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说完这句，应愿转身就走，已经不打算和这些人沟通了。
林风没想到会听到应愿说这种话，没想到她会是这种无所谓，又无所畏惧的态度。
怒气爬上了林风的脸，她上前一步，去抓应愿的肩膀：“你真以为我不敢啊……”
应愿躲过了她的手：“我没说你不敢，我让你报啊。”
她抬眼看向停车场里高高立着的摄像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现在景区里到处都是摄像头，警察查起来挺方便的，很快就会给你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
话说的正儿八经的，其实每个字都在阴阳怪气。
嘲讽林风这事报警没用，只会耽搁时间。
威胁林风要是敢对她动手，摄像头会拍的一清二楚。
林风被她噎得一时语塞，应愿也不恋战，继续往前走了。
齐鸿越迎了过来，和她并肩而行：“说了吧，神经。”
“嗯。”应愿道，“感觉大脑结构不太完整。”
齐鸿越笑了：“那现在你想怎么办？回去喊易闪闪自己处理？”
应愿：“闪闪睡不好心情会很差。”
齐鸿越：“嗯？”
应愿：“我也是为了他们好，闪闪心情差了能给什么好脸。”
更招齐鸿越笑了，她看着应愿道：“反正什么都没有你家公主睡觉重要，是吧？”
虽然“你家公主”这种词听着很让人不好意思，但应愿还是点了点头：“嗯。”
“我的天呐。”齐鸿越感叹了一声，语气充满了无奈。
两人往前走了一段，齐鸿越回头看了眼：“有人跟着。”
“嗯。”应愿道，“学姐，吃早餐吗？我之前查了攻略，有一家的咸奶茶和油酥芝麻饼很好吃，限量供应，就得起得早了才能吃到。”
齐鸿越活动了下身体，被人一大清早找事的不悦消失了，她道：“好啊，你请客，不报销的哦。”
“嗯。”应愿点头，欣然答应。
两人走向了另一条路，另一条和她们所住酒店背道而驰的路。
跟着她们的人一直跟到了店门口，见她们进去了，便掏出手机打电话。
应愿：“学姐，我们慢慢吃吧。”
“嗯。”齐鸿越坐下身，“多慢呢？你家公主还要睡多久？”
应愿看了眼腕表：“至少再两小时吧。”
“行吧。”齐鸿越长长呼出一口气。
有些话她已经说的太多了，不打算再说了。
世事发展各有自己的路数，走过了才算人生。
她们两个人吃饭，倒也不会没有话题聊。
只是会打破团建不能聊工作的限制，三两句就拐到了项目上面去。
也挺开心的，两个工作狂。
就这么慢慢地吃着早茶，聊着项目的开发，应愿和齐鸿越在店里待了很久。
店外那个守着她们的人已经看不见了，阳光越来越丰盛，驱散了清晨的薄雾，带来了一个明亮清晰的世界。
齐鸿越的手机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时，齐鸿越“啧”地一声。
应愿反应很快：“怎么了？”
齐鸿越：“你家公主。”
应愿：“……”
齐鸿越把手机递到她面前：“你接吧，这还没到公主起床的点，我可不想承受公主的起床气。”
屏幕上跳跃显示的，是应愿的名字。
应愿拿过手机，接之前先替易闪闪解释了一句：“闪闪不会乱生气的。”
电话接通了，还没等应愿开口，那边便机关枪一样打了过来。
“齐鸿越！你把我家应愿搞哪里去了！一起床就看不见她人了！一翻通话记录就看到你六点就给她打电话！谁家好人出门玩六点还要起来给人打白工啊！你太过分了！有什么事不能睡够了再说吗！你看不到我们家应愿已经累瘦了吗！是头驴也不能这么干啊！”
应愿：“……”
听见动静的齐鸿越捂着嘴，脸上都笑出褶子了。
应愿快速出声：“闪闪，闪闪，是我。”
“是你怎么了！我骂的就是你啊！你别以为叫的亲切点，我就……”声音顿住了，呆呆的沉默过后，易闪闪的脑子总算是归位了，“应愿？”
“对，是我。”应愿赶紧又报了遍自己的名字，“应愿。”
易闪闪：“你真跟齐鸿越在一块啊？”
应愿：“嗯，有点事我要……”
易闪闪的语速很快：“你俩从六点那会儿待到现在？”
啊，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事实也的确如此。
应愿只能先应声：“嗯，我们……”
“呜……”易闪闪突然呜咽起来，“那我刚才骂的也没错。到底有什么事儿啊非得这么早出去，有什么事能比睡好觉更重要，我们好不容易有机会住一间房，你就把我一个人丢下了。我人生地不熟的，一睁眼房子里面空荡荡的，都看不到个人，哇……”
听起来像哭了一样。
小孩子干嚎的那种哭。
应愿的耳朵里面吵闹，心里却没有一点厌烦，只觉得自己的确是考虑不周，让易闪闪一个人醒来了。
于是语调温柔地哄道：“对不起，闪闪，我现在马上就回去，只是这边……”
“有什么好只是的，”易闪闪非常不满意，“还有什么好只是的。你已经错过我醒来的第一眼了。你昨天晚上还说更喜欢我，结果一大早就跟齐鸿越跑了……”
应愿真是无措又无奈，并且插不上嘴。
齐鸿越在对面看着，听着，这个办事效率实在让她受不了了。
她抬手，夺回了自己的手机，不管对面的人在嚎什么，直接道：“你一个叫林风的朋友，开着三辆豪车，带着一堆人，大清早地来找我要人，并且差点对应愿动手。”
“什么！！！！”手机那边的撒娇声全没了，变成了一声暴怒。
易闪闪的语调再跟甜美无关，冷冰冰的，混着冰碴子：“你们没事吧？现在在哪里？”
“除了有点糟心，没事。”齐鸿越道，“我们俩现在在吃早茶，守护你的睡眠。”
“还睡个屁，我马上过来。”易闪闪道。
齐鸿越：“去南边那个停车场就行，我们也过去。”
易闪闪：“好。”
电话挂断了。
齐鸿越看着对面紧盯着她的应愿，道：“你家公主要杀过来了。”
应愿：“你给她发条消息，让她多穿点，早上冷。”
齐鸿越：“……”
齐鸿越翻着白眼把手机扔了过去。
应愿起身，一边发信息，一边招呼老板把之前就预定好的餐食打包。
齐鸿越看着她，两人一块出门时，她道：“我真是在你身上看到了不少我的缺点。”
“嗯？什么？”应愿茫然抬头。
“我自己改就好了，你继续。”齐鸿越大步向前走去。
等应愿和齐鸿越来到停车场的时候，易闪闪居然已经到了。
她正站在林风面前与她说话，双臂环抱，眉头蹙着。
林风在易闪闪面前，完全没有在其他人面前那样的嚣张和鄙夷。她带过来的那群人，这会儿也全部都在几米开外，无所事事地站着。
齐鸿越要上前，应愿拉住了她。
“我们先等一会儿吧，等她们聊完。”
齐鸿越：“为什么？你现在不应该冲过去保护你家……易闪闪吗？”
应愿：“这是闪闪自己的事，她可以处理。有需要的时候我们再上。”
齐鸿越：“……”
于是，她们站在了一个隔岸观火的位置，静静地望着林风和易闪闪。
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但是可以看清她们的表情和动作。
林风在易闪闪面前，的确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她明明那么高的个子，却总是弯着背。易闪闪说话的时候，从表情可以看出，语气十分地不好。但林风也没有任何动怒的气势。
她低易闪闪一头，她在压抑。
齐鸿越：“还以为有多厉害呢，原来也是被大小姐压着啊。”
应愿：“她们还是很有感情的，林风很关心闪闪。”
齐鸿越：“这种关心像一种任务，跟你不能比。”
应愿：“……”
齐鸿越：“你带的早餐凉了就不好吃了，还是过去一点吧。”
有道理。
应愿往前去了一段，想着，易闪闪看到她，说不定能分散一点注意力，少生点气。
林风睨了走过来的应愿一眼，脸上无法自控地就带上了一丝嘲讽的表情。
“我没有说你不能出来玩。”她对易闪闪道，“但你现在玩的这群人，太掉档次了。跟她们玩对你有什么好处？她们没有办法给你提供任何资源，还要从你这里往外掏……”
易闪闪冷笑一声：“你太招笑了，林风。你不也从我这里往外掏吗？”
林风：“……”
易闪闪：“我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谁让我高兴我就给谁。你现在让我特别不高兴。”
林风：“……你以为我乐意干这种事吗？”
“那你别干，现在就滚。”易闪闪皱着眉头，“找一群流氓过来，你吓唬谁呢？”
林风闭了闭眼，她咬着腮帮子将不爽吞下了。
“我不会走的，除非你跟我回去。你手机坏了失联，我得保护你的安全。”
“那你就在这儿待着吧。本小姐我就不奉陪了。”
易闪闪不想再和这种胡搅蛮缠的人浪费时间，她眼角余光早都看见了齐鸿越和应愿。
清晨的应愿，看起来很清爽，她安静地等她，手上一定拿的是给她的早餐。
易闪闪越和林风说话，便越想回到应愿的身边。
她已经在转身了，林风却垂眸拿出手机，拨出了电话。
“你跟易伯伯说吧。”林风道，“昨晚是他联系不上你，才让我来找你的。我的话你听不进去，他的话你总得听。”
一股黑暗突然便笼罩了易闪闪，像无尽的黑洞，在吸食所有的光和热。
她的心跳变得激烈起来，沉重地撞击着她的胸膛。她的脑袋发晕，有狂暴的恶龙在叫嚣着，想要撕碎一切。她呼吸，空气都变得稀薄。
这感觉并不陌生，甚至称得上无比熟悉。
就像一个如影随形的孪生人，突然出现，扼住了她的喉咙。
电话的呼叫一声接一声地响，是催命鬼。
易闪闪上前一步，夺过林风的手机，使了全身的力气，重重地向地上摔去。
手机瞬间四分五裂，停止叫嚣。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易闪闪，而易闪闪不发一言，她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刀鞘掉落，寒光一闪。
林风脚往后退，抬手去挡，应愿朝易闪闪冲了过去。
但易闪闪的目标并不是人，而是车。
她来到了林风身后的豪车前，沉默不语地，双手握住刀柄，将手里的刀插/进了车胎。
竖劈，拔/出，不做停留，走向另一辆车，再插。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放心，我们闪闪宝很好，只是有点病……总之，不用担心，不会写什么让大家接受不了的背景。
第62章
没有人阻拦易闪闪。
或者说没有人敢阻拦。
这些财产的所有方，都震惊而呆愣地看着易闪闪，他们没人上前，反倒都退远了。
因为他们知道车坏了，易闪闪赔得起。而易闪闪的刀，是真有可能扎到他们的身上。
扎了他们，也赔得起。
只有应愿，来到了易闪闪的跟前。
她跟着她，看着她，专注的目光里满是心疼。
那把刀，应愿用过，从易闪闪的床头柜里拿出来，切过水果，极其锋利。
应愿不能贸然去阻止她，她怕那刀刃的角度一变，便划伤了易闪闪自己。
她只能陪着她，轻声同她说话：
“闪闪，扎车胎有些危险，得注意下刀的位置，小心车胎爆炸。”
“侧壁比较薄，好入一些。”
“对，这里。但还是避开交界处。”
“嗯，这辆也是他们的，看着很贵，你……”
易闪闪的刀下得毫不犹豫。
应愿的半句话吞了回去：“你，别累着。”
易闪闪抬头看了她一眼。
应愿就是一泓平静的湖泊，面对这样发狂状态的她，没有恐惧，没有厌恶，甚至都没有看见异物的震惊。
她同她说这些话，眼睛里充斥着温柔的关切，好像她在乎的，只有她。
只有她这个人，累吗？饿吗？冷吗？开心吗？
易闪闪的鼻子发酸，她微微张开嘴，发现自己能够呼吸了。
一点新鲜的空气，来自应愿的身上，带着熟悉的让人宽慰的味道，如水一般将她含括，包容，轻轻托起。
易闪闪向另一个车胎走去，并且尝试同还跟在她身后的应愿说话。
“既然危险，你就不要离这么近。”
声音发哑，语调紧绷，但好歹，像一个正常人，说了一句正常的话。
应愿很开心易闪闪愿意同她交流，她立刻回复道：
“就是危险，所以才要近一点。”
“你说我可以隔空治疗，我在努力发挥药效。”
“但你想干什么就干，我也觉得他们挺讨厌的。”
易闪闪忽地笑了，她道：“你嘴上光说不做啊。”
“嗯？”应愿有点疑惑。
易闪闪暂停了扎胎，她左右看了看，突然指向旁边一块用来挡位置的大石头。
“你把它抱过来。”
应愿手里还提着给易闪闪的早餐，她小心地将早餐放下，让奶茶不倒。然后顺从地按照易闪闪的指令，去抱来了那块石头。
很大，很重，歪七扭八，棱角尖锐。
应愿站到了易闪闪的面前：“嗯。”
易闪闪偏着脑袋看着她，嘴角噙笑，抬手一指：“把挡风玻璃砸了。”
应愿：“！！！！”
易闪闪：“钱我帮你掏。”
“哦。”应愿转身看向那辆车，这是辆漂亮的红色轿跑，车身低，砸起来很方便。
她从来没有干过这么大胆的事。
她连学生守则都没有违背过。
她现在在违法，她的脑袋里甚至可以清晰地推导出这件事后续的结果。
高额的赔偿，报警，录口供，拘留，学校惩处，通知家长……
但她想的是，如果报警的话，是她和易闪闪一起进去。
她可以陪着易闪闪，整个过程。
如果她不做，她甚至没有资格，待在易闪闪的身边。
而易闪闪，需要她。
应愿举起了那块石头。
四周终于不再寂静，有车主的爆骂声，还有齐鸿越的喊声。
应愿都没管，她将手里的重物，砸了下去。
巨大的碎裂声。
石头砸穿了玻璃，像是破开了厚重的冰层。
应愿转身，替易闪闪挡了下可能飞溅出来的碎片。她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看见易闪闪正对着她笑。
灿烂的笑容。
快乐的笑容。
应愿最喜欢在易闪闪脸上看见的笑容，就像昨天，她们玩游戏一起赢了时那样。
应愿忍不住也笑起来，她憋了一个早上的怒气，在此刻全部消散干净。她突然很是理解，易闪闪为什么会做这么过激的事情。
“好爽。”应愿道，她问易闪闪，“还来吗？”
齐鸿越冲到了她俩跟前，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捏住了她们的胳膊：“你们疯了吗？”
应愿和易闪闪一起看她，一起笑。
齐鸿越：“……”
人，最终是被齐鸿越拉走的。
林风敢怒不敢言，她带的那群人也只能对着自己的车嚎叫。
不管之后会怎么样，齐鸿越先带人离开了停车场。
她这会也不太敢把人带回酒店，生怕还会有人跟着，影响到组里的其他成员。
于是三个人一直往前走，往前走。
拐了弯，掩盖进房屋里，再往前走，到了一处无人的背坡。
坡上绿草茵茵，不知名的黄色小花正颤巍巍地，在风中摇曳地开着。
齐鸿越松开了两人的胳膊，喘一口气。
应愿走之前还没忘带上那份早餐，这会乐滋滋地把它献给了易闪闪。
“好吃的，趁着还没凉。”
“嗯！”易闪闪很开心，她恢复了活泼可爱的样子，朝应愿皱鼻子笑得像一只无害的小狗。
如果小狗手上没拿刀的话。
齐鸿越：“……”
齐鸿越：“您能把您那漂亮的匕首，放下吗？”
“哦。”易闪闪这会很听话，她弯腰，随手把刀插/进了草地里。
人也就势坐下了，融进一片花草中。
“早上有露珠，这会儿还没干。”应愿提醒着她，自己却也跟着她坐下了，“会湿屁股。”
“哈哈哈哈哈哈哈湿屁股……”
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反正易闪闪笑得很开心。
她笑着倒在了应愿的怀里，笑着吃应愿给她特意带的早餐。
她语调亲昵地同应愿道：“屁股不怕，我们行李箱里还有衣服呢，可以换～”
应愿：“嗯。”
易闪闪：“也别怕他们会报警，他们不敢。”
应愿：“嗯？”
易闪闪：“我亲爹诶，我进去了，丢的也是他的人，不还得他捞。”
应愿沉默了一会儿：“这样。”
“对啊。”易闪闪道，“有权利就有义务，能管我就得付出点代价。”
齐鸿越背着身欣赏了会儿风景，这会转头插/入了一句：“你确定？不会给应愿惹上麻烦？”
易闪闪：“应愿惹的最大的麻烦就是我。”
易闪闪转头看应愿：“害怕吗？”
她的目光坦诚又残忍。
不会粉饰太平，让你觉得跟她一起干完这种事，跟她扯上了关系，只有好处没坏处。
她甚至在预设以后的麻烦，在她的目光里，应愿看到了以前常常会见到的那只狡猾的小狐狸。
应愿知道易闪闪有多“坏”，也知道易闪闪有多好。
“没关系。”应愿道，“我自己愿意的。”
我自己愿意靠近你。
愿意坠入这无底的深渊。
愿意和你去冒险，去那个最浪漫最甜蜜，也有可能是最心酸最危险的世界，这就是我要付出的代价。
易闪闪笑起来，她扬起脑袋看齐鸿越：“喏，看见了吧？”
齐鸿越：“……”
易闪闪凑到应愿跟前：“我现在相信了。”
应愿：“什么？”
易闪闪偷偷朝她挤眼，压低了声音：“你的确是更喜欢我一些。”
应愿：“……”
应愿哪里敢说，对你的喜欢和对其他人都不一样。
对你的喜欢超过了所有的其他人。
齐鸿越不想和她们两待在一块儿了，她往前去了几步：“你俩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群里有没有人醒来。”
清风拂来，草坡上只剩下了易闪闪和应愿。
易闪闪在吃饭，嘴巴忙着，可应愿什么事都没得干，她只能看看花，看看草，看看易闪闪。
强烈而真实的情绪输出之后归于平静，气氛旖旎又有一点尴尬。
易闪闪突然道：“应愿，林风都跟你说什么了？我没来之前。”
“其实也没说几句话。”应愿拧着眉头，“一开始我真的以为她是关心你。”
“难道她不是吗？”易闪闪冷笑着，“她多鞍前马后啊。”
“不是的。”应愿转头看着易闪闪，仔细地同她分析，“如果是真的关心你，就会站在你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会想办法去做让你开心的事，和真的对你好的事。而不是套着这个名义，总是在强迫你去做自己不愿意的事。”
“像昨天你手机坏了联系不上这件事，有很多个解决办法。但她偏偏选了最麻烦最严重的那一种。
“她为此看似付出了很多时间和精力，但那本是不必要的。相反，她拿着这些付出来绑架你，要挟你，为你增添了许多道德和情感负担。
“她破坏了你原本的好心情，我甚至觉得她在故意激怒你。”
应愿越说越生气，“而且当这件事本该结束的时候，只因为事情不如她的意，她就搬出你的家人来压制你。她根本就没有同你站在一边，她不算是一个好朋友！”
易闪闪看着应愿说话，唇角扬起，一直在笑。
应愿就是有这样的魔力，明明是一个呆愣愣不知道情商为何物的人，说出来的话却偏偏让易闪闪越听越舒心。
就像以前一样，在易闪闪不开心的时候，只要看到应愿，埋进她的怀抱里，被她扯一扯衣服领子，整理整理头发，易闪闪便觉得所有的坏情绪都有了出口。
那些无法控制的焦虑，暴躁，怒火和痛苦，像水一样，潺潺地流走了。
“你说得对。”易闪闪轻声附和应愿。
“嗯，所以你千万不要责怪自己。”应愿道，“本来就是她的错，你反抗只是因为你勇敢。你反抗的这么激烈……那是因为你有实力！”
易闪闪“噗”地笑出声。
她眨巴眨巴眼，看着应愿，就像在看一只任她揉捏的纯白动物，坏心思又开始往上冒。
“可是你没有实力啊，应愿。”易闪闪一脸忧愁地道，“你砸的那车可贵了，4s店估计能报十几万呢。”
应愿：“！！！！”
应愿有些发懵，这高额的价格的确是她赔不起的，可……
易闪闪：“我说了要帮你赔是吧？”
应愿的脸皮开始发红。
易闪闪：“别人随口一说的话，牵扯到这么大的金额，没个白纸黑字的，你就信啊。”
应愿：“！！！！”
易闪闪：“万一是我跟别人提前商量好，专门来坑你的呢。”
应愿：“？？？？”
易闪闪：“有钱人虽然有钱吧，可他们道德败坏还抠搜啊。”
应愿：“……”
易闪闪：“不然你以为他们怎么赚的那么多钱？”
应愿已经完全呆住了。
易闪闪的确是提供出了一个，她连在考虑概率的时候都没考虑过的情况。
“无奸不商啊，宝宝～”易闪闪亲昵地喊她，还拍了拍她的脸颊，“我倒是可以帮你赔，但是你要拿出什么东西来交换呢？”
易闪闪笑容满面，越想越美，她的手指顺着应愿的脸颊落下去，滑过她的脖颈，抵达她的胸口。
刚做了可爱美乐蒂粉色美甲的漂亮指尖，在那软绵绵的位置，戳了戳。
“是你的身体，还是你的……心？”
第63章
应愿的脸红成一片。
她的目光像含了水一般，望着在她身上撩拨的易闪闪。
易闪闪是故意的，应愿知道。
应愿现在已经摸清了易闪闪的套路，在情绪松弛下来时，她便特别喜欢逗人玩儿。
尤其是应愿，这种呆板正经，说话一板一眼的书呆子，玩起来最有趣。
应愿的身体会不可抑制地因为易闪闪的动作，而激起一阵阵涟漪，但她的心里是快乐的，因为她感受到了，易闪闪也是快乐的。
曾经对此产生的困惑和痛苦，像风一般消散了。
应愿在大自然的怀抱里，接受了，她们在做让双方都快乐的事。
“我不用交换。”应愿道，“因为你不是别人。”
“诶？”得到这样的答案，易闪闪很惊奇，她抬眼看应愿，手指还放在她的胸口。
“你不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你不会和别人联起手来坑我，你真心答应的事情不会出尔反尔。”应愿道，“虽然你总是喜欢强调自己坏，可是你一点儿都不坏。”
应愿想了想：“真正坏的人，喜欢强调自己的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易闪闪笑起来，她点在应愿胸口的手指变成了抓，抓住了她的衣服，将她整个人扯过来。
然后眼睛亮闪闪地盯着她，道：“这么相信我？要是相信错了呢？”
应愿：“那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自己判断失误，自己承担后果。”
易闪闪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晃动，她松开了应愿：“你倒是想得开。”
应愿：“嗯。”
所有远离易闪闪的事情，她都需要想很久才能想明白。
可是所有靠近易闪闪的事情，她几乎是一瞬间就可以醍醐灌顶。
吃饱了喝足了，情绪大起大伏过了，易闪闪静静地看了会风景，轻声道：“应愿，我们回去吧。”
“回酒店休息还是回学校？”应愿问。
“回学校。”易闪闪站起了身，“只要我在这里，林风是不会走的。就让他们在这儿待着吧，我们走。”
应愿没有什么异议：“好。”
她起身收拾，把垃圾装进袋子里带走，拍一拍身上的土，眼角瞥到那把插在土里的匕首时，停顿住。
“你的刀？”
易闪闪笑了笑，道：“既然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有很多把类似的刀，我喜欢收集这玩意儿。方便的时候我会带一把在身上，有时能用上，有时用不上。等它被我用过，它就失去价值了。”
“嗯。”虽然没有见识过这种爱好，但应愿理解的很顺畅，“就像一种纪念品，有了故事就可以留在原地了。”
易闪闪：“对。”
应愿走过去，拔起那把匕首，用刀尖快速挖了一个坑出来，然后用衣服将匕首包着，仔细擦了擦。
刀被她扔进了坑里，埋住，脚踩实了土。
“把不开心都埋在这里。”应愿道。
易闪闪望着她笑，目光里是袒露的欣赏和亲昵：“怎么感觉我杀了人你都会帮我埋尸。”
“嘘。”应愿比了个噤声的姿势，低声道，“不可以干这种事。”
顿了顿，她补充道：“对你自己不好，你还有很广阔的人生。”
“嗯。”易闪闪走过来，笑着挽住了她的胳膊。
回酒店的路上，易闪闪让应愿给齐鸿越打了电话，报备了接下来她们两个人的行程。
齐鸿越对此没有异议，易闪闪拿过电话，道：“抱歉啊，影响了大家的团建。接下来你们在这里的消费，我全包。如果不想玩了，我给大家折现。”
齐鸿越：“呦，这么大方，那我得问问大家的意见。”
易闪闪：“问吧问吧。”
电话挂了，等应愿和易闪闪回到酒店。发现很多人都已经醒了，还有几个迷迷糊糊在洗脸收拾。
齐鸿越走到她们跟前，道：“我跟大家说，有认识闪闪的人，追到这里给她找事。大家表示要去给你两报仇。”
应愿：“！！！！”
易闪闪：“？？？？”
齐鸿越：“仇当然是不用报的，你俩当场就报了。最后大家一致决定既然是团建，那就一个都不能少，一起来，一起回。没玩够，我们回去了再玩也一样。”
应愿：“……”
易闪闪：“……”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怎么可能扔下你们不管啊，万一坏人跟着你们怎么办？”
“就是，我们人多力量大，早上那会儿不就欺负没几个睡醒的吗？”
“组长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儿也不喊我。我这肌肉都白练了。”
“玩什么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和谁一起玩。有讨厌的人在这里，一想到就不开心。不如我们一起回学校开心。”
“就是，一起回。大巴车是包的，你们俩单独撤还得多掏两份车费呢，多亏啊。”
“组长说我们下午去唱k，闪闪闪闪，早就知道你唱歌好听，我可以听到现场live版吗？”
……
越说越有道理。
越说越觉得那点小插曲不算什么事儿。
不会影响大家的心情，不会耽搁大家的快乐。
一群因为共同的理想齐聚在一起的人，真的会时刻拧成一股绳。
应愿看向易闪闪，易闪闪抿了抿唇，笑起来。
她走进人群里，大大方方地承接大家的好意：
“好啊，一起回！”
“下次打架一定把你带上。”
“宝儿，当然可以听啊。你想听哪首我唱哪首。”
“呜呜呜，我也超级喜欢跟大家一起玩～”
和乐融融。
应愿眼睛弯了弯，对齐鸿越道：“谢谢。”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来，又热热闹闹地回。
包的车就停在南面停车场，上车前，应愿往里望了望，她和易闪闪破坏的那几辆车还停在原地，但林风和那几个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车胎被损坏不注意看不明显，但挡风玻璃被砸碎真是看着特别鲜明。
有人也注意到了，直咂嘴：“这度假区一天到晚发生的纠纷不少啊。谁这么猛，把辆豪车给砸了。”
应愿：“……”
“我什么时候能有这种胆子啊，下辈子换个胎投。”
应愿：“…………”
“但这得赔老鼻子钱了吧。嘶，算了，这个胎还是不投了。”
应愿：“………………”
应愿坐到了易闪闪身边。
易闪闪困困的，一看她过来，便把脑袋搁在了她的肩膀上，闭上了眼。
跟在应愿身后一路感叹的同事坐到了应愿后面的位置，她拍了拍应愿的胳膊，伸个脑袋还想跟她探讨。
“应愿你说这么大的仇这么大的怨，会因为什么呢？必然是感情纠纷吧？必然得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恨情仇吧？”
应愿：“……”
应愿：“你刚才不是还打哈欠呢吗？睡会儿吧。”
车摇摇晃晃地驶了出去。
大家还是起的有些早了，不一会儿就睡倒了一大片。
出去的山还是进来时的山，可短短的一天时间，应愿的心境却已经到达另外一个境界了。
她对易闪闪的感情，进展的太快了。
她那升腾着的火焰，已经烧出了一堆厚厚的灰烬。
她陷入了一种死心塌地、自暴自弃的平静。
车子回到学校的时候，刚好是午饭时间。
大家一起吃了个饭，回宿舍各自休息，再约晚上的k歌活动。
易闪闪买了新手机，sim卡是应愿帮忙拿出来的，常用软件也是应愿顺手下的。
易闪闪的手机恢复正常使用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了应愿的银/行卡号，给她转了一笔钱。
应愿看着银/行的短信通知，张着嘴巴愣在了那里。
易闪闪给她转了十万。
“限额了……”易闪闪皱着眉头，很不满意，“现在打个钱可真麻烦，动不动就风险提醒。”
应愿呆呆的：“可能因为你换了个新手机……也可能因为是第一次对我这样的银/行卡转账……”
易闪闪：“待会儿打个他们客户经理电话问一下。”
“不是，不用。”应愿恢复思考，“你给我打钱干嘛呀？”
易闪闪：“砸车的钱啊。”
应愿：“可是还没有人联系我，我没有接到索赔的电话。”
易闪闪：“你接了电话兜里没钱心里多慌呀。提前把腰包塞起来，等接电话的时候就不害怕了呀。”
应愿：“……”
要谢谢一下易闪闪这么贴心吗？
应愿：“那如果一直没打电话……”
易闪闪：“那就一直放着。”
应愿：“钱放在银/行是会有利息的。”
“这点钱能有多少利息。”易闪闪笑了笑。
应愿：“……”
易闪闪：“再告诉你一个秘密，齐鸿越给咱们游戏谈的资助方是林风家的产业。”
应愿：“！！！！”
“得罪金主了，小愿。”易闪闪拍拍她的肩膀，“所以得做好换金主的准备。”
应愿：“齐学姐应该是不知道……”
“你怎么抓不住重点呢？”易闪闪盯住了她的眼睛，朝她眨眨眼，“重点是，我会是你的新金主。”
应愿：“……”
易闪闪唇角勾起：“从现在开始，记得好好讨好我。我打钱多利索啊。”
情况真是瞬息万变。
但易闪闪说这种话，已经完全不会给应愿造成任何负担了。
她本来就要对易闪闪好。她对易闪闪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接下去的几天，应愿一直等着陌生的索赔电话。
可她什么电话都没有接到。
假期结束后的生活和平日里一样宁静，上课吃饭看书，和齐鸿越聊聊项目的事，在易闪闪需要的时候，来到她身边。
易闪闪现在对她的需求，是最正常的好朋友的需求。
微信里断断续续地聊天，想要聊的尽兴了就打个电话。时间方便的时候可以一起吃饭，临近期末了，易闪闪还跑去图书馆和应愿自习了两次。
应愿总觉得有事情没有结束，就像那笔放在她银/行卡的大额资金一样，让她隐隐地不安。
直到周六下午，应愿陪着易闪闪，正去食堂的路上，易闪闪的手机响起来。
原本满脸笑容的易闪闪，在看到手机屏幕上跳动着的名字时，所有活泼的表情便都消失了。
她停顿了几秒，这才接起了电话。
语气却还是甜美温和的：“爸爸，下午好。”
应愿听不见对面在说什么，她只能看到易闪闪这边的反应。
“嗯，在学校。”
“正准备和同学去吃晚餐。”
“好的。”
“请代我向杨叔叔问好。”
“嗯。”
“好的，再见。”
通话很简短，易闪闪说出口的话礼貌乖巧，语调也有轻巧的抑扬顿挫，可她脸上却一直没有什么表情。
语言和神态分割成两份，好像谁都和谁没关系。
电话挂断以后，这种状态仍然在停留。
易闪闪盯着一个虚无的点，同应愿道：“不能去食堂了，我家里人过来了，我得去市里吃饭。”
如果是平日里碰到这种状况，应愿只会简单地答应一声，然后让朋友去和自己的家人团聚。
她不会过多地开口询问别人家的隐私，因为那完全没必要。
可是现在不一样。
易闪闪明显不开心。
这种闷着情绪的不开心，比大喊大叫发泄出来的，会更让人难过。
应愿不愿意做易闪闪的旁观者，于是她提出了很不合时宜的问题：“你想去吗？”
易闪闪一怔，转头看她，目光里有了些神色。
应愿：“如果不想去的话，可以拒绝的。”
易闪闪的眉头轻轻蹙起。
应愿明白了她的意思，继续提出新的解决方案：“如果没有办法拒绝的话，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易闪闪的眼睛亮了。
原来人的眼睛亮了，是真的会像小灯泡一样，忽地，便明快了。
“可以吗？”易闪闪轻声道。
应愿第一次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些不自信。
“可以。”应愿没有犹豫，回答得迅速而果决。
“我可以和你一起过去，然后在外面等你。中途我不会离开，结束后，我们再一起回来。
“如果你有需要，我也可以进入餐厅，坐在你的身边。
“哪怕你的家人会觉得冒昧，但只要你能感觉轻松一点，就好。”
第64章
易闪闪一直觉得，真正的痛苦是私人的。
恐惧，担忧，焦虑，疼痛，厌恶，躁狂，混沌，失眠……
是不可以被分享的。
是无法被分享的。
当所有人看见快乐时都忍不住靠近，就说明当所有人看见痛苦时都会下意识躲避。
人类的同情和怜爱，只存在于大众所能理解的那些条件的最表层。你一定要够惨，惨到没吃没喝，惨到穷途末路，惨到生离死别，才能激发出一些为了设置道德底线而生出的怜弱情结。
但这也只是浅尝辄止的。
给点关心，给点物质，三五天后，一切便都会终止。
没人会真的想要进入别人的痛苦。
即使为了巨大的利益，也得不偿失。
于是应愿成了最特别的那一个。
当应愿说出“我陪你去”时，易闪闪的痛苦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泄露出来。
她只是在做迎接的准备，却有人已经站在了她的身旁，朝她伸出了手。
应愿没有什么别的目的，易闪闪看得出来。
她嘴里说出的话都是最真的话，她那双眼睛像透亮的湖面，清可见底。
她就是单纯地，看出了你的不情愿不开心，于是不管前方等着的是什么，都要和你一起去。
易闪闪觉得她好勇敢，又好温柔。
这勇敢和温柔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愈演愈烈。
这么想着的时候，易闪闪突然就笑了。
易天看到她的笑容，面皮动了动，问她：“宝贝女儿想到什么了，这么开心？”
“我想……”易闪闪抬眼冲对面坐着的男人点了点头，“杨叔叔提出的这个商业愿景，一定会得到很多年轻人的喜欢。”
“哦？这样吗？太好了。”男人很开心，“既然我们闪闪说喜欢，那就一定没问题。”
易天笑了笑，喝了口茶：“年轻人的生意听年轻人的意见是没错的。”
两人之间无聊的话题又继续了下去，易闪闪坐在一旁的椅子里，周正，漂亮，动作轻轻慢慢，对于易天来说，是一个很好的装饰品。
家庭和睦，儿女｜优秀，治下有方……这样的人，说出口的话都好像会可信很多。
易闪闪清楚自己的用途，所以她厌恶这样的时间和空间。
高端私人茶庄带来的并不是品茗的清爽和舒心，而是无尽的虚伪和争斗。
可现在，想着应愿。想到她就在茶庄外的亭子里等她，易闪闪便觉得也没那么难熬了。
所有的谈话声从她的左耳朵里进，右耳朵里出，化成了一团黑沉的浓雾，在她身边，却没能裹挟她的思绪。
茶室支起来的窗棂上挂了一只风铃，偶尔会有清脆的响声。
易闪闪听着那风铃，觉得流动的空气里，似乎会远远地带来应愿的气息。
应愿这会儿在干什么呢？玩手机？
应愿的手机里都没有什么好玩的，唯一的一个游戏还是那天晚上易闪闪给她下载的。
但应愿玩游戏还挺厉害的，一局便可以掌握规则，两局便开始有模有样，第三局的时候，易闪闪已经不能确定自己可以赢她了。
应愿真聪明。
应愿不说话的时候，大概都在动脑子。
应愿的脑瓜子里，会想很多很多事，应愿有一次跟她说，晚上睡觉的时候脑袋会自动回顾和进化白天的知识，这样睡一觉起来时，之前想不通的问题有可能便已经解决了。
易闪闪有点想把应愿变成自己的外挂大脑。
所有她不喜欢的，不想做的，扔给应愿，便可以轻轻松松地得出答案。
怪不得齐鸿越这么喜欢应愿。
易闪闪的眉头蹙了蹙。
但如果她自己开一家公司，应愿这样的人，她要招十八个！！！
想到十八个应愿围绕着自己，一个问她饿不饿，一个给她切水果，一个帮她写作业，一个给她暖被窝……
易闪闪忍不住，又笑起来。
她端起茶杯，挡住了自己上扬的唇角。
一个小时多的时间，饭没能吃上几口，茶喝了不少。
送走了对面的人，易闪闪道：“爸爸，我该回学校了。”
“不着急，待会让小王送你。”易天侧过身子，看着易闪闪，笑着道，“我们父女俩都没能说上几句话。之前不是把手机摔坏了吗？新的买了吗？”
这不是废话吗？
不买新的，你今天那通电话怎么打得通？
但易闪闪知道她爹话里有话，话里永远都有话，给你提个线头，便等着你自己交代。
易闪闪：“跟同学出去玩，不小心就摔坏了。很小的一件事，爸爸不用担心。”
易天：“听说是和新参加的社团的朋友？”
易闪闪：“嗯，她们做电子游戏，挺好玩的。”
“这样……”易天的表情很温和，笑容永远像一张面具，浮浮地挂着，“你们年轻人都爱玩游戏。”
易闪闪：“嗯。”
“可以，放松一下。但注意不能荒废学业……”易天顿了顿，道，“这次过来，爸爸有一个好消息跟你说，你之前提过的那个姓韩的老师，回国了。她好像要开个什么特训班，爸爸也不懂，但是知道你肯定喜欢，所以让Anny给你报了个名。”
易闪闪惊讶地睁大了眼，这是今天整场的见面里，她第一次彻底的神思归位。
太阳快要落山，给茶庄的仿古建筑涂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
应愿看了眼腕表的时间，易闪闪进去已经两个小时了。
这两个小时，应愿原本打算靠看手机里的电子书来打发时间，但实际上，她的思维总是会飘走。
会忍不住去想象，这茶庄里到底是什么景象，易闪闪坐在什么位置，易闪闪的父亲，会跟她说些什么话，是什么样的态度。
上周在牧场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造成了那么严重的负面结果，易闪闪到底是会被责怪，还是被关心？
而面对家人，易闪闪会委屈会解释，还是会生气会难过？
无数画面充斥在应愿的想象里，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
她为此牵肠挂肚。
手机突然震了震，有新消息。
看到是来自易闪闪，应愿猛地站起了身。
易闪闪发过来的消息很简单，只有一个系统自带的简单的表情。
笑着的表情。
不是阴阳怪气的微笑，不是捂脸哭笑，是很正常的一个眼睛弯弯，心情愉悦的笑容。
这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这真是一个让人热血沸腾的好消息！
应愿下意识地握了握拳，心情也随之轻飘飘地扬起来。
她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在亭子里踱步了一圈，便向外走去。
茶庄的大门口有两个石狮子，应愿停在了狮子旁。
她并没有太过分地往里打量，但她一打眼就看到了易闪闪。
正往外走的易闪闪，扬着笑脸的易闪闪。
应愿的心脏空了一拍，这一瞬，她有一种“心有灵犀”的感觉。
在易闪闪的身侧，应该是她的父亲。
男人两鬓的头发花白，中等身材，脸上带着微微的温和的微笑，看着并不严苛。
父女俩缓步而出，有说有笑，画面和谐。
应愿放下心来，往后退了一步，安静等着。
有车驶到了门前，低调的黑色。
易闪闪出了门。
车门也随之打开，戴着白色手套的司机下车，为两人打开了后车门。
易闪闪在车前站定，她的父亲又与她说了两句话，这才上了车。
车门关上，车子缓缓开了出去。
易闪闪的目光跟随着车辆，直到她看见了应愿，眼睛一亮，笑容瞬间扩大，灿烂得如同一轮小太阳。
应愿回应她同样愉快的笑容。
车子从她面前经过，后排的车窗降下去了一半，易天面色沉寂，目光落在应愿的身上，淡淡看了一眼。
车子还未完全驶离，易闪闪已经跳着来到了应愿面前。
她仰着一张白生生的脸看着她，双手背在身后，语调兴奋地同她道：“你猜我有什么好消息？”
应愿满心满眼里都是笑着的易闪闪，她专注地看着她，顺着她的意思询问她：“什么呢？”
“韩真英！我拿到了韩真英的入营名额！我要去上她的特训课啦！！！”
“诶？”这完全是应愿的知识盲区。
但没关系，易闪闪很快就回答了她，她抓着应愿的手臂，左右摇晃：“韩真英诶！韩真英！你知道现在世一的kpop女团就是她带出来的兵吗？你知道去年选秀爆火的大vocal也是她的学生吗？你知道她的特训课要什么关系什么资质才能进得去吗？而我，通过了！！！”
应愿：“我天，你好棒！”
“是啊是啊是啊！”易闪闪蹦蹦跳跳的，“我好棒我好棒我好棒！！！”
她抓着应愿的手臂跳得开心，夕阳落在她的身后，在她飞舞的发丝缝隙里一明一灭。
应愿随着她的跳动，心情也欢呼雀跃。易闪闪突然停下来，往前欺近一步，几乎埋进她的怀里。
她压低了声音，同她说悄悄话：“你知道最神奇的地方在哪里吗？”
应愿垂眸望着她，喉咙滑动：“哪里？”
易闪闪：“是我爸给我报的名。”
应愿：“嗯？”
易闪闪眉头皱着，很是不解：“之前我暑假的时候想出国去上课，他大发雷霆，说这些都是不正经的玩意。他一直坚持让我学民族，很讨厌我学流行唱法。”
应愿：“或许发生了什么事，改变了他的观点，让他开始注重你的意愿。”
易闪闪拧着眉思索，没认同，也没反驳。
应愿：“总之，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你可以见到自己喜欢的老师，跟她学习，你的专业能力一定会大大提升。”
“嗯！”易闪闪听到这话，又快乐起来。
她仰着脑袋看应愿，那快乐洋洋洒洒地笼罩着她，让她安静下来，也让她内心升腾。
她想继续同应愿说悄悄话，说心里话，说那些不与外人道的小情绪。
“我觉得你是我的小福星，应愿～”易闪闪的声音甜甜软软的，她自然而然就变得甜甜软软的，“你一来，本来很讨厌的事情，都变的有趣了起来～”
应愿脸上发热，不敢应承：“我应该……没有那么大的作用……”
“你有～”易闪闪道，“如果不是你在等我，我想我都忍不到听好消息～他们那些人说话很无聊，我就一直在想你在做什么，你看到的太阳就是我看到的太阳，吹过你的风也会吹向我……”
易闪闪又变成了一位小诗人，应愿被她这亲切的字眼搅得心神荡漾。
“我有很多很多事情想去做，我想站上更高的舞台，有时候我甚至想要去摘星星，如果你可以一直陪着我，我想我成功的几率都会大很多。”
易闪闪对着应愿眨眼睛，眼尾翘起的睫毛像小钩子，勾着应愿往那条路上走。
应愿说不出拒绝的话，在这满是欢心的氛围里。
“好。”她道，“我会一直陪着你。”
第65章
一次猛烈的意外就这样平稳地度过去了。
应愿做了这辈子最大胆的事，却并没有因此而得到任何惩罚。
与此同时，她获得了极其珍贵的东西——来自易闪闪的信任和亲密的友情。
她很开心，易闪闪也很开心。
尽管易闪闪很快就陷入了马不停蹄的忙碌。
韩老师的特训营在另外一个城市，而学校已经到了期末的重要阶段。
易闪闪两边都不能耽误，只能忙完这边忙那边，几乎每天都在两个城市之间奔波。
还好她有优渥的家境，家里给她配了专属的车和司机。配合学院特批的假条，堪堪能够运转过来。
应愿的考试也是一门接一门，齐鸿越已经暂停了游戏项目的进程，以便于大家都全力以赴拼期末。
在这样的环境里，应愿刚刚承诺过易闪闪的“一直陪伴”，只能以线上交流的方式去实现。
清晨起床，她会先给易闪闪发去信息，总述她今天的时间安排，方便易闪闪在有需要的时候联系她。
大多数时候，易闪闪都只能和她断断续续地发文字信息或者语音条，实在是有什么事情十分激动了，才会找一个两人都可以碰上的空隙，打个电话。
通常是在半夜，宿舍都已经熄灯了以后。
应愿会戴上耳机，悄悄地去阳台。
一轮弯月挂在半空里，灰蒙蒙的云层来了又走。易闪闪的声音一会儿大一会儿小，语调一会儿高一会儿低，她一会儿快乐一会儿忧愁，一会儿又像只小狗一样，兴奋了起来。
应愿静静地听着，仔细地听着，在必要的时候及时地给予回应。
易闪闪的每一个字她都不会略过，像用柔软的羽毛笔，刻在了心脏上。
日子忙碌而充实，只是偶尔一个恍惚间，应愿会想起易闪闪那双漂亮的眼睛，像一对璀璨的束之高阁的宝石，好久没见了。
六月下旬，天气越来越热。
清早出门的时候还需要套一个薄外衫，中午却只能穿着一件短袖了。
简便地吃了顿午餐，应愿准备回宿舍睡个短暂的午觉。
手机里有来自易闪闪的新消息。
【啊啊啊我觉得我真的考的一塌糊涂，到底为什么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名词解释啊？】
【我的脑子都用来记谱了，记不住字了，这两根本不是一个系统，就应该禁止音乐生死记硬背！】
【我们今天那个卷子适合你答，你这个过目不忘的混蛋！全世界的卷子都应该你答！】
应愿笑了笑，回复她：【我也需要背才可以记住的。】
易闪闪：【怎么背？】
应愿：【先理解结构和定义，然后读三遍。】
易闪闪生气了，易闪闪直接拨了电话过来：“啊啊啊啊我要把你的脑袋拆下来安在我的头上！！！”
应愿被她逗得直笑，手机贴在耳朵上，听那边的一呼一吸。
“你在车里？”她从环境音判断到。
“嗯……”易闪闪一下子就蔫了下去，语调丧里丧气的，“考完了饭都没吃，就又要走了。等到了那边上完课都半夜了，睡不了几个小时又得往回赶，明天那一门早八考啊。我的天呐，我真怕我晕过去……”
“辛苦了。”应愿道。
她想宽慰易闪闪几句，但一想到最近她的时间表，就说不出来什么话了。
是真的忙，也是真的累。安慰解决不了问题。
“可以把资料发我，我再给你过一遍重点，省力气一些。”
“过完了还是一大堆，算了算了。”易闪闪长叹一口气，“自己的苦还是得自己吃，我现在就是觉得，如果能……”
话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
下一秒，易闪闪的语调里染上了不可思议的惊喜：“应愿！你是不是在梧桐路？白T恤，黑裤子。”
应愿猛地停住了脚步，她抬眼，四下张望。
“真的是你！”易闪闪喊道，“停车，停车！”
与此同时，车道上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变慢，隔着高大的梧桐树干，车窗下降，伸出了一只雪白的胳膊。
“应愿！”那胳膊朝她挥手，午后热烈的阳光落在上面，明晃晃的。
应愿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了起来，一瞬间，像喧嚣的鼓，欢闹着。
易闪闪的声音不仅是在手机里了，而是在空气中。
与她同一片的灼热的空气，声波弯弯绕绕，是软甜的撒娇。
“你过来你过来～～～”易闪闪拖着声音道，“上车上车上车！”
应愿没有犹豫，大跨步地走了过去。
她到了车前时，车辆刚好停下。
后车门不用她抬手，已经打开了。
易闪闪出现在了她的眼前，那双漂亮的眼睛，弯成了甜蜜的月牙儿。
脸颊白白又粉粉的，唇色淡淡又亮晶晶的。
“快来～”她催促她，迫不及待。
应愿深呼吸，上了车。
车门关上，易闪闪抬眼对司机道：“找个地方停一会儿吧。”
车子又缓慢地驶了出去，易闪闪侧着身子看着应愿，连声道：“好巧呀好巧呀！我正在想呢，就看到你了。”
应愿呆呆的，许久没见易闪闪，她那双原本已经适应易闪闪美貌的眼睛又重新开启了新认知。
她怎么那么好看。
明亮的就像是一轮太阳，灿烂的胜过一整个夏天。
脑袋没有连接上，嘴巴动了动，应愿便也只能说出一句淡淡的反问：“想什么？”
易闪闪唇角上扬，又抿了抿嘴巴，她往应愿跟前凑了凑，低声道：“待会儿告诉你。”
两人的胳膊挨在一块儿，随着车辆的行驶，会有轻轻的晃动。
易闪闪穿着一件柔软的长袖衬衫，丝滑的布料蹭在应愿的皮肤上，像轻柔的抚摸。
她说完这句话便不再主动开启话题，好像所有待会儿要说的，都是不能与外人道的秘密。
但那双宝石一般的眼睛仍然盯着应愿，深深地盯着，带着不明的笑意，又好像所有待会儿要说的话，都在这双眼睛里了。
应愿的喉咙滑动，车里开着空调，但她还是觉得热。
她无法长久地回望易闪闪这双眼睛，因为心脏会停拍，呼吸也会猛然中止。
易闪闪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她需要冷静。
尽管易闪闪什么都还没有做，她只是出现，便再一次证明了自己对应愿无穷无尽的吸引力。五把凌陸四一⑤凌五
车开到了一处掩藏在绿荫下的停车位。
易闪闪支开了司机，让她去买瓶饮料休息一下。
车里很快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易闪闪关了所有的车窗，为她们创造出一个狭小而静谧的空间。
“呜……”易闪闪拖出一个长长的音，她脸上的表情也都松懈下来，像一只回到家里的小狗，“终于可以和你好好说话了。”
“嗯。”应愿轻轻应她。
“你怎么这么冷淡呀？”易闪闪拄着下巴看着她，“电话里听着还挺积极的，一见面就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我……没有。”
应愿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只是紧张，突如其来的紧张。
“你，还没吃饭对不对？”
她找了一个话题，多说几个字。
“是啊。”易闪闪耷拉着眉毛，“根本没空吃，肚子饿饿的。”
应愿拽过来自己的背包：“我这里有酸奶，你垫垫……”
易闪闪：“酸奶会粘嗓子，吃不了。”
应愿：“前面就有超市，我去给你买……”
易闪闪：“辣的吃不了，重口味的吃不了，糖分高的也吃不了，吃什么都会影响嗓子的状态，我们老师可凶了，她听出来会骂人的。”
应愿：“啊……”
易闪闪拿出了一片没滋没味的三明治：“我现在就靠这种东西活着，真是饿不死也活不好啊。”
那三明治小小一个，甚至没有什么酱料。
应愿这才可以集中注意力去观察易闪闪的身体，好像是瘦了一点，眼睛大大的，下巴尖尖的，腰很细，衬衫下摆别在裙头里，薄薄的一片。
易闪闪注意到了她的视线，立马挺了挺自己的腰：“是不是都饿扁了？我觉得都快饿出腹肌了。”
她伸手，很自然地便抓住了应愿的手腕，往自己的腰上带：“不信你摸摸，可硬了。”
触电一般，在指尖还没有碰到易闪闪的身体之前，应愿便猛然后退，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的动作幅度太大了，太刻意了。
易闪闪愣在那里，抬眼呆呆地看着她，目光里有疑惑，还有一丝……伤心。
再开口的时候，语调低落了下去：“对不起，我忘了你不喜欢肢体接触。我没有别的意思……”
易闪闪的腰塌了下去，蜷缩着，窝进了座椅里。
她的视线也收了回去，不再看着应愿。
“这也不是饿的，唱歌练多了气息，就是容易有腹肌的。我就是给你嘚瑟一下。”
明明是坐在豪车里，明明是穿着华丽衣衫的大小姐。
明明有着最高傲张扬的性格，这会儿却小心翼翼地同应愿解释着，什么要求都不提，什么委屈都不说。
应愿那因为时空而隔开的一点陌生感彻底地消散掉了，她们在很多个日夜里打的字发的语音，在她的脑袋里回环，构成了一个熟悉的易闪闪。
一个亲密的易闪闪。
她和易闪闪的关系早都不可同日而语了，她对易闪闪的怜惜已经超过了一切本能的恐惧和担忧了。
易闪闪只是想让她摸一下肚皮而已，应愿现在却有更想要做的事。
她向前倾身，张开双臂抱住了那个低落的、小小的易闪闪。
小狐狸回到了属于她的怀抱。
易闪闪的眼睛猛地瞪大，应愿轻轻地收紧了双臂。
两人肩膀相抵，呼吸就在耳侧，清晰可见。
车内安静的就像是在另外一个空间，一个感官被放大无数倍的空间。
应愿闭上眼睛，用尽所有力气清心凝神。嘴巴开合，语调干涩地道：“如果这样可以让你舒服一些，我是愿意的。”
第66章
“嗷……”
易闪闪发出了小狗一般的呜叫。
应愿的身上还是那样让人舒心的清爽味道，像一杯气泡水，可以溶解所有来自夏天的躁动和焦渴。
而且她是主动的，她是主动的就说明易闪闪可以肆无忌惮。
这一点肩膀的相触对易闪闪来说根本就不够。
就像你喝了第一口极其喜欢的冰镇饮料，难道会忍得住不去喝第二口吗？
“会的会的会的。”易闪闪连声道：“这样当然会让我舒服。”
“你知道的，每一次这种时候，我都非常需要你。”
嘴巴里说着，手指便已经攀了上去，搂住了应愿的腰腹，然后用力将自己的身体往前挤了一大段距离。
像三角形的中空状态消失了，易闪闪紧紧地贴在了应愿的身上，胸口压着应愿的胸口，手掌抚上了应愿的脊背，一整个人，软绵绵，香喷喷，热烘烘的。
应愿有些僵直，但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
易闪闪彻底放下心来，又是往前贴，将身体的重量抵在应愿的身上。
直到缝隙全部都消失了，空气都再也挤不进两人的身体。
“呜……”易闪闪再一次发出感叹。
是小动物的呼噜声，展示着她安心而愉快的状态。
“你刚才不是问我吗？在想什么……”易闪闪的脸颊蹭着应愿的皮肤，吐息在应愿的耳侧。
应愿的火焰在心里噼里啪啦地燃烧，她的嗓子这会儿很难发出正常的语句，于是只轻哼出一个询问的音节。
“嗯？”
易闪闪的身体轻轻一颤，她将自己往应愿怀抱更深处缩了缩，停顿了一小会儿，这才回答道：“就是在想现在的事情啊。”
应愿的心脏发颤。
易闪闪的气息沿着她的脖颈，向下游走：“应愿～我可想你了，你都没有想我吗？”
应愿的嘴巴张开，只能呼吸，无法说话。
易闪闪好像也不用她说话，她现在在应愿的怀抱里，就是应愿最好的回答。
夏天，真是一个好季节，应愿身上的衣服轻薄，白色短袖是圆领的，露出了大片肩颈往下的皮肤。
易闪闪埋首进去，在她最喜欢的肩窝处，紧紧贴着，深深呼吸。
应愿的皮肤沁凉柔软，像是从溪涧里捞出的玉石。
易闪闪的脸颊享受了还不够，她的手掌蠢蠢欲动，几乎是自发自寻地，从应愿的背部来到了应愿的手臂。
长长的光滑的手臂，可以被掌心握住，反复摩挲。
“可以捏两下吗？”
易闪闪的声音闷在应愿的身体里，说话带起来的细微震动毫无遗漏地传递到应愿的身上。
应不应允这种小动作又有什么差别呢？
应愿只觉得心里的热浪向外翻涌，游走在她的经脉，霸占她的胸腔，快要把她整个人都烧红了。
她顾不上这些，她只道：“快点，你时间不多。”
不知道到底是在催促什么，催促这亲密的接触快点结束？还是催促易闪闪随心所欲，彻底将她推入火炉，融化了算了。
“唔……”易闪闪不太满意，发出一声哼唧。
她抬眼去看应愿，眼角余光里车外晃过一道人影。
“有人。”易闪闪道，声音听起来清明理智了不少，“我们这样会被看到。”
应愿心下一惊。
易闪闪：“被看到也没什么，但是容易引起误会。”
应愿想要后退身体了，但易闪闪并没有离开，反倒是朝她倾轧了过来：“对，应愿，你下去点。躺下，就看不到了……”
应愿：“？？？？”
易闪闪已经重重地跌进了她怀里，将她向下压去。
身体滑到座椅上，简直是不可抵抗的物理趋势。
光线一下子变暗了，昏沉，视野里只有易闪闪的脸，和她那倾泻下来的长发。
易闪闪到底是注意到了时间的问题，她不再询问，不再拖延，十分简洁明了地将自己整个人小狗一样趴在应愿的身上，然后……开始对她那为数不多裸/露的区域进行了酣畅淋漓的蹂/躏。
怎么就那么喜欢她的皮肤？
怎么就好像蹭不够捏不够一样？
是真的饿了吗？感觉很多次，她都想张嘴去咬。
牙尖都碰上了，又堪堪地拉回去，手指缠上来，代偿一般，狠狠地揉/弄那片皮肉。
应愿的火已经无法埋在胸口了。
热量从她的呼吸里涌出来，从她的毛孔里散出来，让她的皮肤发红发热，让她的身体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她感觉到闷，又感觉自己像煮在热汤里，化成了软软的，不成型的一团。
“应愿，你变热了……”易闪闪道。
她像一只最无辜的动物一样，非要把自己察觉到的变化说出来，把自己的感受也说出来，好像说出来的就是坦诚的、光明的、天经地义的。
“我喜欢你皮肤凉凉的滑滑的，摸着很舒服。但现在你热了我也喜欢，感觉很温暖，像火在烤着我，是壁炉里的松木……”
随着易闪闪说出口的字，应愿身体里某一处轻轻搏动。
她的头脑发晕，感官却越发敏感，这已经是她能够承受的极限了。
“我……”
声调发哑，应愿也开始直白地表达自己的诉求。
“真的很热……
“不要压着我了。
“车里的空气……好少，我要，下车……透气。”
“哦哦。”易闪闪惊醒一般，很快双手支起来，给应愿腾出了呼吸的空间。
应愿的眼睛迷蒙，脸颊绯红，她缓缓地吸气再呼出，唇瓣微张着，嘴唇明明没有涂任何化妆品，却色泽鲜艳。
她的衣领被易闪闪扯得歪向了一边，短袖那仅剩的一点袖口也被推了上去，露出了起伏的手臂肌肉。
这画面看得易闪闪一时愣住。
应愿所靠近的那扇车窗起了一点雾气，更是让这车内的氛围变得暧昧不明。
“你……我……”辗转的思绪过后，易闪闪有些慌张，她从应愿的身上爬起来，先把自己坐端正了，然后抬手去调整空调，“我把温度打低点……”
应愿：“小心感冒。”
易闪闪：“啊，那我把车窗打开……”
应愿：“我先起来。”
在车后座上躺着，这对于长胳膊长腿的人来说，实在不是什么舒服的姿势。
更何况易闪闪压上来的突然，应愿来不及调整，这会往回撤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腿和腰都有些发酸。
这些小小的异样落在易闪闪的眼睛里，她更慌了，连忙同应愿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把你当……床……我很尊重你的，我也经过了你的同意……我刚才只是太激动了，我好久都没有，抱你了……”
好糟糕的台词啊。
可是明明那么糟糕，让人脸红。应愿听到耳朵里，却觉得舒畅。
易闪闪的确像她承诺过的那样，真的看见她了。
她在意她，怕她生气，她愿意为了她忍耐，也会为了她开心地撒欢。
“没事。”应愿坐起了身，她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然后打开了车窗。
车里不是一个密闭的空间了，有风吹进来，有光落进来，一切便显得极其正常了。
应愿安静坐着，调整呼吸和心跳。
易闪闪在她身旁侧身望着她，也安安静静的，不发一言。
良久，易闪闪道：“你可以下车的。”
应愿垂眸盯着虚无的一点：“我也想多陪陪你。”
我也想多陪陪你，我也想你。
比你想我很多很多的想你。
易闪闪突然抬手，打开了车门。
她先下了车，离开了舒适的空调，陷入燥热的午后。
风把她的长发吹起，裙摆也跟着轻轻晃动。光斑落在她身上，像一闪一闪的星星。
易闪闪伸了个长长的懒腰，闭着眼睛道：“应愿，车里确实有些闷，外面更舒服。”
“我还有一点时间，我们一起晒太阳。”
于是应愿下了车，来到了易闪闪的身边。
她们像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好朋友一样，站在马路牙子上，说一些平常的重复了很多遍的话，看对方熟悉的放松的笑脸。
蝉鸣阵阵，吵闹而又热烈。
尽职尽责的司机卡着时间线回来，易闪闪上了车，冲应愿挥手再见。
应愿目送着她的车离开，已经拐过弯看不见了，自己还呆愣在原地，站了许久。
这短暂的别离之后短暂的相见，像是午后休憩时，一场闷热又恍惚的梦。
应愿会把这梦回味很久，而在她反复咀嚼之时，她发现，易闪闪似乎也有着和她同样的心情。
那天之后，易闪闪和她发消息的时候总说想她，跟她诉苦的时候一定要拉出两人的时间表对一对，看能不能找出一个见面的空隙。
她跟她说，天气热得好快，但热点也好。
她跟她说，买了和她同款的沐浴露，味道确实很不错。
她说，应愿我们见不了面就打视频吧，让我看看你的脸。
她说，应愿你的腿又直又长很漂亮，建议现在就开始穿短裤。
其实分开的时间也没有那么久，但被一个人从早到晚地提着，就好像真的会变得很久很久。
应愿本来是一个十分独立自主，在任何环境里都能自洽地生活的人。现在却觉得，见不到易闪闪的日子，的确难熬。
易闪闪太忙了，韩老师的特训营不仅花时间，还带给了她一些新的机会。她每天都有无数的事情要做，大概只有每晚睡觉的那几个小时才是空闲的。
期末的考试周期匆匆地来，又要匆匆地结束了。应愿只剩下了最后一门课，考完就可以回家过暑假了。
这门课很难，但又很重要。
毛毛和小涵临时抱佛脚，复习了一整天，直到快要熄灯了，还是一头雾水，毫无信心。
她们围在应愿的身边哭诉：
“应愿啊……愿啊……为什么一个人不可以考三份呢！答三张卷子对你来说不是难事！”
“为什么你已经把重点筛了三遍了，重点还是那么多？”
“我真的不想挂这门啊，一想到这些破东西还要我再去学第二遍，我就感觉人生好绝望。”
应愿：“现在抓紧最后一点时间，把该背的公式背了，明天还是可以及格的。”
毛毛：“没有时间了呀，真后悔我晚上吃了顿饭，真后悔我昨天打了一下午的游戏，真后悔我选这个专业，怎么学都学不明白！”
应愿：“熄灯以后去楼道学，有志者事竟成。”
小涵：“！！！你是真的狠。”
应愿：“等会儿你们去看，隔壁宿舍一定也在。别人及格你就不及格，别人挂科你就不挂科。”
小涵：“啊啊啊啊啊卷死我好啦！不活啦！”
毛毛：“咱们楼道那个灯好暗，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我一把老骨头了，我是真的撑不住……”
应愿的手机响起来了，是易闪闪的电话。
“稍等。”她很快同室友道，“我接个电话。”
小涵和毛毛已经见怪不怪了。
应愿自从和易闪闪在一个项目组之后，关系就突飞猛进。她也不瞒着她们，所以她们算是眼睁睁地看着应愿有了一个万人迷校花闺蜜。
这两人现在越来越黏糊，几乎每天晚上都要打电话，跟那些惹人讨厌的小情侣一样，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好像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小涵：“你那电话可就不是稍等了……没半个小时下不来……”
毛毛：“我还想让你帮我讲一下这个公式呢，应愿你跟闪闪说一下，可以划给我十分钟吗？”
电话已经接通了，易闪闪也听到了一些响动。
她问应愿怎么了，应愿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她们俩现在的聊天话题也就是这些，关于各自的生活，事无巨细，什么都可以说。
“这个样子呀，想找地儿复习呀。”易闪闪顿了顿，突然道，“应愿，你可以带大家去我房子呀！”
“嗯？”应愿愣了愣，她一直觉得易闪闪有那套房子是非常私密的事情，不可以与外人道。
“我那里有电有水有床有沙发，冰箱里还有好多吃的呢。离得又近，不耽搁你们早上考试。是最完美的地方呀！”易闪闪的语调逐渐兴奋起来，“你们可以在我那边通宵达旦的学习，多好呀！”
这倒也是。
应愿看向毛毛和小涵。两人瞪着大眼睛，已经隐隐知道了有好事要发生，满脸期待。
“如果你方便的话……”应愿道。
“当然方便。”易闪闪突然压低了声音，贴着手机，就像贴在应愿的耳边，说悄悄话，“我现在在车上，已经进了市区了。我今晚也会在。”
应愿：“！”
易闪闪：“你们不用带太多东西，带上睡衣就行，我们今晚睡衣party～”
应愿：“！！！”
第67章
大家刚到达易闪闪的房子时，还都有些拘谨和羞涩。
见应愿熟门熟路地打开了密码锁，进了屋子给她们拿拖鞋，小涵和毛毛呆愣愣地看着她，好半晌才动作起来。
易闪闪不在，应愿便充当了招呼客人的角色。
她给毛毛和小涵介绍房子的格局，打开中央空调，引导她们在沙发上坐下，给她们拿水。
毛毛和小涵端正地坐在质感舒适的沙发上，小心翼翼地左右打量，开口的时候声音可比在宿舍的时候小多了。
“闪闪一直就住在这儿？”
应愿：“也住宿舍，有时候有活动回来的太晚，住这边就比较方便一些。”
“租的？”
应愿：“买的……装修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
“你也经常来这边？”
应愿：“偶尔。”
“可是你刚才都没有输密码，是指纹解的……”
应愿这才察觉到，刚才一切的细节，确实是显得她和易闪闪过于亲密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热烘烘的愉悦。
手里的水杯抬起，喝了两大口水，这才继续解释道：“其实我知道这个地方的时间也不长，那次闪闪生病，我过来看她，才知道的。”
毛毛：“闪闪生病了？？？”
应愿：“没什么大事，就是之前一起出去录音淋雨感冒了。”
小涵：“你俩还一起淋雨了？？？”
应愿：“……录音室出来太晚了……没带伞。”
毛毛：“哇哦，我的脑袋里开始出现了一些很奇怪的画面。”
哪里只有她一个人脑袋里出现呀。
应愿的脑袋里也已经出现了，而且她的并不是幻想，而是回忆。
回忆比幻想多了许多细节，多了那天雨的潮湿，水洼的彩色倒影，身体相触时小小的碰撞，易闪闪笑的灿烂，但湿漉漉的脸。
应愿的眼睛眨动，又喝了两口水。
她不再回答毛毛和小涵引申出去的问题，催促她们道：“快复习吧，有什么不明白的问我。”
“哦哦。”
还好两人没有忘记来这一趟的目的，这么好的条件放在这里了，再不学习就有些不礼貌了。
于是双双拿出了书，嘴巴里连声应着，坐的端端正正的就开始看了。
应愿舒出口气，转身进了厨房，看了看冰箱。
天气热了，几乎所有的食材，易闪闪都塞在冰箱里。可是如果回家了，一张口就吃这些冰的东西，对身体也不好。
应愿挑了点易闪闪会喜欢的饮料和水果，拿出来放置，提前温一温。
这么做着的时候，手机响起来，是来自易闪闪的视频请求。
应愿接起了电话，易闪闪笑着的脸出现在屏幕里，她今天化了妆，头发卷卷长长的，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
“我看看。”易闪闪道，然后下一秒便确定了，“你们已经到了，太好了！”
“嗯。”应愿轻声应她，很礼貌地回复道，“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易闪闪眼睛弯弯的，“接下来才是麻烦的时候。愿宝，你想吃什么？”
应愿一时愣住。
这个称呼真是奇怪，虽然易闪闪对她的称呼一直都是随心所欲，奇奇怪怪。可“愿宝”这样的词，从来没有人这样喊过。
太可爱了，像喊自家的小宠物一样。
她哪里有这么可爱……应愿看向手机屏幕下方自己那张呆愣无趣的脸，无奈地抿了抿唇。
“已经吃过饭了。”应愿回答道。
易闪闪：“你们吃的那是晚饭，已经过去四五个小时了。接下来要吃的是夜宵，不是还要熬夜学习吗？夜宵是必不可少的。”
说的倒也对，应愿道：“我问一下毛毛和小涵。”
还没等她转过身，却已经被易闪闪喊住了。
“诶诶诶……”易闪闪压低了声音，人也贴近了镜头，整个手机屏幕里只剩下了她半张脸，突然放大的五官漂亮得让人心颤。
“我问你想吃什么呢，我先去给你买。我的车不一定路过呢，我要紧着把你的买了，再看要不要买别人的。”
应愿再一次愣住。
易闪闪明明在说一些自己不好的小心思，可这心思全都是对应愿的偏爱。这一群人里，我就是最在意你，我就是最喜欢你，就是要先满足你。
应愿的心脏砰砰直跳，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这样的偏爱，怕表现得太开心了显得自负，又怕表现得太冷淡伤了易闪闪的心。
脑袋里几经回转，最后干脆说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坦诚的表达，也算是一种主动的亲密。
“我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你按照你方便的来。如果车不顺路，就不要去买了。忙了一整天，你肯定很累了，回来好好休息，如果饿了，我给你煮面吃。”
“呜……”易闪闪哼唧起来，鼻子皱皱的也变成了撒娇的表情，“愿宝你怎么这么好呀，我还没吃过你做的饭呢～”
应愿：“随时可以吃。”
“好的好的好的。”易闪闪连连点头，“马上就可以见到你了，我好开心。”
应愿脸颊有些热，她看着易闪闪那屏幕里的大眼睛：“嗯。”
“嗯什么～”易闪闪娇娇的，语气里全是调侃，“嗯的意思是你也很想见到我吗？”
应愿没来得及回答，易闪闪又补了一句：“见到我之后想干什么呢？嘿嘿～”
真是不用应愿回答，易闪闪自己想着自己就乐了。
应愿的耳朵已经红透了，还好镜头里看着不是很明显。
毛毛在外面喊：“应愿，你是在跟闪闪打电话吗？”
应愿做贼心虚一般，快速地同易闪闪道：“那待会儿见。”
易闪闪甜甜地道：“嗯咯～”
应愿挂断了视频，她冷静了几秒，走出厨房回应毛毛：“嗯，闪闪问我们到了没。”
她没提夜宵的事，为了易闪闪的方便，偷偷的把自己舍友的福利没了。
感觉有些羞愧，又有些暗通款曲的隐秘的刺激。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等易闪闪回来。
复习对于毛毛和小涵来说是最重要的事，但对应愿不是。
应愿今晚看书，有可能多考两分。应愿今晚不看书，也不影响她的国家奖学金。
于是应愿坐在那里，目光放在书页上，思维却飘忽在即将见面的易闪闪身上。
哪怕刚刚通过视频，她也期盼着小别重逢后第一眼看到的易闪闪是什么样子？
上次打开车窗朝她挥手的样子，已经被她在脑海里反复回顾了很多遍。
应愿觉得，每见一次易闪闪，都好像是记忆中最美画面的新生。
抬起手腕，应愿又看了看时间。
易闪闪终于回来了，她明明可以开门，却偏要敲门。
敲完门就在外面等着，等应愿快步地过去，打开两人之间最后一点阻隔。
应愿的确是速度最快的那个，毛毛和小涵只是抬起头去看，应愿已经到了门前。
她下压把手拉开门，看到了易闪闪灿烂的笑脸。
任何高质量的视频技术，任何频繁的文字和语音，都无法替代这一刻。
这一刻，面对面的相见，被对方充斥所有的感官。感受她的气息，感受她的温度，感受她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下一秒你们之间便有可能发生新的碰撞。
应愿长长地呼吸，胸口起伏，她道：“闪闪。”
而易闪闪是一个热烈的人，是一轮灼烧的太阳，她有九分的能量都要倾泻出十分。
“应愿！”她大声地回应她，而后根本不管屋子里还有什么人，便张开双臂，拥抱了过去。
双手搂在了应愿的脖子上，身体撞进应愿的怀里。仰着头冲应愿笑，眼睛弯弯地告诉她：
——我是真的很想你，很想见到你。
应愿觉得自己的怀里拥抱住了一整个快乐的世界。
她明知不妥，却不想躲避。她望着易闪闪，欣赏她的快乐，充实自己的愉悦。
毛毛和小涵还是来到了她们身边，她们不知所措地在玄关处站着，看着两人拥抱，等待易闪闪目光飘过来的一瞬间，赶紧见缝插针地打招呼。
“嗨～”
“闪闪，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易闪闪热情地回应她们，她半个身子还挂在应愿的怀里，却毫不在意就着这个姿势，和旁人说话，“真的好久没见了，想你们！”
毛毛激动起来：“啊啊啊闪闪，你还是那么漂亮！”
易闪闪放开了应愿，走过去和毛毛小涵一一拥抱：“呜呜呜呜你们也很漂亮！毛毛你瘦了！涵涵你白了！”
应愿：“……”
哦，原来跟谁见面都这样呀。
在门口互相喊了好一会儿，才算是完成了这个见面的仪式。
三个人相拥着往里走，七嘴八舌的，有问不完的问题，发不完的感慨。
茶几上的书已经无人在意了。
易闪闪的背包一扔下，便瘫倒在了沙发里。
应愿给她拿来了温度适宜的水，倒在她的专用水杯里，插好吸管，给她递到手边。
易闪闪接过，双手抱着，边小口小口地嘬水，边和毛毛小涵开心地聊天。
应愿又去洗了水果，给她们放到面前。
易闪闪丢了一颗蓝莓进嘴里，皱皱鼻子对应愿道：“宝宝你好贴心哦～”
应愿：“……”
毛毛小涵：“！”
毛毛：“她叫她宝宝！！！我也要被喊宝宝！！！”
小涵：“你又不是没被喊过，闪闪喊你一声，你能嘚瑟半个月。”
毛毛：“那就多叫两声，多让我爽几个月嘛，闪闪闪闪～”
毛毛抱着易闪闪的胳膊撒娇，易闪闪看着她，只是笑。
应愿出声了：“不要忘了明天要考试。”
毛毛：“……”
小涵：“……”
易闪闪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易闪闪：“我给大家点了夜宵，外卖马上就到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学习嘛，不怕不怕～”
毛毛：“嗷！！！”
小涵：“对！！！”
两个人又开心起来，易闪闪扯了扯自己的衬衫领子，向下打开了一颗纽扣：“愿宝待会饭到了你安排，我去洗个澡。”
应愿：“好。”
易闪闪进了卧室，拿了换洗衣物，脚都踩进浴室门了，又退了出来。
她喊道：“应愿，你过来一下。”
应愿起身走了过去，毛毛和小涵的视线跟随着她的背影，直到拐了个弯，被彻底挡住。
应愿来到了易闪闪面前，易闪闪倚着浴室的门框，看起来懒懒散散的，又隐隐透着蓬勃的期待。
“怎么了？”应愿问。
易闪闪不回答她，只道：“你再走近一点～”
是悄悄话。
易闪闪有越来越多的悄悄话要和应愿说。不管是在什么场合，不管是谁在场。
应愿感受到了某种氛围。
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就像她们无数次的对话中，那超越正常范围的亲昵，易闪闪要说，应愿挡不住。应愿挡不住的时候，便也是在期待。
谁都不会辜负谁的期待。
事情会朝着两个人都快乐的方向发展。
应愿顺从地再近了一点。
近到她们之间只有一丁点的距离，一抬手指便可以碰上。
声音也默契地压低了，应愿垂眸看着易闪闪，在她那蹁跹的睫毛的闪动里，再度询问她：“嗯？”
易闪闪抬手揪住了她的衣服，她腰间的那一点布料，被易闪闪双手捏出繁复的皱褶。
把人这样固定住了，这才抬眼去问她。
带着一丝调侃逗弄的笑意问她：“应愿～你刚才是不是吃醋了～”
空气的温度一下子就升高了，就像那次午后的车里，闷热，呼出来的气息都是热的。
应愿的脑袋里一团乱麻，她不知道吃醋这个词是这样可以随意去用的吗？她不知道到底什么算是……合理的吃醋。
她的眉间皱了皱，没有回答。
而易闪闪向她解释：“刚才毛毛要我也喊她宝宝，刚才进门的时候，我不仅抱了你，还抱了别人。”
应愿：“……”
这算吃醋吗？
她并没有太大的不愉快，她只是会有一瞬间的恍惚，或者说一瞬间的清醒。
清醒地告诉自己，她和易闪闪的关系，只是定位在朋友，最多是亲密的好朋友。
可朋友之间，是不是也会吃醋呢？
而易闪闪这样问，是想要让她承认，还是让她反驳呢？
“你觉得呢？”应愿问了回去，她看着易闪闪的眼睛，“你想要我吃醋吗？”
易闪闪呆住，她的思绪和她调侃别人的信心都忽然陷入了停滞。
被这样反问，把这样的情绪归因到她自己身上。好像一切都是因她而起，是她单方面地想要看到现在这样的情形。
是吗？
易闪闪问自己。
然后坦诚地给出了回答：
是的。
是的，是她想要这样。
她就要应愿来到她的跟前，同她说这些无聊的话，做这些无聊的事，包容她的任性，满足她的要求。
应愿和她的亲密，成了她进一步放肆的砝码。应愿站在那里，就是一颗香甜的糖果，易闪闪不舔两口，澡都洗不安稳。
“想啊。”易闪闪回神，挑起眉梢回答道，“我就是想让你吃醋啊，不吃醋显得你都不在意我～”
既然易闪闪想了，那应愿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做。
“好。”她道，“我吃醋。”
易闪闪立马道：“那吃醋了要干什么？”
应愿：“嗯？”
易闪闪抓着她的衣服，又把她往前拽了一点。两人的身体已经挨在一起了，易闪闪的衬衫纽扣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了一颗，在衣物的摩擦之间，领口歪歪斜斜，露出雪白的皮肤和漂亮的锁骨。
“吃醋了要干什么你不知道吗？”易闪闪用上目线睨着应愿，黑色的眼线让她真的变成了眼尾细长的小狐狸。
“你心里就没有一点过分的想法吗？
“报复我？惩罚我？要求我以后只对你一个人做这种事？
“再不济，应愿你现在，抱住我也好呀～”
第68章
应愿的喉咙滑动，热量和干渴侵占了她的身体。
浴室里暖黄的光倾泻出来，落在易闪闪的身后，温暖而私密。
她怎么会没有这些想法呢？她也是一个正常的人啊。
她会饿，会渴，会冲动，会期待，会吞下裹着毒药的蜜饯，会在甜里尝出酸，又会从酸里品出甜。
她只是不敢做而已。
但既然易闪闪要求了，做也就做了。
“好。”应愿道。
她抬手揽住了那近在咫尺的腰，和衣料摩擦出细微的声响。
易闪闪的腰……又细又薄，不盈一握。应愿一只手就可以圈住，然后将她彻底拉入自己的怀里。
两人的身体结结实实地相撞，终于将一切虚无的距离化成了踏实的宽慰。
易闪闪发出一声轻轻的闷哼，那语调，挠痒一般，打在应愿的心尖。
应愿没有忘记，近在咫尺的地方，还有两位客人。
她们之间毫无阻隔，但凡有一个人往前走两步，伸过脑袋，就有可能看到现在的场景。
但也正是还有别人的存在，所以才会发生现在的场景。
吃一些莫名其妙的飞醋，做一些莫名其妙的惩罚。
于是应愿继续惩罚该有的力度，并试图保守她们之间的秘密。
她另一只手的掌心扶住了易闪闪的后颈，紧紧握住，然后将易闪闪的脑袋，按向自己的身体。
“不许叫。”应愿道，她的嘴唇擦过易闪闪的发丝，在她的耳尖之上，命令她，“不许出声。”
“呜……”易闪闪的所有言语，都只能化成一声低低的呜咽。
她有许多话想说，还有许多话想问，还有一些要求想提，可是应愿颁布了禁令，她便只能抿住了嘴巴，埋首在那她熟悉而又渴望的皮肤上，深呼吸。
潮热的气息，是所有未能尽兴燃烧的火焰的清烟。
易闪闪把身体的重量都靠过去，这样应愿便要对她更使出些力气才能稳固住两人的站立。
易闪闪还要将后颈在应愿的掌心里轻蹭，这样应愿大概就会知道，她捏得她很舒服，她还想要多一点。
应愿耳廓的红色，早已蔓延到了脸颊。
她庆幸现在两人紧密相拥的姿势让易闪闪看不见她的脸，她没想到易闪闪真这么听话，她发出命令，她便遵从了。
这一刻，她好像真的变成了，只属于她的柔软的小动物。
应愿最会贴心地感知这只动物的情绪和需求，她收紧了手臂，让易闪闪靠得更舒服一些。她无师自通地，开始用大拇指揉捏易闪闪的后颈，帮她放松有些僵硬的肌肉。
“嗯～”易闪闪还是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应愿的皮肤感受到了她嘴巴的开合，唇瓣，甚至齿尖……
如电般的海潮不可自控地在应愿的小腹翻涌，明亮的灯光昭示着现在并不具备黑夜里隐秘的安全。
应愿闭了闭眼，却又不能一直闭上眼睛。
易闪闪放肆起来不管不顾，所以应愿还得维持住她们岌岌可危的分界线。
这是对易闪闪的惩罚吗？
这是对应愿自己的惩罚。
每一秒都难挨，每一瞬都像是游走在悬崖的边缘。
房子的大门突然被人敲响，惊雷一般，炸在应愿的感官世界里。
客厅里立马有了响动，有人站起了身，走了过来：“应愿，是不是外卖呀？”
应愿身体猛颤了一下，推开了易闪闪。
易闪闪突然和那温热的身体拉开了距离，表情有些懵，神思有些恍惚。
她颈后那块的头发，因为应愿的揉弄，此刻乱糟糟的。
应愿往前一步，越过了易闪闪，向前走去。她挡住了毛毛看过来的视线，并接上了她的问话：“应该是，我去拿。”
声音干哑，感冒了一般。
易闪闪还愣在原地，毛毛瞄见了人影，喊道：“闪闪，你还没去洗呢？饭到了，要么吃完了再洗吧？”
易闪闪呆呆的，半晌，等应愿已经拿了外卖进来了，这才抬起眼皮望了过来，轻声道：“我还是要洗一下的……”
应愿觉得自己能够理解易闪闪，她这会儿也想去冲个澡。
可下一瞬她又觉得自己怎么可以这样理解易闪闪。易闪闪和她不一样，易闪闪不会像她现在这样，心里发痒，身体发软。
应愿暗暗清了清嗓子，道：“闪闪，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我帮你多留一点。”
易闪闪看着她：“我不吃……”
应愿对上她的视线，心里便发颤：“那我……给你煮碗面？”
易闪闪忽地笑了，她道：“下次吧，我最近得控制体重。”
“好。”应愿应下来。
这种事情，她随时都可以给易闪闪做。
这种机会，她们还有很多很多很多次。
易闪闪终于进了浴室，应愿和毛毛小涵齐聚餐厅，吃宵夜。
易闪闪买的是大家基本都比较爱吃的种类，毛毛和小涵吃得很开心。
她俩边吃，边小声聊天。
应愿时不时地应一句，吃饭也是时不时地来一口，人看着是在这里安安静静地坐着，其实注意力早就飘远了。
飘到了浴室的方向去，听那里传来的模糊的水声。
想着易闪闪最近如此辛苦，会不会连洗澡都变得很累？
想着待会儿等她出来了，东西可以不吃，但最好喝点带糖分的水。
水声停了，应愿当然是第一个发现的。
之后浴室里一些响动，都像被放大了一样，清晰地出现在应愿的脑海里。
于是，当易闪闪推开浴室门出来时，应愿第一眼就望了过去。
两人的视线堪堪相撞，易闪闪穿着一条长长的宽大的睡裙，抬手绑干发帽的时候，手臂扬起，衣袖便顺着胳膊的线条一路滑了下去。
堆积在肩部，像翻滚的花浪。
那细瘦而白嫩的手臂，越发显得衣服宽大，人娇小得就像是荡在裙子里。
小猫盖被。
应愿的脑袋里冒出了这四个离谱的字。
而后她也猛然惊醒过来，这样一直盯着别人看很不礼貌。
应愿收回了视线，脸颊发热。
毛毛和小涵看见了人，喊起来：
“闪闪闪闪快过来！！！”
“这个鸭掌好好吃，没几口蛋白质的，你可以试一下！”
“愿儿说你喜欢喝这个饮料，洗澡洗渴了吧？快来两口。”
“但你要是太困了，可以不用管我们，直接去睡觉吧！我们会小小小小声，不吵到你……”
易闪闪绑好了粉色的发帽，微笑着走了过来。
“我没那么困，这还不是睡觉的点。”
她来到了餐桌前，自然而然地就坐在了应愿的身边。
身子一歪，肩膀就抵着了应愿的胳膊。
这一点轻微的碰触，像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的一句悄悄话。
应愿神思微怔，好不容易缓解了的焦渴，又一点点丝丝绕绕地漫了上来。
易闪闪对此却毫不在意，她甚至都没有看应愿，只对着对面的毛毛和小涵说话：
“你们真好呀，明天考完就结束了。我还得几天，真是离谱呀，我们学院把考试安排的这么迟。
“所以我其实最好待会儿也看会书，呜……跟你们一起受苦。”
毛毛和小涵也呜呜起来，恨不得抱头痛哭。
易闪闪：“不是让你们带睡衣了吗？吃完饭把衣服换上，舒服一点。”
毛毛：“带了带了，你不在我们不好意思换，你现在洗完澡了，我也觉得我们穿成这样有些拘谨了。”
易闪闪笑起来，她突然张开双臂向她们展示：“客气了啊，我可没把你们当外人，看，睡衣没带胸垫，里面是真空的。”
应愿：“！！！！”
人在震惊的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
易闪闪突然说起这么亲密的话题，还如此大大方方地展示，桌上三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地便集中了过去。
嗯……睡衣很宽大，所以形状不明显。
但被刻意提示之后，一丝一毫的起伏都可以引起人的想象。
像怀中藏着一只小鹦鹉，偷偷地探出了脑袋。
应愿的脸瞬间变得通红，突然被开水蒸了一样，甚至可以冒出肉眼可见的热气。
她抬起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把脑袋拧了过去，不敢再看。
毛毛和小涵就坦然得多，她俩盯着易闪闪，接二连三地感慨。
“哇！！！”
“闪闪你是真没把我们当外人。”
“不是说穿不穿胸衣这个事情，主要是你展示的这个动作，太爽快了。”
“你放心你放心，我们的睡衣也没有胸垫。大家都是女孩子在一块儿，到底谁会穿带胸垫的睡衣呀？难受死了。”
“我们立刻就换，立刻就换！”
“像在宿舍里一样，相亲相爱一家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嘴上说着，屁股已经离开了凳子。
临走之前还要喊应愿：“愿儿，一起呀！”
应愿还拧着脑袋，从双手捂脸变成了单手捂脸：“我等会儿睡前再说。你们去侧卧或者衣帽间……”
说到这里停住了，她太着急，生怕这两人当着她和易闪闪的面就换衣服，所以直接安排了起来，都忘了询问主人的意见。
于是，手指挪移了一下，从指缝里看向易闪闪，问：“闪闪，可以吗？”
易闪闪转头看她：“可以呀，侧卧本来就是给你们睡的，衣帽间也可以随便逛。”
毛毛和小涵嗷嗷地跑了：“我们要参观一下大小姐的衣柜！”
易闪闪任由她们去。
她这会儿抬手搭在椅背上，饶有兴致地微笑看着应愿，表情充满了好整以暇的探究。
“害羞了？”语调轻轻柔柔地问。
本不至于此。
要是今天这小小的场景发生在别处，发生在别人身上，应愿在避开目光之后，只会尴尬几秒，很快就会恢复如常。
可偏偏是今天，是现在。
易闪闪刚刚洗完澡，透着慵懒好闻的香气，自然而随意地靠着她的肩。
而她们，刚刚偷偷地拥抱过，是把身体都化成水的拥抱，是水里闪着噼里啪啦的电花。是她一想到，易闪闪埋在她怀里时的轻哼，就会烧红的耳朵。
她本就热。
她本就缭乱。
她已经不敢再去注意易闪闪身上的任何一处细节，可她已经无法控制地总是去注意易闪闪身上的细节。
就是在这种时候，易闪闪突然让大家观赏她的胸部。
打了应愿一个措手不及，给应愿的脑袋内钉入了一片绮丽的幻想。
这要应愿如何平静地自处。
这要应愿如何不害羞？
可她真是不想承认啊。
总觉得很羞耻很奇怪很丢人。
不经意间就又着了狐狸的道，还要被狐狸这样，一直审问一般地盯着。
应愿脸上烫得要命，她无法放下捂着脸的手。
“你别管我了。”应愿把脑袋拧向另一边，躲避的理由都不找了，干脆任性地道，“玩你的去。”
“哎呀～”
易闪闪看应愿这样，越发来劲。
她搭在椅背上的手指，落到了应愿的背上去，轻轻地戳她：“大家都是女孩子，有什么好害羞的嘛～我有的你都有～”
随着话音，目光落到了应愿的身上，盯着她方才拥抱过的那熟悉的身体。
应愿的夏天很简单，基本就是短袖配长裤。
今天的这件短袖版型小，很贴身体的线条，灰色的柔软棉质布料，温吞的像一块牛奶咖啡。
精致利落的曲线，起伏又下落。
易闪闪眨巴着眼睛，一时看的有些出神。
嘴上也不把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应愿，其实我更喜欢你这样的胸型诶。
“不大，但是也没有小到失去存在感。”
“穿的宽松一点可以隐藏，变得很酷。穿的紧身一点，又……”
易闪闪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她拧着眉头思索，很是犯愁。
应愿却已经实在无法听下去了。
她抬起一只手，精准地落到了易闪闪的脸上，捂住了她的嘴巴，并企图用幽默来缓解自己的尴尬。
“小嘴巴，闭起来。”
易闪闪的小嘴巴才不会闭。
她的唇瓣挨到应愿的掌心，软软的，湿湿的。
然后一整个浸润的气息，全都烘到了应愿的掌心里。
“应愿！你好烫！”易闪闪瞪着眼睛喊，“你要变成小龙虾了！”
与此同时，她还不放过对应愿身体细枝末节的观察：“你手指侧面有茧，扎到我皮肤了。”
应愿又闪电一般迅速地往回缩。但易闪闪已经预判了她的动作。
应愿的手指刚离开一瞬，就被易闪闪握在了掌心里。
那柔软的掌心，那像葱白一样细嫩的指尖。捏住了应愿的中指，反复摩挲。
“我之前怎么没注意到？明明玩过你的手。”易闪闪的眼睛亮晶晶的，视线下落，专注地盯着，“是写字写出来的茧吧？虽然有些硬，但摸着很舒服……”
第69章
还好这间屋子里还有毛毛和小涵。
两人换好了衣服，哒哒哒地跑过来，脚步声清晰。
应愿抽手，易闪闪并没有放。她看起来毫不在意这样的亲密动作被旁人看到，直到毛毛和小涵来到了跟前，这才自然而然地松了，去和两人说话。
“哇，好可爱！！！”易闪闪眉眼弯弯的，“一个是小草莓，一个是小柠檬！”
“嗯！”毛毛挽住了小涵的手，把两个人拉成一排向易闪闪展示，“这是我特意找的，闺蜜款。”
易闪闪鼓掌：“好看好看，像一堆小水果在空气里飞～”
“对对对！还是闪闪你懂我！”毛毛十分激动，并瞪了一眼应愿，“当时我让愿儿也买来着，有橙子香蕉山竹猕猴桃，好多好多漂亮的款，就是想我们三个一起穿，在宿舍里满世界的水果飞来飞去。可她不买！她说她睡衣暂时够穿，没有买新的打算。”
如此正常的话题，终于给了应愿平静下来的空间。
她深呼吸，让脸上的温度降下去，然后道：“衣服够用就可以了。”
小涵笑了：“闪闪你看，我们应愿是不是很特别？居然有女孩子觉得自己的衣服是够用的。”
“对呀，很特别。”易闪闪笑着睨了一眼应愿，“我们愿宝是难得一见的实用主义者。说明她自制力很强的，不会被一般的事物给诱惑到。”
毛毛：“对呢，她是我见过网购最少的人。”
小涵：“还是我见过最不会沉迷于玩乐的人，她最上瘾的居然是学习和搞你们那个游戏项目。”
易闪闪歪着脑袋：“是呢，真好奇有一天她陷入了人类的低级趣味会是什么样子？”
毛毛：“闪闪，你有什么低级趣味吗？”
“我呀，嘿嘿嘿……”易闪闪突然笑起来，“什么低级趣味都能吸引我一下。比如我刚才在比较我和应愿的胸。”
毛毛小涵：“！！！！”
易闪闪一脸坏笑：“现在也来比较一下你们的，毛毛你好丰满啊，埋着一定很舒服！小涵你的形状很漂亮诶，还很挺～”
“啊啊啊啊啊……”
两人喊叫起来，一个捂脸，一个捂胸，脸色也变得红彤彤的。
但这羞涩也只存在于最开始的这几秒，直女们无所畏惧，很快，她们就就这个话题仔细研讨了起来。
“我感觉挺不挺这个事情是天生的，跟穿的内衣都没什么关系。”
“还有手感，每个人的手感也不一样。我的就比较软一点，算是脂肪型的？”
“诶，你们胸中间会不会长痘啊？我一到夏天就好容易闷到长痘，好烦。”
“试试不要穿聚拢型的？不透气的话光是流汗都很不舒服。”
“现在不是流行不穿内衣嘛，我感觉那种只能胸小的来。太大真的不行，走起来晃得都难受。”
“而且以我们目前这种环境，不穿内衣会招来一群猥琐男。想给他们每个人降龙十八掌。”
“以前高中的时候，我穿的整整齐齐的，平时都弯着腰。就是觉得有些人的目光很恶心。不过现在大胆一点啦，起码可以挺胸抬头了，老娘我就是这么前凸后翘，怎么了！”
说到这里，毛毛挺直了身体，双手叉腰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曲线。
易闪闪响亮地道：“美死了！你就是古希腊雕塑的化身！”
被这么夸奖，更开心了，毛毛干脆多展示了两下。
易闪闪：“走一圈走一圈，我来给你放音乐！”
说着人已经蹦离了椅子，用手机连上了客厅的蓝牙音箱，开始播放十分高级的秀场音乐。
这真是让人兴奋，毛毛立马跟上了节奏，从客厅的这头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向了那头。
“我也来我也来！”小涵立刻加入，并且朝易闪闪挥手，“闪闪来我后面，压轴压轴！应愿应愿你……”
顿了顿，知道这超级内向的人很难参与进来，便给她改变了工种：“你去最前面给我们拍一下，我要看是什么样子！”
应愿听话。
这种时候，她不能参与就乖乖听话，替大家做好辅助性工作。
走到最前方，找了个合适的角度，微微弯腰拍摄。
镜头里的女孩子们有胖有瘦有高有低，但她们开心地笑着走过来的时候，都很有魅力。
应愿突然也能理解了，易闪闪为什么会盯住她身体的某个部位，欣赏她，夸奖她。
就像赞美春天一样，无需有太多顾虑，便无需有太多借口。
“我感觉毛毛很适合那种大毛领子！”易闪闪喊道，往衣帽间冲，“我拿一些道具给你们，发挥得更好。”
“嗷嗷嗷嗷！！！”毛毛和小涵尖叫起来，跟在她屁股后面跑了过去，“好好好，刚才看到了一些东西，但我们都不敢碰！”
是挺好的，你们玩的倒是开心了，书到底谁看啊？
应愿无奈地端着手机，站在一旁，长长叹出一口气。
接下来果然，成了真正的睡衣party。
三个人变着花样地玩，身上挂着各种道具，对简单的衣服进行复杂的改造，一会儿画个眉毛，一会儿涂个口红。一会儿走秀，一会儿拍视频。
笑声阵阵，逗得应愿也在一旁笑。她喜欢看易闪闪快乐的样子，也喜欢看她的朋友们快乐的样子。为此，应愿可以替她们将看书的时间，往后推迟十分钟，再十分钟。
毛毛披着一条宽大的围巾，左看看，右看看：“这围巾真漂亮，而且有点眼熟，不会是我的命定之物吧？”
小涵：“去查一下它的logo，你就知道它与你此生大概率无缘。觉得眼熟可能因为……”
小涵顿了顿，眉头拧到一起，转脸看应愿：“我怎么记得应愿有一条差不多的？”
毛毛：“诶？好像……”
小涵一击掌：“啊！是去年冬天富姐送的那条羊绒围巾！”
应愿：“！！！！”
毛毛：“啊啊啊啊啊啊是啊是啊，好像好像，花纹都一样，也就形状有点不一样，一个系列的吧。闪闪你们年轻的小富婆都喜欢这个品牌吗？”
易闪闪：“嗯？我觉得我的口味还是蛮独特的诶。”
小涵盯着她：“闪闪，你知道应愿和富姐的故事吗？”
易闪闪：“有多富？”
毛毛：“她就送应愿这个围巾！她还送了应愿好多东西！我们去KTV她还给我们送水果送烧烤送包厢送卡！”
易闪闪眯起了眼睛，看向应愿。
“嗯？我好有兴趣，仔细说说。”
应愿真想把这三个人的三张嘴都捂上，可是她没有那么多的手。
她只能试图转移话题道：“是不是应该复习了？”
“啊啊啊啊啊不要——”
只换来了强烈的鬼哭狼嚎。
毛毛和小涵把易闪闪拉到了一边，已经准备偷偷说了。
应愿的脸皮发烫，她看向易闪闪，易闪闪明显已经猜到了，却还是很有兴致地等着听：这位富姐到底做了什么？而应愿和她的室友们，对此又是何反应？
这不是她一个人的故事。
这是她们两个人的故事。
主人翁的另一方如此兴致勃勃，应愿连反对的资格都失去了。
好像的确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毕竟她们现在已经成为了光天化日之下的好朋友。
只是会将她们的渊源往前推，真正会为此感到惊讶的，是毛毛和小涵。
应愿长呼出一口气，给自己添了一杯水，坐到了沙发上。
她没有看易闪闪，但耳朵里一直听着她们聊天的话语。
毛毛和小涵说起这件事便十分兴奋，她们有一种给所有的细节都可以套上浪漫滤镜的天赋。
关于富姐，她们明明没有太多信息，却可以说的津津有味，连人设都在幻想中得到了丰富。
听她们这样夸张地讲述着，应愿都开始有些好奇，易闪闪待会儿会是什么反应？
把知道的都说了，毛毛哐哐灌了大半瓶饮料，总结道：“我们应愿真的很厉害的，她总是能交到一些让我们意想不到的朋友。比如富姐，比如你。”
“这样啊……”易闪闪接了三个字，又停顿下来。
她抬脚向应愿走去，脚步声越来越近，应愿的心跳微微加速。
易闪闪来到了应愿身边，放着宽大的沙发不坐，坐在紧挨着应愿的沙发扶手上。
她的身子往下倾，倚着应愿，抬手亲密地搂住了她的肩膀：“愿宝真的很好呀，聪明理智善良体贴，喜欢她是应该的～”
小涵看到这画面，激动地捂住了嘴：“啊……”
易闪闪转头看应愿，长睫毛忽闪，目光里全是逗弄的笑意：“那我现在有个问题想问问这位很有故事的女同学了～你是更喜欢富姐，还是更喜欢闪闪呀？”
小涵：“啊啊啊！”
毛毛：“修罗场！”
应愿：“……”
易闪闪真是太故意了，明知道所有的故事都是关于她一个人，还特意连“我”字都不用了，非得用名字。
就是要让应愿选一个，在自己与自己之间，选一个。
应愿沉默着，思考着。
三个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她身上，尤其是易闪闪的，极近，能感受到她眨眼带来的细微变动。
空隙有些长，小涵帮忙道：“应愿，起码在当事人面前，你得拿出态度啊……”
毛毛：“对对，不然闪闪生气了，把你大半夜的赶出去，你连个睡的地方都没有。”
应愿：“选闪闪。”
她接的如此顺遂，换来了毛毛小涵知情识趣的一声“诶对——”，却也换来了易闪闪的不满。
她望着她，摇晃她的肩膀：“你知道我不会把你赶出去的，我不要敷衍的，我要认真的。假的好话我宁愿不听。”
应愿抬眼看她，心跳有些快，但语气很坦诚：“我是认真的，我更喜欢闪闪。”
小涵又发出了一声尖叫。
而易闪闪盯着应愿的眼睛，从她那平静的湖面里看到自己欣欣然的倒影，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错开了一点视线，压低了声音问：“真的吗？你不喜欢从前的我……”
应愿也将音量调成了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程度：“我更喜欢我们现在的关系，可以一起玩，一起做事情。”
“对不起……”易闪闪低低地道。
她下垂的视线让她的眼睛看着雾蒙蒙的，像明亮的星辰缭上了一层轻云，是真的在后悔，真的在惋惜。
“我以前太坏了……”
应愿刚想告诉她并没有，易闪闪突然看着她，语气坚定地道：“现在不会了，以后也不会了。”
说完，她便转身看向毛毛和小涵，扬起笑脸，大声道：“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其实我就是富姐！我就是送了应愿一堆东西但没出现的那个人，我和应愿早就认识了，比你们想象的要早很多。我超级喜欢应愿，比你们想象的喜欢也要多很多很多！”
应愿：“！！！！”
房间里陷入了寂静。下一秒就爆发了能掀翻房顶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天呐我的天呐我的天呐！”
“啊啊啊啊啊啊啊妈妈我的cp——”
“原来是你啊啊啊竟然一直都是你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毛毛和小涵激动得满脸通红，她们握拳，她们跺脚，她们弯着腰恨不得在地上打滚。
虽然应愿对于易闪闪刚才那段话也感觉到震惊，但远没有她们如此夸张。
尤其是小涵，她抬眼看一眼易闪闪就尖叫，再看一眼应愿也尖叫，她往前跑了几步，站在离她们一米远的位置，看着她们俩，再尖叫。
应愿：“……”
易闪闪：“……？”
小涵：“啊啊啊啊啊对不起，我有罪，我一直在偷偷地磕你俩cp，结果竟然给我磕到现在这种场景。谁懂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妈妈这和真的有什么区别啊啊啊啊啊啊！！！”
“嗷～”易闪闪一下子就理解了，她欣然道，“这样啊，你竟然在磕我和应愿的cp。”
她又往应愿身上靠了靠，特意摆出亲密的姿势给小涵看：“我懂的我懂的磕cp的快乐嘛！”
小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正主发糖了！！！”
毛毛奔了过来：“小涵你真是好命啊，不仅磕到现场，正主还不介意诶。”
“我不介意呀，随便磕随便磕～”易闪闪眼睛弯弯地看向应愿，“愿宝，你介意吗？”
应愿的喉咙滑动，不知道事情为什么突然就到了现在这步田地。
她以前怕别人知道她和易闪闪的关系，是因为易闪闪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们的关系。现在，易闪闪坦荡荡地公开，大大方方地承认对她这个朋友的喜欢，应愿要是往后缩，就太过做贼心虚了。
况且，她现在真的不介意这种事。
小涵望向她们那快乐又惊喜的眼神，让应愿也沉浸在了一种美好的幻想里，好像她和易闪闪之间……真的会有那万分之一的希望……
应愿不敢看易闪闪的眼睛，但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的态度。
易闪闪：“看～应愿也完全可以接受～”
小涵：“啊啊啊啊啊啊！！！”
毛毛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突然就喊起来：“亲一个！亲一个！”
应愿无奈地笑，她抬眼，想告诉她们真的该去复习了。
然而下一瞬，易闪闪就凑了过来，柔软的唇瓣落到了她的脸颊上，一声响亮的“啵”。
软软的，湿润的，甜蜜的气味。
应愿愣在原地，她转头，震惊地看着易闪闪。
易闪闪就在这近在咫尺的方位冲着她笑，无比灿烂，开心得好像干了天大的好事。
尖叫声再一次在她们耳边炸开，易闪闪的长睫毛晃动，她朝应愿伸出了自己的脸颊。
语调甜甜地道：“愿宝，你也要来一下吗？”
第70章
易闪闪的脸蛋，洗了澡卸了妆，白里透粉。
在灯光下近距离去看，可以看到一点浅色的绒毛，熟透的水蜜桃一般，散发着柔软的香气。
谁都会愿意亲这可爱的脸颊一口的。
就像谁都会愿意亲一口小猫的脑袋一样。
但应愿不行，应愿已经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她被铺天盖地的热量包裹着，焦躁不安。
毛毛和小涵还在嚎叫，易闪闪已经闭上了眼睛。
应愿突然站起了身，往旁边退了一大步。
倾靠着她的易闪闪往前栽去，栽倒在了沙发里。
应愿语气生硬地道：“你们真的不能再玩了，我们是来复习的。”
毛毛和小涵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安静了。
易闪闪上半身倒在沙发上，腿在扶手上搭着翘着，她包裹着头发的发帽散开了，带着湿气的长发散落开来，水里刚上岸的美人鱼一般。
易闪闪没说话，脸上还残留着一些刚才的笑意，却没有什么新的表情了。
气氛一瞬间有些尴尬，小涵左看看右看看解围道：“应愿真是太容易害羞了，i人嘛，没见过这种阵仗。”
毛毛：“是的是的，你看她都红温了，不逗她了不逗她了。”
小涵：“啊……都十二点多了，再不看书天就亮了。”
毛毛拉了拉她的衣袖：“呜呜呜呜呜快乐总是短暂的，该承受痛苦了。”
两人终于向被扔下的书走去，易闪闪翻身从沙发上坐了起来，道：“你们去书房看，有护眼的台灯，桌椅坐着也舒服。”
毛毛小涵：“哦哦。”
“那个房间就是。”易闪闪指了指方向，“里面做了隔音，门关上以后会很安静。”
毛毛小涵：“哇！”
两个人抱着书，表达了感谢，然后便乖乖地进了书房。
书房门关上以后，房间里真的变得很安静，应愿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空气仿佛不流动了一般，而热气依然在围绕着她。
应愿想要独自冷静一下，于是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易闪闪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她在整理自己的头发，手指插/进发丝，轻轻地抖动散开。
没有看应愿，嘴上应了一声：“嗯。”
应愿转身，脚步匆匆地走了。
易闪闪整理的动作停下，呆呆地窝在沙发里，发愣。
应愿进了洗手间，关上了门。
她没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但她不能真的闲下来，于是打开了水龙头洗手。
清凉的水划过指尖，带走了一丝燥热。她干脆把这水扑到了脸上，一捧又一捧，在冰凉的流动的刺激里，终于把那个包裹着她的闷热的空间撕开了一道缝。
可以呼吸了。
应愿大口地喘气。
她双手支着洗手池的台面，良久。
直到把自己的呼吸喘匀了，心跳按下去了，这才抬眼向前看去。
明亮的镜子里，她的每一丝神情都分毫必现。
脸上湿漉漉的挂着水，就连额前的头发都已经全部被她搞湿了，一缕一缕的，像在大雨里浇过。
她那双平日里看着极其无聊的眉眼，此刻也氤氲上了水光，睫毛眨动时，雾蒙蒙的，好像陷入了什么让人恍惚的梦境。
她的脸，右边脸颊。
被易闪闪亲过的脸颊。
看起来并无异样，可她就是能明显地感受到那个位置，具体的一小块皮肤，仍然在散发着奇异的热量。
被易闪闪亲，只是一瞬间的事。
可回忆起来，却充斥了动人的细节。
她的嘴唇那么软，碰触她的皮肤时像一块柔滑的果冻。
她亲她，用了轻巧的大力气，唇瓣挤压，潮湿的热气从唇齿之间而出，像绿意丰沛的雨林。
香气伴随着热量，一刹那喷薄而出，应愿早已熟悉了易闪闪身上的香味，可她唇齿之间的，是不一样的。
更聚集，更热，更醇美，如同冬日里加了果香的热红酒，勾人食欲，引人入胜。
应愿的手指，不自觉地，便去触碰那片皮肤。
没有挨上，在虚无的空气里轻轻一动。
她的眼角余光，看见了自己中指上的茧，那的确是写字时拿笔磨出来的，一小片，大拇指揉上去时，硬硬的，有些粗糙。
易闪闪说摸着舒服。
有什么舒服的呢。
真正舒服的是易闪闪的亲吻……应愿的脑袋里突然电光一闪，她想，在她回顾易闪闪的吻时，易闪闪是不是也在回顾着……攀玩她手指的触感……
应愿的脸白洗了。
只这一瞬思想的错位，便让她的燥热又涌了上来。
在这热量里，她看见自己迷蒙的眼睛，她嗅见了易闪闪唇齿之间热烈的香味……
哦，不，这并不是她的错觉。
和洗手台连接着的浴室，玻璃门打开着，里面还挂着潮湿的水汽。
不久前，易闪闪在这里洗了澡。或许当她除去衣物时，她的身体就是这样蓬勃的香气。
应愿垂眸，大口地喘气，她瞪大了眼睛，被自己的可耻震惊。
洗手间的门被敲了敲，应愿心脏颤抖，抬眼看去。
易闪闪的声音响起：“应愿，你还要多久？我拿一下吹风机。”
“我好了。”应愿立刻道。
她抽出面巾擦干了脸和手，打开了门。
易闪闪没有等她出去，便挤了进来。
“头发还没干，好烦哦，吹起来好麻烦。”易闪闪一边打开抽屉，一边皱巴着脸埋怨道，“本来还想看一会儿书的，但是吹完这个破头发我肯定就没劲了，啊……人为什么不能把头摘下来，让别人去洗呢……”
应愿出门的脚步停顿住。她回头去看易闪闪的头发。
这哪里是什么破头发，被理发师精心打理过的卷曲的棕色长发，柔软又浓密，散在易闪闪的脊背上，即使这会潮湿着，也无损它独特的美丽。
但的确，易闪闪的头发太多太厚，吹起来会很累。
“我来帮你吹吧。”
应愿没控制住自己的嘴，更确切地来说，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心。
她只要看见易闪闪，就想关心她，帮助她，替她解决烦恼，让她愉悦又安心……
“真的吗！”易闪闪猛然转头看她，眼睛里满是惊喜。
应愿哪里能说是假的呢？哪里能给她后悔的余地呢？不管她的心里翻涌着多少纯真或者龌龊的心思，她在易闪闪的跟前，都只能死心塌地的，为她做事。
“嗯。”应愿应她，不敢再回望易闪闪那双坦诚的眼睛。
她从易闪闪手里接过吹风机，问她：“在哪里？”
“就在这里吧，方便。”易闪闪抬手，便把洗手间的门又关了，“也不容易吵到毛毛小涵她们。”
说的真有道理呀，不在这里吹头发还能在哪里呢？
在这个本就充斥了易闪闪香味的地方，和易闪闪本尊待在一起，空气里，已经不留其他的余地了。
应愿的喉咙滑动，努力的把一切杂乱的心思往外赶。
她刚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干哑的：“那……”
易闪闪已经替她插上了吹风机的插头，然后端正地站在了洗手台前。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和应愿，易闪闪满意地道：“就这样，来吧。你比我高一点，站着吹刚刚好。”
应愿：“……”
应愿不敢看镜子里的人，就像无法直面方才在这里幻想一切的那个自己一样。
她垂着视线，沉默地打开了吹风机。
易闪闪的吹风机，没有太大的响动。
热风从圆筒里吹出，落到她的头发上，烘起一些短短的新上的发茬。
应愿的另一个手，轻轻地拨弄那些头发。
易闪闪看着镜子里那个沉静如水的人，一直看着。
应愿吹个头发，竟然都能那么专注，那么认真。
认真的好像这个世界里只有头发和水汽蒸发现象，再没有其他。
“应愿……”易闪闪忍不住叫她的名字。
“嗯。”应愿应着，视线却还是落在头发上，没有看她一眼。
易闪闪撅了撅嘴，道：“你刚才是不是生气了呀？”
“嗯？什么？”应愿没有反应上来，她的视线终于抬起来一瞬，和镜子里的易闪闪对望。
“就是刚才……我亲你……”易闪闪道，声音在吹风机的嗡嗡声里忽明忽灭，“你是不是有些生气呀？”
“我没有。”应愿快速回答道，她心内震撼，拨动头发的手都有些发颤。
易闪闪直视着镜子，观察她一分一毫的表情：“那你为什么突然不玩了呀？”
应愿将一片头发轻轻拨到了另一边：“我……我得催你们看书……”
“不是的。”易闪闪的语气突然十分坚定，“你是不想亲回来。”
应愿的手指顿住。
易闪闪的眉头都皱在了一起：“亲个脸怎么了嘛？我都亲你了，你都不亲我。你是不是讨厌我？”
应愿不得不抬眼去看了。
镜子里的易闪闪，皮肤白莹莹的，透亮的仿佛在发光。她的眼角耷拉着，目光里充斥着失落和不甘心，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人家国外还有亲吻礼呢。就像握手一样，如果连这个都不愿意做，就是讨厌别人嘛。”易闪闪对上她的视线，“而且是你说了你不介意别人磕我们俩cp，我才亲的呀。炒cp诶，亲个脸算什么啊……”
应愿：“……”
应愿不知道现在的流行文化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易闪闪突然转了身，她俩本来站的就近，这一转身的动作，肩膀擦着应愿的胸口就过去了。
伴随着刚刚说出口的让人震撼的话，就像是一只小拳头，捅了应愿的心窝子一下。
应愿的心脏震颤，而易闪闪面对着她，没了那层镜子空间的阻隔，直直地望进她的眼睛里去。
“你真没生气吗？”
手里的吹风机还在响，应愿摇了摇头，她没有生气，这一点是确定的。
“那我生气了。”易闪闪道。
应愿：“……”
易闪闪抬手，搂住了她的腰：“我生气了，要愿宝抱抱才能好～”
应愿：“……”
图穷匕现。
果然，易闪闪无理取闹的时候，大多数都只是为了和应愿拥抱。
应愿的拥抱就是给她的最对口味的糖果，能多一颗就一颗。
可她这么软乎乎地跟她撒娇，这么亲密地叫她的名字，搂她的腰。应愿根本无法拒绝。
“嗯，你抱。”应愿看着她的眼睛道，“但你头发还没干，我继续给你吹。”
“哦。”易闪闪应了一声，似乎安心了，又似乎不够满意。
应愿原以为她会贴上来，整个拥住她，这样她正好去继续吹她脑后的头发。但易闪闪保持着现在这个姿势没有动，她只是揽着她，两人的身体之间还有一大片空白的距离。
在这距离之中，易闪闪一直看着应愿的脸。
她的目光就像孩子在端详一件玩具，懒散，又充满兴趣。
应愿只能帮她去整理额前和侧面的头发，易闪闪唇瓣一碰，又道：“你太轻了。”
应愿：“嗯？”
易闪闪：“手指太轻了，都没有插/到头发里面去。”
应愿：“……”
她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又冒上来了。可易闪闪说的是很正经的话题，所以她只能努力敛着心神，按照易闪闪的要求，更深入一点，去探进她的头发。
里面果然还有一些湿，指尖触过去的时候，潮润又缠绕。
易闪闪：“还是太轻了，你使点力气呀，不要怕碰到我的头皮。”
应愿：“……嗯。”
易闪闪笑：“要是能多揉揉，按摩放松一下就更好了。”
应愿：“……”
应愿不想让她看着自己的脸了。
易闪闪的这些要求她都可以做，但她不想心里的兵荒马乱被人察觉，那会让她分外羞耻。
应愿抬手，整个掌心按住了易闪闪的脑袋，将她往自己怀里掀来。
“你还是靠着吧。”应愿在她耳边道，“靠着我好使劲。”
“唔……”易闪闪被突然带入这怀抱，不满意但又满意。
她把自己整张脸都贴上去，蹭应愿颈间露出的皮肤，来弥补之前没有被亲回来的悲伤。
应愿按照她的吩咐，一边给她吹头发，一边为她进行着头皮的放松按摩。
指腹搓在发丝上，沙沙的声响，通过头颅直接传递进来，让人舒服的想要睡觉。
易闪闪彻底放松下来，她紧紧地搂着面前这个大抱枕，忍不住又继续同她说自己的悄悄话，心里话。
“其实也不是为了炒cp了，跟你炒cp有什么好处，但听到她们磕我们俩还是挺开心的～
“就是开心啊，说明我们俩关系是真的好，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说明我们俩人设带感，好嗑！
“亲你那一下也开心，应愿～你亲起来软软的，香香的～”
说到这里，更是忍不住了，尽管脑袋被人按着，还是要使力把头抬起来。
抬起来，看到应愿的鼻尖，唇瓣和下巴。
看到她下巴连着的脖颈，线条清晰，喉咙滑动时，有微微的起伏凸起。
易闪闪觉得哪里都适合再亲一口。
如果能亲两口三口就更好了。
但这显然是应愿不能接受的，所以她只能退而求其次，选了一个看起来更为正常的方位。
易闪闪仰头，亲到了应愿的下巴上。
应愿的下巴尖尖的，有一块一亲上去就知道口感很好的下巴肉。
易闪闪觉得自己发狂了，变成了一只思维混沌的小狗，她张开嘴，根本不受控制的，便咬住了那块肉。
这一系列的动作来的都太突然了，应愿好像是被浪潮推到此，一阵又一阵，达到巅峰。
又好像是被突然撬开了胸膛，伸手抓住了心脏，狠狠一捏。
“嗯……”
她发出了一声闷哼。
右手的手指错落使劲，吹风机的开关咔的一声，关掉了。
而左手的掌心，本就贴着易闪闪的脑袋，此刻指尖蜷缩，施加出异样的力度。
吹风机嗡嗡的噪音静止，封闭而明亮的安静空间里，一切细节都无所遁形。
易闪闪也轻哼了一声，闷在嗓子眼里，带出潮热的气息。
应愿看到镜子里的画面，她的眼底，红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