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这个家,真是脏透了!
段安洛很想知道司苍平时都执行些什么任务,会是他没有权限查看的任务吗?
司苍面无表情地看着会长,眼里透着嫌弃。
老头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这是反骨仔的基因动了。
会长赶紧补充:“7号地的封印有异动,你过去看看。我有正式调令,文件马上就送到你休息室。”
司苍不耐烦地回了句:“知道了。”
会长在心里骂骂咧咧,明明不忍心看着普通人去死,嘴上硬说天下苍生干我屁事。那些老东西用“天下苍生”这四个字,把好好的孩子给折磨疯了。真想把他们的灰挖出来,找个山沟子给扬了。
再看段安洛,漂亮的小伙子接收到他的眼神后,立马转过脸,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连眼睛都笑得跟这几天的月亮一样:弯弯的,亮亮的,纯净得不得了。
会长的心一下子就被治愈了,这孩子的妈妈真会生,怎么能把孩子生得这么漂亮,笑起来这么暖。
会长认真地说:“好好干,给你转正。”
段安洛开心地说:“谢谢会长叔叔,我都听您的。”
转头段安洛就研究那个红印章,看起来很好画的样子,不知道模仿会长的印章和笔迹,会长大叔会不会生气。
江源把许强发来的地址转发给段安洛,“师祖,我也一起去,队长说这样咱家能多领一份钱。”
段安洛:“你想去就去吧。”
他想说你注意安全,别丢了,然后就看到江源发过来的语音,重点嘱咐他:“您看见我发过去的位置了没有,您点开,这样我就能实时看到您的位置。您跟着导航走,导航看不明白就找人问问路,多找几个人问,别丢了。”
段安洛:“……”
加入公会之后,好处这就显现出来了:车多!
总部到各个分部,竟然有班车,地铁还有专线。必要时,甚至能开专列,直达,免费!
段安洛激动了:“我想坐地铁!我能坐地铁吗?”
司苍本来已经走出去好远,听到段安洛这话,又折回来吩咐小助理:“别让他一个人坐车。”
小助理用暧昧的眼神在他们两人身上扫来扫去,这么大的人了,一个人坐车走,司队都舍不得?白子越说的果然没错。
司苍想把小助理的脑瓜子摇匀了,眼神跟得了脑炎一样,段安洛没坐过地铁,出门肯定丢,以他那身本事,丢了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祸来。
小助理只能亲自把段安洛送上地铁,不放心地嘱咐:“中途一共停五次,第六次才到你,你听见报站名再下车,出去直走,别拐弯,十步以内必有人接你。”
小助理足足嘱咐了三遍,怕把段安洛弄丢了,司苍找他要人。
段安洛一脸窘,他有这么不靠谱吗?他又不是个傻子!
上了车后,段安洛激动地摸摸座位,摸摸车门,摸摸扶手,然后掏出手机,兴奋地对着车厢各种拍照。第一次坐地铁,得发个朋友圈纪念一下。
等段安洛恋恋不舍地出了车门,立马就被提前等候的人拦住,总部给的描述很精确:第四个车门,长得最好看的那个,本事高,身体不好,没坐过高铁的富家小公子,看什么都像刘姥姥参观大观园,找他准没错。
段安洛遗憾地看了看周围,他还想参观一下地铁站的,不知道地铁站里有没有高铁和飞机,他都想摸一摸。
抵达分部的时候,江源都赶到半小时了。小孩以为他丢了,正想去寻他。
和许强打过招呼之后,段安洛直奔主题,“你们查得怎么样了?那个庙封了吗?”
“封了!”这个分会的人主要任务是查学生失踪案,已经确定学生失踪是和吉祥天女庙有关,自然要仔细勘查。
他们绘制并拍摄出了地下室的详细地图,出口竟有十三个!
后勤人员已经把全部的出口全都封死,连庙也一起查封了。
“早上还有信徒去闹,咱们的人直接把虐杀的小动物尸体搬出去,摆了一大堆,虐杀动物,涉嫌拐卖人口,直接查封,谁说情都没用!”
“那些信徒本来就是善良的人,他们信佛,平日里都不杀生,没想到在自己信奉的神明眼皮底下,惨死这么多的小动物,尸体就这么摆在眼前,那冲击,可想而知。”
“信徒见状都不闹了,转而跟着一起骂,那些假和尚都被抓了,把小动物送过去的救助者也受不了刺激,哭半天了。”
段安洛好奇地问:“你们这个部门处理事情这么直接吗?直接就封了?”
年轻人义愤填膺:“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我们还替他们遮掩?庙都该给他拆了!”
段安洛这就放心了,看来他很完美地融入了这个公会,大家都想沉了那座庙。
对方也没想到,自己一句气话,被段安洛当真了。
江源蹲在一旁用手指头点着资料上的一排排文字,读完之后,没找到跟他一起打工的小伙伴,“小刘呢?昨天你们不是说他也被抓走了吗?”
许强遗憾地说:“还没找到,他妈妈本来身体就不好,现在直接住院了。”
段安洛指了指江源,“你根据小刘的生辰八字,推算一下他的位置。”
突然被点名的江源脸色一僵,掐着手指头算,那动作落在段安洛的眼里,跟得了鸡瘟的鸡爪子差不多。
段安洛看不下去了,自己掐指一算,跟别人要了张地图,在上面圈了几个点,然后用朱砂笔在纸上画了一只小鸟。
用小剪刀剪下来后,朱砂点上眼睛,注入灵气,段安洛轻轻地一吹,那纸剪的小鸟竟轻轻地飘起来。
它不像真鸟那样扑腾翅膀,而是轻盈地悬浮着,像被风轻轻托起来的纸片。
段安洛指着地图上的几个圈,“他就在这附近,等到了地方你们把它放出来,它会带你们去找。”
分会的人一听,眼睛都亮了,“我们现在就去,救人要紧。”
江源激动地说:“师祖,太神奇了!我也想学!”
段安洛好脾气地摸摸他的头,“等着吧,回头教你。”
至于什么时候回头,唉。他心中盘算着,该收徒弟了。主角团队里那几个天赋高的,得想办法找到,不当儿子就当徒弟,给他们自由选择的权利。至于源儿,不用学,会吃饭就行。
他们兵分两路,一队人按段安洛的指引去找被抓走的刘鑫,他们最初接的任务就是调查学生失踪。
段安洛则去找那个富豪,直觉告诉他,这人不干净。从因果上来说,只封了庙远远不够,背后的主使也必须揪出来,承担他的因果。
许强不是这个分会的,自然跟着江源走,正好他爷俩需要一个开车的。
许强没想到江源这个太爷爷这么年轻,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他,比他年纪都小,叫叔都觉得吃亏,“那个,前辈啊,咱们找那个富豪,用什么罪名?我看资料上写的,这个老板给咱们公会捐过钱,经常做慈善,名声还不错。”
段安洛笑了笑:“看了才知道他犯了什么罪。”
许强也笑了笑,心里却犯嘀咕:这位前辈看着心慈面善,可这办事风格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段安洛掐指算了算:“他家就不用去了,肯定不让进,直接去他工作的地方。”
资料显示得很清楚:祥映股份有限责任公司,一家专门做电子代工的公司。老板叫郑信厚,总部在帝都,有一座写字大楼。代理工厂遍布全国,有十几家,总资产达到三十多亿。
段安洛从这个人的面相和名字上,真没看出他有这么大的财运,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到总部楼下,段安洛抬头望去,眉头微蹙,确定了,问题还不小。
那座吉祥仙女庙是郑信厚盖的,现在出了人命,郑信厚必然沾染因果。更何况还有虐杀生灵、害死三个学生这种滔天罪孽。
可从这栋大楼的外观气场来看,竟然一派清明,一丝因果的晦暗之气都没有。
段安洛轻轻“啧”了一声,改变了策略:“许大哥,你去问问,别说你是公会的人,就说我们是路过的大师,看到郑信厚家里怨气冲天,有冤魂索命,再晚他女儿就没命了。”
许强一脸为难,“这……这能行吗?”
“放心吧,”段安洛语气笃定,“他信佛,自然就懂因果,你就吓唬他,怎么严重怎么说。”
许强硬着头皮下了车,问前台的人:“你们郑总在吗?”
前台负责人客气地说:“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我……我看到你们郑总家有冤魂缠身,索命的那种!”许强努力说得严重一些,表情严厉。
前台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对不起,我们郑总在开会,您想见他需要提前预约。”
“他女儿快死了,我们能救她,你问问郑总……”
“对不起这位先生,如果您再胡说八道,我就叫保安了。”
旁边站岗的保安已经看过来,随时都会过来。
许强编不下去了,求助地看段安洛,要不就直接亮身份吧,就说他捐建的佛堂出事了,请他配合调查。
段安洛无奈地下了车,嫌弃地说:“你们这些人,太正派了,放不开手脚。”
他径直走到前台前,目光平静地和前台对视,眸色渐深,“现在,立刻打电话告诉郑信厚,他家里煞气冲天,有冤魂索命,他女儿有性命之忧,我等他三分钟,他不见我,就让他女儿等死吧。”
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原本一脸公式化的前台就像被催眠了一样,鬼使神差地拿起内线电话,将段安洛的话一字不落地复述了过去。
段安洛接着说了一句:“你认识的那个大师救不了她,我能救。信不信在你,想救就下来见我。”
电话挂断后,前台才猛地回过神,脸色煞白,懊恼得几乎哭出来:“我……我怎么说出这样的话了?完了完了,工作要丢了……”
段安洛安抚道:“没事的,老板不会骂你的,我看你最近还有一笔财运进账。”
前台脸色一红,你说别的我不信,你说财运,我必须信了。
“姑娘,赶紧离开这个公司,下个月能找到更好的工作。”给这种老板打工,时间久了,会倒霉。
前台疑惑地张了张嘴,想到现在是上班时间,她忍住了,没敢多说话。
江源好奇地问:“师祖,您怎么知道这个老板认识大师?这是怎么算的?”
段安洛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吃吧,少说话。”
根本不需要算,看看这里的摆设,按照风水学来说,每一样东西放的地点都像是用尺子精心量过的,见过哪家老板不研究赚钱,研究风水学?肯定找别人给他看的。
而且这个风水大师,和这个老板的关系很密切,他完全信任那个风水师,才会做到这么严苛地执行对方说的每一句话。
出乎所有人意料,不到三分钟,一个穿着昂贵西装的男人惊慌失措地从电梯里跑出来,他气息微乱,直奔段安洛面前,“你……你怎么知道我女儿生病了?”
来人正是郑信厚,资料上已经有六十七岁,不知道是保养得好,还是怎么回事,看起来也就五十岁,一根白头发都没有。
段安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神里的神情却没什么温度,“那个佛堂,不就是你给你女儿祈福用的吗?可惜,她现在病情更严重了吧?梦魇缠身,夜不能寐,冤魂索命,痛苦不堪。你最近回到家也感觉不舒服吧,家里的怨气太重了。”
郑信厚目光微闪,正在心里盘算段安洛这个人有几分的可信度。
就听段安洛说:“我对你那佛堂为什么出事没兴趣,我只对你女儿身上的东西感兴趣,我需要一些东西,炼制法器。”
这种话普通人听起来像天方夜谭,对一个极度相信玄学的人来说,段安洛相信郑信厚能听得懂。
段安洛看着郑信厚的眼睛,嘴角勾着,眼神却越来越锐利,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兴奋,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仿佛在欣赏无形的猎物,眼神疯癫,带着狂热,“有了它们,我的功力就能翻一倍!”
不管别人信没信,江源信了。
“还能这样?”江源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谨记长辈说话自己不能插嘴的原则,心里跟猫挠的一样,这么厉害的方法,师祖能不能教给他?他也想翻一倍。
许强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段安洛不应该当天师,他适合当演员。
看看,眼神演得太吓人了,像个着魔的疯子,他要是去演邪修,能拿小金人。
郑信厚也被段安洛的眼神震住了,一时语塞。
段安洛却像是失去了耐心,盯着郑信厚的眼睛,瞳孔渐渐变深,“行不行,一句话?不行我就走了。”
郑信厚的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在段安洛的眼神暗示下,缓缓地说:“我女儿,确实身体不好,最近病得尤其重。如果你真能救她,钱,绝对不是问题。”
“那就更好说了。”段安洛听到钱,眼里的贪婪再次放大,他慢悠悠地掏出一个小本子,“放心吧,郑总,我是紫砂不渡灵异事务所的老板,官方认证的,不会胡来。我保证把你女儿身边那些不干净的东西,都清理得干干净净。钱,你看着给。”
郑信厚看着那本盖着公会印章的证件,资产到了一定的金额,都知道这个公会,他们每年都会给这个公会捐钱,天下太平,他们的产品才能卖的出去,才能好好赚钱。
这个印章,他是认得的。
再看看段安洛这张年轻得过分,却又透着贪婪的脸,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那请大师随我回家里看看吧。”
如果这个大师是个正气凛然的人,他真不敢往家里领。
这种浑身透着邪气的最好应付了,钱就能摆平。
那个公会有规定,不能用玄术害人,但是可以抓鬼。事后给钱摆平,不沾染因果,就不算违规会规。
而且他女儿的病,必须要治了,她已经等不了了。他不能让女儿死,绝不能!
段安洛把“紫砂不渡灵异事务所”的证装进江源的背包里,让他收好,别丢了,他在车上画了很长时间的,下次还能接着用。
傍晚时分,车子驶入一片别墅区,最终停在一栋占地极广的四层欧式大别墅前。
从别墅外观上看,非常气派,高大的门廊,精心修剪的草坪,清凉干净的喷泉,处处都是金钱的味道。
段安洛抬头,目光落在了别墅的顶部。
在四层主楼之上,还有一个独立的阁楼。阁楼面积不大,从正面和侧面的边缘处,向外延伸出了一小截。
别人可能看不出什么,对于一个懂风水的人来说,如果后方也有对应的凸出结构,那阁楼的整体形状,就像一口被架在别墅顶部的棺材。
段安洛嘴角勾起来,这个老板如此的信奉风水之说,却在家里安了这么个玩意儿,有意思了。
进了客厅,里面更是富丽堂皇,巨大的水晶吊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墙壁上还挂着价值不菲的油画,角落摆放着精美的古董花瓶和艺术摆件,处处彰显着主人的财富和奢华。
段安洛不得不说,他爹虽然恋爱脑,但是品味还行,家里有钱也没摆成这样,说真的,住在这种地方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展品,没有一点家的温馨。
与公司大楼一样,这栋奢华别墅内部,同样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因果业力或阴煞之气,干净得过分。
但站在段安洛身后的江源却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低声嘀咕:“师祖,我怎么感觉有点冷?”
就是感觉湿漉漉的,像站在老家的水井边上,阴冷。
段安洛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塞进江源手里,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接着吃糖,少说话。”
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那些价值连城的摆设,最后落在郑信厚的脸上,语气透着玩味,“郑先生,要么你自己精通风水堪舆之术,造诣颇深;要么就是认识一位手段极其高明的风水大师,厉害。”
郑信厚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大师过奖了,我确实认识一位风水方面的高人,家里的装修都是靠他指点过。”
段安洛点点头,“嗯,花瓶的摆放讲究藏风聚气,绿植的位置专克三煞,连窗帘的褶皱都暗含玄机,能改变气流的走向……啧啧,连最隐蔽的暗财位都被利用得淋漓尽致。郑总,您可真是把商、人、重、利、这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这话听着别扭,段安洛的表情认真,看不出是夸奖还是嘲讽,郑信厚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显得有些尴尬。
就在这时,段安洛忽然话锋一转,目光看向二楼的楼梯处,“郑总,您妻子真年轻。”
郑信厚脸色一变,“大师说笑了,我妻子早就去世多年了。”
“哦?”段安洛挑眉,眼神带着疑惑,手指着二楼的走廊处,“那刚才穿着蓝色旗袍,端着糕点从那边走过去,还冲我点头打招呼的,不是她吗?她下巴上有颗痣,那位置,一看就是有福之人。”
这下子,不仅郑信厚的脸色变了,连跟在郑信厚身后的管家脸色也变了。
因为早就去世的郑夫人,就是这个长相。脸上有痣,喜欢穿蓝色旗袍。
她去世之后,家里有关她的一切全都销毁了,连张照片都没有留下,这个大师这么年轻,是怎么知道她长相的?
调查过他?
还是真的看见了?
家里这段时间的怪事越来越多,难道真的是……郑信厚的心里有点慌了,他给管家使眼色,找机会离开,上去看看封印是不是松动了?
这几天他每天检查三遍,就怕出事。
“原来早就去世了啊,”段安洛遗憾的摇了摇头,“我这双眼睛,能透过墙板看到灵体。你女儿是不是住在走廊旁边?左手边第二个房间?”
段安洛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事实,“我看见她进去了。”
郑信厚闻言,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他压着恐惧,猛地看向管家,“快!快上去看看小姐!”
管家听了话,立马往楼上跑,他去的不是二楼,他去的是顶层的阁楼。
郑信厚也跟着跑上去,这段时间家里确实越来越不顺,女儿的病情也急剧恶化。之前重金请的那位风水师,无论给多少钱都不肯再管了,只说怨气太深,他已经无能为力。
今天来的这个年轻道士看起来喜怒无常,甚至有点疯疯癫癫,但愿他有真本事。
段安洛却在楼梯口,站住了。
他的视线,随着管家的目光,清晰的看到阁楼的内部,那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阁楼,而是一个完全按照棺材内部形状打造的狭小空间。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里面还有一副大棺材,四副小棺材。
中间那副大的,被倒吊在血色的阵法之上,上够不着天,下碰不着地,上面贴了一层的符咒和朱砂,层层叠叠,把里面的东西封的严严实实。
五鬼运财棺加阴财阵!
以亡妻灵魂为阵眼,倒悬封印,强行抽取其灵魂的怨气,结合五鬼之力,布下的阴财阵。
这是要让死者永世不得超生,化作厉鬼也要源源不断地为他招揽横财,真是……够狠!
里面的人已经被封了二十多年,恨意滔天,这些符纸已经快压不住了。
管家检查了一下,发现没有异常,赶紧把阁楼的门锁上。
段安洛抬手,摸着贴在墙上的那幅血色的油画,瞳孔渐渐变深。
从他进了这栋别墅,就有无数的画面在他眼前闪过。
一个被害之后,死了都不得超生,被奴役了二十多年的妻子!
一个背负了不属于自己的罪孽,痛苦挣扎,想死都死不掉的女儿!
一个满口爱妻爱女,却在背后杀妻害女,又在外面养了三家外室的爱心企业家!
这个家,真是脏透了!
段安洛上了楼,目光落在脸色惨白的郑信厚身上,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已经躺在棺材里的死人。
作者有话要说:
给我写生气了,咋办?╰_╯
第37章 体验一把邪修的快乐
郑信厚站在女儿门口,腿都抬起来了,愣是没敢进去。他紧张地看着慢慢走上楼的段安洛:“大师,快看看我女儿,怎么样了?”
段安洛嘴角勾着,“郑总为什么不进去?地面烫脚吗?”
郑信厚也不是傻子,段安洛从进了他家,说话就阴阳怪气的。不等他多想,段安洛已经进了房间,回头看着他:“没事啊,进来吧。”
表情看起来没有嘲讽的意思,好像只是单纯的疑惑。郑信厚紧绷着身体,还是没敢迈出这一步。
中央空调把整个别墅的气温都调节在舒适的温度之中,他的额头上却沁出细密的汗水,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好像害怕惊扰到什么东西一样。
段安洛冷哼一声,他确实应该害怕。因为这整间屋子里,密密麻麻,全都是枉死的冤魂留下的煞气,有一些甚至是冤魂。
一些小动物因为那座庙而死,那座庙又是给这个女人祈福用的。因果关系虽然占比不多,但数量庞大,积压在一起,显得黑压压的。
最近死掉的动物灵魂已经被献祭给邪佛,以前死掉的那些,找过摔死自己的人后,又找到这里。
还有郑信厚在生意场上做的孽,产生的因果,都源源不断地传到他女儿身上。
甚至于,她母亲的死所产生的因果煞气,都要这个可怜的女儿背负。
郑信厚都六十七岁了,看着却像五十岁。
他女儿四十岁,看起来却像个将死的百岁老人。
表面看起来被人照顾得很干净,可头发全白,几乎全部掉光,瘦弱得只剩一把骨头,眼珠发黄,黯淡无神,像个活死人。
如果不是脖子上有个法力不低的佛牌镇着,这些东西能一拥而上把她撕碎。
即便如此,这些阴暗的东西还是在不断蚕食她的生命,几乎耗尽了所有的生命精元。她死后灵魂会被这些东西当成仇人撕碎,没有来生。
至于给她戴这个宝贝的原因,是郑信厚不想让她死。她活着是给他挡煞用的,死了再去哪里找这么好用的工具?
段安洛压下心头的怒气,问郑信厚:“她从二十多岁,就这样躺着吗?躺了二十多年,没有成婚?也没有出去过?”
郑信厚难过的解释:“一开始不是,她还能走路,后来病的严重了,只能坐轮椅,这十年只能躺着了。她妈妈去世后,我只剩下她了,我们爷俩相依为命,她就是我活下去的希望。她死了,我怎么办?大师,你一定要帮帮她,让她活下去。”
段安洛微笑着问:“你不是还有三家外室吗?给你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这个女儿真的这么重要吗?”
郑信厚僵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段安洛,这个大师,连这都能看出来?
段安洛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没关系的,我懂你,男人嘛,可以理解。等我有了钱,我能养一百个,你才三个而已,还差得远呢。”
郑信厚尴尬地笑了笑,脸色缓和了不少,“大师说笑了。”
段安洛指着女人身后,“你的事我不管,我要的是她身后的那些小东西。”
段安洛走进去,手掌落在女人头顶,低声问:“你想死吗?”
女人古井无波的眼睛,在听到这句话后,终于动了动。里面的情绪复杂,像祈求,像解脱,又像无尽的恨意。可惜,她这具病入膏肓的身体,什么都做不了,连恨,都说不出来。
身边密密麻麻的动物冤魂随着她的苏醒,全都扑过来,近身后又害怕她身上的佛牌,无奈地趴在她身边,阴恻恻地盯着她,它们在等,等她的灵魂脱离这副躯壳。
段安洛在女人头顶虚空抓了一把,“你想死,我偏不如你的意,我让你好好活着。”
女人瞪大眼睛,愤恨地盯着段安洛,因为情绪激动,忍不住咳嗽起来,气管发出“嗬嗬”的响声。
段安洛看着她魂魄不稳,两指抬起,虚空画符,手掌在虚空中一压,“固魂,安魄,百鬼勿动,定!”
女人不稳的魂魄瞬间被压进体内,一道灵气像金色的丝线,把她的魂魄和身体牢牢捆住。段安洛满意地笑了,“放心吧,鬼差来了都勾不走,我就不让你死。”
女人绝望地闭上眼,不想看段安洛嚣张的脸。她真的,活够了……
满屋子的冤魂全都阴狠地盯着段安洛。它们等了这么久,眼看就能报仇了,现在被段安洛治好了,怎能不恨?它们恨不能扑上来撕了他。
被密密麻麻的、几千双怨毒的眼睛盯着,段安洛抬手,一道灵气封住房门,意味深长地看了它们一眼:别着急,再等等。
出去之后,他又拍了拍郑信厚的肩膀,“放心吧,没问题了。”
郑信厚不敢置信,“这么快就解决了?不需要做法吗?”
段安洛在他肩膀上虚空抓了一下,笑着说:“我回去就做法,今晚,一切都有结果。好了郑总,事情已经解决了,先给我转点定金。”
段安洛一抬头,江源立马递上收款二维码。
郑信厚看着女儿明显好了不少的脸色,心里踏实了不少。再加上段安洛出来之后,他站在门口也感觉不到那种阴森感。他给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会意,“先给您转十万,一周后我家小姐要是没事,再给您转十万,一个月后,会给您翻倍加钱。”
段安洛被气笑了,不愧是商人,把女儿的命当成货物,还能这么谈生意。
不过十万块钱他已经很满意了,这算是来了这个世界之后,赚的最多的一笔钱,虽然这钱脏得像沾了屎一样。
“郑总,拜拜了。”
没有再见了。
回去,上车,分钱。
段安洛走了之后,郑信厚站在窗边。看着他们的车越走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这才缓缓回神,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管家担心地问:“先生,您怎么了?”
郑信厚摇了摇头,“说不上来,被这个大师的眼睛一看,我就感觉有点晕头。”
管家提议:“要不,您给赵大师打个电话?”
他口中的赵大师,就是一直给郑信厚看风水的大师。
郑信厚一想,也对。虽然对方已经不想管他的事,咨询一下总不会不理他吧?他之前砸了那么多的钱,也不能说断就断了。
郑信厚把今天的情况说了一下,那个风水师直接就急了:“我他妈不是跟你说了吗?让你赶紧把你女儿埋了!把楼上那副棺材也埋了!你竟然找别的人去家里看?你想死也别拉上我!”
郑信厚只能陪笑,“我一看他的眼睛,我脑子就不怎么转了,我觉得不对劲,这不就赶紧给您打电话了吗?”
赵大师没好气地骂:“你知不知道,能力高的玄术师,用眼睛就能控制你!你个贪得无厌的东西!你已经有这么多的钱了,还不够花吗?你自己有多大的本事自己不知道吗?你有那个能力承担那么多的财运吗?”
郑信厚脸色涨红,想顶嘴又不敢,只敢嘟囔:“赚钱快啊,每天看着钱像流水一样进账,谁能忍得住?”
赵大师已经不想管他了,“不行,我也会被反噬,我要早做准备!”
段安洛把从郑信厚家里取回来的东西,都放在星盘上,现在知道,晚了。
活着的人,替你挡灾。
死了的人,替你招财。
哪有那么好的事?
都得死!
一把灵气铸就的小剑,悬浮在星盘上方。
女人身上的所有不属于她的因果,斩断!
段安洛这边,剑一挥出,无数连接在女人身上的黑色丝线全都断了线,密密麻麻的铺满了整个卧室。那些小动物的冤魂,一下子失去了仇人的目标,全都暴动起来。
它们开始四处乱窜,想往外跑,切撞在段安洛的灵力上,又全都被挡了回去。
女人无力的睁开眼,眸子轻轻转动,很奇怪,她感觉没有那么冷了,一直有东西撕扯她皮肉的那种痛,消失了。
段安洛又抬起剑,第二剑,斩断郑信厚身上所有的财气和福运!
然后指尖上带着莹润的灵气,把女人身上的因果线,扯到郑信厚的身上。
段安洛嘴角带着笑,对这个操作很满意,他前两天刚才网上刷到的,野外求生系绳子的时候就是这么系的。一定要给它系死了,怎么都拽不开,才是好接口。
他这可不是胡来,他也没有干涉别人的因果,这本就是属于郑信厚的,他这是把对方丢了的东西还给他。
段安洛自我感动到想给自己上柱香,他可真是他好人啊,天道都要谢谢他。
因为这些因果太多了,段安洛不能一根一根的接,干脆全都扯到郑信厚的身上,用灵气把郑信厚和这些因果捆住、捆死。
与此同时,那些动物的冤魂和郑信厚曾经作孽形成的煞气,一下子就有了目标。
它们全都静了下来,紧接着,全都扑向门口。这一次,门口的灵气没有再阻拦它们,任它们疯了一样冲出房间,随着因果的指引,扑向郑信厚的房间。
郑信厚知道自己做了多少孽,不可能不给自己留活路,他买了很多防身的东西,不仅是身上戴着,连房间里都摆满了法器。
有真有假,都价值不菲。
然而,这些冤魂悍不畏死的冲进去,根本就不在乎这些法器发出来的光芒,不管是被灼伤,还是魂飞魄散,都阻挡不了它们报仇的欲望。
本来就心神不安的郑信厚,突然感觉卧室里的灯暗了下来,像是电压不稳,开始一闪一闪的,比平日里暗沉了不少。
紧接着,身上出现阴沉沉的感觉,就像被泡在淤泥之中,潮湿,黏腻,厚重,浑身无力,这种感觉让他瞬间警觉。
他猛地站起来,去拿提前买好的符咒和法器,刚从柜子里拿出来,符咒立马就黑了。
紧接着,他的法器开始发出“嗡嗡”的声响,像是发出某种警示,又像是痛苦的哀鸣,郑信厚还没来得及查看,法器直接“喀嚓”一声,出现了裂痕。
郑信厚惊慌失措的看着四周,他感觉有无数他看不见的东西在围着他。不知道是太害怕了,还是被那些东西影响,他觉得四肢发麻,浑身没有力气,头部疼得厉害,有种无形的东西要把他从身体里撕扯出来的感觉。
他忍着灵魂上的疼痛,哆哆嗦嗦的给那个大师打电话,这次大师却直接挂断了他的电话。
再打,发现对方已经把他拉黑,大师怕惹火烧身,直接抛弃了他。
郑信厚彻底慌了,“老徐!”
管家赶紧跑过来,“先生,怎么了?”
现在管家也不舒服,郑信厚干的那些事,管家没少帮忙,因果线上,也少不了他。他现在脸色煞白,浑身疼的哆嗦,站都快站不稳。
这时候,段安洛第三次挥剑,“棺材里的那位大姐,出来吧!”
第38章 会长:把证给我还回来!
封闭的阁楼内,五副棺材开始无风自动,尤其是中间最大的那副棺材,竟然从里面发出“砰砰砰”的敲击声。
贴在棺材上的符纸不断发黑、崩裂,连朱砂画出的线都变了颜色。
紧接着几声沉闷的巨响,棺材纷纷落地,在这空旷的别墅里,声音格外刺耳。
楼下的郑信厚听到动静,脸上瞬间没了血色。他急忙指挥老徐:“快上去看看!”
然而此刻的老徐已经自身难保,他不像郑信厚有这么多宝物护体,他身上什么都没有。
“先生,我、我现在实在是……”老徐眼珠乱转,冷汗侵湿了衣衫,事到如今,只能对不起老板了!
他猛地扭头,快速的朝着楼下跑,他要逃离这栋别墅,这里一刻也不能待了!
郑信厚万万没想到,平日里对自己忠心耿耿的管家,竟然在这时候舍下自己跑了,把他气的破口大骂:“你个狗东西,我给你发那么多的工资,你竟然敢跑!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您自求多福吧!我只是个打工的!”老徐一边狂奔,一边语无伦次地求饶,“各位姥姥、姥爷、姑奶奶们,求求你们放过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看家的管家!都是先生做的,你们去找他!别找我!”
鬼才愿意天天看着那几副棺材,因为它们,这个别墅都不敢请固定的佣人,只敢找小时工。每次都是他坐在阁楼门口守着,就怕不知道的人闯进去。他天天心惊胆颤的,要不是钱多,他早就不想干了。
他慌不择路,好几次撞到东西上,却像感觉不到疼一样,一心往外跑。
可惜,还没跑到大门口,只听“咣当”一声巨响,大厅的门被一股阴风猛地吹上,一道黑影倏地趴在玻璃上。
寿衣、长发、脸色惨白、脸蛋通红,看起来像是烧给死人的纸人。
大半夜的,突然看到这么诡异的东西,管家吓得三魂跑了两个半,“鬼啊!有鬼啊!”
管家被吓得一边叫惨叫一边往回跑,眼泪、鼻涕控制不住的往外飙。
与此同时,楼上那扇紧锁的房门,“咔嚓”一声,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自己断开。房门被一股巨力从里面推开,霎时间,阴风阵阵,浓重的煞气弥漫了整个别墅。
煞气太过浓烈,瞬间侵染了郑信厚和老徐的双眼,他们惊恐地看到,自己的身边竟然密密麻麻,挤满了动物的怨灵。
它们死死缠住他们,疯狂地撕扯啃噬,能看到它们后,被撕咬血肉的剧痛感变得更加清晰!
两人被吓得拼命的挣扎扭动,想甩掉身上的怨灵。
郑信厚慌乱中抓起一件法器挡在身前,可惜,在经历了多次抵抗后,法器已经被阴气彻底污染,法力熄灭,已经变成了没用的摆件。
怨灵们无视这些东西,用利爪和尖牙狠狠的撕扯着他的灵魂。
在天道眼里,动物的命不如人命贵重,害死它们所欠的因果,郑家也只是占一小部分。
但当它们踏入这栋别墅的那一刻,就出不去了,就像被吸附在郑信厚的女儿身上,想走都走不了。
怨恨一天一天滋生,一天一天变大,早已经超过了当初结下的怨。
这何尝不是郑信厚自己造下的因果?如果当初他没在女儿身上做手脚,这些动物的怨灵也不会变成这样。
“啊啊啊!”郑信厚惨叫着,在地上疯狂打滚,他不知道自己叫了多久,他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被疼死,能呼吸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就在这时,一阵阴寒的风刮过来,正疯狂撕咬的怨灵瞬间停止了动作,都惊恐地望向门外。
它们僵硬的后退几步,随即不约而同地化作道道黑影,逃命似的跑了出去。
撕咬的剧痛突然消失,郑信厚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劫后余生的感觉还没升起来,一股比之前更阴冷、更湿重的气息将他彻底笼罩起来。
他趴在地上,视野里首先映入的,是一双款式陈旧的绣花鞋,像二十多年前的老款式。
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天灵盖。郑信厚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僵直着,目光却不受控制地,顺着那双湿透的绣花鞋缓缓上移。
惨白浮肿的小腿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划痕,隐隐渗着暗红的血迹,混合着不断淌下的浑浊水迹,紧贴在青灰色的皮肤上。
水珠正从湿透的裙摆边缘滴落下来,“嗒…嗒…嗒…”一滴一滴的砸在地毯上,伴着血水,晕开出一片深色的水渍。
再往上,是那无比熟悉的身形轮廓。
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那张脸上。
曾经洋溢着幸福笑意的脸,此刻惨白中泛着溺死的人特有的青紫色。那双曾经温柔的眼睛,如今只剩下要溢出来的怨毒与愤恨。
这眼神,就像冰冷的棺材钉,死死地钉在他身上。
这张脸,分明就是被他亲手推入老家的水塘,活活淹死的妻子!
郑信厚傻愣愣的仰着脸,看了几秒之后,瞳孔回缩,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吓得。
他把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咚”的一声,“秀芝,你放过我吧!我也是没办法了!我真的不想再过苦日子了!我都是听信了那个大师的蛊惑才这么做的!你死了之后我没敢娶别人!我每年都给你烧很多纸!你收到了吧!你应该收到了吧!”
吴秀芝根本就不想听他的废话,她根本不需要男人的忏悔,他只要死就够了。
她双眼猩红,闪电般的伸出手,死死的掐住了郑信厚的脖子,仇恨让她浑身战栗,黑色的指甲刺穿郑信厚的脖颈后,看到那些流出来的鲜血,她激动的笑了起来,心底的仇恨肆虐的疯涨!
她松开一只手,长长的指甲戳进郑信厚眼睛,挖出郑信厚的眼球,在手心捏爆。
极大的痛楚让郑信厚张开嘴,连惨叫都叫不出来,女鬼顺手插进他的口腔中,拔下那条花言巧语的舌头。
做完这些,她依旧不解恨,长长的指甲插进郑信厚心口,掏出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狠狠的咬了一口。
鲜血,顺着嘴角滑落,吴秀芝猩红的眼睛依旧不减,疯狂的撕扯郑信厚的尸体,直到郑信厚没有一点生命气息,魂魄从体内出来,她狠狠的一把抓住,一口咬上去。
管家目睹这一切,被吓得大小便失禁,直接晕死过去。
吴秀芝冷冷的看他一眼,刚抬起手,头顶立马出现一句慵懒的男声:“够了,别给自己妄造杀孽,谁害的你,你去找谁。”
这句话就像一阵梵音,震醒了快被仇恨吞噬的女鬼。
她冷冷的看了管家一眼,没有动他。
血色的因果线,指引着她复仇的方向,她还有一个仇人,那个封印她的风水师!
本来快要魂飞魄散的郑信厚,被一层白色的光芒裹住,段安洛没让他消失。
他本来想把郑信厚的魂魄掏出来,塞进棺材里,让他体会一下被封印20年的滋味,可是死了的人终归是死了,尘归尘、土归土,这么做有违天和。
但是让他就这么消失了,太便宜他了。
郑信厚已经提前透支了很多辈子的财运和福运,以后不管做人还是做畜牲,都会穷到连饭都吃不饱。
那就让他接着投胎,把他这辈子捐款做好事积累的福运,都加在他妻子的身上,让他妻子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他这辈子还剩下的命,都续在他女儿身上,他赚来的财产都给他女儿,能保住多少,看她自己的本事。
做完这一些,段安洛感觉还是不太够,他又从郑信厚下辈子,下下辈子里透支取出一些财运和福运,都补在他妻子身上。至于郑信厚要还多少辈子,段安洛就不管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段安洛看着星盘上,吴秀芝最后一条因果已经解决,他给鬼差上了一炷香:大姐夫来吧,你们失踪了二十多年都没找到的魂魄,在这儿呢。
这个魂魄带回去,大姐夫都能涨工资。
段安洛还嘱咐了一句:“给她留点时间,让她见见女儿。”
半夜,一切尘埃落定,终于能睡觉的段安洛在迷迷糊糊中,看到女人远远的朝着他跪下,拜了三拜。
段安洛对其摆了摆手,因果已了,该投胎就投胎去吧,别对人间有牵挂。
第二天早上,段安洛是被会长的电话吵醒的。
听着老头儿暴躁的声音,跟上百米的鞭炮一样,噼里啪啦响个不停,段安洛愣了足足两分钟,才回过神来。
会长还在骂骂咧咧,隔着手机,段安洛都能想象出老头儿现在有多生气。
他终于明白司苍为什么这么讨厌老头儿念叨了,这大叔,他完全不给你说话的机会,一直在输出。
“我还以为你是个乖的,我也是想瞎了心了,你比司苍还能作啊你!郑信厚是怎么死?浑身都烂了!碎了!心脏都被掏了!你告诉我这案情怎么写?厉鬼报仇吗?不会引起恐慌吗?管家都吓疯了!疯了疯了!连那个风水师,都在家中被掏了心!”
会长深深喘了一口气,最后拔高声音,质问段安洛:“你告诉我,为什么那么大个企业家,被你看完就死了?被你看死的吗?!”
然后,老头儿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准备下一波输出。
中医说得对,经常骂人的人气血会很足,老头儿骂了这么久,都不喘的。
段安洛听他不说话了,这才敢把手机贴到耳朵上,语气震惊:“什么?他死了?他怎么能死呢?他还欠我钱呢!这个老毕登!欠钱不还!”
会长差点喝呛了,他赶忙把嘴里的茶水咽下去,没好气的问:“不是你去他家一趟,他当晚就死了吗?”
段安洛委屈的说:“他可能坏事做多了,太、太羞愧了,照镜子把自己羞死了。会长,你现在是不是已经知道他做的事情了?他太缺德了,丧尽天良!”
会长也觉得缺德,但这不是段安洛给“看死”的理由。
这不是个小人物,庙是他盖的,庙出事,企业家就死了,给他家看风水的大师都死了,管家也疯了,他要怎么跟外界说?别的企业家怎么想?谁还敢给他们捐钱?
昨天还夸段安洛乖,他胆子怎么这么大!
段安洛还纳闷呢,“风水师怎么死的?”
“跟郑信厚一样,厉鬼掏心!”
“太可怕了!掏完就死了吗?”
“是啊,心都没了,还能活?”
段安洛遗憾的说:“我以为坏人都没心,掏了不影响生活呢。”
会长:“……”
他特么开始想念司苍那个闷葫芦了,最起码,司苍不会跟他顶嘴,只会默默掀他桌子,砸他茶壶。嘶!怎么感觉还不如顶嘴呢?
会长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听说,女鬼走之前给你磕头?”
段安洛好像被吓到了,“叔,她为什么给我磕头?她是不是咒我?太吓人了!”
让他知道是谁多嘴,他绝对把对方的嘴巴撕到后脑勺上去,给他撕成翘嘴。
会长沉吟片刻,心累的说:“……郑信厚的女儿在半夜突然醒过来,第一时间就把郑信厚的遗体送去烧了,连他用过的所有东西都销毁了。”
段安洛:“哦,我昨天见她的时候,她都快死了,我只是给她固定了一下魂魄,她竟然能说话了,真厉害。”
会长不知道说什么了,你这么能编,你也很厉害。
厉鬼杀人,这种案件直接交给公会处理,他们去得快,处理的也快,郑思敏吸收了郑信厚的生命精元之后,已经能坐着轮椅起来了。
虽然虚弱,但是能简单的说话,她开口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父亲送去火化,什么都不需要验证,立刻,马上火化。他用过的所有东西,全部销毁,一件不留。
尸体的处理方式符合要求,因为尸体这样子,万一泄露出去,肯定会引起恐慌。
对外总不能说厉鬼杀人吧?
接下来郑思敏的操作就新鲜了,葬礼不办,墓地不买,骨灰放阳台,暴晒。
早上,郑信厚养在外面的小三听到消息,带着几个孩子找上门的时候,就看到郑信厚的骨灰。
他们说是郑信厚的孩子,郑思敏只是讥讽的看着他们,“谁有证据证明,你们是我爸的孩子?”
她爷爷奶奶早就死了,郑信厚是独生子,“现在郑信厚已经是骨灰了,你们说是郑信厚的孩子就是啊?”
他们还想和她验?凭什么?
来个人就要和她验DNA,她就要配合吗?
笑话!
“想验,你们只能和郑信厚验。”郑思敏抓着骨灰,一把一把的往私生子的脸上扬,“验吧,看这是不是你们亲爸爸。”
郑思敏这些年被折磨的已经没有人模样,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谁看了都害怕,她很快就把骨灰扬没了,看着他们疯狂躲避的样子,恶狠狠的说:“验不出来,我就是名正言顺、唯一的继承人。我把钱捐了都不会给你们,再敢来我就拉着你们下地狱!一起死!”
她这个疯狂的模样把人都吓坏了,早上又报了一次警,到现在都没处理完。
“公会的人去郑家查,发现所有的痕迹都被抹干净了,郑思敏说她那时候不清醒,不记得你,她可真敢说!”会长叹了口气,“你把证给我送回来吧,我怕你以后给我惹祸。”
段安洛听完后,看了看时间,十点了,江源去上学了,中午他还没地方吃饭。
“叔,您等我,我去给您当面解释,我解释完您就不生气了。”
不等会长说什么,段安洛直接把电话挂了,从沙发上拿了个垫子,直奔总部。
必须得把老头忽悠瘸了,再蹭一顿午饭。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说我能拿到七月份的六千字全勤吗?
第39章 你认儿子上瘾了是吧?
段安洛打车二十分钟,找到有地铁的地方,又坐了两个小时的地铁,才赶到总部。
会长大叔还在挠头,不知道这报告要怎么写,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让那些富豪害怕他们,别影响下个季度的捐款。
段安洛敲了敲门,得到同意之后先把门打开一条缝,偷偷往里面瞄了一眼。
确认里面只有会长一个人,段安洛大刀阔斧的推开门,在会长冷眼注视下,走到会长的身边。
然后把随身带着的垫子放在会长的脚下,拍了拍上面的褶皱。
会长:?
段安洛拱了拱手,然后作势就要跪。
会长被吓得直接从座椅上弹了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段安洛态度虔诚,“我惹祸了,对不起,我让您操心了。”
会长赶紧把他拉住,不让他跪下去,“那也不至于跪下认错,你快起来。”
段安洛本来就没跪下去,顺势站直了,扶着桌子认真的问:“会长,你说郑家的因果是不是断了?”
会长被他刚才的操作干懵了,顺势点点头,“断了。”
段安洛又问:“我没害人吧?我没对无辜的人动手吧?”
会长摇摇头,“没。”
段安洛还委屈上了,“女人被丈夫害死,还被封印了二十多年,成为给他运财的工具。郑信厚害人是他的因,女鬼杀他是他的果,跟我有什么关系?
郑信厚把女儿变成挡煞的工具,让其躺在床上,经受病痛的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那时候才二十来岁,正是花儿一般的年纪,如今都四十岁了,未婚未育,形如恶鬼。郑信厚用了她的生命是他的因,把命补给女儿是他的果,跟我有什么关系?
风水师为一己私利害人性命,他就是帮助郑信厚害人的伥鬼。修行之人,首先修心,心不正,则人不立。他明知道这样做有违天和,还要为了钱去封印别人二十年,这是他的因,女鬼杀他是他的果,跟我有什么关系?”
段安洛一连三问,把会长问懵了,是啊,好像确实和段安洛没有关系。
段安洛继续问:“他们的因果,连天道都认可,叔,你说我有什么错?”
会长沉默了,确实,从因果上来说,段安洛没错。
看他面露沉思,段安洛直接哭了,捂着脸搓眼睛,“叔,你说我是不是霉运附体?那么大个人渣,让我给看死了,他影响我名声,我都没地方说理。他还欠我钱呢,我给他女儿治病的钱,他都不给全,还给我分期付款……”
冷白色的皮肤透彻白净,嫩的甚至看不见毛孔,被外力轻轻一撮就泛红,连漂亮的眼睛里都生起雾气,会长顿时自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看把孩子委屈的。
段安洛感激的说:“您给我发证,就是给我饭吃,我还给您惹麻烦,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听见您生气,我这心里……我太难受了!我早饭都没吃,就从家里赶过来,就想跟您当面道歉。您别拦着我,我给您磕三个头我就走,以后再也不来打扰了。”
段安洛说着,就要往下跪,手里还拉着会长的胳膊,力道大的要把会长一起拉下去。
会长下意识的就把他拉起来,心软了,“不至于,别这样,你快起来。”
段安洛的愧疚,只是因为给自己添了麻烦。
明明是郑家人自己的因果,跟他没有关系,他连钱都没拿全,还想着跑来给自己道歉。
看看,眼睛都红了,还搓呢。
“行了,别哭了,这事能办。”会长怕他再跪下,赶紧把他拉到旁边的沙发上,让他坐下说。
“圈内用因果解释,不管是郑信厚还是风水师,都是自己作恶,被反噬的,提醒圈内人严以律己。
圈外我让后勤多写通告,就说郑信厚精神有问题,产生幻觉,是自杀的。提醒大家注意身体,多出去走走,注意心理健康。”
被段安洛这么一闹,会长知道怎么解释了,就往因果上推,以后这种事都往因果上推。
段安洛惊喜的问:“真的可以吗?您不把我的证收回去吗?”
会长无奈的点了点头,“不收了,以后做事先考虑后果,要考虑大众能不能接受,千万不能引起恐慌。”
段安洛认真的说:“谢谢叔,下次我看到人渣,我闭着眼走。”
会长被逗笑了,“你还是睁着眼吧,不能让坏人跑了。”
“叔,您真的太明事理了!”段安洛一脸崇拜,瞪大眼睛,真诚的夸赞:“您要是当皇帝,您绝对是天纵明君、圣德巍巍、雄才大略、明察秋毫、运筹帷幄、决策如神。对内政通人和,对外威服四夷,乃绝世明君!”
说完之后,段安洛趁着会长咧着嘴笑的时候,把垫子放在办公室一角,留着以后用。
“会长,我走了啊!改天再来看您!”段安洛健步如飞,出去的时候还贴心的把门给关上了。
会长笑着笑着,发现不对劲,这就走了?
不是,他只是原谅了他,他还有很多话没嘱咐呢!
会长追到门口,连段安洛的影子都没看见。
“他不是身体不好吗?怎么跑这么快?”
小助理端着午饭进来,“应该是去食堂了,刚到的时候就问我去哪儿吃饭。”
会长叹了口气,心疼的说:“看来是饿坏了,他连早饭都没吃。”
就为了给自己道歉,这孩子从那么远的地方跑过来,太实诚了。
再看看自己身边这些玩意儿,会长一脸嫌弃,做错了事都跟倔驴一样,还跟他尥蹶子,哪有小段懂事?
小助理怀疑段安洛来这里,就是奔着午饭来的。
他甚至怀疑,段安洛这么喜欢坐地铁,以后可能每天都上午坐地铁赶来吃午饭,下午坐地铁回去。
现在会长正在欣慰之中,他就不提了。
其实会长这个脾气,正常是做不了领导者的。他心软,没有野心,就喜欢喝茶,钓鱼。他像个男妈妈一样,唠唠叨叨,把会里每个人都当自己的孩子护着。
每次会里有人牺牲,会长都哭的跟死了儿子一样,好长时间缓不过来。
也许就是因为这种性格,当初高层才决定选他当会长。这些年轻的天师,都有自己的脾气,有的还会受各个门派功法的影响,可不管他们多有个性,基本上都拿会长没办法。
小助理猜的没错,段安洛吃饱后,确实打算坐地铁回去,他有证,坐地铁不要钱。
他打算以后有空就来总部吃饭。十点出发,正好地铁上没什么人,来总部蹭个饭,下午坐车出去溜达一圈,再坐车回去。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段安洛还是高估了自己对现代科技的认知。
他在地图上看到一个道观,想去看看,百度了一下路线后,坐地铁就去了。
然而他从下午找到晚上,星星都出来了,段安洛都没找到那个道观。
段安洛这才意识到,自己迷路了。
他颓然坐在公园长椅上,抬头望着星空发呆。
家在哪里?
他该怎么回去?
江源住校,小白不能出门,他连个引路的人都找不到。难道要在这里睡一晚?
正茫然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小伙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段安洛靠在椅背上,懒洋洋的循着声音看过去,来人是位头发全白、身形有些佝偻的老人,一个手攥着几个破纸箱子,另一手拎着个旧水壶。
段安洛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老爷子,坐下歇会儿?”
老人笑着摆摆手:“不了不了,我身上脏。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你赶紧回家吧。”
段安洛勾了勾嘴角,“我也想回去,可惜,我迷路了。”
老人关心的问:“你家在哪个小区?这片儿我熟。”
段安洛想了想:“应该是在南城区,没小区。”
“那可挺远的!咱这儿是西城区。” 老人有些吃惊,“不行就叫家里人来接你吧。”
“家里人?”段安洛的语气轻飘飘的,听起来有点复杂。
他话锋一转,问:“老人家,这么晚了您怎么不回家?”
老人呵呵一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我出来捡点纸箱子。”
“捡纸箱赚钱吗?”
“赚啥钱啊!捡一天也就十几块,不过够我们一家人吃好几天的馒头钱,攒多了周末还能吃顿肉。”老人说话带着笑,看起来脾气很好,也很善谈,“我这把年纪,上不了班,退休金也少,孙子孙女还要上学……我别的干不了,能捡多少是多少。”
段安洛劝他:“您赶紧回家吧,别捡了,这里哪有纸箱子?”
老人不解的环顾四周:“没纸箱吗?”
“这儿是公园,”段安洛解释,“捡纸箱得去生活区、人多的地方。谁在公园里拆快递啊?”
老人一愣,随即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我就说呢,转悠半天,一个都没捡着!”
“快回去吧,你家里人正着急呢。”
老人步履蹒跚地往回走,路过公园的路灯时,刺眼的光线似乎让他很不舒服,他下意识地抬起纸箱子遮挡,嘴里还嘟囔:“这路灯咋这么亮?这得费多少电?”
段安洛的目光落在老人的脚下——空空荡荡,没有影子,也没有脚。
他扬声喊:“老爷子!跑起来!你儿子要打你小孙女啦!”
老人一听这话,两条老腿瞬间倒腾得飞快,急匆匆朝家跑去。
这笨拙又着急的动作,又把段安洛逗笑了,他再不回去,天亮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直到老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夜色里,他才收回目光,拿出手机,划开屏幕,点开微信。
把卡找回来之后,无数条未读信息瞬间涌进来,段安洛都没点开。
现在翻一翻,几乎全是林女士发的,每天都有。
内容不外乎关心他的生活:吃饭怎么样?睡得好不好?衣服够不够穿?什么时候回家?
夹杂其中的,还有两条来自段铎海的,段安洛忘了把他拉黑了。
“什么时候回家?你妈想你了。”
“工作怎么样?需要我帮你找吗?”
这算是对儿子的让步和认错。
段安洛一直没给他回信,此刻看着这些消息,他想了想,指尖敲下一行字:有空就回去,这几天刚找到工作,有点忙。
这么晚了,段安洛也没想看对方的回信,没想到发出去没几秒,段铎就回复:“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段安洛:嗯。
段铎海:“嗯是什么意思?”
段安洛:嗯。
段铎海:“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段安洛:嗯。
总之不管对方说什么,段安洛就回一个字:嗯。
可以想象的出来,对面的人得气成什么样。
段安洛也不想折腾他,就是心里有股怨气出不来,憋得难受。天道这样安排很不公平,既然让他爹过来,就应该让他带着记忆,这样他气他才能解气,否则很像他无理取闹。
再往下翻,还有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信息:回家,不用怕。
看着这条信息,段安洛有些茫然。到现在,他连这位大哥长什么模样都想不起来,更不知道天道把谁给安排过来了。
如果是他潜意识里猜测的那一位……段安洛光是想想就觉得脑袋疼。
夜已深,离家又远,他不想大半夜的折腾家里人,那就只能……折腾大儿子吧!
穆清卓白天学习,晚上还要处理公司的事务,他爷爷每天都会给他布置任务,做完了还要检查,穆清卓小小年纪就过上了上学加上班的悲催日子。
刚睡着,他就接到段安洛的电话,“儿子,我丢了。”
看看时间,和上次段安洛被抓走的时间差不多。
穆清卓一脸懵,“什么意思?谁丢了?”
段安洛认真的说:“我,我把自己走丢了。”
穆清卓被气笑了,这么大的人,怎么还能走丢?“你在哪儿呢?我派人去接你。”
段安洛慢条斯理的说:“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儿,应该是一个公园里。周围没有人,刚才看到个离了魂的半鬼,现在连鬼都没有了。”
穆清卓安慰他:“没事,你把定位发给我。”
段安洛:“我不会发,你先发你的,我点进去,你就能看见我的。”
这是江源教他的位置共享。
“亲爹,手机不是只用来看短剧、看动画片、刷八卦新闻的,你研究一下实用的东西。”穆清卓怀疑段安洛学玄术学傻了,跟个古董一样。
段安洛没好气的问:“你还敢埋怨我,咱俩谁是儿子谁是爹?”
穆清卓说不过他,辈分压头上了,他说什么段安洛都用辈分压他。他把自己的定位发过去,俩人位置共享后他发现,段安洛竟然跑出去那么远!
“你去公园门口等着,附近有我家开的酒店,我叫个司机,让他把你接过去。你先在那里住一宿,明天早上我派人去接你。”
想了想,穆清卓还是不太放心,段安洛那张脸,一个人出门容易惹事,“明天我亲自去接你,你等我给你发车牌号,看准了再上车。电话别挂断,我看着你入住。”
段安洛听话的照做,心说,还是大儿子靠谱,多收几个儿子是有好处的。
第二天一早,穆清卓就赶了过来。这段时间没见,他成熟了不少,特别是眼神,坚定果决,倒真有点小霸总的意思。
段安洛很感动,吾家有儿初长成,看看,比他都高了,他才一米八,这孩子眼看着往一米八五冲刺。
可惜他儿子一上来就想数落他,总是大半夜的丢爹,这刺激,谁受得了?
段安洛在他张嘴前一秒开口:“儿子,爹饿了。”
穆清卓皱眉,“这里是怎么办事的?早饭不知道送吗?”他转头对助理说:“赶紧去安排。”
助理赶紧跑出去,心里骂了酒店负责人一百遍,这是小穆总他爹!傻逼这种机会都抓不住,还不赶紧把他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穆清卓深吸一口气,重新看向段安洛:“你以为打断我的话,我就不说你了吗?你……”
“那个小助理不能用,回去换了他。”段安洛再次打断穆清卓的话,“间断眉,勾形纹,兄弟之间没情分,钱财进出如流水,且急功近利,眼睛外突,已经有鱼眼之兆。这种人贪婪,官司缠身,留在你身边必会出事。”
穆清卓没想到跑这一趟还有这种收获,这小助理是他刚提上来的,那天那个小孩也偷偷告诉他这种人不能留在身边,小孩说话,他没在意。
段安洛再次转移话题:“你最近有没有认识新朋友?懂玄学,年纪比你小的。”
穆清卓沉默了,不会那么巧吧?
段安洛以为他没见过,改变了问法,“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某些方面和别人不太一样的有没有?比如喜欢养虫子、养蛇、养蜘蛛这一类的;比如一个身体里住了两个人,说翻脸就翻脸的;比如每个月十五就把自己关起来,经常弄得一身伤,还会跟动物说话的……”
穆清卓越听越离谱:“我是个正经生意人,去哪儿认识这么多奇怪的人?”
段安洛笑了笑,他们这些天之骄子,会互相吸引,抓住穆清卓就等于抓到一只饵,那些人慢慢就会被吸引到他身边来,他们总会聚在一起的。
“那特别穷的呢?”
这么一说,穆清卓还真想起来一个,年纪比他小,家里特别穷……“他对着垃圾桶说话算奇怪吗?”
段安洛眼睛一亮,那是对着垃圾桶吗?那是阴阳眼,能看见正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江源每次看点东西都要特意开天眼,天赋高的人都是想看就看。
他高兴的说:“告诉我那孩子在哪里?”
穆清卓皱了皱眉,“你找他做什么?”
“我看他骨骼清奇,弄来给你当弟弟。”
穆清卓被气笑了,认儿子认上瘾了是吧?
“不行,那小孩跟个刺猬似的,一身反骨。”
段安洛不在意的说:“没事,一开始你也不听话,盘一盘就老实了。”
那语气,跟盘核桃差不多。
穆清卓抱着手往沙发上一靠,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邪,“我不告诉你。”
段安洛:“……”
小穆总这叛逆期是不是来得有点晚?
穆清卓把段安洛送到家,看到装修终于能住人了,便进去转了一圈。
跑这么远的路,他也累了,看到客房收拾的很干净,立马想躺下。
段安洛制止了他,“这个房间你不能睡,你干妈不喜欢别人碰他东西。”他指着库房旁边那间屋子,“你睡这个。”
穆清卓瞥了一眼,拒绝:“那个房间没空调。”
“有电风扇。”
“这么热的天,风扇管什么用?”穆清卓躺在沙发上,“我歇一会儿,下午再走。”
这里能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就像去了趟草原,或者雪山,能洗净他心灵上的疲惫。
“睡沙发的话……你得问它同不同意,”段安洛看见小白像吹气球一样,一点一点变大,然后从沙发背上爬上去,看样子是想吓穆清卓,段安洛怕它把人吓出毛病,提前指出:“这是它的地盘。”
即便如此,这么大的一条蛇,还是把穆清卓吓得从沙发上滚下去,连滚带爬的退到墙边,“你怎么养了这么大一条蛇?太吓人了!”
墙角的黄鼠狼开口了,“小子,小心脚下,你踩我太爷了。”
穆清卓小霸总的形象彻底被吓飞了,在原地蹦了起来,指着黄鼠狼的手都在抖,“这黄鼠狼怎么回事?它会说话!”
段安洛倒了两杯水,递给他一杯,“你要习惯,我这里会越来越热闹。”
穆清卓咽了口唾沫,颤着手接过那杯水,他这才多长时间没来,段安洛养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小白翘着脑袋,对着穆清卓吐信子:人,你竟然不认识我,我救了你的人命!
穆清卓被吓得往后退,“停,你别过来!”
段安洛提醒:“它喜欢吃牛肉。”
穆清卓赶紧说:“我给你买,你别吓唬我。”
小白扭着大粗腰,开心的扭走了,有吃的就行。
段安洛突然问:“我在路上看到很多小孩都没去上学,源儿怎么没回来?”
“小学和初中已经放暑假了,江源高二,这几天正好期末考试,估计后天就回来了。”穆清卓想到江源那个成绩,心想可能是知道自己考不好,不敢跟段安洛说。
段安洛点了点头,对江源的成绩也不在意,“你说的那个小孩,也放暑假了吗?他多大了?”
穆清卓嘴角抽了抽,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我给你问了那个小孩的地址,他有个远房的表叔,在我公司当司机。他家里很穷,刚上初一,父母早亡,爷爷是个疯子,据说以前是盗墓的,坐过牢,出来后就疯疯癫癫的,爷俩靠捡破烂为生。”
穆清卓说完,就看到段安洛嫌弃的看着他,“你们怎么回事?就没个爹妈健全的吗?就是有个祖母,也能阴阳平衡吧?”
穆清卓心说他也不愿意,谁不想父母双全,泡在蜜罐里?
段安洛继续打听,“你们怎么认识的?”
穆清卓:“在他学校附近路过,看到他被欺负了,帮了他一把,他也说我身边那个助理不太靠谱。”
段安洛知道是谁了,那个小团队里的老三,天生阴阳眼,他学的那点东西,是他家祖上传下来的几张残卷。
以前的墓地都是按照风水学建造的,盗墓贼不仅懂风水,还懂各个朝代的历史和风俗,学古籍和地方县志,积累寻穴探洞的经验。
玄门五术,山、医、命、相、卜中的相,就包括印相、名相、人相、家相和墓相。盗墓贼学的,就是墓相。
听穆清卓的意思,那孩子还研究了人相。
就按照祖上留下的那点东西,自己研究,就能看出穆清卓身边的小助理不靠谱,可见天赋。
原身的记忆中,这孩子是靠自学成才,是唯一一个把他的七星锁灵阵补全,并且成功布出来的人。后来靠这个阵法,救了很多人。
不过因为童年孤苦,这小家伙长大了心黑着呢,段安洛就喜欢有个性的孩子,软绵绵的,戳起来跟棉花团子一样,他不喜欢。
段安洛越想越激动,他欣喜的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去找他。”
穆清卓冷着脸看着他的笑容,突然冷哼一声,“没空。”
段安洛不知道好大儿怎么突然变脸了,“那你告诉我地址,我自己去。”
穆清卓抱着手,表情特别欠揍,“我就不告诉你。”
段安洛:“……”
作者有话要说:
我那个小怪物的预收,死活推不动,我换成和这本同题材的玄学背景,改成胡三太爷下山,用狐仙做主角,你们看不看?想看的人多我就去换文案,人少就先这样。
第40章 三章合一
段安洛真不知道,穆清卓犯了什么病。自从把他家里的事情解决后,这小子一直很听话,颇有长子风范。现在,叛逆了?你这叛逆期是不是来的有点晚?
这小子说话还阴阳怪气的,“你不考虑扩建吗?”
段安洛看了看周围,“这不是刚装修好吗?你知道我花多少钱吗?你看这玻璃,多透亮。这大沙发,多软。这大空调,多凉快。”
对于一个死了五百多年的古人来说,这就是神仙住的地方,他非常满足,千金不换。
穆清卓理直气壮的说:“你给我弄间屋子,我每次来都没地方住。”
段安洛不淡定了,“你还想住我这儿?”
穆清卓抱着手,像个啃老的狗儿子不满的质问老父亲:“我都喊你爹了,为什么不能住?现在当爹的都给儿子买房,你给我留一间都不行吗?”
段安洛:“……”
说的好有道理,他竟然无言以对。
他都死这么多年了,还总有人想弄死他,他就想享受一下现代的生活,他有钱给自己花不行吗?为什么还要给儿子准备房?
“你自己不是有钱吗?你赚钱比我快多了。”
“我的钱是我自己赚的,又不是你给的。”
段安洛:“……”
这句话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他好脾气的跟孩子商量:“要不我把那间屋子给你收拾出来,安个空调给你住?”
小穆总:“行,收拾吧。”
段安洛:“……”
这小子怕不是被什么脏东西撞着了,他低头看墙角的黄鼠狼,“是不是你们给他撞了?”
黄鼠狼爪子都哆嗦了,它们什么都没干,在你眼皮子底下,它们连吃饭都是小声的,喝水都不敢发出滋滋儿的声音。
段安洛没好气的踢了笼子一脚,“让你们白毛老祖宗赶紧来,再不来就把你们炖了。一天天的,你们吃的还挺多!”
无辜受气的黄鼠狼,默默放下了手里的煮鸡蛋。
段安洛自己不想动手收拾,于是在网上搜索了一下:自己不想干活怎么办?
很快网友就回复:找小时工啊,两个小时就能给你收拾完,100块钱搞定。
伟大的网友真的太全面了,什么都懂!
段安洛立马按照网友推荐的方法,在网上下单,就近找人上门收拾,体验一百块钱的快乐。
连空调都在网上下单买,选择当天上门,今天晚上就让穆清卓住进去。
小时工上门之前,他把小白和黄鼠狼都藏起来,别把人吓到。
被迫和小白关在一间屋子里的黄鼠狼,默默的把放下的鸡蛋又捡起来,两个爪子捧着,递给了小白。
穆清卓见段安洛这么上心,脸色好看了不少,他就坐在沙发上,把电脑放在茶几上,看他爷爷审批过的文件,边看边拿本子记重点。
以前明明很爱极限运动的少年,愣是被禁锢在电脑桌前,为了整个企业的人都有饭吃,开始学习各种知识。
段安洛看他这么大个子,坐在那里实在委屈,又在网上下单了一套书桌,“我再给你买个衣柜,都给你准备好。”
穆清卓很坦然的接受了,还特意嘱咐:“我也不喜欢别人进我的屋子。”
段安洛无语了,这一个个的,都是什么毛病!
穆清卓提议:“你把旁边的房子买下来吧,不开店可以住人。”
“我买房子干什么?”
“你新儿子没地方住了,他只能住仓库,和那些破烂住在一起。”
段安洛:“……”
确定了,这孩子真的被脏东西撞了。
他点个香,给孩子驱驱邪吧。
接下来穆清卓一直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忙自己的事情,一直等到段安洛喊他吃饭,这才停下来。
穆清卓生得极好,眉眼如墨染般深邃,鼻梁挺直,他不像司苍那种俊美到凌厉,看一眼就感觉到强烈的侵略性,他更像一柄被收入鞘中的君子剑,锋芒内敛,举手投足间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矜贵和优雅。
虽然刚过18岁,少年人的稚气还未完全褪去,却已经隐隐透出上位者的威严。
他现在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紧绷着脸,眼里透着懊恼。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跟段安洛置气,这种小孩子做派,自从父母死后,他再也没有过。
而段安洛不仅包容了他的任性,还把他想要的东西都买了回来,中午买的都是他爱吃的菜。
他吃了几口后,停下筷子,“你收那个小孩做儿子,也是为了续命吗?”
段安洛忍俊不禁,那是他逗弄穆清卓的话,没想到穆清卓当真了。
他现在也不好拆穿,“其实,我想收这个孩子当徒弟。江源的本事你也看到了,文不成,武不就,什么都学不会。他以后能好好吃饭,就算是给我尽孝了。那孩子要是不想当我徒弟,我就让他给我当儿子。”
穆清卓嘟囔了一句:“你当初认我做儿子的时候,也没问我要不要选。”
段安洛夸他:“你的本事在赚钱上,以后他们的事业都不如你,哪天他们混不下去了,还要去你这个大哥门口要饭吃。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
穆清卓撇撇嘴,“我肯定不会看着他们饿死的。”
“不,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把他们都打死!”段安洛给好大儿倒了杯冰镇的酸梅汤,严肃的说:“如果废物到连自己都养活不了,他们也不配做我的弟子,你就当我没收这些玩意儿,打死,通通打死。”
穆清卓嘴角抽了抽,这么狠吗?
心里那股别扭的感觉,突然就消失了。
做大哥的优越感悄然在心底滋生。
穆清卓认真的说:“我下午把事情提前安排好,明天带你去找他。”
段安洛挑了挑眉,小穆总身上的脏东西走了?酸梅汤这么管用吗?他又拿了个杯子,再给孩子倒一杯,管用就多喝点。
第二天,赶到小孩家里时,段安洛才知道为什么穆清卓说他家穷,要不是这孩子的远房表叔亲自带他们来,他们根本就不相信这种地方还能住人。
一个夹在两省交界处的偏僻小村庄,村里的人大都在外面打工,赚了钱在外面买了房,很多都不回来住。
少有的几户人家,也都盖起了新院子,白墙红瓦,水泥高墙,院子周围还种了花。正值盛夏,花红柳绿的,开的正艳。
唯独眼前这家,小小的院落破败不堪,土坯院墙围着稀疏的篱笆,两侧厢房早就塌了,只剩下中间的正屋勉强能住人。
院里散拴着两头羊,跑着四五只小羊羔,正在吃草。
墙上歪斜的立着几件农具,墙角堆着些捡来的破纸箱和瓶子等废品。
一个看起来十多岁,皮肤黝黑,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瘦小很多的男孩,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灰色大背心,一条蓝色的校服裤,这么热的天,蹲在院子里捆纸箱子,热的满头大汗。
小孩听到动静,警觉地抬起头,和段安洛四目相对,小孩稚嫩的脸上瞬间掠过一丝震惊。
他从没有见过骨相这么完美的人。
对方看自己的眼神里没有嫌弃,没有鄙夷,没有任何不好的情绪,竟然那样温和,像温柔的水,透着明显的善意。
小孩的震惊只是停留了一瞬,紧接着就警惕的问:“你们是什么人?”
他的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绷得很紧,“你们这样的人,不该出现在我家门口。”
他表叔把车停好,刚跑进来就听到他的话,唐皋赶紧解释:“齐佑,这是我老板和老板的……老板的家人。”
看到段安洛这张年轻的脸,他实在说不出这是老板的爸爸。
齐佑的眼神扫过穆清卓和唐皋,眼底闪过厌恶。
他感谢穆清卓帮了自己一次,告诉对方他的助理有问题,就是偿还了人情。没想到对方竟然找到他家里,还有他那个表叔,竟然出卖他,给他们带路,他最讨厌这种人了。
穆清卓给段安洛使了个眼色,看见了吧,就是个小狼崽子,一身反骨,不好养。
段安洛唇角勾起来,“齐佑,听说你很会看人相,不如你现在算一算,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齐佑的眼神锐利的在他身上扫过,脊背绷得更直,“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人相鬼相的,我不会看,请你们离开我家。”
他语气生硬,像只竖起尖刺的小野兽,龇牙咧嘴的,想要吓走闯入他领地的陌生人。
段安洛被这毫不客气的逐客令逗得低笑一声,这小崽子的防备心还挺高。
他换了个话题,目光扫过小孩身上洗得发白的校服,“听说你在新区中学念书,经常被欺负。”
齐佑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里闪过恼怒,“像您这样的有钱人,总不至于来为难我一个中学生吧?”
他一边说着,手里的动作却丝毫未停,麻利地将捆扎好的废纸板甩到旁边的旧三轮车上,那动作,像撒气一样,砸的破车“咔啦”一声。
小孩的动作明显僵住了,再用力一点,家里唯一的代步工具可能会被他砸散架。
段安洛“噗”的一声,直接笑出声,这小孩太逗了。
齐佑僵硬的站在车边,小脸上的表情已经绷不住了,好生气!
他的气愤在这些有钱人看来,就像玩笑一样可悲,这种想法一冒出来,他更生气了!
段安洛在来的路上早已摸清了情况,这孩子能上学全靠国家补助,平时住校,只有周末和寒暑假才回来。
齐佑很清楚现实的冰冷,学习不一定能彻底改变命运,但不学习,就注定连改变的门槛都摸不着。
所以他拼命地学,成绩在学校名列前茅。
只是,这样的孩子,在看不见的角落里,往往更容易成为被欺负的对象。
段安洛看着再逗就炸毛了,对这种心思敏感的小狼崽,直接了当的说,比让他猜测更容易建立信任。
“这次来找你,是我个人想见你。我听说你会算人相,正好,我缺个徒弟,你要不要跟我走?”
齐佑震惊的回头,仔细的审视段安洛的表情,眼里的防备更明显了。
段安洛接着说:“所谓师父,既是师,也是父。我管你吃,管你穿,管你住,供你上学,教你本事,但有一点,你生是我玄门的人,死就是我玄门的鬼,一生,都不可违背玄门的规矩。
我不要求你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但不可为一己私利伤害天下苍生;
我不要求你视金钱如粪土,但不可以利字当头,为名利伤害他人;
我允许师兄弟间小打小闹,但绝不允许残害同门。
我这个人护短,不许别人碰徒弟分毫,但也见不得徒弟们手足相残。所以谁先动手,我就先剁了谁的爪子,彻底废了他。
最后一条,也是最基本、最不可违的一条,任何情况下,都不可叛国。”
他喘了口气,看着齐佑稚嫩的脸:“你要是能接受这些条件,咱们就谈一谈;不能接受,就算了。”
齐佑的警惕心丝毫未减:“你为什么找我?”
“因为我看上了你的天赋。”段安洛指着穆清卓,“你就看他一眼,就知道他身边那小助理不可靠。就凭你家那几张残卷,你就能学到这么多,可见你的天赋。如果我没猜错,你是天生的阴阳眼吧?现在还不会控制这双眼睛。”
齐佑不说话了,因为他的眼睛确实能看到那些东西。天知道,他睡到半夜一睁眼,就看到死状凄惨的鬼趴在他的床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是什么感受。
他没有父母,爷爷又疯疯癫癫,他不知道向谁求助。这种事,即便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他,还会把他当成精神病孤立他,这种滋味,他已经感受过了。
有时候他会被突然吓一跳,一惊一乍的,别人就觉得他跟爷爷一样,脑子都有病,都不跟他玩。
他自己研究祖上留下的那些破书,就是想找到治疗眼睛的方法,他不想看见那些东西。
段安洛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嘴角含笑:“我有的,不只是阴阳眼,我有一双能看透过去未来的眼睛,被人视为不详。我曾经也很抵触,后来我想明白了。”
段安洛话锋一转,傲然的说:“让我看见了算他倒霉,想求我办事,就给我跪好。谁敢吓唬我,我就弄死谁。”
齐佑听到这句话后,眼睛里闪过一道晦暗的光:人,真的可以这样吗?
“这是你的天赋,别人想要还没有呢,你就该走在这条路。”话已至此,段安洛不想多说了,太热了,他想走。
“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你那个疯疯癫癫的爷爷,你也不用担心。他年轻的时候毁人家墓地,偷人家东西,损了阴德。虽然坐过几年牢,墓主人还是没有原谅他。”
段安洛顿了顿,说出一个事实,“你父母早死也是这个关系,你跟他在一起久了,你也会染上因果。你可以把他送去养老院,我教你赚钱。”
齐佑张了张嘴,半晌才低声道:“……我考虑一下。”
段安洛走过去,伸手揉了揉少年汗湿的发顶,动作亲昵却不容抗拒,“你愿意我就派人来接你,臭宝,要考核的哦,你考不过,我就不要你。”
段安洛弯下腰,轻轻在小孩的耳边说:“我不收废物。”
齐佑猛的甩开头,眼神警惕又倔强,那意思好像在说:你看不起谁呢?
被个表情又把段安洛逗笑了,有脾气才好玩呢,逗着逗着就长大了。
这时候,一个衣衫不整的老头儿忽然从屋里跑出来,他应该是刚睡醒,眼神涣散,头发乱糟糟的,一看见段安洛这个陌生人,他愣住了,一动不动的打量着。
齐佑怕他惹事,赶紧去拉他,“爷爷,你回去。”
他爷爷不是一直都疯疯癫癫,平时大多数时候是有些呆滞,偶尔受了刺激才会发疯,每次疯起来都不管不顾,每次都惹事。齐佑已经记不清对方惹了多少次祸,每次他去道歉,他都不敢看对方眼里的鄙夷和无奈。
老头儿突然伸出枯瘦的手指,猛地指向段安洛,惊恐地大叫起来:“鬼啊!有鬼啊!”
“爷爷!”齐佑着急的把老人往屋里拉,他害怕老人冲撞了段安洛和穆清卓,他听说这些有钱人的衣服动辄几千,甚至上万。万一弄脏了,他卖了家里的羊都不一定能赔得起。
唐皋也跟着拉人,“赶紧回去,你惹的祸还不够多吗?别给孩子添麻烦了!”
也不知道这个疯老头哪来的力气,突然甩开齐佑和唐皋,直接跪在地上,猛的把头往地上磕,“鬼爷爷,我求求你,放过我儿子吧!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不要杀我儿子!”
段安洛躲开半个身位,不受这个礼,冷眼看着脚下的老头儿,“你儿媳妇嫁到你家,染上你家的因果,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齐佑脸色惨白,抿着嘴,看着他爷爷疯疯癫癫的样子,眼神晦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皋松开手,脸色也不好看。他小时候经常和齐佑的爸爸在一起玩,那时候老头儿坐牢,齐佑的爸爸没少因为这个被人欺负。
长大后,他们的关系也不错,都是给别人开车的,齐佑的爸爸跑长途,给人送货。他妈很能干,是少有的能开大货车的女司机,两口子倒班开一辆车,半个月就能跑一个来回,赚的比其他司机都多,很快就在城里买了房。
五年前,两口子双双出车祸死了,连个全尸都没留下,城里的房子被抵出去,赔了货钱。可怜齐佑的妈妈,死的时候都有身孕了。
在城里帮忙带齐佑的奶奶听到这个消息,一口气没上来,也跟着走了。
没人管的齐佑,只能被送回老家,跟着这个倒霉爷爷过日子。
如果真是盗墓损阴德,凭什么报应在子孙身上?就应该报应在他自己身上!
这时候,老头儿突然跳起来,双手掐向段安洛的脖子,“我要杀了你!你还我儿子的命!”
距离太近了,他从跪着磕头到突然跳起来,也就在一瞬间。
在场的人谁也没料到他会这么做,连齐佑都被吓得愣了一下,小孩反应最快,眼眶通红的拉老头儿,可惜他的力量还是太小,根本不是疯老头儿的对手,直接就被老头子甩出去。
紧接着,一股温和的力量托住他,惊慌失措的齐佑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发着白色光晕的薄膜,轻轻的,软软的,越有着强劲的力量,卸掉他摔出去的力道,把他摔出去的身体扶正。
快触碰到段安洛的疯老头,被无形的力量勒住脖子,猛地举起来,狠狠地怼到墙上。
“砰!”一声闷响,老头儿双手抓着自己脖子的地方,想把扼住自己喉咙的东西拿开。
可惜,他什么都摸不到,只能徒劳的挣扎着,双腿痛苦的蹬着,眼看着脸色涨红,发紫……再这么下去要出人命,段安洛轻声说:“放开他吧。”
无形的力量听话的松开老头儿的脖子,老头儿跪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也不疯了,也不打人了,半死不活的样子看起来顺眼多了。
齐佑没去看他爷爷,反而看着段安洛的身后,瞳孔猛的一缩。
一条巨大的白蟒虚影,正盘在段安洛的身后,蛇首低垂,森冷的金色蛇瞳冷冷的看着他们,将段安洛牢牢护在下方。
年轻的男人俊美如神,气质贵不可言,酒红色的双眸无情的望着跪在脚下的人。身后白蟒缠绕,金色竖瞳冰冷狠厉,强烈的视觉冲击让齐佑呼吸一滞,心脏在狂跳——太强了!
段安洛嘴角突然勾起来,眼里的冰冷瞬间融化,他又在齐佑头顶揉了揉,语气跟哄小孩一样,“乖崽,好好考虑,为师等你消息。”
这次齐佑没有躲开,愣愣的看着段安洛转身离开,看着他身后白色巨蟒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讨好的去蹭段安洛的脸,被段安洛嫌弃的推开……直到他们上了车,消失不见。
车里,穆清卓问:“他会同意吗?”
段安洛笃定的说:“会的,像这种生活在泥泞之中的孩子,最会咬住机会往上爬了。因为他知道,错过了这一次机会,下一次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命。”
说完后,段安洛立马哄大儿子:“放心吧,爹爹最爱你了,等你死了,爹爹把你也挂墙上,每天给你上香,让你保佑爹爹发大财。”
穆清卓无话可说,搞不懂段安洛这脾气怎么一阵一阵的,刚才还一本正经,看起来像个世外高人。突然画风就变了,又开始逗他。
回到家的时候,江源已经回来了,带着大包小包,正把自己的被褥掏出来洗。
穆清卓关心的问:“江源,考试怎么样?”
江源认真的说:“我都写上了,没空着。”
穆清卓:“……”
段安洛忍不住想笑,小穆总根本不懂学渣的世界,在江源的认知中,他能不空题,就很厉害了。
看他,绝不问考得怎么样,他只问孩子这两天吃饭怎么样,有没有比上一周多吃一点。能吃,就是福。
江源听说段安洛要认一个比他小、比他学习好、比他天赋高的徒弟,江源也不太高兴。
段安洛被气笑了,“你们没事吧?他还没来呢,你们就容不下他?”
江源解释:“师祖,不是容不下,是担心。”
“那你说说,你担心什么?是担心家里的饭不够吃,还是担心家里的床不够睡?”说到这里段安洛猛然想起来,床好像真的不够睡。
穆清卓看着他猛然僵住的表情,好整以瑕地挑了挑眉。
段安洛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才收了一个徒弟,家里就这样了。要是多收几个,再多认几个儿子,家里不得打起来?
江源:“担心,担心师祖以后就不喜欢我了,我太笨了。”
不是有句话叫: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吗?
能被师祖看上的人,天赋要高到什么样?
段安洛皱着眉,先哄小徒孙,都说隔辈儿亲,这都隔着七八代了,源儿肯定是最亲的,“傻孩子,你有什么好担心的?都说了,你是第九代弟子里,师祖最爱的一个,你死了师祖也要把你挂墙上的。”
江源苦笑了一下,挂墙上就不必了。
他的情绪来得快,走得也快,段安洛给他一个好脸,他就能高兴半天,“师祖,您新收的徒弟,算第几代?”
“算我下面的第一代,你太太太师叔祖。”辈分太多了,段安洛也数不清楚,大概就是这个位置。
江源震惊的说:“那他排第几?排第四吗?”
他看过族谱,师祖之前收过三个徒弟,新来的只能排第四。
段安洛想了想,“第七吧。”
这辈子把江源搞懵了,还能跳着排?这么随意吗?
“前面空几个,看看还有没有天赋更好的,位置靠他们自己争,谁笨谁排后面。”不管别人怎么排,第六的位置已经被段安洛定下了,给那个养蛊的小子。因为那小东西特别狗,适合做老六。
再看去自己房间里办公的穆清卓,段安洛白了他一眼:这家伙也狗!他竟然提前抢房间,新来的要住哪里?
段安洛喊道:“清卓,你明天早上就走吧!别耽误你学习。”
穆清卓回了句:“知道了。”
不一会儿,段安洛就看到一个骑手来到门口,穆清卓慢悠悠的走出去,拎着个透明的袋子回来。路过他的时候拎起来晃了晃,让他看仔细一点,竟然是一把锁!
他走也要把自己的房间锁住,不让别人住。
这可把段安洛给气笑了,一个个的,真不是东西啊!
然后他就难住了,所以,新来的住哪里?
江源收拾了一下家里,去菜市场买了二十多斤鸡肉,回来就把三只黄鼠狼都放出来。
“你们做,我去卖,这两天你们把玻璃钱赚出来,师祖就放你们走了。”
“不可能,”段安洛打断江源的天真,“这段时间它们吃饭的钱也要交,我这里饭贵,一顿饭五千块钱,给不了就让你们白毛老祖宗来赎你们。”
段安洛重点是白毛,什么灰毛、黄毛、杂毛的就别来了。
他这个嚣张的态度,把三只黄鼠狼气坏了,就连年纪最大的那一只都受不了。
一顿饭5000块钱,它们吃的是什么山珍海味吗?
就是鸡蛋和青菜!
这些青菜还都是生的,连洗都不洗!
最可恨的是,他们吃西瓜,给它们喂西瓜皮!它们是什么很贱的垃圾桶吗?
段安洛看着它们冷笑,“忍不了就把它给我叫过来,要不然把你们都拴在桌子腿上,让你们给我打工一辈子。我不管你们什么道行,砸了我的玻璃,就给我干到死。”
黄鼠狼愤恨的瞪了段安洛一眼,“你等着吧!”
段安洛嘴角勾了勾,快点吧,他绳子都搓好几根了,他快等不及了。
事实证明,黄鼠狼对吃鸡很有一套,家里没有烤炉,它们就用油炸,段安洛尝了一块,外酥里嫩,味道特别好。
确定这几个东西没有投毒,段安洛指挥江源:“拿去卖了吧,跟市场价一样就行,这买卖能火。”
不远处就有一条小吃街,江源开着小店车到街上,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打开袋子就开始卖。
他没有称,就按勺卖,十块钱三大勺,二十块钱七勺,估计有一斤半。
路过的人看他年纪不大就摆摊,有人忍不住逗他:“小孩儿,能尝吗?”
江源羞涩的给大家分,“先尝后买,不好吃不要钱。”
他们尝过之后,发现味道比市面上的炸鸡好太多了!
尝过的人基本上都买了,没尝过的看到生意这么好,也都跟着凑热闹。反正不贵,吃着玩呗。
这点炸鸡根本就不够卖,半个小时就卖没了。
没买到的人告诉江源:“明天早点来,多带一些。”
江源红着脸,一边答应一边道谢。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小孩,看起来也就七八岁的样子,戴着草帽,慢吞吞的来到街旁,和江源隔着十几米,一双不大的黑眼珠,阴测测的盯着江源看。
江源也发现了他,不解的看过去,四目相对,这双眼睛让江源感觉特别不舒服。
他赶紧收拾车上的东西,想离开这里,就在江源坐上车,准备走的时候,小孩突然窜过去,几乎是眨眼间,就站到江源的车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大家不要买他的炸鸡!他的炸鸡有毒!”
这一句话,石破天惊,所有的人都看过来,特别是买了炸鸡,正在吃的人。
这小孩的嗓子有些哑,脸色看起来也不好看,惨白,下巴尖尖的,就是眼珠子黑的渗人。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他突然掐住自己的脖子,痛苦的喊了一句:“吃了要死人的!”
然后众人就看到,这个脸色惨白的小孩痛苦的翻着白眼,嘴唇发紫,嘴角已经流出黑色的血迹,腥臭腥臭的,离的老远就能闻到。
紧接着,他的七窍开始流血!
这场面太吓人了,普通老百姓哪见过这画面?买了炸鸡的人纷纷把炸鸡扔了,吃过的人更害怕,“怎么回事?真有毒吗?”
“我吃了!怎么办!我会不会死啊!”
“囡囡!快吐出来!快吐啊!”
“就救护车吧!”
“快报警!”
“如果我家孩子有事,我让你偿命!”
“拦住他!不能让他跑了!”
乌泱泱冲上来一群人,把江源围住,推搡间,江源磕在车上,被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有的人着急的打救护车,有的人着急的报警,可奇怪的是,手机信号断断续续的,竟然拨不出去。
江源脸色惨白,额头上都是冷汗,他记得很清楚,他没有卖给这个小孩炸鸡,他不认识他!
江源本来就嘴笨,面对这么多人愤怒的指责,他结结巴巴的说:“没毒,我吃过了,真的没毒,我不认识他,我没有卖给他。”
然而小孩根本就不给江源解释的机会,两眼一番,已经躺在他的摊位前,嘴角和眼里的血顺着脖子往地上流,眼看着就没气了。
江源被吓得,直接就哭了。
周围的人也都吓坏了,真的死人了!毒死人了!
这时候,段安洛溜溜哒哒的走过来,轻柔的力道推开来回推搡的人群,他走到那个死相凄惨的小孩身边,低头一看,笑了。
江源就像找到了主心骨,“师祖!”
段安洛抬起手,“大家不要慌,我能治。”
黄鼠狼就是黄鼠狼,哪有人坏啊?
作者有话要说:
快夸我,这章肥不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