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北地二二


    说是开工,可打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特殊的活计,河水开化后正值三至六月大鱼小鱼都要繁衍生息,松吉镇的捕鱼队伍也不再忙碌,最多处理一下以往的咸鱼。


    去林子里打猎的倒是有两三家,可江宴偶尔去新鲜一把还成,整日泡在深山老林里危险又劳累,谭千月可舍不得放她去打猎。


    这样鲜嫩的面皮整日去山几风吹日晒就熬粗糙了,她又不差打猎那四五两银子,更主要是也危险,她才不稀罕什么貂裘狐狸毛,她相府出身什么好看的皮毛没见过。


    还有那个进山挖煤的活就更不行了,一走半个月不说,那煤窑一旦出什么意外,全部要折在里头,想想都要吓死。


    合计一圈,竟然连个合适的活计都没有,乐的大小姐将她捂在家中三日。


    凉风吹过,刚刚冒出绿色嫩芽的树枝哗哗作响,江宴抬头一看,厚重的乌云大片大片的在头顶滚动着,看这情形估计今日又要在家歇着了。


    谭千月刚一走出门,身上藕荷色的布裙被吹的瞬间飞舞,像一只振翅的蝴蝶,她连忙捂住眼睛生怕小沙子刮进眼睛里。


    江宴回身见她被吹的弯了腰,伸手将她拽住。


    “还是要多吃些,这边风大哪天在把娘子吹跑了,我可要哭的。”江宴环住她的腰肢,看着天上黑压压的乌云。


    谭千月顺势用双手搂住江宴的腰,将脸埋在她身上擦着尘土。


    这里不但风大,灰尘也多。


    “今个不出去了,给你炖牛肉!”江宴拉着谭千月回屋,谭千月在她身后偷笑,眸子水灵灵地看了她的背影一眼,手指被她握着回了屋子。


    二人刚进屋没多久,噼里啪啦的雨点子便砸了下来,很快变成了刷刷的雨声。


    谭千月半躺在罗汉床上,脚边铺了一块麻毯汤圆趴在上头,待的安稳。


    厨房的砂锅里炖着牛腩土豆,带着软筋的牛肉微微泛着油黄色,炖了半个多时辰逐渐软烂,与土豆,胡萝卜结合,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江宴用勺子搅动了两下,便开始往碗里盛,外面的雨水早已汇成小河往低洼的方向流去。


    看着青石砖被雨水冲刷后干净的模样,江宴无比庆幸当时没用泥土垫院子,否则岂不是一院子的泥脚印。


    “哗啦哗啦……唰唰唰!”外面的声音越演越烈,偶尔还伴随着打雷的声响。


    三人抱着汤碗在厨房吃肉,夹一块牛肉放进嘴里软烂有嚼劲,咸香的汁水在嘴里爆开,混合着牛肉的丰富浓郁的口感,吃到嘴里整个味蕾都在跟着满足。


    “好香啊!”应红连着吃了两口,嘴上都沾的亮晶晶,眼睛眯成了笑眼。


    “你也多吃点,你看她吃的多香。”江宴拿过谭千月的碗又给她添了两勺。


    这次是赶巧,若平时想吃二斤牛肉那可是太难了,她前两日可拿回来二十斤。今日下大雨出不去只能蹲在家里,这锅炖牛肉足足放了两三斤,叫大伙都敞开了吃,土豆才放了三四个小的借味。


    谭千月虽然吃的秀气,但也很满足,汤鲜味美吃了一块还想吃第二块,走了这一路她的食欲比从前好多了,也或许是江宴做饭更香。


    几人围着桌子没有过多的交谈声,偶尔喝两口汤,热热的,带着点金黄色的油星,却不肥腻口感正合适。


    江宴家的院子,从正房门口到大门门口,青石砖的位置略微倾斜,雨水汇聚成溪流全部流进门外的菜园子。


    饭后,刚过午时,雨势渐渐停歇。


    谭千月在学着给江宴做鞋,她整日在外头忙费鞋,碰到要用锥子穿孔的地方还要让江宴过来帮忙。


    夜里,洗漱过后便早早地吹了外头的灯睡觉。


    五月的天,夜里依旧需要盖棉被。


    “盖着被子,里衣便脱了吧!”江宴搂过大小姐柔软的腰肢往前凑了凑。


    “无碍!”谭千月扭动下腰肢,用被子将自己裹的严实。


    江宴用手将她的长发拢起,下巴搭在谭千月肩窝里蹭着。


    “还是脱了吧,怪热的!”利用身高优势将人环抱进怀里。


    “哪里会热,你离远些!”谭千月低声拒绝着,肩窝被她蹭的有些痒。


    “有我抱着娘子就成,这多余的布料还是扔了吧!”她用下巴蹭着蹭着,大小姐肩头的衣领就松垮了,露出细嫩的肌肤被似有若无亲吻着,还有点湿。


    “还是睡吧,明日你还要去忙。”谭千月微微向前躲着,语调求饶一般娇柔。


    “也没什么一定要去忙的!”江宴手指灵活地摸进她小衣里头。


    谭千月闭着的睫毛轻颤,隔着松松垮垮的里衣握住江宴的手指,心脏跳动。


    合着眼装睡,手却紧紧抓着江宴的手腕,不叫她上下晃动不老实。


    江宴见哄了好久,这香香软软的小点心还是在这装缩头乌龟,便将人扭了回来,面对面看着。


    借着暖阁内的灯光,用另一只手描绘着她的五官,两道弯眉却似有远山的舒展,眼皮很薄透着微红,与浓密卷翘的睫毛组合在一起,压根就不用上妆去增添多余的艳色。


    精致秀气的鼻子下面,红唇诱人,唇珠微微凸起很好亲,冷白的肌肤亲热的时候会变的粉红。


    长发随意地搭在枕头上面,有几缕发丝贴在侧脸上更显眉目如画,六分温柔四分美艳安静的时候像清晨的露珠,凌厉时又透着一身的贵气与清冷,一副拒人千里之外态度。


    就在江宴手指一遍一遍抚摸那柔软的红唇时,大小姐估计是忍到了极限,睁开流光溢彩的眼睛,带着点怒气地咬上江宴的手指头。


    江宴只是任她咬着,一双漆黑的眸子带着幽暗,有点玩味地看她要生气的媳妇,笑意加深。


    “哼!”谭千月转身不理她,真是不消停。


    透过棉被的缝隙,能看见洁白如玉美背,腰间细细的红绳,让人心痒难耐。


    她拿了一瓣橘子糖咬在嘴里,伸手去掐谭千月的下巴,还没等大小姐有所反应便吻了上去。


    手掌轻抚着,将那颗酸酸甜甜的橘子糖顶了进去。


    “呜~~!”谭千月眸子睁大,却看见那人闭着眼睛就是与她分糖吃。


    谭千月被她堵的没有缝隙,只能跟着闭上了眼睛……。


    任由她束着自己的双手,有技巧的横冲直闯……!


    谭千月蹙眉,舌头与大脑同时发麻,那不要脸的一直在她耳边求着……!


    “求求了~”


    “好不好嘛~”


    “…………”江宴像个甩不掉的尾巴,一直在谭千月的耳边说着什么。


    谭千月被她弄到面红耳赤,咬牙答应。


    次日,江宴做了早饭后便去了以前铺鱼的队里,她休息了太久得找点事做装装样子,至少先融入这里的生活,让自己一家看起来不那么另类。


    虽然没有大规模捕鱼,但小来小去的隔三差五也有一些,江宴去了帮着晾晒咸鱼,松吉镇有自己的腌鱼方子,但不会让江宴这种外人看到,她只能先干些杂活。


    离开大院的流犯便没了伙食供应,她们要靠自己带干粮,谭千月怕她吃凉饭将胃吃坏,便叫应红去送午饭。


    三个热乎的菜包子,裹了好多层放在篮子里给江宴送去,她家与晾晒咸鱼的地方不远不近,步行得两刻钟多一点。


    江宴拿着混合面的包子道:“明日不用来了,我自己带就成,这里能热饭。”


    “那好,主子我先回了。”


    “嗯!”


    江宴穿着短打与灯笼裤,蹲在一个角落便开始吃包子,抬头一瞧田喜手里只有半张硬邦邦的荞面饼子,便将包子分了她一个。


    在回头发现她没吃,而是揣在了怀里。


    “干什么?”江宴不解。


    “摸着怪软的,回去给孩子她娘!”田喜被风吹到爆皮的脸,带着傻笑。


    江宴没再管她。


    应红回去的路上,总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不放心地回头看看,没人?


    她加快脚步往家走,走到一半的时候,那个脚步声越来越大。


    “是谁?”她回头瞪去。


    对面却站着一个皮肤黝黑,下耷眼,厚嘴唇,长相难看,神情怪异的乾元。


    应红被吓到后退,身上还有些没力气。


    “你是谁跟着我干什么?”尽管很害怕,但依旧瞪向那人质问道。


    “我是……我是田家老二,我姨母说要让你当我媳妇,我过来看看你!”田老二磕磕巴巴道,脏兮兮的手指还拽了拽裤线。


    应红一听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谁要做你家娘子,老的小的都有癔症不成,离姑奶奶远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应红举起手里的篮子怒气冲冲道。


    田老二好像没看到应红发脾气一般,还继续向前走着。


    “姨母说了,你一个罪民的婢女,也就我们家仁慈肯要你,不然定是会孤独终老当一辈子下人。”


    “滚,我当什么都与你家没关系,你再靠近信不信我打死你!”应红外强中干地吓唬着。


    田老二不动了,那双下耷的小眼睛里却藏着什么。


    突然,应红便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


    坏了,这人要使坏,亏的应红反应快,抓了地上的石子沙土,连筐子一起都甩在了那人身上,拔腿就跑。


    应红吃的饱,跑的也快,后面那个身材矮小的王八蛋追不上她,眼见她快跑到家中便不敢追了。


    可是到了家门口的应红腿都软了,用尽全身力气才敲的动门。


    “你怎么了?”开门后的谭千月诧异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应红。


    “小姐,有人欺负我!”应红看见谭千月后哇哇大哭。


    “怎么回事?”谭千月赶紧将人扶进院子。


    应红开始告状,将被跟踪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谭千月。


    谭千月气到胸前起伏。


    “这混账东西,瞧我不砸了她家!”


    谭千月转身就去厨房拿了菜刀……!


    第82章 北地二三


    见谭千月真的动怒了,应红连忙跑过去抱住小姐的裤腿。


    “小姐,小姐,我没事,你别冲动,就算我们两个都去也不能将她家如何呀!”应红可怜巴巴地抬头。


    “这一家简直欺人太甚,我打不得继母还打不得她吗?一个两个的都当我没了脾气不成?”这一路的破事太多,她突逢巨变又有江宴护着胆子小了很多,可再一再二不可再三,若是任由那老婆子欺负,那今后她们家如何在这里立足,岂不是谁都能来踩上一脚。


    “可是……可是我们打不过她们一家呀,要是伤了你那更是了不得!”应红伸手抱住谭千月的大腿。


    “你松手,我只是去厨房磨刀。”谭千月簇眉看了紧紧抱着她大腿的应红。


    “真不去?”应红半信半疑。


    “过两个时辰再去。”谭千月掐算着时辰。


    “为何呀?”应红傻傻地问道。


    “当然是要赶在阿宴快回家的时辰,不然我岂不是要吃亏!”谭千月晃了晃手里的菜刀。


    “呃……其实我也没什么大碍,要不还是算了?”应红看着小姐手里的菜刀有些担忧。


    “我一个人去,你留在阿宴回家的路口给她通风报信即可。”谭千月嫌弃地看了应红一眼。


    应红嘟着嘴,还是不放心。


    小姐在厨房有一下没一下的磨刀,看的应红心惊肉跳。


    终于等到了江宴快回家的时辰,主仆两个对视一眼后分头行动。


    一个在半路截人报信,一个拿着菜刀先去田家算账,应红不知道小姐为何要这般啰嗦,只想快点将主子等回来给两人撑腰。


    谭千月手里紧紧握着菜刀,到了田家大门外,深吸了一口气后抬脚踹开了不知用了多久的老木门。


    “哐当”一声,本就没上锁的破门被她给踹开了……!


    “姓田的,给我滚出来,今天若是不给姑奶奶一个说法,看我不砸烂你们家!”谭千月将长发绑成了高高的单髻,穿了一身深绿色的短衣长裤,方便她一会动手。


    “谁再外面吵闹?”屋内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田家老二给我滚出来,什么东西竟然半路拦截我家妹子,欲行不轨之事,看我今日不砍了你!”谭千月眼神冷厉,举着手里的菜刀。


    田家大嫂懒洋洋地出门,看到谭千月手中泛着银光的刀刃后,当场傻在原地。


    “你……你是谁?想干什么?”田大嫂吓的有些磕巴,眼神里都是对疯子的惧怕。


    “母亲,姨母,你们快出来,出事了!”她立刻转头朝着屋子里面喊去。


    “哼,喊的正好,就是来找你家姨母与老二这两个不是人的东西,来啊,都喊出来,看我敢不敢砍了她!”说着便开始在院子里搞破坏。


    拿着菜刀就奔着老田家的鸡窝砍去,这边鸡窝都是土坯搭的,还真叫她砍坏了两个角。


    里面还有只趴窝的鸡,飞出了老远一直咯咯哒的叫着。


    “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哎呦喂,我的老天……!”这时田姨母从低矮的房子里走出,看见谭千月一脸煞神的模样也是吓了一跳。


    “你是谁,来我田家闹事做什么?”田姨母看着谭千月手里的刀,开始向后躲着。


    “呵呵,怎么?不是想将我家妹子抢过来给你家当媳妇吗?还能不知道我是谁?”


    “你个好不要脸的老婆子,竟然敢教唆自家那上不得台面儿的丑东西,来惦记我家的妹子,甚至还想将生米煮成熟饭,真当我家里都是泥捏的不成?”


    “今天这事不给我们一个说法,定要与你们没完!”谭千月平静了半天的心,骂着骂着忽然找到了感觉,原来当泼妇这么爽。


    她不拆了田家誓不罢休的样子,叫对面两个坤泽不敢上前,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院子里打砸。


    田姨母听了谭千月的一顿骂后,总算是知道这人干嘛来的,先是一阵心虚,可又立刻换上不承认的嘴脸。


    “你在那胡说什么,我家老二怎会做这种事?”她哆哆嗦嗦地指着谭千月,眼神闪躲。


    “我胡说?把你家管事的叫来,我就算是吃饱了撑的也懒得来你家多看一眼!”谭千月又拿着刀朝田家的正屋走去,顺道还砍烂了晾衣裳的架子,几件乌漆麻黑的破衣裳瞬间落地。


    田老二听到风声后,更是躲在家中不敢出来。


    “你家谁说了算,快将她给我叫出来!”谭千月刀尖指着田姨母冷脸道。


    田大嫂吓的躲进屋子,田姨母看着越来越近的谭千月也是撒腿就跑,随后一把将屋门关上。


    谭千月捡个棍子就开始对着老田家正房的门窗一顿乱砸,偶尔还换上菜刀砍两下,其实她不敢靠的太近,更不敢进去屋子里。


    “老二,你做了什么事,怎的叫个夜叉找上门来讨债?”田大嫂拍着大腿,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躲在柱子后面的田老二。


    “我就是……就是听了姨母的话去拦着那坤泽归家,她跑了,我又没做什么!”田老二探着头小说回道。


    “哎呀,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下人家带着刀上门算账了,我看你怎么办!”田大嫂也不愿意多看这个东西一眼。


    “怎么回事?家里怎么乱糟糟的?”这时田母正从地里回来,看着满院狼藉,一脑门的官司。


    “你就是当家的?”谭千月站的笔直,微眯的眸子泛着冷光,手里还拿着刀。


    田母看清状况后也是心中一紧,不过到底是吃盐最多的人,她安抚着谭千月道:“姑娘有话好说,何必在这里动刀动棍的,都是街坊邻居有事好商量!”


    她一副谦和的老者模样,反到衬托的谭千月像个无理取闹的疯子。


    谭千月看了门外一眼,已经有五六个邻居在外头看戏了。


    “有话好说?与你们这种满肚子坏水的人家有什么好说的。”她漂亮的脸蛋此刻配着红色的痕迹,与咄咄逼人的态度,看起来确实很难缠不好惹。


    “这种上门求亲不成,就想着败坏姑娘家名声的人真是无耻卑鄙,甚至还想让自家的乾元半路打劫,妄图将生米煮成熟饭,幸亏我家妹子比她那矮矬的乾元有力气,跑的快,若是换了别人家娇弱的坤泽指不定就被强行标记了,当真险恶!”


    谭千月看着门外看热闹的人群还不忘提醒道:“各位也要看紧自家的坤泽才行,别让这老田家给惦记了去!”


    “看不出来,那田老二还有这么大的胆子,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瞧着她便觉得牙碜,早就让我家妮子离她远些了,没成想她还敢干出这种勾当,看来是没媳妇太久了,急的!”


    门外两名看热闹的婆子捂着嘴窃窃私语的样子,可声音却不小。


    田母被谭千月与看热闹的三姑六婆搞的恼羞成怒。


    “姑娘,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都是街坊邻居闹的太大不好。”田母恶狠狠地瞪着谭千月。


    “你也用不着狡辩,让你家那老二出来对峙便可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谭千月将头抬高毫无畏惧地看着田母。


    田母混浊的眼睛里带着算计的神色看向谭千月,此刻两人之间有段距离。


    “想弄清楚这件事,不如姑娘进去屋子说。”田母向上前,又看了一眼谭千月手里的菜刀,不敢妄动。


    “你们一家都离我远一点,我不是来做客的,如今不给我一个说法,你们便休想消停!”谭千月执着的瞪着眼前之人。


    “那姑娘想如何?”门外还不少人看着,田母嫌弃丢人。


    谭千月过来闹一闹,其实没想能将田家如何,只是这次不出头大概会被那个田姨母烦个没完,头次敢截人硬来,下次岂不是要将人打晕绑走?


    江宴与田家老三还算相熟,这撒泼打滚的事就不为难她了,她只要过来给她撑个场面就成,有她在总不会叫自己真的挨打。


    田家的银子她不稀罕,田家的道歉她更恶心,至于想要她家如何谭千月没想好,只是单纯的想过来打砸。


    “下跪磕头,再也不许踏进江家周围一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谭千月面上虚张声势的紧,其实心里快撑不住了。


    她到底不擅长*骂街的勾当。


    这时田家的姨母又冒头出来,听到谭千月的要求伸着脖子便开骂。


    “你做梦,还不是那个小丫头有意勾引我家老二,如今还过来倒打一耙,你安的什么心!”


    谭千月被田姨母的无耻气笑了,她看着扒在门口的田姨母道:“安的什么心?安的与你鱼死网破的心。”


    说着又举起刀,朝着田姨母的方向走了两步。


    “别别别!”


    “哎,……你,你这个姑娘怎么这般野蛮。”田母想上前去夺谭千月手里的刀,却又害怕她真的敢砍人,回手去拿了铁锹想拍打在谭千月的身上。


    田母挥舞着铁锹就奔着谭千月的胳膊上拍去,想赶紧将这个疯子制服。


    谭千月见这人开始拿铁锹拍她,只能躲闪着她刚刚明明听到了应红的声音。


    “小姐,小姐,我来了!”果然门外传来了应红焦急的声音。


    比她声音更快的是江宴,她跑到田家的院子,一脚踹开田母手里的铁锹,回头一看谭千月手里还拿着一把菜刀更是吓了一跳。


    直接夺过媳妇手里的菜刀,将人挡在身后。


    “你家敢碰她一下试试?”江宴胸前起伏,眼里的怒气似要喷出一般瞪着田家人。


    “没天理啦,这上门又打又砸,这是欺负我们老田家没人呀!”看着田母手里的铁锹被踹飞后,田姨母开始坐在地上拍腿嚎叫。


    “你以为你哭破了嗓子你就有理了?教唆田老二做下这等丑事,还妄想用撒泼打滚蒙混过关,你做梦!”谭千月见来了撑腰的,腰杆子瞬间又直了。


    江宴见她没受伤,心就放下一大半,胆子也太大了竟敢自己拿着刀过来找事,真是吓死她了。


    “这是怎么了?江宴这……这千月妹子怎么在这?”刚刚回来的田喜看着一片狼藉的家中,与院子里的两人傻眼了。


    “去问你二姐!”江宴冷着脸回道,她没成想那田姨母竟然这般不要脸,敢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姨母,你又叫她干了什么?”田喜焦急的望向田姨母的方向。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她知道江宴不是胡搅蛮缠的人,那就只能是姨母与二姐将人家给惹急了。


    “是那小丫头勾引你二姐,如今还过来倒打一耙。”田姨母还在拍腿狡辩。


    “你再胡说,信不信我用刀割掉你那不说真话的舌头!”谭千月从江宴的身后跳出来指着田姨母大声道。


    江宴赶紧把她抱回来,这事面上不能把田家怎么着,谭千月过来给她们一个下马威也好。


    眼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外头都是看热闹的闲人,场面一时有点僵持。


    田喜脸色难看,她那个姨母与姐姐是个什么货色她还是清楚的,更何况前两天这二人还将主意打到自己这里,田喜略微一想便知道了原尾,脸色瞬间涨红。


    田老二一直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


    “江宴,这事我会叫家中给你们一个交代的,今日能不能给我个面子,先带两个妹妹回去,给我一天时间定给你们一个说法。”田喜难堪的不敢抬头去看江宴。


    江宴冷冷地看了田家人一圈道:“这事你能做的了主吗?”


    田喜拽了拽衣襟点头道“能,你放心。”


    “你答应她什么,你凭什么答应她!”一旁的田姨母瞪着眼睛恶狠狠地看着田喜。


    “就凭我每个月往家中交的银子。”田喜平静的道,那头田姨母被她一噎没了呛声。


    “那信你一回,我们走。”随后拉着谭千月,带着应红出了田家的门。


    “田老二,田婆子,再敢踏进江家一步姑奶奶绝不饶了你们。”临出门前,谭千月还回头叫嚣着。


    田家门口看热闹的七八个人,主动给谭千月让出位置,都带着惧怕打眼神看向她手里的菜刀。


    “这谁家的媳妇,真是太泼辣了,了不得,了不得呀!”门口一个有些年纪的坤泽摇头道。


    “新搬来的江家,一直不出门还以为是个胆小怕事的,不成想竟然是个胭脂虎。”另一人也跟着唏嘘道。


    江宴把两个人都带回家,一路也没说话,谭千月与应红做错事一般低着头,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不敢出声。


    夜里,洗漱过后都老老实实地回炕上睡觉。


    盖着被子,谭千月硬是往那人身边靠了靠,手指慢慢扶上她的腰间。


    “阿宴,你生气了?”谭千月用脸贴在江宴身上,小声柔软的问着。


    江宴赌气不肯说话,手指却放在谭千月的手腕上。


    “我找田家的麻烦,让你为难了?”谭千月动动手指,在江宴的身上爬。


    “我与田家的关系没那么好!”江宴气鼓鼓道。


    “那你怎么不理我?”谭千月趴在江宴的身上,眼里水汪汪的要哭不哭。


    江宴叹气,做起身,将可怜巴巴的大小姐也拽起来,不悦地开口:“你细胳膊细腿的,是怎么敢拿着菜刀去找人家麻烦的?”


    “我……就是她三番五次的来找麻烦,这次又实在过分,我……我气不过这才打上门去的。”谭千月垂眸不敢看江宴的眼睛。


    “看来你真的是忍耐太久了,敢拿个菜刀去与好几个人拼命,要是那刀碰了自己一下可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江宴严厉的看着她,这会软萌的像个小兔子,胆子大的要上天。


    “我算准了时辰才去的,我知道你会过来。”谭千月将头垂到江宴胸前,闷闷的道。


    “收拾她的法子多的是,何必找个最冒险的。”面对大小姐萌萌地撒娇,江宴不为所动。


    “那下次不会了,好不好?”谭千月放软了身子,整个人缩在江宴的身上。


    半晌,江宴才回抱她,二人靠在墙头窝着,江宴拽拽被子将人捂好,头倚靠在墙上闭眼。


    谭千月换了姿势跨坐在江宴身上,柔柔弱弱地贴着她,哪里有刚刚夜叉一般的架势。


    “好了,休息吧,吓唬吓唬她们也好,我只是怕你受伤。”江宴语气轻柔。


    “我知道……!”谭千月小声喃喃道。


    第83章 北地二四


    苗凤卿拿出自己的钱袋子,银票加上散碎的银子共有四百二十两,苏荷也算在这边安了家,她稍稍放心些。


    想了想,披上件浅橘色的氅衣去了苏荷的院子。


    月朗星稀,她一人来到苏家的院墙外,发现苏荷住的厢房在点着灯烛,从外面看发出微弱的光亮。


    “咚咚咚!”抬手敲门。


    “谁?”苏荷的声音略微急促。


    “我!”苗凤卿低声回道。


    怎么是她?看看天色苏荷在心中腹诽。


    刚刚洗了身子,头发还没干透呢。


    “嘎吱。”一声打开厢房的木门,快些让苗大人进屋,这天色都黑了让正房看见她过来不好。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苏荷胡乱地用布条裹着长发,脸上,脖子上还带着水气,浴盆里的水还没来得及扔掉。


    苗凤卿进门后将木门插好,又看着身穿里衣的苏荷,因为着急领口处都微微敞开着,柔亮的白色晃的显眼。


    “这个时辰怎么了?我瞧着刚刚好!”她解开氅衣,露出月白色锦袍,腰间系着镶金革带看着精神又贵气。


    苏荷不知所措地看了她一眼。


    “我去穿件衣裳。”她低头想找件外衣披上,忽然被那人拽住手腕。


    “都快睡觉了,穿什么外衣。”苗凤卿拉住她将她往自己身边拽了拽。


    “那……那都快睡觉了,你来找我干什么?”苏荷娇嫩的小脸怯怯地看着苗大人,虽说有献身的觉悟,可毕竟距离上次太久了,她紧张。


    看着苏荷睫毛一直颤抖着,一脸抗拒又紧张的神态,苗凤卿故意靠近神色晦暗不明。


    “找你睡觉,我一个人睡不着。”她手指抚摸着苏荷的耳垂,一点点向下。


    “呵呵……呵呵……那一起睡,一起睡。”苏荷笑的勉强,可金主惹不得,分她半张床就是了。


    “啊!”身子被抱起,苏荷一惊。


    听到盛情邀请,苗凤卿弯腰将身形娇小的苏姑娘直接拦腰抱起,扔去一旁的暖炕上。


    “睡吧,你这屋子还挺暖和的。”说着便吹了蜡烛,摸黑走到炕边拽下帷幔脱鞋上炕。


    “刚刚烧了热水擦洗,屋子里还有点热气。”苏荷心下砰砰直跳,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些什么,说完就有些懊恼。


    “洗过吗?那刚好我也洗过了,还熏了松香。”说着还不忘摸黑靠近。


    谁知那头没声了,苗凤卿挥了两下胳膊,愣是没碰到苏荷。


    苏荷捂着唇,躲在角落缩着身子,没一会就听到苗凤卿悉悉索索脱衣裳的声音。


    她更是脸红地躲在角落,呼吸缓慢很害怕被抓回去一般,她也不知自己如今怎么是这么个怂样。


    “呵呵……你藏好,别让我抓到你。用人的时候千好万好,用过后连虚情假意的应付都没一个,我可不会继续上你的当,今日你休想蒙混过关。”苗凤卿躺在苏荷的新被子上,闻着淡淡的花香。


    苏荷努力缩了缩身子,还是不出声。


    苗凤卿看着漆黑一片的帐子里,也突然没了声音,而是伸手靠墙去摸,感觉到墙角有呼吸的声音直接伸手过去。


    “啊……!”感觉双脚被抓住,苏荷小声惊叫想逃,却被薅着胳膊拖回柔软的被子上,身上被压了重量。


    没什么光亮的暖炕里,苗凤卿从额头开始一寸一寸的抚摸着她,好像在确定她这个人般,细细地抚摸着。


    “啊……!”手指摸到肌肤上,叫苏荷不自觉的扭动着。


    “你下面没穿亵裤?”摸到她光滑的大腿,苗凤卿一愣,随后又将手掌向上推去。


    “我刚刚,没来得及穿!”苏荷羞红了脸,腰肢向上躲着。


    温热的气息靠近她的脖颈边,苏荷闻到清香的梅花味道,越来越浓,搅的她浑身发热。


    刚刚还推拒的双手,瞬间揽上苗大人的脖颈,主动吻在唇上,没了扭捏没了羞涩,只想靠近。


    被吊了大半年的人,终于实实在在地亲上了,摸着苏姑娘精致的耳垂,侧脸,她只想吻的重些,叫她喘不上气才好。


    苏荷半睁着含水的眸子,有种终究如此的踏实感,在微凉的信素涌入的时候,蹙眉檀口微张,指甲陷入她腰间的肌肤上。


    苏家正房睡的安稳,丝毫不知家中进了贼人,在厢房内窃玉偷香。


    寂静的夜里偶尔有一两声的狗叫,片刻后又恢复了平静,屋内暧昧难耐的声音,一点点变的支离破碎,却被帐子与木门挡的听不见分毫。


    信素带来的眩晕酥麻早就褪去,苏荷穿着里衣,却只有两只袖子还半穿在手臂上,什么都不能遮挡就算了,反倒是成了束缚她的累赘,叫她抬手都困难。


    两只胳膊被束在胸前,那人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带着力道吻在她毫无遮挡的小腹上,吻着咬着……!


    再向下。


    没过片刻,晕乎乎的苏姑娘浸湿的眸子蓦然睁大,浑身似被烫到般向一旁扭着。


    一双有力的手掌按在她细软的腰间,她无力挣扎过后也就任她随意摆弄了。


    一双水灵的眼睛闭了又睁,睁了又羞的闭上,贴着碎发的额头渗出细汗,指甲掐在她的胳膊上偷偷的报复着。


    脑子像装满了浆糊,昏沉沉又轻飘飘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好像想起了上一次,可没过一会又什么都想不起来,注意力只能集中在她身上,又想起绚烂的烟花,神色迷离涣散的叫着什么。


    嫩绿色的枝丫在寂静的夜里疯涨,微风中都开始带上野花的清香味道,山野里的泉眼也开始咕嘟咕嘟的像下流淌,阴湿周围的花草,到处透着春天的气息。


    半夜,苏姑娘的厢房里亮起灯烛,她裹着被子红着眼睛蹲坐在一角,好像对面那人十恶不赦般埋怨又羞恼的看着她。


    苗凤卿散着长发,穿着亵裤与胸衣,将灯烛放在自己身边数着银子。


    “我留下一百两做侍卫的伙食费与回去的路费,这三百二十两都给你,如今有了落脚点日子也好过些。”她将银子分开,钱袋子留给了苏荷。


    苏荷瞪着微红的眼睛看着她,听到她说回去的路费心里咯噔一下。


    “你什么意思?还学会了事后给银子?”本就泛红的眸子,这会瞧着眼泪汪汪的,好不可怜。


    苗大人傻了,怎么还哭了,给银子不好吗?


    放下手里的东西,凑到苏荷跟前捧着她的脸瞧。


    苏荷别过脸,不去看她。


    “你怎么了?不要银子啊?那也别哭呀!”


    苏荷推开她,眼泪止不住的掉,她不能说要她留下,不能让她与自己一起荒废在这里。


    可是,想到她要走了,心脏便一抽一抽的痛,她走后或许会有新夫人,还会有孩子,她们之间渐渐的也就没了什么联系,想到这她伤心坏了,捂着嘴就是哭。


    原本以为闹闹脾气的人,这会哭的伤心透了,苗凤卿急的脑门出汗,这是怎么了?


    “你哭什么,有什么事我替你解决,别哭了!”她上前小心的哄着。


    “呜呜呜……你解决不了!”苏荷伤心地摇头。


    “你说说看啊,除了将你家大人从岭南弄回来,其它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苗凤卿一个头两个大,苏荷从前不是这样的,那时明媚的像个小太阳。


    苗凤卿忽然觉得自己很活该,她变成这样估计自己也有一半的责任,轻拍着她的后背,眼里带着愧疚。


    苏荷瞪着微肿的眼睛看着她,想张嘴又张不开。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半晌还是问了出来。


    苗凤卿没察觉出苏荷情绪反常是因为她要走的事情。


    “不知道,还没收到朝廷的调令,只是用腿伤的借口一直歇在北地。”


    苏荷听了心里好受一点,慢慢又靠近她。


    “不是说给钱吗?”半晌平复心情后,靠在她怀里要钱。


    “不是嫌弃银子烫手吗?”苗凤卿将人往怀里抱了抱,两人只穿着贴身的小衣,手臂光着靠在一起。


    “不烫了,拿来吧!”想想养孩子也需要钱,外一她哪天真的走了,能留下银子也好。


    苏荷有点像破罐子,除了伤心一点,想开了。


    “哈哈哈……给你,给你,都给你!”苗大人弯腰去够银票,拿来放到苏荷的手里。


    “哼,还以为你去了花楼,学会了付银子了事。”苏荷嘟着嘴不情不愿的将银票都收好。


    “我要二百两就成,剩下的你留着吧,路途遥远用银子的地方多。”恢复理智后,苏荷担心她的银子不够用。


    “我够用,你自己贴身放好,关键时候还能救急。”见她还知道为自己考虑,苗凤卿倍感欣慰。


    摸摸她的发顶,盖好被子,吹灯睡觉。


    昨日那事,回头想想谭千月也觉得自己冲动了,可当时上头了无论如何就是很想去闹。


    次日,她跟个小猫一样早早起来收拾家务,做早饭,与应红两人做饭时甚至不敢弄出太大的声音将睡觉那人吵醒。


    做贼一样偷偷地干活。


    “小姐,昨日江主子教训你了?”应红小声地打探情况。


    “不算吧!”谭千月不确定道。


    “那你今日为何小心翼翼的像个老鼠?”应红看着抬起脚后跟走路的小姐很不理解。


    “她没教训我,但是她不理我。”谭千月苦着脸不高兴道。


    “没关系,哄哄就好了。”应红安慰道。


    “说的好像你很懂一样!”谭千月不信任地瞪了她一眼。


    应红立刻闭嘴,她活跃的好像忘记了昨日自己惹的麻烦,只知道跟在小姐身后傻乐。


    江宴今日不打算再出门干活,得先将田家的事情解决。


    那性田的婆子当真是好大的胆子,还以为上次已经与她说清楚了,谁成想竟然还敢打这种歪心思。


    今天是应红,哪天就得将手伸到她家娘子这里,寄到京城的信再过一段时间就该有眉目了,到时候谭千月脸上的红痕也能去掉,就怕有地痞流氓惦记,哎,有个泼妇夜叉的名声传出去也好,能消停一时是一时。


    她得琢磨一个有前途的活干,东干一天西干一天,到时候真碰见有权有势的无赖还真不好收场。


    她躺在暖炕里胡思乱想,谭千月端着小几进门。


    “应红煮了汤面,要不要在炕上吃?”谭千月笑眯眯的看着江宴。


    江宴见她都端过来了,也不好拒绝她,毕竟让她这么悄咪咪伺候自己的日子可不多。


    没一会又拿湿帕子给她擦脸擦手,江宴还以为自己瘫痪在床了。


    “倒也不用这么伺候,我自己能行。”她闭着眼睛道。


    “没关系,我替你擦擦,然后好吃饭。”谭千月力道轻柔,认真的给江宴擦脸。


    江宴……她真是两辈子加在一起也没有过这种待遇。


    “可要娘子来喂你?”谭千月半蹲着身子,抬着下巴问她。


    “不……不用……真不用。”说罢后,立刻自己端起了碗筷,大口吃着汤面,眼神时不时的瞟向大小姐,今日太不正常了,她无福消受。


    下午,田喜带着田老二登门,江宴看到田老二那副尊荣,只能替她说一句命大,桑榆不在北地,让她躲过了好一顿胖揍。


    “妹子,这件事是我田家对不住你,人我给你带来了,任你处置。这两只下蛋鸡你留下,家中也没什么好东西能拿来赔礼道歉,这两只鸡你一定要留下。”说话间,田喜肉眼可见的踌躇,眼里带着愧疚。


    田家已经知道了江宴两刀能杀死老虎的事,都是一阵后怕,田老二更是躲在田喜身后,不敢抬头看江宴凌厉的眼神,感觉身上很冷,她没有老虎禁打。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打她,但再有下一次决不轻饶。”半晌,江宴还是没法在田喜面前打这个东西,她们初来乍到昨日谭千月已经闹了一回,过犹不及。


    真想打她,也不能在人前,田家毕竟在松吉镇扎根两代人,真打狠了街坊邻居的风向怕是要变,况且泄出信素也不能说明她一定就是要对应红做什么,田家完全可以狡辩,眼下谭千月去闹一闹就刚刚好。


    至于田老二的道歉,估计应红也懒得在看她。


    “真的?妹子你这样让姐姐心里怪愧疚的。”田喜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刚来松吉镇你也帮了我不少忙,之前的事就算两清了,以后还是朋友。”江宴淡淡道。


    “你还认我这个朋友就成,真的,对不住妹子了!”田喜搓着手,满脸歉意。


    “好了,将人带走把,鸡我收下了。”


    “好好好,我立刻将她带走,不给妹子碍眼。”说着将绑好的鸡塞进江宴的手里。


    江宴也没矫情,将两只母鸡揪着腿倒立抓在手里。


    看着两人走远才回了屋子里。


    将两只母鸡关进倒座房,得有了鸡笼子才能将她们放进去养,不然就成了汤圆的小零食。


    “她们走了?”谭千月探出脑袋向外看。


    “走了,拿了两只鸡赔罪,还将田老二也带了过来,不过觉得应红并不想看见她就没叫她过来赔罪。”


    “走了便走了吧,确实不想再多瞧她一看,怕昨日吃的东西都吐出来!”谭千月耸耸肩。


    “以后,你们不要单独出去了,我会尽快找个体格健壮的婆子过来干粗活。”


    “粗使婆子?可是我们能买下人吗?”她们现在是有罪之人啊。


    “买自然是不行,做好人好事多养个闲人给口饭吃,这总没人管吧?”她只是找人给谭千月做伴,又不是要买卖丫鬟婆子,不签契书。


    “你说这个,我倒是想起一个人。”


    “谁?”江宴挑眉转身。


    “就是善云她娘,她一个人养活两个孩子,虽然泼辣但在那里也受人欺负。”谭千月想起了上次同车的寡妇,她还有两个面黄肌瘦的孩子。


    虽说人确实尖锐了一点,可她能对谭千月出声相助也是个爽利人。


    “既然你与她有眼缘,那我就去与她说说,叫她过来帮帮忙,管吃管住在给半两月例,不签卖身契。”


    “我看可行。”谭千月抬头,扶上江宴的胳膊,漂亮的眸子里全是开心。


    三日后,江宴找了赵官差将那娘三要过来,说是家里的媳妇最近总是闯祸,需要找个力气大的婆子白天看着她,正好与那大姐相熟,花了顿酒钱将一大两小赎了出来。


    赵官差对江宴很是同情,家里有个不省心的媳妇在外做事都不放心,不过叫人搬出去却不用盖房子就省事许多,他一个小小的差头就能说了算。


    就这样,江宴便把刘芳母女三人给接了回来。


    当三人看到新盖的大房子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们以后就是要住在这里了吗?


    刘芳眼里都带上了泪花,孩子们用于不用挤在臭烘烘的屋子里了。


    “先进去吧,是我家娘子记得刘大姐是个心善之人,想着家中缺人手便请大姐过来帮忙!”江宴在赵官差那里将谭千月造谣成了一个精神病,在刘大姐面前却要给媳妇贴金。


    “是小姐心善,还记得我的不容易,虽然没有买卖契约,可我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东家就请放心好了。”刘芳忙着表态,供吃供住月月还有半两银子拿,只从听了这个消息后,她夜里一直兴奋的没睡好过,直到母女三人被接了出来才算心落地。


    中间不敢走漏一点风声,怕被人截胡。


    要知道她将手指磨破,也才挣得一百个铜板,这一下子涨了五倍她孩子的吃穿用度就都够了,更何况供吃供住定能存下不少。


    “谭姑娘,谭姑娘,刘嬷嬷我来了!”到了正房门前,刘芳掩饰不住心底的喜悦,人未进门声先到。


    第84章 北地二五


    刘芳拉着两个小的进屋,三人一起等在厨房的八仙桌旁,脸上带着笑。


    两个小姑娘,大的十岁,小的六岁,孩子的眼里带着新奇,两双眼睛来回看着漂亮的新房子,比她们从前住的黑扑扑的房子干净太多。


    谭千月从里屋走出来,挽着云鬓,一只青玉流苏步摇微微晃动,好似屋外的柳枝般柔和舒展。


    “刘姐姐,坐下说。”谭千月今日一身淡紫色的印花素衫,加上同色的如意裙,看着漂亮温婉,她看见两个小孩子心情也不错,觉得院子里多了人气。


    即使白日里江宴不在家中,也不必害怕。


    刘芳有点局促的坐了一个角,这时才看清谭千月的脸,真是个美人。


    “刘姐姐,想必来这的事项我家阿宴都已经与你说过了,流犯自然也不能买卖下人,我们就不签契书了,每月半两银子做做家中的粗活,管你们母女三人的吃住,你看可行?”


    谭千月将条件又重复了一遍,微笑着看着三人。


    “可行可行,真是谢谢小姐的惦记,让我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还能有份踏实的进项,真是天大的好事。”刘芳是个藏不住性子的人,自从家里那口子没了后更是泼辣了些。


    不过若是有办法,谁也不愿意当个整日骂街的妇人,叫周围人看笑话。


    她若是软弱一些,孩子们更是吃不上一口饱饭,不成想竟然还有这么一天,真是熬出头了。


    自打进门后,刘芳的嘴角一直裂在耳根。


    “刘姐姐愿意就好。”


    “应红,去给刘姐姐与两个孩子收拾出一间倒座房,孩子还小你们母女三人先住在一间屋子里吧!”


    “全听夫人安排。”刘芳点头称是。


    冷不防被叫夫人,谭千月愣了一下,不过感觉还可以。


    谭千月嘴角偷偷扯着,眼里多了隐约的开心。


    又看了看三人带着补丁的衣裳道:“我这里还有些粗布与碎花布,回头都给你拿出做个单衣吧!”


    “我听夫人的,夫人今后叫我刘嬷嬷就成,我看那大户人家都这么叫。”刘芳一脸的真诚。


    她从前看过大户人家的嬷嬷,那叫一个气派,身后跟着三四个小丫头。


    “刘嬷嬷?”谭千月看着三十多岁的女子,笑的委婉。


    “刘嬷嬷太老了些,还是叫芳姑姑吧!”确实没有什么合适的称呼。


    “我都听夫人的。”又是这句,谭千月与应红二人听了都忍不住笑。


    “行了,先回去歇着吧,叫应红领你们去前头,院子里有大狗先别叫孩子们靠近,等熟悉了再来院子里头。”想起还有汤圆,谭千月特意叮嘱道。


    “是,奴婢看着她们绝不乱跑。”


    说着应红将母女三人带去倒座房休息,刘芳背着一个薄薄的棉被,手里拎着包袱,是她这么多年的全部家当。


    “娘,这里好宽敞。”大女儿看着能睡下四人的小炕开心道。


    “是啊,以后你们就不用与旁人挤在一起了,这是我们三个人的小家了。”刘芳将被子,包袱,放到炕上,打量着不大的屋子,新房就是干净。


    应红安排人休息后回了正房。


    “都安排妥了?”


    “嗯,芳姑姑自己带了一床被子,等有时间再做一床大些的被子,母女三人满够用了。”


    “那你回头找找棉花,看看还有多少。”谭千月嘱咐后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那前头的倒座房,有火炕,有圆桌,有凳子,基本的家什也就够了,剩下的慢慢来吧,以后母女三人也可以直接在自己的屋子里吃饭。


    多了三个人,中等大小的四合院立刻充实不少的感觉,谭千月靠在塌上也多了两分踏实。


    江宴盖房子时经常去义安的集市,每次都不空手回来,都会带些吃的用的,渐渐小库房也不再空着,常用的棉花,粗布,白布,都备了不少。


    谭千月想了想又起身去了库房,给母女三人取了六斤棉花,六尺宽的墨绿色粗布,与四尺宽的细布做被子。


    青色的粗布四尺,橘红色的粗布五尺,分别做两小一大的衣裳,她将找出来的东西让应红送去,刘芳摸着鲜艳的布面,眼里渐渐有些湿润,她都不记得自己有几年没做过新衣裳了,谭小姐真是大好人。


    她默默地想着,没两刻钟的功夫,便收拾好了要出去干活。


    “芳姑姑今日就先歇着吧,明日再干。”看着要与自己抢活的妇人,应红失笑。


    “应红姑娘,你就让我干吧,多干点活我才踏实。”刘芳讨好地笑着。


    “哎,要实在想干便将柴火都摆了摆吧,我们人少活也不多。”看她闲的难受,应红随便指了一处。


    “成,我这就过去。”


    江宴实际上想去义安的集市找些活干,或者干脆出个小摊,一来能听到外面的消息,二来集市也不是天天都有,她也有时间帮衬家里。


    她承认自己堕落了,在知道自家夫人兜里揣着巨款后,对挣钱这个事就变得兴趣缺缺,但这是夫人压箱底的银子,她们平时肯定不会动用这笔银子。


    盖了房子后,她身上还剩下三四十两银子,要是在繁华的都城她库房里的稀罕物想卖银子那简直太容易了,可是天高皇帝远的北地什么都没有,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去挣钱养家吧!


    这是个有钱也花不出去的地方,她准备让衙门给她批一块摊位,准备先做点小买卖。


    说干就干,江宴直接去找了苗大人,还是熟人好说话。


    苗大人这两天一脸的春风得意,见人三分笑,搞得属下个个都神经兮兮的看她,冰块化了。


    “你有什么打算?”听了江宴的意思,她认真的询问道。


    “我打算出个小吃铺子,赚点散碎银子。”


    “倒也可行,我回头与县丞提一提,应该是没什么问题。”苗凤卿最近一直在县衙打杂,假装自己有活。


    “那真是多谢苗大人,回头我请你吃顿好的,带上隔壁一家。”江宴拍拍胸脯。


    苗凤卿眸子微眯,笑了。


    “好,改日。”


    隔壁的事情,两人心照不宣,不必说的太透。


    其实苏家的如何在北地生活,这点苗凤卿也有些犯愁,流犯的活计肯定是有,可她还是想让苏荷一家轻松一些。


    外面那些伐木,挖煤,打猎的活,苏家没人能干的了,而零碎的小活又累铜板又少,怕是吃顿饱*饭都勉强,所以给她们找个合适的活也很难。


    既然,江宴愿意打这个头阵就让她先试一试。


    江宴回家便开始盘算干点什么好,赶集得有马车,做吃食得有炉子,铁锅,各种家伙事。


    “你在干什么?”看她兴冲冲地又写又画,谭千月凑近去瞧。


    江宴一把搂过谭千月的细腰,两人靠在罗汉塌上,研究那张纸。


    “你看,我打算在集市上卖些小吃,要准备个长长的铁炉子,还要买一辆马车,打几个凳子,到时候还能给你打听贵妃的消息,你看如何?”江宴半扎着发髻,另一半长发披在肩头,整张脸看着好看的在发光。


    谭千月听说她想打听姨母的事情,心中有些感动,手指攀附在她肩头,人也乖巧地靠了过去。


    “也不用特意打听,我们既然被流放到了北地,就算是贵妃也没什么办法,除非……除非是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才有可能自由。”她靠在江宴身上柔声道。


    “不过这事短则六七年,长则十几年,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况且我在这里也没什么不满,能安稳生活便好。”


    “应,都听你的,那就慢慢来吧!”江宴手掌把玩着大小姐的细腰,真软。


    “哈哈哈,不要与我说这句话。”谭千月哈哈笑着将头磕到江宴的锁骨处。


    “为何?”江宴不解的挑眉。


    “因为……那个刘姐姐她说了十几遍。”谭千月凑近江宴耳边悄悄道。


    “她怎么说的?”


    “她说,都听夫人的。”


    江宴莞尔一笑,便将人压在身下,“她说的没错啊,你如今可不就是夫人吗,虽然我还没有什么大本事,甚至要吃娘子的软饭,可也是夫人呀!”


    “哈哈……你别碰那里,手拿开,很痒。”谭千月扭着腰肢,这人挠她痒痒,太讨厌了。


    江宴隔着衣裳咬在她绵软之处。


    谭千月笑着推她:“你干什么?”


    “想吃软饭!”她低头蹭着,头发披散将两人都盖住。


    “小姐,小姐。”


    “快起来,应红来了。”


    江宴身子一歪,倒去了一边……。


    县衙门口,金媚儿坐上马车,用手轻轻掀开车帘道:“你快回去吧,我天黑之前一定回。”


    “真的不用我跟着你吗?”严大人微微蹙眉。


    “我一个人没事的,只是去告诉那边一声你同意了,换了身契后便回来,你去怕是不大方便。”金媚儿有点为难。


    “那带着几个侍卫一起走吧!”严大人敛目将眸光落在金媚儿细长的手指上。


    既然决定与她共度余生,那么就应该相信她,既然她说能处理好,那便自己去吧,毕竟她也曾经独当一面多年。


    “一路顺风!”严素眼里带着认真的看着她。


    “呵呵,才多远的路,说的我好像要出城一般。”金媚儿娇嗔道。


    看着马车走远,严大人才回了衙门。


    云香阁的上房里,一个浑身散发着冷意的玄衣女子慢慢地抚着茶碗的边沿。


    “主子,人到了。”门外有下人回禀。


    “让她进来!”女子声音里都透着一股不悦。


    “是!”


    推开门,金媚儿一身淡绿色的提花衣衫,外搭一件遮风的氅衣,恍惚间竟然多了两分端庄。


    走起路来,精致的金步摇也不曾晃动。


    玄衣女子看她这个样子,眉头紧蹙。


    “怎么?还真把自己当成管家夫人了?”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


    第85章 北地二六


    “主子。”金媚儿微微欠身道,往日会勾人的眸子向下瞟着,中规中矩的样子。


    可她们本就不是什么讲规矩的地方,女子瞧着她现在的样子更是碍眼。


    “那边松口了?”玄衣女子抬着下巴,眸子微眯。


    “是,严大人那边同意主子包下拾月山附近的两座山头,至于朝廷那边的文书许是走个过场,没什么阻碍。”金媚儿稍稍抬头,悄悄打量着女子的神色。


    “嗯,这点你做的还不错。”女子满意的点点头。


    “主子,可严大人……她……她要奴婢的卖身契,说要将奴婢赎出云香阁。”金媚儿鼓起勇气与女子摊牌,眼里带着点不确定的担心,手指在暗中紧紧抓着衣角。


    闻言,玄衣女子瞬间抬眸,细长的眼里带上一丝冷冽。


    “卖身契?”声音像金属碰撞一样,尖锐的叫人不舒服。


    “我将你从乞丐的手底下救出来,让你学本事,让你不愁吃喝,如今翅膀硬了,想离开我这?”


    女子站起身,靠近金媚儿,抬手轻轻搭在金媚儿的肩头,眼神有些动容的看着她道:“阿奴,我对你不好吗?”


    感觉到肩头的力道,金媚儿垂眸不敢去看那人的眼睛。


    定了定心神后,才抬起头换上一副轻松的表情道:“正是因为主子待我好,我才要跟在严大人身边啊,虽然包下拾月山的事情是答应了,可是后面的事情想隐瞒县令大人也不轻松,我们好不容易在她身边插下了棋子,若是奴婢回来岂不是前功尽弃?”


    闻言,玄衣女子眸光在她身上打量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最好不是你想留在她身边。”


    “奴婢自然是以主子的事为重。”金媚儿微笑着回道。


    “你知道就好。”女子点点头。


    “好久没有如玉妹妹的消息了,她还好吗?”不知为何,金媚儿就是想知道。


    “她吗?最近刚查出有两个月的身孕,在府上养胎。若不是你离开了云香阁我也不会来的这么勤快,后面包了拾月山怕是更要在这边停留,恐怕是没太多时间陪她了,你知道她最是娇气,若是方便去看看她也好,如玉时常念叨着你。”女子说着话多了些。


    金媚儿微笑的嘴角顿了一下,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后便道:“若是有机会,我定会去瞧瞧妹妹。”


    “嗯,阿奴是个懂事的。”女子摸摸金媚儿的额头,语调竟然还柔和了几分。


    金媚儿垂眸,神色不明。


    “主子,那卖身契的事?这是严大人给奴婢的条件,若是没有的话怕是说不过去,后面也不一定会信任我。”金媚儿似是寻常一般的口吻,将这事说的不轻不重,不叫对面那人看出她的想法。


    “你们有卖身契吗?这么多年我也从未将你们当做是下人。”女子眉头微蹙。


    “主子不曾亏待过我们,卖身契确实有在赵嬷嬷那里。”


    “哦?是吗,那……那你自己找她要回来吧,我们之间的情谊远比那张纸重要,你说对吧?”女子的手慢慢抚向金媚儿的手臂,温度隔着布料传来叫她不大适应,却不能躲开让她觉察出什么。


    “主子的恩情,奴婢自是不能忘怀。”金媚儿抬起水眸,似是有情谊的看着她。


    玄衣女子满意的笑笑。


    春雨过后,五月中旬的样子,新来的芳姑姑对门前的土地有些极大的兴趣,江宴弄来不少种子,芳姑姑便带着两个孩子开始种地。


    门前的菜园子面积不小,足有一亩半的样子,江宴借来附近唯一的黄牛将地垄沟收拾好,方便播种。


    空出一天的时间,全家一起将所有能种的青菜全部中上,小白菜,菠菜,香菜,韭菜,黄瓜,茄子,尖椒,豆角,南瓜,冬瓜,小葱,一块一块的全部撒进土地里,北地的夏季时间短,播种的时间便不能分的太细致,只要感觉天气事宜便一股脑的全种上。


    只有土豆,萝卜,红薯要稍微慢个十来天,再等等气候,就连黄玉米,白玉米也种了半亩,秋天吃个新鲜。


    江宴带着几人忙了一两天,门前的菜园子也就齐活了,院子里还关着两只下蛋的母鸡,虽然刚到新家时被狗子吓的三天没下蛋,好在现在也适应了,应红喂的好每天还能捡两个新鲜热乎的鸡蛋。


    谭千月包着头发,白皙到发光的脸蛋上两抹灰土,又脏又可爱。


    江宴向她勾勾手指,谭千月睁大眼睛将耳朵凑过去。


    “那两个孩子都没将土弄到脸上。”江宴歪头,在她耳旁悄悄道。


    谭千月的脸颊肉眼可见的慢慢变成粉红色,似染上两朵粉红色的祥云。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瞪了江宴一眼忍住了。


    “回去照照镜子。”江宴又道。


    谭千月气鼓鼓地往院子里走,回去一照镜子确实脸上都是土,她赶忙用帕子擦擦,随后便没好意思再出去丢人现眼。


    而是换下干活的衣裳洗了脸,坐在塌上看看自己绣的荷包,墨绿色的缎面上一朵紫色的睡莲看着栩栩如生。


    她拿到手里仔细瞧了瞧,这个是给阿宴绣的,属于有点超常发挥了。


    没一会,江宴便也跟着回了屋子,用香胰子洗手洗脸后掀开半截布帘,想看看脏脏包在干嘛?


    “在看什么东西?”江宴探头后,便看到谭千月手里的一抹绿色。


    谭千月连忙收好不叫她看见,还没缝完呢。


    “我看看?”江宴站在她跟前伸手。


    谭千月故意板着脸摇头,双手将荷包藏进垫子下面。


    精致俏丽的脸蛋干净透亮,没了刚刚灰头土脸的样子,她俯身一双干净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谭千月被她看的坐立难安,身子往一旁躲着。


    江宴一把拉住谭千月的胳膊。


    “躲什么,过来亲一口。”她像个无赖一般,没羞没臊的点着自己的唇。


    “才不要。”谭千月用手捂住自己的唇,青天白日的,所有人都在院子里,她才不要。


    “你不亲的话,用不了三天就要主动求我。”江宴往罗汉塌上一靠,气定神闲的看着大小姐。


    “为何呀?”谭千月不解的看过去。


    “哼,你再想想,好好想想。”江宴手指抚上她纤细的脚踝。


    谭千月一愣,她信期快到了,顿时又想起了日日去求她的日子,当真是一言难尽啊。


    就在她愣神之际,那人抓着她的脚,顺势趴过来额头与她抵在一起,就是要她主动。


    谭千月妥协了,闭上眼睛轻轻吻了她一下,生怕江宴真的会在信期找麻烦般,乖乖的又吻了两下。


    柔软饱满的触感很明显,还带着淡淡的甜香,可这种隔靴搔痒的感觉勾的江宴心里痒痒的。


    身上的重量忽然一轻,谭千月睁开眼睛,却见江宴去插门……!


    “你想干什么?”她眼里有一瞬间的惊慌,整个人警惕的看着她。


    “不干什么,陪你睡个午觉。”江宴表情认真,纯良无害到一点坏心思都没有的样子。


    谭千月才不相信她,装的再好也是大灰狼要吃人的,眼神还乱看,她往罗汉塌后面一躲连鞋子都没穿,就一双白袜子踩在青石板上。


    “你你你……你别乱来,青天白日的我才不与你胡闹。”谭千月绕着罗汉塌跑,神色说不出的羞恼与慌张。


    江宴眼神都亮了,本来让亲亲就能了事,非要让她心痒难耐到顶点,今日不抓住她下午都没心情去干其它。


    “娘子是想玩老鹰抓小鸡?在下十分愿意配合。”她慢慢逼.近。


    “谁要与你玩老鹰抓小鸡,你快将门打开。”发丝有点凌乱的落在大小姐的脸颊上,在江宴的眼里就是一款香香软软的小蛋糕,在楚楚可怜的看着她,引诱她过去吃两口。


    隔着罗汉塌,江宴伸手去够都让大小姐伶俐的躲开了,江宴不信这个邪,站到塌上一把抓住谭千月的衣襟,再抓住她的两只胳膊。将人像小鸡一样从罗汉塌的另一头拎过来。


    谭千月瞬间双脚离地,就一双穿了白袜子的脚丫来回晃着。


    她被扛着扔回了暖阁的炕上,呼吸急促身子发软,眼神像小鹿般湿润又慌张。


    “我又不是土匪流氓,你躲得了初一还能躲得了初一的晚上吗?嗯?”江宴一只手掐着大小姐一双纤细的手腕压过头顶。


    “你你……你就是流氓,白日宣淫你不要脸。”谭千月小声地控诉着,瀑布一般顺滑的长发被江宴解开凌乱的随意铺着,对襟在拉扯的时候被微微松散开来,露出冷白细腻的肌肤,晃的江宴眼里带着一簇簇小火苗。


    “我还什么都没做,你便说我是流氓,我自然不能白白担了一个虚名,你说是不是这个理。”江宴手指放在谭千月的锁骨上,一下一下的挑着衣裳。


    “你要亲就快些,废什么话。”谭千月叫她弄的发慌。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应红敲门。


    “小姐,晌午要吃什么?家里有两颗酸菜是田喜送来的,说是她家娘子腌的,干净。不然就用这两颗酸菜包饺子吧?”


    “芳嬷嬷剁馅,我和面很快的,再给你闷一个鸡蛋,便不做其它菜了吧?小姐?”应红的声音在屋门外絮絮叨叨。


    “应红……呜呜!”谭千月刚刚喊出声,江宴便知她想捣乱便捂住她的嘴,不叫她说话。


    “你家小姐有点头晕,我陪她睡一会,午饭好了你们先吃,剩下的放在锅里。”江宴声音有些低哑,不时还伴着轻.喘的动静。


    “头晕?哦,好。”应红想她家小姐何时有了头晕的毛病,不过江主子也在卧室里,她家小姐能有什么事,麻利的转身走了。


    谭千月眼睁睁看着应红将外门也替她们关好,完了,跑不掉了。


    “认命吧,谁也救不了你。”她掐着谭千月的下巴,得意的歪头吻过去。


    片刻后,帷幔被拉下来,挡住了晌午明亮的光,暗下来的空间内能见度刚刚好,谭千月双手被腰带绑着,江宴慢条斯理的帮她脱衣裳。


    谭千月羞的闭上眼睛,赌气似的用脚轻踹在她腰间。


    结果这人挠她痒痒,谭千月急的直接坐了起来,却被江宴抱到身上搂着腰不许她后退。


    小蛋糕还是吃到了,谭千月将头无力的靠在江宴肩头,眸子里水雾弥漫,胸前还有些微微刺痛又清凉的感觉。


    暖阁内花香四溢,刚刚还跑的欢快的人,这会信素泄的厉害,浓郁的玫瑰花香甚至掩盖了江宴信素的味道,好半晌谭千月想去与江宴牵手,却摸到一手的滑腻。


    她被烫的立刻收回手,却被江宴强势抓住细细的手指摩挲,谭千月脸颊上的红霞更甚,像一朵盛开的虞美人,极致妖娆。


    半个时辰后,江宴去端饭,谭千月将长腿伸直随意瞄了一眼,白皙圆润的腿根处开了朵朵红梅,她又赶紧闭上眼睛暗骂那人是属狗的。


    江宴狗腿的给她穿了干净的里衣,洗手擦拭,梳头发,勤快的过分。


    不一会,又将人抱回罗汉塌上,盖上被子,开窗子,端着大碗一个一个饺子喂给她。


    “好吃吗?”


    “还行。”谭千月连眼皮都不想抬,不敢看她。


    “锅里还有蒸蛋,我去拿来。”伺候大小姐吃了几个饺子,想起还蒸了滑蛋。


    端着碗,拿着勺子,又开始一下接一下的喂饭。


    “我自己能行。”


    “我愿意伺候大小姐。”


    “还是别了,受不起。”


    “没关系,下次我轻些。”


    “你……!”


    饭后,江宴给她盖上被子,叫她躺在塌上继续睡觉,谭千月也觉得身子酸软,便躲进被子里面拉着江宴的手睡着了。


    午觉睡的沉沉,等她睁开眼时已经是傍晚了,抬头透过窗子的缝隙能瞧出外面挂满了红霞,江宴的身影在院子里摆弄着什么。


    她伸伸手脚,发现小几上有一壶茶,还是温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饮尽。


    披上深色的氅衣,走去外头。


    “这是什么?”江宴身前,摆着一个长方形的东西。


    “是炉子,等过几天去集市摆摊就用这个。”江宴拍了拍微黑色的围炉。


    炉身由八个长方形组成,下面的暗格可以放煤炭,当然还是她自己的特殊煤炭用着更方便,几乎没有黑烟,又耐烧一块能用大半个月,不过涮串的炉子一次大概要用三到四个才够,那也比普通的煤炭方便很多。


    这东西她还有些存货,完全够用几个月。


    “我们要卖什么?”谭千月触摸着围炉,看不出材质像铁,又比铁轻薄很多。


    “我打算自己做些鱼丸,再烫点麻辣涮串。”


    “麻辣涮串是个什么东西?”


    第86章 北地二七


    虽然过了大面积捕鱼的日子,但总有小船去河上捞一圈,江宴与一户有小船的人家商议好买鱼的价格,要二斤以上的大鱼,两个铜板一斤,这边盛产大鱼四到六斤随处可见,两个铜板的价格也不算低,一条三四斤的大鱼就要七八个铜板呢,给的再高江宴这小买卖便要白忙和了。


    松吉镇虽然不缺鱼,可是鱼丸肯定没见过,做好的鱼丸不但可以涮串也可以做成清汤,眼下青菜还没长起来,鱼丸将是她的一道主菜。


    义安的集市一个月三回,周围镇子村子的百姓都会来逛逛,而且离兵营很近,士兵每个月都会发放军饷加上平时吃的又没什么油水,逛逛集市打点牙祭定然不可避免,他们就是江宴的主要客人,毕竟兜里的银子多一些。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是周舟过来送鱼的,是个身材娇小的女乾元,原来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府上长房犯了事被打包发配到北地,为人能干就是话不多。


    “江姐,我过来送鱼。”半麻袋的大鱼就那样硬扛在背上,累的脸色通红。


    江宴一把接了过去,掂了掂问道:“多少斤?”


    “五十二斤,按五十斤算就好。”周舟喘着粗气,脸上还泛着红,瞧着是累的不轻。


    “谢了,这里是一百个铜板,点一点。”江宴递过去一串铜板,周舟眼里带着兴奋的光接过,随后稳妥地揣进了怀里。


    “江姐姐,下次有活可以还找我。”周舟拍了拍自己怀里的铜板,鼓足勇气与江宴道。


    “好,下次有机会再找你。”江宴打开麻袋看了一眼,鱼离开水大概有两三刻钟这会只有个别的还在微微抽动,都很新鲜得马上找个盆来开膛破肚。


    送走周舟后,江宴拿来大木盆,将半麻袋的草鱼,白鲢鱼,黑鱼,一股脑的倒进木盆里,又倒了清水洗净,收拾内脏。


    汤圆看见江宴眼前的一大盆鱼,竟然不知学了谁家的狗子,在她身旁摇尾巴,还歪头看她。


    江宴扶额瞥了它一眼,让它把饭盆叼过来,挑了一条小鱼给它,汤圆叼着盆撒着欢的跑了。


    江宴拿来去集市置办的菜板,菜刀,瓦盆,木墩,摆在院子里。


    其余几人都凑到她身边来看新鲜。


    “主子,你这是要做什么?”行红好奇的探头,身边还跟着两个小尾巴。


    “做鱼丸。”


    她捞起一个三斤多重的草鱼利落的剁下鱼头,应红嘴角猛地一抽,谭千月吓的躲回了屋子。


    “收拾鱼,这个我会。”芳姑姑主动上前。


    “那好,你跟着我学一遍。”江宴很乐意有帮手,大家早晚都要会。


    第一步切下鱼头,再贴着鱼的脊椎骨将两边的鱼肉大面积片下来,其次片掉鱼排鱼刺,只剩下两片长条整齐的鱼肉,最后从中间切开滑刀片掉鱼皮,就能得到四块手掌大小的鱼肉块。


    接下来就是个细活,要将鱼肉切成薄片,连细刺都要切断,切好的鱼肉片微微泛着粉红色,看着晶莹剔透有弹性。


    芳姑姑性子爽利,干活也不含糊,学的很快。


    “小心些,不要片到手,刀都是新的。”


    “东家你就放心吧,我老刘干活是个靠谱的。”芳姑姑看着片下去的鱼头,鱼骨,脸上带着笑,这些东西熬汤她家的两个小的也能借点光,鱼汤对身子好,能长个。


    “主子,我也会了。”应红也想试试,眼神看着江宴的手,一会一条,一会一条,很有意思的感觉。


    三个木盆,一个装鱼,一个装鱼头鱼骨鱼皮,一个装片好的鱼肉,两人轮流往盆里扔,晶莹剔透的肉片没一会就成了一个小山包。


    “只有两个菜板,你来切,我去准备其它。”江宴起身将木墩子留给了应红。


    应红接过刀,开始小心翼翼的分鱼。


    “那我干点什么?”谭千月看着几人忙的热火朝天,也来了兴致。


    “你准备吃。”江宴笑道。


    谭千月…………!


    “别说,真有个活需要你。”


    “是什么?”


    江宴扔给她一小袋子粗盐,叫她将粗盐磨细,谭千月拿着石锤子在小瓦盆里一圈一圈的磨着,将粗盐磨的很细,直到看不见任何小块。


    江宴拿了一小捆干葱,一大块生姜,全部切片加入清水用手使劲抓,抓出葱姜的汁水留做备用。


    等谭千月的粗盐磨好后,在鱼片里加入适量的粗盐,接下来就是要用手抓,用力抓,一直抓,抓出鱼肉里面的黏度,这样出来的鱼丸才会有弹性,也能减弱鱼肉的腥味与粘稠的口感,获得全新的形态。


    二十来条的新鲜大鱼,在一个时辰后全部变成了鱼片,经过洗净,变白,剁碎,加入葱姜水,蛋清,再次剁碎调味搅拌,直到再次粘稠有弹性。


    还要加些荤油,库房里的淀粉来增加口感。


    虽然比不上机器打出来的细腻,但口感上会更丰富。


    江宴看着耗时的工序,再想要不要换个手动绞肉机出来,想想觉得可行,回头她要试试。


    两个时辰后,大铁锅里飘满了白胖白胖的鱼丸,松松散散的翻滚着个头,尽管不是非常的圆润但不影响它劲道有弹性,鲜香滑嫩味道好。


    用一把大漏勺捞出放入冷水中,如此反复了四遍,捞出两大盆的鱼丸。


    五十斤的鱼大概出了三十斤鱼丸的样子,八个鱼丸一斤,本钱就有四个铜板,要想挣到银子就得卖八个铜板一斤,又太贵了,能吃饱的馒头才两个铜板。


    所以打算一串放五个,卖四文钱一串,都快顶上半条鱼的价格了,这么一看还真是有点奢侈,但是如果卖三文钱便没有卖白菜萝卜划算,只能定在四文钱五个鱼丸,或者掺和着一把面条卖,鱼丸粗面?


    江宴想的有点头脑发昏,算了不想了,可能是饿的。


    “都忙了一下午,做饭吃饭。”她将鱼丸端进厢房放置妥当,便开始做菜。


    “应红去煮一锅白米饭,今个我们吃鱼锅。”拿起剩下的两条小黑鱼,开始切片。


    “嗯,我这就去。”大伙都饿了,应红去舀了三碗白米,小心仔细的用清水洗了两遍,白米不常吃一粒也不能浪费。


    不到半个时辰,锅架子,炭块,小铁锅,便齐齐端上了桌子。


    “今日吃鱼锅,便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吧!”小铁锅中熬到奶白的鱼汤散发着诱人的香味,里面鱼骨鱼头鱼皮各自翻滚着。


    “谢过东家。”芳姑姑拉着两个孩子道,两个小姑娘眼神一直盯着小铁锅,却站在一边等所有人落座。


    鱼肉被切成了薄薄的肉片,用筷子夹起两张又大又薄,在滚烫的汤汁里面稍微涮一涮便能熟透。


    小锅旁边摆了一大盘的鱼丸,一盘木耳,一盘白菜心,一盘海带丝,一盘泡发好的香菇,一盘粉丝,一盘干豆皮。


    这时候青菜还没得吃,都是一些干货,因为路上都吃过,谭千月主仆没怎么意外,倒是芳姑姑一家看的直眼了,也不知道要怎么吃。


    江宴把自己调好的小料分给几人,她自己加了辣,给其余人的都是姜蓉或者麻酱小料,近来准备小吃摊的事情,最不缺的就是调料,大小姐问起来都是集市上买的,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对这些一窍不通。


    不过麻酱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买来芝麻她自己就能做,麻辣涮串全靠汤汁,各种调料必不可少,她前两日就准备了两个麻袋的调料备用。


    “都坐下吃吧,这东西边煮边吃,还要沾一沾这个调好的料汁才更好吃。”


    “有点像羊肉锅子,只是换成了鱼肉。”应红附和道。


    “嗯,差不多!”她递给谭千月一双筷子。


    谭千月端着碗,夹了一片鱼肉放在沸腾的汤汁里翻滚几下,又沾了沾调好的姜蓉送进嘴里,咬了两口眼睛亮了,鱼肉鲜美滑嫩,带着姜汁的味道一种持久的香味在口中久久不散,又有酱汁的咸味叫人回味无穷。


    谭千月不知道,江宴放了海鲜酱油,自然咸香的很。


    “好吃好吃!”两个孩子更喜欢实惠的鱼尾部分,能大口吃到两块鱼肉,鱼肉切的太薄吃起来没有饱满的感觉。


    趁着没加配菜的时候,江宴给媳妇盛了一碗鱼汤,谭千月觉得用勺子喝的鱼汤没有直接端着碗好喝,但她还是注意着自己的仪态,乖乖的用勺子。


    应红直接盛了米饭,将奶白的鱼汤浇在上头,端起碗来吃的喷香。


    给两个孩子馋坏了,在桌子下面拽着刘芳的衣袖要盛饭。


    江宴慢条斯理的涮着鱼片,姜蓉配上小米辣,一点葱花,一点酱油,又香又辣配上滑嫩的鱼片满口留香。


    咬了一口鱼丸,她只能感叹没有科技的食物味道好纯正,鲜香的味道在口中散开,肉质紧实有弹力,汤汁荤香不腻。


    “你放了什么东西?”见阿宴的碗里颜色不一样,谭千月似有若无的瞥了一眼。


    “泡过的辣椒,非常辣!”这时候尖椒还没长出来,不可能有小米辣,只能说是泡了干椒。


    “你要尝尝吗?”


    “非常辣是有多辣?”谭千月有那么一点点意思。


    江宴拿来另一碗她没动过的小料,涮了鱼片放进她的碗里。


    谭千狐疑地吃进嘴里后,白到发光的脸颊没一会就辣红了,眉头都皱在了一块。


    “好辣!”她眨着忽闪忽闪的长睫毛,微张着嘴。


    “喝汤喝汤。”江宴把放凉的鱼汤递给她,谭千月结果喝了一口,稍有缓解。


    “还吃吗?”江宴勾着唇角询问。


    谭千月恨的都没去理会她,而是找了一块鱼骨头啃着。


    忙了一天,二人沐浴后双双躺到了炕上,土炕用手摸着微热,是烧了水的缘故。


    看江宴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又直又长。


    “你累了吗?”谭千月手指在江宴的眉骨上摩挲着。


    “还行。”江宴放松的躺在床上。


    “那我给你按按。”谭千月半趴到江宴的身上。


    “好啊!”江宴睁开眼睛开始脱衣裳。


    “还要脱衣裳吗?”谭千月头上裹着一块印花棉布,笑容僵了一下。


    “按按肩膀,当然是脱了衣服更方便。”江宴转过身,将自己的后背亮出来。


    “你也可以坐在我的腰上。”江宴又闭上眼睛声音慵懒。


    谭千月拍了她一下,眸子里带着笑意,按着按着还是坐在了她的腰间……。


    想去摆摊要准备的东西非常多,光是竹签就不好弄,抄辣料后期还要自己学,没有青菜的季节要用白菜,萝卜,海带,粉丝,干豆腐代替,光有这些还是太单调了,要去找个猪肉摊位买她的猪下水,猪肝,猪肺,猪心,也要安排上。


    马匹不好买,去了集市三次只买到一头黑色的骡子将就用,怎么也比小毛驴有劲多了。


    车身依旧找了相熟的木匠,整个“马车”下来花了十两银子,眼见银子要见底了,江宴也有些肉疼,但愿她能将本钱挣回来。


    大部分东西都是用直播换的,只是一些可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鱼丸收进了江宴的库房,还有三天才是义安的集市,她有充足的时间准备。


    隔壁的孙姨娘在家中照看孩子,苏景暂时在劈麻丝也是个苦差事,闲暇时候便上山砍柴还会给江家带一些,但江宴也会用同等的米面粮食交换,表示感谢。


    苏荷最近与苗大人和好,两人偷偷约会谈的火热,只是越是这样越是不敢将孩子的事情告诉她,总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惧怕感,但她知道自己瞒不了多久,因为时机到了。


    她还没有什么合适的活计,从前那个没工钱的破地方是不会回去的,听说隔壁在义安租了摊位去卖小吃,也是跟着开心,觉得还挺新鲜,但是要自己也去的话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只能看着隔壁红红火火。


    这日夜里,苗大人轻车熟路又摸到了苏荷的厢房。


    苏荷听见敲门声,赶紧将人放进来。


    只是她瞧着苗凤卿的神色有些与往日不同,虽然都是冷着脸,但她就是能看出不同。


    苗凤卿拉着苏荷的手坐在炕上,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你怎么了,有心事?”苏荷回握着她的手。


    “府上来信了。”苗凤卿的声音微沉。


    苏荷也是心里咯噔一下,杏眸*圆圆的看向她有点不安。


    “说了什么?”苏荷的声音很轻,轻到自己都听不到。


    “说是母亲病重,要我速回。”苗凤卿的脸上多了愁容。


    听到这,苏荷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苏荷看了苗凤卿好久才道:“那孩子怎么办?”


    闻言,苗凤卿一愣。


    “什么孩子,你怀孕了?”她震惊的看向苏荷。


    第87章 北地二八


    “那孩子怎么办?”


    闻言,苗凤卿浑身一怔,狭长微冷的眸子瞬间瞪大。


    “什么孩子,你怀孕了?”她一瞬间被冻住的感觉,又隐隐带了点期待。


    苏荷像个鹌鹑似的摇摇头。


    苗凤卿狐疑的去摸她的肚子,又问:“真没有?那什么孩子?”


    “我们的孩子。”说到这苏荷有点吞吐,不敢抬头去看她的眼睛。


    “你想要个我们的孩子?哎,眼下时机不大好,等我回去安顿了府上就来陪你,我最近与严县令相处的还不错,没准到时候她还能给我安排个缺,那时我便在这里陪你。”苗凤卿说的真切,要她离开府上来北地生活,其实是个很艰难的决定,毕竟是离开苗府放下府中的一切,甚至的光明的前途。


    不过她家里孩子多,所以就算她远在北地也心安理得,但家里与职位上的事还要稳妥的安排好才可,所以现在要孩子急了点。


    苏荷知道她的难处,可还是因为苗凤卿说的“不是时候”生气了,再“不是时候”还能比她自己生孩子难吗?


    “你在这里等着,别动。”她愤愤地看着苗凤卿一眼后出门了。


    苗凤卿不明所以,呆呆地看了发火的苏荷一眼,坐在原地等着。


    没一会,苏荷将熟睡的阿绯从孙姨娘的身边抢过来,抱着进了厢房,手里还微微晃动着没叫孩子醒过来,阿绯白日里玩的太累睡的很沉。


    苗凤卿见苏荷将阿绯抱过来,神色是一愣又一愣。


    苏荷直接将孩子轻放进苗凤卿的怀里,眼眶红红道:“你的孩子还给你。”


    苗凤卿被她一句话给砸傻了,没听懂一般傻傻问道:“你说什么?”


    她抬起清冷的眸子震惊的朝苏荷看去,抱着阿绯的手都轻轻颤抖着,心底像被种进了一棵绿色的小种子,慢慢向下扎根。


    “那,我们的孩子在这呢,不用怀孕,不用生,什么时机不时机的,还能再塞回去不成?”苏荷红着眼眶抱怨道。


    但这件事是她自己主动的,赖不到苗凤卿的身上,但就是很委屈。


    苗凤卿常年清清冷冷的眼睛瞬间睁大,又低头看了看阿绯睡熟的小脸,孩子的肌肤泛着奶白的颜色,还透着红晕,她睡觉非常老实确实与自己很像,就说自打看到阿绯她就觉得亲近,原来是血缘的关系吗?


    她心中忽然有些湿润,辛好,幸亏,一路上她没有亏待过孩子,不然大概会自责一辈子。


    她早该看出来的,这孩子的性格不像苏荷,也不像苏家任何人,与她在一起也像个小大人般安静,与苏荷的性子天壤之别,她慢慢红了眼眶。


    “那……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说?还躲起来做什么?”苗凤卿忽然有些生气,气她将如此大事当做儿戏,也不知一个人吃了多少苦,若不是有个宠她的姨娘,放在旁人家直接打死也是有的,真是……气死她了。


    “每当我去找你,瞧瞧你那个脸拉的特别长,这弄出孩子我怎么敢去找你嘛,再说见你欢快的给别的姑娘准备聘礼,我还找你做什么。”苏荷挺直脊背,双手叉腰,让自己看起来理直气壮。


    “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说着还将人拉过来,坐在她身旁伸手搂着苏荷,额头抵在苏荷微微出汗的额头上,阿绯被夹在了中间,不舒服地翻了个身在苗凤卿的腿上继续睡着。


    “这些年,辛苦你了。”她用手摸着苏荷的后脑勺。


    苏荷默默地掉着眼泪,不敢出声吵醒孩子。


    “你将她教养的很好,谢谢你。”


    苏荷还是哭,豆大的泪珠落在阿绯的脸上,还不忘给她擦下去。


    苗凤卿学着她的样子,替她擦去眼角的湿润,三人挤在一处坐着,空气里只有孩子很轻的呼吸声,还能闻道小孩子身上特有的奶香,虽然阿绯已经断奶半年多了,但身上偶尔还是香香软软的味道。


    “那个……那个……你给她喂奶吗?”半晌,苗凤卿傻傻的问出一句,她发誓她一点坏心思都没有。


    “我喂什么,她早就断奶了,有奶娘。”苏荷别别扭扭的又瞪了她一眼。


    后半夜,阿绯醒了,苗凤卿非要拉着孩子一起玩,苏荷蒙了被子转身去睡觉不去理会二人,唇角微微扬起,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地。


    苗凤卿摸摸阿绯的小胳膊,又掐掐她肉肉的小脸,好像不认识一般打量着她,阿绯努力地睁开眼睛,大半夜不让人睡觉还要哄着眼前这个看着不太正常的人,肉肉的脸上硬是挤出了命苦的表情。


    坐着坐着,眼皮子越来越沉,向后一倒睡着了……。


    苗凤卿悻悻然给她小心地盖上被子,躺在二人身后认真的谋划着回家的事情。


    次日,天气晴朗,是个好日子。


    江宴准备了不少的东西,通通都搬上了“马车”。


    初次摆摊,她一个人多少怕是忙不开,于是决定带上谭千月与应红一起都去看看热闹,留芳姑姑与两个孩子照看家里。


    三人都穿了丁香色的粗布对襟短褐,与紧腿的小灯笼裤,绑了头巾戴口罩,口罩的样子还是江宴教谭千月缝制的,安全又卫生。


    虽然乍看起来有点怪,但她卖的东西也很怪,想低调是不大可能。


    全家开始往车上搬东西,江宴坐前头赶车,主仆二人坐在她身后两边。


    “架!”一鞭子甩在黑骡子身上,那牲口猛地开始跑起来,差点将只有一半身子在车上的谭千月甩掉,她连忙抓住江宴的衣角,好在车上都是重物,这牲口就算是撂蹶子也飞不起来。


    “都往里靠,坐稳。”说着三人便在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向义安出发。


    一路颠簸,还没到半个时辰,谭千月的屁股都要被颠成四瓣里,趁着停车之际换了姿势继续赶路。


    终于在一个半时辰之后看到了集市的影子,熙熙攘攘的人群比江宴想象中多一些,大家都来的好早,她们已经晚了。


    与衙门租的摊位靠后有些偏僻,不过酒香不怕巷子深,就凭她能香半条街的辣料还怕没人来看不成。


    “就是这了,我们将东西搬下来,一会还要把马车牵去后头。”


    走到一处带木牌子的空地停下,算是街尾,后面没有其它的摊位前面倒是有一家卖饼子的小摊,看着江宴几人大张旗鼓的卸车,神色好奇又带着点排挤。


    江宴摆好长方形的铁炉子,炉子外圈用木材包围,像张桌子中间嵌入八个小方块的铁锅般,又在朝外的方向摆了四个小凳子,这样拿了涮串还能坐在桌子旁吃,边吃边拿也可以。


    谭千月与应红,将她们忙了许久的串串全部拿出来,这些东西做好后都被江宴放进直播库房里,与新鲜的无意,头一次没经验,下次除了鱼丸剩下所有东西只要提前一天开始做便可以。


    白萝卜一串两块,白菜心两片,波浪形的海带一条,香菇五块,木耳五片,干豆腐串满,这些通通卖两文钱,江宴瞧着已经是她从前吃过串串的两倍大小,考虑到这时候的人们都讲究实惠,她将量给的足些。


    猪肝,猪心,猪肺,一串三文钱,鱼丸一串四文钱,酸辣粉丝一碗五文钱,在隔壁买个饼子就能吃饱。


    “姑娘,你们这卖的什么?”看了半天,隔壁卖饼子的大叔还是忍不住的问了出来。


    “哦,我们这边是卖点麻辣小吃。”江宴点头笑道。


    “麻辣小吃是个什么东西?”大叔继续追问道。


    “这个麻辣小吃啊,就是用辣椒与花椒麻椒一类的佐料煮出来的青菜与肉食,好吃的很。”江宴也不吝啬,简单的解释了自己的小吃。


    “这能好吃吗?”大叔怀疑的看着江宴,不过几人统一的着装看上起非常的唬人。


    “大叔,我这里一会味道会非常的呛,您还要多担待些,不过我这个可是重油重盐的东西,吃了我家的麻辣串串,保不齐要买你一个饼子就着吃,若是生意好也能帮你卖几个饼子。”江宴摘了口罩笑道。


    “哦,还能有这好事,那真是要借姑娘的好运了。”卖饼子的大叔也笑了,比起刚刚不悦的脸色缓和了些。


    没一会,大叔便开始咳嗽,差点被呛出眼泪来。


    “你们这干什么呢?”他忍无可忍的看向江宴。


    “大叔,我在煮汤呀,就一会的事,一会就好了,然后我请你吃涮串。”江宴手里动作不停。


    卖饼子的大叔也开始用衣袖捂着自己的口鼻,一脸的嫌弃,终于知道为什么人家三人都在脸上蒙快白布了。


    不过听到要请他尝一尝,心中也是带了点期待。


    等他再看去的时候,那小铁格子里的红油汤已经开始翻滚,浓郁的麻辣味道传来,香味霸道的传到他这边,甚至还吸引了好几个路人过来瞧。


    江宴拿着串串一把一把的放进红色的汤汁里,蔬菜两格,猪心猪肝猪肺两格,鱼丸粉丝两格,还留着清汤的锅底。


    她这些东西都不怕煮,时间越长越好吃,两刻钟后江宴给隔壁端了两串鱼丸与两串猪心。


    “来,大叔你先尝尝,就说香不香。”


    “这怎好的。”大叔还谦虚了一句。


    “别客气,您尝尝。”这时周围已经围了五六个人,这味道又冲又香他们也都想尝尝。


    都齐刷刷的看着卖饼子的大叔,大叔看看手里的鱼丸也不知是个什么东西,只是咬下一个鱼丸吞进嘴里麻辣红油的味道便占据了味蕾,随后香香滑滑的鱼肉丸子在嘴里爆汁香透了,就算有些烫也舍不得一口吃下去,要慢慢咀嚼品尝其中的味道,边吃边点头。


    “到底好不好吃啊,你倒是说说看呀,大伙都等着呢。”一看客起哄道。


    “那还用说吗,你看他哪有空搭理你,一心都在那吃食上。”另一人提醒道。


    “确实确实呀!”


    “我们也想尝尝。”


    人群中渐渐有了蠢蠢欲动的声音。


    谭千月一开始躲在江宴的身后,她在家虽然也抛头露面,但远没有这么直接,她实在佩服江宴与什么人都能说几句的本事。


    “姑娘,你这串串怎么卖的?”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始打听价钱。


    “素菜两文一串,荤菜三文一串,鱼丸四文一串,酸辣粉五文一碗。”对比隔壁两文钱的白面饼子,她这个价格虚高,可这香味实在诱人。


    “这萝卜怎么能卖两文钱呢,你这小姑娘长的干干净净,怎么卖东西这么黑?两文钱能买一筐的萝卜。”一个男子鄙夷的瞧了江宴一眼,谭千月听闻那人的话有些担心。


    果然人群中开始有了讨伐的声音。


    应红脸上也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这位大哥,此言差矣,小摊卖的并非是萝卜青菜呀,你瞧瞧我这锅里的红油,干椒,花椒,麻椒,甚至是汤底的佐料都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买到的,而且就算这边能买到价格也不低,更何况值不值得要吃了才知道。这里的素菜也只是配菜,想要吃饱还可以来上一碗酸辣粉加串鱼丸一共九文钱,再买上隔壁大叔的饼子一张,绝对吃的饱饱的,十一文钱也就是吃一碗馄饨的价钱。”


    大叔听到江宴还会推荐自己的饼子,脸上的笑容更甚,忙说道:“我可从来没吃过这么鲜香的东西,真香。”


    “小摊这些东西若是拿到那大酒楼去,价钱立刻就翻三倍不止,到时候谁再想吃那才是肉疼。”


    “今日刚开张,我给大伙免费尝一尝,应红给几位客人一人尝一个鱼丸,别看这里家家都有鱼吃,那咸鱼与我的鱼丸可不是一个东西。”江宴嘴不停,手也不闲着。


    大会一听还能不花钱吃一个,顿时都来了兴致。


    应红拿出干净的小树枝,一人给扎了一个白胖白胖的鱼丸,摊位前的七八个人迫不及待的塞进嘴里品尝,其实在刚刚卖饼子的大叔吃鱼丸的时候就已经馋到不行,鱼丸有点烫,带着少麻多辣的口感叫所有人都新鲜到不行,他们确实没吃过。


    江宴还摆出了八个大碗的蘸料,稀释麻酱,豆腐乳汤,香油,麻油,花生碎,炒芝麻,小葱花,陈醋,酱油。


    大伙看着她又摆开一排的佐料彻底站不住了,因为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


    “姑娘,给我挑几串。”卖粗布的男乾元最先找了位置坐下,看着翻腾的红锅道。


    “好嘞,您看看都想吃哪个?”


    “我这早晨刚卖了二十文,你给我捡二十文钱的尝尝。”大哥啪的拍了二十个铜板在木桌上。


    “成勒,这就给您搭配一盘。”江宴手里端着一个很薄的木质长方形托盘,看了看大哥体型还是煮了一碗酸辣粉,不然二十文虽然看着多,却不够他塞牙缝的感觉。


    “酸辣粉加鱼丸一碗,猪心猪肝猪肺各一串,干豆腐一串,正好二十文,再赠送一串白萝卜,一串白菜心,一张油饼,您瞧如何?”江宴边拿边与那男子沟通,男子见江宴给赠送了这么多的东西,黝黑的脸上笑的憨厚。


    “千月收钱,应红去隔壁买张油饼过来。”


    “好嘞。”应红高高兴兴地在大叔那里买了一张油饼。


    那大叔见江宴说话算话,恨不得亲自过来帮忙。


    江宴给托盘上的麻辣串串调味,一勺调好的麻酱,一点腐乳汁,香油,麻油,花生碎,芝麻,葱花每样都撒上,油亮亮的猪下货看着也是香透了。


    白菜萝卜咬在嘴里竟然比那酒楼的肉菜还好吃,男子用白菜沾了沾酱汁一口吞进嘴里,满足的咀嚼着,又吃了口猪心,脸上开心的表情都快溢出来了。


    这时江宴又端来了一碗带着鱼丸的酸辣粉,香辣微酸,瓷白的汤碗里撒着葱花的酸辣粉看着有食欲极了,上面还有五个不小的鱼丸更是叫人胃口大开,最后应红赠送了一张油饼,男子吃光了托盘里涮串,正在嗦一口粉丝,吃一口油饼,硬是吃出了一脑门的细汗。


    还看热闹的人们,听到他嗦粉的声音,再闻闻这香辣的汤汁味道,都粉粉掏出铜板手里拿着托盘开始捡自己喜欢吃的。


    “不用争不用抢都管够,十文钱赠送蔬菜一串,二十文钱赠送蔬菜,油饼,各一份。”江宴拿着调料的小勺动作麻利,将一个个托盘都摆在了客人面前。


    凳子不够用,在左右两边加了两个,还有买两串鱼丸站着吃的。


    钱少的也会买两串猪心猪肝打打牙祭,可是这新奇香辣的滋味吃了还想吃,这边还没离开小吃铺子,就想着下次一定要带上家人也过来尝尝。


    谭千月收钱的手停不下来,一份一份数好后装进自己的大荷包里,带着口罩眼睛却笑成了月牙的样子,虽然她不缺银子,但是依旧好快乐,时不时还要摸摸沉甸甸的荷包。


    应红负责上货,筐子里有素菜,荤菜,鱼丸,哪个没了上哪个,见到有离开的客人立马收了托盘回来清洗打干,忙的脚不沾地。


    江宴舌灿莲花般的招呼着客人,恨不得将人家兜里的银子全部掏出来。


    “吃好了?下次再来。”


    带了两大筐的食材,两个时辰后没剩下多少,在收摊之前一个小兵把她最后剩下的一些都包了,临走前还说了下次也要来。


    收摊后,三人累瘫在车上,甚至连午饭都没吃上……。


    太阳渐渐滑过山顶,三人驾着骡车慢慢悠悠往家赶,太阳落山前一定能到家。


    谭千月与应红吃着江宴给买的烧麦,谭千月时不时还会给赶车的江宴喂一个,这时候也管不了什么礼仪修养,因为真的好饿。


    三人还在悠哉的往家赶,却不知芳姑姑此刻正有一个难缠的考验。


    第88章 北地二九


    “你们是谁?”门外咚咚咚,大力的敲门声,引得芳嬷嬷打开铁门上的小窗户大声质问。


    “快开门,让我们进去,我们才是谭家的主人。”门外一个瘦弱面色发黄的老妇,正在张牙舞爪的喊叫道。


    “哪来的要饭花子,什么谭府不谭府的找错人了,快走。”芳嬷嬷更是嫌弃的挥挥手。


    “开门,开门,我们要进去,她谭千月不认长辈,不认亲姐妹,实在不孝不义,为了避免以后被人唾弃还是将我们接进来,好好的伺候着。”门外的萧姨娘疯魔一般执着的看着芳姑姑,像那要吃人的恶鬼。


    “哪来的疯婆子,快给我滚远些,莫叫我拿了大扫把撵你。”刘芳才想起这人口中的谭府是什么意思,可夫人对她一个陌生人都是极好,这两人若真的是谭家人怎么会是如今的样子,她还是相信夫人。


    “哪里来的刁奴竟敢这么对我,还不快给我开门看我不惩治了你这个狗东西。”萧姨娘瞪着往里凹陷的眼睛,恶狠狠的咒骂着芳姑姑。


    芳姑姑看着她犹如恶鬼的模样,自然是更不会放她进来,转身去拿了洗菜的水,哗啦一下全部都泼在了萧姨娘的脸上,萧姨娘瞬间被气的发抖,开始用手敲用脚踹将大门弄的咚咚响。


    这几脚可给芳姑姑心疼坏了,这可是东家做的新门呀,这个找死的老东西。


    芳姑姑拿起大扫把怒气冲冲的将门打开。


    萧姨娘母女以为对面终于知道怕了,要妥协,谁知迎接她们母女的是一个大扫把,妇人拿着大扫把用力的拍向萧姨娘,她常年干粗活,手上有把子力气,将本就病弱的萧姨娘打到连连后退,甚至脸上都刮出了好几条血道子,痛的嗷嗷叫。


    一旁的谭老三想上前帮忙,却被拐弯的大扫把扑到在地,双双败下阵来齐齐向后退。


    “哪来的叫花子晦气死了,都滚远些,不然我定不客气,还想在老娘面前撒泼,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老娘是谁。”芳姑姑单手叉着腰手里拿着扫把冲着倒地的母女骂了回去。


    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在北地生活,从来都不是个软柿子,近来的日子过得太好,孩子们吃得好穿的好住的好,谁敢来破坏这份来之不易的好生活,她刘芳绝对是要与那人拼命的。


    “哎吆,哎吆,没天理了,我好歹是她的姨娘,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就算瞧不起我也没关系,可她的亲妹妹总得认下吧,哎呦,我不活了,我要撞死在这个白眼狼的家门口,不让我活谁也别想好过。”说着踉跄的起身,看准铁大门就要撞过去。


    芳姑姑被她这不要脸的做派弄懵了,可随后立刻反应过来跑上前去抓住萧姨娘,想死在东家的门口,没门。


    她一个用力就将萧姨娘拽了回来,随后与萧姨娘扭打到一块,谭老三看见萧姨娘被骑在身下打,也加入了战斗,门内刘芳家两个小的听到动静也跑了出来,扯衣裳的扯衣裳,薅头发的薅头发,一时之间场面混乱至极。


    等到江宴三人回家时,就看到芳姑姑一人带着两个小门神,手里拿着棍棒站在门口,眼神坚毅一副誓死捍卫家门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谭千月下了骡车,就看见芳姑姑带着孩子们狼狈又坚定的站在门口。


    “东家,你们总算回来了,刚刚有母女二人过来就要往家里面闯,还说是你的姨娘,又说你作为嫡姐不孝不义的话,硬要鸠占鹊巢被我们打跑了,一看就不是善茬。”


    刘芳虽然冲动泼辣,但她也有自己的考量,若真是东家的姨娘与亲妹妹,东家怎么可能将人扔到一边,成了那副叫花子的模样,就算她们是真的可看那副行事做派便知东家是不认她们身份的,想硬闯进门她绝不能答应。


    听闻姨娘这两个字,谭千月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对着芳姑姑道:“你做的很对,除了自己家这几个人,其余一概不能放进来,芳姑姑带着孩子们去休息吧。”


    应红看着一大两小有点破烂的样子,蒋人领去厢房抹了药酒。


    谭千月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屋,对于萧姨娘母女三人像狗皮膏药一样缠着她这件事烦透了。


    可她们若是将这件事捅出去自己与江宴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一路走到北地本就比其他人过的好了太多,如今盖了房子暗中嫉妒的人定然不少,她们不知道萧氏母女对自己做了什么,只知道她作为一个嫡女不敬重长辈,更是放任亲姐妹过的人不人鬼不鬼,冷血的在一边看着。


    也就是仗着眼下流犯的身份,萧姨娘母女闹不起来,若是在从前她怕是要被吐沫星子给淹死。


    萧姨娘一次又一次的挑衅让谭千月没了耐心,她微微上挑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冷光。


    江宴皱眉关好大门,怎么有人的脸皮能厚到如此的程度,井水不犯河水给彼此一个消停不好吗?非要上门来找事,又没什么本事只会膈应人。


    江宴到底还有人性,想着那两个真的与谭千月有血缘关系,不好直接下黑手,可隔三差五想起来就过来闹一闹也不是个事,看来还是得干预一下才成,本以为到了北地那母女三人活的一塌糊涂也算是报应了,谁知有人就是学不会老实,大概看着谭千月过的好,萧姨娘比死还难受。


    江宴冷笑着进了屋子。


    “好了,别因为她们坏了好心情,不如我们数数铜板。”看出谭千月的愁眉苦脸,江宴把人拉到罗汉塌上坐着。


    谭千月嘟着嘴看了她一眼,随后将沉甸甸的钱袋子解下来,哗啦哗啦的铜板落在垫子上,两人面对面数了起来,一个,两个,一共五百六十三个铜板,半两多的银子,去掉鱼的本钱一百文,两副猪下水三十文,白菜萝卜十文,干豆腐十文,其余的没花钱,这次净挣四百一十三个铜板,谭千月哭笑不得的抓着铜板玩。


    虽然四百个铜板已经非常多了,可是在谭千月的眼里哪里够看,但这是江宴辛辛苦苦挣下的,她一个子都舍不得花掉。


    “一趟能挣四百文,一个月出摊三次便能挣一两二钱银子,一年大概是十二两到十五两银子,还是不错的。”江宴傻笑着,还挺满足。


    “收好收好。”


    谭千月看着铜板压力好大,一个月只能挣一两银子,这叫她怎么敢乱花,她今日从集市回来时可是看上好多小东西,应红从前的月例都有二两。


    “完了。”谭千月忽然捂嘴出声。


    “怎么了?”江宴看她瞪着大眼睛的样子怪可爱的。


    “一个月挣一两的银子,怎么给应红芳姑姑发月例啊?”谭千月有点尴尬了,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江宴。


    江宴也傻眼了,如今家里还雇着两个干活的,虽说她这里的条件比那破烂的大院好了太多,可是月例银子都是讲好的光芳姑姑一个月就得半两银子呢,别说应红了。


    江宴奶白柔和的小脸瞬间就红了,完了,忙一圈连家里下人的月例都不够,这这这……这要如何去解释。


    “那空闲时候我再去想想办法,要不跟何惟她们去打猎。”想了想江宴觉得还是要出去挣钱。


    谭千月眼眸含情看着有点局促的江宴,伸手抱抱她,在一旁偷笑。


    “应红的月例不用给,等她成家时我自然会给她准备一份嫁妆。”


    “至于芳姑姑那半两银子,我应该还有些小额的银票够用了,不许去打猎,你挣的银子养我一个人就够了。”谭千月手掌摸着江宴的脊背,她身形很好抱着很舒服。


    当初给芳姑姑定下月例时,是按照从前的数额定下的,完全忘了如今挣银子难,再者谭千月除了身上的三万两银票,还藏着大把大把的金银珠宝,她不缺银子。


    江宴眼睛转了转,好了,这下真的吃软饭了。


    谭千月将钱袋子稳妥地收起来,出去院里发现汤圆溜出去玩还没有回来。


    次日,快要半人高的毛茸茸悄悄地回到家,嘴里还叼着一只野鸡去鸡笼前面绕了两圈,吓得两只母鸡撞在一起瑟瑟发抖。


    谭千月出门便看到这一幕,不知该哭还是该笑。雪白密实的毛发在阳光下一抖一抖的,一双宝石般湛蓝的眼睛讨好地看着主人,好像知道自己夜不归宿是一件错事般不敢与谭千月对视。


    “你又不是狐狸,怎的这么爱抓鸡。”谭千月伸手摸了摸她厚厚的毛发,汤圆将还在挣扎的野鸡扔到一边,用头去蹭谭千月的小腿。


    汤圆是一匹长相秀气的雪狼,性子还有些可爱,谭千月很少训斥它,它才两个巴掌大小的时候日日躲在自己的怀里,小声呜咽。


    它知道出去玩要躲开人群,虽然是头狼但谭千月总觉得它是个狗子,一点狼的血性都没有,整日就会吃了玩,撒娇黏人。


    偶尔还会带来小惊喜,比如这个野鸡。


    “好了,不要拱了。”在她脚边蹭的痒痒的,谭千月将它扒开。


    午饭时,那只野鸡成了一道美食,江宴奖励了汤圆一只鸡腿后,直接做了道辣子鸡。


    院子里开始有了绿色,韭菜,小葱,小白菜,都开始冒头绿油油一簇簇甚是喜人。


    切碎的韭菜沫全部倒进搅拌好的鸡蛋液里,往小铁锅里滋溜一倒,菜籽油哗哗的响声带着香味飘在空中,新长出的韭菜格外鲜嫩,整个院子都是韭菜煎鸡蛋的香味。


    应红掀开大锅,用铁铲将冒着热气的玉米饼子铲下来,装进竹编的小圆簸萁里,金黄色的玉米饼子各个带着嘎嘣脆的锅贴,一起散发着粮食的香味。


    怕谭千月吃不惯,发面的时候江宴放了一半的白面,旁玉米饼子的口感更细腻,比普通的玉米饼子松软很多。


    午饭时,一盘红彤彤辣子鸡,一盘韭菜煎鸡蛋,一碗鱼头鱼骨鱼丸汤,两菜一汤外加一盆玉米饼子。


    芳姑姑母女三人在自己的屋子吃,八仙桌上只有主仆三人,净手后便开始吃饭。


    用红干椒堆出来的辣子鸡香味霸道,是谭千月主仆从来没吃过的做法。


    江宴挑了两块顺溜肉多的放进谭千月的碗里。


    “看着好辣。”油亮的干椒段下面隐约藏着金黄色的鸡块,表皮微微酥脆焦黄。


    “你尝尝,很好吃。”说着她自己也夹了一块慢慢啃着。


    谭千月咬了一块,焦香麻辣的味道在口腔里爆开,葱姜蒜的味道发挥到了极致,口感外焦里嫩饱满弹牙,连骨头都带着香味,咸香麻辣的鸡肉咬上一口松软的玉米饼子刚刚好。


    偶尔再喝上一口鱼汤,谭千月的饭量都涨了不少,韭菜煎鸡蛋也是美味,三人吃饭的时候连交谈的声音都少。


    饭后,谭千月觉得江宴从前那些吃喝玩乐的行为也不是一点用没有,这不就做饭很好吃。


    “阿宴,这鱼汤哪来的,前两日的鱼头还没坏吗?”


    “哦,熬成鱼冻了,汤是拿鱼冻熬的,又快又方便。”江宴已经熟练地掌握了胡说八道的精髓,实际是鱼头骨头都捞了出去。


    江宴把所有的调料都放进一个厢房内,平时怕老鼠麻雀进去直接上锁,里面有什么别人也不知道。


    午后,闲来无事江宴在院子里给大小姐安了一架秋千,坐在院子的地砖上就是一顿叮叮当当。


    木头是她早就捡回家里的,墙角还种了几簇毛百合,橘红色的花朵看着很有生命力。


    谭千月觉得赶集那日她们穿的浅紫色对襟短褐很有意思,打算再做一种颜色换着穿,抓了应红去将剩下的粗布抱去屋里,开始描样子,裁剪,对于这种缝缝补补的活她慢慢的越来越熟练。


    一家人都忙着手里的活,小日子渐渐过的有滋有味。


    田喜一家的日子却有些难过,这日她家大丫生病了吃不下喇嗓子的粗高粱,说是想吃个鸡蛋。


    珍娘豁出去在鸡屁股后面等了一个,谁知被事多的大嫂看见,添油加醋的告诉了田姨母,这下田家又翻天了。


    田姨母因为*上次的事情本就对田喜有气,这次田喜媳妇刚好就撞了上来,被田姨母破口大骂,更过分的是还将大丫手里的鸡蛋抢回去,抢来抢去摔在地上沾了泥土,这下谁也不用吃了。


    珍娘怒瞪着田姨母,这个挨千刀的往日惯会在田喜面前做戏,回头便拿着她家妻子挣来的银子填补老大老二的口袋。


    珍娘眼里泛着恨意,听见田喜回家的声音,神色一凉直奔屋里的柱子撞去。


    “娘……!”大丫哭喊的声音传来,引得田喜快步回去自己的屋子。


    第89章 北地三十


    珍娘听到田喜在院子里说话的声音,心一狠直接跑向屋里的顶梁柱,“砰”的一声直直撞在上头。


    屋里那两个抢鸡蛋的傻眼了,怎么一言不合就撞了柱子,这个该死的要账鬼。


    “娘……!”大丫的哭喊声响起,顾不得无力的身子跌跌撞撞的跑下炕。


    “怎么了?”听到孩子哭喊声的田喜快步跑回屋子,就见珍娘倒在地上,大丫扑在她旁边。


    “娘,我再也不吃鸡蛋了,你别死啊,要死也带上我一起死,这样就不会被姨奶与大娘欺负打骂了!”才六岁的大丫伶牙俐齿,她趴在珍娘身上哭嚎。


    “珍娘,珍娘,你醒醒。”田喜看到倒地的珍娘身子一软,赶紧将人从地上抬起半抱着,眼里满是焦急。


    “大丫,你娘她怎么了?”刚刚听见孩子的哭诉,她心中其实有了大概。


    “娘给我煮了一个鸡蛋吃,姨奶和大娘就过来又打又骂,鸡蛋也掉地下被她们踩碎了,她们就是踩碎都不给生病的花儿吃。”小姑娘叫桃花瘦瘦小小的,嗓门却洪亮,字字清晰。


    田喜的脸色瞬间难看至极。


    “哎?你这个没教养的野孩子,你怎么胡说呢,我们什么时候打你娘了?”大嫂气的直跳脚,指着桃花训斥道。


    “你就是打了,我娘不在的时候你还打我,你家水花也打我。”小孩子狠狠地瞪着田大嫂。


    “现在你又逼的我娘撞了柱子,我长大后一定会打死你。”桃花哭喊着。


    “你这个小兔崽子,胆肥了你,看老娘今日不收拾了你。”气昏头的田大嫂说着就要上前将桃花拽去一旁收拾收拾。


    “好了!”田喜转过头大声喊道。


    “我家桃花生病了吃个鸡蛋都不行吗?那我往日挣的银两都进了谁的口袋,我每日在外头累死累活的干活养家,是为了让你们吃饱后来收拾我家媳妇和闺女的?”田喜愤怒的看着姨母与大嫂,说出的话都带着咬牙切齿的劲。


    “二妹,你说这话可就不对了,说的好像一大家子都在靠你养一样,我家老大也在挣银子,母亲每日都会去地里干活,我们可不是白吃饭的。”大嫂用眼角瞥了田喜一眼。


    “哼,大姐一个月能出去干半个月的零活就不错了,母亲种了些地收成也就一般,两人加一起能交上衙门的税就谢天谢地了。”


    “我年年都要交给姨母三两半的银子,足够一家人所有的嚼用,你们竟然连个鸡蛋都不给我家桃花吃,我看这日子就别过了。”


    这一刻田喜也不知道自己整日忙个什么劲,她不得家中喜欢,原本以为自己能干些,有用些,她们就会对自己,对珍娘与孩子好,这会她觉得自己真傻,被所谓的家人蒙了心。


    “你多交点银子怎么了?你大姐与二姐还要帮着你母亲开荒,种地,秋收,你不干地里的活计,帮不上你母亲的忙,多交点银子怎么了?”


    “她们多开几亩地,没两年就能比你挣的多,你作为女儿养老母亲那是天经地义。”田姨母拉着一张老脸,理直气壮的狡辩着。


    “母亲没养我,我养母亲天经地义,我认了,但我以后不会再给银子养活你们一大家子,好自为之吧!”田喜抱着珍娘带着孩子向大门外走去。


    “哎呦,我的天啊,要反天了,我老婆子活不了了。”见田喜抱着媳妇,带着孩子就要走,田姨母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大嫂更是跑去找田母田老大告状。


    “还有杏花。”六岁的桃花不知道母亲要带着她们去哪里,反正能离开老田家就好,她不喜欢这里,但是得带上妹妹。


    “把她一起叫过来。”田喜看着珍娘额头上流血的伤疤,心中不是滋味,脸色也不好看。


    桃花领来了三岁的杏花,紧紧抓着妹妹的小手跟在田喜身后。


    几人狼狈又决绝地离开了田家。


    “咚咚咚”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芳姑姑警惕的拿起大棍子开门上的小窗子向外看。


    “姑姑,我想找下江宴。”田喜神色里带着焦急,珍娘虽然刚刚还动了两下,可是头上的伤口要去义安的医馆上药包扎才行。


    “田姑娘?这个怎么了?”芳姑姑认得田喜,田喜来过家中两次。


    看到她抱着一个头上带血的女子,想开门的手顿住了,叫她们等一会她回去找江宴。


    江宴闻讯出门,让四个人进院。


    “珍娘这是怎么了?”看着田喜媳妇这副模样,江宴吓了一跳。


    “说来话长,一会再与你细说,能不能送我们去义安的医馆,珍娘撞了柱子现在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田喜的眼里带着请求。


    “好,我这就去套车,这事耽误不得。”江宴回屋子穿了对襟短褐,又拿了一床薄被出门。


    “孩子就留在我这里吧,这都下午了,等你们回来天都黑透了。”谭千月急忙给江宴带了几个晌午吃剩下的白菜包子。


    “是啊,孩子留下,让我家娘子忙你们照顾一二。”江宴接过谭千月手里的油纸包,里面四个微凉但宣软的菜包子。


    “好,那就劳烦妹媳了。”田喜感激的看着江宴两口子。


    “快走吧!”江宴与谭千月挥手后,将骡车牵到门外的小路上。


    “架!”一鞭子甩在了黑骡子身上,骡车开始匀速地行驶在山间小路上。


    “嘎吱嘎吱”,车身晃动的声音夹杂着蹄子踩在地面的哒哒声,田喜抱着珍娘盖着被子。


    江宴在前面赶着骡车,道路平稳的时候会快些。


    “用被子将珍娘的伤口捂好,不要见风。”江宴提醒道。


    田喜忙又检查了一下被子,将人抱在身上后又紧了紧。


    “好好的怎么还撞了柱子?”到了半路时,天色已经擦黑。


    “这事都怪我……!”田喜断断续续的将来龙去脉给江宴将清楚,对田家也憋着火。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上次看到田姨母那个德行,江宴就知道田喜的日子不好过,可也没成想竟然难成这样,瞧瞧珍娘跟两个孩子都瘦巴巴的。


    “我决定了回去就与她们分家,珍娘与我青梅竹马,我对不起她太多,至于田家那边没缘分就不硬挤了。”田喜叹口气道。


    “既然打算分家,那么这次也是个好机会,田姨母等人太过分了些,你若是摇摇摆摆不坚定,怕是媳妇孩子要继续吃苦头,珍娘这性子下次怕是不好说了。”


    “嗯……我想好了,家必须分。”田喜也觉得自己以前可是太傻了,她拿那里当家,田家拿她当冤大头。


    那姨母与大嫂平日里在她面前还装一装,谁知背后竟然因为一个鸡蛋逼的自己媳妇撞柱子。


    田喜越想越恨。


    “江宴,你们从前住的那个木屋子能不能借我用用,想分家是不能与她们住一块的。”田喜为难的看着江宴,她很有可能什么都分不到,可是即便如此她们也要搬出来,好在她还能挣银子。


    “你想用就送你了,正好还没拆了烧火。”江宴盖房子的时候田喜没少帮忙,就连瓦匠石匠等人都是通过田喜认识的。


    “你若没地方住,我那倒座房还有两间空屋子。”想了一瞬后,江宴还是提了一嘴。


    “不了,眼下她们不会轻易放我离开,住去你家怕是扰的你也不安生,况且现下又不冷,等入冬前盖个小小的房子先容身。”她们若是真住进了江宴的家里,姨母更是要闹了。


    “好,你自己做决定,到时候缺什么与我说就好。”想想山上石头多的是,只盖一间屋子花不了多少银子,入冬前盖房子也来得及。


    “又给你添麻烦了!”田喜声音里带着感激。


    “别这么说,你也没少帮我。”


    一个半时辰后,三人终于到了义安,天色也完全暗了下来。


    除了几家小铺子,零零散散的有两个人外,这个时间就算是主街也安静的很。


    田喜抱着珍娘去了医馆,江宴跟在身后。


    “都要关门了怎么才来?”小药童不情不愿的嘟囔着,江宴随手给了他两颗糖果,这才让他屁颠屁颠的去找大夫。


    蓄着胡须的老大夫给珍娘上药包扎,还喂了颗药丸这才让人将将醒过来。


    那小药童凑到江宴面前得意道:“我师傅厉害吧?”


    “我跟你说,刚刚那个小药丸里可有人参。”八九岁的孩童又神秘兮兮与江宴小声道。


    “确实厉害。”江宴眼睛亮了,这是个真大夫,她随手又抓了一把水果糖放进小药童的口袋,觉得这孩子还挺有意思的。


    很巧,今日是田喜分钱的日子,一共得了小半两银子,大夫给开了三颗小药丸,结账后倒欠了江宴半两银子。


    人总算是醒了,被抱回马车上也不说话,直到听见田喜要分家时,眸子才动了动。


    在医馆待了半个时辰,江宴打算慢点赶车回去,不想让谭千月一个人睡觉,好在今夜明月高悬将路面照的清楚,这边路面宽阔平坦,她慢点半夜之前到家就好。


    看着珍娘没事了,田喜终于放下心来。


    “今夜,就住我家吧,若是回田家怕是要三堂会审。”江宴回头递给田喜两个包子。


    “好,今夜就宿在妹子家一晚。”这次田喜倒答应的痛快,在推辞就显得见外了。


    江宴咬着冷掉的白菜包子,专心看着前头的路,大晚上的将车赶到沟里可不是闹着玩的。


    两个小孩子在江家待的拘束,老老实实的坐在罗汉塌上等着阿娘回来,谭千月叫应红给孩子们煮了面条,还打了两个鸡蛋。


    桃花虽然生病了,但是与妹妹在一起吃了面条,硬是没叫谭千月看出来她的不同,没一会等着等着就在罗汉塌上睡着了,谭千月给两人盖了薄被。


    看看外面的天色,便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想让江宴回来,又害怕赶夜路不安全,坐着躺着都不舒服。


    披散着长长的秀发,坐在屋外的秋千上仰头看着月亮,今晚的月亮可真圆啊。


    鹅黄暗花的抹胸外面搭了一件碧色的对襟长衫,六月的夜里多少还带些凉意,她盖了一个小毯子在身上。


    豆绿色的细棉布两张缝在一起刚好是个小毯子,再用白色棉布在四周缝了半掌宽的边缘,这时候盖在身上正好,偶尔也可以铺在身下。


    顺滑的长发有一半搭在身前,偶尔随风摆动,离秋千不远处是水井,水井周围盖了石砖,甚至还搭了井架,打水只要木架的一头向下拉,另一头的水桶就会被拉起,比起弯腰打水省力许多。


    谭千月整个人横靠在秋千椅上,想起了很多从前的事,颇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她就这么静静地坐在秋千椅上,听着草丛里蝈蝈那悠长又带着穿透力的叫声。


    皎洁的月光撒在她的脸颊上,眉目如画,好似天宫中的嫦娥仙子下凡,带着淡淡的清冷与疏离。


    裙摆滑落,随着秋千微微摇晃摆动,俨然一副好看的画卷。


    午夜前,江宴终于赶回了家中,谭千月合衣躺在暖炕上,睁开惺忪的眸子看她。


    “你回来了?”她软软地坐起身,看着江宴把小孩子一个一个抱出去。


    “嗯,你安心睡吧,我将她们送出去,田喜在外头。”


    “嗯……!”她回来就好了,大小姐倒头又睡了。


    安顿好田喜一家后,江宴洗漱,换贴身的里衣,这才上了大小姐的床。


    谭千月睁着迷糊的眼睛,伸手便摸向江宴的腰间,随后更是将头埋在她怀里睡觉。


    江宴见她连外衣都没脱,连忙先给她脱衣裳,看着哪哪都是的长发样子哭笑不得,找了发带将她的长发松松拢上,这才盖了薄被睡觉。


    总算到家了……!


    次日,江宴把那个不用的木屋子送给了田喜,田喜立刻去木匠家里弄来一张木床,一家四口找了处合适的地方“安家”。


    虽然简陋,可珍娘肉眼可见的高兴,田家那里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田喜打算自己一个人去。


    苗凤卿刚与阿绯相认着实亲热了几天,可她不能再拖了得快些回去,信中说是母亲病重,可她光是在路上就要三个月。


    提着礼物,要住在隔壁的江宴偶尔照看一下苏荷母女,便利落的动身回了都城。


    苏荷带着阿绯送行的时候,看着苗凤卿越走越远的背影有些恍惚,一股不怎么舒服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一大一小站在那里,直到苗凤卿彻底走远才往家走。


    “姐姐,苗大人什么时候回来?”阿绯很喜欢她。


    “……很快,等你再长一岁的时候。”苏荷牵着阿绯软软地小手,心中踏实些。


    又过了几日,衙门里收到一封信,落款是江宴收。


    第90章 北地三一


    金媚儿取回了自己的卖身契,抬头看着外面湛蓝色的天空都觉得神清气爽,窝在县衙的后宅人也变的贤惠起来。


    “咚咚咚!”门外传来缓缓的敲门声。


    “进!”严大人沉稳又轻柔的声音响起。


    金媚儿提着食盒款款走进书房,含情的眸子故意瞥了她一眼。


    严大人注意力都在手中的卷宗上头,并未抬头看来人。


    金媚儿扭扭腰,真是眉眼抛给瞎子看,她关了门扭着水蛇腰走到案几跟前。


    “县令大人,妾身要状告一人。”金媚儿将食盒放在案几的一边,话音带着娇滴滴调子去摸严素拿着卷宗的手。


    “你怎么来了?”严素这才抬头,还以为是官差原来是未婚妻。


    “你有没有在听妾身说话嘛~!”金媚儿拉着严大人的胳膊轻轻晃动。


    “我在听,你说。”这软绵绵的调子,叫县令大人正经板着的眉眼微微蹙着,面上却没有什么不耐烦的样子。


    “我说要状告一人。”金媚儿再次强调着。


    “夫人要状告哪个?”严大人见她执着便陪她闹着。


    “状告我那马上便要成亲的妻子,故意冷落妾身,忙也不来,闲也不来,晴天不来,雨天也不来。”金媚儿一双勾人眼睛水盈盈的看着县令大人。


    严素一愣,这是不高兴了?


    “我这两日手头有些忙,况且我们还未成亲便想着避开些,免得对你影响不好。”严素抬眸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金媚儿听了她这个纯碎多余的答案,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


    故意绕过书案,侧身很丝滑地坐在了严大人的大腿上。


    六月中旬,身上穿的衣料子轻薄,金媚儿坐的扎实让严素有种肉挨着肉的感觉,她心下微乱,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不自觉抚上金媚儿的腰间。


    眸子却深邃清亮的很,抬头与她对视。


    “大人总不来找我,妾身会害怕的,不信你摸摸我的心跳。”金媚儿抓住严大人的手往自己的胸口摸去。


    “你摸到了吗?”她有点天真的望向严大人。


    严大人眼神落在她起伏绵软的胸口间,轻咳着垂下眸子,有些苍白的脸颊微微泛红。


    “这里人来人往的,先下来。”她动了一下膝盖,示意金媚儿起身。


    金媚儿却借机没骨头一般趴在她怀里,温热的唇与严大人敏感的脖颈轻贴。


    “哎呦!”她双手搭在严大人肩头,自己则将头埋进她颈间,微微喘息着。


    严大人被烫到一般,眉头紧蹙,放在她腰间的手指却收紧。


    “大人这都多少天了,您就一点没惦记妾身吗?”金媚儿见她歪头躲着自己,更是凑近她耳边像个难缠的妖怪一样逼问调戏着老实的书呆子。


    “我晚上就去,你先回去等我好不好?”说话间,严大人的眼神都没敢落在金媚儿身上,淡淡的水蜜桃清香萦绕在二人周围。


    “那你让我亲一下才行,躲了这么多天我总要收点利钱。”金媚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严大人优美的脖颈,眼神缠绵暧昧。


    “嗯……好!”严大人微微点头,看了看门外有种豁出去的感觉。


    金媚儿逗着严大人玩非常有意思,尽管两人早就有了肌肤之亲,可她还是像个陌生人一样拘谨,好像自己在非礼她一般生疏。


    金媚儿侧头吻上严大人的脖颈,时不时还用些力道吮着,严大人瞬间麻了半边身子,漆黑忧郁的眸子紧闭,想将人推开手却不听使唤。


    好在金媚儿也知进退,看看自己吮出来的红梅很明显的挂在她脖颈间遮都遮不住,起身笑的招摇,拿出给严大人的糕点便桃之夭夭。


    严大人看着她关门的身影,用手指摸了摸微微刺痛的地方,眼里是化不开的墨色。


    夜里,县衙的后院,金媚儿用粉色轻纱裹着自己不着寸缕的身子,双手紧紧抱着枕头,将脸埋进枕头试图盖住自己的声音。


    她一会像脱水的鱼,一会像煮熟的虾,身下滑腻的叫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个装腔作势的王八蛋,她差点就信了那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夜深后,金媚儿带着一树粉红色桃花才沉沉睡去,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这人好像拿她采阴补阳般不知疲倦,她咬着唇角忍着两腿间轻微不适的感觉,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身子还不忘与那人拉来距离,可严大人却喜欢与她温热的贴在一起,握着细腰又将人往回拽了拽。


    真叫金媚儿猜对了,严大人体寒每次与金媚儿在床第之间时都能感受到强烈的暖流,叫她浑身舒展放松。


    想想从前每每到了冬季犯病的时候,整个人仿佛泡在厚厚的冰窟窿里伸不开手脚,有媳妇果然好,身子都暖暖的。


    夜里,严素带着笑意紧紧贴在金媚儿纤细的后背间,两人甚至连贴身的小衣都没穿回去,肌肤相贴的感觉格外亲密。


    次日,严大人特意休沐一天,准备带着未婚妻去义安置办成亲的物件,两人甜甜地坐在马车里,因为是私事便只带了车夫一人跟随。


    “这还是我第一次与你出来逛街。”金媚儿一身绯红色的绣花衣衫瞧着喜气漂亮,娇嫩舒适的长相又添了两分艳丽,似雨后的山茶任谁都愿意多看两眼。


    两人在马车里甜甜蜜蜜了一阵子,随后双双下了马车低调的在义安逛着,毕竟都是有名的人物很容易被旁人认出来。严大人穿了便装,金媚儿将围帽戴好,直奔布庄走去。


    金媚儿不缺好看的衣裳,但是新婚肯定要带新衣服成亲才行,况且她还要给严大人也准备两套像样的春衫。


    买了料子,红布,花烛,金首饰,还有一些繁琐的小物件。


    车夫一样一样的抱回马车内,到了午时还去了一趟小馆子,点了金媚儿爱吃的水晶肘子,香酥肉,过了两个时辰二人才坐上马车往回赶。


    其实到了义安,严大人理应在这里转上一圈,可今日带着未婚妻多有不便,几人赶车直接回了松吉镇。


    马车行驶到一段小路时,道路两旁的草丛里突然窜出四个大汉,拦截在马车的前头。


    “吁吁吁吁!”车夫急忙拉紧缰绳,枣红马一个踉跄后抬起前蹄将马车上的二人半摔在车厢上。


    “啊!”金媚儿急促出声。


    严大人手疾眼快将她扶稳,没叫她磕到头。


    “外头怎么回事?”严大人的声音有些冷,掀开车帘向外看去。


    金媚儿暗暗拧着眉毛,眼里寒光一闪而过。


    “你们是何人?”看清路上站着四个男乾元后,严大人有些不好的预感。


    “我们是落难的百姓,想借你这辆马车用用。”为首的男子嚣张的看着严大人直言道。


    严大人还没说话,车夫抽出腰间的大刀指着对面道:“大胆,不要命的狂徒,你知道我家大人是谁吗?竟然还敢拦截县令大人的马车,我看你们是嫌活饿太久了!”


    车夫大声的呵斥,刀尖还指向对方。


    对面几人互相瞧了几眼后面面相觑,没有后退的意思。


    车夫皱紧眉头,原本以为用大人的身份将他们吓退,可是不为所动是什么意思?


    他手中的刀尖有一点点不稳。


    “在下是义安的县令,你们若是遇道什么难处都可以与我说,打家劫舍这种事情若是初犯,本官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


    严大人站直身子与对方谈判,至于机会什么的不过是说说而已,这几年危险的事情不是没遇到过,可是打劫到县令头上还是头一次,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马车上还坐着金媚儿,严大人看着对方个个人高马大,心中有些不安。


    “你们是县令?我还是知府呢,赶紧将马车交出来,别废话!”


    “是不是马车内有貌美的小娘子,叫你不舍得呀!”四人满不在乎的哈哈大笑。


    听着外面劫匪说话的调子,金媚儿总觉得在哪里听过,句子听在她的耳朵里有那么一点点蹩脚?不熟练?


    这时外头已经打起来了,车夫提着大刀便冲了出去,与四人扭打在一起,对方用的是小短刀与锋利的勾子。


    “你快出来往回跑,这里我与他拖一拖。”严大人赶紧将金媚儿从马车里拽了出来,叫她快跑。


    “你怎么拖,一起跑吧!”金媚儿抓住她的手不松开,严素一个时不时就病一病的文官,她拿什么拖。


    很显然车夫并不是四人的对手,被踹倒在地,胳膊腿还受了刀伤。


    严素推搡着金媚儿离开,自己则拿起放在一旁的挡板,胸口起伏的挡在金媚儿身前,胳膊紧张的有些僵硬。


    “还真有个貌美的小娘子啊,兄弟们去抢那个坤泽。”金媚儿一身绯色的衣裳太过显眼,想跑都难。


    几人齐齐的奔着金姑娘的方向,带着不怀好意的笑越靠越近。


    “等我们先绑了她,再来收拾你。”为首那人转头看着严大人,也有种不要白不要的意味,殊不知几人四周的空气都冷了许多。


    “你快跑,跑的越远越好。”严大人拿着木板便砸向靠近金媚儿的乾元,狠狠地砸了两下,可那人却不痛不痒般还伸出两只胳膊举起来,让严大人瞧他结实的手臂,好向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就在歹徒想将严大人甩飞的时候,一阵疾风闪过铁钳一般的手指直接伸到男人的脖颈间,用力摸到他喉咙间的软骨,向外一拉。


    “咔嚓”的声音隐隐传来,在那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被一脚踹飞。


    “哐当”一声,男人重重地摔在了地方,眼球微微向外凸着,甚是骇人——


    作者有话说:啊,不是我想卡在这,是眼睛实在睁不开啦[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