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大概是灵脉断过一次, 这副躯体对此熟门熟路的缘故,这次受伤后关云铮苏醒得很快,而且几个时辰后就能下榻慢悠悠地走上几步了。
可惜她想走路的心迫切, 师门众人和同伴们阻拦的行为也很严厉, 没有丝毫放水,她的活动范围最多到院内石桌, 连秋千都不让坐。仿佛她是个脆弱的鸡蛋, 坐上去晃两晃就要散黄了。
好在吃食上没有变化,没有忌口,还可以喝奶茶。关云铮坐在桌边这样想着,默默嚼着奶茶里的珍珠。
谁料还没等她将嘴里的珍珠咽下去,章存舒就在一旁冷声道:“李厨心疼你受伤给你煮的,在你伤好之前, 这是最后一杯。”
关云铮:“???”
她赶紧把珍珠咽了:“师父!”
章存舒把一碟点心放到她面前:“你凌师伯说,吃太多甜食不利于伤口恢复。”
关云铮冤得都快六月飞雪了:“我哪有伤口啊!”不都是内伤吗!
可能是章存舒的表情太过严肃, 关云铮脱口而出这话后陡然心虚,收敛了自己的不满, 默默低头品尝自己伤好之前最后一杯奶茶。
一边的凌风起被章存舒当挡箭牌也没什么意见, 见关云铮终于没话说了,才开口说道:“虽然我治得好你的伤,你的身体也承受得住这一次的灵脉损伤, 年轻恢复得也快, 但有多痛只有你自己知道,别总是拿着自己的命和别人的真心去喂狗,你欠吗?”
关云铮无力反驳,默默把头又埋低了一些。
章存舒见她这样也不忍再多说,没好气地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大比的一应事务还没处理完, 我跟师兄先去帮忙,你老实待着。”
关云铮立刻点头如捣蒜,目送两人走了。
只不过走了最会用言语骂人的,院内还有几个用眼神诉说埋怨之情的。关云铮目送着章存舒和凌风起走远,收回视线的瞬间,目光和闻越看过来的视线撞了个正着,顿时被那双眼里的伤心、愤怒、埋怨给震慑了。
心念电转间,关云铮光速滑跪,虔诚道:“我错了。”
闻越嘴上恨恨,动作却很出人意料:他把自己那杯奶茶推给了关云铮。
“师父骗你的,凌师伯没说过那话,不过算上这杯,这也是你伤好之前最后的奶茶了,因为李厨有事要离开归墟一阵子,我们又不可能让你下厨,所以没得喝了。”闻越嘟哝似的说道。
关云铮正愁没话题缓解当下紧绷的气氛,立马打蛇随棍上似的问道:“李厨?他的私事?”
连映笑着看她一眼,没揭穿她岔开话题的行为,为她解释道:“算不上私事,李厨其实是迷津渡人,只是出来得早,去年众仙门围剿迷津渡后,便没了归处。如今方竞甫死了,人蛊也被管束起来,他想回去看看。”
李厨竟然是迷津渡人?
关云铮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惊讶好:“人蛊被管束又是指什么?”
“她吃了现任主人血肉,契约已毁,不再具备那样强的攻击性。但她食人血肉的本能尚在,故而被管束起来,留待日后裁决。”江却说道,“陛下正亲自料理此事,想必不会让仙门中其余居心叵测之辈,利用人蛊做出其他不可挽回的事。”
闻越趴在石桌上:“灵兽派所在的鹧鸪山如何?鲜有人至,山间也大多是人蛊不吃的灵兽,它们大概能够井水不犯河水地一同生活下去。”
“那若是人来了呢?山中可是有好些偷猎者。 ”关云铮追问。
“都说是偷猎了,死了不也活该?”闻越想起幻境中那帮人,“还不知道几年前那几头被偷走的灵兽最后是什么下场呢,师父也没说。”
关云铮的态度倒是很乐观:“没准都活得好好的呢,师父虽然常常故弄玄虚,但又不会说谎话。”
方竞甫作为恶人没能得到应有的惩罚,章存舒在她出了幻境后便将此事告知;江县的灾民仍处于危难困境之中,他也不曾隐瞒。
他的谜语只是真话的包装,但他没说过假话,既然没提灵兽是死是活,大概率灵兽就还活得好好的,只不过……活下来的方式不便多说。
闻越觉得她此言有理,垫在胳膊上的下巴蹭了蹭:“不过……师父怎么会忽然召回他的剑呢?”
他入门以来从未见过师父佩剑,还以为他并非剑修,后来虽也在掌门的告知下知道了真相,但也没想到师父怎么就会在前几日那样的场合召回萍踪。
方竞甫是个连“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都做不到的烂人,临死前说的话中,有一句却很是有理。师父的剑一直在剑冢之中,一定是因为他失了剑意,剑意已死,剑便也成了某种意义上的无主之剑,时间长了,是会自动归入剑冢的。
他前几日忽然召回萍踪,难道是找回了失去的剑意?
那他如今的剑意又是什么?
关云铮放下勺子:“大概是我太能闯祸了,师父觉得不拿剑收拾不了我吧?”
闻越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怎么可能。”
关云铮勾了勾嘴角,不再就这个话题多说。
毕竟师父这个谜语人究竟在想什么,谁又会知道呢。
****
暂别了师门众人,同伴们又接踵而至,在她桌边坐下。听闻她被章先生克扣了伙食,还悄悄下山给她带了几样好些日子没吃到的零嘴点心回来。
关云铮被各类甜咸零食喂了个半饱,差点发起饭晕,勉力支撑着清醒,听三人说话。
“这几日我们旁观了陛下和掌门一同处理大比的后续事宜,怕你对消息感兴趣,先回来和你说一说。”谭一筠说道。
他说完这句便灌了自己一大杯凉水,活像几天没喝水似的。
关云铮默然:“要不你还是先不说了,我怕你说一半渴死了。”
谭一筠闻言,被水呛得惊天动地般咳嗽起来。
楚悯失笑,索性接过话茬:“陛下决定给人蛊一次机会,将她放入鹧鸪山中。”
“真的?”关云铮精神了,“方才我还在同师兄师姐说这事,不过我们都觉得不太可能实现,竟然真的能成?”
叶泯给灵犀喂了点水:“是奚楼前辈向陛下提出来的,她还说她会负责人蛊的教化。”
这下呛水的变成关云铮了,她赶紧把茶盏拿开:“教化?奚楼前辈要教化人蛊?”
她连着重复了两遍这个词,叶泯脸上的表情都没发生变化,这才确定他没在开玩笑,奚楼前辈确实是这么说的,也将要这么做了。
她不知道奚楼前辈是否知道人蛊成为“人蛊”的经历,但她是切实看过那部分记忆的——纵然被方竞甫更改了一部分。那些非人能承受的折磨、并非对待一个活人该有的方式,几乎都能让人无比坚信:她没有回到正常生活的一天了。
要怎样教化才能让她回归“正常”?
关云铮叹了口气,转着手里的茶盏:“那奚亭前辈呢?”
闻言,楚悯脸上竟然流露出一丝难以置信,她沉默了几息才说:“奚楼前辈提出要教化人蛊,正是因为人蛊救了奚亭前辈。”
“什……怎么救下的?”关云铮匪夷所思。
难道方竞甫是先与鬼灯楼联系,要来了两颗心魔引,先给自己种下后,才去昆仑暗害的奚亭前辈?
看出她神情有些不对劲,谭一筠后知后觉:“你不是说……那是你诓他的?实际上根本不曾回溯他的记忆?”
他话说得没头没尾,但在座的剩下三人都听明白了,叶泯甚至对谭一筠发出了不太明显的嘲讽:“云铮怎么可能去查看方竞甫的记忆,看完还吃得下饭吗。”
谭一筠被他梗了一下,没忍住用桌下的脚踹了一脚他的小腿:“怎么越来越牙尖嘴利了。”
叶泯装模作样地“嘶”一声:“你觉得我牙尖嘴利,是因为你被我说的话刺痛了,而非我真的牙尖嘴利。”
关云铮和楚悯默默喝水,默契地用空着的手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奚楼前辈虽未多言,但大抵会在鹧鸪山中待上好一阵子,我猜奚亭前辈应当也会在。”谭一筠不同叶泯计较,继续说道,“昆仑派经此一难,元气大伤,大概会解除与外界隔绝的状态,接受众仙门的帮助。”
“那仙盟呢?”关云铮追问,“那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他们什么下场?”
叶泯摸了摸灵犀的脑袋,把手腕给她绕着玩:“陛下决定裁撤仙盟,但保留那姓严的职位,在朝中有实权,需定期汇报各仙门重大事宜,直接与仙门和陛下对接。”
“听着好像还升官了……几品?”关云铮问道。
谭一筠摇了摇头:“我对朝廷官差品阶一无所知,只知道这姓严的做人还算过得去,不至于像另一位姓严的一样,喜欢背地里捅刀子。”
哦,有两个姓严的。
关云铮仿佛才想起来似的:“严骛呢?陛下对他什么安排?”
“他与方竞甫沆瀣一气,又转而挑唆赵乾达,虽然祸端并非真的因他而起,但也难逃罪责。”谭一筠说道。
关云铮撑着脑袋:“嗯,说点人能听懂的。”
谭一筠被她话里嫌弃的意味气笑了,干脆换了直白的表述:“他要倒大霉了,陛下让柳相着手,从此次事件回溯,将严骛进入仙盟之后所有的过往行事都查出来,一件件地称量。”
“但严骛此前多是有小奸无大恶,所以还需要点时间仔细衡量。”楚悯如实说道,“最惹人恨的大抵便是这一类人吧,分明做的每件事都令人不适,但由于没人因此受到直接的伤害,给他的惩处往往也不会太严厉。”
关云铮的态度倒是很乐观:“陛下和柳相一起查,不大可能不严厉,实在不行,我就去用将隐拷打一番他的记忆,给他雪中送点霜。”
四人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不过云崽,你先前在幻境中同我们说的那些……”糟心的人和事讨论完了,楚悯又想起还有这件事,看向关云铮问道。
关云铮也想起还有这么件事,干脆当着三人的面“呼唤”道:“在不在?出来说话。”
三人静静等待了片刻,忽见关云铮神色变化,便知“那位”回应了关云铮的呼唤。
“你当我是语音智能助手吗?喊一声就出来了。”祂没好气地说道。
“你是很有气节的智能语音助手,行了吧?”关云铮先在脑海里回了这么一句,而后接着“问”道,“我的同伴们都在旁边,你要不……出来说话?”
“你可以开口说话,但我的声音只能被你听见。”祂说。
关云铮不解,但还是先顺着他的话开口道:“为什么?”她转念一想,似乎有些明白了,“因为我识海中有将隐?”
祂笑了笑:“不全是,是因为此间事已了,我很快便会回归天地,此时行将就木,力量有限。”
顾不上回应同伴们疑惑的神情,关云铮急道:“没有办法了?”
祂奇道:“我好歹是个神,连我都没有办法,你还打算替我想办法?”说完这话后他兀自笑了一会儿,又说,“不过在力量彻底消散之前,我还可以允你几个心愿。”
关云铮叹了口气:“你就不怕我狮子大开口,许好几个心愿?”
祂哈哈大笑:“你能有什么心愿?还都不是为自己许的,尽管说吧。”
见祂如此豁达,关云铮叹了口气,不再纠结,问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心魔引究竟是什么?”
祂对这一问早有所料,平静答道:“你应当还记得七十年前那位飞升的修士。”
关云铮“嗯”了声。
祂的声音忽而变得有些远,仿佛在追忆似的:“她,哦对,你应当比较关心这个,她是个女人,心魔引是她陨落后的……”祂似乎想找一个更合适的说辞,但最终还是没有改口,“心魔引是她陨落后的尸骸残片。”
关云铮惊愕地睁大了眼睛,手上不由得用力捏住茶盏,被楚悯安抚地拍了拍手臂,才回过神来。
“她也是那叫做摇羽的剑灵……”
关云铮下意识接上祂的话:“的第一任主人?”
“摇羽没同你说起过她是个女人吧?”祂默认了关云铮的话,忽而又问道。
“没有……”关云铮默默往自己的房门看了眼,不知道那个脾气很大的剑灵是不是又在腹诽她。
“这倒不奇怪,剑灵本身就是非男非女的灵体,在它们眼中,人类的男女没什么分别,不刻意向你提及也很正常。”祂平淡说道,“只不过大多数人都习惯了把更强大些的形象默认为男人了,你有时候也会这样吧?”
第不知多少次被祂揭穿,关云铮却难得没有着恼,反而平静地承认:“是啊,在这一类事上,我总会为自己下意识的想法而感到惭愧。”
“会感到惭愧不是已经很了不起了吗?”祂笑起来,“摇羽的主人飞升成神的时间比我要稍晚些,原本她才是这世间最后一位神,可惜天道抹除她的人格时,遭到了她的反抗。”
“我姑且还有些残存的人格,但也是早年我受了些许人类供奉,在香案前看了些人间喜悲的缘故,这些都是我成神后再度习来的,原本的那些人格也早就被天道抹灭了。”
“她不愿意,反抗了,然后呢?”关云铮问道。
其实根本没有问的必要。
心魔引作为她的尸骸碎片散落各处,她还能是怎样的下场呢。
“我如今活着,大概也只剩下为她收敛尸骸这一个用处了。好在多数心魔引都被毁了,至于剩下的,那个叫奚楼的估计也有法子逐一毁掉,我就不再耗费这个心神了。”祂说,意识到关云铮还有话问,又“善解人意”地说道,“你想问自己到底是怎么来到此世的?”
“……对。”关云铮对自己的心思总被窥探这件事已经释怀了,祂都快死了就让让祂吧。
“你在此世睁开眼的时间太晚,其实原身死后你的灵魂就来到了此世,所以是我将你放进了归墟,没办法,归墟算是我当时能找到最近最安全的地方了。况且原身的残魂中记忆也有缺失,此事最初应当是我追踪心魔引到了镜溪附近,正好碰见几个鬼灯楼弟子准备给原身引魂。她魂魄消散时我就在附近,原本打算救她一回,谁料却听见她的魂魄‘说’……”
“说什么?”关云铮急道。
“她‘说’,‘这世上有没有另一个我’,”祂回忆着原身那时所“说”,“‘如果有的话,能不能救我于水火’。”
关云铮愣住,被“救我于水火”几个字震到久久难言。
“所以我把你带到了她的面前,你救她,也救了你自己。”祂说。
关云铮脑海里飞快滑过一个念头:但她还是死了。
祂自然捕捉到了这个念头,耐心提醒:“但她的残魂在你身侧待了好些日子。”
她相信我……关云铮不可置信地想着,她真的觉得我救了她……可是为什么?
祂却没有再解释这个问题,而是继续说道:“我的那位……同僚,我知道她时,她已被抹除了在人间行走时的姓名,只是因为不愿被抹除人格,所以被天道抹灭了,姑且就这么称呼她吧。她执意留下自己的人格,哪怕做人时她历经坎坷、受尽冷待,也不想抹除这部分。她的这种……执念?当然是指好的执念,让她的尸身中凝出了心魔引,如同高僧圆寂时的舍利子一般散落人间。”
“所以心魔引其实并无好恶?”关云铮问道。
祂似乎从某个高处低头往她看了一眼似的:“当然有,谁家好人把舍利子往自己身体里放?”
关云铮:……还是忍让早了。
“心魔引入人体,产生的影响大概就像现代所说的排异反应,会爆体而亡只是时间问题,并不存在‘顺它者昌逆它者亡’这种说法,只是那帮邪修不懂装懂罢了。”祂说到这叹了口气,“这群人啊,拿着人家的尸骸惹出这好些是非,我回归天地后见了她得多丢脸?”
关云铮无情拆穿:“他们又没供奉你,就算丢脸,丢的也不是你的脸。”
祂哈哈大笑起来:“但他们依旧受我的庇护,算作我的子民,那这些是非,就都是我的责任。”
关云铮无力反驳,干脆默然以对。
“没有要说的了?没有的话我差不多也该和你道别了。”祂说。
关云铮立刻改为在脑海中发声,喊住了祂:“等等。”
大概是祂表现得太好说话,关云铮忍不住得寸进尺:“我……确有一心愿。”
祂毫不意外地应了声:“我知道,我会为你实现的。”
这心愿实在太重要,哪怕知道祂能读到自己的想法,关云铮还是忍不住追问:“真的?”
“真的。”祂说,“我会为你身边的人消除代价,曾经的、当下的、未来的。”
“那……戚师叔呢?”
“如今的归墟不需要不熄鼎了,她离开不熄鼎也能轮回,但此事我无法做主,因为当年将神魂投入不熄鼎是她自愿的,或许她并不想离开。”
关云铮没再纠缠:“好,我知道了。”即使至今仍未见到祂的实体,但她还是真诚“说”道,“谢谢你。”
“这是我应做的,”祂笑叹一声,“也谢谢你,有缘再见。”
祂郑重道别,甚至在关云铮识海中卷起了几朵浪花,瞬息之后,浪花平息,祂的痕迹彻底消散了。
楚悯三人一直配合地沉默着,见她视线终于看过来也没急着发声,反而仔细端详了一番她的脸色。
关云铮也笑叹一声:“我慢慢说给你们听吧。”
****
苍韫桢一行准备回朝安时,归墟是个难得的雨天——根本原因是负责护山大阵运行的章某人偷了一天的懒,没打算阻拦外界的雨落入归墟。
沈时安和陆识微一直在山下农庄住着,今日干脆没上山,在镜溪城外等待苍韫桢和柳卿知。
关云铮走在苍韫桢身侧:“陛下,您使用洞玄的这几年,可曾担心过自己过分依赖它,失了自己的判断?”
苍韫桢不答反问:“这个问题你不应该比我更有心得?你才用了将隐多久,不就已经摆脱对它的依赖,转而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她说完这话,还朝关云铮眨了眨眼。
关云铮打了个哈哈:“心照不宣,心照不宣。”
苍韫桢对她笑了笑:“听说你们过段时日要出去玩了?”
不说这事还好,一说这事关云铮就怪心虚的,从苍韫桢身侧探出个脑袋,看向不远处的章存舒:“师父,过段时日我应该能一起出去玩吧?”
章存舒看她一眼:“不然让你一个人待在归墟?”
关云铮一愣:“这么多人都要出去玩?”
闻越在她身侧给她掰指头数数:“我们师门,你的三位同伴,师父的师门,任师姐,都去。”
“任师姐也去?”这下关云铮是真的感到震惊了。
“你这次伤养好后,就正式迈入金丹境了,进步这么快,也就只有任师姐和你有共同话题了。”闻越笑嘻嘻地说,“你不是喜欢找任师姐练刀吗?”
关云铮最近伤势恢复得不错,调动灵气时已经不大能感觉到滞涩感了,倒确实……有点想跟任师姐打一架,不是,练一场。
她怀疑自己穿越这段时间懒癌都被治好了,同时还多了点新毛病,有受||虐倾向似的。
“师父,到时我们沿什么路线走?”关云铮再度看向章存舒。
“先北上,途经朝安,再往昆仑进,估计会在最冷的时候抵达昆仑。在昆仑过完冬,南下去鹧鸪山,之后乘船去盈川,最后到翠屏山,要是路途顺利,大概还能在回来前去一趟江县。”章存舒对路线规划得很细致,几句话说完安排。
途经的地点还恰好都是几人的家乡,或是曾经有些交集的地方。
这样一想,关云铮步子都变得轻快起来:“真好,我已经开始期待了。”
楚悯三人正从柳卿知那边走来,四人在山门处会合,站在一起目送着苍韫桢和柳卿知登上灵舟。
“你说这次陆大人和沈大人还会晕吗?”叶泯问道。
站在他身侧的谭一筠摇了摇头:“恐怕还是会感到不适。”
“那可怎么办?”楚悯一脸忧虑。
关云铮搭上她的肩膀:“那就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咯。”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