持单手揽在她腰侧,另一只手牢牢握着伞柄,没让她受到一丝风雨的浸染。
如同守护温室里的玫瑰。
这样的场面令人刺目,谈厌胸口起伏的厉害,目光却不曾移开一分。
劳斯莱斯车内空间宽阔,他撑着那支豹子头样式的拐杖,指尖因用力过度都在泛白。
突然,他心口猛然一阵刺痛,从笔挺的西服里拿出帕子,谈厌才就着帕子咳血。
浓浓的、化不掉的一团血渍,在掌心的青色手帕上溢开。
管家接他命令负责招待Caesar,现在人还在朝暮,司机只能慌慌张张,赶紧把温水送至他唇边。
“你说,他哪一点比我好”谈厌问出来这种话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输了,而且是输的很彻底。
司机为了抚平他的情绪,不敢多说,只寥寥说出一句话:“当然没有,谈少您大可不必这样。”
外人眼中钢铁不入,生性凉薄的谈家二公子也有红了眼圈的一天。
蕴含的太多,可能是是爱而不得,或许是求全难成,现在的谈厌恨不得一把握住云昭的手腕,想要她亲口告诉自己,他哪一点比不上褚澜川。
可又害怕听到答案。
那支Vertu不合时宜地响铃,司机把手机往后递给谈厌:“是大少爷的电话。”
Caesar给他打电话能有什么好事?!
他整理好情绪,再度神色淡漠,内心的翻江倒海就如同窗外的风雨已至。
“大少爷,在朝暮玩儿的不尽兴?”谈厌说英文时嗓音会刻意压低,说的朦胧,只看得清嘴唇翕动。
Caesar是朝暮的直接控股者,十年前,谈氏从云桉手里收购了这间酒吧,从此酒吧也大幅改造,成为高端会所的代名词。
但在这种高端的背后,做的却是极其肮脏的交易。
虽说Caesar在这间酒吧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但他自幼生长在美国,中文一窍不通,除了随行的翻译,涉及商业机密的部分还需要谈厌予以配合,老太太这才会求助谈厌,希望他能辅助家族事业。
接到老管家消息时,Caesar正左拥右抱,朝暮特意选了典型东方长相的女子来服侍,希望能让这位少爷欢心。
本来气氛还算融洽,选来服侍Caesar的两个女人也很有眼力见儿地取悦他,但电话以来,Caesar就像变了一个人。
他撕开伪善的面具,蓝色眸子泛着寒光,是继承母亲基因的标志。
两个女人被他一把推开,跌坐在地上不知所措,谈厌的贴身管家向她们招招手,让人先出去了。
热闹的音乐叫停,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干巴巴等着这位主儿发落。
直到谈厌接听电话,Caesar才恶狠狠骂了句,接着收拾好贴身物品,焦灼感透过电话也依然明晰:“老太太去世了,接下来要准备葬礼和股东大会,不用我多说了吧弟弟。”
谈厌的贴身管家也被他语气震慑了半秒,反应半晌明白谈氏内部是要易主了。
这样的结果谁都始料未及,本以为老太太抢救回来了,一时半会儿还不至于群狼环伺,事态发展的太快,老太太怎么分配遗产成为风口浪尖的问题。
不过对Caesar叫自己弟弟的这种行为,谈厌很想讥讽几句,他们之间除了无休止的恨,什么时候有过兄弟情谊?
老太太去世事关整个谈氏,不处理好说不定连股票都得动荡一番,所以翌日清晨,谈厌就和Caesar共乘一趟航班回美。
当天晚上,数月来让几个家庭牵肠挂肚的女童失踪案也尘埃落定。
卓停带领小组直接暴力拆门,鲁米诺试剂显示辛蕊家中的浴室里有大量血迹,很可能是第一案发现场。
整个屋子阴森森的,沈湘凝眉站在门口,寒意涌上心头。
卓停办案经验相对丰富,第一时间想到辛蕊审讯过程中说的一句话,她说许楠楠是待宰的羔羊。
她会对“待宰的羔羊”采取怎样的折辱方式?相关证据肯定会留在家中。
在一轮搜查接近尾声时,有警员从辛蕊的笔盒里找到一支录音笔,按下播放键时,一声凌厉的尖叫让所有人毛骨悚然,是人在生命最危险的关头发出的痛苦求饶声。
不难想象,类似这样的证据不会少。
而辛蕊收集的目的就在于将许楠楠的失踪与廖青挂钩,许楠楠的家人收到了这份证据却没第一时间报警,背后到底还有多少隐情?
“卓师兄,许楠楠的父亲至今下落不明。浴室里的血迹很可能是许楠楠的,但埋尸地也不明确,还有前两起案子里的孩子,她们都”后面的话沈湘没说完,卓停也明白她想问为什么,无奈一声叹息:“恐怕凶多吉少。”
作为目前失踪女童案最后一名事发者,许楠楠都身首异处,更何况是之前案发时间更为久远的女童了。
卓停站在阴森森的屋内环视了一圈,想到朝暮跟这件事的联系,他们是平台提供方,说白了就是给“顾客”提供“羔羊”,通过旁门左道来维持朝暮的发展。
“沈师妹,你记不记得谈氏在江城有度假村开发计划?今年年初开始动工,预计后年完工,你说那些孩子”卓停思忖着摸了下下巴,在考虑这样的猜测是否合理。
沈湘会过意来:“我给褚队打电话通知一下,最好是明天一早就能赶到度假村施工的地方。”
褚澜川肯定了卓停的想法,如果选择一个合适又不易察觉的抛尸点,自家公司的工地绝对是数一数二的选择。
谈氏的度假村开发计划投入资金不少,立志打造成江城第一度假村的标牌,地理位置也极佳,一眼望去,背后群山绵延,江流在不远处发出拍岸声,空气清新,下意识让人产生惬意感。
联系工程相关负责人后,那人满脸不耐烦,他就是来挂个名,不认为度假村发生过抛尸掩埋的行为,况且新楼盘传出这种事特别不吉利,说不定要影响度假村的未来发展。
直到褚澜川过来亲自交涉,他眉目一沉,慢条斯理扯了下颈间的领带:“王工,如果尸体被发现在这里,我要提前告知你一声妨碍公务人员行事罪加一等,现在权衡好利弊还来得及。”
负责人出了一脑门儿汗,忙不迭点头哈腰:“褚队,您请便。”
卓停那股子憋屈总算出了气,冲褚澜川比了个大拇指。
沈湘也参与到排查工作中,她戴着白手套,随手从挖开的泥坑里拎起一个黑袋子,往里一看,居然是切割的整整齐齐的尸块。
她当即扔下袋子开始吐,旁人见了也惊恐地向后退了几分。
褚澜川踩在松软的泥土上,面色未有任何异样,他经验丰富,如今瞧见这等血腥场景已经学会冷静判断了。
朝阳从山头后喷薄而出,光辉带来暖意,但现场所有人都不自觉抽着冷气。
察看完袋内的情况后,褚澜川跟卓停交接了眼神:“还有头没找到,很可能是许楠楠的尸体。”
周边立刻围起来黄色警戒线,刚刚还谈笑风生、看人眼低的王工被第一时间抓拿至警局审讯案情相关。
从黎明至傍晚,三起案子里的女童尸体全部找到,谈氏度假村开发计划也全面叫停。
当晚空隙,褚澜川在楼下买了些水果送到何巍然的病房。
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巍然看起来气色不错,医生说他用不了多久身体基本状况就能恢复。
他搁下床头那本《李玫瑾:中国犯罪心理画像第一人》,转而笑道:“难得,褚队百忙之中能过来一趟。”
褚澜川给他削了个苹果,却露不出一分笑意。
察觉出褚澜川的不对劲,何巍然撑着床头起身,关切道:“怎么了?案子有进展了吗?”
“嗯,尸体都找到了。”褚澜川挺直脊背,“许楠楠的父亲从跨年夜那天到现在还没回家,他就是那个小丑,也是爆炸的组织者。”
何巍然摇摇头,从警数年,到底会因为受害者成为凶手感到扼腕叹息。
“许楠楠是单亲家庭,一直跟着父亲生活,母亲离婚后改嫁,在知晓她出事后也贴过寻人启事寻找。”褚澜川判断:“许楠楠的父亲现在很可能在逃亡的路上,明天就会有记者播报案情最新进展,他不可能不回来认尸。”
何巍然劝慰说:“就算他杀死了侵害许楠楠的廖青,女童交易链也没有断。不打击这条交易链,之后还会有女童因此陷入无边的痛苦甚至死亡,她们洁白的世界里会变成一片黑色,更会让无数家庭分崩离析。”
“师兄言之有理。”褚澜川唇角绷着:“你好好养伤,善后的事情我来。”
第二天中午,警局通报有人来认领许楠楠的尸体,正是她的父亲许泊。
男人满额头的汗,双眼无神,整个人狼狈不堪,可在看见许楠楠的尸块后,麻木的心瓦解,他哭到泣不成声后便被带下去押送至审判室。
警局迎来了新一阶段的忙碌。
卓停走过来跟他打招呼,“褚队,那个王工突然招认了,他昨天打死都说不知道,刚刚松了口,说知道内幕,女童交易链也是得他允许开展的。”
两人皆是了然“突然改口,必有蹊跷”这种理,但只有他的片面之词,谈氏高层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瞧见卓停手腕带的佛珠,褚澜川才咂摸了声:“你小子,什么时候信的这个?”
卓停突然抬手发誓:“褚队我没有啊,我的信仰一直都是红色的,这佛珠是我女朋友知道巍然哥的情况后给我买的,说带着保平安。”
他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根红线,以及其下的雪色肌肤,伯母前几天好像也提过一句,说要在过年前陪云昭去趟寺庙。
古刹罗寺,器宇轩昂,为了喜迎新年,前来排队的人也是熙熙攘攘,恨不得堵到另一条街边。
于蔷上年纪后整日清闲了许多,她精神满面,手里还攥着一把平安香。
“尤其是澜川,你得拜一拜。”她喋喋不休,分了一把平安香到褚澜川手里:“你今天肯跟着来,伯母很欣慰,不管你信不信这个,求了平安起码我的心能定一定。”
“你想上次游乐场的爆破案,你跟昭昭都多危险啊。不要嫌伯母啰嗦,干你们这行的,生命每时每刻都是为国家奉献的。”于蔷末了又反问了句:“澜川,听进去没有?”
褚澜川反驳不得,一昧点头:“听您的,没错。”
于蔷拍了下他的脊背,眼波一动:“这才像点样子。”
不得不说,佛堂内外完全是两个世界,室内香火气味浓重,佛像整齐排列,庄严巍峨,令人下意识受到震慑。
褚澜川最终还是没进去,在往大门槛走的时候,他又把步子迈回来了。
接着啪的一声打开打火机,火苗跳跃,光芒幽微。
他吐出一口烟圈,眼神追溯到佛堂里少女的身影。
于蔷有一点没说错,他们的生命每时每刻都是在为国家奉献。
当初来警校时他就考虑清楚了,继承褚恒的衣钵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想成为为了人世间的公平与正义奋斗在一线的人。
从握起拳头起誓那天开始,他便明白“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是何等沉重的意义。
现在,他的信仰定格在云昭合十的瞬间。
佛堂内香灰燃尽,僧侣闭目,清心无欲,许是与尘世再无纠葛。
长明灯昏暗不定,灯芯在释放最后一缕光明。
而在佛像前,少女抬眸瞻仰,她的耳边颂着静谧的乐声,心境格外平静。
云昭不觉热泪盈眶,她跪坐在蒲团前,稚嫩的脊背笔直如竹,带着不服输的韧劲。
如有佛祖在上,能听见人的心声,一愿她能洗尽血脉里的孽债,二愿哥哥褚澜川平安喜乐,三愿少女心思成真,有朝一日自己也能与他比肩。
如果佛祖嫌她贪心,只要一个愿望,那她就把余生所有的运气用来守护一个人。
此情此景让褚澜川连烟灰都忘记抖落了,他双眸凝视前方,心潮起伏。
小姑娘会许什么愿望不得而知,但他就是莫名肯定,那愿望里是有自己的。
他把烟头掐灭,十指攥紧,只对着佛祖默念了一句话:“我把毕生献给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信仰只赠给你。”-
下学期一过,高三如期而至,学业压力很重,加上竞赛需要,云昭一开学就接到通知说必须得住校。
她回家收拾完行李,于蔷含着热泪,跟她抱成一团:“我的宝贝昭昭,去学校住校后照顾好自己,有时间回来看看伯母,没时间就专心学习。”
云昭鼻子一酸,她尽量维持着笑容:“没事的伯母,您放心好了。”
高三九月一到,数竞的省赛就如期而至,为了这次考试,她付出了多少日日夜夜只有她自己知道,所以临兵阵前,只能万无一失。
竞赛考场上安静无声,云昭有很好的做题习惯,她思考性活跃,加上会灵活变通,只要冷静做题,徐锦江认为她在省赛中取得一等奖不是大问题。
事实也确实如此。
出成绩的当天,室友围坐过来,瞧见亮眼的成绩纷纷羡慕地给她鼓掌:“我们昭昭也太棒了吧。”
与旁人相比,云昭的反应可以说冷静,她只是松了口气,没有发挥失常,可以离梦想更近一步了。
室友叽叽喳喳地提问道:“昭昭,你接下来是不是要参加IMO的冬令营啊?好像在冬令营里面取得不错的名次,可以直接保送。”
另外一个女生也双眼放光地说:“昭昭保送肯定稳啊,也不想想别人什么脑子。”
云昭听着她们的讨论,一言未发,她悄悄打开手机的信息界面,想把“我竞赛得了一等奖”发给褚澜川,奈何网络不佳,试了很多遍都没用。
那股子喜悦一下子如同瘪了的气球,消失殆尽了。
一般来说,她住校后手机都维持关机的状态,学校查的严,不仅课堂上不让带,寝室更是会全面搜查手机的存在,查到后直接写检讨。
但为了跟于蔷方便联系,她把手机锁进衣柜里,只有周末才会拿出来打电话。
进了冬令营,老师们对手机的管控就更加严格了,有女生偷偷在厕所给朋友打电话,被发现后,那支手机直接报废。
竞争太过于残酷,连徐锦江都说:“能进入冬令营里的人已经是人上人了,还要从你们里面进行筛选,有多苛刻可想而知。”
云昭保持早起早睡的作息,她力求吃透拔高的知识点,虽是累了些但乐此不疲,数理逻辑的世界跟外界本就有鸿沟,在这方世界里,所有的宏图愿景绚烂多彩。
最后结营的日子,老师们让所有人放松了一把,组织了一场联欢晚会。
晚会上同学们围坐一团,载歌载舞,热闹非凡。
他们是彼此最强的对手,也是最能交好的朋友,因为热爱,所以凑到一起,也算是一种缘分。
云昭看节目看的正鼓掌,有个班上的男生磕磕巴巴地来到她面前,把一方情书交付:“云云昭,那个,我喜欢你。”
可能是紧张,男生的声音都在抖:“我们努力一起保送到一所大学,我会让你做最幸福的女朋友。”
云昭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她整日埋头苦读,除了一开始交好的朋友都没注意冬令营的其他人。
可是,他的嗓音乍一听跟褚澜川有几分像,她不自知分了神。
见云昭愣神,男生以为有希望,赶紧上前一步:“昭昭,不管你知不知道我,我都想说我注意你很久了,也喜欢你很久了,能不能给我一次追求你的机会?”
他突然提高了嗓音,刚才那种相像感顿时没有了。
云昭摆手拒绝了,她浅浅地露出笑意:“我们还是当冬令营的同学比较好,希望你能取得好成绩。”
保送考试当天,她刚拿起笔就感觉到小腹一阵疼痛,持续的钝痛感让她脑子发麻,看题目的字都不甚清晰。
但云昭只能选择咬牙提笔答题,额头全是沁出的冷汗。
最后答题结束,她双腿发软,被同伴搀扶着出了考场。
接下来几天情况更糟,云昭也没料到自己会连续发高烧,只能躺在宿舍里休息。
云昭不想告诉伯母让她担心,于蔷半个月前查出有高血压,现在还得吃药治疗。
刚喝下一颗退烧药,枕边手机就震个不停。云昭有气无力地握起来,连来电人是谁都没看清:“喂您好,哪位?”
褚澜川用毛巾擦干头发上的水渍,他刚洗完澡,腰间只围了条浴巾,眸色清润:“在宿舍?”
她一下子清醒过来,咳嗽了两声:“嗯在宿舍。”
感冒了鼻音重,褚澜川在电话这头都听的很真切,他蹙眉:“是不是生病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小感冒。”云昭心底升腾起暖意,接着叹息着:“我困了先睡一会儿。”
保送考试的失利对她而言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打击,所有的精心筹备毁于一旦,她只能强打起精神告诉自己还有高考做后路。
毕竟人生没那么多如果。
褚澜川随意吹干了头发,他换了身衣服,抓起车钥匙出门。
半梦半醒间,云昭又接到了一通电话,他只说了两个字:“下楼。”
是在做梦吧?不是做梦褚澜川怎么会说让她下楼呢?
“可是我在宿舍啊。”云昭烧的脑子都有些糊涂。
褚澜川身姿笔挺,路灯下轮廓明朗,惹得过路的女生频频侧目
“对,我在你宿舍楼下。”他语意坚定,不容置疑。
云昭这才打了个机灵,从窗边往下望,果然看见了男人颀长高大的身影。
她迷迷糊糊换了件吊带连衣裙下楼,正值三月,夜晚还有点倒春寒,但是走的匆忙,云昭也没来得及披衣服。
男人的脸越来越清晰可见,她心跳咚咚做声,呼吸全乱了。
直到来到他面前,云昭才抬了下眼皮,又乖又纯地喊他:“哥哥?”
语气还带着几分不解和惊奇。
褚澜川见她穿的单薄,少女平整的锁骨和肩胛全暴露在外,发丝被风吹得轻扬,看向他的眼神一如清澈的溪流。
他直接用手贴上了她的额头,眉间怔忪:“发烧了还穿这么少?”
云昭不好意思说为了着急见他没注意,咬了咬下唇,泛着鼻音说:“没想到晚上有点冷。”
褚澜川用外套拢住她,黑发朗眼,分外迷人。
他喉头微动:“记得吃药,也别为结果耿耿于怀。”
云昭忽地轻松起来,她舒心说:“好。”
下一秒,褚澜川手机铃响,他背过身摁下接听键,满脸无奈:“不好意思夏小姐,我们不合适。”
于蔷生病后乐于给他安排各类相亲对象,推脱了几番,总算是逃过了。
但防不胜防,他没想到回家看望于蔷时,她直接让那个女孩子上了门,说是先接触着,非让两人交换了电话号码。
云昭用脚踢着小石子,心里五味杂陈的。
夜晚风凉,褚澜川后面问的话她回答的少,他以为少女状态不佳,就让她先回了宿舍。
之后半年,云昭放弃了其他学校的保送名额,她认定庆大,所以重回到高三课堂里,跟所有人一样起早贪黑,奔波在三点一线。
成绩出来当天,她直接收到了庆大招生办的通知,说她的名词是全省第十,明早可以来一趟庆大招生办了解其他优惠的入学政策。
班群当晚也热闹非凡,蒋巧兴奋的没睡着,来问她成绩,云昭轻描淡写说了几句,蒋巧笑嘻嘻说:“恭喜恭喜,不愧是我家崽崽,我考的也比想象中好很多。”
蒋巧看了眼日期,过几天就是云昭的生日了:“昭昭,你马上要十八岁了诶,打算怎么过啊?”
褚澜川知道今天查成绩,专程过来了一趟,他显然是听见了蒋巧那句话,说云昭马上生日,就要十八成年了。
卧室光线明亮,男人浑身像镀了一层金边,宛若神明降临。
云昭咽了下口水,马上恢复成端正的坐姿,顺带整理了下睡裙裙摆,细声细语唤了声:“哥哥。”
蒋巧没听见她说话,又怀疑自己反问了句:“昭昭,你还在听吗?是不是信号不好?”
褚澜川一路奔波,热意升腾,他漫不经心扯松了两颗扣子,桃花眼也含着笑意,拖着强调说:“多大在哥哥这儿不都是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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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还是被褚澜川当小孩儿看待了么?
少女棕色的眸子像打翻了糖罐蜜糖, 蕴着抽丝的情意,尤其是迎着光线, 那感觉就更加明显了。
其实她挺想反驳一句,她都要十八岁了,才不是小孩。
她想要褚澜川把自己当女人看待, 不是稚嫩的、乖巧的,而是也能风情万种、让他为之臣服的。
瞧见云昭气鼓鼓的样子,褚澜川不觉心情大好,他单手抄兜, 轮廓冷峻。
直到蒋巧以为是信号不好把电话挂了, 她的手机传来“嘟嘟嘟”的挂断声。
“成绩查到了?”
“庆大招生办的给我打电话了,让我考虑一下。”
两人顾忌着于蔷在隔壁房间休息,讲话的声音有意压低。
他的声音本就偏低沉, 一刻意压下, 更显磁性。
听的她心跳空了一拍。
睡裙裙摆遮住少女了腿部线条, 脚踝和圆润的脚趾却遮掩不住,指甲在光晕下也好似泛着玫瑰色的广泽。
她骨架小,腕骨也是,一捏就碎似的,褚澜川曾丈量过, 他应该一手就可以圈住少女的脚腕。
近两年, 云昭忙于学业,褚澜川也是奔波在案子中,回首一看, 竟是有许久没有像这样好好说过话。
少女出落的愈发伶俐,纯真与诱/惑同在,寸寸矛盾感在她身上相容。
那一刻,褚澜川好像知道成人宴该给自家小姑娘送什么礼物了。
他相信,她会喜欢的。
褚澜川在家里洗完一趟澡过来的,浑身还透着若有若无的薄荷味,很淡,蕴散在空气中。
“伯母想给你把成人宴和升学宴一起办了,图个好寓意,你有朋友想过来,就让他们一起来,也可以邀请老师。”
“伯母近来生病了”云昭微有叹息:“我不知道该不该报庆大。”
一直以来,庆大都是她的目标,但京都离江城终归距离不短,她去上了大学,伯母又要一个人待在家里,只能待到寒暑假才能回来看望她老人家。
“我来照顾伯母,哥哥不干涉你的选择。”
褚澜川很平静,人生重要的节骨眼上,他不该让她为难才是。
云昭不觉得舒心。
难过的情绪涌动,但只能是暗潮。
情窦初开的年纪,她的暗恋注定生存在一线天光里。
离开江城,远赴京都,又要经历将近四年的分隔与异地。
但褚澜川没有挽留,他成熟且平静,说着不干涉她的选择。
那些可耻的想法再次冒出来,她恨不得听到褚澜川说你留下来,哥哥舍不得你。
但是没有。
从十四岁家庭巨变开始,少年成长为男人,他从不将情绪言之于口。
有时候云昭都觉得自己摸不透褚澜川心思。
明明她能轻而易举地解决复杂的数学难题,但在褚澜川面前,她总显得笨拙无措。
“嗯,那我去庆大了。”云昭这话都是赌着气在说。
云昭情绪不对劲有个很明显的标志,就是会垂着视线。
褚澜川觉察到了,他的视线在少女的脸庞上逗留数秒,接着尾音稍扬:“谁气着我们昭昭了,哥哥找他算账。”
还敢问。
“没有。”她摇头,努力不让自己显得那么别扭。
褚澜川偏不让,他直接坐到少女床沿,看样子耐心十足。
“真没有?”
摆明了的不信。
云昭心里酸不溜秋的,歪过头对他说:“去庆大挺好的,我冬令营结营的时候,有个男孩子说要跟我一起保送庆大。”
“你想跟他一起?”
问出这话时的男人,语气都几近咬牙切齿。
褚澜川克制着内心的澎湃,他的情绪略有失控,尤其是听见云昭告知他自己报名去庆大的真实原因后。
就像一场萦绕旋转的梦境,烟花盛放后,连余烬都没留下。
梦醒了,心底却多出一个很大的窟窿。
选择了叛逆的理由,云昭却迟迟不敢应下那句是还是不是。
褚澜川的手指缠绕上少女的发丝,一缕一缕,也像是千种情网交织在心头。
头一次,他嫉妒的快要疯了。
云昭揉揉眼,嗓音朦胧不明:“我困了”
她拉下被子,恨不得立刻钻进去躲避褚澜川的问话。
他忍下直接将她拆骨入腹的冲动,慢慢挑了下眼角,不想展现出过度的激进。
“那你告诉哥哥,他人怎么样,我先替伯母把关。”
云昭翻了个身,按灭了壁灯。
黑暗里,两人的呼吸交织,她的心跳又不可抑制地加快。
是在撒谎啊,对褚澜川撒谎,她都不敢直视那双光泽锐利的双眼。
“下次吧”云昭把自己裹的跟粽子似的,房间没开空调,又是六月天,不一会儿后背就出了不少汗,像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
所有的动静在暗夜里不断放大,她警觉地听到了衣料的摩挲声,接着是大床另一边的凹陷。
褚澜川居然直接躺到她的床上了吗?!
云昭还没从这突然加快的进展里反应过来,下一秒她就听见了耳侧的蛊惑男嗓:“给哥哥一个机会?嗯?”
给他什么机会?是告诉他那个男生根本不是她喜欢的类型还是?
她有点不敢想,反抗的声音说出来几乎柔弱无助,没有任何说服力:“这是我的床。”
“那暂且借哥哥躺一会儿?”褚澜川在无声处轻笑,他分明听见了少女声音里的轻颤,可还要故作镇定地赶他走。
此刻的褚澜川就像一只夹着尾巴的老狐狸,沉稳的气质一去,轻佻却不浪荡:“昭昭不会这么小气的对吧。”
云昭:“”她真的要输了,城池失守,溃不成军。
褚澜川像拆包裹粽子的细线一样,把少女从被子里捞出来了。
窗外,淡淡的月光皎洁,她被那方月光笼罩着,纯洁的像是在献祭。
身体乳的味道更加发散,馨香满室。
他熟练地轻握上少女的掌心,手心交握,随着手指间的摩挲,彼此都能感受到掌纹的存在。
她手指又长又纤细,但缩成拳头时,就成了小小的小团。
奇怪,挣脱了热意满满的被子,她胸口还是滚烫的厉害,夸张的说,就如同千万次岩浆滚过,将人的理智全部淹没。
褚澜川只是跟她双手交握,与少女的身体仍保持一定的距离,他衬衫的纽扣解到锁骨下方的那一颗,如同撕开了禁欲的外衣。
他不禁感慨了句:“好小”
“家里的老人说,拳头有多大,心脏就有多大,看来咱们昭昭还是个小心眼。”
不疾不徐的语调,刻意带了几分调笑。
云昭守卫自己的最后一道防线,反驳说:“我才不是小心眼。”
“好。”他勉强附和,又故意抛出难题问她:“那不是小心眼的昭昭能告诉哥哥,他哪点比哥哥好吗?”
这一点似乎是所有男人在乎的话题。
在弄明白女孩子的心意后都要执着于比较,像是雄性生物天生的好斗,褚澜川也不例外。
她思索了半天,脑袋都要想破了。
讲真的,云昭现在连那个冬令营向自己告白的男孩子脸都记不清了,她对别人也不甚了解,让她现在现编理由,简直比登天还难。
“可能是——”云昭恍然:“他比你年轻。”
空气中静默了数秒,她都要忍不住笑意了。
可想而知褚澜川的脸色会有多难看。
少女的眸子里露出得逞的锋芒,嘴里还在滴滴叭叭说着火上浇油的话:“哥哥你都二十六了,四舍五入,也是要奔三的男人了。”
她没说那个词儿,但褚澜川会过意,她是想说他是“老男人”。
他用另一只手捏了下鼻梁,薄唇轻启:“昭昭你要明白,体力这东西与年龄无关。”
褚澜川是谁啊?!
当年警校各项记录创造者,即使是时隔几年,他在生活中也有健身的好习惯,连续几晚在警局加个班还能有体力捉拿歹徒,走起路来步步生风,可谓是体力极佳。
就连何巍然和卓停都得甘拜下风,一度觉得他是什么“铁人”。
云昭的面色腾的涨红,面如芙蓉色,在黑夜里独自盛放。
她真的没有多想,可细细咀嚼来,这话总带点儿别的方面的暗示。
褚澜川帮她把抖落的被子重新盖上一角,话语间沉吟片刻:“昭昭,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老男人的妙用的。”
怎么那么像什么虎狼之词啊?!
在男人用单手漫不经心扣上衬衫纽扣时,云昭忽然转过身来,她唇线抿着,一五一十地交待了:“刚刚是骗你的。”
“那男孩子确实跟我告过白,但我没有接受,也没有跟他约定过一起考庆大。”云昭看着他宽阔的背影,语气笃定。
她感知的到褚澜川在介意,也不想一时的气话成为两人之后的阻隔。
是了,本来她自始至终在终点处等的人只有一个。从十三岁开始就是如此。
生命里她余下最期待的也只有一件事——曾经宛若神明的男人也能陪她共沉沦。
听完少女一本正经的解释后,褚澜川弯了下唇,唇角微有上扬:“这才乖。哥哥老了,受不得吓。”
“不过有一点我还是得说明一下。”他侧了下脖颈,旋即交待:“等你二十的时候,哥哥也才二十八,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考虑什么啊?!
她躬身弯成小虾米,眸子里亮晶晶的,是刚经历过一场瞳孔地震的后果。
云昭自知段位低了,可能也有这个“老男人”太会了的因素,简直玩不过!!!
☆、【VIP】
35【VIP】
成人宴当天, 于蔷给云昭挑了件吊带的法式连衣裙,双排排扣排列整齐, 掐腰款式,更衬得纤腰一握,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莹然。
镜中的少女仪态亭亭, 与五年前清瘦的小女孩相比,骨头亭匀了许多。
于蔷冲着镜子露出欣慰的笑容:“我们昭昭长大了,是大姑娘了。”
云昭主动握起伯母的手,风霜操劳, 终究不比当年的保养得宜了。
笑着笑着, 于蔷的双眸里就涌起热泪:我知道你这孩子嘴上不说,心里的孝心却很重。从养你的那天起,我就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女儿, 也明白总有一天鸟儿的羽翼会丰满, 离开我身边是迟早的事情。”
“伯母从来不怪你, 有你陪伴我很幸福。”于蔷心里的滋味说不清道不明,慢慢摸上她鬓发,眉目间全是慈爱。
十三岁的变故后,云昭自认很难敞开心扉,于蔷不是没有看出这一点, 但她足够耐心, 一点一点引导两人间的沟壑不断缩小。
时至今日,两人间的情分深刻已经胜似亲生母女了。
成人宴在酒店顶楼举办,位于环湖区, 风景宜人,空气清新。尤其站在顶楼的落地窗前,江城霓虹夜景全然收之眼底,对面的CBD高楼林立,人潮汹涌。
褚澜川比云昭和于蔷到的早,他站在落地窗前,眉目微拧,思绪若隐若现。
他人高腿长,俯瞰窗外夜景时,恨不得与之相融,像一副完美的画作,叫人舍不得心生打扰之意。
烟草味袭来,褚澜川这才侧目,晦暗不明的光线投在他眼窝,留下一层清浅的阴影。
卓停主动伸出手递给他一支烟,像在进行着男人间特有的交流方式。
褚澜川接过,用食指和无名指夹着那根烟。
良久,烟头并未点燃,他眼睫覆下,如远山青黛,视线定格。
一般而言,卓停都是皮的要命的性格,他爱开玩笑,为人随性,少有的那点认真都放在处理案子里面了。
但现在的卓停却调笑不出来。
他先是镇定了情绪,接着缓慢地吐出烟圈:“恭喜啊褚队,妹妹很优秀。”
“替她谢谢你。”褚澜川闭了下眼:“卓停,你了解我的,有话就直说吧。”
两人五六年交情,说起事儿来还藏着掖着,未免显得生疏。
卓停被未吐出的烟雾呛了一口,像一个刚学会吸烟的毛头小子。
“在询问过程中,辛蕊交待了一些事情。”他打量了半晌褚澜川的神情,拍上男人的肩膀:“澜川,你还记得山鹰这个代号吧?”
除了在那场大爆炸中丧失亲人的家属和同届警员,关于“山鹰”的存在其他人知晓的少之又少,警方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关于犯罪分子的最高头目都是进行消息封锁的。
“山鹰”就是缉毒界里不可忽视的交锋者。
他把控东南亚大宗交易,势力广深,很难一口气斩草除根。
就连卓停,还是在褚澜川不在江城公安那几年,听何巍然和韩局说起的。
很明显,褚澜川神色忽地变了,眼神染上万年严寒,风雨堆积。
“记得,你接着说。”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卓停,夹着香烟的两根手指却不自觉地绞紧。
“辛蕊说张呈玲与一个代号叫山鹰的男人往来密切。”卓停兀自摇头:“我本来是不信的,因为她年纪不过十岁出头,张呈玲都去世五年了,她哪里能将这些细节记得清楚”
“后来她说这些事情都是听廖青在家跟别人讲的,廖青这人什么道儿都混,根本不讲良知,图一时嘴快自然把很多内幕交待了。”
卓停说完停顿了很久,他心事重重:“很可能,云昭就是山鹰的女儿,为了让她从大爆炸中幸存,他把女儿交给了张呈玲。”
褚澜川捏烟的右手微有颤抖,但他只慌神了一刻,似乎故意掩盖般,往下睨了眼:“借个火。”
湖面荡漾,微风四起,火苗也飘忽不定。
卓停用手挡了下风的方向,让褚澜川能顺利点火,但面容的踌躇消散不去:“澜川,你也别太介意,年代久远,当年真相到底如何,我们已经无从考证了。再者辛蕊本就是加害者,她的话不能全信。我今天之所以还是要讲,是怕你放不下”
十二年的痛苦早已淬骨,学会放下何等困难?
褚澜川自认做不到。
他不能让褚恒的墓碑上永远刻不上那些缉毒的丰功伟绩,不能将母亲的自杀视为简单的意外,不能简单翻篇,说着沉冤昭雪是无关紧要的这种话。
卓停听见了他嘲弄一笑,知晓没有人能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便选择了缄默,无声吸完最后一截烟尾。
恰逢这时,宴会厅外的过道一阵嘈杂,熙熙攘攘的宾客推门而入。
云昭走在最中间,她搀着于蔷坐下,明晃晃的灯光凸显出少女脸颊细小的绒毛,如水蜜桃可口多汁。
于蔷今日也打扮的端庄,珠宝熠熠生辉,让她看上去年轻了不少。
她环视一圈,提高了音调问:“澜川去哪儿了?做哥哥的也不知道早点儿到?”
反倒是卓停赔笑着过来:“不好意思伯母,我拉着澜川陪我谈心去了。”
褚澜川一身西装加身,领带条纹交织在衬衫前,身姿笔挺俊逸,不紧不慢跟在卓停后面。
“伯母还是一贯的会怪罪人。”他总是如此,四两拨两斤地面对一切问话。
于蔷被他逗的乐呵呵,交待道:“今晚是昭昭的主场,你就当一回公主身边的骑士,只要让我们家小姑娘开心,年轻人之间怎么热闹怎么来。”
云昭还是第一次见褚澜川穿正装,不同于制服的正气凛然,现在的褚澜川更像一个斯文败类,无镜的银框眼镜稳稳架在鼻梁上,面部轮廓分明。
褚澜川领了命令,自始至终周遭气场都很凛冽,眼神也没往云昭那边看。
今晚的云昭如有光环加身,气质甜糯,纯欲交加,很是吸睛。
但刚得知如此令人揪心的消息,他不认为自己可以不在云昭面前流露出任何异样,所以干脆选择了避而不见。
直到蒋巧在宴会开席前去玩一把酒店提供的桥牌,两人才莫名其妙有了靠近的机会。
桥牌需要四个人玩,加上是二对二,在划分阵营时,云昭和褚澜川抽到了一样的签,则自动成为接下来游戏中的搭档。
云昭是第一次接触桥牌,但听完蒋巧讲的规则后,她能很快会过意并且上手。
事实证明,数学天赋好的在玩棋牌上都有不可磨灭的优势。
本来蒋巧和另外一个同班同学以为桥牌老手肯定稳赢,但是云昭光靠推算就能把牌面记得个七七八八,褚澜川的手气也是好到爆棚,配合的天衣无缝,让人根本没有翻盘的余地。
蒋巧委屈巴巴地放下毫无胜算的几张牌,直接“缴械投降”了。
“昭昭,我的智商在今晚再次遭到了你的降智力式碾压呜呜呜”蒋巧脸上还贴着许多小乌龟样式的纸条,看起来格外滑稽。
云昭转了下眼珠子,说出了一句更残忍的话:“那我让让你?”
“让我就不必了,我还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蒋巧拿了两个空杯过来,一人倒了杯微醺的果酒,可能是接连输牌后豪放的作风就遮掩不住了:“来崽崽!干杯泯千愁!”
可能是席间氛围太过热闹,想着庆祝的日子喝上几口果酒肯定是没问题的,云昭一回生二回熟地咕咚咕咚把剩下的果酒全喝了,而且是在褚澜川眼皮子底下。
当即,蒋巧感觉到了气场性的压倒,褚澜川的面色很有风雨欲来的架势,她再次怂了,想到了上次云昭在自己生日派对上喝醉的场景,就出口辩解了句:“果酒度数低,应该问题不大吧”
但就是果酒,后果也同样很惨烈。
云昭的体质可能是属于一点酒精都不能沾染的体质,她喝的急,酝酿了一小会儿就开始双颊红润,头晕目眩。
到最后,成人宴的主角连切蛋糕的环节都没等到就昏睡了过去,少女模样娇憨,在椅子上躺的歪七扭八的。
褚澜川把西装外套脱了,用来兜住少女缥缈的裙摆。
他大掌握着那一方柔软的腿肚,替她调调整成无伤大雅的姿势。
于蔷到底怜爱未经人事的女孩,便让褚澜川开车直接把人送回家休息,务必让他照顾好醉酒的云昭。
上车到家的过程中,她仿佛沉溺在玫瑰色的梦境,呼吸间全是果酒散出的白桃味儿,浓香清甜。
但云昭知道自己没睡着,她只是觉得头重脚轻,眼皮重若千斤,所有的反应都被放慢,像漂浮在亿万光年的宇宙之中。
褚澜川抱着人下车的同时也带上了那一方包装精致的礼盒。
上一回瞥见了那一双玉色嫩白的足,他便想过他的小姑娘穿这双鞋怎么都合适。
“哥哥”借着半分醉意,云昭往他胸膛里更深埋了一分,唇峰若即若离地扫过衬衫的领扣。
“嗯?”他拿出钥匙低头开门,距离离她更近。
少女撅了撅唇角,嗅完后下着判断:“抽烟了,不喜欢。”
褚澜川眉目阴沉着:“”
确定放下云昭让她靠在床头不会摔下来后,他才自顾自拆开礼盒的包装袋。
是一双Jimmy Choo的红丝绒高跟鞋。
少女成长为女人的标志之一就是摒弃棕色小皮鞋,尝试精致的高跟鞋。
十八岁的生日礼物,总要意义非凡一点才行。
这双高跟鞋鞋面是红丝绒质地,在脚腕处设计扣的绑带,很有设计美学与禁/忌美感。
褚澜川还不知道这双高跟鞋是否合她的脚,只能放柔了嗓音,“来试试哥哥送给你的礼物?”
她反应迟钝地应声:“好啊”
男人半跪在地板上,西装裤裤摆像羽毛一样扫过腿根,额前的碎发叫人看不清神情。
褚澜川露出前所未有的神色专注,他屏气凝神,先是捏住了少女软的像豆腐般酥软的腿肚,替她脱下棕色小皮鞋。
但接下来的工作很难办,为了搭配法式连衣裙,云昭精心选择了白色的吊带袜来搭配。
裙摆一往上移,吊带袜的连接处就暴露无疑,紧紧地勒着少女柔软的线条与腴肉。
褚澜川听见了自己喉头的吞咽声,轻咬牙关后,他没有选择停下动作。
他耐心地把吊带袜一圈一圈褪下,动作如同抽丝剥茧般,将蒙上雾气的景色清晰展现在眼前。
最后,云昭还是不餍足,躬身低唤道:“哥哥,好热。”
这无疑是击破人理智的最后一击。
没有办法,褚澜川只能把人抱到大腿根坐着,俯在她耳廓说:“自己穿鞋。”
她勉强睁开双眼,又被强烈的光线照耀的刺目,只能凭着下意识的感觉穿上了这双高跟鞋。
但扭来扭去的动作加重了彼此的煎熬,消耗着他为数不多的耐心。
云昭只是感觉硌的慌,想逃离,往柔软的大床上躺。
陡然间,褚澜川的呼吸全乱了。
他把小姑娘抱离大腿处,额角汗涔涔的,唇线抿着,看样子忍耐的很辛苦。
谁知云昭并没有就势躺下,她妖冶地伸出如葱根的手指,一把牵扯住了男人的领带。
相互作用力的情况下,褚澜川被她扯的踉跄了下,背脊直接靠上了冰冷的衣柜。
云昭头一次穿高跟鞋,到底还有些不习惯,但鞋跟的厘米加持让她终于能齐至褚澜川下颚,不得不说,高处的空气呼吸起来还不赖。
她顺势而为,一双小手靠近熟悉而陌生的皮带扣,醉意跃然,冲他浅浅一笑。
他真的快要被逼疯了,罪恶的念头在脑子里轮回了一遍又一遍,可到底舍不得伤害自家小姑娘,眼眶全红了。
平复下呼吸后,褚澜川捉住了那只小巧的手,将她手腕扣至衣柜后,眼底的炙热快要喷薄而出。
“要、做、什、么?”单单四个字,每一个都带着一字一顿的力道。
她也不畏惧,如盛放的玫瑰,尽情展现风情:“昭昭想,哥哥不想吗?”
☆、【VIP】
36【VIP】
他脑子里“轰”的一声, 如同火车在耳边呼啸而过,带来短暂的耳鸣。
肉眼可见的, 那一双眸子变得沉黝。
一不留神,云昭头点的如同小鸡啄米。褚澜川扶住了少女的腰际,才不至于让第一次川高跟鞋并不熟练的云昭向左右两边倒去。
与此同时, 空气中的气温也迅速升腾。
他单手松动西装的领带,神色疏离,轻声问道:“昭昭,你懂你在说什么吗?”
嗓音是在刻意压制, 可浓烈的情绪满的快要溢出来了。
他宁愿他的小姑娘不懂, 只是一时兴起,如此他还有全身而退的机会。
现在,褚澜川身处光明与黑暗的边界, 如同孤魂野鬼游走, 可他的小姑娘偏要拉他入地狱, 万劫不复,从此沉沦
云昭勉强稳定站立后,双手还紧紧揪着他的衬衫衣领不松手,好像下一秒就要坠入深渊。
褚澜川被她扯的只能弯下腰,低了几个度, 两人终于鼻尖相触, 呼吸交织。
他看见了那一方潋滟之色,少女脸上是再也遮挡不住的娇意。
“昭昭不想让哥哥讨厌。”她睫毛颤着,语气几近祈怜:“所以哥哥也喜欢我一下好不好?”
仅仅就是喜欢一下啊, 他都不愿意吗?
云昭肩头起伏着,眸色澄静。
暗恋的卑微在于——哪怕是喜欢了一下都能让寸草不生的土地开出朵花来。
怎么可能不喜欢?
褚澜川轻刮了下她的鼻梁,无奈摇头:“小笨蛋”
“还不明白吗?”他含住了少女软白的耳垂,慢慢纠缠,不放过任何一点地吮/吸。
云昭眼神朦胧,她才是梦中人吧,在梦境中所有的触感都那么真实,是在真实地拥有褚澜川啊。
少女耳垂后有很小的一颗痣,朱红色,更添点缀的好颜色。
可身体不争气也是真的不争气。
从褚澜川的视角望过去,他眼见着小姑娘双腿发软地贴着衣柜向下滑去。
西装裤摆飘摇,他像拯救一个溺水少女把人捞起来,用膝盖将人定在衣柜前。
身体的重量到底不能支撑多久,还没来得及反应,云昭就被褚澜川打横抱起,随后陷入柔软的床铺里。
他扔的动作很轻,但由于大床的弹性,云昭还是向上弹起了几分,鬓发全乱了。
可褚澜川除了领带松动了几分,整个人仍是那副光风霁月的模样,八风不动这个词儿用来形容他简直是恰好到处。
玉色的双足才起被他捉着,腕骨牢牢擒着,云昭只是无力地蹬了几下空气,丝毫反抗之力都没有。
褚澜川再次做起伺候人的活儿来,他制住身下乱动的人儿,把那双jimmy choo红丝绒高跟鞋的绑带松开,重新装入精心设计的礼盒里,礼盒就这么放置在一醒来就能看见的床头柜上。
再度靠近时,小姑娘的脚还悬在大床以外,她微微收身,脚尖在移动中触及到男人西装裤的中线。
他连移动都忘了,定了须臾才回过神,呼吸沉重的不像话。
而对于云昭而言,她不明白自己正在做着多么危险的事情,只是感觉到无意中的触及是烙铁,烫的她想缩回脚心。
可褚澜川没有让她如愿,终究是伸手捏住了少女的足跟,不让她与自己的身体分离片刻。
少女的脚趾开始贴着起来的弧度缓慢地按压,像到了她最想去的海边,阳光和煦,海风袭来,空气里还带着不易察觉的腥甜。
她就站在海岸边,任由潮起潮落,踩着足下硬硬的砂砾。
许是阳光打下,砂砾是烫的,脚底的触感算不得痒或痛,不过每每在她快要瑟缩时,砂砾就会离自己的肌肤更近一分。
褚澜川自认从不沉迷于什么,他总能将很多事情控制的精准,分毫不差是行事风格,也是从警的专业素养要求。
但在今晚,他节节败退,屈从于本能,没办法松开,也难以满足。
两人共同被浪拍/打着,在小舟里摇摇欲坠。
在他身体逼近释放的边缘时,云昭终于睁开了一线视线,她微感恍惚,快要冲破喉咙的话语终究是如鲠在喉了。
也只有在这时候,她才看见了此前从未见过的褚澜川。
这样的褚澜川让她陌生,让她害怕。
可不至于抗拒,她甚至想伸手与他相拥,尽情享受贪恋的拥抱。
刚刚还八风不动,现在却经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他稍显狼狈,汗珠从额角一路没入衣领,西装裤的中线浮着深色的痕迹。
云昭勾唇轻笑,她肯定是糊涂了。
这幅模样怎么会是她的哥哥呢?怎么会是克己复礼的褚澜川呢?怎么会是人人敬畏的褚队长呢?
哥哥不会对她说动人的情话,疏离克制才是他的本色;哥哥不会含住她的耳垂不放,耽溺在两人相容的世界里;哥哥不会握住她的踝骨,甚至做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错了,一切都错了
她力气尽失,在褚澜川放下两条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的腿时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望着少女酣甜的睡眼,他抽了口凉气,试图平息胸腔的燥热。
是了,云昭现下是睡了过去,可以平安入梦,独留他相顾茫然。
毕竟弧度只增不减,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消减的趋势
褚澜川从衣柜里找出为了方便留在家里的白T黑裤,随即去了浴室准备淋浴。
他洗的是冷水澡,以前在警校里,大部分男生在夏天都会选择洗冷水澡,他不一样,一年四季大多是洗的冷水。
还有男生问他,是不是多洗冷水澡,来追求的妹子就多一点,他甩过去一记眼神,没忍住笑意:“扯淡。”
冰凉的水柱从头浇下,男人的黑发全打湿了,细细密密地贴在额角。
腹肌的形状整整齐齐码着,肌肉线条流畅,标准的脱衣有肉类型。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褚澜川才能平心静气地思考。
卓停说的话是来自辛蕊的口供,辛蕊的性格极其偏激,在廖青的加害让她身心都无法健康发展时,罪恶的种子便生根发芽。
所以如果是她全程交待廖青与他人的谈话,撒谎的几率不大。
因为她不可能撒谎,她恨不得多一点廖青的罪证,让这种烂人早点下地狱。
至于“山鹰”,他不可能不记得,这个反反复复出现于脑海里的名字曾成为自己一度的梦魇。
调查褚恒在大爆炸里的真相,就必须要知晓“山鹰”的底细。
可“山鹰”太过于狡诈,警方掌握不了他真实的个人信息,当年只能派缉毒先锋队长褚恒前去卧底,找准合适的时机跟组织传递情报,直接捣毁“山鹰”的老巢占据点。
这无疑是个极其危险的任务,说白了,更像在刀口舔血。每一步都至关重要,危及性命,一旦选择错误,卧底潜伏任务便会遭遇重大失败。
没有人能接受的了失败的后果,但这毕竟不是游戏,没有重头再来的机会,没办法确保万无一失。
4.30的案子里究竟是哪一步错了才会招致让所有人意料不到的后果?“山鹰”的女儿会是云昭吗?如果“山鹰”还活着,为什么从未寻找过他的亲生女儿?
种种疑问萦绕在心头,褚澜川就像翁中人,理不清这其中的关联与细节。
他用毛巾擦干了湿润的发丝,镜中的男人眉梢眼角沉郁,再也不是十四岁少年的意气风发。
十四岁的褚澜川经历伤痛后怎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叛逆不羁,眼神明亮的日子终于是回不去了。
现在的褚澜川顶多是坚毅成了保护色,那颗心早已千疮百孔。
他兀自一笑,去到客厅里望着刺目的水晶吊灯,卸下坚硬的盔甲,所有的柔软似乎都给他的小姑娘。
好不容易的放松时刻被手机在茶几上不停振动给打破。
他看了来电人,是卓停打来的。
褚澜川不禁抿了下唇,这小子是不是喝醉了找抽呢?!
想着云昭还在卧室里沉睡,他便把白T简单套了头,也没管T恤上的褶皱,拿着手机直接踱步到阳台。
他先开口询问:“怎么?你小子喝醉了没人送你回家?”
谁知卓停的声音万分急促,他触及伤口的那只手全是猩红色,源源不断的血液还在向外溢出。
“褚队,江城码头发生枪击案,伤者大量失血,救护车还没赶过来。”
接到群众报案后,卓停简单用衣服给那人的伤口包扎了,子/弹在左腹处,一旦抢救不及时,很可能引起大出血死亡。
褚澜川瞳孔一缩,“是江城码头吗?我马上过来。”
江城这座城市在数年前就是倚靠的码头经济发展,时代转换,码头仍在通行船只,只不过数量大不如前,货物交易也严格受控。
能让人在码头开枪的,他脑子里只闪过唯一的可能。
是贩/毒者的主动攻击。
警方不是没有跟他们在码头交战过,情形激烈,也有过警力的损失和不小的消耗。
那些所有的盛世清平,都是用无数人负重前行与血肉之躯换来的。
总有人替你背负阴影,替你营造和平安稳的环境,替你守卫这方壮丽山河。
云昭迷迷糊糊的,她听的见浴室的水声和褚澜川换衣服的动作声。
今天是她的生日宴,她怎么回到家里的床上来了?
真是奇怪。
零零散散的记忆拼凑,像极了拼图游戏。
云昭翻了个身,光着脚下了床,她踩在木质的地板上,揉揉眼,与即将出门的褚澜川不期而遇地撞上。
“哥哥”她拖着尾音,略有不解:“你要去哪里?”
褚澜川蹲下身系好军鞋,随即来到少女前面:“哥哥去保护更多人。”
他绷紧身体,淡淡开口,话语却掷地有声,极其坚定:“哥哥已经没有家人了,不能让更多人失去家人。”
云昭一怔,似乎灵魂在随着他荡涤。
每一个鲜活的生命都想活下去,但某种意义上,守护就得付出代价。
她扑到褚澜川怀里,不知道合不合时宜,但仍选择一字一顿地说:“以后让我成为哥哥的家人,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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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认, 褚澜川因为这句话心软了。
他的下颚抵着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细细看去发丝偏粽, 很浅的棕色,类似于咖啡糖。
云昭也只抱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缩回手, 如触电般,自认唐突。
褚澜川怔忪片刻,似是有意反问:“昭昭,你不一直都是哥哥的家人么?”
小姑娘撇了下头, 嘟囔了句:“这不一样”
妹妹和女朋友怎么能一样呢。
时间紧迫, 褚澜川来不及多做解释,他尽量摒弃工作时不近人情的状态,温柔地说:“在家乖一点, 早点休息, 蜂蜜水给你倒好了。”
“好我知道了。”
云昭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听见大门关上的声音才重新回到卧室穿鞋。
哎。
竟然没什么睡意了。
褚澜川接到卓停的电话就开车前往江城码头,一刻都不敢耽误。
现场已经进行了封闭处理,周围拉了条长长的黄色警戒线。
他步下生风直接拉开警戒线,准备察看事发地的具体位置。
有警员冲出来严肃地劝诫道:“先生,这里是案发现场, 请您保持距离。”
还没等褚澜川解释, 卓停就拍了下新来的警员的肩膀:“你小子,怎么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这是刑侦大队的褚队。”
警员窘迫的脸都红了:“褚队好。”
褚澜川也不计较,他不喜欢在新人前总端着架子, 装的高高在上。
卓停刚目送救护车把人拉走了,手都没来得及洗,为参加升学宴穿的一身价格不菲的西装多多少少沾了溢出来的血迹。
出生入死这么多回,他也没工夫计较这些。
褚澜川没见到第一现场,只能询问卓停:“伤者倒地时还有没有意识?”
“他一直在试着说话,但气息太虚弱了,根本听不清。”
卓停抬手指了下远方的空旷处:“现场也没什么目击证人,码头附近的路灯坏了,黑不溜秋的,除非途径回家的路,否则这条道在晚上算是人迹罕至。”
两人都心照不宣,这事儿跟缉毒支队有关系,但所有任务他们内部保密,真要调查起来还需要协商。
褚澜川明了:“卓停,你回去休息吧,我给缉毒支队的冯队打个电话。”
说来不巧,这位冯队是褚恒的得意门生。
在褚澜川的记忆里,褚恒还在世时,得空会请缉毒大队的警员们来家里做客,他对这位现任的冯队长更是青睐有加,说年轻人前途无量。
后来一朝事发,曾经的得意门生从此与他们家形同陌路,冷眼相待。
褚澜川从没怪罪过谁,人之本性,只能说褚恒识人不明。
冯常舒很意外接到褚澜川的电话,他清了清嗓子,语意有些躲避的意思:“褚队是大忙人啊,这么晚找我是有什么事情么?”
褚澜川开门见山地问了:“你们今晚在江城码头是不是有抓捕行动?”
“没有。”冯常舒皱了皱眉头:“真有抓捕行动,我这个当队长的怎么会不知道?”
“那包袱呢?你们最近有没有安插包袱?”
在缉毒行动中,为了避免行动暴露,双方交流都会采取术语。
“包袱”很显然指的是有没有送出卧底警察。
冯常舒眉心一跳,不由得连问几个问题:“我们制定完了详细的计划,包袱已经送出,难道是在过程中出什么问题了?他身体的追踪器还在运作,也没有跟组织传递出危险的信号啊?”
“他现在的GPS定位很可能医院,冯队,你赶过来时要么过来认人,要么过来认尸。”
他语气不善,隐隐中带着警告,把冯常舒怼的哑口无言-
洛杉矶。
这座天使之城似乎从来都是灯火葳蕤,狂欢未歇。
谈厌坐在靠近落地窗的高脚凳上,犹如众神睥睨人生,他连丝毫烟火气都不曾沾染。
俗世繁华,他总能凉薄成性,全身而退。
小姑娘泡澡完,在浴室门口换上可爱的拖鞋,拖鞋前端还缝制了小熊图案的耳朵。
她蹑手蹑脚,只做了个保养和精华却更显眉目清丽,双颊红扑扑的,肌肤因刚洗完澡的蒸汽白里透红。
尽管她有意放轻了步子,谈厌还是听见了她的脚步声,他缓缓吐出一句美式发音的英文,让她过来。
谈听不敢有违背的意愿,她跟谈厌的关系更像是主人与宠物。
谈厌开心了便会给她顺顺毛,供她上学,赠送花不尽的零花钱,不高兴了便会长时间失踪,一眼都不会多看她。
谈氏家族复杂,名义上谈听是谈厌的妹妹,却因母亲的不忠造成两人间根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若不是祖母去世,家族内部动荡,谈厌取得先发制人的权力,联合众多股东保下自己的控股权,谈听很可能就要被扫地出门。
而Caesar根本没料到那个曾经的“病秧子”出手会如此迅速,手腕更是狠辣,以一己之力造成谈氏内部权力易主的后果。
谈厌从高脚凳上站起,他睫毛如蝉翼轻薄,灯火明灭间,偏白的肤色像浆纸一般,毫无生机可言。
谈听知道他有心事时便是这幅神情,她选择默不作声不打扰。
她乖乖地站在他身侧,唇弯鼻翘,很是恬然。
这幅模样对谈厌而言很是受用,只有略微低头,她才能跟记忆中的少女重合几分。
但还不够。
还比不上。
谈厌眸色一沉,居高临下打量了她半晌,全程一言未发。
她心中喜色盎然,谈厌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地注视过自己。
即使她表示过愿意献/身的意愿,谈厌还是那副老样子,不对她实行任何亲密举动,叫人摸不透心思。
如果谈厌不喜欢她,又何必养着自己,事事周全呢?
谈听想不通,她咬着下唇,无措的手捏在裙摆两侧。
下一秒,头皮就感觉到了撕扯般的痛疼。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怒火中烧的谈厌,撕去克制的外衣,他露出内心疯狂的一角。
“疼哥哥,你弄的我很疼。”谈听眼角泛泪,无力地挣扎着。
只有这一声哥哥才叫谈厌的意识恢复清明,他放松了力道,但还是怒不可遏:“谈听,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为什么像金丝雀一样养着你?”
谈听抽泣的肩头起伏,她吓坏了,一个劲儿摇着头。
“因为你跟她很像,尤其是头发。”谈厌嗤笑了声:“但冒牌货终究是冒牌货。”
泪水滑落到嘴边,很咸,咸的谈听五官都要皱到一起。
谈听前几日在同学的撺掇下去染了发,说是时下最流行的蓝黑色,她本是高兴的,现在才恍然大悟,自己成了别人的替身。
谈厌喜欢的女孩儿,应当有一头浅棕色的头发,与之前的自己一样。
他松手时,谈听踉跄了下,两人间这才拉开稍远的距离。
谈厌并不打算在公寓久留,他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告诫谈听,别拿自己太当回事。
所以在跟管家打完电话订好直飞江城的机票后,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谈听像布娃娃一样滑跪到地板上。
从洛杉矶转机到江城,谈厌下飞机时眼底的疲惫遮掩不住,红血丝像发散的网,网住了瞳孔。
他勉强定了定神,也不顾及旁人的眼光,让管家把特意定制的拐杖交付。
两年了,他无时无刻不惦念这方土地,他母亲的故乡,也是一切的发源地。
管家提醒道:“谈少,回华庭别墅休养一阵吧,您前几日刚谈完米兰的生意,身体恐怕受不住。”
“不用了,我想见她,现在就想。”谈厌拄着拐杖,步子从容不迫。
既然劝不了,只能顺着来,管家点头说:“是,我这就让司机导航到榕园路。”
云昭听到门铃声响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于蔷发消息说今晚开心,跟家里的亲戚一定要搓一盘麻将。
那应该是褚澜川出完任务回来了,她想。
“哥哥。”少女兴冲冲拉开门把手,与那双阴鸷的眸子对视上,表情凝固在脸上。
谈厌别了枚胸针,在灯光下金属光泽泛泛。
他侧了下头,玩味一笑:“昭昭,好久不见,不请我进去坐坐?”
也不顾少女声音的劝阻,谈厌直接迈步走了进去,旁若无人地打量着家中的布置。
沙发上还搁置着男人换下的西服,谈厌收之眼底,觉得碍眼的很。
云昭深吸了口气,口吻尽量礼貌疏离:“谈先生,这里是我的家,我提醒一句,这种行为属于私闯民宅。”
谈厌坐在沙发上捏了下眉骨,旁若无人般:“昭昭都十八岁了,该学学待客的道理。”
十八岁,他的小玫瑰盛放的也更加成熟了。
眉梢眼角,无一处不灵动,睡裙下肤白胜雪,看的他心口发痒。
那是谈听所无法比拟的存在。
“我没请过谈先生,哪里来的上门做客的道理?”
似是觉得语气攻击性太强烈,云昭平复下心情,接着说:“谈哥哥,我真的很谢谢你带给过我的轻松时光,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们最好能做朋友。”
她声音如急促的雨滴突然变小:“也请你别破坏你在我心中的形象才是。”
谈厌不紧不慢地开口,说的话看似风马牛不相及:“昭昭,你喜欢数学,应该知道新世纪有七个千禧年数学难题,其中只有佩雷尔曼证明了庞加莱猜想,其余六个都有待发掘。”
“在洛杉矶,你会接受更高层次的教育,包括直接参与六个问题的证明,这比你现在一潭死水的生活要好,你理应去到更高处。”他娓娓道来,说的强势又不容置喙。
提到数学,云昭才会消弥对立的敌意:“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些?我自认能力不够,还达不到参与研究的标准。”
谈厌郑重地摇头:“不,你可以,我没能触及的顶峰,你应该还在我之上才对。”
说完,谈厌轻掸裤腿的灰尘,把手中的入学和研究资料放在了茶几上:“昭昭,我给你时间选择。”
电梯缓慢上升,直到到了这一楼层,两人不期而遇,一个在电梯内,一个在电梯外,彼此目光灼灼。
褚澜川单手抄兜,他冷笑了声:“谈先生很闲。”
谈厌走进了电梯,略微昂首:“褚队长,应该说后会有期。”
他抄在裤兜中的右手攥成拳,青筋暴起,如果他不是刑侦大队的褚队长,他想刚才那一拳一定会挥出去。
云昭在谈厌起身时慌了神,她以为男人会做成更越矩的行动,不免向后退了几步,腰际直愣愣撞上了横架的凸起处。
门锁再次开了,这回回来的真的是褚澜川。
可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在地板上疼的龇牙咧嘴。
褚澜川以为谈厌对她做了什么,连刚刚激起的戾气都全然摒弃,三步并两步上前,掀起一阵轻风。
“腰被横架撞到了。”云昭被他拉着站起来,又委屈巴巴地爬在沙发上,蜷缩的样子像一只糯白的团子。
她语意噙着不明的委屈:“不知道有没有撞伤。”
“哥哥来看?嗯?”
“嗯。”她把脸埋在沙发里,翁然做声。
裙摆推上,光洁如瓷的美景才寸寸展露。
不得不说,眼之所见哪一处都美妙,背部线条韵感流畅,少女脊椎弓着,腰窝微陷,就是被横架撞伤的那一处立刻变得青紫。
太柔腻的皮肤就是如此,可不是珍贵如瓷器么?
药膏在茶几柜子下,他抽手拿出,视线重新回到那一处凹陷。
在上药之前,他愣了愣神,又想起谈厌走之前的神情,嚣张的几近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褚澜川度量着,心中千万疑问,到嘴边了还是变成了询问的话语:“昭昭,我走的这段时间里,家里有没有来过别人?”
云昭吓的差点咬掉舌头,她呜/咽一声,咽了咽口水,不想让褚澜川不开心只能说:“没有。”
他用舌尖抵住后槽牙,神色讳莫如深:“真的?撒谎不是个好习惯。”
睡裙吊带垂下,细小的鸡皮疙瘩涌起。
云昭听见了褚澜川轻飘飘的话:“既然这样,我还是检查一下昭昭有没有撒谎。”
☆、【VIP】
38【VIP】
不知道会迎来怎样的检查, 心虚让小姑娘在沙发上没什么作用地挣扎了几下。
“别动。”
他声音含着哑意,捉住少女的膝弯, 睡裙自然往上移动了几分。
云昭果然安静下来,连呼吸都放缓了。
褚澜川温热的手直接沾染上冰凉的药膏,接着是涂抹的动作。
他涂药的动作很轻, 全程一言未发,薄唇如拉直的线,没有丝毫上扬的弧度。
云昭从没接受过这样的煎熬,火烧般的痛疼处因药膏消弥, 可其余暴露在外的肌.肤像被羽毛轻扫过, 轻易勾起灵魂更深处的悸动。
这令她惶惑,自己的身体也会有如此不受控制的时刻么?
“抖这么厉害做什么?”褚澜川慢条斯理用纸巾擦拭着指间的药膏,状态很是游刃有余:“怕哥哥吃了你?”
吃了你她又不可避免地多想了。
等气氛稍一缓和, 褚澜川才交待事情原委:“我见到谈厌了, 在电梯上。”
云昭:“”她现在的心情就是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恨不得咬断舌头,才把刚刚睁眼说的瞎话收回来。
“他是来过,给我送资料。”她整理好睡裙吊带,越说越没底气。
兴许是怕褚澜川不相信,云昭还很作死地把那叠资料递到了他面前。
褚澜川看到了那张入学表就心知谈厌打的什么主意, 不就是想近水楼台、趁人之危么?
他不自觉把那张表攥皱, 与面上的风轻云淡相差甚远。
云昭蜷缩在沙发一角,说的极其隐忍:“我拒绝他了,以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联系。”
“有危险记得随时找哥哥。”他双手合十, 捏的指节应声作响。
云昭点头,提到危险才想起褚澜川不久前步履匆匆出了家门,试探性开口询问:“刚刚出去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没点,偏头看向小姑娘:“有卧底的缉毒警察中弹。”
她闻言一愣,水润的眸子蕴上退意。
提及卧底缉毒警察,她便会下意识联想到褚恒,还有她那位至今下落不明的毒贩生父云桉。
小姑娘心头不免涌上一阵紧张:“有什么线索么?”
“人还在抢救中,所以线索暂时中断了。”褚澜川话音未落,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就震动了几下。
是卓停的短信。
卓停:【图片】【图片】【图片】
几条图片的轰炸,全是他小子之前拍的婚纱照,照片中的男人皮肤黝黑,但嘴角咧着,笑容格外开怀。
卓停:【龇牙.jpg,褚队,我刚回家换完衣服,忘记给你通知了,我们大后天婚礼,要来捧场啊。】
褚澜川会心一笑:【知道,份子钱不会少。】
卓停图个热闹,也顺带提及:【这不是高考完了吗?记得把你妹妹带上呗。】
褚澜川回道:【好。】
知道卓停要办婚礼了,警局这几天都比往日热闹几分,时不时就把卓停提溜出来开上几句玩笑。
其他单身男同事反倒生出几分艳羡:“卓停,国家是不是包分配老婆啊,你也让国家给我分配一个呗。”
卓停大爷似的,搁椅子上一躺,笑嘻嘻说:“让国家分配可以,有没有我老婆好看就是另说了。”
众人:“”吃狗粮吃到心塞.jpg
还有不怕死的互相开起玩笑:“我不急,这不是我们的神兽褚队都还名草无主,咱们急什么?”
如此一想,大家的心态又都平衡起来。
谁知褚澜川睨了这群“真·单身狗”一眼,气定神闲地说:“我跟你们不一样。”
此话一出,一石惊起千层浪。
“卧槽,褚队你闷骚的可以啊,真有女朋友啊?还瞒着我们这么久!!!”
“必须得请客吃饭,同意的举个手。”
“附议附议!不能白白浪费我们的感情啊”
喧嚣之中,他不禁扯了下唇角,很是春风得意地说:“等时机到了,你们的饭一个都不会落下。”
当天,关于褚澜川未来的女朋友到底是谁就众说纷纭,恨不得都能建立起一个讨论组了-
答应了褚澜川要去卓停的婚礼,云昭想起了自己升学宴那天男人脖颈上条纹领带,如果再添加些装饰品,想必也很合适。
那双jimmy choo的红丝绒高跟鞋还放在礼盒里,不送点回礼给褚澜川,心里总有些不舒服。
念头一起,她便火速给蒋巧发了消息。
蒋巧家里就是做珠宝设计的,挑选领针的眼光肯定没的说,又是来自云昭的请求,她这个忙说是帮定了。
江城的六七月,闷热被一场雨浇灭,枝叶也雨声冲刷的沙沙作响,凉意在裙摆下反复飘拂。
蒋巧直接让自家哥哥来楼下接云昭,云昭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熟悉之后才放松下来,感叹着蒋巧和她哥哥互怼模式相处的开心日常。
蒋巧咦了声:“我才懒得跟我哥这个幼稚鬼吵架呢,羡慕你跟你哥哥关系那么融洽。”
她扶了扶额,联想到前几日晚上的成人宴便咂舌:“上一回你和你哥哥联合起来打桥牌,我差点没输惨。”
云昭将手指攥紧又舒开,红润的唇间轻吐出几个字:“他不是我哥哥。”
窗外的雨柱连成一片,铅灰一片,叫人看不清这座城市的界限与尽头。
刚听闻这话时的蒋巧:???
她一脸的黑人问号,没懂云昭这话的逻辑,诧异之色写在了脸上:“昭昭,你跟你哥哥吵架了吧”
又想到此行的目的就是帮云昭给她哥哥挑礼物,这种想法就脱口而出后便不具备可能性。
蒋巧是个心思玲珑的,摸了下鼻尖,喉头一噎:“昭昭,你说实话,你跟你哥哥是没有血缘关系吗?”
这件事她从没有告诉任何人,就像是人身体最隐秘的胎记,她没办法做到与人共享。
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不想让褚澜川一直以“哥哥”的身份存在于自己的世界里,明明还可以有别的身份的。
云昭落落大方地承认了,她深呼几口气:“从我十三岁开始,我被他的伯母收养了,所以他只是我名义上的哥哥。”
蒋巧迟疑片刻,目光从不歇的雨幕移到云昭平静的神色上:“你在我生日宴上说有喜欢的人,就是你的这位哥哥吗?”
头一次,她需要倾诉,挖心挖肺地把那些曲折回肠一一诉说。
云昭将自己的身世交待了后,末了又补充道:“蒋巧,你知道吗?我的世界里是他带来第一缕阳光。”
噼里啪啦的雨声更大声地砸在车窗上,少女虔诚的话语形成清润的声音回响。
“没关系崽崽,我是男孩子,肯定喜欢你。”蒋巧冲她浅笑,慢慢安抚下云昭的情绪。
之所以一直不愿意提及,是因为每一次的交待都是自揭伤疤的过程。
曾经的云昭认为,没有人能接受深陷在泥沼里的自己。
到了大楼下,蒋巧便让她哥哥在车内等两人,拉着云昭的手就往商场里面走。
“既然喜欢,就得争取。”这是蒋巧的至理名言,她收起雨伞,恨不得送给云昭十万助攻。
两人来到珠宝展示的柜台前,满目金银,闪烁着夺目的光芒。
蒋巧说明来意后,导购才掀起眼皮,不冷不淡地介绍着各类领针的设计和价格。
云昭一直有攒零花钱的习惯,攒了这么久的钱在一枚领针成交后,着实令她肉疼了一把。
不过褚澜川会喜欢这份礼物的吧,她想。
买完领针了,蒋巧还意犹未尽,她上下打量了半晌,继续拉着云昭前往商场别的店。
云昭万万没想到,蒋巧的口味如此奇特,尤其是那只有两根带子的物件凑近时,小姑娘的脸都红了。
“崽崽,迟早用的上,是个男人他看了也忍不住啊。”蒋巧对自己挑选的东西很满意,拍着胸脯打包票。
两根带子是系在腰侧的,中间只有一层薄薄的蕾丝面料,怎么看怎么色||情。
偏偏店内的导购还分外热情,在云昭面前叽叽呱呱了十分钟,说是如何的百试不爽,让男朋友拜倒裙下,话题逐渐往少儿不宜的方向发展。
实在碍不住面子,云昭顺从了蒋巧的意愿,迅速让导购把东西塞进袋子里。
临走前,导购终于舒心一笑,以为是顾客开窍了:“这就对了,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肾。”
太奔放了。
云昭哪里见过这么直接的说辞,鼻尖儿都冒了汗,活活像一只煮熟了的小螃蟹。
金属质地的领针被装在很小的盒子里,为了不让领针找不着,云昭特意把盒子放在了最后的那个袋子里,只待几天后在卓停的婚宴前送给褚澜川。
雨势将停,凉风袭过才将脸上的热度消散几分。
卓停的婚礼办的极其盛大,几乎请来了所有能请来的亲朋好友,半个警局的人都前来捧场。
褚澜川选了件深灰色西装,领口图案别致,寸寸裁剪恰到好处,勾勒出宽肩窄腰的优势来。
金框的无框眼镜被他往上推了推,沉稳儒雅的气质浑然天成。
他靠在沙发上假寐,等着云昭从房间里换好衣服。
小姑娘从房间出来,双手背着,似是藏着什么东西。
裙子洁白,印着点点碎花的图案,云昭特意梳了个丸子头,鬓角冒出些碎发,更显俏皮可爱。
云昭特意穿了褚澜川送给自己的jimmy choo红丝绸高跟鞋,行进的步子有些艰难,但身姿窈窕,两条修长的双腿款款向前。
客厅氛围静谧,窗外的阳光落在他眼底,投下浅浅的一层阴影。
不知道褚澜川是不是真睡着了,她只得小声地唤了声:“哥哥”
他这才抬眸,眼皮间形成淡漠的弧度,耐心地询问小姑娘:“我们可以走了吗?”
云昭把袋子提到身前,微微噙着笑意:“送给哥哥的礼物。”
褚澜川挑眉,似乎又惊又喜,他声线低沉,靠近时能闻到让人舒服的清冽男香。
“送给我的?那我可要好好看看。”褚澜川接过购物袋,视线随之集中,眉梢眼角都像荡漾的春水,看的人眼红心跳。
购物袋内上方是个小盒子,他伸手拿出来,只感觉到重量不重。
云昭讪讪出声提醒:“是一枚领针。”
褚澜川勾起眼角,对着胸针的设计看了好一会儿,看样子很满意。
他的小姑娘特意买的,他哪有不满意的道理?
云昭的心情就像一点点升到云端,在上方升成一片粉红的蘑菇云。
褚澜川修长的双腿交叠着,他勾勾手,敛住欣喜的神色:“帮哥哥戴?好不好?”
本来是无理的请求,可从褚澜川的嘴里说出来就是让人拒绝不了。
云昭蹬着高跟鞋挪动步子,也不扭捏来到他跟前,坐在男人和沙发的缝隙之间。
小姑娘身上一直有股奶香味,淡淡的,不明显,但靠近时能会让觉得在品尝一块奶油蛋糕,甜而不腻。
她伸手把胸针拿出,专心致志地穿戴在褚澜川打好的领带上。
似是怕缝隙太小,云昭会掉下来,男人全程都扬起右臂护着她的腰际,过程不长,可他的眼底始终如墨色浓重。
云昭也是头一次给人戴领针,好在设计不复杂,她掌握的也很快,只不过那只一动不动的手贴的她心慌,热度透过布料,只抵肌.肤。
“戴好了。”少女对自己的成果还算满意,两边的梨涡盈盈。
褚澜川的目光又锁定到了那个袋子上,仍鼓囊囊的,好像还有什么惊喜等着挖掘。
他再次拿起购物袋,脊背笔直地靠在沙发上。
云昭是真的疏忽大意了,光为了准备礼物,里面备了什么见不得光的物件都忘记拿出来了。
她都没来得及夺过,褚澜川已经打开了袋子。
两根带子摩挲在男人大掌指腹的薄茧上,他眉心一跳,表情玩味,声音很明显变得低哑暗沉:“这个也是穿给哥哥看的礼物?嗯?”
☆、【VIP】
39【VIP】
“不、不是”云昭舌头打结, 又将一条腿挤进褚澜川与沙发的缝隙间,贴的严丝合缝。
男人修长的指节还勾着那点布料, 看样子不打算收手。
趁褚澜川注意力移动到两人身体的贴/合处,云昭狡黠地撑着他膝盖上,终于借力够到了“见不得光的物件”。
几近一气呵成, 小姑娘把东西收进了购物袋里,恨不得丢的十里八丈远。
他微昂下巴,故意戏谑了句:“所以是穿给谁看的?”
很明显屈解了她说的“不是”的意思。
云昭像一只涉世未深的小羔羊,一下子就掉入了话语的圈套, 不得已急吼吼出声解释:“蒋巧送的。”
眼瞧着褚澜川眼神里半信半疑的光, 她就更着急了,提高了音调说:“我没想着穿,是导购姐姐的推销太热情了。”
她边说边觉得如锐尺般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丈量, 寸寸锋利。
“要穿也不是不可以。”他话锋一转, 从沙发上起身, 随即扯正了领带,那枚领针衬得他的气质愈发矜贵。
他重新把购物袋交付到云昭手里,眉目含笑:“不要丢,留着也是好的。”
褚澜川这人一笑,眼神总能带着若有若无的火花,
她立刻变得晕头转向的, 也不管还蹬着几厘米的高跟鞋了,赶紧把“呈堂罪证”放回卧室压箱底。
卓停大婚的地点位于开发区打造的环湖度假村,青山绿水, 夏日的微风一过便掀起一片碧波荡漾。
褚澜川把车停在了开阔的地下车库,解完安全带下车就听见了后面车主的嘟囔。
年轻的女孩子怀里抱着个笔记本,神色犹豫:“小夏姐,这个采访我真的搞不定”
跟她一同下车的女人拍了拍女孩的背,打气说:“他是我们这周刊物的重量级嘉宾,搞不定你也得给我上。再说了,经过我们的软磨硬泡,他都答应回答问题了,肯定没问题的。”
一想到采访对象的外界风评,小姑娘吓哭了还是得顶着上:“小夏姐那行吧,我尽力试试。”
褚澜川没再听下去,垂眸看了眼腕表,刚刚十点,离婚宴开席还有整整一个小时。
云昭跟随褚澜川的步子走出地下车库,目之所及立刻变得绚丽多彩起来。
高大的白色建筑物错落地点缀在远方青山间,星星点点,细细看来别有一番风情。
阳光正当头,云昭看久了不觉刺目,轻阖双眼缓神,脸上细小的绒毛可爱的紧。
蒋巧正好发了个微信过来:【崽崽,干嘛呢?领针送出去没有?】
云昭眉头微凝:【送了,就是】
蒋巧秒回,兴冲冲地问:【就是什么?以我的眼光来说,他不可能不喜欢的吧!!!】
算了,这种窘迫的事情发生了一次就够了,她做不到再跟蒋巧讲述并分享一遍,于是只回复了一半真相:【他确实挺喜欢的。】
云昭都能想象到那边蒋巧脸上得意的神情了。
没一会儿,又进来一条她的微信:【我最近在学面相,你跟你的褚哥哥都长的好看,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也颜值爆表。】
蒋巧在说什么呢?什么生不生孩子的?云昭快要因为这个话题无地自容了。
她亦步亦趋跟着褚澜川走,没注意眼前的距离,直愣愣撞上了男人宽阔的肩头,手机差点啪叽一下摔到地上,幸而褚澜川反应快,稳稳托住了。
褚澜川是被服务生拦下来问是来参加哪场婚宴的,他出示了邀请函,回答说是卓停,服务生才恭恭敬敬地放行说:“顶层右拐就是了。”
云昭连忙后撤一步,摸了摸撞的通红的鼻尖儿,小姑娘眸色清润,似是盛着清波涟漪。
“走路还看手机?”他目光居高临下,语气却不显半分斥责。
她手机还握在褚澜川手里,又联想到蒋巧那一番荒唐之词,云昭只觉得今天的种种都像昏了头,一发不可收拾了。
小姑娘耷拉下眉眼,“错了,下次保证不犯。”
手机又震动了几下,震的褚澜川掌心发麻。
他视力向来好,警校里的射击训练几乎每一枪都能做到九环以上,所以视线微垂,蒋巧后面发过来的一条消息就遮掩不住。
【最好生女孩,不都说老公是女儿奴吗?宠起来也不错。】
蒋巧的消息总是来的这么不是时候。
云昭见这情形一时语塞:“”
他稍一扬眉,眉峰入鬓:“想给谁生孩子?”
总不能说是蒋巧让自己给褚澜川生孩子吧。
云昭抱紧双臂,赌气道:“我自己生,行不行?”
褚澜川不气反笑,他把手机返还回去,目光立刻柔和了三分:“那我们昭昭本事还挺大。”
有他这么夸人的么?!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望着电梯楼层的数字逐渐升至最顶层。
块状的镜子安装在两人身前,男人身形笔挺,西装革履,不笑时眉目间仿佛堆积了皑皑白雪,分外凛冽。
小姑娘站在他身侧,白色的裙边翻着浪花的卷,被他高大的身影一对比,更显玲珑娇小,站在一起就足足像一对璧人。
今天的天鹅湖度假村热闹非凡,不仅是良道吉日承包了好几场婚礼,还因为谈氏的新任继承人指定要来天鹅湖做《风尚财经》专栏的采访。
《风尚财经》作为国内第一财经时尚杂志享誉金融区,内容一针见血,利弊分析和数据应用恰到好处,几乎商圈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接受过他们的采访。
可就是这么大的排面,《风尚财经》在邀请谈厌时还是经历了重重阻碍,几乎是主编亲自拉下面子才能请到这位谈氏集团的新任继承者,传说中杀伐果断、以一己之力平息谈氏内部动荡的谈二公子。
谈厌很少抛头露脸,他一直以神秘形象示人,所以这次《风尚财经》的专访算是揭开他神秘面纱的第一步。
谈厌常年体温偏低,夏天也不例外,他单手扣好哑光黑色的西服纽扣,露出一公分内搭的衬衫,严密到一丝不苟。
接受采访的空间很私密,房间绿植摆放得当,隔音效果极佳,就是负责专访的人员行事略显毛躁,让他的心情不甚美妙。
本来拿在手里好好的采访稿,只因为他伸出手看了眼劳力士的腕表,她就抖着手没拿稳,造成了几张A4纸飞到了他的鞋边。
这样的情况,作为正常人或者说一个绅士都会帮忙捡起来,可谈厌没有。
他高高在上,仿佛对这张纸并不上心,看向来专访女孩子的目光还多了几丝嫌恶。
最后还是小夏姐出来道的歉,她整理好半身裙裙摆,蹲身捡起来散落的采访稿件,眼神无意中瞥到了谈厌锃亮的皮鞋上漂亮的绳结。
这样的男人无疑是苛刻的,让接下来的采访只能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可想而知地不会太顺利。
采访前期涉及到专业的投资问题,谈厌还会拿出态度并不热络地表明观点。
但等到最后准备好的私人问题一经问出,谈厌的面色立刻变得一阵铁青。
小夏姐临时补救,赶紧换了种问法:“谈先生,您目前的身价和颜值都这么高,对未来的择偶标准有什么规定吗?”
谈厌云里雾里留下四个字:“是她就好。”
他有轻微的洁癖,所以在碰过了最后签名的马克笔后,让管家拿来了帕子又擦了一道手。
管家低声耳语道:“谈听小姐在公寓割腕闹自杀,流了很多血”
谈厌听闻状况后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这般薄情,仿佛从未对谈听有过什么感情。
手是被帕子擦干净了,可那双手沾染过多少血腥只有他自己知晓。
他站在顶楼的风景观赏台,远望着湖面上行进的小船:“多派几个人去医院照顾她,看着点,别闹出人命,其余的都随便她。”
与之死气沉沉的气氛相对,顶楼右边的大厅内热闹非凡。
大厅中央陈设着婚礼仪式的延展台,两边布满了新鲜馥郁的一捧捧玫瑰,营造出极致的浪漫。
等宾客到齐,大家就围着主角新郎不肯散去,毕竟从警校出来的男人酒量都不差,左一杯右一杯,卓停都快被灌的路都走不稳了,最后还是有人劝着说待会儿还要看他跟新娘子交换对戒,别让人喝晕了戴不准,大家这才没继续起哄。
褚澜川跟卓停的关系没的说,也真心为好兄弟的婚礼高兴,但他没参与到起哄的队伍里,对着水晶烟灰缸轻掸烟灰,余烬飘落后随即沉默地喝了几口酒。
等到另一侧大门敞开,新娘手捧捧花步入延展台上,众人才纷纷站起,准备一同来见证这一神圣的时刻。
云昭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经无聊的画作,有关于梦中的婚礼,她也能穿上洁白的婚纱,不用顾及任何压抑的情感,就这么一点一点把年少时的秘密、无法释怀的暗恋昭告所有来宾,然后告诉他们——“他值得”。
待到新娘要背过去扔捧花了,现场的氛围再一次变得热烈。
云昭就这么近乎虔诚地站在原地,怀着方才的愿景与期许,将两只手合拢,手心朝上。
捧花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少女的手心。
卓停不免打趣:“看来咱们的昭昭在大学很快就能找到男朋友了。”
小姑娘脸皮薄,被众人一撺掇就无措的很,待到宴席开始才准备出大厅透透气。
可惜这一幕褚澜川没看到,仪式的中途半载,他便寻了机会悄无声息地出去了一趟,待到行至楼顶观景台,才对着未接来电回拨过去。
是医院监护人员打来的电话,说是中弹人员的子//弹已经取了出来,但目前生命特征尚且虚弱,苏醒的时机也尚未可知。
他处理起工作来比平日的气场更为专注,即使握着手机单单听着,未发一词也很吸睛。
褚澜川隐隐约约这案子不简单,未必就跟数十年前的褚恒经历的4.30大爆破没关系,他简单回复说:“我知道了,要是病人苏醒,还要麻烦你第一时间通知我。”
她确实是来透气的,恰巧碰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溜的褚澜川。
小姑娘听着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电话,直接将两条细瘦的胳膊挂在栏杆上,脸颊枕在了交叠的手背,活像一只慵懒的小懒猫。
阳光打下暖黄色的光束,云昭就沐浴在观景台的一隅阳光下,照耀的肌肤白的近乎透明。
褚澜川气定神闲地看了这只小懒猫一会儿,最后还是没忍住帮她理好了鬓角的碎发,手法生疏却温柔。
好巧不巧,也可能是一层楼相遇的机率太过,谁也无法避免这样的碰面。
谈厌最后一遍挂断了谈听打来的电话,眨眼的弧度格外寡淡。
而在房间里整理完采访内容的《风尚财经》的专访人员也迎面走来。
年轻的女孩子嘀咕了句:“小夏姐你看,那边那个男人好帅啊。”
说的是正看着云昭温柔垂眸的褚澜川。
但见谈厌向褚澜川的方位靠近后,她又立刻改了口:“不过好像是谈先生的朋友,那还是算了。”
看样子还真的是采访谈厌采出了什么后遗症。
谈厌今天特意喷了古龙的清雅男香,他额前的发丝长至眉骨间,平添几分阴郁。
两人同时抄兜进了西装裤,视线胶着。
云昭不明不白地晒着太阳,直到谈厌开口问好才冷不丁地从栏杆上爬了起来。
她想到了谈厌上次的问话,心头一梗,连忙拒绝说:“关于那个学校的入学,我目前不大需要,可能要到国内四年学习过程结束我再做考虑。”
谈厌因为谈听的骚扰被扰的心情不佳,可在云昭面前,他仍然声线从容:“是你自己的决定还是你这位哥哥的决定?”
问话什么意思昭然若揭。
褚澜川将人护在身后,不禁嗤笑了声:“谁的决定都跟你无关,谈先生请你摆正自己的位置。”
谈厌一双眼红的几近滴血,他嘲弄地摇摇头:“褚澜川,你爱她么?或者说你能为你的爱做到什么程度?”
他没说话,在用行动宣誓主权。
下一刻,云昭被铺天盖地的气息席卷。
她的后脑勺被男人捧着,大掌摩挲在细腻的颈间,背脊打着颤般靠上栏杆。
唇.舌搅弄,气息尽失。
这一次的吻带着浓浓的占有欲,他不允许她躲,发了狠般厮磨纠.缠,大掌下的身躯颤栗,却无意中做出迎合。
清冽的薄荷和烈性的酒味融合,云昭只觉整个人的骨头都像煮软了的面条,再不从锅里捞出来就要软化了。
☆、【VIP】
40【VIP】
幸好背后靠着的是坚固的栏杆, 加上褚澜川像捞面条一样扶住了软掉的骨头,云昭才能保持不往下滑。
可身体的紧张还是出卖了她。
天鹅湖作为江城最大的度假村, 顶楼的观景台随时有可能人来人往。
尤其是谈厌肯定就在两人不远处,她难免紧阖着双眸,睫毛抖的像蝴蝶的翅膀, 脆弱易折。
两人的拥吻就像画作,嵌在观景台上的景色里。
远处山脉绵延,薄雾冥冥,下放一层轻纱。
云昭仿若置身雾气中, 脑袋一片晕乎乎, 直到最后才得以喘/息片刻。
小姑娘红唇水色潋滟,瞳孔虚焦,竟是比方才还多了几分颜色。
云昭羞的厉害, 连推带搡挣脱了男人的禁锢, 但她知道自己并不排斥褚澜川的靠近, 甚至在片刻里纵想沉沦。
谈厌早已不见踪迹。
都是男人,他才看清褚澜川的意图后就冷笑着离开了观景台。
没人见过这般失魂落魄的谈厌,以他的身体,上下楼乘坐电梯几近必备的要求,但谈厌一反常态地走了用来应急通道的楼梯。
每一步都分外沉闷, 皮鞋落在水泥地上啪嗒作响, 萦绕着回声。
良久,他驻足在楼梯的拐角,发觉自己的袖口蹭上了墙上粉刷的白灰。对于洁癖的谈厌来说, 本是极难忍耐的,可他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处理。
谈厌拨通了一个号码,语气微沉:“帮我调查一件事情,发生在中缅边境的4.30大爆破案子,有个叫褚恒的缉毒警察。”
“是,查到后我会来华庭别墅向您交差。”
他昂起下颚,淡淡应了一声-
云昭稀里糊涂跟着褚澜川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上她的脑子才开始运作。
小姑娘睁着水润的圆眸,看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从刚才那个清醒的吻开始,两人之前的气氛就变得干巴巴,别扭的还是云昭。
什么?褚澜川会不好意思吗?直男本人觉得亲的是未来媳妇儿,“理所应当”四个字就这么明晃晃地贴在脸上。
况且他对谈厌让步的够多了,只要不耍阴招,有本事就来公平竞争。
憋了半天,云昭清了下嗓子:“婚礼不是还没进行完吗?我们提前走了合适吗?”
褚澜川定定神,在出了天鹅湖的路口红绿灯前侧头看向她。
突兀的,他眼尾就蕴着些捉摸的笑意。
云昭是真的怕了,每次褚澜川一笑,她脑子就涌出些不可描述的想法来。
男狐狸精,她暗暗淬了一口。
他打了把方向盘,欲说还休般:“哥哥觉得接下来的环节你留下来不合适。”
她没反应过来,直愣愣接话:“什么环节?”
面对小姑娘人畜无害的神情,褚澜川在内心哂笑一声,面儿上还是一本正经的。
阳光顺着车窗分割成明暗面,男人陷在半明半昧里,他说:“闹洞房。”
云昭:“”
卓停的婚礼采取的是中欧合并的仪式,前半段虔诚庄重,后半段则是众人乐乐的中式婚礼,此话不假,“闹洞房”确实是里面少不了的一环。
他食指搭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还不忘解释:“这种环节比较少儿不宜。”
云昭继续:“”
受不了自己的气场被完全性压倒,她象征性辩驳了句:“我早就不是少儿了,况且刚才你对我才是”
才叫少儿不宜好吧。
什么天雷勾地火的色/气之吻,还不得不承认,男人的吻技还不赖。
褚澜川一脸无辜,他轻飘飘应了一声,垂下眼睑问:“才叫什么?”
她的心跳猛烈的被撩拨了几下,贝齿在下唇上咬上两条牙印子。
回应褚澜川是空气里的无声,他也不介意般,嘴角微翘,心情还算不差。
后半段云昭全程保持沉默,她纠结的神色浮浮沉沉。
如果褚澜川不把她当妹妹,把她当女人才会吻的那么激烈,可是那毕竟是在谈厌面前,可能是过剩的保护欲作甚也说不准。
两人中间还横了道父辈之间的纠葛,有关于云桉、褚恒的过往,至今没有当年真相的准信出现。
如同一道鸿沟,硬生生把她前进的步子逼退。
天鹅湖的风景随着车的前进消失在身后,云昭思绪很乱,歪歪斜斜就着车座靠枕小睡,以为很快就会回到榕园小区。
她做了场虚无的梦境。
梦境中的女孩还很幼小,穿梭在高大的丛林里,脚下全是荆棘。
荆棘林刺破了她的皮肤,血滴顺着脚腕淌下,全身的力气全要被抽干了,在没意识之前,她听见有人唤她:“昭昭”
当阳光消失不见,周遭暗沉一片时,云昭突然携着一身冷汗惊醒了。
叫她的人正是褚澜川。
男人凝眉,见她总算醒了才舒展开眉峰,一脸平静地交待道:“到我家了,准备下车上楼。”
“好。”答应完的云昭才缓过神了,什么?!褚澜川居然带自己来他家了吗!
完了,她又不可避免地觉得是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意图了。
下车后,云昭才发现两人正在地下车库,周边除了停靠整齐的一排排车,别无他物。
褚澜川走起来步下生风,直到他往前迈了好几步,回过头云昭还是愣在原地。
他静静地看了眼:“愣着做什么?第一次来我家也不至于紧张吧。”
别说,还真挺紧张的。
云昭一直知道褚澜川有一套自己的公寓,只是为了方便时不时来于蔷家小住,所以头一次去到男人的家里,她心里打鼓似的,七上八下。
她埋头快步跟上,小口呼气,双颊嘟的都快跟个肉包子一样了。
“不是哥哥不放你回伯母家。”他镇定地按着楼层,目光垂下:“是我今天让换锁师傅上门换锁了。”
云昭:?
她不解的眼神定格,身体随着电梯的上升逐渐僵硬。
家里需要换锁吗?电梯“叮铃”一声,激发了她的某种灵感。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上次在电梯口碰到谈厌,显然不是一种好的体验。为了避免她再度不小心给谈厌开门,褚澜川应该让人安装了指纹锁之类的。
她叹了口气,想着自己高考数学一百五的智商在碰上褚澜川之后就急剧下降为零了吧:)
褚澜川自己的公寓里整体装修偏现代风,风格简练,黑白交错,布置整齐,空气里还散着若有若无清冽的薄荷香气。
只能说明他是真的自制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
他把鞋柜里码数偏大的男士拖鞋放到小姑娘面前,弯腰说:“先换这双拖鞋。”
云昭从善如流地换上,娇小的双足趿上拖鞋后,鞋后跟多出来一大截。
但必须的说一句,她果然还是不习惯穿高跟鞋,jimmy choo的红丝绒确实颜值高且价格不菲,但她还没学着如何适应穿着高跟鞋走路,自然难受了一路。
不过褚澜川像是看的很透彻,给她提供的这双男士拖鞋很舒适居家。
“澜川,你家里来客人了啊——”住在对面的婆婆正打完太极回来,笑眼盈盈地看着并肩站着的两人。
褚澜川礼貌地点点头,弯了下唇角:“婆婆中午好。”
住在对门这么久,这位婆婆还是头一次见褚澜川带小姑娘回家,她眼神八卦地打量着面若桃花的云昭,露出满意地笑容:“小姑娘长的真好看,模样又乖又纯的。”
云昭还没来得及辩解一二,就听见褚澜川泰然自若地接了话:“谢谢婆婆夸奖。”
她头顶像是冒了蒸汽,可想而知的,连耳根子都红透了。
婆婆用过来人的笑容淡淡一笑,交待说:“你们年轻人谈恋爱,我这个老婆子就不打扰了。”
云昭以为自己听错了,谈谈什么?谈恋爱!
婆婆根本不给她辩驳的空间,冲褚澜川抛了个暗示的眼神:“不过小褚啊,婆婆这里有新送来的葡萄,你给小姑娘拿一串过去吧,千万别跟我客气。”
褚澜川放下车钥匙,单手抄兜,言简意赅:“行,谢谢婆婆的投喂。”
看着褚澜川出了门,偌大的客厅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云昭瞥了瞥桃木的椅子,缓缓坐下,手指揉搓在膝盖上,生出些坐立难安的意味。
婆婆是真心看重褚澜川这人,气度不凡又有担当,家人老头子走的早,她就一个独生子,还在外地经常不回来,自然就对褚澜川心生怜爱。
“认真对别人小姑娘,女孩子大多数很柔弱,不能欺负人家。”她洗干净葡萄递过去,眉目慈祥:“听见了没有?”
褚澜川老老实实听着,颔首说:“听见了,您说的我心里有数。”
婆婆欣慰道:“有数就好。”
在房间里坐立不安的云昭正好看见了书柜下闲置的架子鼓,难道褚澜川还会这种乐器?!
她问号冒上心头,手先于脑子反应拿起了鼓槌,想着曾经见识过的荧幕形象,决定自己上手一试。
虽说体育运动她不是很擅长,但手腕力气小姑娘是有的。
她用鼓槌敲那一下,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敲完之后耳膜里还嗡嗡作响。
呜呜呜呜呜她又完了,敲那么大声褚澜川在隔壁都能听得见了。
果不其然,还说完“女孩子大多数很柔弱”的婆婆顿了下声音,决定先放褚澜川回去,否则家里都要翻天了
他拎了串葡萄进来,修长的指节一送,葡萄就放置在了果盘里。
褚澜川慢条斯理地解着领带,特意将那枚领针小心安放好,西服脱下,内搭的衬衫袖子挽至手臂,青筋蜿蜒。
云昭真的是耷拉着眉眼出来的,她一言未发,做好认错的准备。
他见状有些好笑,微微启唇说:“哥哥想打”
小姑娘突然抱了下头,呜/咽了声,流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哥哥我错了,就想试试来着这架子鼓,别打我。”
褚澜川:“”
有时候他也挺难理解小姑娘的脑回路的,他也不凶吧,哪一次不是温言软语的。
片刻后,褚澜川还是觉得有些无语凝噎,淡淡地把接下来的话说完:“哥哥想打架子鼓了。”
啊???打什么来着,架子鼓?!
云昭哭丧着的表情突然转雨为晴,她还以为那个架子鼓就是个摆设,没想到褚澜川还真的练过。
其实也不难想象,她碰上褚澜川的时候,男人就二十一岁了,度过了轰轰烈烈的成长期,从少年光速成长了男人。
她错过了他整个青春年少的时光。
而在去警校之前,褚澜川着实挺混不吝的,碰过赛车,打过架子鼓,怎么看还有点“摇滚范”。
“中二”的那股劲儿过去,他都不知道有多久没碰过这些玩意,只不过往事还历历在目,提醒着现在的褚澜川,究竟翻覆着多少过往。
褚澜川单手撑着门框,微弯脊背与她平时:“想不想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