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师娘是个男的!
段安洛一觉睡到中午,醒来的时候司苍不在。
段安洛没好气地问:“又走了?好兄弟不能提钱,一提钱就没感情了?”
小白举起尾巴,跟举手一样:给我买饭去了。
段安洛沉默片刻,抽它尾巴尖,“吃货!想吃饭自己去找!”
小白皮糙肉厚,被打得也不疼。抓得哪有买得快?再说了,它自己抓的你们也不一定愿意让吃。
之前它吃了一个出马仙的老祖宗,那个出马仙哭了三天,差点在会长办公室上吊。最后是司苍又抓了一个野生大仙还给那个出马弟子,这事才算了了。
它再吃错了,人类又要哭了,还不如花钱买吃的。
段安洛给司苍发了条信息:买点水果回来。
发完后,他点了一炷香,让小仙家们去找那个收藏室。收藏老面具的人不多,应该很好找。
重点是收藏面具的屋子里有个人偶,他怀疑那个人偶现在已经跑了。
鬼怪和人的思维不一样,但凡有点怨念,就会被无限放大,执念会控制他们的思想,去执拗地完成某一件事。
同时,它们拥有了凌驾于人类之上的力量,还没有人类的法律和道德约束,它不可能乖乖地站在角落里,做一个被冷落的木偶。
齐佑拿着一个小本子,把段安洛招小仙家的过程全都记录下来。刚来几天,齐佑的精神状态已经不一样了,虽然还是矮小黑瘦,但眼里有神,能吃能跑的。
“师父,那个面具的事还没完吗?”
“那个面具已经解决了,现在又出现了一个会动的人偶。我怀疑收藏家出事了,他可能已经死了,就死在这些收藏品面前,这些收藏品被染上了鬼气,它们才会产生自我意识。”
齐佑虽然没听懂,还是把这句话记在小本子上,以后慢慢研究。
段安洛去洗脸,齐佑就在后面跟着,像个小尾巴一样,他感慨地说:“师父,我师娘个子是挺高的。”
段安洛笑了,“他很好说话的,不会欺负小孩。”
齐佑不知道说什么好,早上起来的时候,看到司苍从他师父房间里出来,把他吓了一跳。
师父介绍了很多,就是没说重点——师娘是个男的!
他还以为是漂亮的仙女,结果仰着头,和司苍的眼神一对上,齐佑到了嘴边的那句“师娘”愣是没敢叫出来,憋回去了。
司苍知道这是段安洛收的徒弟,吃早饭的时候还分给齐佑三个大肉包子。太瘦小了,别被段安洛养死了。还有那个呆的,营养跟不上,脑子才那么笨。
齐佑和江源吃饱了,也不敢说,都被撑得够呛。
齐佑摸着自己的肚子,实在没看出师娘哪里好说话,师娘根本就不喜欢说话。
不多时,司苍回来了,后面跟着一个秃头大叔,开着拉货的冷冻车,送来两头牛、三只羊、三筐海鱼、一筐虾。
司苍的手里拎着两箱荔枝,递到段安洛眼前,“水果。”
段安洛嘴角抽了抽,“你是去搞批发了吗?买这么多怎么吃?”
司苍确实去的批发市场,他对附近不熟,跟附近的人打听了一下,附近有个大型的批发市场,不仅有牛羊肉,还有各种水产品,即批发,又零售,附近的人买肉就去那里。
本来买这些东西老板是不给送的,但司苍不想弄脏自己的车,直接跟老板订了一年的货,还给老板加运送费。老板就喜欢这种又大方又长期的客户,当即就跟着司苍来了。
那个市场里还有批发水果的,司苍收到段安洛的信息,想也没想,随手就往车上扔了好几箱。
他平时没有买过东西,对钱也没什么概念,司家家大业大,他的账户里每天都会多出来一串数字,具体有多少,他从没数过。
老板要多少,他就给多少,如果老板不能满足他的要求,那就是给的钱不够多。
段安洛眼看着三个冰箱都塞不下了,没好气地说:“你要是钱多到花不了,可以借给我。”
司苍拿出手机,“你要多少?”
段安洛看出他是真想给,反而不好意思要了,“等我抓到那个娃娃,看他主人卖多少钱,不够再跟你借。”
司苍蹙眉,“什么娃娃?”
“人偶娃娃,大的,会动!”
司苍无语了,他实在没想到,段安洛这么大了竟然喜欢娃娃。
说完话段安洛就感觉不对劲:司苍身上的功德,怎么和自己的这么像?
功德都是金色的,但是气息不一样。
段安洛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又看了看司苍的头顶,突然反应过来:“我的功德为什么在你身上?!”
司苍嘴角勾起来,心情突然变得好起来,“还债了吧。”
段安洛只是没了这一点就急了,当初他攒了二十年的功德全没了,想杀了段安洛的心都有。
段安洛围着司苍转了一圈,发现这功德怎么都拿不回来,他能不能说他根本就没打算还?
太多了,他还不起,他打算赖账了,结果天道这个老匹夫自作主张!
紧接着就听司苍说:“我今晚不走了,接着收账。”
段安洛哭笑不得,他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啊,还一辈子吗?
傍晚时分,那些小仙家就把查到的消息带回来,“收藏面具的地点找到了,但是那个收藏家已经死了,现在继承那些面具的是他儿子。”
“听说死得可惨了,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臭了,就死在收藏室里面。”
“他那个儿子真不是个东西,经常赌博,输了就拿家里的东西出去卖。他爸刚死三天,那些收藏品已经被卖掉一半。”
“听说他今天早上报案了,他家进贼了,丢了东西。”
段安洛问:“是那个人偶吗?”
“对!他爸爸收藏了好多东西,那个贼都没偷,唯独偷走了站在墙角的人偶。”
段安洛怀疑不是被人偷走的,是它自己走的。
那个傩戏的面具既然能在鬼气的影响下勾起原主人的怨念,那其他东西呢?
段安洛决定找帮手,给公会打电话,申请后勤协助。
不能为了多赚点钱就让自己吃苦,都这么想,后勤吃什么?
公会的人听说其中一个面具已经造成了灵异事件,赶紧去查其他的。
这一查不要紧,后勤人员发现那个收藏室里怨气冲天,鬼气森森,那个老板死后,强烈的怨念都被他心爱的收藏品吸收了。
有一半以上的面具都产生了灵识,并且被他儿子低价卖了出去,他们赶紧让人去找,这些怨气必须净化掉,要不然会出事。
最让人着急的是墙角的位置,鬼气的等级已经达到少见的A级,放在那里的人偶却不见了,必须尽快找到它!
工作人员问:“收藏室里应该有监控才对,查过了吗?”
收藏家的儿子叫刘芜,二十多岁,混了个大学毕业证,没找到工作,天天跟着狐朋狗友出去玩。
他声称自己是搞艺术的,把自己打扮得油头粉面,翘着兰花指,举手投足像个没阉干净的太监,闻到后勤小哥身上的汗味,他捏着鼻子,不耐烦地说:“有监控,但是当天晚上监控坏了,出现了很多雪花。你们早上不是查过了吗?怎么又查?你们什么时候给结果?那个人偶脸上的面具很值钱的!”
后勤小哥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败家玩意儿,他爸刚死,头七还没过呢,他就把他爸最在意的东西给卖了,真不怕他爸回来抽他。
他们都懒得回答他的问题,“监控呢,拿来我们看一眼。”
正常人没有办法修,他们有办法。
刘芜也看出这些人和早上的警察不一样,扭扭捏捏地带他们去看监控。
工作人员一查,果然是被鬼气干扰了,把上面的鬼气清掉之后,监控画面上出现了最后的片段。
画面里,刘芜急匆匆地拿出去一个面具,门都没关,等他出去之后,站在墙角的人偶缓缓抬脚,往前迈了一步。
这个动作,让它全身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它好像对这具身体还不太熟悉,机械地走了几步之后,手脚才开始顺畅起来。
这一幕,把刘芜吓得哆哆嗦嗦的:“怎么可能?它怎么可能会动?我看见过它很多次,它就是个木头做的!”
后勤小哥也坏,阴测测地说:“可能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吧,我听说,你爸爸就是死在这里的。”
这句话,把刘芜吓得瞳孔一缩,脸色煞白。
他这个反应,引起了后勤小哥的注意,“你爸爸死的时候,你真的不知道?”
刘芜慌乱地摇头,“我不知道!我跟我朋友在一起,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就见画面上的人偶已经走到门口,它突然停了下来,缓缓仰起头,略微一停顿之后,把头整个后仰了120度!
刘芜被吓得尖叫一声,“它活了!它真的活了!我爸爸是不是它杀死的?!”
人偶用这种诡异的姿势,对着监控画面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就好像在嘲讽此刻的刘芜,然后,它自己走了出去。
过了几分钟后,画面里的刘芜才跑回来,看都没看收藏室里的东西,锁了门就走了。
画面没有了,刘芜已经被吓得浑身发抖,他站在这里,莫名就想起他爸爸死后的样子,开始感觉浑身发冷。
他爸死之前,他爷俩正在闹矛盾,他实在是太缺钱了,想卖这些藏品,他爸爸不让。
父子俩人吵了一架,他就离家出走了。
没想到,他走之后,他爸的心脏病就犯了,当天就死在这个收藏室。
他爸当晚给他打了两个电话,他都没接,三天之后,等他回来找他爸要钱的时候,他爸爸已经臭了。
这里的温度明明不高,一直是常温的二十四的,可他爸爸就是诡异的臭了!
刘芜越想越害怕,他爸爸变成鬼回来找他了?那个玩偶身上,不会是他爸吧?
后勤小哥看出他心虚,“好心”地安慰他:“我们是专门处理诡异案件的,你不用害怕,哪有那么多鬼啊?”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人就怕做亏心事,就怕自己吓自己,刘芜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额头上全是冷汗。
小哥还在自言自语,“老祖宗都说头七是回魂夜,这是他生前最喜欢的地方,他可能会回来看看……我看现在,都被卖得差不多了,唉呀,他得多心疼啊。”
刘芜本来就害怕,听到这话直接就吓哭了,“你别说了!”
后勤小伙子摊了摊手,自言自语都不行?
刘芜越想越害怕,恐惧让他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他要离开这里!
后勤小哥还想再嘟囔两句,就看见刘芜撒腿就跑了。
小哥被气笑了,“你爸爸的东西你都不要了?回来啊!”
后勤把查到的东西告诉段安洛,这案子他们接了,直接上传系统,上面按照A级的灵异案件处理,结案直接给小组打款20万。
后勤负责找人,段安洛负责解决掉,他做最危险的工作,所以能拿一半的钱。
剩下的后勤小组分,一个人也能拿到不少钱,这让他们干劲十足,都去找线索。
白天不好找,他们就等晚上阴气重的时候,把捕捉到的鬼气放大,利用高科技设备满城找。
段安洛气定神闲地等消息,慢条斯理地给司苍雕刻挂件,齐佑有点着急,“师父,咱们只能等着吗?”
段安洛告诉他:“心静,是做任何事情的基石。基石摇摆不定,做什么东西都不稳。等着就是了,我们要相信后勤的能力。你看你师娘,多淡定。”
齐佑一看,服了,他师娘竟然坐着睡着了!
司苍不吸烟、不喝酒、不打游戏、不刷剧……他甚至对钱都不感兴趣。
他的生活除了做任务,就是锻炼和睡觉。工作的时候能三天不睡,工作完了能连睡三天,生活简单得像白开水一样寡淡。
再加上段安洛这里磁场干净,司苍就像疗伤一样,有机会就睡觉。
段安洛都佩服司苍,谁能没个爱好呢?司苍就没有。
他就不一样了,他爱好很多,三五天就会换一个,比换新衣服都快。
晚上十一点,一家古风特色的酒馆正在开门营业。
这家店就在电影院的下面,老板很会营销,已经做成了有名的网红店,营业时间能到凌晨五点。
这时候进这家店的客人大都是年轻人,看完电影来吃个饭,这么晚了,人越来越少,服务员把桌子擦干净,看到站在墙角的新模特。
有穿着古装的大侠,有穿着蓑衣的老翁,还有英姿飒爽的女侠。
墙角最隐蔽的地方,一个穿着红色戏服,戴着花旦的面具的模特,看起来漂亮极了。就是肩膀上有点灰尘,也不知道在哪里蹭的。
服务员拿了块干净的抹布,把模特身上的灰尘擦干净,夸赞道:“什么时候买的新模特?真好看!”
同事听到她的话,回了句:“老板刚买了三个,都放墙角了,还没来得及给它们找位置。”
服务员一愣,三个?不是四个吗?
她还没来得及问,门口进来一男一女,她也顾不上纠结这种小问题,心说应该是同事记错了。
“两位随便坐,想吃点什么?”她拿着菜单迎上去,就听那男的说:“咱们吃点东西赶紧回家吧,韩依催我了。”
女的嘟着嘴,不满地说:“催你你就回去吗?说好的今晚陪我的。等你和她结了婚,出来的时间就更少了。”
男的赶紧哄:“你别生气,我回去哄哄她,她那智商几句话就能哄好,结了婚我照样能陪你。”
女孩被这句话哄开心了,指着站在窗边穿着古装的模特,“那个模特的衣服真漂亮,我也想买身这样的衣服,出去拍照打卡。”
“我给你买一身。”
“我穿上好看,还是韩依穿上好看?”
男人压低声音,意味深长地说:“你好看,韩依没你大。”
女孩一边笑一边打男的,看起来更像是打情骂俏。服务员被恶心得直翻白眼,这俩人看着就不像正经情侣!
这种人她见多了,有的男的能一天来两趟,白天一个女朋友,晚上一个女朋友,看的电影还他妈是同一个。
男的又说:“你俩白天总在一起玩,别说露了,她家马上就分房了,等我结了婚……”男的不说了,给女的一个眼神,意思是你知道的。
女的眨了眨眼睛,“放心吧。”
服务员看着他俩点完菜,第一时间掏出手机,在群里骂:这俩人一个渣,一个贱,最可怜的是那个被绿的女孩,男友和闺蜜都坑她!
服务员只顾着骂人,没看到墙角那个被她擦干净的模特,本来往前看的头,猛地往旁边一拧,阴测测的目光看向那对渣男贱女,鲜红的嘴唇往上翘起,露出一个讥讽的微笑。
俩人吃完饭离开的时候,女孩的影子里,重叠出两个人影……
作者有话要说:
家里有事,这么晚才更,对不住大家。我现在写明天的更新,明天争取早点更。
第47章 强扭的瓜不甜,但是解渴
到了一个小区的地下停车场,男人停下车,对女孩说:“你先上去,我过10分钟再上去。”
女孩不以为意:“怕什么?我们又不住一层楼。”
“那也要小心一点,这样偷偷摸摸才刺激。”
俩人在车里,忍不住凑到一起,正动手动脚,女孩身后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头:“这么好玩的游戏,我能加入吗?”
暧昧的气氛因为这一句话瞬间降到冰点。
再看那个冒出来的人头,脸上的粉底惨白如雪,粉色的胭脂就显得格外刺目,一双斜眉入鬓,黑色的眼线也被细细地勾画,眼波流转间欲拒还迎,眉目皆含情。
她明明在笑,眼里却带着讥讽和嘲弄,殷红如血的唇,微微翘着,像择人而噬的厉鬼。
车里爆发出两声强烈的惨叫:“鬼啊!!”
“有鬼!”
两个人连滚带爬地从车上爬出去,一个摔在地上,一个撞在了旁边的柱子上,俩人都像感觉不到疼一样,拼命地往前跑,只想离车远一点。
车库里起了一层黑雾,根本看不清前面的路,俩人一下子失去了方向,不得不停下来,惊恐地抱在一起。
后面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像是怕他们听不见一样,声音弄得很大,每一步都像踩在他们的心跳上。
两个人被吓得哆哆嗦嗦地往后退,直到背后冰凉,退无可退,一只冰凉的手,一左一右掐住他们的脖子,声音很低,带着蛊惑:“你们只能活一个,逃吧。”
那双冰凉的手轻轻把两人往前一推,失去了控制之后,这一男一女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去推对方!
可惜,女人力气怎么也比不过男人,更何况是在这种生死关头。
男人狠狠地把女人推过去,边跑边说:“你不是说爱我吗?你死吧!”
“你这个人渣!混蛋!”女人被重重地摔在地上,颤抖着爬起来,跄跄踉踉地追上去,“你不得好死!”
男人根本就不敢回头看,跑着跑着,突然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不管他怎么跑,都变成了原地踏步,根本移动不了。
他惊恐地看着后面的女人追上来,眼看着就要跑到自己前面去,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女人,紧紧地抱住她:“要死也要一起死!你别走!”
“你他妈疯了吧!”女人也不是好惹的,顿时和男人撕打起来,又蹬又踹,双方都嚷着让对方去死,谁也不想落在后面。
看着他们这副丑态,女鬼说了一句:“真是情比纸薄,一撕就烂。”
这句话像是在嘲讽眼前的人,又像是自嘲,暗骂曾经的自己。
看着他们互相撕打了半个多小时,打得浑身是伤,没有力气再打了,女鬼抬了抬手指头,两人的身体被鬼气拉过来,挑挑拣拣,女鬼还是选择附身在女人的身上。
走的时候,女人的鞋底踩过男人的脸,像是烙印一样,在男人脸上留下一个黑色的鞋印子。
鬼气不除,这鞋印子就会一直在他脸上。
至于她现在用的这副身体,反正不是什么好人,用坏了她再换一个就是。
眼前还是那个地下车库,一切幻觉全都消失,只剩下脸上挂着漆黑鞋印的渣男,昏迷不醒。
半个小时后,女人晃晃悠悠地走在街上,仰头望着星空,她忘掉了很多事情,但她记得,她以前看过的星星,比现在的亮多了。
她住哪儿来着?她记不清了,肯定不是那个冷冰冰的收藏室。
她记得她会唱戏,她住的地方,有很多人,应该是个戏班子。
想到这里,脑海之中突然蹦出“福祥班”三个字。
恍惚间,她看到远处有一个剧院,这让她精神一振,好像离家多年的孩子,看到了家的方向,她兴冲冲地朝着那个剧院走去。
记忆里,这里好像有个布店,这里是个茶庄,这里是当铺,这里有个算卦的,这里是馄饨摊……记忆像藏在潮水下的石头,一点一点露出水面,虽然想起来的不多,但“福祥班”三个字足以让她全身充满力量。
随着她的脚步,她身后的景色,全变了……
后勤的人发现异常之后,立马给段安洛发去了信息:“我们找到和玩偶同源的女鬼,但是没找到木偶的本体。”
段安洛夸赞道:“你们真能干,这么快就找到灵魂了!”
后勤的人被夸得不好意思:“她动静闹得挺大的,现在进了一家剧院,整条街都在她的鬼域之内,她应该是想唱戏。”
这种情况下,整条街道都要被封起来,他们要是再找不到,他们就别干了。
“唱戏?”段安洛一听这两个字,瞬间来了精神,他激动地说:“快把地址发给我,我去听。”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瞬,无奈地说:“……段大师,你不是来听戏的,你是来解决她的。”
“哦,对,我过去解决,只要她不伤害别人,你们就不用阻止她,让她唱,等我过去。”段安洛拍了拍司苍的胳膊,“债主子,起来,我们去听戏。”
对于段安洛来说,刷剧和科幻大片都不如戏台子上的吴侬软语,咿咿呀呀好听,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喜欢。
司苍睁开眼,抬手去摸放在床头的刀,直接砍了,回来睡觉。
段安洛一把拉住他:“我要活的。”
司苍蹙着眉头,声音带着刚睡醒的低沉:“抓回来唱戏吗?”
“对啊,会唱戏的木偶你见过没有?我不让她白唱,我每天都发她工资。”
司苍看着他眼里的光芒,明白了,这是老古董的基因动了,老古董是个戏迷。
段安洛还想带点金元宝、大金条,被司苍拦下了,太麻烦,抓回来再给也不迟。
齐佑听到动静,睡眼惺忪地跑出来:“师父,我也去。”
“你在家睡觉吧,小孩不能连着熬夜,要不然长不高。”段安洛说完就被司苍拽走了,刀也没落下,那块木头听话就抓回来养,不听话就原地砍死。
等他们赶到戏院的时候,整条街已经被封了。不封不行,阴气太重了。
在女鬼的鬼蜮影响下,整条街都被同化成一条古老的长街,站在街口,就能看见街道内喧闹的夜景。
青石板上,人影绰绰,驮着布匹的骡子,背着山货的脚夫,还有挑着新鲜蔬菜的农夫,陆续走进这条街。
两侧店铺挂着灯笼,屋檐下悬挂着绸、茶、药、当等幌子,随着风吹,微微晃动,更添了几分随意。
一个老者,肩上扛着一个草把,上面插满红亮亮的冰糖葫芦,扬声吆喝:“蜜裹的山里红,甜掉牙哟!”
旁边,一个大婶推一辆吱呀作响的小木车,锅盖掀起,热腾腾的白气裹着馄饨的香味,勾起路人的味蕾。
墙角的卦摊,卖花鼓的货郎,嬉笑追逐的孩童……这条街,真实的让人头皮发麻。
后勤人员发现段安洛静静地望着里面不说话,脸上的神情透着怀念,过去担忧地提醒:“这个女鬼现在没有杀人的意思,但她的能力太恐怖了,如果用这种能力杀人,后果不堪设想。我们要在天亮前解决掉她,恢复交通。”
段安洛站在青石板上,感受着周围的环境,嘴角微微翘起来:“放心,天亮前肯定能解决。”
他回头,看向站在车边的司苍:“陪我进去看看?”
话还没说完,鬼气蔓延,站在街口的段安洛瞬间被吞噬进去。
几个后勤人员还没来得及反应,身边人影一晃,站在几米外的司苍已经跟了进去。
段安洛竖起大拇指:“速度真快。”
司苍对他这张见谁夸谁的嘴已经免疫了:“跟紧了,丢了不找你。”
段安洛在司苍的身上拍了一下,留下一个印记:“放心吧,你丢了我会去找你的,债主子。”
司苍嘴角下意识地挑了一下,这张嘴,没有吃亏的时候。
俩人没走几步,就感觉街道上的风大了不少,街上嬉闹的孩童眨眼间就消失了,小贩们和刚才一样,各自忙碌着自己的生意,但是眼神全都有意地往俩人身上看。
阴气越来越重,天黑的更厉害了。
段安洛抬手一礼:“姑娘,我们是来听戏的,打扰之处,望姑娘海涵。”
阴风围着俩人转了几圈,随后散去,一个空灵的女声在头顶响起:“福祥班欢迎两位贵客。”
段安洛把“福祥班”三个字发给后勤,让他们现在就去查这个戏班子之前发生过什么。
这里阴气太重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发出去,只能相信高科技能披荆斩棘,不怕阴气。
一直往里走了两百多米,段安洛就看到一个三层的小楼,上面挂着一个大牌子:福祥班。
台下已经坐满了人,段安洛拉着司苍往里走,找了个最靠近舞台的单间,直接推门进去。
看到司苍疑惑的眼神,段安洛解释:“这种地方都是有钱人坐的,一般人不会上来。一会儿要是有人进来,你就把他打晕。”
“你知道的真多。”
“那当然,我可是戏班子的常客。”段安洛心说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他不仅是戏班子的常客,他还认识很多花魁姐姐,很多女子的才情和心计比男人都高,只可惜,命不好。她们拼了命地活着,还是犹如水中浮萍,不得善终。
俩人刚坐下,跑堂的小二就端上来一壶茶,段安洛闻了闻:“好茶。”
可惜,都是假的,不能喝。
舞台上,京胡、二胡、月琴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拉出凄婉的旋律,今晚演的是《霸王别姬》。
主角踏着细碎的步子登场,那套绣着牡丹的戏服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演员很专业,每一个动作都如行云流水,水袖轻扬间,仿佛有万千愁绪在流转。
两千年前,那个即将和心爱之人永别的虞姬,眼神哀愁,带着决然。
段安洛一看,不对呀,他看到的那个木偶面具,是花旦的脸。怎么女鬼的角色是个青衣?
不过这姑娘的青衣唱的真好!
段安洛手痒的想抓点什么,该赏。
饰演项羽的演员声音宏亮、浑厚,眼中写满了深情与哀伤。
虞姬的嗓音清丽婉转,将虞姬对项羽的深情表达得淋漓尽致。
剑光如水,她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无比,带着女性特有的柔美,随着她的身姿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被她附身女人身体发出"咯吱咯吱"的惨叫声,不是自己的身体,她是一点都不心疼。
这场戏看了四十分钟,最后,虞姬自刎,缓缓倒下去,水袖如花瓣般散开,剧场内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段安洛伸手就往司苍身上摸:“你带值钱的东西了吗?”
银子,玉佩,什么都可以。
这一摸,就摸到司苍的腰上。
天热,司苍上半身只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T恤,薄薄的一层,根本就挡不住段安洛的手,这一把就摸在腰部的肌肉上。
段安洛感觉手感太好了,又摸了一把,吃什么才能练出来?他也想吃。
司苍捏住他的手腕,脸色一沉:“再乱摸我就把你扔下去。”
“哈哈哈~对不起。”段安洛换了一只手,拍了拍司苍的腰,笑弯了眼睛,对不起,我还敢。
司苍看着他明媚的笑脸,嘴角也跟着勾了勾,屈指一弹段安洛的手背,让他老实一点。
台上的人影消失,最后只剩下那个虞姬,狐疑地打量段安洛和司苍。很奇怪,她完全看不透这两个人。
等到台下的人都散尽,女鬼走到包间门口:“两位,还不走吗?”
段安洛推过去一把椅子:“姑娘,咱们坐下聊一聊吧,这具身体,快被你玩坏了。”
附在女人身体里的女鬼轻笑了几声:“反正不是什么好人,借我用一下,我天亮就还她。”
段安洛没说什么,从这女人的面相上看,一双鸽子眼,贪淫好色,举止不稳,虚伪不实,谁对她好她背刺谁,不可信任……确实不是好人,用呗。
女鬼在俩人身上扫视一圈,段安洛看起来很好说话,可他身上总有一种危险的气息,有种靠近就会被吞噬掉的窒息感。
她的目光落在司苍身上:“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司苍皱眉,刚想抬手,被段安洛瞬间按住,别动手!能聊!
他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姑娘,他有家室了,他不能跟你聊。”
司苍眼神复杂地看着段安洛胡说八道,这话说得太自然了,再加上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女鬼看到俩人灵魂上绑死的红线,震惊地问:“你们……”
段安洛点了点头:“嗯嗯,我善妒,我比你好看,我比你高,比你有钱,他不想跟你聊天。”
在对方翻脸之前,段安洛紧接着说:“要不你考虑考虑我?他不善妒,我跟你聊……嘶!”
腿上骤然一疼,段安洛不满地瞪了司苍一眼:你掐我干什么?
司苍嘴角抽了抽,下意识地掐了,谁让你胡说八道?
女鬼遗憾,“算了,你们这些臭男人,无趣的紧。”
她坐在椅子上,自己倒了一杯茶,缓缓喝了一口:“你们和外面那些盯着我的人是一起的吧,你们走吧,我不想得罪衙门的人,你们也不要来打扰我。”
“大姐,你的存在已经影响了普通人,为了你,这条街道都被封了。”段安洛心平气和地跟她讲道理:“你跟我走吧,我是真心喜欢听戏,回去我给你立个牌子,把你供起来,每个月再给你烧戏服,送银子,我还能帮你找观众。”
女鬼愣住了,哪有这么好的事?
随即她自嘲地笑了笑:“长得好看的男人,最会骗人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个念头,总之,下意识就觉得长得好看,不可信任。
“这话说的,你不能一杆子打倒所有人,”段安洛举手发誓:“我段安从不骗人。”
司苍抿着薄唇,眼神复杂,段安?段安洛竟然连鬼都骗!
女鬼看段安洛的眼睛干净透亮,没有一丝轻浮之意,他就是单纯地想听戏,他是真想带自己走?
女鬼轻笑一声,语气复杂地问:“你不怕他吃醋?”
段安洛摆摆手:“不会,你给我唱戏,我给你工钱,他又不是腊八蒜,还能把自己泡进醋里?”
司苍的手指摩挲着刀柄,砍了吧,过会儿还不知道段安洛会说出什么话来。
段安洛看出他不耐烦,低声劝说:“咱们要讲究自愿,强扭的瓜不甜。”
司苍:“但是解渴。”
段安洛惊呆了,你说的好有道理!
他最后又问了一句:“你跟不跟我走?”
女鬼站起来,她不信任他们。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来,段安洛和司苍已经知道了她的意思,俩人同时动手,司苍用刀鞘压住女人的肩膀,定住的瞬间,段安洛的手上灵气飞舞,精准的找到女鬼的魂魄,拘魂,锁魂,灵符从头顶压下来,段安洛往外一扯,女鬼出来的瞬间,灵符落下来,正好落在女鬼的头上,控!
女鬼什么能力都没施展出来,已经被捆紧。
至于她借来的身体,软绵绵的倒了下去,段安洛抬脚,脚背在对方后脑勺落地的时候挡了一下,免得这条人命债算自己头上。
与此同时,司苍脚下灵气蔓延出去,黑色火焰直接冲破鬼域,鬼街消失,这里就是剧院内部,除了他们,空无一人。
守在外面的后勤小组立马冲进来:“净化街道!消除痕迹!天亮之前恢复交通!”
女鬼要疯了,咬牙切齿的骂道:“你们!无耻!”
如果她学会现在的用词,肯定要骂一句不讲武德!
连招呼都不打,俩人同时动手!配合的像一个人一样,无耻!太无耻了!
段安洛歉意的施了一礼:“抱歉,得罪了。”
女鬼身上的怨气升上来,随着身上的灵力绳索传到段安洛身上,被段安洛吸收干净。段安洛再次道歉:“不好意思,笑纳了。”
女鬼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力量不断消失,惊恐的看着段安洛:“……你是人是鬼?”
段安洛笑了笑:“当然是人,换别人来,不会跟你说这么多,为了保护普通人,只能选择杀掉你。”
女鬼嘲讽的说:“杀了我也没有用,只要我的本体还在,我就能在身体里复活。”
这时候,她语气一顿,她感觉到自己的本体被人动了,并且在快速移动,她动了动,身上的灵气反而越捆越紧,她回不去!
这时候,段安洛收到一条信息:段大师,我们找到本体了,这就给你送过去。
段安洛放心了,任务完成,可以领钱了。
再看那个女鬼,已经被气哭了。
段安洛感觉不好意思,大晚上的,他和司苍两个大男人,莫名有种欺负女孩子的罪恶感,虽然她是个女鬼。
段安洛开始甩锅:“司苍,你把她气哭了。”
司苍反问:“不是你说抓回去的吗?”
“你说强扭的瓜解渴。”
司苍:“……”
紧接着,段安洛又收到一份资料:福祥班往事。
点开一看,事情竟然是在一百年前的,时间还不算太久远。
顺着资料往下看了两眼,段安洛下意识的凑近手机屏幕,怀疑自己看错了。
他看了看女鬼,又看了看资料,凑近司苍小声问:“后勤组会不会找错资料?”
司苍一扭头,嘴角差点擦过段安洛耳边,他往后扬了扬头:“一般不会,怎么了?”
段安洛指着上面的字:“这个字念什么?”
司苍眼神古怪:“男。”
段安洛又看了看被气哭的女鬼:“性别,男?你是男的啊!早知道你是个男的,我还跟你废话什么!”
女鬼也懵了,啊?
第48章 这里不是我的归宿
资料中写的是福祥班的少班主玉雪舟,和江南绸缎庄少东家私奔,因突然弃演得罪权贵,老班主被打,三天后,不治身亡。
找资料的人还特意声明:玉雪舟,性别男!
段安洛问:“你叫玉雪舟?”
“玉雪舟?玉雪舟……”女鬼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脑海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头疼欲裂,玉雪舟是谁?为什么这么熟悉?
段安洛看着她脸上的妆,这么艳,说话还用慢声细气的,偶尔还带戏音,她自己不说,真分不清男女。
“玉雪舟……玉雪舟!”女鬼像是受到了刺激,身上的鬼气忽高忽低,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段安洛带着灵气叫了一声:“玉老板?”
这三个字,仿佛一记闷锤,砸在灵魂上,一直压在脑海中的记忆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想起来了。
他是男的,但是从小学的是青衣,唱的是女性角色,艺名:玉雪舟。
在那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女性抛头露面被认为是有伤风化、不合礼教,再加上戏曲表演被视为贱业,良家女子参与其中会被认为有损名节等诸多原因,不得不由男性去反串。
他记不清原来叫什么了,只知道快饿死的时候,被班主捡了回去,取名玉雪舟。
班主在生活上对他很好,但是在学戏上,特别严苛。
学戏好苦啊,明明是男孩子,偏要让他像女孩子一样柔弱无骨,每一次压腿、下腰都痛苦无比,更可怕的是还要模仿女子缠足,学踩跷。
眼神与表情,动态与身姿,每一样都要练,连嗓音都要做到甜美娇媚。
他不仅要像个女人,更要是个美人,举手投足间,每一个动作都是超越生理极限的痛苦。
他记不清自己吃了多少苦,挨了多少打,来听他唱戏的人越来越多,玉雪舟这个名字,越来越响。
可那又怎样呢?再出名,也是个下九流的行当。人们常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连乞丐都看不起他。
直到他遇到那个人,从江南来的绸缎商。
他喜欢听他唱戏,不在乎他是戏子,给他买昂贵的礼物、精致的戏服,甚至为了听他唱戏,连包半年的场。
后来,他爱上了那个年轻俊美的富商。
从小学习女子的一举一动,早已让他在心灵上觉得自己是个女子,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
他喜欢女人的衣服,喜欢女人的装扮,在日常中,甚至喜欢穿女装。
班主劝了他好多次,甚至打过他好几次,可他就是改不了。班主越阻止他,他越有逆反心理。
他知道这样不对,一直把这份爱压在心底,直到对方要走了,临走前问他:“要不要跟我走?”
男人不在乎他的身份,不在乎是男是女,想带他离开这个苦地方,去过好日子。
对方对天发誓,对他的感情多么真挚,他信了!
那一晚登台前,他烧掉了自己的戏服,舍掉一切,跟他走。
他以为自己会过上好日子,没想到,一切都是骗局。
男人早已成婚,家中已有原配!
他的天,塌了……
随后,他被关起来,被当成会唱歌的鸟养着,一个不男不女的伶人,一旦被卖掉,比妓院里的女子都要惨。他学会了委曲求全,每天都在努力唱戏,只要唱的好,就能吃饱穿暖。
后来他想,一直这样也不错,给一家子唱戏,和给好多人唱戏,有什么不同呢?都是唱戏罢了。
直到有一天,他听见男人跟朋友说,只不过是一个下贱的戏子,随便花点钱就能让他死心塌地,以前没玩过这样的,新鲜罢了。你们想玩儿,随便玩儿。
在他们眼中,他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意践踏的小玩意儿,随便玩的小玩意儿。
他趁着雨夜,逃跑了。
几番辗转,他回到了养大他的戏班子,可往日热闹非凡的戏班子早已荒废。
旁边的商铺告诉他,他走的那天,得罪了权贵,老班主替他顶罪,被打了一顿。
没有大夫敢给老班主医治,三天后,老班主就没了。
他跑了,后面没人顶他的位置,老班主又没了,整个戏班子就这么散了。
留给他的,只剩下一座孤坟。
后来,师弟找到他,告诉他老班主死前给他留的话,老人说:“不怪他。”
像父亲一样养大他却被他害死的人,临死前说,不怪他!
他宁愿老人恨他,打他,骂他,最不敢听的一句话,就是不怪他。
“啊啊啊!!!”玉雪舟痛苦地大叫起来,鬼气把双眼染红,头上的灵符发出刺目的强光,依旧压不住他的怨气。他声音尖锐,嗓子又好,这一叫,震得剧院内的桌椅都跟着颤动。
段安洛“啧”了一声,这是要疯。
抬手一点玉雪舟的眉心,段安洛声音不高,却像一盆凉水,泼在玉雪舟的头顶:“停。”
玉雪舟骤然停下叫声,一动不动地张着嘴,眼睛里的血色渐渐退了下去。
过了好久,他声音嘶哑地问:“后来,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段安洛平静地告诉他:“你死了,被你曾经得罪的权贵抓回去,折磨死的。”
怪不得玉雪舟的鬼气能到A级,他死得惨,怨气重,可能是死前太害怕了,他忘记了自己的死因。
“资料上记载,你死后被扔到乱葬岗,你原来的师弟把你找回去,给你穿了一套戏服下葬。”
后面的段安洛没好意思说,太惨了,他的脑残粉偷偷把他挖出来,把衣服扒了,要留做纪念。
估计那个木偶身上穿的,就是那个脑残粉从玉雪舟尸体上扒下来的衣服。
那个被收藏家的鬼气勾起来,导致原主意念复苏的,应该不是面具,是衣服。
那个收藏家,就是掘坟的粉丝后代。
听说那个收藏家也惨,死了三天就烂了,能不烂吗?收藏室里那些东西都是死人用过的,死气得多浓郁?
玉雪舟已经不说话了,这一刻,真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偶,一动不动,颓然地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段安洛好奇地问司苍:“这些消息他们是怎么找到的,好详细。”
司苍指了指上面,又指了指地上,“130年内的事情都能查,再远就不行了。”
段安洛放心了,死得更早的人不怕了,万一有黑历史被挖出来,他都不好解释。至于解释什么,他也不知道,反正以前的事,全都不想让司苍知道。
很快,后勤人员把木偶送了过来。路上怕它诈尸,他们已经做过净化,并用特制的绳索捆着。玉雪舟看到后,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段安洛检查了一下木偶,鬼气最重的就是那双绣花鞋。保存这么多年都没坏,可想而知他的粉丝、以及粉丝的后代是真的爱他。
只是这种爱已经到了掘墓的地步,段安洛这个思想开放的古人都接受不了。
木偶的脸上确实是花旦面具,和段安洛看到的一模一样,但面具下却是一张哭泣的脸。原来的主人大概是嫌弃它哭着不好看,给它戴了个面具遮住。
这木偶不知存在了多少年,但做工极其精致,表面涂了好几层防腐防虫的涂料,连个虫眼都看不见。更让人惊讶的是,它的每个关节都用了特制的金属线,活动后还能自动复位。
段安洛再次心动了,这木偶,好想弄回家养。
他问后勤:“一般这种怎么处理?”
后勤:“鬼怪杀了最安全,它身上的鬼气太重,万一害人,后果不堪设想。它和真正的鬼不一样,这种因灵气复苏而生的鬼,地府不收。”
段安洛问玉雪舟:“你最大的怨念是什么?或者说,你最大的愿望?”
玉雪舟喃喃道:“我想见老班主……和戏班子里的人。”
他最大的愿望不是报仇,而是回到戏班,对他们说声对不起,再和他们一起唱戏。戏班的人都是苦命的,唱戏只为糊口,他不该一走了之,丢下他们不管。
段安洛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平时点香用的,防风防爆,最主要是温度高,点什么都着。
他打着火后对准木偶,一本正经地问:“他们都死了,你见不到的。如果没地方可去,就跟我走吧。给玄门当个护法鬼,我给你香火、买衣服,玄门弟子需要你的时候你帮我弟子就行。给我唱戏工资另算,怎么样?”
后勤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你这么牛逼一个大师,你邀请人家的时候,能不能先把火放下?
玉雪舟顿了顿,遗憾地说:“可惜,我不能跟你走了。”
他的身体从脚下开始,渐渐透明,“这里不是我的归宿。”
这里没有他想找的人,他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
段安洛遗憾地收了打火机,“算了,有缘无分。”
玉雪舟消失了,只剩一个不能动的木偶。段安洛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不满地踢了木偶一脚,转身就走,“回去睡觉!”
这个不行,还有下一个!总会找到会唱戏还愿意跟他走的鬼!
司苍皱了皱眉,这是发脾气了?
他拎起木偶的脖子,跟上去,“还要不要?”
段安洛头也不回,气闷地说:“不要了!不会唱戏的木头,我要它做什么?”
司苍打开后备箱,把木偶放进车里。
段安洛不满:“带回去干什么?”
司苍淡淡地道:“找人改造一下,装个电池就会动。”
段安洛嫌弃地说:“动了也不会唱戏。”
司苍看了他一眼,语气依旧平淡:“安个喇叭。”
段安洛撇撇嘴,眼神开始往那个木偶的身上飘,“它也听不懂人话啊。”
司苍关上后备箱,“装个语音控制功能。”
段安洛想象了一下,立马就开心了,这不就和之前一样,会动,会唱戏,还能听懂人话吗?
司苍坐在车里,手摁在方向盘上,反而沉默了。段安洛不高兴,他为什么要哄?
作者有话要说:
司苍:他是不是克我?
第49章 师娘,绝对是亲的
回到家后,段安洛敲了敲黄鼠狼的神位:“黄三?睡了吗?”
黄三太爷被叫醒,“叫我黄三太爷!不要叫我黄三!”
段安洛不管它炸不炸毛,指挥它:“司苍车上有个人偶,你附在上面,去问问那个不孝子,这人偶他还要不要?不要就带回来,我要。”
黄三太爷:“我附身问?会不会吓死他?”
“不会,他连他爹的求救电话都不接,没心的人怎么会害怕?对了,你顺手把他爹招回来,让他爷俩叙叙旧,我给鬼差上柱香,让他爹过完头七再走。”
黄三太爷担心的问:“我对普通人做这种事,会不会被抓走?”
“不会,”段安洛看着它眉心的符文,“入我玄门,都会有印记,别人一看就知道你就是家养的,出了事别人会找我,不会找你。”
这么说黄三太爷就放心了,家养的竟然还有这种好处?如果它做坏事……
“你别想借着我的名头做坏事,你在哪个山旮旯拉屎不埋,我都能知道。”
黄三太爷:“……”
我埋你*&%个xx!
趁着天还没亮,黄三太爷赶紧动身。它是妖,不是鬼,天亮了也不怕,只是怕被路人看见,惹出麻烦。
齐佑听到动静,揉着眼睛出来,“师父,事件解决了吗?”
段安洛在小孩头顶揉了一把,“解决了,你回去继续睡,以后晚上我不叫你,你不用起来。”
齐佑还想问问题,段安洛敲了他脑门一下,“学东西不急于一时,我又不着急死,你有的是时间学。”
齐佑不满的瞪师父一眼,“以后不许说死这个字,晦气。”
段安洛:“……呵!”
齐佑也知道说这话会挨揍,说完就跑了。
段安洛指着齐佑的后脑勺,对进门的司苍说:“你看见没有?倒反天罡,这小子现在都敢管我了。”
司苍捏住段安洛的后衣领子,拎回房间去。告一个十来岁的小孩状,真幼稚。
自从人偶消失后,刘芜就觉得身边阴森森的,他看什么都疑神疑鬼,总觉得身边的东西会像那个人偶一样,突然动起来。
他现在不敢在家住,一直住在酒店里,睡觉也不敢关灯,一闭上眼,就是那人偶脖子猛地后仰,冲着镜头笑的恐怖模样。
他非常怀疑,那人偶被他爸附身了。
他爸活着的时候,他没少惹他爸生气,现在他爸死了,会不会想把他带走?
常言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刘芜现在就怕那个人偶回来敲他的门,他心虚的要命。
好不容易熬到天快亮,他终于敢睡觉了,谁知道刚闭上眼,窗外就传来“咚咚咚”的声响,像是某种冰冷坚硬的东西在敲打窗户。
刘芜猛地睁开眼,他现在住的可是18楼!什么东西能敲到他的窗户?
敲打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密,听得出来,敲玻璃的东西越来越不耐烦了。
刘芜被吓得根本不敢拉开窗帘查看,他手忙脚乱地抓起电话打给前台,声音都变了调:“喂?有人砸我窗户!快!快来人啊!”
“喂?喂?说话啊,需要帮助吗?喂?”
“喂你妈啊!你听不见吗?!”对面似乎完全听不到他这边的动静,电话直接被挂断了。
窗外的黄三太爷已经不耐烦了,砸玻璃这种技能,有时候真的是祖上传下来的。
只听“哗啦”一声,整扇窗户被它那裹着妖力的脚丫子踹碎,玻璃碎渣跟着妖风一起灌进屋内,连刘芜蜷缩的床上都铺满了玻璃渣。
刘芜被吓得失声尖叫,抱着头死死蜷成一团,眼睛都不敢睁开,“爸!别杀我!我错了!爸!我再也不敢了!”
无论他怎么尖叫,声音都像被闷在了一个巨大的真空罐子里,根本传不出去。
黄三控制着木偶的身体,灵活地跳上了刘芜的床,坚硬的脚丫子踩在刘芜埋在枕头下的头,“闭嘴!别嚎了!我问你,这人偶你还要不要了?”
刘芜涕泪横流,这玩意儿,打死他都不敢要啊!看得出来,他爸真是爱惨了这些收藏品,死了之后也要带走,他鼓起勇气,一把抓住木偶的腿,“爸!那些藏品我再也不敢卖了!我都烧给你!你别杀我!”
黄三太爷被这声“爸”惊得浑身白毛一炸,极其嫌恶地猛地收回脚,像踩到了狗屎一样快速抖着脚丫子,“谁是你爸?你少跟我套近乎!我就问你,这人偶你要不要?你不要我就拿走了?”
刘芜被吓得魂不附体,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要了!不要了!求求您了!快走吧!再也别回来了!”
黄三太爷得到答案,满意地从床上跳下去。刚要走,忽然想起段安洛交代的另一个任务:还得把这小子的爹找回来。
这种招魂引魄的小法术,对它这种老妖来说,不过是一抬爪子的事。
浑浊的妖气在房间内滚过,黄三太爷显出一点黄鼠狼的原形虚影,爪子朝着虚空一抓一拽,一个模糊的魂魄就被它拉了出来。
它不耐烦地将那魂魄往瘫软的刘芜身上一扔:“你自己的儿子,自己教育去吧,距离你头七还有两天,到时候会有鬼差来接你。”
做完这一切,黄三太爷从被它踹出的大窟窿里轻盈跳出去,像一只巨大的壁虎,“哒哒哒”的从十八层楼爬走了。
至于玻璃钱,肯定是刘芜赔,谁住的店谁陪。
而此刻的刘芜,瘫坐在一片狼藉的玻璃渣中,浑身抖的像筛子一样,他看到他已死的父亲,默默抽出了腰上的皮带……
段安洛睡醒之后,就看到扔在客厅的人偶,上面因果已消,这人偶是无主之物。
段安洛高兴的指挥江源把这人偶装车,司苍不是找人改吗?改吧。
后勤打来电话:“段大师,事情处理完了,报告我们也交上去了,您等着公会打钱就行了。”
段安洛问:“玉雪舟用过的身体处理了吗?”
“处理了,我们把她送进了医院,全身好几处骨裂,嗓子也哑了,估计要养一阵子。那个男的脸上落了个鬼气形成的脚印,除非找到比玉雪舟能力强的大师,要不然去不掉。”
后勤的人只是辅助,段安洛不想帮那个男的处理脸上的脚印,他们也做不到,更管不了。只要诡异消失,不会再影响其他人,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就这样吧。”段安洛一句话,就让这个案子了结,他不想管那个渣男,给钱都不管。
“男朋友和闺蜜一起出事,你们通知那个姑娘一声。”
“通知了,那丫头个子不高,脾气真暴,把她男友和闺蜜都揍了一顿,把包抡圆了往俩人脸上砸!”
段安洛被逗笑了,“这是他们的因果,让他们自己解决,跟我们没有关系了。”
傍晚,段安洛又弄了一贴药膏,把司苍叫到窗边的藤椅上,给司苍的胳膊换药。
只敷过一帖药膏,伤口就好了很多。司苍嫌麻烦,不想再敷了,“已经不疼了,不用了。”
“再敷一天,这么热的天,伤口容易红肿。”段安洛不容他拒绝,小心的把伤口周围处理干净,江源做事毛手毛脚,细节上没有处理好。
司苍目光落在段安洛的侧脸上,微微上移,又落到段安洛长长的睫毛上,再落到段安洛那颗惑人的红痣上,怔怔的出神。
段安洛抬头,和司苍的眼神正好对上,“疼不疼?”
司苍目光下移,看着自己的伤口,“不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段安洛感觉司苍在有意的避开和他对视。债主子怕什么?他这个欠债的都不怕。
“下次受伤就来找我,别对自己这么狠。”
“你跟谁学的,会的真多。”
“没跟别人学,我好像生下来就会。”
司苍无奈,又开始胡说八道。
段安洛一边敷药,一边慢条斯理的解释,语气平静的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你也知道,我这双眼睛能招来东西,不管是人还是鬼,又或者是妖……我被欺负了之后,就想报复回去。我试着去控制我能看见的东西,自己琢磨,不在乎使用方法,只要能报仇,我什么都研究。后来我才知道,我无意中把道、佛、仙三种功法都修了。”
段安洛说完,发现司苍一直不说话,笑着问:“你怎么了?”
司苍静静的问:“还有没报复回去的吗?”
段安洛傲然的说:“没有。”
司苍轻笑一声,“那就好。”
话题聊完了,气氛有些沉闷,段安洛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剥荔枝吃。
司苍又变成了闷葫芦,一个人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段安洛剥了一个,“你买的,不尝一个?”
司苍皱眉,对这种甜兮兮的东西没兴趣。
“甜的。”段安洛伸手,几乎把剥好的荔枝递到他嘴边,司苍看了他一眼,无奈的低头,张嘴,吃下了这颗荔枝。
这个动作,段安洛也没想到,唇角碰过指尖,段安洛感觉手指被烫了一下,司苍好像没察觉出来,淡淡的点评了一句:“太甜了,不好吃。”
段安洛甩过去一个荔枝壳,“你别吃了。”
司苍轻笑了一声,指背轻轻擦过嘴角的果汁,他确定了,有问题的不是段安洛,是他。
段安洛嫌弃的翻了个白眼,把荔枝壳往司苍身上扔,不知道他突然笑什么,有点吓人。
这时候,齐佑开心的跑出来,“师父,我的纸鹤飞起来了!”
普通的黄纸不能飞,齐佑就先画储灵符,再用符纸折纸鹤,这样就可以飞起来了!
段安洛感动坏了,捏着齐佑的腮帮子,“看看,我徒儿这天赋,我玄门有救了!”
齐佑提醒他:“师父,您是不是忘了重要的事情?”
段安洛想了想,“哦,对,师父明天就给你买手机。”
“拜师礼啊!”齐佑着急,“您说给我上族谱的。”
“没,没忘。”段安洛尴尬的笑了笑,“那个,源儿呢?别吃了,去泡茶,把族谱摆出来,现在就行拜师礼,正好你师……”
背后调侃还行,当着司苍的面,不能叫师娘了,段安洛问:“司苍,你做个见证?”
“可以。”司苍抬了下下巴,“我刀呢?”
小白接收到指令,用尾巴卷着刀爬过来:来了!
段安洛嘴角抽了抽,“孩子拜师,你拿刀干什么?送他了?这是你家传的吧?”
齐佑眼睛一亮,师父说师娘有钱,师娘难道要把这么帅的刀送给他?
司苍把刀立在齐佑跟前,严肃的告诉他:“认一下刀,以后惹你师父生气,我砍了你。”
齐佑:“……”
师娘,绝对是亲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一到周末,我码字就像开垦盐碱地,不管我多么努力,都没什么产量QAQ
第50章 私奔哪有跑得慢的?
玄门的拜师礼很简单,但讲究心诚。
敬天地,告鬼神,本来还要拜列祖列宗,告诉他们这是师门的传承人,告慰先人,师门后继有人。但是齐佑的辈分太高了,给三个师哥上柱香就行,根本不用跪。
他只需要给师父磕三个头,发誓敬师如父,再给师父敬杯茶,就算礼成。
按照正常流程,应该邀请德高望重的前辈或者同行做见证人,证明了这场拜师仪式是真的,因为拜师不像签合同,自己私下拜没有法律约束。
见证人就是他们之间的纽带,以后别人问起,见证人可以证明确实是师徒关系,以后万一师徒之间有矛盾,见证人也可以给调解。
但是今天的见证人显然不按常理出牌,他只认一点,有问题,肯定是徒弟的错。以后敢惹师父生气,不用师父动手,见证人就砍了他。
齐佑给段安洛敬完茶之后,又乖乖给司苍磕了三个头。
段安洛张了张嘴,没来得及打断,孩子已经磕完了。怪他,没提前跟孩子说,给见证人磕一个头就够了,小七这孩子,太实诚了。
司苍坦然的受了这一礼,“礼物改天给你补上。”
段安洛递给齐佑一个箱子,“拜师礼,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齐佑开心的打开盒子,一把古朴的短剑,没有开刃,上面有不少划痕,一看就身经百战。剑柄上挂着红绳和五帝钱编成的剑穗,颜色很新,一看就是师父新编的。
齐佑开心的摸着剑身,“谢谢师父,我很喜欢。”
“把你的灵力注入进去,再看看。”
齐佑听话的照做,剑身猛然发出一道刺目的白光,一个血红色的符文,瞬间把他整个人都包裹在里面。
齐佑感受到上面的力量,惊喜的问:“师父,这是什么?”
“杀阵,这把剑我已经做了印记,除了你,别人用不了。遇到危险的时候就把灵力和血注入进去,它能保护你。如果还有危险,”段安洛顿了顿,“你就使用保命大招。”
“什么大招?”
这个江源有经验,“喊师祖救命啊,玄门绝招:列祖列宗在上,救我救我救我~~”
段安洛努力保持微笑,“对,就他这样。”
齐佑:“……”
太丢人了!
不到万不得已,这招不能用。
齐佑来了之后,段安洛就派大鹅带着几个会打洞的小仙家,回了趟玄门老家,把玄门弟子的坟挖了。
死都死了,用不着了,翻新一下给孩子用,别浪费。
除鬼震煞的武器,用的年份越久,产生的灵性越高。这年代这么久的,在市面上不好找,再加上这东西和玄门灵气同宗同源,最适合玄门弟子使用。
这把剑和江源那把桃木剑不同,那把桃木剑主要用于自保,这把剑却主杀。配合玄门阵法使用,效果更好。齐佑另一个天赋,就是布阵,等他把灵气控制熟练了,段安洛就教他阵法。
“等你长大了,师父再给你弄一把大的。”
司苍问:“你喜欢大的?”
齐佑的眼神下意识的看向司苍那把刀,大的……
段安洛被逗笑了,“你别看了,那是司家祖传的,司苍要传给他儿女的。”
话没说完,段安洛就发现司苍用复杂的眼神盯着自己,复杂中还透着一点凉,段安洛直接瞪回去:看什么看?没儿女怪我吗?
赶紧把这个契约解开,八抬大轿娶个妻子回去,想怎么生就怎么生。
再看他家小七,段安洛捏着小孩的脸,越看越喜欢,他不着急,他有儿子了。
“好了,为了庆祝小七正式拜师,咱们出去吃点好的!”
“师父,这次不会又吃霸王餐吧?
“不会,师父有钱。”
饭吃到一半,段安洛接到一个电话,“你们吃,我出去接。”
打来电话的是林婉秋,段安洛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点了接听。
林婉秋的声音温柔似水,“洛洛,你最近忙什么呢?”
段安洛声音含笑的回她:“我找到了工作,每天都忙着画画,工资待遇都很好。”
他在工会里拿到了证件,就等于找到工作了,画符也算是画画,约等于没有跟母亲撒谎。
林婉秋高兴的问:“工作累不累?钱够不够花?”
“不累,工资高,工作比较自由。”
段安洛本来是不想让她担心,没想到林女士下一句话就是:“太好了,看来你这周末有空。你表外甥请客,他丢了二十多年的儿子找到了,想介绍给亲戚认识。”
“什么亲戚?”段安洛一头雾水,表外甥的儿子都二十多岁了,这是什么辈分?
“不是直系,你外公兄弟五个,你外公最小,你外婆生了六个孩子,我最小,反正按辈分,那孩子还得叫你舅姥爷,你也好长时间没回家了,陪我去见见吧。”
林婉秋想儿子了,段安洛不回家,家里人给他发信息,他只回自己的。林婉秋知道,段安洛最在意的就是她。她不想用亲情绑架儿子,想等他气消了再回去,可母亲想孩子,忍不住。
特别是这两天,她总是在做梦,梦见段安洛小的时候,四五岁的样子,白白嫩嫩的,穿着一身做工精细的长袍,一头柔软的黑发用带玉的发带绑着,漂亮的像个小仙童。
他住在四四方方的大院子里,去哪里都有很多下人跟着,可那些人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有畏惧,有忌讳,有鄙夷,就像在看什么危险的东西,不敢和他接触,又不得不伺候他。
这孩子的眼里总是一潭死水,安静的看着一个地方发呆,让她的心像针扎一样疼。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梦都是假的,肯定是想儿子想的,才会做这么荒诞的梦。
可是醒来之后整整一天,她都记得梦里的感觉。尤其是段安洛的眼神,让她心疼的难受。
“妈?妈?”段安洛叫了几声,林婉秋都没有回应,段安洛看了看信号,满格啊,怎么不说话了?
“哎!妈在呢!”林婉秋赶紧回应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段安洛不得不重复了一遍:“我可以不去吗?”
段安洛突然想起是谁了,算卦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小伙子,当时他看到过一个画面,那小伙子叫他舅姥爷。
他已经把那个人给忘了,长什么模样都记不清了,原来是从这里排的辈分。
让他演,他演不出以前那种丢了魂的感觉。亲戚这么多,人多嘴杂,不一定说出什么。到时候他接不上话,怎么办?
“不行,你必须跟我去,妈想你了。”
段安洛垂死挣扎,“大哥呢?让他陪您去。”
“你哥太忙了,他又开了三个分公司,忙着赚钱,连家都不回。”
段安洛认命的说:“我知道了,我陪您去。”
谁也拦不住大哥开疆拓土,商场上也一样。
他已经猜出大哥是谁,其实天道对他真挺好的,父母双全,还把对他最好的堂哥也弄来了。没堂哥护着,他五岁的时候就被人弄死了,根本就不可能长大。
不过大哥有一点让人受不了,就是训他。
上辈子没训够,这辈子不会接着训他吧?要了命了。
林婉秋开心的说:“后天晚上咱们一起去,明天你就回来吧,我派车去接你。就这么定了。”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不给段安洛任何拒绝的机会。
段安洛叹了口气,回去查查攻略,跟亲戚聚会,需要注意什么?
刚转身往回走,眼前就出现一个画面,段安洛疑惑的掐着手指头算了算,惊到了,还有这种事?
他回去之后,把事情跟司苍说了一下,正好,司苍明天也要回去,段安洛不想去段家住,可以去他那里住一宿,反正离段家近,后天再回家也不迟。
段安洛小声问:“你说,如果一个人,和另一个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和那个家里的人也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俩人却长得一模一样,是怎么个情况?”
司苍想也没想,“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气息,好的留,不好的直接杀了。”
段安洛拱了拱手,“不愧是你,在下佩服!”
第二天早上,段安洛收拾行李,没有意外的话,他三天就能回来。
司苍看他就装了三身衣服,面无表情的帮着收拾,他手大,一次能拿好几件,都往段安洛的箱子里塞。
段安洛伸手去挡,根本挡不住,“不用拿这么多,穿不着!”
司苍手快的拉上行李箱,“穿不着就带回来。”
段安洛还想拿出来,司苍已经把箱子拎走了,装车速度贼快。
段安洛快步追上去,“等等我,我还没上车!”
江源和齐佑站在门口,看着段安洛的背影,都摇了摇头。
齐佑问江源,“你为什么摇头?”
江源心塞的说:“接下来三天都见不到师祖了。”
齐佑以长辈的姿态,拍拍江源的肩膀,“至少十天都回不来,咱俩把家收拾一下,上午写作业,下午画符,晚上打坐,别让师父操心。”
江源跟在齐佑身后,佩服的说:“师叔祖,你怎么知道?你算出来的吗?太厉害了!”
齐佑摊手,“看的。”
他师娘拿了他师父至少十套衣服,还带走了师父调制的香,像个诱拐犯一样,以雷霆之势,把师父拐走了。怎么可能三天就放他回来?至少十天。
段安洛系好安全带,嘴角含笑的看着司苍面无表情的脸,慢条斯理的说了一句:“哎呀,好像私奔啊,这速度,啧啧~”
司苍:“私奔哪有跑得慢的?”
这下子段安洛反而没话了,司苍现在不好逗了,进化太快了。
他们刚走,穆清卓就来了,齐佑遗憾的说:“你要是早来五分钟,就能见到他了。”
“没事,我睡一会儿就走。”穆清卓打开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疲惫的身体一下子就放松下来。即便段安洛不在,他的气息也可以让他心里踏实。
齐佑画了一张符,啪叽呼在穆清卓脑门上,“我刚学的安神符,十块钱一张,买不买?”
穆清卓眼皮子直抽,“滚蛋,别让我在高兴的时候踢你。”
齐佑:“……”
唉,做大哥的,一点格局都没有。
段安洛在司苍这边住了一晚,周末下午才回到段家,本来林婉秋要派人去接段安洛,结果司苍直接把段安洛送了过来。
段铎海和段安瑭都在公司,只有林婉秋一个人在家。
林婉秋看着段安洛的脸,左看右看,高兴的说:“脸色好看多了,终于长点肉了。”
段安洛宽慰她:“放心吧,我在外面也能吃得饱。”
看到司苍的车开走,林婉秋脸色一顿,神色有些复杂的说:“下次请你朋友来家里吃顿饭吧。上次太匆忙了,还没说几句话就走了。”
“行,有机会吧。”段安洛不知道林婉秋误会了,主打一个妈妈说什么都对,说什么他都答应,至于什么时候有机会,他也不知道。
林家把这场亲戚聚会定在酒店里。
林家做的是化妆品的生意,资产颇丰,但是和段家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
林婉秋带着段安洛一下车,林家的人就迎了上来,为首的就是林光远,个子不高,圆脸,眼睛不大,一笑就眯成一条缝,看起来很圆滑。
而站在他身后半个身位的,就是他新找回来的儿子——唐峥旭,现在改名叫林峥旭了。
小伙子身高,腿长,五官立体,长得很英气,一看长相就随他妈。
“小姑奶奶来了,我小舅真是一表人才,越长越帅气,哈哈哈……”
段安洛看着和段铎海差不多年纪的人热情叫他小舅,嘴角使劲往下压。
这个人就是他在画面中看到的人,今天不仅是林峥旭的认亲宴,还会再来个和林光远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开始期待了。
“介绍一下,这是我家峥旭,快叫太姑奶,这是你小舅姥爷。”林光远介绍的时候,语气里透着亲热,一点都看不出来关系隔着很远了。
其实这关系,换做平常人家,也就是逢年过节林婉秋回娘家看望哥哥嫂子的时候能见一面,两人打个招呼,就算亲近了。可谁让段家有钱呢?
都是做生意的,人脉关系最重要,有时候谈不下来的生意,知道林家和段家是亲戚关系,就会多考虑几分。所以逢年过节,林家的礼物都会送过去,林光远见了和自己岁数差不多的段铎海,老远就喊一声姑爷爷。
林婉秋能带着儿子来捧场,让隔了好几辈的林家求之不得。
林峥旭震惊的看着段安洛,这不是给他算卦的那个大师吗?
段安洛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林峥旭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有礼貌的叫人,没提段安洛算命的事。
段安洛本以为亲戚见面,会被盘问各种问题啊,因为网上好多人说要问工资,问成绩,还有花式催婚,结果气氛异常和谐。一个问的都没有,都在夸他,没话找话也要硬夸。
事实证明,只要你父母有能力,还护着你,亲戚就不敢对你指手画脚,并且还能当爷爷供着。
林婉秋被大家围着,夸她年轻气质好,日子一年一年的过,怎么就是不见老?
夸她夫妻感情和睦,大儿子越来越能干,小儿子越来越好看,一看就随她。
至于段安洛曾经被赶出家门的事,没有一个人提起。
林婉秋笑的眉眼弯弯,看起来特别爱听这种好话。段安洛忍笑退到无人的角落,拿糕点吃。
林峥旭终于有时间能跟他说话了,跑到角落里小声问:“那个,舅姥爷,您真是我舅姥爷啊,您当初是怎么看出来的?”
段安洛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下,一会儿还有一场戏。”
“啊?”林峥旭没听明白,这小舅姥爷神神叨叨的,说话只说一半,难道高人都这个画风?
段安洛问:“如果有人跟你爸爸长的一模一样,说他才是你爸的儿子,你怎么想?”
林峥旭一想那个画面,嘴里直接蹦出来一句:“卧槽!”
段安洛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别看草了,来了。”
这时候就听到外面一片嘈杂声,紧接着就是一片惊呼,“怎么可能?这也太像了!”
“这是谁啊?跟林总长得好像啊!”
“不是像,是一模一样啊!只是稍微的年轻一点。”
“太像了吧,连下巴上的痣都一模一样!”
……
这时候,就见一个和林光远长得一样的年轻人,已经来到人群中间。林光远已经傻了,“你,你谁啊?”
那人看到林光远,哭着就跪下了,“爸!我也是你亲儿子啊!”
林光远震惊的说:“不可能啊!我就一个儿子!我刚找回来的,我做了检测,没错的!”
林峥旭更傻,拉着段安洛的胳膊,“不是,他,他是我爸亲生的,那我是谁生的?”
段安洛把他的手弹下去,“反正不是我生的,你比我年纪都大。”
林峥旭苦笑了一下,“小舅姥爷,这时候就别开玩笑了。”
林光远的妻子本来身体就不好,儿子找回来之后,她终于有了生机,养回来不少,但是看到这个和丈夫长得一模一样,还和自己儿子年纪差不多的人之后,脸色煞白的捂着心口,显然被刺激到了。
林峥旭看到后,赶紧跑过去,“妈,您别激动,先听我爸怎么说。”
林光远着急的一拍大腿,“我说什么啊!我不认识他!”
来人一看林光远不认自己,委屈的问:“您忘了吗?二十四年前,那个酒店。”
“什么酒店啊!”林光远有嘴说不清,“我真没有背叛我的家庭,我发誓,我不认识你妈!”
林夫人知道丈夫的为人,他虽然圆滑,脸皮也厚,但对家庭很负责。
这些年她身体不好,也没再要孩子,丈夫从未有过怨言。要说他在外面养了一个,她都不信。养了为什么不领回来?反正她娘家也没有撑腰的,直接跟她离婚,她也没办法。
可这个孩子,跟丈夫长得太像了,亲儿子都没这么像。就是照着林光远这个模板整容,都整不出这样的。
段安洛慢悠悠的走到那人身后,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小伙子,你叫什么?”
那人审视了段安洛一遍,心里暗骂了一句:为什么不给他换这种脸?!
他大声说:“我叫林松。”
段安洛摇了摇头,“不对啊,上次我见你的时候,你叫张望。”
林松一愣,什么张望、北望的?他和这个人没见过啊。
段安洛笃定的道:“这个人就叫张望,他会化妆,我见过他。”
林光远激动的说:“我就说跟我没关系吧?老婆你别生气,快冷静下来,你心脏受不了。”
张望刚想狡辩,段安洛的手已经扣在他的肩膀上,一道无形的力量勒住他的脖子,瞬间勒紧。
段安洛笑着说:“他经常化妆成别人的样子,到处认爹,上一次还要认我同事当爸爸,就为了讹钱。”
段安洛说完,摁下林松的头,抓着一块擦手布在林松的脸上使劲蹭,趁机屈指一弹,灵力击碎他脸上的伪装,隐约能听见镜子碎裂后的脆响。
等林松再抬起头的时候,就发现他的脸已经变了,皮肤黝黑,酒糟鼻,比刚才那张脸还要难看好几倍的陌生脸。
在场的人都惊讶倒吸了一口凉气,竟然是化妆的!现在的化妆技术太吓人了!
林松已经慌了,想说话,脖子上的锁链又被勒紧,只能用眼睛瞪着段安洛:你是什么人?
段安洛压低声音,真诚的说:“你告诉我谁把你变成这样的,我给你250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