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一张照片


    在大家都没确切印象的前提下,潜移默化,也教陶承月觉得说不定是自己记忆偏差,或者年代久远,产生虚假联想。


    而且网上真假难辨,谁知道林观棠现实中真实长相,和网上形象又有多少差别呢。


    他和林观棠又不认识。


    也因为这个原因,陶承月更不知道林观棠在找寻血缘意义上的亲友,那也无从谈起找他讨论相关事宜。


    就算是普通人,也不会为见一个陌生人打乱自己的计划,更何况陶承月身为明星,就连参加校庆都要提前好几个月挤时间出来。


    而真正见到人后,陶承月确认现实中的林观棠比那些照片视频里更好看一些,也更叫陶承月确认,他绝对在老照片内见过林观棠;


    嗯,应该说他一定见过林观棠的长辈,毕竟是小时候看到过的老照片了。


    能让他记忆如此深刻,可见那所谓老照片中的人,和林观棠必然长得很像,如果是这样,那有很大可能,照片里的人就是林观棠的直系祖辈。


    能被老一辈的人珍藏,那说不一定,是什么家族照片,进而推测,也许林观棠和陶承月是什么亲戚关系说不准。


    得知这个消息时,闻天歌还很兴奋的说,这下林观棠从邵轻柏的假姐姐,变成自己的亲弟弟了。


    并强烈谴责陶承月没提前和自己说这件事的隐瞒行为。


    然后收获了陶承月犀利反问——为什么要告诉你?


    首先陶承月是在老照片里看到的,那当然是和老一辈的亲友聊天时提一下这件事;


    其次这是小林同学的事,好像和你没有关系吧。


    他可不知道林观棠和闻天歌是早就认识这件事。


    想想看和林观棠认识的原因,叫闻天歌也只能忍气吞声,装傻找个借口糊弄过去,然后说重点还是帮林观棠找亲戚。


    但让人失望的是,林观棠和他们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指的是连带着陶承月所在陶家,闻天歌所在闻家,还有他们祖父外祖父这些有亲近血缘关系的家族,也没有匹配上的。


    也没听说哪家有下落不明的亲戚。


    而陶承月说的那张照片,闻天歌和他一块回去老家找了好几天,连几十年前印在书册上的荣誉照片都翻出来了,也没翻出任何一张和林观棠长相一致的照片。


    就算感觉有那么几个人长得像,真和林观棠对比起来,差别也完全显现,并不相似。


    最后,线索也还是无奈就此中断。


    林观棠表达了感谢,没有强求继续找下去。


    也不是很亲近的关系,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仁至义尽,叫林观棠感激涕零,总不能叫人掘地三尺的去找地下有没有埋吧。


    那个时候,并没有想到今时今日,霍世禛真的会因为他,找人掘地三尺翻地挖土。


    【清理周文成故居遗物】这个任务简单至极,一年级新生都能接手,能让霍世禛亲自带队前来,原因就是——


    周文成的独生女,恰是陶承月的祖母。


    于是就算只有那么一点点找到线索的希望,霍世禛也不打算放过。


    但肉眼可见希望渺茫,在没确切找到线索之前,霍世禛不打算提前告知林观棠这件事。


    同样的,这也是“闻天歌”无违和参与这项任务的原因,谁让他和周文成明面上,还是有着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呢。


    只不过真正的闻天歌另有任务傍身,所以由司空檀替他前来,也可以让他放心,毕竟年长一级,司空檀的情报收集能力毋庸置疑。


    至于司空檀替他前来的原因,其一是因为林观棠,另外一个原因,却是牵涉到了他的好友葛溪和,他要亲自过来找霍世禛面谈,问他要一些私人眼线。


    数日前,葛溪和消失不见了。


    不是因为任务失误,也不是遇到什么仇家,很平常的一个下午,葛溪和不明不白的发给了司空檀一个在附甘区的定位。


    司空檀打了一个问号过去,“葛溪和”回了他一个“^^”符号。


    那是司空檀惯常用的符号,葛溪和却不会用,曾经还吐槽过他都进情报部了,怎么还保留这种个人风格很明显的癖好,岂不是故意留破绽把柄吗。


    所以在看到这个符号后,司空檀几乎瞬间生疑,认为葛溪和并不是出于损友的角度,来向他炫耀自己到了附甘区休假,而是恐怕出了什么意外,被人掳去了附甘区。


    这条消息,就是绑架他的人故意发来的挑衅讯息。


    冒出这个想法后,司空檀第一时间先找了葛溪和近些时日的行踪。


    果然已经好几天都不在学校。


    可出任务好几天不见人影在军校很正常,葛溪和离开前也没什么异常表现,所以葛溪和的室友也完全没把他的消失当一会儿事。


    如果不是林观棠问起,甚至都没发现葛溪和已经断联好几天——但实话说,遇到紧急任务,断联十天半个月,也不是很罕见。


    更何况现在又是一年暑假,唯一能佐证司空檀猜测的,就是葛溪和的系统账号被军校主系统冻结。


    可那是因为葛溪和提交了终端丢失申请,才让系统给冻结限制的。


    终端丢失,多么常见的事情。


    而葛溪和的个人签名,也再直白不过的写着:【人在老家,通讯不佳,断联勿念。】


    叫其他任何人看,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司空檀却非常相信,葛溪和已经被人抓走了。


    并且,竟然还对自己发送一个很容易引起自己警觉的符号,司空檀无法不去怀疑,就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导致葛溪和被人针对,带去了附甘区。


    那甚至是让司空檀觉得,对方为所有人都营造出了葛溪和状态正常的假象,只单独对给他开了一个缺口,只单独让他知晓,他的好友出事了。


    他如果不在意,不关注,不去赴约,那他的好友将真正被什么不明之物取代,而没有人知晓真人已经消失。


    司空檀并不怕这种挑衅,只是暂且不明白对方的用意是什么。


    为什么,早不做晚不做,偏偏这个时候做这件事?


    抓走葛溪和究竟是为了报复自己,还是为了连带着抓自己,要从自己身上撬情报呢。


    想要解开这些谜题,想要救出葛溪和,似乎只能去了附甘区,找到人才能了然一切。


    但附甘区不是那么好潜入的。


    附甘区有着和帝国截然不同的运行法则和社会境况,甚至独立运行系统——


    早在数年前,附甘区就已经完全实现系统规划区域内的一切。


    比帝国帝都早太多时间。


    这也是为什么附甘区会鄙夷帝都,因为附甘区自以为自身发展早已经甩出帝都一大截。


    更重要的是,根据掌握的线索,近乎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伊甸园的本部就在附甘区。


    情报汇聚起来,叫司空檀甚至怀疑,抓走葛溪和的就是伊甸园,如果他猜测正确,那才是真正的噩梦降临,魔鬼袭来。


    虽然平常军校学生们因为霍世禛的各种无情训练,暗戳戳喊他大魔王,但也只是口头喊喊而已,是一种发泄性外号,而不是什么真实性的代指。


    可附甘区和帝都向来是互相看不起,伊甸园对中央军校大概也是如看眼中刺。


    司空檀身为帝都中央军校的学生,去附甘区本就是自带debuff,如果再加上伊甸园,那是真正要入魔窟。


    可不去不行。


    葛溪和是他的至交好友,他不可能在猜测对方因为自己的原因遇害后,还能无动于衷。


    但也还没惊慌失措到什么准备也不做,就孤身前去附甘区。


    甚至司空檀已经做了最坏打算,并为这种最坏假设去制定潜入方案——


    最坏的假设就是:葛溪和真的被伊甸园抓去了附甘区守株待兔,而附甘区真是伊甸园的老巢所在。


    这样一来,就要放弃军校的暗线了。


    如同他知晓帝都里有多少伊甸园的暗线一样,恐怕伊甸园也差不多知晓附甘区有多少军校的暗线。


    在这种前提下,他就只有去找霍世禛,问他要一些属于霍大少爷的私人势力来借用。


    霍世禛听他说完全部过程,倒是没拒绝司空檀的请求,只是他看司空檀的目光,已经和看死人没什么区别。


    显而易见的陷阱,早就做好的瓮盆,就等司空檀跳进去。


    霍世禛不觉得他去了可以全身而退,即使拿到自己所给予的助力,被擒获仍旧是他的宿命。


    被擒获后会发生什么,也是想都不用想——杀了他,用手段从他口中套取军校情报,干脆直接把他改造同化,无外乎这三种结局。


    司空檀了然一切,但还是选择要去一趟。


    那是他的好友,自小一起长大的唯一好友,还是因为自己落难,那他就算明知眼前是一条死路,也必须踏出这一步。


    霍世禛没劝人的爱好,司空檀想去送死那就去,但一些必要的警告还是需要提前说明:


    “如果你被改造同化,成为叛徒,杀你在流程之中,不会有任何意外。”


    没有任何情绪的平铺直叙,只是告知他最好已经有将来会被杀死的觉悟。


    并且不是被外敌杀死,而是被军校列为诛杀对象。


    这句话简直毫无同学情谊可言,把军校冷酷残忍的一面表现的淋漓尽致。


    换做其他人,难免已经开始对霍世禛与军校的翻脸不认人新生怨恨,但司空檀倒也能理解其中未尽之意。


    事前告知最坏可能,总比事后绝命绝望之际,抱着最后的希望向军校伸出援手,结果却反而迎来军校的诛杀好上很多了。


    同时,司空檀也通过霍世禛的态度,感知到附甘区比他想象中危险更多。


    真让人好奇……霍世禛通过最高等级的系统,都看到了什么他们所不知道的内容。


    最后,司空檀也只是说:


    “我倒也没那么容易沦陷。”


    霍世禛就再没任何多余言语。


    这件事就这样再没任何商议的必要。


    不过也不是立刻就出发——


    正所谓来都来了,在出发之前,司空檀还是有点时间,来帮忙找与林观棠身世有关的线索。


    虽然并不抱希望。


    那也确实没任何收获,把两个院子都彻底清理一遍,连带着地下室,也没找到任何与林观棠有关的线索。


    最后是霍世禛说把院子里的地再翻一遍,才从种植藤蔓的墙角下,翻出来一个看起来像是随手丢弃的铁盒子,不知道是因为生锈,还是被泥土填充,又或者其他原因,盒子上下浑然一体,单纯用手指完全打不开。


    清理之后才发现是被人用胶水特意粘牢了。


    费劲力气撬开后,又发现盒子里还有更多不同材质的密封层,一层层打开后,就发现盒子里只有一张照片。


    一张竟然有“林观棠”参与其中的合照。


    至于霍世禛到底真是发现什么端倪,才发动所有执行人员满院子挖土,还是单纯要折磨他们,那就是另外的话题了。


    ***


    客厅内,林观棠看着照片中和自己无比相似的那个人,已经心跳如擂鼓。


    满心满脑,只有一个问题:这是谁?


    他往下看,值得庆幸的是,照片下方按照合影站位,分别标注了对应的名字。


    比如照片上就写着原老爷子的名字,还有一个“霍”姓,林观棠若有所思的朝霍世禛看去,霍世禛也直接给出答案:


    “祖父的名字。”


    又说:


    “但祖父不承认见过你,我也从没在霍家见过这张合照。”


    言下之意,是霍世禛也同样问过他祖父有关林观棠的问题,却得到否定的回答。


    可原老爷子都还记得,那霍老爷子究竟真是记忆不如他,还是因为什么原因,装作不认识呢。


    林观棠呼出一口气,暂且把这个问题按下不表——他现在又见不到霍老爷子,想也白想,况霍世禛这个亲孙子问都无疾而终,他不认为自己比霍世禛的面子更大。


    再说现在照片在手,何必舍近求远。


    但坏消息是,照片上的“林观棠”,所对应的位置却没有写任何名字,只写了“萍水之友”四个字。


    这倒是能解开一个疑惑——


    如果是原老爷子或者这位前辈的亲友,那不应该见到林观棠后,没有任何人有印象。


    而如果只是偶尔在陌生地方遇到的一个陌生人,匆匆认识又匆匆分开,宛如树叶浮萍,当然就不为亲友所知了。


    数十年前的萍水相逢,数十年后,想要打捞当年的那一片浮萍,谈何容易。


    不过,这张照片却也提供了相当大的线索。


    虽然没写照片上人物的名字,但在照片名列的最下方,却写了一行字,表明这张合照的用意。


    写的是:


    【帝国新纪一三年七月十五日,帝国ABO状况普查期间,偶遇民间奇才,并好友留影纪念】


    照片的背面呢,也被人用炭笔写了几行字,已经十分模糊,但勉强也能看出来写的内容是什么:


    【进化或者毁灭


    实为猫的谎言


    不要打开盒子】


    林观棠盯着这几行字看了几秒,随后目光落在桌子上的一个盒子上。


    一个漆黑的铁盒,外面还残存不少泥土与棉絮,应该是从土地里挖出来的。


    盒子里也层层叠叠有不少铺垫,不仅仅是衬布,还有各种林观棠一时间也认不全的材料。


    唯一确定,如果这张照片是放在这个盒子里,如果层层叠叠的密封只是为了掩盖这张照片的存在,可见这张照片的重要性。


    但是为什么?


    只是一张照片,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还有照片背后的这几句话,林观棠后知后觉有些紧张:


    “不要打开盒子,不会说的就是这个盒子吧。”


    但现在不仅仅是盒子被打开,连带里面的层叠封印都被完全拆掉。


    司空檀看出来他的紧张,笑眯眯的安慰:


    “放心,这盒子昨天就已经被霍世禛打开,真出问题,也不会到现在还无事发生。”


    那可不一定,炸/弹还有延时设置呢。


    林观棠对司空檀的话只有五分信任,因为很了解他说话的掺水量。


    于是他干脆看向霍世禛,问他有没有感觉什么异常。


    霍世禛只说了四个字:


    “故弄玄虚。”


    好吧,这也是预料之中的回答。


    林观棠难得有些头疼。


    怎么说呢,司空学长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说话真一半假一半,叫人难以分辨,霍世禛就更干脆,完全不在意,所以也透露不出什么东西出来。


    最后还是要林观棠自己去猜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就算一时间猜不出来后面这几行字的意义是什么,单凭前面的合照,和合照下的问题,联系之前查找到的资料,也足以推出相当多的东西了。


    这种照片上既然有日期,有原老爷子,还有“林观棠”,那只需要从原老爷子留下来的过往资料里,找这段时间他记录的内容,不相信找不到对应的人物。


    再有雾霭之心的作者池仲素之素材记录,几项叠加起来,不相信还是一无所获。


    而这些资料全都储存在林观棠的终端系统内,整合查找,很短时间就能完成。


    最后筛选出了两个结果。


    在原老爷子留下的那些资料里,新纪一三年期间,他在走访某山中村落的时候,遇到过一个赤脚医生,是一个有着蓝色眼睛的少年人,年轻而貌美,医术无比精湛。


    甚至能徒手帮人割掉腺体,而不会造成什么后遗症。


    而且他相当聪明,仅仅只是相处不到月余时间,就完全搞懂了原老爷子等人当年带去的一应先进仪器,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但当年原老爷子参与帝国普查活动,不能在一个地方逗留太长时间,所以这个天才最终如流星一样在生命中划过,而后再也没有见到过。


    原老爷子当然也觉得这样一个天才埋没在山村里实在痛惜,但等他巡查的活动结束,回头在去找这个少年时,却被告知这少年被人带走去了附甘区。


    而后就再没有这少年的相关讯息了。


    只不过原老爷子的资料里,有整整一本书册记录他遇到的各种奇人异事,其中不乏各种天才与美人。


    如果不是特定日期截取出来,那单论篇章,其实记载这名天才少年的内容,并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就连进行记录的文字,也平平无奇,没什么记忆深刻的地方。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把资料看过一遍,也没发现异常的原因。


    而且原老爷子说是六十年前见过“林观棠”,新纪一三年距今却已经是六十七八年,中间近乎十年的差距,叫人怎么联系到。


    在池仲素的素材记录里,却是一六年见过这个蓝色眼睛的美少年。


    那亦是池仲素生前最后一年,已经是无比穷困潦倒,几乎是整日坐在墙角海边当乞丐,在一个下雨的深夜,他看到犹如神明的少年从身旁走过,把自己打的伞递给了他。


    并感慨了一句:


    “尘世的躯壳,总是如此繁重而累赘,拖累自由璀璨的灵魂,是么,池大作家。”


    他不嫌弃池仲素犹如乞丐一样肮脏恶臭的躯壳,是因为他透过肮脏的外形,看到了光彩四溢的灵魂。


    说完这句话,他就离开了。


    池仲素忍不住问他要去哪里,是想着有朝一日说不一定还能见面,他只是回答了一句要去附甘区,就消失在雨夜中。


    但池仲素到死也没有再见他一面,只是临死遗言中,提及了一两句而已。


    但那说的也很隐晦——


    【我看到引我灵魂前去自由之地的伊人,在漂着紫叶的海上,脱离了这久苦世俗的壳,我当去赴未竟的自由。】


    千里紫叶林道,是附甘区有名的景点,所以说是同样代指附甘区没差。


    同样的,池仲素也记录无数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有关此人的记载,放在浩若烟海的一生记录中,和沧海一粟没差别。


    尤其池仲素晚年,文字更是越发怪异,就算是很平常的一个路人,也能被他写的奇形怪状,随便一句话一个动作,也能被他写的像是带有什么与众不同的使命。


    几千字的遗言更是颠三倒四,光怪陆离,被不少人专门解读过,但都归结于是他精神出问题,所以遗言比起来写的是真实的人事物,更像是他幻想中的世界。


    谁能想到,这句话竟然和林观棠的身世有关呢。


    附甘区,附甘区——


    两个人的记录都提到这个名字,林观棠蠢蠢欲动,几乎不假思索,就想要说他要去附甘区看个究竟。


    说不一定,这次就能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他太过激动,几乎全神贯注眼前这串联一起的线索,却没察觉到同在客厅里另外两个人的神情变化。


    ——无论霍世禛,还是司空檀,显然都看到了结果,都瞬间了然林观棠的想法。


    第127章 O院规则


    “如果你想去附甘区的话,不如我先去探探路。”


    在霍世禛冰冷的注视中,司空檀悠悠开口:


    “恰好我有任务要去附甘区一趟,顺便帮你先打听一番也不费事。”


    他所谓的任务,当然就是前去找葛溪和了。


    说起来,溪和与海棠同学,好像也还有些交集,算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所以要告诉他,葛溪和可能出事了吗?


    这个念头只在司空檀脑海中掠过一瞬,就被否决了。


    暂时来说,就算告诉林观棠,也不过是多让一个无辜的人着急。


    司空檀当然也特别提醒林观棠,自己去附甘区的事情不能外传。


    理由很简单,一张照片都保存的这么严密,可见照片上的人或许真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理由,既然如此,那当然是要悄悄地去附甘区打听消息。


    林观棠对此深以为然。


    那其实也没必要特意交代,林观棠知道他任务内容牵涉机密,从来都没有和人提过他的名字。


    而葛溪和失踪的事情,林观棠也一无所知——如葛溪和的社交签名所言,林观棠一直认为他是真的回去老家休假,完全不会想到他已经出事。


    因此当下,对司空檀提出的建议,林观棠稍作思索后,就答应下来。


    实话说,林观棠还有后续事情要忙,也没有很充足的时间,让他立刻就放下一切,跑去附甘区找一个不确定的线索。


    怎么说呢,寻亲是很重要,却不是林观棠人生的全部,也算不上是最重要的。


    相比起来,废了全O学院的规则,才是真正眼下该抓紧的要事。


    一场大火与火焰中被暴露出来的残破人躯,席卷整个帝国网络平台,在没有任何内情被确切披露出来前,就已经传的到处都是。


    更何况紧接着身为当事人,谷嘉颖亲自出镜,控诉自己遭遇的一切呢。


    在他的讲述中,全O学院仍延续着如分配宠物一样分配omega学生的腐朽规则,而学生们一旦被豪门标记,将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犹如宠物被人看中后,除非死掉,那就只能接受被买走的命运。


    他就是其中之一,因为成为标记的宠物,所以无论他愿不愿意,都要嫁给一个老头子。


    不是以妻子的名义,而是成为任人摆弄的物品,甚至连宠物都不是。


    好歹正常人购买宠物是因为真心喜爱,如戴州荣这种人看中标记谷嘉颖这些omega,却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变态残忍的魔鬼欲/望。


    如果不是谷嘉颖机智,以及林观棠的援助,那如同戴州荣的前几任夫人,如同那些被关在密室中的残缺之人一样,他也会成为其中之一。


    谷嘉颖真情实感的讲述,配合鲜血淋漓的实证,直接把全O学院推上舆论的顶点,真正是帝国民众齐心协力,要找全O学院讨要一个说法。


    不过一两天时间,全O学院都已经被人层层叠叠围了水泄不通,如果不是门禁早就戒严,且帝都自有严格的司法程序,说不定全O学院已经完全沦陷。


    经此一遭,全O学院内的学生全都躲在学校里不敢出门,如袁文君等不在学院内的学生,更是不敢回去学校,只能焦虑的刷新O院论坛,和大家商量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又该做什么才好。


    而大多数学生,状态都已近乎崩溃的边缘,不敢相信自己迈进的不是花园,而是魔窟。


    全O学院近些年陆陆续续开放许多新的专业,不可谓不努力洗去新娘学院的标签,并且还开展与中央军校的合作——虽然是试运行课程,至少本院学生心知肚明,并有着美好期望,发自内心的认为O院会越来越好。


    因此学生们都觉得外界对全O学院误会颇深,不乏有学生为O院说话,只不过收效甚微,被别人说他们是蒙蔽双目,或者已经被完全驯化了才会为O院说话。


    而今时今日,一场大火却彻底掀开了全O学院的遮羞布,也叫他们为O院说话的学生们感到什么叫做彻底的背刺。


    O院还是那个O院,甚至比最开始的时候还要腐朽,开放的课程只是用来让宠物身心愉悦的装饰而已。


    若被曝光的豪门贵族品德高尚,或许对这条规则的曝光,也不至于这么一边倒的辱骂反对;


    偏偏被曝光的是一个喜欢肢解人体满足自己残忍癖好的恶魔一样的豪门,这怎么不叫人胆战心惊,人人自危,怒火冲天。


    O院比大众想象中还要恶劣不堪,也叫民众们更不会去嘲笑被蒙蔽的omega,反而齐心协力只针对O院本身。


    废掉这条规则,是最基本的要求。


    关闭学院的要求,也不乏人提出来,只是关闭一个历史悠久,且牵涉多方权贵的学院,那就争议颇多了。


    遭遇这样的舆情危机,学院维稳本该首要且重中之重的是,可被针对的就是学院本身,而这条规则也是直接迫害所有学生,被揭露出来后,谁又会再听学院的话呢。


    学院倒是想封了论坛,却没有权限,是被更高级别的系统接管——那就是被引入O院的诃息。


    学院也想说这条规则是虚构的,但论坛上却直接置顶链接,点进去就能找到自己的名字,以及自己是否已经被人标记。


    再明显不过,有人暗中操控一切,正好整以暇的等待着学院抛出下一个手段,然后继续针对破解。


    于是学院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说的做的越多,越暴露更多腐烂之处。


    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向上问询要如何交代,一边又绝望的面对越发糟糕的局面。


    无论霍世禛,还是林观棠,私聊界面几乎是不停歇的上下滚动,每一秒都有人在发送信息。


    因为那是再明显不过的彰显,背后操纵一切的,就是他们两个了。


    不乏有人已经猜测出来,从把系统诃息引入全O学院开始,他们就已经开始布局,打算毁掉这个规则,甚至整个全O学院了。


    而许久前林观棠那次直播切片视频也再次被人翻找出来,又好像更佐证这一观点,也叫更多民众后知后觉的回味过来——


    当初以为林观棠大放厥词,说什么“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彻底改变这里”,只是一时的意气用词,没想到他是来真的。


    真的说到做到,要彻底推翻全O学院了。


    但由于霍世禛从未在公众平台露面,就连标记签名也被模糊,所以导致公众层面舆论,与名门贵族高层的认知,出现了些微不同。


    在全O学院的校董会成员们,官方高层人员来看,显然是霍世禛主导了一切。


    霍世禛本来就有无情整治贵族,把人整个家族都连根拔起送去挖蘑菇的“前科”,且对全O学院的态度敷衍也总所周知,那现在看全O学院不顺眼,终于找到一个机会让他出手搞定,简直再符合不过他的行事风格了。


    只是他向来在公众层面上不愿多露脸面,也是众所周知的事,那找个傀儡替代他在公众面前露脸,也在情理之中。


    无疑,林观棠就是他看中的傀儡。


    被他完全控制,替他去人前做事。


    而在大众,以及全O学院的同学们看来,就是小林同学忍辱负重,攻略了一个名门少爷,来成为他实现自己所有抱负的垫脚石。


    他有着天使一样的完美容貌,迷惑贵族少爷为他神魂颠倒,在不明所谓的外人看来,简直轻而易举。


    更何况……也不是没有先例。


    那位人尽皆知的,被称为荆棘玫瑰的议员,和他雷厉风行整日批判其他议员的名声,同样为人津津乐道的,就是他踩着一个又一个攻略者往上爬的上位史了。


    民间八卦中,虽然他现在仍然孤身一人,但被他利用的前男友们,可是多达两位数。


    林观棠看过有关八卦,但他当然不会是把八卦当真的人,但当这位议员特意找到他的通讯方式,亲自向他致电,在一系列支持鼓励等等话语后,林观棠也没办法正视这些八卦了。


    在特意发起的视频通话中,议员直接向他坦诚了一切,说自己能走到今日,不可否认,离不开离任男友的支持,但他也不会为那些男友停留脚步,所以才会有今时今日的地位。


    之所以说这个,就是为了提醒林观棠——


    是也以为林观棠和他一样,只是把霍大少爷当成实现抱负的跳板。


    可霍世禛绝不是他那些前男友能比的。


    议员忧心忡忡的说:


    “霍世禛……恐怕不是你想甩就能甩掉的人,也不是能够被完全掌控的对象,他是个极其危险的存在,小林,你比我有更磅礴的勇气,更盛大的魄力,与更决绝的行动力,你也会有比我更辉煌的未来,所以你更要慎重考虑如何处理和他的感情,能和平分手是最好不过,不要因为一段感情,葬送你的一切。”


    言下之意,当是劝林观棠不要再“骗”霍世禛,及时收手,好聚好散,免得将来对方不愿意分手,而林观棠又没有办法完全掌控他,最后来个鱼死网破,就太不划算。


    林观棠明白他是出于好意,才如此真情实感的劝慰,所以并没因此产生什么反感的情绪,反而非常感激。


    只不过,为避免更多误解,有些话还是需要澄清的。


    “感谢您的提醒,不过,我和霍世禛的关系,和您所设想的状况,其实并不一样,”


    林观棠觉得议员关心则乱,但又觉得如果自己说什么爱情的话,从议员的角度看,大概也是不相信的。


    想了想,与其自己说,倒不如让他亲自去看:


    “或许,您可以先看一看霍家的态度怎么样,就明白我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议员领悟他的言下之意,沉默片刻,忽然叹息说:


    “爱情,不过是被信息素支配的产物,你难道真有自信,你能凭借爱情完全支配他吗?”


    “不是支配。”


    林观棠否定了他的用词——从这一点来看,就确定他和这位议员有着不同的观念了。


    但该说的还是要说清楚。


    林观棠缓慢而清晰的说:


    “他是我志同道合的爱人,前辈,我们的命运与事业早就交织在一起,不可分离,也不会分离。”


    议员道:


    “他是alpha,怎么可能会为omega的权益事业奉献终生。”


    “所以我们的目标是面向全帝国的民众。”


    林观棠弯了弯嘴角,说:


    “无论abo,都包括在内。”


    林观棠非常明白,霍世禛从不特别怜悯omega,他想废除全O学院,只是因为对帝国而言,全O学院没任何积极方面的留存价值。


    这一点也同样不是针对全O学院,是面向整个帝国。


    至于林观棠,则更加年轻,也从没将自己的未来,只局限在狭窄的一隅——或许他一开始的目标,只是为了混个大学毕业,然后最好在帝都混口饭吃。


    但人随事变,时至今日,林观棠已完全不觉得自己的一生,止步于此。


    如果他可以为更多的人谋求自由与幸福,他乐意之至,也同样不是因为omega的身份,而是纯粹的心。


    议员听过他的回答后,就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神色在欣慰中又夹杂着无奈,但又有着更多的期许。


    最终,他不再劝说什么,只是告诉林观棠,废除全O学院相关规则这件事情上,他会在帝国议会上施加援手。


    之后,就是一些杂七杂八的闲聊,双方心照不宣避开有关感情的议题,到也算是谈的尽兴。


    等到结束通话,林观棠离开书房,已经近黄昏。


    客厅没有开灯,视线昏沉,林观棠站在楼上下望,只看到霍世禛静坐在沙发内,终端光辉笼罩出一片阴影,看不清他的神态,又将他映衬的更像是黑暗中沉寂的庞然大物。


    或许真被议员的话影响,叫林观棠一时间也生出些微妙的联想——霍世禛,真的是自己能支配的存在吗?


    林观棠下楼,开灯,朝霍世禛走过去。


    但霍世禛也只是在灯亮瞬间朝他看了一眼,并没打算问他们都谈论了什么——不好的话何必多问,那位议员对alpha的敌视,可也是从不掩饰,众所周知的。


    直到林观棠走到他身边坐下,霍世禛才非常顺手拦过他的腰肢。


    林观棠就又站了起来。


    因为他脑海中还想着能不能支配霍世禛的问题,这种被拦腰的举措,显然只会显得他小鸟依人。


    想了想,林观棠才单膝跪在沙发上朝他靠过去,这样就居高临下了,他甚至可以看到霍世禛头顶的发旋,思索了一下,又伸手按在霍世禛的肩膀上,接着伸出另外一只手放在霍世禛的头顶,盖住了那个发旋。


    他自以为动作足够轻缓,足够小心翼翼,但对霍世禛而言,却像是不安分且精力旺盛的猫,在身边上蹿下跳的捣乱。


    把他的头发当逗猫棒还不知足,还打算跳到他的头上抓咬头皮。


    就算是霍世禛,头皮也是相当脆弱的地方,被抓一下不是开玩笑的。


    所以他抬头,眯了眯眼看向林观棠,带着些许警告的意味——但也没多强势就是了。


    反正没吓到林观棠。


    只不过……目光凌厉,也同样提醒着林观棠,他身边蛰伏的可不是什么忠心耿耿的家犬,而是来历成谜的野兽。


    林观棠轻轻缠绕着他的发丝,喃喃道:


    “你会被我支配吗?”


    “你想支配我?”


    霍世禛发出一声不明所以的哼笑,让林观棠顿时回过神来,察觉自己说出了什么可怕的话。


    一时间有些脸红,又有些恼羞成怒。


    然后他就被霍世禛拦腰倒在怀里,身姿有些扭曲的坐在霍世禛的大腿上,对上他饶有兴趣的目光。


    “那你做好付出一生驯化的准备了么?”


    霍世禛的手指从他的脸颊滑过,落在脆弱的脖颈处,只是稍微用力按了按,就让林观棠有窒息的感觉——


    无论是谁,被按住脖子都不会好受。


    更遑论霍世禛俯身过来,不仅拥抱更紧,牙齿也咬上他的脖颈,腺体,冰凉气息萦绕而入,更叫林观棠浑身战栗,有种被毒蛇咬住并注入毒素的惊惧。


    那仿佛是告诉林观棠,如果他没做好准备,就会迎来被咬断脖子死亡的结局。


    “被你完全支配也没什么……”


    霍世禛松开牙齿,头颅放在他的肩膀上,轻飘飘的给出答案。


    却又在林观棠心情放松的时候,带着些恶趣味的接着说一些恐吓的话:


    “但作为交换,你需要付出你的血肉灵魂,这是饲养恶魔的基本代价。”


    林观棠歪了歪脑袋,看着霍世禛背后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摆设,眼中流露出些许复杂的神色。


    怎么说呢,他有种自己在上演什么奇幻舞台剧的感觉。


    霍世禛不是走高冷路线的么,到底是哪里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台词。


    林观棠在心中腹诽,四肢因为扭曲的姿态,很快发酸发麻,于是林观棠不得不打断思绪,奋力推开霍世禛的怀抱,纠正自己的姿态。


    霍世禛任由他在怀里扑腾,等他终于找到舒服姿态安稳下来后,才开口说正经事:


    “推荐你成为帝国议员怎么样?”


    “我?”


    林观棠伸手指了指自己:


    “我有资格吗?”


    林观棠觉得他在开玩笑。


    议员不都是一些老头子么,就算是刚才和他通话的那位,成为议员也是近乎三十岁的年纪。


    他一个二十岁的人哪有资格,去当花瓶吗。


    只怕人家开会,装饰的花瓶也得是有年头的古董才行。


    “解决掉全O学院目前的危机,就有这个资格了。”


    年龄可不是问题,霍世禛指了指眼前的屏幕。


    是聊天界面,对面似乎就是霍世禛的祖父,而他们聊天的内容是——


    用废除全O学院相关规则——规定任何O院学生毕业前,都不能被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强迫离校退学,强制婚姻。


    并提名林观棠成为议员为条件,平息这次O院事件。


    前者为给民众一个交代,后者就是让他们两个不要继续折腾下去了,当然,未尝没有借此安抚民众,暗示民众,帝国完全和民众站在同一立场的意思。


    毕竟,这次事件,可也少不了林观棠的促进。


    再加他过去的所作所为,破例提名他来做帝国议员,也足以见得帝国对他更多的期许。


    霍世禛为林观棠展望未来:


    “届时,你就是帝国有史以来最年轻,且最众望所归的议员,不会有人质疑你,相反,会获得整个帝国民众的拥护,因此赞扬帝国未来会么蓬勃发展,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至于你成为帝国议员后的第一个提案,就从废除全O学院开始,怎么样。”


    ……倒也不必规划那么远。


    林观棠觉得自己再不阻止,让他继续说下去,自己就要成为帝国最年轻的首相了……


    呵呵,开玩笑的。


    林观棠咳了一声,打断他越说越远的话,指了指屏幕上最后一段对话,不无忧虑的说:


    “你真打算,带我去见你爷爷?”


    屏幕上,除了有关这次事件的解决方案外,赫然还显示着,霍世禛的祖父,想要亲自见林观棠一面的话语。


    这岂不是传说中的见家长?


    想不紧张也难。


    霍世禛只是说:


    “难道你不想知道那张照片里的是谁?”


    林观棠稍作思索,就立刻点头,顿时改变主意,对见家长这件事充满向往。


    他可太想知道有关照片的所有信息,作为那张合照里仅剩的最后一个还活着的人,林观棠恨不能立刻就去拜访霍老爷子。


    早知道也提前回去帝都了。


    是说除了司空檀,就连罗凡他们也早就完成任务离开。


    为避免回去帝都后被围追堵截,同样也是想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他讯息,林观棠才和霍世禛在原地逗留许多天,到现在也没回去帝都。


    而在送罗凡等人离开的时候,林观棠若无其事的问了他一个问题:


    “我和凌晨有关系这件事,你有告诉给别人吗?”


    “那怎么可能。”


    罗凡没有多想,就立刻摇头回答。


    他又不是一年级新生小白,这种事情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是绝不可以透露出去的。


    不过——


    在林观棠问“真没和任何人说过吗?”的时候,罗凡想了想,才又说:


    “只是和自己人私下说过,也是开玩笑,大家猜你和凌晨有没有关系的时候不小心提了一嘴,不过猜其他关系的也有啊,还有人说你和凌晨是前任关系呢,所以完全不会引人注意,只当是八卦而已。”


    你们闲的没事猜这个干嘛。


    林观棠有些无语,并觉得中央军校娱乐活动未免太贫瘠,把一群大好青年逼迫的全靠八卦消遣时间。


    不过,所谓的自己人,到底真是自己人,还是自以为是把人当自己人呢。


    无聊的八卦,有时候未曾不是重要情报来源。


    当日林观棠离开船后,船上发生的一切,也被监控完全记录下来,并打包了一份给林观棠,当然有看到那两个跳海离开的蒙面人。


    他们站在栏杆处,包括“兄弟”这个字眼在内的所有谈话内容,也被留存下来——倒是很肆无忌惮,明知道有监控却完全不避开,是自信绝不可能被抓住。


    事实上,也确实成功逃出生天了。


    林观棠所在意的,当然不是这已经逃的无影无踪的两个人,而是军校中恐怕仍留存着伊甸园的间谍,只无法确定是间谍藏的更深,逃过上一次的清查,还是伊甸园的诱惑够大,这么短时间就又无声无息策反新人透露消息出去。


    对此霍世禛却毫不紧张,甚至还不嫌事大的说:


    “这次O院事件过后,会有更多豪门贵族叛变,倒向伊甸园的。”


    所以不用为这些小喽啰发愁,因为更大的愁要来了。


    ——就算只是废除规则,那也触及太多豪门贵族利益,尤其是那些真把omega当随意玩弄之物的豪门,可不会支持这种举措,反而会因此他们对霍世禛,对霍家,甚至对帝国不满。


    若这个时候伊甸园出手,敞开怀抱,收留心碎豪门,岂不是轻而易举。


    林观棠想想都觉得头大,但,废除规则是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做的事,至于叛变的贵族——


    霍世禛大概是正愁找不到对付他们的名头。


    而林观棠也相当乐意清理掉帝国的蛀虫后,用他们的庞大财富去救济民众。


    第128章 一个噩梦


    雨。


    像是天裂一样的雨水,合着泥沙山石俱下。


    伴随着巨大的雷鸣和细微的杂音,浩瀚洪流滚滚而来,里面翻滚着无数大大小小的影子,分不清到底是山石树木,还是房屋和人。


    为什么会在这里,怎么救命!


    在林观棠为眼前的景象而茫然,而焦虑,而束手无策时,仿佛心有感应,耳边有一个声音响起:


    “谁能在爆发的一瞬间把他们全都救出来?谁又能在提前预知的前提下确保万无一失,谁能让他们脱离尘世的苦难,获得永恒的自由。”


    林观棠朝旁边看去,是一个很熟悉的人,五官长相,那似乎是……他自己。


    只不过头发比林观棠的要长很多,前面半长不长的发丝零散着,后面更长一些的发丝扎着一个小辫子垂落在肩膀上。


    但是,怎么会?!


    林观棠大脑一片空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紧接着,就听到这个和自己长相一样的人,说出更不可思议的话:


    “你不该存在。”


    林观棠下意识反驳:


    “为什么不该存在?”


    但对方并没列举他不该存在的理由,又好像没有听到林观棠说话一样,接着自言自语:


    “你既然存在,也不该这么幸运。”


    ……幸运吗?


    或许是吧。


    林观棠不否认自己遇到很多幸运的事,但也并不觉得……一个孤儿到底是有什么好叫人说幸运的。


    “虚幻的幸运,会让你误判尘世的苦难,来吧,我的孩子。”


    那身影朝他转过来,有黑色的烟雾缠绕在林观棠的手腕上。


    明明他们距离还有些距离,林观棠却觉得他是在耳边细语,甚至是……那声音好像是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不要回去,到我身边来,你该体验尘世所有的不幸,才能彻底脱离累赘的外壳,不被血肉束缚,获取永恒的自由。”


    不——!


    林观棠下意识想要转身逃跑,那个身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并没有向他追过来,却开始变得庞大。


    转瞬间已经变得无比巨大,笼罩整个世界,将林观棠笼罩其中,然后像是袋子一样束紧缩小,将他彻底装入黑暗的空间中。


    不要——!


    林观棠蓦然起身睁眼,眼前一阵明暗交替,最后完全归于雪白的被褥,与明亮的光影,耳侧是终端里系统锲而不舍的嘀嘀叫醒声。


    他缓缓抬头,朝旁边看去,阳光明媚,已经又是一个凌晨。


    朝阳的光辉从小清新的窗帘透进来,无数的尘埃在其中翻滚。


    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林观棠伸手捂住双眼,抓了抓自己额前的头发,呼出一口气,安慰自己。


    关掉闹钟,起床洗漱,林观棠一边刷牙,一边打量镜子里的自己,脑海中却浮现梦中的影子,和那张照片上的人像。


    林观棠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打了一个激灵。


    因为他发现了一件事情,梦中的那个人不是他,而是照片上的人。


    而且——


    林观棠以最快速度洗漱完毕,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一遍遍的想:


    而且,那真的只是一个噩梦吗,梦中真的能够想出一长串完整的句子吗。


    他奔跑下楼,亟需找人来商量这件事。


    到楼下的时候,霍世禛正好从外面回来,穿着一身白色休闲衣裤,带着一顶鸭舌帽,手里竟然还提着两个白色的塑料袋,装着还冒热气的早餐。


    在客厅中相逢,对视片刻后,霍世禛和他说了一声早安,让他吃早餐,吃完就收拾东西回去帝都。


    林观棠却是连早安也来不及说,看着他走进来,急促的问:


    “你拿到那张照片后,做过梦吗。”


    霍世禛看着他,沉默两秒,一边将食物放在桌子上,一边用陈述的语气说:


    “你梦到照片中的人了。”


    林观棠点头,跟着霍世禛往客厅桌子旁边走,又将梦里发生的一切告诉给他听。


    连带着自己的疑惑,也一块说了出来——


    林观棠想来想去,也没想起来这段时间,帝国哪里有山洪爆发的新闻发表出来。


    他从小长到大的35区,一年到头大雨都下不了几次,就连山峰都距离住宅区很远很远,更不可能会发生这种灾祸。


    至少他长这么大,没经历过。


    所以,无论从什么角度讲,他没有突然梦到山洪爆发的理由。


    霍世禛一面听他说话,一面把碗筷从柜子里取出来,很是行云流水的把食物放进去。


    林观棠呢,因为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自己为什么突然做这个噩梦上,并没有注意到霍世禛在干什么,只是跟着走到沙发旁边,就顺道坐了下去,托腮陷入沉思。


    眼角余光只感觉霍世禛在走来走去,最后停在自己面前,伸手抬起自己的下巴,叫林观棠不得不从自己的思考中抽神出来,疑惑地看向霍世禛。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虽然他的目光是顺着朝霍世禛看过去的,但在霍世禛的角度,那只是某种本能的连带反应,林观棠的目光仍然放空,代表着思绪还沉浸在其他的地方。


    漆黑秀长的眉毛还皱着,眼睛里也带着挥散不去的愁绪,看起来真是脆弱极了。


    霍世禛并没感同身受的苦恼情绪,反而被林观棠难得的愁容勾起一些兴趣——谁让他就是这么一个没同理心且恶趣味的alpha。


    林观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霍世禛从面无表情,到对着自己不明意味的勾勾嘴角,露出一个……


    要怎么形容,那是叫林观棠觉得有些危险的笑容。


    接着不等林观棠开口说什么,他就俯身亲了过来。


    说不上是主动还是被动,林观棠顺着力道仰倒在沙发上,虚虚并在一起的双腿也被迫分开,被霍世禛强势伸出一条腿跪在其中的沙发上,整个人都笼罩过来。


    于是贴合的更近,更无法挣脱。


    口舌被堵,漫卷的银白长发也簌簌落了满脸,叫林观棠一时间分不清那种窒息的感觉,到底是因为被发丝堵住了口鼻,还是因为喉舌被堵。


    只感觉衣服也在动作间被掀起,有冰凉的手指顺着脊椎骨游走。


    不知过去多久,他被亲的晕头转向,气喘吁吁,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颇为气恼的看向霍世禛,控诉他一大早就发情的恶劣表现:


    “我是在和你说正经事。”


    霍世禛看着他波光粼粼的唇色,十分淡定的回应:


    “早安吻难道不正经?”


    林观棠差点没被噎到——


    觉得反驳不对劲,不反驳也不对劲,最后只能绝望归于自己想当然失误。


    本质就是和各种暴力手段与血腥气息打交道的恶魔,难道还真以为是在情/欲方面,也和普通人际交往一样冷淡么。


    又有些后悔干嘛主动送出初吻,这下好了,好像是打开什么不得了的开关。


    但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吃。


    霍世禛说完话后,就让他先吃饭,然后就上楼去了。


    没多久 ,林观棠就听到楼上传来花洒放水的声音。


    林观棠坐在原处愣了一会儿,才决定先去洗个脸再说。


    等到林观棠洗完脸吃完饭,把碗筷收拾完毕,霍世禛也换了新一身的黑裤白衬衣下楼,外套着宽阔的黑色风衣,走路生风,已然是进入正常状态。


    然后就直接点明了林观棠梦到的场景到底是什么。


    “是照片上那个人的记忆,帝国消失于山洪中的小城镇不是没有,更何况五六十年前,一切技术连起步都算不上,那他生存的山村被洪水淹没,不是很难的猜测。”


    林观棠提出反驳:


    “原老前辈的叙述里,好像也没提到山洪相关的记录。”


    他的记忆力很好,更何况山洪这种灾难不是小事,写了想忘也难。


    霍世禛闻言却是笑了一声,带着轻蔑的意味:


    “连一张照片都不敢保留,害怕被找到,还指望着敢写下具体的事件,叫人顺着线索找过去吗?”


    恢复正常状态后,似乎连带着不近人情的毒舌也跟着一道回来了。


    但话不好听,又不是完全没道理。


    虽然林观棠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一张照片就梦到一个人过往的记忆,这听起来像是灵异事件。”


    霍世禛说:


    “是你对系统的进化程度还不够了解。”


    林观棠有理由怀疑他是在嘲讽自己见识浅薄——本来毒舌也是他正常状态下的人格。


    但一个小时后,林观棠就改变想法,相信了霍世禛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那是说一切东西都收拾完毕,确认没任何遗漏后,接着就是去找车回去帝都。


    然而当林观棠跟着霍世禛到达空荡荡的一片广场后,却看到一个黑白色,椭圆形,好像是鸡蛋一样的东西停在广场上。


    林观棠还以为那是广场的装饰建筑,结果霍世禛就朝着这个黑白色的鸡蛋走了过去,搭乘放下来的电梯进入内部。


    里面空间倒是比想象中更加宽敞,各种按钮和闪烁的光点,包括几块屏幕上呈现的各种线条画面,都让林观棠有种乡下人进城的高端神秘,梦回第一次进入帝都的感觉。


    只是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


    林观棠看了一圈,也只看到屏幕与各种按钮,并没有看到任何“方向盘”之类的东西。


    所以要怎么操纵方向?


    在林观棠的疑惑中,霍世禛十分熟练的帮他绑上安全带,并告知上面各种按钮之类的功能。


    也是因为他言语间提到如果飞行途中出现各种问题的应对办法,才叫林观棠知晓这玩意不是什么新型陆地交通工具,而是飞行器。


    并且还没正式投入公共使用,只经过专业人士测试过的无人驾驶飞行器——


    也就是说,林观棠是第一个体验这种飞行器的普通人。


    真是荣幸之至啊——


    不是这对吗!


    到底谁会带自己对象体验这种没经过大众检验的危险项目。


    林观棠是想着为帝国民众解忧排难,但是可没想过连测试新型产品安不安全也包括在内。


    林观棠思绪万千,想了很多,最终问了一个最基本且最重要的朴素问题:


    “你有证吗?”


    霍世禛静静地和他对视,然后低沉着声音说:


    “没有,所以全程交由系统控制。”


    林观棠:?


    没有证你也敢带我飞——啊!


    林观棠脑子里一句话还没想完整,飞行器已经自启动,在林观棠发自本能的一声惊呼中,飞行器堪称旱地拔葱一样直冲云霄。


    飞机是常见的交通工具,所以出现私人飞机也很正常。


    变形的私人飞机,也在理解范围之内。


    但无人驾驶的私人飞行器,还是太超过林观棠的解释程度了。


    林观棠双手握紧安全带,犹然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各种闪烁按钮,以及玻璃窗外越来越远的地面。


    虽然在到达一定高度后,飞行器速度就匀速朝前推进,如果不朝窗外看,其实和陆地也没差别。


    但林观棠既无法控制自己不往窗外看,也不能催眠自己是在陆地。


    事已至此,霍世禛有没有飞行驾驶证之类的东西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系统到底靠不靠得住。


    理智上,林观棠非常了解诃息的强大之处,并不觉得霍世禛想死,且想拉着自己一起死,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忍不住想各种“意外”发生。


    陆地上的无人驾驶,都有相当一部分人还觉得有安全隐患,更何况是天上飞的,总觉得出事概率相当大。


    于是还是忧心忡忡的说:


    “出意外怎么办?”


    霍世禛倒是老神在在,听到林观棠的话,随口就说:


    “那你就只能和我做亡命鸳鸯,和我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说完,又看向林观棠,说:


    “怎么,殉情这种浪漫的事,你不高兴?”


    谁会为这种事情高兴。


    林观棠真想求他了:


    “认真一点好么,说点有安全感的话不行吗。”


    霍世禛可没觉得自己哪里不认真,但如果想要一些安全感,这种要求他也不是不能满足:


    “地面交通轨道早已经赘余,开发空中通道不过是时间问题,现在系统已经先一步全帝国推广铺陈,空中通道开启计划列入日程,是顺理成章的事。”


    说话间,霍世禛调出一份文件,直接传递到了林观棠面前的屏幕上供他查看,那是一份官方拟定的文件:


    “从九月开始,帝都会正式推行飞行器,只需要设定起始点与落地点,其余全程由系统进行调控……”


    洋洋洒洒的文件内容,附带着一张拟定地图,显示着全帝国的飞行器起落点,区别只在于有些已经建好,有些还在规划中。


    但足以见得,帝国是真要开启空中交通的时代了。


    这个设想也早有人在网上透露,甚至相关文件也发布过,但林观棠和大多数人一样,都还觉得这只是存在想象中的规划,却没想到……已经近在眼前。


    而林观棠翻看着文件,又联系的更遥远一些。


    不仅仅是现在体验的空中飞行,包括先前铺陈的日常智能规划,以及拟真世界的公开发售……全都是依托系统而生的全新产物。


    那是肉眼可见的,当系统覆盖整个帝国,所有依靠系统支撑起来的各种新型科技产品,都将纷至沓来。


    犹如打开一个全新的世界盒子,帝国将进入全新的时代,而系统就是打开这个装着新时代,新世界盒子的钥匙。


    根据霍世禛所说的内容,林观棠已然猜测出来,系统版本恐怕早就超越了支撑规划所需的能力。


    但迟迟不用这把钥匙打开新世界的大门,或许只是因为,谁也不知道依托系统而生的全新科技世界,究竟是好是坏。


    究竟——是进化还是毁灭。


    照片背后的那三个字,说的会是这件事么。


    林观棠看着窗外飞速略过的场景,却无法确定自己的猜测。


    飞行器在高楼大厦间低空掠过,甚至可以听到下面聚集人群的叫喊声,什么“快看宇宙飞船!”“外星人!”……


    恐怕很快就会上升热搜榜——这就是霍世禛要带着他搭乘飞行器的另外一个原因。


    引起足够多的关注和疑问后,官方将借此正式宣告空中通道成功搭建,且不日将整日投入公众使用的通知。


    可以想象,又想引发新一轮的讨论热潮了。


    那是已经到了帝都境内,先是经过快速建设中的新区——


    记忆中还是一片破败楼房的地方,不过数月时间,已经像是新兴科技馆一样靓丽,匆匆几眼间,林观棠也能看到里面跑着各种机器人或其他不需人工介入的智能机械。


    然后经过热闹的街道。


    迎面扑来的就是拟真世界的巨大海报。


    正对着平视去看这些大幅外墙广告,竟然比站在地面上远远仰视,更震撼人心。


    站在地面上仰望这些墙体上的巨幅广告,距离到底遥远,就算是仰望,也能看全整幅画,于是就算是感慨屏幕够大,也就是感慨一下而已。


    但距离够近,目之所及只能看到很小的局部,往前跑也跑不到边,好像是面对一个巨大的循环世界,怎么也逃不开这个世界的笼罩。


    以为已经逃出去了,接着又看到相同的画面。


    叫林观棠不可遏制的,又想起来那个铺天盖地朝他笼罩过来,逃无可逃的梦了。


    他看着窗外眼花缭乱的光影,喃喃自语:


    “拟真世界,原来这么火了吗?”


    当然不是他掉入了拟真世界的循环噩梦。


    而是拟真世界的海报一个接着一个,跨越无数高楼大厦,电子屏与海报交错衔接,仿佛一道竖贴在墙上的街道连绵不绝。


    林观棠看着墙体海报从眼前飞速的一个接一个掠过,才后知后觉的,有些奇异的发现,这条街好像是被拟真世界承包了一样。


    那也不只是一条街,不只是帝都,有关拟真世界的宣传海报,已经整个帝国到处都是。


    因为某些戒备的因素,林观棠虽然也还顶着一个拟真世界代言人的名头,实际上并没怎么关注过拟真游戏到底发展成什么样子,就连各种交接工作,也有系统与专业团队代为负责。


    这时候被满大街的海报勾起兴趣,才想起来找一些相关数据来看。


    然后就被惊到了。


    “近三十区共投放近十万公共体验舱,私人购置也已突破数万,短短数月,已经吸纳千万体验者……”


    “堪称本年度最火爆超前智能产品,连带近百家联名产品,都得到数值大幅提升……”


    “划时代的奇迹产物!堪称神明的造物!”


    “无论是商业价值,还是附加产物,都远超预估,且不可预估……”


    “拟真世界,将会成为改变时代的产物……”


    无数溢美之词,让林观棠看的眼花缭乱,更觉匪夷所思。


    因为那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游戏舱,林观棠以为拟真游戏不过是富人的游戏或者网红的热度工具,普通人实在很难购置硬件设备,真正体验上这款产品。


    却没想到,拟真世界的官方竟然直接大手笔在在公共区域投放游戏舱。


    那也不仅仅是在网吧这种地方,还有单独为拟真世界购置的体验店,只需要按照收费邀请进行租借体验,就不必再考虑购置游戏舱的问题了。


    相当简单高效的解决方式。


    因此也赢得游戏玩家们的大力追捧。


    又不仅仅是原本就爱好各种电子游戏的群众被吸引进来。


    拟真游戏有诸多丰富体验,种田,建造,就算只是散步发呆,都有无数中风景陪同。


    注册成为拟真世界体验者的群体范围,说是不分职业爱好,全帝国通杀,并不过分。


    成为全民参与的游戏,不过是时间问题。


    于此同时,各种反对者称拟真世界让人太过沉迷,什么家长控诉孩子沉迷不上学,老板控诉员工沉迷不上班……


    声量倒也不小,但评论都是一边倒的站拟真世界一方——


    孩子沉溺其中,那应该怪你们做家长的看顾不好,孩子自控力差,怎么能怪拟真世界做的太好。


    至于老板控诉员工不上班,就更是引发一片群嘲:员工又不是卖身给你们公司,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一个老板管得着吗。


    还有好事者出来分享经验,说是在拟真世界打工挣钱,可比现实世界挣得更多。


    ……


    其实,诸如此类的抱怨从来有之,倒也不是针对拟真世界。


    大多数人抱怨仍然是把拟真世界当成网游来看待,所以一应批评也不顾是在此立场上的发言,至少舆论是这样被把控的。


    也正是如此,才叫大家更不把这种控诉指责当回事儿。


    林观棠身为代言人,就更没指责的立场。


    甚至某方面来说,有不少人因为他的代言宣传,入坑拟真游戏。


    “真是有种……误人子弟的负罪感。”


    林观棠心中生出愧疚情绪,却不是因为吸引人沉溺拟真世界,荒废自己的学业或者工作,而是因为……


    他担心拟真游戏夺走的不是时间,而是更珍贵的东西。


    就像是他毫无征兆做的那个梦一样。


    如果梦可以被随意支配,如果记忆可以被随意嫁接,如果意识可以被随意把控,那难道不是另外一种程度上的末世来袭么。


    可惜他这种担忧,现阶段来讲,就算是真说出去,恐怕也只会被认为是发疯的无稽之谈。


    更会先引来一顿对自己的指责——


    如果真的很不好,那你为什么代言呢。


    如果真有隐患,那接入进去监管的帝国系统是摆设吗?


    林观棠叹了一口气,决定先稳住自己的心神,不要想太多了,既然系统在最开始就已经强制性介入,那至少有一个保障。


    虽然谁也不知道,这个让人安心的保障,是否也是不知名者计划中使人放松戒备的一环。


    总之是在拟真世界没露出什么破绽前,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第129章 过渡日常


    飞行器降落在一片空地上。


    和起飞时旱地拔葱一样,降落的速度也堪称自由落体。


    林观棠从飞行器上面下来时一阵头晕目眩,又被猛烈的风一吹,差点没栽倒。


    扶着霍世禛的胳膊站稳之后,他发自内心的提出改善建议:


    “我觉得飞行器不如再改善改善升降速度,过段时间再正式投入使用。”


    至少飞升降落不要这么快,真怕承受能力稍微差一点的直接吐出来,或者把人心脏病吓出来。


    说话间,林观棠抬眼打量四周,又绕圈来回走了几步,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因为降落的地方,是一片空荡荡的旷野。


    或者是广场之类的地方,围墙白花花的矗立远处,周围也空荡荡的,只有石子杂草蔓延,以及一栋疑似烂尾楼的黑漆漆的楼房。


    再加上呼呼吹的大风,让林观棠有种好像回到老家的亲切感。


    于是忍不住回想确认此行的目的——好像不是让霍世禛跟着他回去35区见家长,而是跟着霍世禛回来帝都见他的爷爷。


    虽然目前的状况,看起来更像是空难幸存然后开始荒野求生。


    ——等等,飞行器降落这么快,不会不是因为降落程序没设计好,而是因为出了故障,所以紧急避险,随机掉落在这么一个没人的广场了吧。


    林观棠朝霍世禛看去,已经脚步生风,目标明确的朝前面黑漆漆的楼房走,看起来这还真就是目的地。


    但也有可能是在强撑面子,不想表现出发生故障无法应对的样子。


    林观棠伸手按着额头,一方面是风刮得头发乱飞,遮盖视线,一方面就是把本来就有点晕的头吹得更疼。


    路面上又散落着被风吹过来的石子,有些更是隐藏在杂草中间,不留心踩上去不但硌脚,还差点要摔跤,于是不得不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路。


    霍世禛倒是很贴心的询问是否需要拥抱服务,林观棠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


    并怀疑他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


    明明知道这段路很不好走,自己倒是早有准备的穿着厚底长靴,在这里如履平地,结果出发的时候提也没提,林观棠就这么穿着普通鞋子过来了。


    林观棠决定不能助长这种歪风邪气。


    霍世禛遗憾摊手,然后就阔步在前面带路。


    林观棠不得不加快脚步,后面几乎是跟在后面跑,然后捂着额头,在风里大声的喊:


    “走慢点啊,这不会就是你们霍家的见面仪式吧!这什么地方,也太偏僻了吧!”


    霍世禛敷衍的回答随口就来:


    “准备把你囚禁起来的小黑屋,现在不跑就没机会了。”


    林观棠:……


    哎,alpha,就是这样被识破阴谋后翻脸无情的家伙。


    十几分钟后,终于在快要被风吹傻的情况下,他们走到了楼房廊下。


    楼看起来像是烂尾楼,但进门方式倒是还挺先进。


    语音,指纹,面容识别全都经过验证一遍后,大门才自动缓缓开启。


    门开的同时,屋内的灯光也同步开启,瞬间把整个空间完全照亮。


    走入客厅,里面的各种家具摆设一览无余。


    也没什么好看的,平平无奇的商品样板房,不像是长期住人的样子。


    就算是有,大概也是短期租客,或者只是一处短暂歇息的地方,还是那种很少想起来的据点。


    霍世禛看起来也对这个地方没什么兴趣,带着他穿过客厅,穿入墙壁——是和墙壁融为一体的一扇电梯。


    电梯内只有三个按钮:分别表示上,下,开关,并没有具体的层数。


    进去后,霍世禛就启动了下行按钮。


    并终于能正常回答林观棠的问题。


    在见他的祖父之前,要先带他去见自己的母亲。


    这就更让林观棠心情紧张,如果说见他的祖父,还能说是因为公事,那见霍世禛的母亲。


    这就完全是见家长啊。


    林观棠忍不住说:


    “这应该出发前就说的吧。”


    好歹准备一下上面见面的礼物之类的。


    霍世禛却不觉得有什么需要特别交代的:


    “不会让你被吓到的,紧张什么,就当是看医生了。”


    那能一样吗。


    林观棠抽了抽嘴角,是没想到连这种事情竟然也这么不在意。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了,只能祈祷霍世禛的母亲了解他儿子是什么脾性,不要怪自己就这么唐突上门拜访才好。


    不过,霍家好歹是名门贵族,霍世禛的母亲怎么会住在这么偏僻诡异的地方。


    或者说,哪家疗养院会建在这种地方啊。


    时至今日,林观棠多多少少也了解霍世禛的身世——


    父亲早亡,母亲则是病患缠身,一直待在疗养院休养,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外人。


    这就不是什么秘密了,稍微用心一些都能查的到。


    倒不如说,霍世禛长着与众不同的红眼银发,和霍家,原家都格格不入,行事作风又出了名的毒舌恶劣。


    就这样还没有人怀疑他的出身,在公共场合用什么真假少爷之类的话题来对付他,就是因为他的身世来历明明白白,有迹可循。


    那我的身世呢,真相又是什么——


    林观棠看着旁边玻璃窗倒影的模糊不清的影子,心中其实有很不好的猜测,只是因为不好,所以在真相被一步步推导出来前,他决定视而不见。


    当然,如果他的命运真指向罪恶的真相,他也不会逃避。


    只是现在——


    林观棠被霍世禛握着手指走出电梯,然后又走向一段螺旋下行的楼梯样式的电梯。


    ——只是现在,让他暂时性的逃避一下吧。


    林观棠用另外一只手按了按眉头,看着眼前下行的电梯,猜测它到底会通往底下多深的区域。


    名门贵族的心思可真不是他能揣测的,好好的地上高楼不住,非要往地下钻。


    难道又是什么研究证明,病人住在底下疗养院,会比地上更能缓解病情吗?


    但霍世禛的母亲这么多年都没痊愈,可见就算是有相关研究,大概率也是骗人的。


    在他胡思乱想间,这条向下走的路也到了尽头。


    尽头是一段曲折走廊,最后几十米的狭长通道,通道尽头则是一扇透光的玻璃门。


    推开玻璃门后,就被耀目的阳光洒了满脸。


    鲜花的香气,鸟雀的名叫,与流水的叮咚声响也一并传递过来。


    玻璃门自动打开,阳光迎面扑来的瞬间,叫林观棠下意识闭眼,感觉一阵耳鸣——也可能是幻听。


    或者是幻觉。


    不然怎么他又重新回到地面上了呢。


    不应该是在越往下走越深的地下室吗?


    林观棠抬头直视着头顶无比灿烂的太阳,没几分钟就被晒的浑身燥热,头晕眼花,眼冒金花。


    看起来这个也是真的太阳,他真的在转了一大圈后,又莫名其妙回到地上了。


    这下不仅仅是头更疼,连眼睛也被照的生疼,脑子也混沌的有些转不过来弯。


    林观棠受不了的移开视线,还有些残余的大大小小的光斑在眼睛里变换,终于适应光线后,就看到花园一样的庭院。


    不像是帝都这些发达地区会有的高楼大厦,反倒更像是乡下村镇的院子。


    路两侧的空地上种的也不是花朵,而是各式各样的蔬菜,雪白的兔子在里面乱窜,这就更像是农家院了啊。


    在林观棠打量庭院的时候,虚掩的屋门也被人打开,走出来一个身穿居家服饰的人。


    林观棠便将视线落在对方身上,留着干脆利索的短发,容貌是一种清冷坚韧的美意,还透着一种很熟悉的刻薄气息。


    林观棠下意识将视线挪移到旁边霍世禛的面容上,没任何深层次的思考,就发现这种熟悉从何而来。


    和霍世禛完全如出一辙。


    但霍世禛的五官又更深邃凌厉,硬朗锋锐,大概是遗传了另外一位血亲的面容特征。


    无需多余询问,林观棠就确认眼前的人,就是霍世禛的母亲。


    事实也证明他猜测是对的。


    霍世禛作为中间人,以最简洁的预言居中做了介绍:


    “林观棠,我的配偶,刚下飞行器,出现头晕头疼症状。”


    “原明礼,我的母亲,活动时间在下午两点至7点内。”


    听起来还真像是介绍病人和病患认识一样,连病人病情,和医生值班时间都直接说清楚了。


    林观棠在心里疯狂吐槽,从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见家长情节。


    显然原明礼也是这样想的。


    “真没想到,你这种性格,竟然也能找到忍受得了你的omega。”


    原明礼将林观棠上下打量了一通,感慨的说:


    “还是这么年轻貌美,稀有的S级。”


    霍世禛语气平淡的回复:


    “不是谁都独具慧眼。”


    原明礼好奇追问:“说你还是说小林同学?”


    霍世禛微笑:“显然绝不是您。”


    林观棠站在一旁,面容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实际上人已经走一会儿了。


    不是他见家长吗,按照一般剧情,应该是他被刁难吧。


    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像是霍世禛和他的母亲在互相伤害。


    而自己则成了导火索。


    “很讨厌的性格对吧,小林同学。”


    原明礼微笑着看向林观棠,毫不客气的点评霍世禛的做法。


    又不无欣慰的说:“和他在一起一定很折磨,真是辛苦你包容他了。”


    林观棠总不能当着霍世禛妈妈的面说他的不好,于是只能保持微笑,摇摇头说:


    “不辛苦,对我还是很好的。”


    原明礼露出怀疑的目光。


    然后又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点点头,有些无奈的说:


    “你们现在正在热恋中,所以缺点也是优点,情人眼里出西施嘛,我懂。”


    真的懂吗?


    林观棠持怀疑态度。


    他是真这么想的,不是因为被感情蒙蔽了双眼。


    但看起来眼前之人好像并不相信。


    不过,既然没发生什么不能接受自己的事情,那就不要质疑那么多了。


    短暂的交流之后,原明礼就转身引领他们回去屋子里歇息,茶点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并且很合林观棠的胃口。


    中途又问了林观棠一些问题,都是很能让林观棠侃侃而谈的内容,没有任何刁难或者叫林观棠感到不适的地方——


    就算才只是第一次见面,通过这简单的对话,也让林观棠对她很生好感,可见霍世禛并没有遗传他母亲人际交往的优点。


    与此同时,林观棠又有些小小的愧疚,因为竟然在一开始,下意识认为她身上也带着刻薄的气息,真是冤枉好人。


    幸好没说什么失礼的话。


    一番融洽的你来我往后,原明礼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林观棠的面容状况,关切的问:


    “看你的状态,是生病了吗?”


    没有啊。


    虽然被这么一提,林观棠又确实觉得还有点头晕目眩,没缓过来。


    但想想看应该也只是飞行器和风刮的后遗症,不是真的生病。


    说起来,飞行器和飞机难道还有很不同的地方吗,怎么会这么长时间仍然感觉不适应。


    林观棠晃了晃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抱歉,可能是我第一次乘坐飞行器不太适应,所以状态不好。”


    所以被看出来一脸疲倦的样子,才会觉得是生病了吧——


    林观棠再一次感慨霍世禛母亲的善解人意,一般情况下,第一次见面如果表现的疲倦,大概会被误会是态度不好,很少会体贴的想是生病导致的气色不佳吧。


    真不知道霍世禛为什么会这么毒舌,一点也没遗传他母亲的美好品德。


    原明礼听到林观棠表达歉意的话后,就微笑摇头,说:


    “没什么,如果你感到疲倦的话,就睡一觉吧,等你一觉醒来,病就好了。”


    都说没有病……了。


    林观棠打了一个哈欠,感觉眼皮越来越重——好吧,他确实是很困,很困。


    很想睡觉。


    摇晃了两下,林观棠就朝旁边霍世禛身上一歪,真的昏沉沉睡了过去。


    原明礼注视着全过程,看了看林观棠沉睡中的样子,又看着霍世禛好像真是情深义重,抚摸林观棠侧脸的举措,露出些许厌恶的表情。


    又语气冰冷的说:


    “欺骗人类的感情,是不能饶恕的罪行,我不记得教过你要用这种低廉的手段获取信息。”


    那已经完全不复刚才对林观棠的和言细语,而是将与霍世禛同样的冷漠气息显露出来,就连说话也带着与生俱来的刻薄。


    ——所以林观棠的直觉并没有出错。


    霍世禛可是把这一点完美继承,并发扬光大。


    譬如此时此刻,听到这句话后,他更是得寸进尺的低头亲了亲沉睡之人的侧脸,然后抬头看向对方,说:


    “就算是离群索居很多年,人类常见的劣质偏见也还在您的身上留存,真是令我羡慕的活人感。”


    完全不加掩饰的嘲讽。


    原明礼也只能深吸一口气,然后起身,走向身后的墙壁。


    霍世禛提醒说:


    “不要做多余的事。”


    “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这是求人的态度?”


    原明礼冷笑一声,在墙壁上随时按了几下,就自动滑出一张床出来。


    霍世禛也已经将林观棠整个抱起,放在这张床上面,固定完毕后,这张床又自动滑了回去。


    墙壁已然变成一整块屏幕,以最快的速度显示各项数据。


    不多时便显示出各种感叹号,包括检测出不明信息标记的警告。


    那应该说,从林观棠进入那扇玻璃门时,系统就已经发出警告,有不明信息码入侵系统,并进行自动屏蔽攻击,所以林观棠才会感觉耳鸣头疼。


    但反制攻击不到一秒就被暂停,只保留基础屏蔽——被印刻在大脑内的“意识标记”,如果被这里的系统持续攻击,就算只有半分钟,也会直接损坏林观棠的大脑,变成白痴甚至都算是好的结果。


    原明礼盯着墙壁上的数据几分钟,叹气说:


    “你可真会带麻烦回来。”


    霍世禛依靠在旁边的凳子上,对此不以为然:“麻烦的产物不带回麻烦,怎么,您是想看到帝国覆灭的喜讯?”


    原明礼叹出更长一口气:


    “那还要你有什么用呢,1230号,帝国造就你,是为了让你庇护帝国,不是为了让你把帝国当成玩具,不要忘了你的本源任务。”


    霍世禛眼中划过意味不明的光辉,缓缓回答:


    “我相当了解这一点,所以带他过来见您。”


    他看着眼前的屏幕——在表示大脑的区域,有着微弱被标记的痕迹:


    “如报告所言,莉莉丝入侵了他的深层意识,并制造了一场引诱他去某个地方的梦境——那个地方,虽然明确指向是某个山村,但实质应该是附甘区,山村是幌子罢了。”


    “你在开玩笑?”


    原明礼想也没想就直接否定了这一点:


    “就算是他曾经进入过拟真世界,被莉莉丝植入印记,但莉莉丝只能在拟真游戏内影响体验者的思维意识,可还没神通广大到隔空投放梦境,除非——”


    “有更高级别的系统侵入,激活了这个印记,但那就更不可思议,想要做到这种地步,只能是莉莉丝的创造者,甚至是x的创造者。”


    “但x代表着未知数,并且如寓意一样,是迄今为止连名字都无从知晓的存在,现在你告诉我,它会因为一张照片就轻而易举的显露原形,不觉得可笑吗,显得过去许多年的努力,连带着为之奋斗的人,都愚蠢至极。”


    “不愚蠢何必造就我出现。”


    霍世禛对此倒是接受程度良好,甚至还主动劝说,让她放下同为人类的荣誉感,不要觉得这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


    虽然劝说的内容,听起来更像是某种嘲讽:


    “血缘关系本就是自然生物最不能割舍的情感牵连,您不是也有诸如此类的举措,没必要否定鄙夷。”


    原明礼显然是真的把劝说当成嘲讽,有些恼怒,又有些冰凉,甚至还夹杂着一点怨恨的看向霍世禛,最后却全归于意味不明的冷笑,说:


    “你确定小林同学和X的创造者存在血缘关系?”


    她直接点明了霍世禛的猜测,后者也没否认,颔首道:


    “显而易见。”


    原明礼说:


    “但你不打算把小林同学交出去。”


    霍世禛感到有些无聊了,人类就是喜欢问一些答案心知肚明的问题,他的母亲也完全不例外。


    但还是要明确的给出回答:


    “是。”


    原明礼闭眼沉默半晌,睁开眼后,就说:


    “无论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他身为当事人,有知晓一切的权利。”


    “我也不觉得需要隐瞒。”


    在这一点上,霍世禛持相同态度。


    ——那你还要多此一举让人昏迷干什么?


    在原明礼沉默的注视中,霍世禛说:


    “接入最高权限,彻底覆盖印记。”


    原明礼皱眉:


    “系统不是你的私人物品。”


    “所以是为了帝国着想——”


    霍世禛对此早就想好应对回答,顶着她越来越难看的表情,慢慢的,势在必得的说:


    “才必须接入最高权限,难道您想被捷足先登?”


    第130章 坦诚相待


    有关给予林观棠最高系统权限这件事,原明礼并没有答应霍世禛的要求。


    既觉得为时过早,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也是因为凭她一己之力做不到。


    诃息的三级权限,一级所有新生默认开通,霍世禛更是可以随意支配名额,二级就已经严格许多,必须要有一些优秀事迹,且需要一个主推荐人和两个保证人,才能赋予权限。


    三级权限,就必须通过校方面试与指定考核项目,多方确认无异议才能给予。


    至于所谓最高级别的权限,如果是霍世禛所期望的那种,那是需要帝国同意才行,想想也知道不可能会被通过。


    就算原明礼是系统主要开发参与人员,也没这个资格,直接把二级权限提到最高权限,无异白日做梦。


    霍世禛也相当了解这一点,所以退而求其次,他选择另外一种曲折的做法。


    ——那就是让林观棠成为自己的系统紧急备选人。


    同样能够满足自己的要求,并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甚至林观棠本人都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并且只需要原明礼一个人辅助进行就可以了。


    原明礼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心中划过一声叹息。


    ***


    蛇。


    林观棠又梦到了那条蛇——


    已经死去的,血肉早已风干消散的庞大蛇骨。


    在死去的世界中,庞大巍峨的白色蛇骨是世界生命的最后遗体。


    从黄沙覆盖的地面一直盘旋到天际,又从云端垂下蛇首,空洞的眼孔与大张的蛇口正对着林观棠,像是游刃有余的戏弄,威风凛凛的炫耀,杀气十足的捕猎……


    也像是最后的悲鸣撕咬。


    总之是叫林观棠对视时间一长,就有种下一秒会被整个吞掉的惊惧。


    不过蛇骨就只是蛇骨,也许它活着的时候吃掉一个完整的人不成问题,但枯骨形态再怎么威风凛凛,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骇人的标本。


    又但是,那也并不影响林观棠为它的巨大磅礴而再次震撼。


    并有种奇异的伴生依偎,虚无的世界,只有黄沙,枯骨,和自己,总不能和沙子共情吧。


    林观棠想,这条蛇如果是活的,那说不一定也会因为不想成为世界上最后一个孤独的活物,而选择和自己共生,而不是把自己吃掉。


    不知是否是一种心灵感应,在这一切都归于虚无,连风都不复存在的寂静世界,林观棠忽然感觉好像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爬上手腕,让他不得不低头去看。


    竟然是一条银白的小蛇缠绕在手腕上,蛇头延伸在掌心,然后抬起来和林观棠对视着,还时不时的吐着鲜红的蛇信子。


    真是心有所想就会实现?


    林观棠一时心动,忍不住就把手举到面前,让竖起来的蛇头和自己的眼睛平视着,连波光粼粼的蛇鳞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和蛇打招呼,轻声细语的说:“你好呀,小蛇。”


    蛇也和他打招呼,吐了吐蛇信子,忽然一跃而起,照着林观棠额头咬了过来。


    喂——!


    林观棠猛地坐起,下意识伸手去捂被咬的地方,犹然感觉被咬的疼痛,但摸来摸去,额头光滑,连个痘痘也没有,更没臆想中的牙印。


    心中还是难免有些忿忿,想起来什么农夫与蛇的故事——果然是冷血动物,自己这么友好的打招呼,结果竟然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咬过来。


    “怎么?”


    旁边有人说话,林观棠看过去,就见霍世禛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正在处理什么事务,被他突然坐起来的动作吸引过来视线,开口问:


    “又做了噩梦?”


    虽然是疑问句,表达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林观棠点点头,感觉有些喉咙干,闷声咳了一下,还有些没太清醒的回答:


    “梦到被蛇咬了。”


    声音带着些久睡的喑哑,霍世禛将桌子上的水杯递给他,并随口解梦:


    “好预兆,说明你将获得大笔财富。”


    林观棠掀开被子,在床上磨蹭两下,坐到床边,一边伸手接过水杯,一边虚心求问:


    “有多大?”


    霍世禛沉思片刻,煞有介事的说:


    “富可敌国。”


    那可真是大到没边了。


    富可敌国哎,想想都开心。


    林观棠忍不住露出可乐的表情,握着杯子的手晃动起来,于是连带着杯子里的水,也跟着泛起涟漪。


    等喝完水,将杯子放稳到桌子上,林观棠又好像是第一次看霍世禛一样,仔仔细细的去打量,去观察他的每一个面部表情。


    霍世禛对他直白的打量不以为意,但最终也没顶住这种注视,有些无奈的抬眼看向他。


    林观棠这才好奇的说:


    “你……到底在计划些什么?”


    他双手交握搭在身前,收敛表情,不等霍世禛回答这个问题,就又接着说:


    “为什么疗养院只有病人没有医生?”


    霍世禛眼眸平静无波,只是单纯的对视。


    在这种对视中,林观棠一句句的问:


    “为什么给我换上病号服,我得了什么病?生病的不该是你的母亲吗,但她看起来不像是多年疾病缠身的样子。”


    “为什么打开那扇门的时候我会耳鸣,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人会一秒钟沉睡?”


    “为什么人会做光怪陆离的梦?”


    “你对我做了什么?”


    “她真的是你母亲吗?”


    ……


    不大不小的声音响彻在苍白的房间里,一句句的问话如流水送出。


    问题不是全都没有答案,但全部说出来,只不过是表达林观棠并没有被那临时做出来的合欢假象所蒙蔽,而是从一开始就察觉所有异常。


    他察觉到所有的异常,只是不想破坏美好的氛围,只是觉得人都有自己想隐瞒的不堪之处,既然不是发自恶意,那就当不知道算了,在和蔼可亲的长辈面前,做个可可爱爱的傻白甜晚辈其实挺好的。


    但为什么没任何预兆,就将他沉睡?


    林观棠觉得自己已经非常非常,非常地善解人意,且配合做事了。


    有什么不能直接和他说的呢。


    他的神情变得有些忧愁。


    霍世禛听他说完所有,再没有任何后续的话,才开口说:


    “你会知道一切。”


    这算是什么回答?


    林观棠冷着声音说:


    “我猜到一切,和你说出来是不一样的。”


    霍世禛却笑了一下,若有所思的说:


    “我以为你会享受猜到的乐趣,之前你不就是这样的么。”


    因为猜到霍世禛要做什么,所以非常默契的配合,并为此感到快乐。


    但现在林观棠心中却有着不知真相的郁闷,因为觉得霍世禛又在敷衍至极,因为自己竟然还真就立刻明白他在说什么。


    但那不一样,那个时候,他和霍世禛可还不是这种关系,那个时候,他想要走入霍世禛的眼睛,想要向他证明自己。


    ——好吧,林观棠承认,他其实也在试着说服自己。


    霍世禛就是各种谜团中长了一个人,这不是自己早就知道的事情么。


    如果不是这样,如果不是从外表就异于常人,带着谜团,也不会吸引自己的注意,并追逐迷恋,既然如此,现在应该趣味盎然的解谜才对。


    但再怎么安慰自己,也无法压抑心中的不满。


    因为他们的关系已经发生改变,不是学长学弟,不是上下级,也不是谜语人和解密的人,或者其他任何关系,而是伴侣,情人,或者配偶。


    总之是要并肩同行的伴侣,不应该坦诚以待吗。


    咚咚两声门响,打破了林观棠与霍世禛的对视。


    随后,虚掩的门被缓缓推开,原明礼换了一身正装,还穿着白大褂,站在门口微笑,温和的问:


    “打扰到你们交谈了吗?我可以进来说两句话吗?”


    这真是相当有礼貌的问候了,但霍世禛还是能找到漏洞:


    “真正不想打扰,就不该开口发言。”


    “请进。”


    林观棠接过他的话,又看向霍世禛,有些赌气的说:


    “我看你才是不该开口发言,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了。”


    ——这是迁怒。


    具体表现在呼吸都是一种错误,说话更是罪大恶极。


    霍世禛眼睛有一瞬间的冷漠,然后就变成完全的无奈,不知道想了什么,但真的一句话没说。


    林观棠说完才后知后觉——当着人母亲的面说儿子的不是,实在是太失礼了。


    但……真的是霍世禛的母亲吗。


    如果不是,那就谈不上失礼,而且看起来也没对此有什么难以接受的地方。


    倒不如说,她看起来还挺乐意见霍世禛吃瘪的。


    真是可喜可贺,霍大少爷一向是怼人的一方,竟然有一天也会被人呵斥而无从反驳,老实闭嘴。


    原明礼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来回看了一下,有些无奈的叹气,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也会体验到传说中“儿子和儿媳吵架该帮谁”的艰难处境。


    毕竟一直以来都默认霍世禛会孤独终老。


    这个时候,倒是比以往很多年都觉得,霍世禛有活人的气息,和正常人一样,逃脱不了和爱人吵架的命运。


    不过她该怎么选择呢。


    儿子和儿媳吵架,实在是很让人头疼,很难选择帮谁才好的事情啊。


    又觉得郁闷,毕竟根据统计,一般情况下两个人吵架应该是主动找老人问到底帮谁,但眼前这两个人,看起来不打算找她评理。


    甚至不打算闹起来。


    不然现在应该大吵大闹起来,或者上演一场全武行?


    原明礼环顾四周,把房间里所有家具装饰都尽收眼底,很好,全都是无所谓被打废的东西。


    那没事了,两个人如果吵上头了打起来,也不用担心会有什么损失。


    但这就又是多余的担忧,很明显两个是打不起来,甚至吵不起来的。


    不过冷战也很不好啊,她决定强行进行调节。


    “我已经告诉你,对爱人隐瞒秘密,是爱情大忌。”


    原明礼先对霍世禛说了这句话,但没什么用,霍世禛表现的像是什么也没听到。


    她又看向林观棠,伸手抚了抚他的发丝,微笑着说:


    “我是他的生身母亲,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不要担心这一点,好么,对一位母亲来说,这可真是让人难免伤心的话。”


    林观棠立刻愧疚起来。


    但还没等他说什么道歉的话,就先被眼前发生的一切震惊到失语。


    因为原明礼朝他伸过来手臂时,从衣袖下面露出的是银灰色的,冰凉的机械。


    在伸手的过程中,机械臂逐渐被肉色的肌肤覆盖,等到完全伸到林观棠的面前,已然成为完全的,原生一样的胳膊与手指。


    抚摸到林观棠的头皮时,他感受到到温热。


    比起来霍世禛那明显异于常人的冰凉体温,好像这种温热才是正常的——如果忽略坚硬触感的话。


    原明礼收回手指的时候,肌肤伪装再次褪去,变成冰凉的机械。


    她甚至还为了让林观棠看的更加清楚,特意停在身前,非常灵活的转动五指,甚至向后弯曲,和手背紧密贴合——那是正常人手绝对做不到的弯曲程度。


    “霍世禛说要正常点见你,所以我紧急进修了完美婆婆怎么做的相关课程。”


    原明礼看向林观棠,说:


    “但现在来看,或许我们直接坦诚以对,会更好一些。”


    这……正常吗?


    林观棠有些怀疑人生,如果这是正常,那不正常的时候,又该是什么样子。


    林观棠有些小心翼翼的说:


    “所以您的手臂是……”


    他想起来有关霍世禛母亲的传闻,或许所谓的久病缠身,就是双臂残废,不便见人,现在则是安装的义肢,这也不算稀罕。


    只是,林观棠总觉得,绝不是普通义肢。


    别的不说,单纯的义肢,已经能够如此丝滑转变形态了吗?


    原明礼说:


    “机械臂或者义肢,你可以选择自己更能接受的说辞,目的不过是替代真正的肢体,变得更加多功能且灵活。”


    说话之间,原明礼伸长手臂,那竟然直接一截一截拉长到了墙壁旁边,并朝墙壁上点了一下。


    在林观棠目瞪口呆的注视中,雪白的墙壁也变换为透明的材质。


    举目望去,是一间间看不见尽头的宽阔房间,有无数人与机器人在其中走动,更有许多林观棠不认识的装备游刃有余的自动运转。


    他刚进来时经过的温馨庭院,也变成冰冷的房间,顶端是巨大的灯照——


    一个模拟太阳而已。


    “设X为未知之物,设Y为既得答案——如果X代表着脱离躯壳,获取灵魂永恒自由的未知未来,问到底是完全的进化,还是彻底的毁灭?”


    原明礼的声音响起,将林观棠已经出走的神识拉回,她收回自己的手指,缓缓说出接下来的话:


    “那Y则代表着帝国的回答,认同血肉躯壳的脆弱,但要做的不是彻底脱离,而是将其极致强化。”


    “灵魂只有躯壳寄托才是完整的人,空剩灵魂,就算再怎样表述的天花乱坠,死亡是唯一的事实,若所有人都选择灵魂进化,帝国则会成为完全的死亡国度。”


    林观棠几乎瞬间就反应过来她是指什么:


    “这是那三行字的谜语答案?”


    “这是我的答案。”


    原明礼向他微笑:


    “至于是否真是那位老前辈所要表达的意义,那就不得而知了,我无法触碰那张照片,也没有隔空问答的能力。”


    毕竟人早死几十年,总不能挖坟出来问灵。


    至于那张照片,明显是被动过手脚,添加了一些危险物质,是不可能被带入这个地方来的,除非是想将那张照片彻底摧毁。


    “我明白了,多谢您的解答。”


    最终,林观棠也只能这样说。


    几分钟后,雪白的墙壁又一点点覆盖回来,房间重新变成普通的房间。


    就连原明礼的胳膊也再次收回,变成正常的样子,并微笑说再见,她还有事要忙。


    林观棠嗯了一声,目送她的离去。


    仍然觉得自己或许做了梦中之梦,现在还在梦中。


    但他悄无声息手指掐着掌心,感受到连心的痛苦,却还是没有从梦中之梦醒来。


    此乃现实。


    林观棠伸手捂着额头,连带着一只眼也被笼进手心。


    感受到眼球在薄薄的眼皮下不受控制的转动着,脆弱,敏感,却又让他安心。


    一种他还活在正常世界的安心。


    过去很长时间——林观棠以为已经过去很长时间,继续装鸵鸟没意义。


    所以放下手,抬起头,正襟危坐,看着霍世禛缓慢的说:


    “我想,或许需要一个从头讲起的过程,包括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你既然带我过来,也该给我一个明确的结果。”


    霍世禛没说话。


    对视片刻后,林观棠抽了抽嘴角,有些无力的说:


    “你的回答呢,你可以说话了。”


    霍世禛这才颔首,开口:


    “真是心有灵犀,我也有这样的想法。”


    林观棠无言以对的看向他,有种郁闷又好笑的感觉。


    那其实也没有什么麻烦或者困难的地方,认真说起来无外乎几个问答题。


    ——不是说好的要去见祖父么,为什么要特地过来这里?


    因为要用诃息本源系统,来帮林观棠覆盖此前莉莉丝通过拟真世界印在他脑海意识中的痕迹。


    在原明礼的空闲时间,几人再次坐在一起交谈,已经没有第一次那种和乐融融的氛围——


    也不能说没有,但无论林观棠还是原明礼,态度都严谨冷淡许多。


    简单粗暴的来说,这一次坐下来交谈,已经不是婆婆见儿媳,而是医生和病患。


    但得病的是林观棠。


    ——原明礼以养病的名义长久待在疗养院不出去见人,从头至尾不过是敷衍外界的借口。


    疗养院实质上是研究系统的大型地下实验场所,进度已经是如何把人体彻底改造为完全的机械体。


    原明礼是负责实验的人,也是其中一个实验体。


    总之眼下是公事公办的氛围了。


    至于霍世禛嘛,还是一如既往的冷脸中带着些微倦怠,大概还有着有种被当面揭穿罪行的窘迫——


    虽然没看出来一点,且仍会时不时穿插进来一句不讨喜的冷笑话。


    但他的冷笑话听起来实在是很像泼冷水,并没有人笑的出来。


    于是被直接无视了。


    原明礼无意对林观棠解释太多这处地下场所的运转,只是解答了照片背后三句话的含义,随后就解答林观棠那场梦的相关问题:


    “莉莉丝是支撑拟真世界运转的本源系统,这个你应该早有了解。”


    林观棠点头,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


    虽然现在拟真世界满大街宣传的是搭载帝国最前沿系统,但在一开始的时候,对外宣传语则是代表着最高技术的自研系统——代号就是莉莉丝了。


    原明礼又说:


    “那么,莉莉丝能够在拟真世界里影响人的思维意识,留下印记,并在下一次进入拟真世界的时候,再次激活并扩大印记,也就是所谓的存档与提取进度,这一点,你应该也不难接受。”


    林观棠接着点头,这不难猜,不如说在没体验拟真世界前,他就疑惑难道真的可以完全沉浸式体验异世界么。


    而在体验过程中,林观棠就已经怀疑拟真世界必然是对大脑做了什么手脚,不然不可能让人完全忘记现实世界的存在——


    就算是再三告诉自己所处的是虚拟世界,却还是本能觉得无比真实。


    所以在拟真世界里,林观棠尽可能的没有任何动作和思考,比NPC还NPC,因为他下意识觉得——在拟真世界里,动作越多,想的越多,就会越被拟真世界捕获更多意识。


    那绝不是好事……和他一块体验拟真世界的简英莱,表现也是一样,和林观棠也是同样看法。


    并且在离开那里之前,也绝口不提自己的发现,因为害怕被捕捉到关键性的言语。


    只是林观棠没想到的,他只是进去体验一次,竟然就被留存标记。


    由此,林观棠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莉莉丝会在脑海中留下印记,并可以随时激活,这是你们早就知晓的事情?”


    说这句话的时候,林观棠是看向霍世禛的——所以他真正想问的是:霍世禛明知道会留下印记,却还是没有任何阻止。


    不难理解的含义。


    霍世禛了然他真正想说的是什么,却是先反问了一句:


    “如果当时,我提醒你不要进入拟真世界,否则会被留下难以清除的印记,你会选择拒绝?”


    “不。”


    林观棠沉默许久,才长长的,长长的,叹出一口气,说:


    “我同样会选择去体验。”


    他拥有着旺盛的好奇心,如果提前知晓一切,不但还会选择进去,还会比那一次还要更加谨慎,更加仔细的去观察拟真世界中的一切,并更加小心翼翼的感受,莉莉丝到底是什么时候入侵并寄生在自己的意识中的。


    “所以没有阻止,也没有告知你。”


    霍世禛语气平静:


    “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发挥最自然的演技。”


    也只有这样,才不会被莉莉丝察觉到什么端倪。


    这个回答有理有据,但相当无情。


    可是那个时候,他们之间也没什么私人感情可谈,就算现在听起来觉得难受,难道要用现在的情感,去批判当时的冷漠吗?


    当然不能。


    林观棠按了按发痛的心脏——可也阻止不了此刻难过。


    “不会好好说话,失去爱情可怪不了别人。”


    原明礼啧了一声,替他对林观棠进行更详细的解释:


    “只有你再次回到所谓的体验舱内,才能被莉莉丝激活印记,再次掌控你的意识,如果你只是体验一次,没有第二次,那就不会再被它影响。”


    “莉莉丝是绝对不可能隔空影响你的意识的,你的噩梦,是完全的意外,无论是我还是霍世禛,都想不到这一点,所以他在得知你做了那个噩梦之后,才会立刻带你过来覆盖印记,不让你有第二次被拉入噩梦的机会。”


    “无论你做那场梦,是巧合,还是真有人故意引诱,他不打算赌一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