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多少九族也不够砍的啊 ——阿乐的饮食……


    应长乐立马就要往外跑, 萧承起一把将人捞了回来,一边穿衣服一边说:


    “就急成这样,穿戴整齐再出去, 很快, 不耽误你看热闹。”


    应长乐催促道:“快点,快点, 就怪你, 不让我在外面玩, 不然就能看到他们是怎么打架的啦,我最爱看热闹,你又不是不知道……”


    萧承起只想着:阿乐, 有些热闹,不看也罢, 只怕牵连到你,若只牵连到你也还好, 我倒都有办法,怕就怕吓着你。


    虽然长乐有那吃瓜系统,什么都能从里面看到, 但因日日相处, 萧承起自然知道长乐的系统是没有画面的,只有文字。


    故而很多时候他不太希望弟弟去现场看,文字毕竟没有亲眼所见的冲击力大。


    自古以来, 太子之争、皇位之争,便是最残忍的, 他陷入其中是他出身不好,命该如此,但弟弟绝不能牵扯进来。


    萧承起虽是这样想, 但他也知道,只要他们还在南书房读书,就不可能避免,刻意避开有时还不如迎头而上。


    长乐还太小,什么也不懂,说也说不明白,不过就算弟弟长大了,他也不会让弟弟被这些破事困扰。


    原本中午休息的时间就不多,两人也只是脱了外衣,穿起来倒是很快。


    只是外面还在下雨,萧承起又拿起挂在壁上的斗笠,蹲下来给弟弟戴。


    应长乐急的直跺脚,不住的往外张望,不耐烦的催促:


    “哎呀,别戴这劳什子了,没多大的雨,我又不是纸糊的,就能把我淋坏了?


    我是真烦你,快点吧,你要急死我,等会儿都没热闹可看了,七殿下叫的那么惨,得伤成啥样呀?


    七皇子平日里可是最高冷最可怕的,成天黑着一张脸,谁敢惹他啊,我完全想不出谁敢伤他……”


    萧承起手上的动作很快,一面说着:“小祖宗,你别动,片刻就好。”


    他轻拢住束发冠,再将斗笠穿过发冠,扶起镶嵌了明珠的降绒簪缨,使其颤巍巍立在斗笠之上。


    弟弟最不喜束缚,系斗笠下的红绦带时,他便刻意系的很松,将笠沿掖在抹额上,便很稳当了。


    萧承起自己并未戴斗笠,只加了件轻薄的玄色羽缎斗篷。


    两人来到外面的时候,只见所有伴读吓的跪了一地,皇子们胆小的已经吓的脸色惨白,有的还没反应过来就傻愣愣的站在一旁。


    应长乐远远就看见七皇子萧承睿躺在地上,似乎已经疼的昏死了过去,裆.部血红一片,看上去是断了。


    他下意识的捂了捂自己的,反应过来后又马上装作没事人一样,但脸上还是呲牙咧嘴的表情。


    [嘶,天啦,到底发生了啥啊,看上去就好痛,代入感太强,忍不住想捂住,是个男的都受不了这啊,视觉冲击力太强了。


    谁这么狠啊,怎么还攻击男人最薄弱的地方,这,简直太,讲真的,太.歹.毒。


    啧啧啧,啊嘶,这也太恐怖了!!!]


    应长乐抬脚就要往那边跑,却被萧承起一把抱了起来,说:“雨天路滑,小心青苔。”


    外面还下着绵绵细雨,地也是湿了,只怕打滑,即便有防滑的石子路,但萧承起还是怕幼弟摔了。


    两人来到萧承睿的跟前,应长乐仔细观察了,也没见任何作.案.工具,没有刀,也没有什么锐物,他就想不通了,没有锐物,怎么会流这么多血?!


    应长乐赶忙就拉住了一旁的萧承欢,轻声问:“到底怎么啦?”


    萧承欢也很懵逼,连连摇着头说:“阿乐,我也不知道啊,我玩的正开心的呢,就听到七哥的惨叫……”


    众皇子这会儿也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七嘴八舌的低声议论:


    “你们谁看到了吗,到底咋回事啊?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啊,我们玩我们的,七哥也不爱跟我们玩,从来都不搭理我们,怎么可能知道咋回事啊,七哥刚才跟谁在一起的?”


    “我也没注意到啊,但还能跟谁在一起,肯定是七哥的伴读秦安呗,对了,秦安去哪里了?”


    “是啊,秦安去哪里了,以往他可是跟七哥形影不离的,怎么就偏偏这会儿不在?好奇怪,吃过午饭,好像就没见过他跟七哥。”


    “对对对,我也记得,就是吃过午饭,他俩就不见了……然后七哥突然惨叫,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昏倒在这里。”


    “秦安要是真闯了这么大的祸事,恐怕连带家里都完了罢!以后应该也不能再来上学了,就不会再欺负我的伴读。”


    “可是没道理啊,秦安可是七哥最忠诚的狗,一条狗怎么敢害主人?!”


    “你们说,七哥不明不白的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们也都算在场的,会不会一个个的查我们啊?


    “不查我们,肯定也得查我们的伴读,哎,怎么办,很可能我们的伴读都得换,可我不想换伴读。”


    “放心吧,伴读不会轻易换的,不过就是问几句,知道什么说什么就是了。”


    ……


    应长乐竖起耳朵听,大概也就明白了,就算他在外面玩,也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跟这些皇子伴读一样。


    虽然他平日里跟七皇子没什么接触,但看人这么惨,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难受。


    萧承睿并未完全昏死过去,只是疼的已经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但还是能听到周围人的议论。


    如此多的兄弟,没有一个关心他的伤势,更没人关心他会不会死,甚至他们之中的许多都在心里盼着他即刻就死。


    即便这些他都一清二楚,即便他早已习惯,天家无亲情,但此时此刻,亦是再绝望不过。


    他也明白,自己平日里从不与任何兄弟往来,他们自然不可能对自己有什么感情。


    可是,他并不是天生就喜欢独来独往,只是早已不再会信任,任何一个兄弟!


    十年前,立太子那年,他才五六岁,就切切实实的见过,为了争夺太子之位,那些哥哥们是如何互相残害的,惨烈程度,难以想象。


    虽然那时他还太小,但记得非常清楚,大皇子与三皇子原本是最好的兄弟俩,一母同胞,可后来也反目成仇。


    大皇子利用三皇子的信任,让三皇子去跟父皇求情,让父皇放过二叔,三皇子太蠢,怎么能想到父皇不可能留下太厉害的王爷。


    就这么一招棋,不过几句话而已,父皇一怒之下便将三皇子赐给了二叔当儿子,二叔被赐自.刎,三皇子被永久囚禁在王府,不足一年便抑郁而死。


    那时他还太小,但他很聪明,可他再聪明,也想不通大哥为什么要害死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三哥从来就没想过要跟大哥争太子之位啊!


    大皇子以为自己斗倒了所有竞争对手,就能万无一失的坐上太子之位。


    也是,大皇子怎么能想到,当年六哥萧承乾都被父皇关在天牢了,还能被放出来封太子。


    萧承乾当上太子后,首先就整治了害自己蹲.牢.狱的大哥。


    原本大皇子为了太子之位便做下许多祸事,萧承乾也只是查明上报而已,大皇子很快被贬为庶人,不过三五年便因疯病不治而死。


    那年,他还偷偷跑去看过三哥,囚禁三哥的院落很小很小,就能看见四四方方的一片天,三哥日日喝的烂醉,只会不停的念叨:


    “哥哥,你为何不信我,我从未想过跟你争啊,哥哥……”


    三皇子一心求死,果然没多久就去了。


    他也曾偷偷去看过大哥,那时大哥已经疯了,将一个稻草人当三哥,日日抱在怀里哄:


    “三弟,你不是最喜欢吃朱雀街上李婆婆卖的冰糖葫芦吗,大哥偷了玉牌,这就出宫去给你买。”


    ……


    自从见识了这些,他便不再信任任何一个兄弟,就连一母同胞的哥哥都能亲手设局害弟弟被囚禁!


    他知道,大哥是很爱三哥的,但大哥更爱那个位置。


    他也相信,等大哥当上太子,会想办法救出三哥的,但即便大哥当上了太子,即便救出了三哥,两人还能回到过去那般吗?


    更何况当上太子也不是就一劳永逸了,但凡没坐上那个位置,变数都是很多的。


    即便三哥不计前嫌,但下次再遇到两难的抉择,大哥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在背后捅这个亲弟弟刀子。


    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曾经感情那么好,尚且如此,何况其他!


    如今六哥萧承乾已然当了十年的太子,去年盛夏惹出那么大的祸事,父皇都没有废太子。


    也是,六哥可是父皇与皇后唯一的孩子,唯一的嫡出皇子,自然不同。


    萧承睿回忆着往事,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否则根本无法忍受这样的剧痛。


    众皇子还在小声议论:


    “你们说,秦安到底去了哪里,会不会是畏罪潜逃了?”


    “这可是皇宫,他能逃得出去?该不会秦安也受伤了吧?该不会有刺客吧?”


    “不可能,你别吓唬人,要是有刺客,侍卫早冲进来保护我们了!”


    ……


    应长乐心里是有那么一点难受,但也不多,更多的是着急和好奇。


    他平日里跟萧承睿确实没什么接触,就只有上次七皇子送他弓箭,接触过一次。


    虽然后来七皇子也经常找他,但都被萧承起阻拦了。


    [不是,我说,你们就别乱猜了,七殿下好歹跟你们是兄弟啊,他都伤的这么重了,你们就一点点都不着急吗?


    御医怎么还不来啊,好歹先给人治伤啊,谁干的慢慢再查呗。


    到底是谁敢在宫里对皇子动手?有多少九族也不够砍的啊!]


    众皇子:长乐,你不知道,七哥就从来不跟我们说一句话,名义上是兄弟,但就跟天天见面的师傅们一样,我们也不会为师傅受伤紧张啊,不,还不如师傅,师傅还教我们呢。


    萧承睿完全没想到,这么多皇子伴读,唯一有些担心他的,居然是应长乐?!


    不刻,一群御医在宫人的带领下,疾跑而来,赶忙就将七皇子小心翼翼的抬了起来。


    七皇子这时才用积攒的最后一丝力气说:“救,救秦安,他在那边恭房里。”


    领头的宫人忙道:“七殿下,您放心,我们知道了。”


    萧承睿这才彻底昏死过去。


    御医们丝毫不敢耽搁,就在最近的学堂里,马上展开救治。


    宫人急忙去恭房将秦安抬了出来,秦安早昏死了过去,七窍流血,看上去中毒不轻。


    这时,皇帝也急匆匆赶了过来,当即就去看了萧承睿,见人昏迷不醒,龙颜大怒,只要立刻查出凶手!


    皇帝走到外面,怒道:“你们知道的,全都给朕事无巨细的交代清楚!”


    此时,众皇子还愣在原地,伴读们也都还跪着,见皇帝出来,众皇子也赶紧跪了下去。


    南书房总师傅夏怀孺自也是领头跪着,值班师傅们跟在后面跪着。


    皇帝怒不可遏:“到底怎么回事,给朕查,马上就查!若查不出,你们谁也不许踏出南书房一步!”


    夏怀孺立马领旨,当即就让众皇子伴读,都到另外一间空置的学堂等着,他要一个一个的问。


    随后,皇帝又回到了七皇子所在的学堂,守着御医们诊治。


    夏怀孺又说:“十九殿下,七殿下出事时,您与阿乐都在下室休息,自是不清楚,你们跟老夫一起听就行。”


    萧承起自是带着应长乐,跟着夏怀孺坐着旁听。


    当值的师傅们,将众皇子伴读单独一个一个的带进来询问。


    夏怀孺让应长乐坐在旁边,自然是想听听长乐的心声,也许那心声马上就能找出凶手来。


    皇帝再担心七皇子,也还是更想找出凶手,他没有再陪着七皇子,直接坐到了应长乐的旁边。


    应长乐有点紧张,他很少见皇帝这么凶的样子。


    这种凶跟暴怒还不一样,越冷静越可怕,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是“君王之怒,伏尸百万”的超强压迫感!


    [嘶,好可怕,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啊,你的九族马上就不保!]


    皇帝盛怒之下,却还说:“阿起,你抱着弟弟,朕好似吓着阿乐了。”


    随后又安抚:“阿乐别怕,朕气也只是气那厮敢在南书房对皇子动手,朕定要找到是谁!”


    皇帝也想通过应长乐的心声找出凶手,自然不愿吓着长乐。


    萧承起赶忙就将弟弟抱在了自己的腿上坐着,轻抚着后背安慰。


    应长乐看着众皇子伴读一个个进来被询问,说的也都是之前在外面,他已经听过的了,没什么新鲜的。


    [哦哦哦,突然想起,对啊,我可以在吃瓜系统里看看有没有这个瓜啊,这怎么都算大瓜了吧!]


    夏怀孺:长乐啊,平日里老夫最厌烦你那心声,打扰诸位皇子学习,可今日,老夫只想听你的心声,快说吧。


    皇帝:小祖宗,你可算是想起来了!


    [搜一下,七皇子,七殿下,萧承睿,咦,怎么都没有啊?这还不算大瓜吗?


    再换个关键词,命.根.子,也没有哇,破系统,这么劲爆的瓜,你都不收录,这不对劲啊。


    刷新,刷新,我拼命刷新,哦哦哦,出来了,我就说不可能没有!


    啊,还真有chun.药这东西?那不是电视剧里编出来的吗?


    秦安也是豁出去了,居然答应帮七殿下吸.出.来,但这毒.药也太猛了吧,就吸一会儿就七.窍.流.血昏死了。


    啊,不行了,好痛,光想想就痛,为了活命,为了不让毒走遍全身,再也没救,七殿下手起刀落,自己……狼人一个啊。


    难怪流那么多血,难怪没刀,那刀落在恭房里了。]


    应长乐看着看着,不自觉捂住自己的,他也完全没反应过来,在皇帝面前,这种行为有多不雅。


    萧承起赶忙抓住弟弟的双手放在了肚子上,又轻抚后背安慰。


    应长乐赶忙跳过了那段详细的描写,疯狂找凶手。


    [这上面也没说谁是凶手,关键七殿下最谨慎,根本不会吃没试过.毒的东西,我再看看,哦哦哦,有点线索了诶。


    天啦,好狠的手段,七殿下是今早喝了一碗粥,那里面有致死量的毒.药,但那粥就是南书房一起煮的,我们也喝了,我们都没事啊。


    七殿下的这粥也就只经过了秦安的手,七殿下喝之前不仅用银.针试.毒了,还让秦安先喝了一口。


    两道试.毒流程够谨慎了啊,关键秦安喝了也没事,为啥就七殿下有事?


    秦安是真没事啊,秦安中毒完全是因为帮七殿下吸.出来,这个过程中.毒的,得多猛的药啊,这样都能中.毒,难怪只能下狠手切了保命。]


    皇帝已经猜到,定然是之前就有人在老七的饮食里面做手脚,如此烈.性毒.药也可以用药物相冲来配置。


    这粥肯定加了什么,但秦安吃了没事,只能说明加的东西本无毒,应该是老七常年吃的什么东西跟这东西相配便是剧.毒。


    皇帝听完了所有的问询,当即便令众人都各自回家。


    若是关在南书房,凶手便无法去跟幕后指使的汇报,如今只要派暗卫跟着所有皇子伴读,迟早会有人露出马脚。


    南书房第二日就恢复了正常,就仿佛昨日什么都没发生,众皇子伴读又开始正常上学。


    应长乐实在太好奇到底是谁敢.毒.害皇子,天天刷吃瓜系统,但始终没有凶手的任何信息更新出来。


    此后,萧承起愈加不让应长乐与任何皇子往来。


    除了萧承欢、蓝栩,整个南书房,就没人能跟应长乐玩,甚至都没人可以靠近应长乐。


    应长乐吃的用的任何东西,萧承起都非常谨慎,一定要先用银.针.试.毒,他再亲自.试.毒,才给弟弟吃或者用。


    这回萧承起的“过度”反应,应长乐觉得特别有必要,并且极其配合。


    七皇子被搞的那么惨,他都不敢想,要是换做他,那可受不了,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他听闻,秦安好似恢复的挺好了,七皇子的身体也已经恢复的挺好,但两人精神上好似都不太那么正常了。


    御医都说,那样的剧.毒,能救回来就已经很不错,身体和精神都可以慢慢再养。


    应长乐也觉得,能救回来就是万幸,按照七皇子的狠劲儿,肯定会好起来的,肯定会找出害自己的人。


    ……


    这日傍晚,应长乐在榻上玩出了一身的汗,萧承起功课做完后,便说什么也不让弟弟再玩,强行带了弟弟去洗澡换衣。


    两人洗完出来,榻上已经换成了新的锦褥,萧承起才把弟弟又放在上面。


    已是晚春,榻上窗户大开着,几株硕大的牡丹从窗外探了进来,都垂到了榻上,橘黄色的夕阳照在花上,金灿灿的。


    应长乐蹬蹬跑了过去,双手都捧不住一朵花,咯咯笑着说:


    “阿起,我刚才怎么没看见,好大的牡丹,这么大这么大,比我双手都大诶!”


    萧承起道:“你只顾着玩,哪里还能看到别的什么。”


    应长乐趴在窗户沿上翘着脚玩,盯着院门的方向,就等着两个哥哥回来,今日二哥也会回来,他就等不及。


    往日他也喜欢趴在这里等兄长回来,但没有今日这么急切,等的实在太无聊,他就四处看。


    夕阳把全世界都涂成了金黄色,满院花团锦簇,徐徐春风吹来,带着千丝万缕的花香,他就不停的猛吸。


    [啊,好香啊,我直接无数次史诗级过肺!]


    萧承起轻轻按着弟弟的腰,以免弟弟胡乱翘脚,不小心翻出去。


    院子里好几个大仆在修剪花草,技术比现代的专业园丁好太多,他就没见过这么会修的,又有意境,又很自然,全是灵动,没有匠气。


    小丫鬟们已经在收假山上晒的干花,抱朴院里主子们用的部分香料是院里自己做的,只要时节上最鲜,开到最盛的花来做,自是比外面买的都好。


    没一会儿,两个哥哥一起走进了院门。


    应长乐高兴的蹦跶了起来,嗷嗷叫:“哥哥,二哥,你们终于回来了!”


    两人见弟弟又趴在窗棂上,疾步入内,说着:“阿乐,说过多少次,不许趴那儿,若没有阿起在,摔着怎么好……”


    应长乐已经站在了榻沿上,还不等二哥走到跟前,就一跃跳了过去,要直接跳到二哥的怀里。


    萧承起沉声道:“阿乐,不许再这样!”


    应慎独眼疾手快,立马就接住了幼弟,笑道:“没事,我接得住。”


    应长乐笑着说:“看把你们吓的,我知道二哥能接住才跳的呀!”


    萧承起拿出一本册子交到了应慎初的手上,道:“大哥,今日阿乐的饮食吃喝,都记了。”


    应慎初接过来仔仔细细的看,应长乐有些紧张,藏在应慎独的怀里,轻声说:


    “二哥,你要救我,他们不许我多吃一样东西,那我忍不住嘛。


    我也没乱吃,都是阿起看着吃的,不敢乱吃,但他们就是很凶,你要帮我。”


    自从七皇子中.毒,萧承起便日日记录弟弟的饮食,应慎初也会日日看。


    应慎独变的异常严肃,沉声道:“那你便要听话。”


    应长乐连忙说:“我听话!”


    随后他还是忍不住问:“二哥,你是不是要去打仗了?我不想你走。”


    第42章 这便是所谓一物降一物 ——你根本不知……


    应长乐立马又说:“二哥, 我知道你要去打仗了,你们瞒不住我,但没关系, 二哥, 你去吧,打倒匈奴, 建功立业!”


    他从来都不敢去想, 当年三个堂哥就像如今哥哥们带他一样手把手的带大了两个哥哥, 但三个堂哥全都惨死在与匈奴的那场大战中!


    其实从吃瓜系统里,他早就看到了这些,即便只是看文字, 他都没有勇气再去看第二遍。


    他知道,大哥和二哥对父母的感情都远远没有对三个哥哥那么深。


    父母一直忙于打仗, 都没怎么管过两个哥哥,一直都是三个堂哥当爹又当娘的照料。


    他出生的太晚, 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太久,他也只从吃瓜系统里了解过。


    即便只是看系统里的文字,他都无法想象, 大哥和二哥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如果是他, 他肯定熬不过来,他会一定会死在那片孤城,做孤魂野鬼也要去找三个哥哥。


    他也一点儿都不敢去设想, 如果两个哥哥或者阿起出了什么事,他该怎么办, 他承认自己就是废物、懦夫,他就是连想都不敢去想!


    二哥要去打匈奴,这是二哥的使命, 也是二哥减轻痛苦的方式。


    应慎独用下巴蹭了蹭弟弟肉嘟嘟的小脸蛋,笑着说:


    “好,二哥一定打倒匈奴,建功立业!你在家也要好好听兄长的话,莫要总是气他……”


    应慎初用手里的册子轻轻敲了敲弟弟的小脑袋,严肃道:


    “这小兔崽子,我看他是哪天不气我,他就浑身不舒服,过来,为兄抱。”


    应长乐紧紧搂着二哥的脖颈,噘着嘴说:“我不要你抱,二哥,帮帮我,哥哥要打我。”


    对于管教弟弟这方面,应慎独自己舍不得管束,但也从来不干涉,只是安慰:


    “你没乱吃东西,兄长怎么会罚你?阿起还是太惯着你,得让你有个怕的人。”


    应慎初将弟弟抱了过来,坐到榻沿上,便让弟弟跪在自己的腿上,严肃道:


    “不许乱动,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不许扯谎。”


    应长乐看着旁边的戒尺,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屁股,大着胆子嘀咕:


    “阿起就在旁边,每次看这个什么每日饮食记录,他都不会帮我,怎么撒谎嘛,上次就少说了一点点嘛,就要罚站……”


    萧承起沉声道:“阿乐,不许再隐瞒,什么感受都要说清楚。”


    应长乐点了点头,敷衍的哦一声。


    萧承起深知,如今丝毫也不能松懈,幕后凶手一天找不出来,阿乐的危险就始终不能解除。


    凶手必定认为心声迟早会暴露自己,便很可能杀人灭口,只是还没找到机会,那凶手最擅用毒,实在防不胜防,必须谨慎再谨慎。


    应长乐也知道哥哥们是担心他被下毒,之前他还觉得很有必要,但时间一长,日日防备太麻烦,他就越来越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哎呀,我又不是皇子,我不学无术,啥用没有,谁会闲着没事干,给我下毒啊?


    关键毒.死我,对他们有啥好处?


    没好处,风险还特别大,我爹娘和哥哥都那么厉害,肯定会帮我报仇啊,给我下毒,是嫌全家都活够了啊?]


    这些话,他都给哥哥们说过很多次了,但他们根本不听,他也就懒得说了。


    萧承起、应慎初、应慎独:阿乐,你若没有那心声,自是没人会害你,若有办法让你那心声消失,你便再也不会有危险,让我们做什么都行,可偏偏又没法让那心声消失。


    [还有,哥哥,你要舍不得让我跪,就不要跪了呗,非得让我跪你腿上,还放把戒尺在旁边吓唬我。


    好吧,确实挺有效果的,你快问吧,我保证高度配合!]


    应慎初:小兔崽子,倒成了为兄的错,哎,只要你听话就好,我们也不想如此,可又不能跟你明说,有关那心声的一切,都不能让你知道。


    萧承起:阿乐,这凶手就快要浮出水面,别着急,很快了,况且也该好好管管你的饮食。


    应慎初严肃道:“这燕窝粥,为何就如此爱喝?竟吃的一口也不剩!不是让你再喜欢吃的东西也不能吃超过三口吗?”


    [不是,我又不是皇帝,我干嘛再爱吃的都不能吃超过三口,你们就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就这段时间下来吧,我突然觉得当皇帝其实也没那么爽,光是任何爱好都不能让人知道,再爱吃的东西都不能多吃,我就受不了。


    我是没有皇帝命,但突然就必须得对标皇帝日常是吧,你们觉得这合理吗?!]


    三人:……


    应长乐虽然在心里吐糟了一堆,但还是规规矩矩的回答:


    “燕窝粥是在家里小厨房煮的,我爱吃嘛,好久没吃过这么甜的东西啦。”


    萧承起忙道:“大哥,粥里多放了两勺糖,在外面,我不会让他吃这么多。”


    应慎初点了点头,说:“切记,在外面,再爱吃的东西都不能吃超过三口。”


    萧承起沉声道:“我知道,绝不会让阿乐多吃,一点也不行,大哥,你放心。”


    应慎初又问:“今日在学堂竟喝了三杯茶?怎么突然爱喝茶了?你不最嫌什么茶都有点苦吗?”


    [为啥,为啥,我玩累了,渴的呗,白水太难喝,糖水不让喝,茶水最解渴啊,都是阿起亲自沏的茶,能有什么问题?]


    “天越来越热,我又爱玩,流了好多汗,就渴啊,就想喝啊,阿起亲自给我泡的,你不信的话,问阿起呗。”


    ……


    每一样饮食,应慎初都是挨个过问,应长乐也都规矩回答了。


    应长乐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哥哥,我说的,你又不信,你就直接问阿起呗,都是他记的,别问我了,好烦!”


    这些都是萧承起记录的,他自然再清楚不过,但大哥定要亲自过目,定要亲自问,他自然很乐意,只要是关于阿乐的安危,再谨慎,他都嫌不够。


    应慎初沉声道:“好好回答你的,不许再胡闹。”


    [哼,哥哥,我发现,你就是太能操心了,阿起这么谨慎的人,你还觉得不够?


    阿起也是,你都把我管成犯人了,还要哥哥也来管我!


    到底是谁想害我啊,零个人想害我!搞不懂你们,我这种废物,有什么被害的价值吗?


    你们是不是都有那什么被迫害妄想症啊?!]


    应慎初:……


    萧承起:阿乐,不够,无论多少人保护你,我都觉得不够!


    这番询问下来,应慎初还算满意,便将弟弟抱了起来,哄了好一阵才勉强哄好。


    应长乐笑着说:“今日.审.讯终于结束啦,屁股保住啦,噢耶!”


    萧承起无奈道:“好了,大哥不过问你几句,你就闹得不成样子。”


    应慎初笑着说:“可不是,臭小子,成天就会气我!”


    应慎独将弟弟抱了过来,用额头蹭着弟弟肉嘟嘟的脸,怎么亲热都不够,又忍不住嘱咐:


    “在家要听大哥和阿起的话,不许任性胡闹,别以为二哥就不会管你,若你太不听话,太气人,二哥在边塞得知了,也赶回来管你,再回去打仗……”


    应长乐笑着打断了他:“那我就故意犯错,让你回来管我!”


    应慎独被弟弟逗的哈哈大笑:“臭小子,你敢!好了,二哥哄你的,有他们管你,二哥只宠你惯你,总行了吧。”


    [哼哼,我才不信,就连我对大哥凶一点,你都要训我,算了,我宽宏大量,不跟你们计较。]


    应慎独连忙又说:“阿乐,你要听话,下.毒是最防不胜防的,不怪大哥和阿起这样,我要是在家,也这样!


    二哥过几日就走,专程求了圣旨,在家陪你,这几日,你也不用去南书房。”


    应长乐没想到这么快,眼泪顿时就有些包不住了,却还是笑着说:


    “哇,几天都不用去上学诶,超爽!嘿嘿,对了,二哥,我会把穿过的衣物都寄给你……”


    他不想让氛围太沉重,立马转换了话题,即便他一点儿也不想让二哥去打仗,但他更知道,与匈奴是家仇国恨,必须打!


    应慎独轻抚着弟弟后背,爽朗大笑道:


    “哈哈哈好,穿了就送来给二哥,千万不要洗,等你这边送的到了,二哥自会将之前的洗干净再送回来,顺带给你捎边塞特产还有许多珍奇异宝、好玩的……”


    之前他们也都是这样做的,但应长乐不知道每回兄长都会将他穿过的衣物寄过去,他以为就偶尔寄一些,更不知道寄回来的衣物是二哥亲自洗的。


    只因这些都是兄长处理的,前几年他还太小,兄长也不会告诉他。


    应长乐笑着说:“二哥,你还亲自洗我的衣物啊,被人看见,不会被笑话吗?你可是大将军,怎么还做这些小事,让勤.务.兵去洗就行了啊。


    不洗也没关系啊,送回来洗,或者丢掉就行啦,我们家又不缺衣服穿。”


    应慎独笑道:“那可不行,我的衣物可以让别人洗,你的不行,只能我洗,二哥喜欢洗你的衣物,二哥可是大将军,谁敢笑?


    不洗就更不行,送回来给你的,都得是香香的,丢掉是万万不可,你的任何东西,就算是一缕头发,二哥都会收好。”


    应慎独拿出怀里的荷包,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几束长短不一的头发。


    这些一看就是在衣物上捡起来的头发,有的甚至是很细很柔的绒毛,但因为被抚摸梳理过太多次,看上去鲜亮如初。


    应长乐瞪大了眼睛,哈哈笑着说:“二哥,你这有点夸张啦!我之前怎么都不知道?


    你早说这么喜欢收集我的东西呀,每次我就偷偷给你藏点小惊喜,让你好好开心开心。”


    应慎独笑道:“阿乐,你也说了呀,是惊喜,那惊喜就不能提前知道,才有意思。


    每次收到衣物之前,我都会猜上面会有几根头发,会不会有忘记拿出来的别的东西。


    还真有,每次都有,吃剩的桃核啊,木头小玩具,一张写废的纸,半页撕下的书,算盘珠子,扇坠,玉扣……


    这些小玩意儿可多了,我都用宝盒收着,放在箱底,只要得了空闲,就拿出来慢慢的看。


    二哥都能想到,这些落在衣服里的每一样小玩意儿,有的是你顺手揣兜,有的是你怕兄长看见要训斥,藏起来的……”


    应长乐听着听着,眼睛就酸酸的,泪珠儿不知不觉的往下落,哽咽着说:


    “呜呜,二哥,你这么想我、这么想我,好几年都不能回来,得多难熬啊……”


    应慎独连忙轻抚着弟弟后背,不住的安慰:


    “是二哥不好,阿乐乖,不哭,都是二哥不好,干嘛突然说这些……”


    应长乐都没发觉自己哭了,他赶忙抬手胡乱擦了眼泪,笑着说:


    “我没哭啊,就是,就是沙子里进眼睛了嘛,哎呀,就是,我没哭,二哥……”


    应慎独被弟弟逗的哈哈大笑,一边小心翼翼的将装有弟弟头发的荷包像收藏珍宝一样收了起来,一面说着:


    “好好好,你没哭,二哥给你说这些,是要你知道,二哥将你视作一切。


    在二哥心里,什么都不如你重要,二哥爱你,比你知道的还要多得多,多很多很多,是你无法想象的多……”


    其实这样说,不仅是为了让弟弟知道,他很爱弟弟,就算是为了弟弟,也会好好活着,不用为他担心。


    这些更加是说给兄长听的,兄长一直都坚定的认为他一心求死、丝毫不惜命。


    他要兄长知道,即便他曾经真的不惜命,为了阿乐,他也早就已经变得最惜命。


    应长乐也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家里人都越来越喜欢学他说话,就连阿起都不例外。


    以前全家都是很不会表达感情的,更加不会将“爱”这种字眼挂在嘴边,二哥更不会,但现在二哥很爱说。


    应长乐紧紧抱住了二哥的脖颈,又哭又笑的说:


    “二哥,我也是,我也是,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比你想象的还要多很多很多很多,比整个地球都多,不,比宇宙都多……”


    应慎独早就习惯了弟弟总是说些他们都不知道的词儿。


    什么地球、宇宙,他不懂,但知道是很大,无穷大的意思。


    弟弟还给他们说过什么人类都生活在一个很大很大的球上面,这个球就是地球,在这个很大的地球外面还有无穷大的宇宙,宇宙里面全是大球。


    他们完全听不懂,弟弟还给他们把地球、宇宙这两个词都写了出来,甚至给他们画了出来。


    至于什么人都生活在大球上,宇宙里面全是大球,一听就很离谱,自是无稽之谈。


    只是这些话从弟弟嘴里说出来,也就不觉得多奇怪了,毕竟弟弟有更神奇的心声。


    应慎初瞪了二弟一眼,拿出绸帕仔细的给幼弟擦了眼泪,一面说着:


    “你说你,非要逗引的他哭一场干嘛,好了,阿乐,不哭了,都怪你二哥不好……”


    应长乐伸手捂住了兄长的嘴,十分认真的说:


    “哥哥,我没哭,就是没哭,还有,我不许你再说二哥了,你就知道说二哥,要说就说我!”


    应慎初笑道:“好,都是为兄不好,这总行了吧。”


    应慎独拿过弟弟的手,十分严肃的说:“要二哥教你多少遍,不许对兄长无礼!”


    应长乐笑道:“哎呀,知道啦,二哥,我遵命!”


    萧承起在一旁看着,心想:这三兄弟,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应慎独揉了揉弟弟的小脑袋,笑着说:


    “你知道了,也不许偷偷藏东西在衣物里面,更不许故意放头发,二哥只要原方不动的衣物,二哥才能知道你穿这些衣物的时候都在干嘛……”


    应长乐笑着说:“哎呀,二哥,我懂,你只要原味的哈哈哈,我用生产厂家的信誉保证,绝对原汁原味!”


    ……


    此后好几日,应长乐自是都没去上学,应慎独就在家寸步不离的带弟弟,哪怕就是如厕,他也亲自给弟弟把,亲自擦洗。


    这半年下来,他早就跟大哥学会了怎么带弟弟。


    哪怕就是给弟弟擦.屁.股,如此轻柔细致的活儿,他都已经能做的特别好。


    应长乐从很小的时候就想自己如厕,自从能坐得住,他就不想让人看着上,但哥哥总说他还小,非得给他把,他也就慢慢习惯了,懒得再挣扎。


    如今他已经快七岁,完全可以自己擦.屁股,但哥哥还是不许。


    他就发现,兄长大概也是精神问题有点太大,必须事无巨细的照料他,除了睡觉,一时半刻都不能闲下来,不然就浑身难受。


    这几日,应长乐虽是没去上学,但萧承起还是日日都去上学,他只想尽快找到凶手,一天找不到,他都不能安心。


    应慎初、应鼎、虞幻也都在拼命找凶手。


    自从七皇子中.毒,应慎初自然是不愿弟弟再去南书房上学,但皇帝始终不同意,就连他给弟弟告假都不行。


    他自然明白,皇帝只要尽快找出凶手,只有长乐去上学,他们才会不折手段的找凶手。


    若不是二弟就要出战,皇帝也不会同意长乐在家休息。


    这日便是应慎独带领众部将出征的日子,皇帝亲自带着群臣送行到城外。


    应长乐被大哥抱在手里,看着二哥远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也舍不得收回目光。


    萧承起始终担忧的看着弟弟,他怕弟弟受不了这样的别离,但长乐竟然都没哭。


    他倒希望弟弟好好哭闹一场,这样憋在心里,只会更难受。


    应慎初都有些惊讶,弟弟居然没哭,他轻揉着弟弟的小脑袋,说:“想哭就哭吧。”


    应长乐笑着说:“我干嘛要哭,你们也太看不起我啦,二哥是去打匈奴诶,我只会为二哥高兴!”


    ……


    皇帝顾念着应慎独刚出征,长乐必定很难过,已经提前就答应了让长乐在家休息几日。


    应慎初也已经都给弟弟告了假,但弟弟硬要去上学,他也没办法。


    他们自然知道,长乐不过是借着上学、疯玩转移注意力,才能少去想二哥。


    此后一段时间,应长乐成日里就想着玩,怎么疯玩都不够,萧承起也都惯着他。


    如今已是初夏,天道实在有些热了,应长乐午后玩的太起劲,浑身都打湿了。


    萧承起当即就拉着弟弟去下室洗澡换衣。


    他刚给弟弟穿戴整齐,两人准备去上课。


    这时,应慎初走了进来,一边往里走一边说:


    “阿乐,你已经不小了,怎么又让殿下帮你穿衣,为兄不是已经教过你了吗,还不会自己穿?


    这毕竟是在宫里,你可见别的伴读敢如此劳烦皇子?”


    萧承起眼神顿时就暗了下来,连忙说:“大哥,是我硬要照料。”


    应慎初能明显看出,每每他不让萧承起照料弟弟的时候,萧承起就会非常失落阴郁。


    可他还是不得不管,不能让两人在宫里也如此尊卑不分。


    应长乐笑嘻嘻的说:“哥哥,我知道啦,下次,下次就改。”


    他早学会了自己穿衣服,只是懒得穿,小孩短手短脚的,穿起来太累。


    应慎初坐到床沿,一把将弟弟抱了过来,扯下裤子看。


    应长乐瞬间羞的满脸通红,赶忙捂住了屁股,着急忙慌的说:


    “干嘛啊,不行,我没犯错,不能打,哥哥,别打,我不贪玩了……”


    应慎初扒开弟弟的手,笑道:


    “是啊,你又没犯错,打你干嘛,在你心里,为兄就这般不讲道理?还是你又犯了什么错,心虚?为兄就看看扑没扑爽身粉。”


    [啊啊啊,最烦你们管我这么多,没扑是会怎样,非得看!]


    应慎初这时才说:“十九殿下,您先去上课罢。”


    萧承起也没多问,当即快步而去。


    应长乐总觉得不对劲,赶忙就问:


    “哥哥,我也该去上课了啊,干嘛不让我去?”


    应慎初只是说:“为兄已经为你请了假,陪你睡午觉,睡醒再去。”


    他更加觉得不对劲,立马就要下床穿鞋,被一把捞了回来。


    应慎初严厉道:“阿乐,不许胡闹,现在立刻给我睡午觉!”


    [哼,不让我去,我也能知道,让我看看吃瓜系统,我刷新,刷新,咦,怎么没有啊?


    啊啊啊,到底又怎么了,为啥不让我去上课啊?!


    他们为啥孤立我,每次要搞什么东西,都不让我去,对我的偏见也太大了吧。


    上次就换个座位,也要阿起把我带走,才给所有人换座位。


    不是,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他们孤立我,我还孤立他们呢,不让去就不去,有啥大不了的!]


    他虽然这样想着,却还是忍不住问:


    “哥哥,南书房的老师们是不是都不喜欢我?


    特别是那个夏太师,他就是不喜欢我,可是,我又没干嘛,你说夏太师为什么不喜欢我?


    大不了,我改改嘛,如果夏太师提的要求没那么过分,我会改的。”


    应慎初更加心疼弟弟,却又不能说出真实原因,只哄着弟弟:


    “夏太师只是严厉惯了,对谁都一样,夏太师说你最近表现的很好,才特意让我带你睡午觉的,这是奖励。”


    应长乐撇撇嘴,说:“我才不信。”


    如今众皇子对那太子之位早已是蠢蠢欲动,拉帮结派更加严重,经常换座位只是夏太师奉皇帝之命实施的诸多举措之一。


    长乐的心声总是会暴露许多问题,虽然都是小问题,诸如谁跟谁要好,谁跟谁吵过架,谁的伴读跟谁的伴读打过架等等。


    这些都会影响皇子们选邻桌,因此换座位的时候只能让长乐不在场。


    当然要让长乐不在场,远远用不上应慎初来陪着弟弟,只要萧承起就行。


    应长乐摇着兄长的胳膊,不停的问:


    “到底怎么了嘛,快给我说,我就要知道!哥哥,是不是皇帝来了?是不是七殿下又犯了疯病……”


    第43章 忽然明白了阿起的用心 ——都得阿起同……


    无论应长乐怎么问, 兄长都只是说:“好了,别乱猜,睡觉。”


    [哼, 还不让我去看, 我又不是没见过七殿下犯疯病,不就是到处胡乱打人吗, 不就看上去很可怖吗!


    有阿起在旁边, 又打不着我, 怕什么?


    我都见过好多次了,也没觉得多可怕,就是觉得很可怜, 七殿下可是这么多皇子里面读书最好的,骑射也最好……就没他不擅长的!


    去年在军营比试, 我没记错的话,七皇子可是每一样都夺冠了, 皇帝都把他夸上了天。


    这么厉害的一个皇子,忽然之间就没了命.根.子,这换谁也得疯吧。


    七皇子也就是偶尔犯病发疯, 大多数时候都很正常。


    要是换做我, 我得天天发疯,七皇子发疯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这就很好啦。


    但最奇怪的根本不是发疯, 是性格变得和之前完全不一样诶,简直就是相反!


    之前有多高冷, 现在就有多随和,好似把所有皇子都当做了亲弟弟疼爱,这根本不正常啊。


    哦哦哦, 我突然想到,七皇子有此一劫,会不会就是因为太厉害了?去年军营样样夺冠,让人忌惮啦?


    我发现,当皇子根本就不安逸,连兄弟都要防,太优秀会被害,太废物又要被欺负!]


    应慎初:……臭小子,你才发现?此正所谓天家无亲情!但凡你看点正史,便知道自古以来,不止本朝,往上数每个朝代,均是如此。


    [啊???原来真的不是因为七皇子啊!!!


    哥哥,兄长,阿兄,我以后都听你的,我再也不跟你犟了,这也太,这对吗,这还是人类行为嘛?


    不是,光看文字,san值就狂掉啊,这什么玩意儿啊,看上去也不像人啊,里面真的是太子吗?


    咱就是说,为啥一个个都要发疯呢,在宫里就这么难维持精神稳定吗?这什么皇宫规则怪谈啊,南书房这地方多少沾点邪乎了!


    太子到底是真疯,还是装疯啊,我都搞不懂了,要是装疯,这也装的太像了,这得多大的勇气,才能干出这事儿啊?]


    应慎初:……小兔崽子,不让你出去总没错!从来就不知道听话,什么热闹都想去看,有什么好看的。


    这时,萧承起又疾步走了回来,一面说着:


    “少师,太子殿下已经被控制住了,圣上让您带阿乐一起出去。”


    只有在家里或者私下无人时,萧承起才会称呼应慎初为大哥,其余时候均是以皇子身份相待。


    实际上只要在宫里,或者有外人在,萧承起都必须以皇子自居,不能将应家的任何人当自己的亲人称呼。


    应长乐立马激动的不行,连忙说:


    “控制住了就好,快快快,我们快去,圣上都让我们去了!”


    应慎初无奈的摇了摇头,弟弟总是这样,前一刻还怕的不行,只要没了危险,就只想去看热闹。


    即便一直都知道萧承起很厉害,但那样的情况,竟然这么快就控制住了,这还是让应慎初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方才是圣上点名要萧承起前去控制太子,应慎初才只能借口让萧承起先去上课。


    三人一同来到学堂,只见皇帝坐在上位,诸位师傅全都站在一旁。


    最诡异的便是一个穿着镶满了眼珠子的铠甲人,就连黑铁面具上也全是密密麻麻的眼珠子!


    虽则这些眼珠子都不过是用玉石雕刻的,但做的过于逼真,看上去跟真的简直一模一样,及其诡异可怖。


    眼珠子虽是假的,但血却是真的,每一颗眼珠子上的血都异常的浓稠黏腻,一看便是刚放出的热血涂上去的,还混杂不明肉沫。


    浓烈的血腥味,在如此闷热的午后,更加熏的人几欲作呕。


    [啧啧啧,谁的雕刻工艺这么好啊,眼白用的玉石颜色简直跟人眼完全没有色差,眼珠子那么复杂的瞳孔纹理都能雕刻出来???


    这些都算你手艺好,但,眼珠子表面还带一层很薄的血肉筋膜,就连暴起的血管都雕刻的这么逼真,好似这些眼睛都是活生生被拽下来的一样,这就太重口味了吧!


    到底是从哪里请来的雕刻大师啊,有这手艺,雕刻点啥不赚大发了啊,非得雕这么阴间的玩意儿,还是受了太子威逼利诱?


    咱就是说,这要混进去几个真的眼珠子,也没人能发现吧!!!]


    皇帝:……


    南书房师傅们:长乐呀,你这心声怎么成天就没点正事,光知道胡说八道,太子殿下疯则疯矣,却绝不会滥杀无辜。


    众皇子伴读:啊,不会吧,太子殿下还没这么疯吧?!


    应慎初自是先带着弟弟给皇帝行了大礼。


    皇帝当即便令赐座,应慎初不敢坐,抱着弟弟跟南书房师傅们站在一起。


    [啧啧,太子殿下,你说你吧,爱疯玩就算了,怎么还用眼珠子当弹珠到处射人?


    这可是玉石做成的眼珠子,打人身上多疼啊,打背上都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打脸上恐怕得毁容,要射眼睛上,是真的会瞎啊!


    皇帝也是,太过分了吧,凭什么让阿起去冒险控制太子啊,就不怕阿起被打中啊???


    就因为太子穿的这铠甲全副武装的,手里的弹弓又威力很大,还不想伤及太子,不能强行按倒,连御前侍卫都无法夺下弹弓,就让阿起去?!


    不是,阿起好歹已经是皇子了诶,这种冒险的事情不让侍卫去干,非得阿起去是吧?


    我看,不是御前侍卫不能干,是御前侍卫远没有阿起这么厉害,你就怕侍卫长时间夺不下弹弓,控制不住太子,就怕太子一直在铠甲里热坏了吧!


    你担心太子在铠甲里热坏了,就一点儿也不担心阿起被打中???


    渣爹,偏心眼子,太子是宝,阿起还不如一根草,啊啊啊,气死我算了!]


    应慎初:阿乐,为兄真是拿你这心声没办法,为何总是如此不敬圣上,你才是气煞为兄。


    皇帝:哼,一个蛮夷之子怎么配跟朕的太子相提并论?!


    诸位皇子:哎,十九哥也挺可怜的。


    应长乐见满学堂到处都是散落的逼真眼珠子,还有好几个御前侍卫额头都在汩汩流血,但诸位皇子伴读倒是都没受伤。


    [嘶,我看看,系统里说,太子从东宫一路打到南书房,一共也就十多个侍卫受伤,但都伤的不重。


    这些受伤的侍卫还都是冲上来死命夺弹弓的,太子大多数时候都只打后背手臂和腿,除非实在避不开,也只打额头,但打额头的时候,明显下手轻了很多诶。


    太子发疯都这么有分寸的吗,一个无辜的人都不伤?逼退侍卫,都舍不得下重手!


    啧啧啧,这证明太子根本就没疯吗,太子,你也太善良了,你人也太好了,我都想给你颁一个最佳好人奖。]


    皇帝满脸的骄傲:长乐啊,太子可是朕和皇后唯一的孩子,自是最最好的!


    南书房众师父:太子殿下向来仁慈宽善,若是不再行为疯癫,便是再好不过的储君。


    皇帝到底还是被气的不行,怒吼道:“萧承乾,还不给朕脱了这劳什子铠甲!”


    萧承乾仰首挺胸的站着,用十分霸道的语气说:“请陛下称太子。”


    皇帝直被气的头晕目眩,猛的掷出手中茶杯,砸在那怪异铠甲上,清脆的一声响,碎瓷片子乱溅。


    [哈哈哈哈哈哈,太子,你可真能作死啊,还请陛下称太子,你这太子之位还不是皇帝想废就废的,还给你神气上了!]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忍了又忍,还是说:“太子,脱下铠甲面圣。”


    太子忽然爽朗大笑起来,无所谓道:“略略略,我就不,父皇又能将我如何呢?”


    [哈哈哈哈哈哈,太子,你想笑死谁啊,你咋突然变的这么搞笑了啊,玩抽象也不是你这么玩的吧,你是真想气死皇帝啊,还略略略,这不我口头禅吗?]


    皇帝两眼一闭,揉着太阳穴,一时之间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冲着应慎初摆了摆手。


    应慎初自是立马领悟了皇帝的意图,将弟弟放了下来,走到萧承乾的面前,笔直跪下,俯首磕头,说:


    “微臣斗胆请太子殿下褪去铠甲。”


    萧承起赶忙抱了应长乐起来,下意识的护着弟弟,只怕太子又突然发疯。


    太子赶忙弯腰亲自扶了应慎初起来,哽咽道:


    “少师,孤错了,你别这样,孤这就褪去铠甲。”


    [嚯嚯嚯,难怪皇帝非得让我哥来,可不只有我哥才能治得了太子的疯病吗,我哥一出马,比神医都管用!]


    众人:……如今谁不知道少师大人可是太子唯一的良药。


    皇帝长舒了一口气,眼里怒火正盛,却还是能看出眼底的担忧,只怕太子被这铠甲给捂中暑了。


    如今虽还不是酷暑炎夏,但午后烈日灼热,从东宫到南书房都是没有什么遮挡的,一路暴晒过来。


    太子慢慢脱下铠甲,里面的冠服早打湿完了,鬓角都在往下淌汗。


    皇帝怒道:“孽障,还不跪下!如实说来,今日又在发什么疯?!”


    自从去年盛夏,太子被囚.禁.东宫,原本皇帝都要放他出来了,他却总是在皇帝要放他出来之前发疯,便一直被关着。


    太子端正跪下,吊儿郎当的说:“如父皇所见,儿臣近日爱上了打弹弓,不过就随便玩玩罢了。”


    皇帝怒问:“做出如此怪异的铠甲又是为何?”


    太子忽然十分神秘的说:“父皇,儿臣发觉到处都是眼珠子,好多好多的眼珠子,有的飘在空中,有的藏在柜子里,有的躲在暗处……到处都是,你们没见过吗?


    儿臣也怕啊,只能把这些眼珠子全都抓起来镶嵌在铠甲上,这些眼珠子不是喜欢盯着儿臣看吗,将他们穿在身上,岂不是更好看,儿臣也是为他们好啊。”


    皇帝冷哼了一声,心知太子是在讽刺他派了太多的暗卫监视。


    [啧,太子也挺可怜的,从小就被无数人监视,就连一天上多少次厕所,都会有人记录下来,给皇帝看。


    这跟“楚门的世界”有什么区别?毫无隐私可言!就这,很难不疯癫吧。


    话说,我一直都很好奇,电影里也没演,楚门紫薇的时候也会被全球直播吗?要是楚门的xp再奇怪一点,那得多尴尬啊?


    楚门我不知道,但太子是真的会,要是太子哪天多几次,皇帝立马就派人送大补的鹿血来,暗示太子别太多,要以身体为重。]


    众人:……什么楚门?


    皇帝:应长乐,你这心声能不能别什么都往外说!楚门又是谁,也敢跟朕的太子相提并论?!


    [啊,这是什么行为艺术,那么多血都是太子自己的啊,太子怕是有点真疯哦,不疼吗?


    随便搞点鸡血不行吗,非得割自己的手腕取血,还顺便片点自己的肉剁成肉沫加在血里……嘶,狼人一个啊你,太子。


    这要不是疯到一定的境界,能下得去手啊?还真是精神痛苦到一定程度,肉.体.疼.痛就不怕了?]


    皇帝:这孽障自幼便对自己及其的狠,偏偏又对旁人很好,宫人犯错都不忍加罚,这性子到底随了谁?!


    应慎初早见太子脸色惨白,急忙说:


    “圣上,还是先让太子殿下回去歇息吧,只怕是有些中暑了。”


    萧承乾的眼神顿时就亮了,少师大人竟会担心他是否中暑,即便今日之后便又是无比寂寥的囚.禁,也都不再难捱。


    皇帝气道:“先带太子回东宫,好生诊治。”


    萧承乾被侍卫搀扶着离去,却还时不时回头看应慎初,直到再也看不见。


    皇帝扶着额头,关切道:“老七,你的伤虽好了,但毕竟精神还未痊愈,如今是越来越热,不要勉强,多休息。”


    七皇子萧承睿连忙站了起来,说:“启禀父皇,儿臣都好了,最近再也没有犯过病,多谢父皇关心。”


    萧承睿和秦安已正常上学好几个月,起初萧承睿经常犯疯病,但自从入夏后,是再也没犯了。


    皇帝早就特殊交代过南书房,不用拘束两人,不仅随时都能去下屋休息,即便不来上学都不用告假,比对萧承起和应长乐还宽松。


    但萧承睿原本就十分爱读书,及其要强、求上进,有如此多的特权,他也很少用。


    倒是秦安仗着救了七殿下的命,无论做什么,七殿下都会护着他,愈加嚣张跋扈,南书房众人也只能忍。


    [啧,怎么感觉皇子都这么爱发疯啊,一个太子、一个七皇子,都挺疯。


    那啥,忽然想起一句话,紫禁城的风水养人,必不叫你玉减香消。


    呸呸呸,依我看啊,哪个朝代的皇宫风水都不养人,纯纯咬人,这咬合力堪比成年鬣狗!]


    皇帝:臭小子,皇宫风水自是最好的,休要胡言乱语!


    应慎初:……小兔崽子,你就消停一会儿吧。


    皇帝看向正在玩自己手指的萧承欢,笑着说:“欢儿,到父皇这里来。”


    萧承欢愣了愣,没想到父皇会突然叫他,赶忙哒哒哒的跑了上去。


    皇帝一把将人抱在怀里,笑问:“欢儿,没被你太子哥哥吓着吧?”


    萧承欢是最受宠的几个皇子之一,经常被皇帝抱,丝毫不像其他皇子那般在皇帝面前很拘束,他很自然的抱住了皇帝的脖颈,咯咯笑着说:


    “父皇,我不怕,一点儿也不怕,太子哥哥没事就好!


    还挺好玩的,我觉得好玩,六哥连宫人都舍不得罚,又怎么可能真的伤到我们呀,根本不可能,六哥就是陪我们玩啊,为什么要怕?


    父皇,你也不要再生六哥的气了好不好,求求你。”


    [要是所有皇子都像阿欢这样就好啦,干嘛天天争来争去的,不累嘛?]


    众皇子:


    呵呵,应长乐,你懂什么,若坐不上那个位置,最终我们也会像我们的叔父一样,我们的叔父可是被父皇几乎杀光了的,你说争什么,争命啊!


    都像萧承欢这么傻,确实挺能保命,新皇不会忌惮一个废物王爷,但我们就是装也装不出这副傻样子!


    更何况,凭什么,都是皇子,凭什么不是我坐上那个位置?


    皇帝抚摸着萧承欢肉嘟嘟的小脸蛋,笑着说:“好,有欢儿帮忙求情,父皇便不生你六哥的气。”


    ……


    萧承睿看着这一幕,十分的恍惚,思绪瞬间被拉回十年前。


    当年三哥就像如今的萧承欢一样,先天秉性至纯至真!


    他忽然就明白了,为何大哥明知道三哥绝对不会争那个位置,还是要害死三哥,因为:


    三哥会不会争那个位置根本不重要,只要父皇表露出想将太子之位给三哥,大哥就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这个亲弟弟。


    萧承睿也忽然就明白了,也许父皇并不是要最厉害的儿子继承皇位,而是要一个德才兼备的,甚至才智平庸也行,只要学会制衡能臣即可,最重要的是必须仁慈宽善!


    父皇并非顺位继承,为了稳固皇位,几乎杀光了所有兄弟,但父皇并不愿儿子们也互相残杀,若将来继承大统的是一位仁君,那么就能保全大多数的皇子。


    当然像萧承欢这样的傻子,根本不可能学会君王的制衡之术,再仁慈也是没有资格的,如今的太子确实再合适不过。


    皇帝走后,南书房的总师傅夏太师当即便让众皇子与伴读们都各自回家,学堂已经弄成了这个样子,得仔细清理一番。


    众皇子伴读自然是高兴的不行,又能多玩整整一个下午,只盼着太子殿下哪天再来闹事。


    次日自然还是如常上学,只是众皇子更加觉得太子的疯病大概是好不了了。


    ……


    此后不过半月,应长乐便眼睁睁的看着,好几个皇子都再也不来上学,据说全都牵扯进了七殿下投.毒.案。


    他甚至都不太记得这几个皇子排行老几,总之都是跟七殿下年纪相仿的。


    如今在南书房读书的皇子就有二十多位,还加上伴读,数量实在太多,萧承起又不许他跟那些皇子玩,连一点儿接触都不许,自然记不住。


    后来他又听说,这几个皇子都被关进了宗正寺,虽然还未定罪,但宗正寺可是专门审查皇族的,一般进去就出不来了。


    因为跟这些皇子几乎零接触,他们再也不来读书,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影响。


    如果换做是萧承欢被囚.禁,即便萧承欢真的有错,他也会很难过。


    应长乐忽然就明白了,为何萧承起不让他跟那些皇子玩,一点儿接触都不许。


    大概是因为萧承起早就料到,如今是众皇子斗的最凶的时候,若他跟这些皇子有了感情,任何一个出事,都免不了伤感难过。


    这还只是暗中争夺太子之位而已,就已经如此残忍,他都不敢想将来争夺皇位又是怎样一副光景。


    他不知道为什么吃瓜系统只更新线索,为什么就不能直接查到凶手,他愈加觉得,这吃瓜系统也就能娱乐娱乐,其余屁用没有!


    这日傍晚,应长乐与萧承起在重熙院里屋做功课。


    应长乐当然还是只顾着玩,萧承起得写两份。


    父母这边的内室也早成了他的“游乐场”,满屋子都是弓箭、靶子、木剑、陶俑娃娃、飞天绢人、木.马等等。


    初夏还不太热,屋里也没放冰,但还是有贴身丫鬟站在一旁轮流用团扇为小主子们扇风。


    萧承起做着功课,却还是一直都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弟弟。


    应长乐光着脚在屋里到处跑着玩,一会儿射箭,一会儿系上披风骑上.木.马拿着剑假装自己是侠客,一会儿又用陶俑排兵布阵当将军……


    即便一开始有丫鬟跟在一旁扇风,但他还是很快就玩的一身都是汗,他也不喜欢有人在旁边跟着,都让她们去歇着。


    萧承起也想着弟弟出了汗,便不宜再过度扇风,且这屋子南北通透,他早让开了前后门,又令所有窗户大开,有习习凉爽晚风,就紧够了。


    应长乐当然不可能自己玩,时不时就要骚扰萧承起,要吃要喝,要陪玩,萧承起也都乐意惯着他。


    如今但凡要吃什么喝什么,哪怕就是一个小零嘴,都得萧承起同意,他才能进口,他一开始也很烦,但习惯便成了自然。


    应长乐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跑到萧承起的面前,张嘴说:“我还要再吃一口酥山,阿起,求求你了。”


    萧承起严肃道:“你今日已经吃了太多,娘亲和大哥都要回来了,马上就用饭,肚子里全是冰的怎么行?”


    每月他们都至少有十天左右是在重熙院用晚饭的,只要在这边用晚饭,两人放学就直接过来,直接在这边玩耍、做功课。


    有时不止十天,一半以上的时间都在这边用晚饭,这主要看五城兵马司忙不忙。


    虞幻作为五城兵马司副指挥,凡事都得亲力亲为,但只要掌灯前能到家,她就必定让孩子们都到重熙院用饭。


    不过即便再忙,她也会抽出十天早点回家,还让应鼎也必须早点回来。


    每月全家必须有十日是一起吃晚饭的,这是虞幻订的唯一的家规。


    入夏后,应长乐便嗜冰如命,不让多吃,他就拼命的闹,但萧承起在吃喝上管他很严,从不让乱吃。


    弟弟自幼肠胃弱,但凡吃的不仔细,或者乱吃了什么,就上吐下泻,这还不算什么,吐了再吃点药就好,隔食更严重,一旦隔食就得发热,病上好几日。


    应长乐太热,只想吃冰的,躺在地上乱蹬着说:


    “我就要吃,一口都不行吗,就一口,阿起,求求你了,阿起,我要热死了,我要热中暑了……”


    萧承起想着地板太硬,等会儿磕着脑袋,赶忙坐了下来,让弟弟枕着他的腿,又接过照君递过来的团扇,一边扇风一边哄:


    “好了,不许再闹,没多热……你听,大哥的声音,再闹,我可保不住你!”


    应长乐是更怕兄长,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母亲大人,我还不想成婚,但已然拖了这么久,怕是再难拖下去了……”


    两人边聊边往里走,一进屋,便看见,阿乐枕在阿起的腿上,还故意背对着他们。


    应长乐刚才偷吃了一颗糖,还没嚼完,只怕被兄长发现,赶忙转头藏了起来。


    第44章 什么实力,我不多说了 ——就家庭帝位……


    萧承起当然知道弟弟偷吃了一颗糖, 他早料到弟弟会偷吃,故而之前就少给了一颗,毕竟弟弟总觉得偷着吃的更香。


    应长乐拼命的嚼嘴里的糖, 又想着方才听到兄长和娘亲的对话。


    早在去年皇帝就说给兄长指婚,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一直拖了这么久, 都没有指婚, 对外只说还在选。


    他猜测, 应该是爹娘一直都在用各种办法帮兄长拖延,兄长自己也用了许多办法,但事到如今, 大概是再也拖不过去了。


    一旦皇帝确定了指婚对象,就不可能再收回成命, 就算他们家再不愿意,也不能违抗圣旨。


    应慎初抱起弟弟, 笑着问:“又在偷吃什么,不敢让我知道?”


    嘴里的糖已经嚼完吞了下去,但被兄长这么一问, 他还是有点心虚, 摇着头说:


    “哥哥,没有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阿起管我可严了,有他在, 我怎么敢偷吃什么,他得给我抠出来扔掉,还要训我一顿。”


    虞幻笑道:“你莫要太惯着他, 阿乐爱躺地上,就让他躺,爱闹脾气,就让他闹,累了,他就不闹了,怎么还坐地上给他当枕头……”


    萧承起站了起来,说:“阿乐今日很听话,没怎么闹,我已经做完了功课,跟他玩一会儿。”


    应长乐一听自己被夸了,立马抬头挺胸,骄傲道:


    “看吧,你们就知道说我,在你们的眼里,我就只会胡闹,阿起都夸我了,我今天可听话了!酥山都没多吃一口!”


    萧承起如今是丝毫不吝啬对弟弟的夸赞,但凡有一点能夸的,他都夸,但奈何弟弟总是胡闹,硬找也不太能找到能夸的点。


    应慎初轻轻掰开了弟弟的嘴,仔细查看嗅闻,笑道:


    “又吃了薄荷饴糖,今日共吃了几颗,如实招来。”


    应长乐瞪大了眼睛,噘着嘴说:“啊,哥哥,你这都能看出来?!阿起少给我吃了一颗,我才自己拿了吃的,不信你问阿起,加上这颗一共就三颗!”


    萧承起揉着弟弟的小脑袋,沉声道:


    “我知你总爱自己偷拿了吃,故意少给你吃了一颗,总是从嘴里抠糖,也不是办法。”


    应长乐低下头了,嗫嚅着说:


    “那谁让你们把我管太严,一天就让吃三颗,也太少了!


    你们不知道越不让吃的越想吃嘛,你们不信可以试试,不管我吃多少,等我吃腻就不爱吃了。”


    萧承起急道:“那怎么行,等你吃腻,早把牙都吃坏了,牙痛可不是闹着玩的!”


    应慎初掰开弟弟的小手,在手心上轻轻打了一下,训斥道:


    “总是偷拿吃的,还偷拿钱去买糖葫芦,该不该打?再有下次,为兄便用戒尺打,狠狠打。”


    应长乐虽然早就被训的没脸没皮了,但还是有点怕,自己揉着手心,赶忙说:


    “哥哥,我不会了,我保证改,别用戒尺,很疼,很疼,求求你,不要……”


    [嘿嘿,其实用那玩意儿也不咋疼,哥哥根本就舍不得用力,也就打的时候疼一下下。


    但必须装成很疼,哥哥就会觉得用这个力气就够了,嘿嘿,我真聪明!


    拜托,我可是打架圣体,一对多,哐哐跟一群人干架都没怂过,怎么可能怕这点痛,根本不可能。


    就我哥下手那力道,跟挠痒痒有什么区别?


    主要是吧,虽然不疼,但很繁琐、很羞诶!


    要站着挨训,要说自己的错误,还要认错,还要保证不再犯,还要露着受罚的地方面壁思过……这套流程繁琐的不得了,还羞.耻.度.爆.表!


    更过分的是,哥哥总觉得手不能打,得留来写字,总爱打屁股,每次都得褪裤,很丢人诶。


    说什么看着打才打不坏,那么轻怎么可能打坏,为啥你们总觉得我很容易受伤,我又不是纸糊的!]


    应慎初:臭小子,你觉得为兄不知道那么轻根本打不疼?只你还小,教训再多你也记不住,不过唬唬你罢了,等长大,为兄再好好管你。


    虞幻:……幸而家里还有个你怕的人,还知道羞就好!


    应慎初揉着弟弟的手心,笑着说:“你还知道怕就好,往后便要听话一些,莫要太胡闹。”


    萧承起道:“大哥,我会看着阿乐,你放心。”


    这时,应鼎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笑着问:“他还小,你们也莫要管他太严了,我在外面就听着阿乐又在挨训。”


    应长乐张开双臂,扑到应鼎的怀里告状:“爹爹,你管管哥哥,他老爱吓唬我!”


    虞幻笑着说:“好了,蹬鼻子上脸,你就欠你哥好好给你立立规矩。”


    应鼎揉了揉幼子的小脑袋,耳语道:


    “小祖宗,你又不是不知道,爹爹在家也没什么地位,你听话些比什么都好。”


    应长乐点了点头,趴在应鼎的耳边,小声说:


    “爹爹,没关系,等我长大,我给你撑腰!”


    应鼎爽朗大笑道:“好好好,爹爹的阿乐真乖,爹爹可就等着了。”


    这时有小丫鬟来报,外间已经摆好了晚饭。


    虞幻笑着说:“吃饭,吃饭,等会儿阿乐还得练字,阿起还得写策论……”


    一家子边聊边往外走,随意坐下,亦是一边吃一边闲聊家常。


    虞幻原本就是洒脱不羁的性子,更加不愿用什么世家规矩去束缚小辈。


    特别是自家人一起吃饭,她绝不让守什么规矩,只要随意。


    应长乐嫌热,也不让父兄抱,自己坐在专为他身高设计的宽大高椅上,还不让人给他夹菜,想吃什么就站起来自己夹,这是他吃饭的乐趣之一。


    如今只要入了夏,他必定自己吃饭,冬日里才愿意窝在兄长的怀里吃。


    应长乐吃着吃着又想起之前娘亲和大哥的对话,终于还是忍不住问:


    “哥哥,你是不是要成婚了啊?皇帝已经指婚了吗,是哪家啊?我刚才都听到你们说的了,我也想知道嘛。”


    应慎初笑着问:“阿乐想要为兄成婚吗?”


    这个问题从去年开始就一直困扰着他,他摇着头说:


    “嗯,我觉得,我不想但又想,我看大家都是十五六岁就成婚了,虽然也有二三十也不成婚的,但很少很少,还总是被问为啥不成婚。


    哥哥该成婚了,但哥哥自己又不想成婚,要是哥哥不想,那我也不想。


    而且是皇帝指婚诶,那就没办法了呀,不能抗旨不遵。”


    [所以,古代结婚太早就是很烦诶,要是在现代,我哥才二十岁,结啥婚?!]


    应慎初:那现代到底在何处,阿乐总提,难道是天国?阿乐从天国投胎来的,才有那么神奇的心声?难道弟弟是小仙童?


    虞幻:阿乐,你哥哥何时成婚,早就已经不是我们说了算,只能看圣上的心意。


    应慎初笑着说:“你倒是想的挺周到。”


    [这个问题,我都想这么久了,很难想的不周到诶,我还把满朝文武都想了一遍,二十岁不结婚的真的很少!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太子都二十多了,也还没选太子妃诶,皇帝都拿太子没办法。


    话说,为啥太子死活不愿意选太子妃呢?


    都能跟自己的姑姑乱来了,就不能好好选妃吗,就算不想选正妻,先选侧妃也行啊,很多都这样啊,太子可是连侧妃都不选!


    皇帝成天操心我哥结不结婚,咋不操心他自己的宝贝太子?


    哼,果然还是太子死犟不好拿捏呗,就只会拿捏臣子。]


    虞幻和应鼎都很疑惑,为何太子始终不选妃,当然不止他们,是满朝文武都对此颇有意见。


    应慎初也想着弟弟早晚得知道,便不再隐瞒,笑着说:


    “阿乐,圣上已经约莫定了几家,但还未最终选定,左不过三两月就赐婚。


    不用担心,为兄一天不成婚,你都得跟我住,以后成婚了,为兄也像如今这般管你。”


    应长乐到底有些失落,也不是不想让兄长成婚,只是不习惯,但他不愿承认,只说:


    “我才不要你管,你那么喜欢管人,赶紧成婚生孩子,管你自己的孩子去吧!”


    应慎初揉了揉弟弟的小脑袋说:


    “这可由不得你,往后为兄有了自己的孩子,便一起管你们,当小叔叔了还跟侄儿一起受罚,看你羞不羞。”


    应长乐都不敢想这都多羞人,噘着嘴说:


    “哥哥,你不能这样,我也要脸的好嘛,你这样,小侄儿会笑话我的,那我还怎么管他们?!


    我也想管人嘛,我都当叔叔了诶,你要给我留面子。”


    应慎初笑着说:“你才多大,你还想管人。”


    “那我不管,我再小,我也是叔叔,小叔叔也是叔叔!”


    应慎初笑着说:“好,但要管人,就要以身作则,不能再贪玩胡闹,不然怎么去管人?”


    [嘶,这有点难,算了,大不了我不管了,但我绝不能跟侄儿一起被训,那多丢脸!]


    应长乐赶忙说:“哥哥,反正你不能让我和侄儿一起挨训,我真的会生气!”


    虞幻笑道:“八字都还没一撇的事,你吓成这样,你哥逗你玩的。”


    [哼,他才不是逗我玩,他这么说,就会这么干!


    那我还是不想让我哥这么早就成婚,谁让他吓唬我。


    不,还是早点成婚好,反正我还小,跟侄儿年龄差距不大,就没那么丢脸。


    要是等我长大,我都是大人了还跟侄儿一起挨训,那多丢脸啊!]


    应慎初笑着问:“阿乐,好了,为兄吓唬你的,况且,你就这么不知长进,还跟小侄儿一起胡闹?”


    [那咋了,谁让古代什么好玩的都没有,我自己找到好玩的肯定带着小侄儿一起啊,我才不吃独食。]


    应慎初:……胡闹也要拉着人一起,这叫不吃独食?


    虞幻早被逗的哈哈大笑:“还真说不准。”


    应鼎倒是希望长子早些成婚,圣上赐婚可是无上荣耀。


    萧承起见弟弟立马就要喝刚盛出的热汤,赶忙拿过来说:


    “仔细烫着,也不知放一放再喝,就这么急,也该让我给你先吹凉。”


    应慎初几乎跟萧承起同时伸手帮弟弟凉汤,只是应慎初拿的是汤匙,萧承起拿的是汤碗。


    两人就坐在应长乐的旁边,自是一样快。


    虞幻挨着萧承起坐,应鼎挨着应慎初坐,自是抢不过,但他们也几乎同时站了起来要帮儿子凉汤。


    应慎初连忙说:“我来吧,你陪他玩了这么久,也累了。”


    萧承起道:“大哥,我不累,还是我来吧。”


    虞幻和应鼎自是坐了下去,异口同声的说:“放放再喝,别太惯着他。”


    应长乐笑着说:“你们别争啦,我要阿起,哥哥总爱吓唬我,我要惩罚他,这顿饭都不要他帮我!”


    萧承起赶忙拿过汤匙道:“大哥,你歇着吧,我来。”


    应慎初笑着说:“臭小子,还惩罚,你觉得我们就这么喜欢伺候你?”


    萧承起吹了吹,又用嘴唇碰了一下,温度正好,这才给弟弟喂。


    应长乐十分满足的吞下无比鲜美的乳鸽汤,随后才得意洋洋的说:


    “你们就是喜欢啊!哥哥,你以后可得好好表现了哦,不然,可竞争不过阿起了。


    帮我吹汤这个活儿可是很抢手的,竞争上岗,不过,哥哥,你也不用灰心,以后还会轮到你的。”


    应慎初笑着说:“臭小子,成天没个正经。”


    [嘿嘿嘿,什么实力,我不多说,就家庭帝位这块!]


    ……


    不知不觉已是盛夏,今年比往年炎热许多,南书房破例要放五日的酷暑假,当日下午的课都不用上了,多放半天。


    这可把应长乐高兴坏了,立马开始计划要怎么玩。


    众人走出学堂,立马就被外面的高温逼的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但学堂里也很闷热,即便放了再多的冰,也就比外面好一点点,只因学堂太大,远不如小屋子里放冰的效果那么明显。


    这也是一向从不额外放假的南书房,都破天荒的放酷暑假的原因,总不能真将诸位皇子给热坏了。


    学堂外十分宽敞的院子里早停满了轿撵,上面都放了冰盆,只等皇子们乘坐。


    因实在酷暑炎热,皇帝特意赏赐了诸位皇子都可乘坐遮阳的轿撵。


    伴读自是没有轿撵可乘坐的,除非皇子愿意冒着被圣上怪罪的风险与其同乘。


    皇子们通常不会让伴读同乘,一来尊卑有别,二来若被有心之人告上去,只怕自己乘坐轿撵的资格都会被取消,还得被罚抄书。


    应长乐还没走出学堂,就拉着萧承欢的手,兴奋说着:


    “阿欢,你不能出宫,有没有什么想让我帮你带的?


    我听闻朱雀街上开了一家什么楼,不知用的什么,凉快的很,还有好多种冰饮特别好喝,还有什么冰枕、冰被……就是凉快的,那里都卖!


    反正,我看着新奇的,都买一样给你和阿栩。”


    萧承欢笑着说:“好呀,好呀,阿栩家里不会让他出去玩的,对,你也记得帮他买一份。”


    应长乐笑着说:“我知道,根本不用你说!”


    蓝栩忙道:“阿乐,真不用买我的,我听闻那些东西都可贵了,哪里就值那么多钱,不过是卖个噱头,不能再让你为我破费。”


    应长乐笑着说:“你别管,给你就收着,你们都是我的朋友,阿欢有的,你也要有。”


    蓝栩为难道:“可是,阿欢总也送你东西,我家里不给我钱,我都没法回送你们什么,来而不往非礼也。”


    应长乐连忙说:“以后不许再这样想了,我们从来就没要你回送什么啊。”


    萧承欢笑道:“对呀,阿栩,你要实在难受,每次我回送阿乐什么,就送双份的,把你的那份也送了。”


    蓝栩连连摆手道:“万万不可,小殿下,您给我的已经很多,我都不知道怎么还。”


    萧承欢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你不是帮我做功课了吗。”


    蓝栩忙道:“那也不值,若殿下执意如此,以后你们的任何东西,我都不敢收了。”


    萧承欢连忙说:“好好好,不帮你回送。”


    应长乐笑道:“哎呀,阿栩,你就是想太多,好了,我们快走吧,我都等不及要去玩了!”


    眼见着要出学堂,萧承起一把将弟弟抱了起来。


    萧承起已经给弟弟戴上了遮阳的薄纱帷帽,还嫌不够,只怕热着,抱着弟弟疾步走到轿撵前,先将弟弟放了上去,他才坐上去。


    这虽是八人抬的轿撵,但里面还是比较窄,刚好能坐下两人。


    但因为空间小,且用很厚的锦缎帘子挡的严严实实,又放了冰盆,便十分凉爽。


    应长乐长舒了一口气,笑着说:“哇,阿起,好凉快,好爽啊,就像进了空调屋!”


    萧承起如今已经很熟悉弟弟说的这些奇怪的词都是什么意思,只道:“都这么凉快了,可不许再玩冰。”


    今夏太热,弟弟总是喜欢去拿冰玩,扑在冰盆上凉快,他自是不许。


    应长乐一面说着:“我不会啦!”,一面掀开了轿撵窗户上挂的厚帘子的一角往外看。


    只见萧承欢已经坐到了轿撵上,要叫篮栩同乘,蓝栩硬不愿意,飞快跑走了。


    秦安倒是毫不客气,七皇子只是点了点头,他就立马上去。


    萧承起按下那一角车帘,道:“好了,别看了,别把冷气放出去。”


    坐在轿撵里十分凉爽,晃晃悠悠的,应长乐只觉片刻就出了宫,到了换乘马车的地方。


    这里有许多凉亭是专供送进宫官吏的家仆们休息用的。


    凉亭周围有许多小摊贩卖冰饮、吃食等,盛京里的小摊贩都爱做这里的生意,只因能送主子进宫的家仆都是管家老爷们,很舍得花钱。


    近日不同的是,不仅是家仆们在这里休息,就连进宫启奏的官吏也爱在这凉亭休息,故而小摊贩更是多不胜数,热闹非凡。


    官老爷们休息的凉亭自是最大最接近宫门的,也是出宫的人下轿的凉亭。


    这里往常都是有爵位官吏的家仆才能休息的地方,如今都是官老爷们休息。


    只因近日太热,若在麟德殿外的大树下等,只怕要中暑,还不如在这里等,约莫快轮到自己了,再入宫。


    萧承起先下轿,再抱了应长乐下来。


    众官吏自是立即给十九殿下行礼,萧承起也忙令众人平身。


    应长乐十分惊讶,他居然在这里看见了纯禧公主,而且纯禧公主穿的还是最低阶的青色官服。


    纯禧公主一见竟是长乐,疾步走了过来,笑着说:


    “阿乐,我向父皇求了个史官,如今在弘文馆做事,虽然是小官,但父皇说以史为鉴可以有大智慧。”


    皇帝让纯禧修史书,当然不是真想让她有多大的长进,是见她整日郁郁寡欢,有个清闲差事,别再去想那些令人难过的往事。


    当然纯禧之所以要求做个小史官,完全是因为听了应长乐的心声。


    [虽然但是,纯禧公主,我跟你也不熟啊,我们好像就没怎么说过话吧,我很高兴你能醒悟,找个差事干,绝对可以让你焕然一新!]


    纯禧公主:阿乐,你永远不会知道,你的心声救了多少人,如果没有你,我已经沉尸寒潭,若没有你,我如何能知,原来不将心思放在男人身上,这么爽!


    众官吏:如今公主殿下竟跟我们成了同僚,真不习惯,但堂堂公主愿意在如此炎夏与我们一同等,实在难得。


    纯禧公主太激动,拉着应长乐的手,又说:


    “阿乐,我如今修的史书偶尔也能得到编撰师父的夸奖。


    虽然大多数时候还是批评,总被扣俸禄,每月就那点碎银子,都要被扣完了,但我已经没有倒贴银子了,进步很大。”


    [啊,倒贴钱上班还这么开心,果然是大师系统啊,纯禧公主真的适合搞事业,开启你的大女主爽文人生吧!冲啊!]


    纯禧公主:虽然不怎么懂,但阿乐,我知道你也为我高兴。


    众官吏也都被纯禧公主逗笑了,心想:公主殿下,您也觉得俸禄很低是吧!帮我们说说情啊,多少涨点啊。


    他们都知道,这位老编撰可是最严厉的,谁在他手下做事简直倒了八辈子的霉,没点家底就惨了。


    不过老编撰虽过于严厉,但也是分人的,清贫的下属就只罚抄书,有钱的才罚俸,公主自然属于有钱的。


    纯禧公主见长乐热的脖颈都是汗,立马就说:“阿乐,你快回家罢,外面太热了。”


    应长乐直到现在都还有点懵,傻愣愣的点了点头。


    萧承起简略的向纯禧公主道别后,当即抱了应长乐上马车。


    两人乘坐马车来到“冰萼楼”时,里面早就人满为患,全都是慕名而来的达官贵人、皇亲国戚。


    这里生意实在太好,临时来是无法接待的,即便提前半月也不一定能订到位置,


    应长乐是临时起意要来玩,萧承起也只是提前了一点派人来定。


    不良人原就是人脉最广的,自是订到最好的天字房,萧承起当即就带着弟弟进去。


    应长乐都感到非常不可思议,这冰萼楼里竟然随处都十分凉爽,简直就像安了中央空调。


    关键还没有现代空调的干燥、憋闷感,分外舒畅,是非常自然的冰凉,也难怪能如此火爆。


    应长乐还没坐下,便听到隔壁打闹的声音很大,他最爱看热闹,当即就跑了出去看。


    萧承起想着这楼里随处都及其凉爽,便由着弟弟去看。


    只见两个穿着异常华丽的高门贵女为了争夺隔壁的天字二号房吵的很凶,跟着的奴仆已经打的不可开交。


    “你算什么东西,不过就是小小县主,也敢跟本郡主抢?!”


    “哼,郡主又如何,但凡跟靖王扯上关系的,还敢在盛京耀武扬威,滚回你的咸阳去。”


    “我哥怎么样,也轮不到你来说!再敢胡言乱语,本郡主扇死你!”


    “哦,忘记问了,你嫂子还没怀上吗?靖王府怕是都要绝后了吧,你不回去帮你哥嫂想点办法,弄点偏方,倒是有空来盛京玩?”


    ……


    应长乐顿时就气的不行,靖王妃是娘亲一母同胞的妹妹,虽然娘亲已经不认这个妹妹,但他还是丝毫听不得有人说他的姨母坏话。


    虞幻有个亲妹妹虞微,原是要入宫待选的,奈何阴差阳错之下成了靖王妃。


    偏偏虞微早就钟情于皇帝,当年便闹了许多事出来。


    虞微有那倾国倾城之貌,皇帝自也是一见倾心,但皇帝只会以江山社稷为重,虞家已获罪,待选之人绝不能是罪臣之后。


    当初也是为此,虞幻恨小妹丝毫不顾念父母刚亡,一心只想嫁给皇帝,决绝断亲,再也不许任何人在她面前提起这个妹妹。


    应长乐可忍不了,冲了出去说:“不许说我姨母的坏话!”


    第45章 也是一个绝世痴情种啊 ——两人胜似神……


    应长乐也不认识这两人, 因先皇和当今圣上都太能生了,皇亲国戚太多,郡主县主也很多, 实在不能怪他不认识。


    虽然这位郡主是靖王的妹妹, 但靖王早就将王府搬到了咸阳,靖王偶尔进京一次也是皇帝召见才来。


    更何况娘亲早就跟靖王妃断绝关系, 连提都不许提, 自然更不会有任何的往来。


    这位郡主, 比靖王更少进京,在今天之前,应长乐就几乎没有见过, 即便在哪里见过,也早就没印象。


    只是应长乐从来就是个及其护短的, 哪怕娘亲已经跟靖王妃断亲,他也不许任何人说姨母的坏话, 当即又说:


    “你们要争这天字房,就争你们的,但不许扯上我姨母!”


    这位宜芳县主乃康庄郡王嫡长女, 康庄郡王如今正得重用, 她自然不会将屡屡被皇帝猜忌的靖王放在眼里,更不会将靖王的妹妹兰阳郡主放在眼里。


    虽然应长乐并不认识她们,但两人自都是认识应长乐和萧承起的。


    兰阳郡主更是激动的不行, 赶忙就说:


    “阿乐,真的是你吗, 这么大热的天,你怎么也在外面?以往你家里可都是不许你到外面来玩的,这里还人多眼杂。


    我日日听嫂子念你, 靖王妃只想见你一面,但奈何你娘怎么都不肯让她见你,靖王妃想你念你都快疯魔了……”


    这些年来,虞微唯一的心愿便是姐姐能原谅她,甚至她都不奢望能被原谅,见她一面也好,狠狠打骂怎么都好,哪怕就是让她见见阿乐也好。


    小外甥阿乐已经快八岁,她都没机会抱一抱,哪怕就是在宫宴上远远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只要有她参加的宫宴,长姐就一定不会带阿乐去。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就悔不当初,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唯一让她感到无比欣慰的是,只要不让长姐知道,孩子们还是愿意和她往来的,这就已经让她很开心。


    去年慎独从边塞回来,她就悄悄去军营见过,慎初每回来咸阳办事,也会偷偷来看望她。


    只是阿乐太小,又被看得太紧,从前阿乐除了在宫里就在家里,即便她再有神通,也实在没法背着长姐偷偷见。


    长姐对她的怨念太深,明知道见阿乐一面早已经成了她的心结,偏偏就连远远看一眼都不让她看。


    兰阳郡主越说越激动,紧紧握住了长乐的双手,说话的声音都无法自控的有些颤抖:


    “阿乐,你不知道靖王妃有多想你,从你出生,我嫂子就亲手给你做虎头帽、贴身亵衣、小肚兜,小麂皮靴……


    你每长半岁,我嫂子就又给你做新的,定要自己亲手做,再让你哥哥偷偷带来给你。


    只是你娘亲一眼就能认出是自己妹妹做的,你哥哥带了几次都被发现了,也就没法再给你用,但我嫂子还是没停过,用不上也给你做……”


    兰阳郡主如今还不到15岁,并未出嫁,自然是住在靖王府,这些都是她日日看在眼里的,自是无比心疼自己的嫂子。


    她万万没想到,这次进京居然有机会见到阿乐,还是在这样的地方,可以说得上话,一时之间完全忘记了她还在跟人吵架。


    应长乐有点懵逼,抽回了自己的手,有些尴尬的说:


    “你,我,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我就是听见有人说我姨母的坏话……”


    兰阳郡王连忙说:“阿乐,对不起,我刚才太高兴,都忘记给你介绍,我是兰阳郡主,我和靖王是亲兄妹……你的姨母就是我的嫂子啊!”


    应长乐隐约听闻过兰阳郡主萧芊,也不知是哥哥还是二哥提起过,好似姨母跟这个小姑子的关系很好。


    兰阳郡主又说:“阿乐,你不认识我也没关系,今日能见到你,跟你说上几句话,我就已经很高兴了,等我回咸阳,给嫂子说了,不知嫂子会高兴成什么样!”


    应长乐有些尴尬道:“这样啊,也行吧。”


    他早就从吃瓜系统里看过当年的瓜,他也能理解为什么娘亲要与姨母断亲。


    当然,他从来就没想过要帮忙劝和,这种世纪大和解堪比地狱难度,只是今天恰好遇见了,但凡是跟家里有关的,他就不允许外人说坏话。


    兰阳郡主又看向宜芳县主,怒道:


    “我看你们这些人都是吃饱了撑的,再敢说我哥嫂的闲话,本郡主撕烂你这张臭嘴!”


    宜芳县主早吓的愣在当场,她怎么都没想到,应长乐会到这种地方来,十九殿下还跟着一起来。


    应家可是将这个宝贝小儿子当眼珠子一样的保护,除了皇宫和府里,根本就不让去别的地方。


    十九殿下是她家万万惹不起的,就连应长乐也惹不起,家里早跟她说过无数回,惹谁也别惹这个有什么心声的小魔头。


    若是被这小魔头盯上,那心声不知会暴露出家里多少事。


    宜芳县主赶忙对着萧承起跪了下来,连连磕头说:


    “十九殿下,我再也不敢了,小侯爷,我错了,只求您宽恕这一回,我以后再也不敢说靖王妃的坏话,不,提都不敢再提……”


    可不止这个县主会说靖王妃的闲话,满盛京世家贵族、侯门公府哪一家不将这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谈。


    如今虞微嫁给靖王已经整整十年之久,竟然从未生育一儿半女,两人试过无数偏方,都毫无效果。


    原本靖王府就在京城,就因为满盛京都嘲笑虞微生不出,靖王为了让王妃耳朵清净,果断请旨搬去了咸阳住。


    这一住便是五年之久,如今也没有再搬回来的打算了。


    靖王也是一个绝世痴情种,当年娶虞微的时候说过“只取一瓢饮”,便真再也没有纳过侧妃。


    即便虞微最初只想着皇帝,靖王也丝毫不在意,只一个劲儿的对自己的王妃好。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不过一年半载,虞微便也渐渐深爱靖王,两人胜似神仙眷侣。


    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虞微始终无所出,就连虞微自己都劝靖王纳侧妃,不能生生让靖王这一脉断了,但靖王死活不肯,只要守着王妃过一辈子便足矣。


    靖王当年为了娶到倾国倾城的虞微,那也是下了血本,哪怕皇帝要贬他为庶人,他也只要娶到心上人。


    最终皇帝虽然并未将靖王贬为庶人,但却削了亲王爵,还是后来靖王救驾有功,又才恢复了亲王爵位。


    不过或许是“福祸相依”,因靖王多年无子,反倒让皇帝十分放心,前些年很得皇帝器重。


    只是上半年靖王被牵扯进“党派之争”,龙颜震怒,虽还未如何惩戒靖王,却已经下令将靖王软禁在咸阳的王府中,等待处置。


    但凡牵扯进“党派之争”的官吏全都满门抄斩,哪怕就是皇亲国戚,也几乎没什么活下来的可能性。


    即便靖王再如何劳苦功高,这一回只怕也难逃罪责,重则赐死,轻则贬为庶人,终身.囚.禁。


    因此宜芳县主完全不将兰阳郡主放在眼里,靖王一倒台,兰阳郡主必定受牵连。


    宜芳县主再不将兰阳郡主放在眼里,却实在不敢得罪应长乐,不住的说着:


    “小侯爷,我保证再也不会,再也不敢……”


    应长乐原就没想多为难,摆了摆手说:“好了,我知道了,以后不许再说就行。”


    宜芳县主赶忙告退,一刻不敢停的疾步离开。


    应长乐也无心再跟兰阳郡主说什么,转身就要回旁边的天字一号房。


    兰阳郡主急忙说:“阿乐,你可以将身上的宫绦解一个给我吗,只要一个就行,我拿回去给靖王妃,她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应长乐心想那宫绦都长得差不多,有什么好拿去看的,还不如给一样只有他才有的,毕竟是给姨母的,不能太随便。


    他当即褪下手腕上雕刻了繁复图案背面还刻了他小字的手镯,递过去说:


    “这个拿去吧,是娘亲专门为我做的,姨母见了会更高兴。”


    兰阳郡主连连摆手道:“阿乐,这个太特殊,会被你娘亲发现的,只怕你要挨骂,若是嫂子知道我让你挨了训,嫂子会很难过。”


    应长乐笑着说:“不会被发现的,这样的手镯,我有好多呢,轮换着戴的,平日里也都是兄长照料我,娘亲太忙,她才不知道我今天都穿戴的什么。”


    兰阳郡主瞬间喜笑颜开,赶忙拿出绸帕,小心翼翼的接过手镯,再用绸帕仔仔细细的包好,无比珍视的放到怀里藏起来。


    这时,只听得急促的脚步声快速逼近,虞幻行动太快,瞬间便来到了两人跟前,一把将幼子抱了起来,怒道:


    “你如何得知阿乐在这里?谁许你跟阿乐说话了?!回去告诉你嫂子,我们再无瓜葛,阿乐与她更加没有关系!趁早打消想见阿乐的念头,她不配!”


    虞幻原本就在朱雀街巡逻,这冰萼楼经常有皇亲国戚打架斗殴,别人都不敢管,只有她敢,自然成了她的重点工作区域。


    早在幼子走进冰萼楼的时候,就有属下报给她了,只是那会儿她正忙,等忙完了那边,才有点空闲过来。


    兰阳郡主很庆幸,先就要到了长乐的贴身之物,又及时藏了起来,否则以抚远大将军的强势,非得抢回去不可。


    虞幻又说:“阿乐,娘亲是不是早就跟你说过,靖王妃与我们早就没了关系,谁要跟你提起,都不许搭话,怎么还跟她聊起来了?”


    兰阳郡主急忙解释:“抚远大将军,是我硬要跟阿乐说话,您莫怪阿乐,我也不知阿乐在这里,恰好碰见罢了,这冰萼楼今夏的生意格外的好,我就想着来看看。”


    虞幻阴阳怪气道:“最好是这样,回去告诉你们靖王妃,收起她那点小心思!一个自己身生父母都不顾的人,如何就能变的重亲情了,别让我恶.心!”


    这话就说的太重了一些,兰阳郡主都为自己的嫂子委屈。


    当年嫂子嫁给兄长的时候,她还不到五岁,娘亲早亡,嫂子就如同娘亲一样手把手的带她,比谁都疼她,让她真真切切的知道什么叫长嫂如母!


    兰阳郡主哽咽道:“抚远大将军,您是我嫂子的长姐,我不敢跟您顶嘴。


    可是您想想,那一年我嫂子还不到十五岁,她什么也不懂,家里突遇大变,她原是想进宫入选得宠后便救父母出来。


    我嫂子不像您,那时就已经有了军功,嫂子什么也不会,她也不知怎么才能救父母,她不是一心只想嫁给皇帝,当年的事太复杂……”


    虞幻气道:“我可不敢高攀靖王妃,你也别说了,我不想听。”


    兰阳郡主也知说这些完全没用。


    当年的事没谁比抚远大将军更清楚,但既然两人为此决裂了十年之久,就绝不是她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的。


    兰阳郡主也知如今兄长是戴罪之身,只怕给应家带来什么麻烦,赶忙就说:


    “抚远大将军,您消消气,千万莫怪阿乐,我先行告退了。”


    虞幻望着兰阳郡主离去的背影,心里多少也是有些难受的,只装作没事人一样。


    这些年来,她始终无法原谅妹妹的所作所为,但真当靖王府出事,她还是免不了会有些担心。


    靖王最得皇帝器重那些年,靖王府风光无限的时候,她自是从未担心过这个妹妹,只有无尽的怨恨,更加不想跟这个妹妹扯上丝毫的关系。


    可如今,真当妹妹要被牵连,靖王一旦获罪,王妃也会被一同赐死,她便很难说服自己袖手旁观。


    只是这些她自然不会让谁看出来,她揉着幼子的小脑袋,笑着说:


    “以后别搭理这些人,在外面要听你阿起哥哥的话,莫要太贪玩,早点回家。”


    应长乐笑着说:“娘亲,我知道啦!娘亲,这里好凉快,你就在这里陪我玩一会儿呗,正好凉快凉快,外面多热,你流了好多汗。”


    虞幻笑着说:“那可不行,多少案子还等着娘亲去了结,况且娘亲今日当值巡逻,也就能抽出这点空闲过来看看你,娘亲什么时候怕热过,一点儿也不热。”


    萧承起已经端了凉茶过来,递了上去说:“您快喝了罢。”


    虞幻接过仰头一饮而尽,将幼子交给萧承起,当即跑着下了楼。


    萧承起带着弟弟回到了房间,一应的冰饮、酥山等等都上齐全了,应长乐自是每一样都要尝一口。


    这天字一号房是临街的,坐在窗户下,就能看到整个朱雀街。


    应长乐趴在窗户上往外看,一眼就看见娘亲戴着薄纱帷帽,一身绯红骑射装英姿飒爽,骑着青骢马,领着五城兵马司的巡逻队。


    即便酷暑炎热,朱雀街上亦是人山人海,做生意的、赶路的,赶集的、买卖的……车马如织、人声鼎沸。


    虞幻素以办事爽利、狠辣著称,但凡是在她当值巡逻之日,都没什么人敢闹事,就算是皇亲国戚都得收敛点,即便闹事也不敢闹到让巡逻队来处理的程度。


    应长乐就看见娘亲骑马带着巡逻队走来走去,一会儿能看见,一会儿去了遮挡住的小巷子便看不见。


    虞幻办案快准狠,有那当街斗殴的小混混、纨绔子弟等,当场就罚双方几十棍。


    若是有当街调.戏.良.家.妇女的,不仅要狠狠打,还要锁在街口示众,暴晒个几日,能活着就算他命大。


    盗.窃被当场抓获的,人证物证具在,亦是立即判案,金额小的断一指,金额巨大断一手,再送京兆衙门关押。


    ……


    自从虞幻成了五城兵马司的副指挥,盛京治安好了不知多少,只因她爱当场判案,当街执行,威慑力极强。


    盛京权贵世家众多,以往谁犯事,家里出钱再找点关系,也就了结了,但虞幻当场判罚,根本不给任何人走后门疏通关系的机会。


    如此一来,自然得罪的人很多,但虞幻最不怕得罪人。


    随后接连好几日,应长乐日日都要来冰萼楼玩,其实家里小屋子也有这么凉爽,但可没有朱雀大街上的热闹看。


    这冰萼楼更是天天上演大戏,那许多世家公子千金、皇亲国戚都要为争天字号闹事。


    这日,应长乐已经有点看腻了这些热闹,就听到门口传来萧承欢的声音:“阿乐,猜猜我是谁!阿乐,快开门!”


    应长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立马飞奔出去,但他还太小,根本够不到门栓。


    萧承起自是赶忙跟了上去,当即打开了房门,只见萧承欢被一群便衣打扮的侍卫宫人簇拥着站在门口。


    应长乐高兴的蹦跶了起来,一把将萧承欢拉了进来,不停的问:


    “我没做梦吧,阿欢,你怎么能出来啊?阿欢,你可以玩到什么时辰啊,什么时候回去?你还要去别的地方吗……”


    萧承欢笑着说:“今日所有皇子都能出来玩,父皇特许的,我不去哪里,我也不知道哪里好玩,我只想跟你玩,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应长乐赶忙将人拉到窗下坐着,又叫了第二份冰饮、酥山来,让萧承欢每一样都尝一口。


    萧承欢很少能出宫,比应长乐还激动,目不转睛的看着外面的朱雀大街,哪怕就是叫卖的小摊贩,都让他觉得很新奇!


    不刻,应长乐看见又有两伙人在冰萼楼的大门口打了起来,这是今天第几批打架的,他已经记不清了。


    只是之前打架的,但凡掌柜的出来劝解一番,再“无意间”说出今日五城兵马司好像是抚远大将军当值巡逻,就没人敢再继续打。


    其实今日根本就不是抚远大将军当值,但如此一个小小的谎言就能震慑得住这些纨绔子弟,何乐而不为,即便有人揭穿不是,大不了就说记错了。


    但这两拨人却打的越来越凶,掌柜的怎么劝都没用。


    萧承欢看得分外起劲,笑着说:“阿乐,你看,那个人怎么好像是七哥的侍卫啊。


    应该是我看错了吧,七哥不爱凑热闹的,应该不会在今日出宫,更不会到这里来。”


    萧承起早就认出那几人正是萧承睿的侍卫,还有秦家的护卫。


    应长乐从来就没注意过这些,当然认不出,只说:“对啊,七殿下最不爱凑热闹,不会来这种地方。”


    随后,他们就被打脸了,只见秦安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怒吼:


    “混账东西,你们知道马车里的是谁吗,还不滚开,也敢跟我家公子抢!也不怕掉脑袋!”


    众皇子即便出宫,亦不会暴露身份,即便有再多的侍卫暗卫,也只会打扮成寻常家仆小厮的模样。


    对面马车上也跳下了个贵公子,正是九皇子萧承信的伴读,沛国公的长孙魏铭。


    这沛国公的女儿魏贵妃便是萧承信的母妃,魏铭正是萧承信的亲表哥。


    虽然魏家和秦家都是国公,但魏家可是出了位贵妃娘娘,自然不将秦安放在眼里。


    魏铭哪里受过这种委屈,从来就没有谁敢跟他抢,况且车上还有九殿下,他扬手狠狠一巴掌就扇在秦安的脸上,怒道:


    “你不认识我的家仆,还不认识我表弟的护卫?!秦安,赶紧让你家的狗奴才滚开,让我们先进去!”


    秦安在皇宫外从来都是横行霸道,只有他打人,没有人敢动他分毫。


    更何况冰萼楼里往来的都是世家贵族、皇亲国戚,若今天这场子找不回来,以后他也不用混了。


    秦安握紧了拳头,狠狠砸在魏铭的脸上,怒吼:“魏铭,你敢打我?!你不懂长幼有别吗,到底该谁让?”


    虽然没有明说,但魏铭也知道,秦安是说七皇子是哥哥,九皇子就该让自己的七哥。


    两人顿时打的难解难分。


    这冰萼楼的掌柜自也是见多识广的,一听这两祖宗的名字,立马就猜出马车里的是两位皇子。


    掌柜的早吓得不行,心知今日之事,他是摆不平了,早叫人快马加鞭去请京兆令大人过来!


    萧承信、萧承睿几乎同时从马车下来,但却还是仍由他们打架。


    秦安和魏铭年龄差不多大,又都是武将之后,打的有来有回,难分上下。


    萧承信早就看不起已经没了命.根.子的七哥,阴阳怪气道:


    “七哥,您向来最宽厚仁慈的,不如就让小弟先进去吧。”


    萧承睿如今是变的十分随和,但是在没被挑衅的时候,但凡有人敢惹他,只会愈加激发他的阴鸷狠戾,他冷笑道:


    “九弟,你确定要先进去吗?”


    萧承信顿时就被这眼神吓住了,但还是强装镇静的点了点头。


    应长乐好久没看过这种热闹,伸长了脖子往下看,一面说着:


    “不会吧,他们就为谁先进打成这样?谁先进到底是会咋样啊?!”


    萧承欢无奈道:“阿乐,你不知道,我们就是会争这个,谁走前面,谁坐前面,都很重要,要是被压一次,就次次都被欺压。


    这么多皇子,后面的就是不会被父皇看到……”


    [啊,你们活的也太累了!!!]


    这时,京兆令快马加鞭赶了过来,见是两位皇子,也并没有偏袒,当即就让都捆了,带回衙门再审。


    萧承信一脚踢开捆他的衙役,又夺过京兆令的马鞭,狠狠抽在京兆令的身上,边打边骂:


    “狗官,就凭你,也配审我们?!你明知道我们的身份,还敢捆,活的不耐烦了吧……”


    萧承睿的眼神太吓人,衙役根本不敢上手去捆,只愣在一边。


    萧承睿含笑道:“京兆令大人,我听闻您是脖子最硬的,果真如此嘛,连我们也敢捆?”


    这京兆令不卑不亢的夺回马鞭,恭敬道:“还请两位随卑职回衙门。”


    [哦哦哦,我记得他,吃瓜系统里看过,他跟我娘一样刚,对皇亲国戚也一视同仁,被下大狱好多次,还差点被凌迟处死!


    这老实人当官真是要了老命了,被人整了那么多次,腿都被打瘸了,还没吸取教训啊?


    好不容易官复原位,你就别惹他俩了,你要真捆了他俩,怕是九族人头都要不保!]


    京兆令十分强硬,只命捆人,带回衙门。


    萧承睿束手就擒,萧承信被强行捆住手脚,又塞住了嘴,也还是一路上都在呜呜囔囔的骂。


    [完了,完了,这脖子最硬的京兆令,这回怕是真的完了,再硬也得被砍。]


    应长乐几乎将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子往外看,萧承起一直都抱着弟弟。


    这会儿一把将人捞了回来,按坐在腿上,严厉道:“阿乐,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许这样趴窗户!摔下去怎么办?”


    应长乐坐在萧承起的腿上,只感到有点硌人,也没在意,只说:“不是有你吗,我还要看,快快快,你抱我看!”


    第46章 你这阴湿男鬼味也太重 ——满朝文武都……


    萧承起将应长乐再次抱了起来往外看, 沉声道:


    “他们都被带走了,没什么看的了,还看什么……


    怎么就这么喜欢凑热闹, 他们这般打架吵架, 在南书房就总是如此,你还没厌烦……”


    应长乐伸长了脖子往外看, 直到再也看不见那群人的身影才收回目光, 笑着说:


    “那咋了嘛, 那不是没什么好玩的吗?成日里这也不许,那也不许,要是凑热闹都不许, 还有什么乐趣?”


    萧承起无奈道:“我何曾不许你凑热闹?只是这天道太大,一直这么看, 仔细热着。”


    应长乐见没什么热闹看了,自己就坐了回来, 笑着说:“哎呀,知道了,知道了, 你好啰嗦。”


    萧承欢附和道:“十九哥, 你就别管阿乐这么多了,要我是阿乐,我就天天到处跑着玩,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们,不用拘束在宫里……”


    应长乐吐了吐舌头, 笑着说:“阿起,你看,我已经很听话啦, 但凡换个人,可比我闹腾多了!


    那些纨绔子弟的习性,什么逛花楼、打架斗殴、吃.喝.嫖.赌,我是一样都没有。


    我已经超级无敌巨好了,你们可知足吧!”


    萧承欢:……阿乐,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不到八岁啊,你说的这些也不是你能做的啊?


    应长乐越说越激动:“对哦,我还没去过花楼呢,什么时候我们去看看呗……”


    萧承起早已经气的不行,呵斥道:


    “应长乐,你才多大,就想去那种地方?不,长大了也不许去!想都不许再想!”


    萧承欢缩了缩脖子,轻声道:“阿乐,别再胡说八道,我都不敢惹十九哥,你怎么张嘴就爱气他?”


    应长乐方才太激动,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还是个小孩,赶忙解释:


    “不是,我就好奇嘛,大家都说好玩的地方,又没去过,你们不好奇啊?去看看,又不是非得做什么!”


    萧承起怒斥:“看看也不行!成日里什么都好奇,就是不好奇怎么才能读好书写好字?”


    应长乐连忙说:“好了,我知道了,就是说着玩嘛,就值得你这么生气?大不了以后我再也不说,也不想了!”


    萧承起是不爱讲什么大道理的,只想着他天天都跟弟弟在一起,弟弟要去哪里,都得经过他的同意才行,自也就不再那么担心。


    [嘿嘿嘿,那啥,在古代,只要长大一点,有钱又有权,还是有很多好玩的!


    我总觉得不好玩,是因为小孩玩的东西当然都不好玩啊,啊啊啊,长大怎么这么慢。


    嘿嘿嘿,没关系,古代人早熟的很,十二三岁就什么都能玩了,但凡结婚早点的十三岁都有娃了!


    嘶,话说,古代那么多早幺的孩子,也不全是医疗条件不好吧,这么小就生娃,能生出什么高质量的娃,当然不好养活啊。


    啊,这些跟我也没关系,我反正不要成婚,我就要死劲儿玩,上辈子啥也没玩过就死了,这辈子得好好弥补。]


    萧承欢:


    ……对哦,我听闻父皇早年间的孩子有好几个都没保住!


    什么这辈子上辈子?阿乐没喝孟婆汤就投胎啦?嗨,阿乐的心声都能听见,没喝孟婆汤一点儿也不奇怪。


    萧承起:成日里就知道玩,看来还是得管束更严才行!


    应长乐刚才坐在萧承起的腿上,就已经感到了不对劲,但那时忙着看热闹,没在意,这会儿回过味儿来,就忍不住坏笑着说:


    “阿起,你真的长大了!你别不承认啊,我都碰到了!没关系啦,我什么都懂!”


    萧承欢根本没听懂,笑着说:“阿乐,十九哥早就长大了啊,十九哥早就跟大人一样高大了啊,十九哥也才十三岁诶,好能长。”


    [算了,我不能带坏阿欢,我的芯子是大人,阿欢可是真小孩啊。]


    萧承欢:明明我们都是小孩呀,阿乐,你到底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啊?


    萧承起:你何时就成大人了?!成日里只会胡闹!


    应长乐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萧承起,虽再没说什么,却比说了效果更好。


    萧承起厉声训斥道:“阿乐,不许胡说八道!”


    应长乐也是有点怕萧承起动怒的,赶忙扯开了话题:


    “阿起,阿欢,你们说,京兆令会不会被砍头啊?他怎么连皇子都敢捆?”


    [要是其他的官吏,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这个冰萼楼的原始股东了!为了维护自己的生意,不折手段。


    哦,不对,如果是原始股东,更要把皇子伺候好才对。


    只有这种老实人清官才会为了一个商户得罪皇子,冒着砍头诛九族的风险也得维持好治安。


    冰萼楼的掌柜也是很厉害嘛,难怪能在朱雀大街当掌柜,知道请别的官,没人敢管,只有请这位京兆令才管用。


    要是我娘今日当值,掌柜的也不敢去请我娘,就因为我娘太凶,他害怕,就逮着京兆令大人一只羊薅啊。]


    萧承欢笑着说:“阿乐,这个京兆令我都记得,之前就因为得罪了谁,差点就被砍头,还为什么事遭诬陷,差点被凌迟,他的胆子是真大,谁也不怕!”


    应长乐好奇道:“你们不觉得,他运气挺好的吗?每次都险些被害死,每次都能澄清冤情,还能官复原职,要是换个人,早死八百回了!”


    [在盛京就我娘和他最刚,谁也不怕,谁都敢办,但我娘那么刚是因为自己就很厉害,家里人也个个都很厉害。


    他是纯靠命硬啊,不仅家里毫无根基,自己官阶也很低啊,京兆令就是五品而已,就算京官比地方官高一级,但在盛京,就是小喽啰中的小喽啰!


    就这,几次三番被人故意陷害都能活下来,命硬的可以上某多多达成砍一万刀成就。


    但就是命再硬,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吧,这回看他还能怎么活。


    哎,别说是在京城,在哪里,这么不会变通,也是很难生存的啊。


    就连皇子都活的很累诶,都要算计来算计去的,要像他这么直,早被搞死无数回了。]


    萧承起道:“阿乐,旁人的事,不必去操心。”


    应长乐笑着说:“嗯,操心也没用,我就是觉得很神奇!”


    萧承欢只能在宫外玩三个时辰,他也很好奇,这冰萼楼卖的冰枕、冰被等,赶忙就让店小二全都送来,他全都要买。


    应长乐还不觉得不够,叫了观墨、观砚两个贴身小厮来,一番嘱咐,让两人带着众家仆现去采买。


    只要将全盛京各家最好吃的、最好玩的都买来,一次就吃个够、玩个够,能打包带回去的就买两份。


    平日里他们上学的时辰太早,没法带什么特殊的吃食进去。


    这些都是现做现卖的,但凡昨晚提前买了放着,次日再带去宫里,就是没有新鲜出锅的好吃。


    那些好玩的,应长乐倒是时不时就给萧承欢带进宫,但近日才买着好玩的,就还没来得及带,正好乘此机会买来。


    观墨、观砚都是日日跟着两位小主子的,对满京城各家好吃的、好玩的再熟悉不过。


    为了尽快一齐买回来,当即就分派了众家仆小厮分头去买,两人也没闲着,就等在大门口,逐一清点,绝不允许少买一样。


    两人还给众家仆小厮都雇了脚程最快的马车,务必只要快。


    如此一来,没一会儿便买齐全了。


    两人也拿不上这许多,却也不要跑腿的家仆小厮帮忙拿,只要跟着他们等在门口模样俊朗的一等小厮,随他们一同拿上去。


    这时跑最远州桥去买“瓠羹”的家仆大壮,气喘吁吁的赶了回来,他像捧着珍宝一般的捧着食盒,笑着说:


    “走吧,我们快上去,别让小爷等急了,这可是刚出锅的,鲜美的很!”


    观墨训斥道:“交给他们就行,你上去干嘛?”


    在侯门公府,但凡能在主子跟前露脸的,都只要长得好看的。


    大壮长得异常魁梧,才得了这么个名字,他往常只能干挑水、抬轿等粗活,这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帮主子买东西,自是不太懂规矩。


    今日若不是主子要买的东西特别多,也轮不到他去买。


    他摸了摸脑袋,讪笑着说:“我、我不知道啊,我买的,为啥不能送上去?”


    观砚严厉道:“给他们就行,你可不能上去!他是你们谁管的,也多教教规矩!再闹这样的笑话,仔细你们的皮!”


    两人带着一众清俊小厮上楼,大壮转头就被大仆领到了一旁责打训斥:


    “你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也敢去主子面前露脸,其他不说,就你这一身臭汗,主子见了,多倒胃口……”


    大壮并不觉得自己长得丑,十里八乡都说他长得一顶一的好看,又这样身强体壮,若不是今年收成不好,乡下实在找不到活儿干,他才不来城里受气。


    “你还委屈上了,到底不是家生子,丝毫不懂规矩,想干就干,不想干就滚!


    也不知管家老爷怎么想的,你不就长得魁梧些,有点身手嘛,怎么就能把你这种人分到了小公子的外出随行里……”


    他赶忙说:“大哥,不,管事大老爷,你怎么打我骂我都行,别赶我走,我错了!”


    之前在乡里,他听闻,进了城,不管是谁,不管做什么的,喊大老爷总没错,为了保住这份工,他什么都愿意做。


    这大仆在府里也只是末等家仆,从来没有被谁叫过“老爷”,心里自也是十分受用,顿时觉得这傻大个也不是丝毫不能教的蠢物,只说:


    “往后,你便跟着我学规矩,再敢错了分毫,皮给你揭了都是轻的……”


    大壮连忙点头应是,只想着,能保住这份工就比什么都好。


    在这里,光是每月的月例银子,就比他在乡下半年赚的都多,他还是十里八乡最能赚钱的青年壮劳力!


    更不用说,这家的小主子是真好,只要一高兴,就大赏随行的所有仆从,就连他这种毫不起眼的,也能分到赏钱。


    在来宣平侯府做事之前,他也做过别家,不仅要被管家大仆打骂,那主子一不高兴更是把他们打着玩。


    至少在这里,主子是从来不会打骂仆从的,只这一点,就让他舍不得走。


    其实就连管家大仆也很少会管到他这么低级的小厮,只有家生子才配被管教,他连家生子都不是。


    平日里只有最低等的小厮会管他,偶尔也被欺负,总是被派最重的活计,但他最不缺的就是力气,他还乐意干重活,也不觉得受了欺负。


    更何况,今日也是他不懂规矩才会被教训,他心服口服。


    楼上,应长乐早开始挨着给萧承欢介绍这些都是在哪里买的,为什么比别家都好等等。


    看着萧承欢吃的尽兴,玩的尽兴,他便再满足不过,他也忍不住跟着吃、跟着玩。


    萧承起自还是不许弟弟吃太多,盯着只让每样吃一小口尝个味儿。


    两人今日吃的玩的都十分尽兴,萧承欢恋恋不舍的回了皇宫,只盼着下次再出来玩。


    萧承起见天色不早了,当即便带了弟弟回府。


    近来过于炎热,从侧门下了马车,两人便上了早放有冰盆的青幄小轿。


    萧承起先下轿,一把将弟弟抱了下来,即便已是傍晚,还是将弟弟的轻纱帷帽放了下来。


    应长乐不耐烦的掀开,噘着嘴说:


    “太阳都下山了,我才不要戴这劳什子!况且,我可是将门之后,晒就晒一下咯,一点儿也不让晒,很烦诶……”


    萧承起也懒得再跟弟弟掰扯,接过帷帽,说:“好好好,不戴就不戴。”


    抬轿的小厮们全都低头站在一边。


    按照规矩,要等主子走远了,他们才能抬了轿子退出去,因为他们都是低等小厮,也丝毫不敢看主子。


    应长乐一眼就看见,抬轿子的一人肩上都变成了血红色,赶忙就说:


    “你肩上是不是有伤,都出血了,你,赶紧去治伤吧!”


    他毕竟是从现代穿来的,即便已经完全融入古代权贵生活,但还是经常下意识的将所有人都平等看待,下意识的关心仆从。


    这小厮总是给他抬轿子,又长得特别高大魁梧,他是有点印象的。


    大壮只怕再被训斥不懂规矩,只怕被赶走,急忙跪了下来,说:“我、我,小人没受伤,肩上破了点皮,不碍事。”


    今日在那冰萼楼挨的鞭子,大多都落在了肩上胸前,特别是肩膀挨的鞭子最多,夏日穿的薄,他又总被安排抬最重的中位,一压就出血。


    应长乐当然不会知道这小厮挨了鞭子的,只以为是抬轿磨破了皮,连忙说:


    “以后记得往肩上垫个东西,那个谁,你快带他下去治伤,今日大家都累了,都赏。”


    应长乐也不记得管事的名字,但自有管事的大仆立马就站了出来应是。


    大壮实在感动,离开家乡后,他才知道乡里的秀才说的真没错,城里人都特别冷漠,就没人关心过他,别说他受这点伤,就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关心。


    更何况这可是侯府的小主子,竟然会关心他这么不起眼的一个抬轿子的小厮,简直让他受宠若惊。


    他鼓起勇气稍微抬头看了小主子一眼,往常他都是绝对没这个胆子的,刚进府他就被教了最基本的规矩的,在主子面前,不许抬头。


    即便已经进府做事大半年,他都没见过小主子的正脸,这一看,直把他看得愣住了。


    他从未见过长得这样好看的人,从未见过,比神仙都好看!


    小主子已经走远了,他还没回过神来,直被人催促着说:


    “快走了,你眼睛不想要了啊,还敢看,要不是小公子才吩咐给你治伤,就凭你敢直视主子,就得被赶走……”


    大壮连忙说:“小老爷们,我不敢了。”


    一同抬轿的小厮都笑了起来,又赶忙捂住嘴,不敢喧哗,只轻声嘲笑:


    “果然是乡下来的,什么小老爷,我们也有被叫老爷的一天呢,傻大个!”


    ……


    两人刚到家,大丫鬟月华、照君早就备好了沐浴的一应用品。


    萧承起自还是先给弟弟洗澡换衣,他再自己洗。


    自从进入盛夏,在家里,应长乐就怎么都不肯穿外衣,只穿薄薄的一层底衣。


    应长乐今日玩的尽兴,也不再闹腾,就躺在凉榻上拉着萧承起,说:“阿起,你也不穿外衣了呗,你不热啊。”


    萧承起沉声道:“满屋子都放了冰,哪有那么热,还有,以后不许再去看那些仆从,那大块头伤没伤又如何?”


    [啊,我知道,我是主子,他是仆从,但是,我又不是纯种古代人,没法像你们一样完全视而不见啊。


    等我在古代生活个十几二十年,也许就慢慢跟你们一模一样了吧。


    反正我现在是还没法把他们全都当成工具,他们是人啊,是跟我们一样的人。


    那大块头一看就很傻,肯定没少被欺负,受伤还被安排干重活。


    他爸妈把他养得那样高大魁梧,却只能去有钱人家抬轿子,可是,社会的边角料也是父母的小骄傲啊!


    大块头虽傻,但比我厉害多了,有用不完的力气,我是真啥也不会,连边角料都算不上。]


    萧承起:……


    应长乐上辈子是孤儿,他太知道底层人的艰苦。


    即便这辈子他的出身顶好,但他几乎不会同情权贵,皇子公主那么惨,他都甚少同情,但他就是无法自控的同情仆从。


    可能因为皇子公主,这些权贵的惨,有点太高级,超出他的同情范围,但仆从的惨,底层人的惨,太有代入感。


    不过他也没准备改,权贵已经过的够好了,就算遭难也是他们的身份带来的,对仆从好一点,是他力所能及的,还能让他们开心很久,何乐而不为!


    应长乐懒得跟萧承起说这些古代权贵无法理解的平等思想,他也从来没想过要改变什么,只说:


    “哎呦,我知道了,我就随口问一下嘛。”


    其实但凡世家大族都对仆从挺好,花不了几个钱就能博一个仁慈宽善的好名声,何乐而不为,只有那等一夜暴富的才会苛待仆从,实在上不得台面。


    萧承起又说:“阿乐,你已经不止一次看他,那大块头有什么好看的?”


    [啊,不是吧,你咋知道我不止一次看过啊,以前我也就随便看了两眼,这都能被你发现???]


    萧承起:你看得那么明显,何止我,谁都能发现!


    应长乐笑着说:“他就像一座行走的山诶,很难不引起人的注意吧,我不信,你没看过?”


    萧承起气道:“我为何要看?阿乐,以后不许再看这些人,一个都不许!”


    [卧槽,我突然反应过来,细思鼻孔啊,我多看了谁几眼,萧承起都能发现,还能一直记着???


    这、这也太离谱了!!!


    以前我多看哪个皇子几眼,萧承起就不高兴,现在已经进化到任何人了吗???


    萧承起,你到底想干嘛?!


    嘶,怎么感觉你那一股子阴湿男鬼味儿越来越浓了啊,这浓度,有点超标了,咱就是说。]


    萧承起:什么男鬼?!


    应长乐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其实他一直都觉得,萧承起挺阴沉的,特别是那眼神,恐怖的很。


    但因为萧承起早就把他当亲弟弟,哪怕萧承起是真鬼,他都认了。


    他上辈子是孤儿,看鬼妈妈电影的时候,别人都觉得恐怖,他却觉得那个鬼妈妈挺好的,对亲情的渴望已经远超对鬼怪的恐惧。


    因此即便他带着记忆投胎,即便他在吃瓜系统里看到父母兄长都异常残暴嗜血,他也没怕过,从来就没怕过,哪怕是刚出生的时候,他都不怕。


    但是,萧承起的这股阴湿男鬼劲儿,就是很不一样,是一种单单针对他的极端控制欲,但又不完全是,他说不上来,很奇怪的感觉。


    萧承起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也觉得自己这次有点过了,那不过就是一个仆从而已,忙道:


    “是我错了,阿乐,你想对谁好都行。”


    应长乐也就懒得再去想这种奇怪的感觉,笑着说:“阿起,这就对了嘛,你不能管我那么多!”


    ……


    自从发现萧承起对他的控制欲越来越强,他就有意无意的挑衅试探,他最受不了被控制,谁都不行!


    他会故意找其他皇子的伴读玩,他能看出萧承起明明很生气,但又要装作没事人的样子,很好玩。


    这日午后,皇帝又一次带着群臣前来南书房视察众皇子读书的情况。


    皇帝坐在上位,群臣全都站着,侍读老师就在一旁讲课。


    众皇子伴读自是再认真不过,有胆小的甚至紧张的频频拭汗。


    如今虽然天气仍旧炎热,但学堂里又加了许多的冰,还移植了遮阳效果最好的花木在学堂外面,也就凉爽多了。


    应长乐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皇帝特别喜欢来南书房视察,也不考核,就纯旁听,偶尔发表一点意见。


    皇帝经常来,可苦了他,不能打瞌睡,实在难受,他只能看吃瓜系统解闷。


    [啊,这对吗,最看不起武将的探花郎居然跟镇北大将军夜夜拼刺刀?!


    那你还天天在朝堂上跟武将吵架,天天说武将都是一群莽汉、粗人,就不怕晚上的时候,大将军给你上点强度啊。


    如果我没记错,你还总是上奏折参镇北大将军吧,皇帝都劝你不要老是跟镇北大将军作对,你还是参个不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死敌呢。


    还是说,这就是你们的情.趣,皇帝和满朝文武都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


    不是,关键,你们以前也挺懂事的啊,挺背人的,都晚上在家,今天咋了,就不能忍忍嘛,直接在宫里,是要干嘛,那可是武英殿诶,真不怕被发现啊。]


    第47章 纯纯做如恨啊你们这是 ——但是吧,这……


    [喂喂喂, 不是吧,大将军,你好会搞人心态, 探花大人越受不了什么, 你就越来什么是吧?!


    你们现在是真死敌,还是演的啊, 当年那事儿, 你们还没过去啊, 既然没过去,又要在一起,都啥心态啊, 我简直搞不懂你们这些人。


    咱就是说,探花大人, 你要真那么恨镇北大将军,恨不能亲手杀了他, 你俩也这么多回了,你就不能藏个小刀啥的,趁他上头, 果断刀了完事儿吗?!


    别跟我说, 你打不赢大将军,找不到机会啥的,你们都这么玩了, 你还找不到机会,你比废物还废物。


    如果你是怕杀了大将军, 你也要偿命,那就刀对地方啊,让他绝后, 不也相当于报仇了嘛,还是你根本就舍不得啊?


    也是哦,就每回看上去的话,好像探花大人也有享受到吧,还嘴硬不承认,那你倒是反抗啊!]


    皇帝&群臣:???!!!


    众皇子、伴读:这是我们能听的吗?


    [啧啧啧,你们好会玩,笔墨纸砚都用上了,那个震.铃又是什么奇怪的东西,还能放进去,还能自己动,这么高级的嘛?!


    ……


    大将军,我觉得,你有点过分了,探花大人毕竟只是一介书生,怎么可能受得了这个啊,光看着就好可怕。


    不是,要我说,你们这是真纯纯.做.恨啊。


    卧槽,真动刀子啊,修古籍的工笔刀也是刀啊,不怪探花大人这回真急眼,大将军,我觉得你是有点该死。


    不不不,镇北大将军,你冷静一点,你俩,别搞出人命啊!!!]


    皇帝:一个个真是反了天,能臣又如何,竟敢在宫里乱来……过往朕睁只眼闭只眼,你们还不知收敛!你们该不该死,该怎么死,都只能朕说了算!


    群臣:


    啧啧,要是别人说,打死我都不信他俩能这般,他俩不是都盼着对方死吗,怎么还能?


    嘿嘿,不管,又有好戏看咯,那年少功成的,果然脑子都有点毛病!


    皇帝再也忍不住,猛的站了起来,疾步而去。


    这两位可都是肱股之臣,一个都不能死!


    群臣自是急忙跟了上去,也不管皇帝是否允许他们一起跟去,只要皇帝没有出言呵退,这种热闹,不去看的是傻子。


    萧承起当即抱起应长乐追了上去,南书房原本就不怎么拘束两人,侍读师父当然不会拦着,甚至都没问一句。


    应长乐有点懵逼,好奇的轻声问:“阿起,你带我去哪里啊?我们不用上课了吗?皇帝和大臣们为什么突然走了啊?”


    萧承起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众皇子、伴读不敢跟去,但都在心里自我安慰:没关系,以后听阿乐的心声就行啦,那详细的简直不能更详细!


    更何况就算跟去也不一定能看到多少,根本挤不到前面去,没有最佳观赏位置,还不如听阿乐的心声。


    侍读师父早就无心上课,但还是尽职职责的讲着,同时自我安慰:等出宫得找同僚们好好喝几杯,明日还有我的课,再听长乐的心声,一定很有趣!


    应长乐见去的方向是武英殿,立即就猜到,应该是有暗卫跟皇帝汇报了武英殿的情况。


    皇宫里可不止明面上可以看到的侍卫,还有许多暗卫,他们都是可以通过一些比较特殊的方式告知皇帝信息的。


    因此应长乐也就从来没怀疑过,为什么每次都没看见任何人跟皇帝说话,皇帝却总是能知道。


    皇帝只要亲自去捉人,到了武英殿外,便令群臣等着,只让萧承起带着应长乐随行,从侧门进入。


    武英殿如今主要用作收藏、修复古籍,探花郎谢临渊作为“总纂”,自是武英殿的首要负责人,故而可以下令屏退左右。


    他们从侧门进入,只见偌大的武英殿被一排排十分高大的书架占的满满当当。


    每一排都有可供取书的梯子,也有就地看书修书的桌案、笔墨纸砚等。


    那隐隐约约的声音就从最中间的书架传来。


    “卫无涯,你不是人,放开我,这是武英殿,这些都是价值连城的孤本古籍,若弄脏了一页,我要你的命……”


    “我劝总纂大人省点力气,你又不是没杀过我,不差这一回两回的。


    方才你就插了我一刀,不过这小小工笔刀,怎能伤得了我?下次记得换个大点的。”


    “卫大将军,你就真不怕被人发现?我大不了就是一死,那年没死成,如今死了也好!”


    “沙场上出生入死,总纂大人见我何时怕过?


    我不怕死,你也不怕死,但我知道探花大人的脸皮最薄。


    这事若闹大了,你只怕生不如死吧?我反正是没皮没脸惯了的。”


    “卫无涯,你、你!啊,别,不要,无涯,算我求你,别在这里,实在侮辱了这些圣贤书!


    况且,你也不、不能尽兴,往后我、我,还让我怎么在这里修书?


    卫无涯,总有一天,我要、我要杀了你!”


    “我的探花大人,你即刻便杀了我罢。”


    ……


    应长乐伸长了脖子往里看,满眼都是好奇。


    他从未亲眼见过,况且这两人又都长得好看,一个白的发光,一个小麦色的肌肤也是异常光亮。


    谢临渊红着眼,无数去抓地上已经染血的工笔刀,却怎么都抓不起来,浑身无法自控的颤抖,指尖都使不上力。


    卫无涯故意放纵他去抓工笔刀,只用一次比一次更重的力道去表达自己的愤怒。


    谢临渊向来就是个硬骨头,咬的嘴里出了血,也要赢。


    卫无涯气的不行,环顾四周并没有可以放嘴里又不伤人的东西。


    书籍倒是可以,但这些书真是谢临渊的命,他要是敢拿来用,谢临渊非得立马死他面前不可,气性就这么大!


    他赶忙捏开了谢临渊的嘴,将自己的手放了进去。


    谢临渊狠狠咬下去,顿时鲜血直流,卫无涯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


    皇帝只是轻微咳嗽了一声。


    卫无涯扯过自己的衣服,全都盖在谢临渊的身上,怒问:“谁?!滚出来!”


    皇帝沉声道:“你们赶紧穿好衣物,给朕滚出来!卫大将军,看好谢临渊,别让他寻了短见。”


    卫无涯赶忙跪了下来,磕头道:“是,圣上,微臣,微臣知错,还请圣上莫要怪罪总纂大人,都是微臣的错,是微臣逼迫他……”


    皇帝气道:“赶紧穿好衣物滚出来,朕不想再说第二遍。”


    卫无涯将头磕的砰砰作响,连连应是。


    皇帝转身进了隔壁的偏殿,还令群臣都进来。


    萧承起就抱着弟弟坐在皇帝旁边。


    皇帝揉了揉应长乐的小脑袋,沉声道:“小兔崽子,什么热闹都要看。”


    应长乐缩了缩脖子,笑着说:“我没看见,门窗都关着,那里面太黑了。”


    [嘿嘿,其实我啥都看见啦,谁让夏天阳光这么好!我也不想看啊,但来都来了,你也没不让看,是吧!]


    皇帝:……臭小子,要不是你的心声,朕竟不知两人是这般关系,朕也看不了这场大戏。


    群臣:可惜没能跟进去看,长乐,你倒是快说说啊,刚才都看见了什么!


    不刻,两人已是穿戴整齐,被掌印太监凌洪带了过来。


    两人自是先给皇帝行了大礼,随后,谢临渊便只不断磕头,一心求死。


    卫无涯赶忙将自己的双手垫谢临渊的额头上,即便手早被咬的鲜血淋漓,又被如此重的磕头力道一下下的砸,他也毫不在意。


    皇帝气道:“行了,别磕了,朕问什么,你们答什么。”


    卫无涯急忙说:“回禀圣上,都是罪臣逼迫总纂大人,罪臣仗着军功,从不将文官放在眼里,总纂大人一介书生,自是反抗不了……


    还请圣上明鉴,一应罪责都在微臣!都是微臣记恨总纂大人日日参微臣,又总是出言不逊,故意如此折.辱.报.复他……”


    皇帝怒道:“卫无涯,你是不是听不懂话,给朕闭嘴!再敢多说一句,朕先赏你们两人一顿廷杖,便能好好回话了。”


    卫无涯赶忙捂住了嘴,他能挨得住廷杖,谢临渊可挨不住。


    [哇哦,不愧是探花郎诶,刚被那样折.辱,又受了这么大的惊吓,看上去还是那么温文尔雅,就像刚真在勤勤恳恳的修书!


    大将军也好淡定啊,你俩真是绝配,还真是都不怕死啊,难怪敢在武英殿。]


    皇帝:……呵呵,他们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群臣:谁让他俩也算有点能耐,如今正受圣上器重呢。


    这位探花郎谢临渊可是跟少师大人同场殿试出来的,又跟少师大人年龄相仿,自也是久负盛名。


    当年殿试,就因两人都长得及其好看,圣上还为选谁当探花,好一番大纠结。


    自古以来,探花都要才貌双全的,不仅要才气堪配,样貌也必须是同批科举中最好的,两人都完美符合。


    但到底少师大人才气更高一筹,圣上也有意为其凑成连中三元,故而给了状元。


    这位探花郎原也是名震天下,只是两相对比之下,到底不如少师大人。


    少师大人连中三元,又长得过于好看,风头无两,故而完全压制住了这位探花郎。


    正因如此,谢临渊也就没能进内阁,但也是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正二品总纂大学士。


    皇帝十分好奇的问:“谢卿,朕实在不明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既然还未释怀当年之事,日日都要参大将军,天天骂武将,又为何这般?”


    谢临渊早已是吓的面无血色,一心求死,只道:


    “回禀圣上,当年之事,微臣永远也不会原谅卫无涯,微臣更不愿为自己这般轻狂行径辩解,只求陛下赐死,微臣早就不想活了!”


    [哎,当年的事吧,其实也不能全怪卫大将军。


    突厥就是很狡猾啊,就算派了人来求和,也难保会再起兵犯我边界,卫大将军想乘胜追击也没错。


    主要吧,当时满朝文武都是劝和的,不愿再浪费兵力跟突厥打,当时谢临渊的爹就是使臣,去了突厥军营。


    谢临渊的爹吧,也是有点子倒霉,当了一辈子的官,都没被委派当过使臣,偏偏就这次被派去突厥。


    那卫大将军只想乘胜追击,把突厥将领全都拿下,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也不管皇帝想和解,更不管大宁使臣都还在突厥军营里,直接起兵。


    谢临渊的爹是真差点就死了,要不是突厥实在被打怕了,只想求和,不敢杀大宁使臣,真没有一点点活下来的可能性。


    话说,卫大将军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把突厥给打服了,又深知突厥反复无常,就想最后再给战士们都争一把特等军功也没多大的毛病啊。


    卫大将军吧,也是个好领导,自己早就有了特等军功,但还是想着手下的部将,若是能拿下那几个突厥将领的人头,至少可以帮属下争到三个特等军功。


    事实也证明,卫大将军做的没错啊,要是没有乘胜追击,把那几个最能打的突厥首领全砍头,一旦突厥缓过劲儿来,就得反扑。


    不过吧,这就苦了谢临渊的爹,差点被卫大将军给坑死了。


    也不怨谢临渊日日参卫大将军吧,要换是我,我日日参都不够,我天天把他当球打!


    所以,你们这么仇深孽重的关系,是真死敌啊,这都五六年过去了吧,还没解恨,你们就做.恨啊,无法理解的脑回路。]


    谢临渊:


    长乐啊,你有那吃瓜系统,当年的事也知道的这样清楚,我又何尝不知,可他差点害死了我父亲,让我怎么原谅?


    那一年,母亲大人日日跪在佛堂为父亲祈祷,膝盖都跪烂了,我们全家日日悬心……这些又有谁知道。


    皇帝:……当年的事,卫大将军是有错,朕也罚了,哎,但是吧,算了,朕当不了这个判官。


    文官:呵呵,你们武将可不是把我们文官当狗打整,文官去谈和,还在对面军营呢,武将倒好,直接打过来了,真不让人活啊。


    武将:那咋了,你们文官天天在盛京吃香的喝辣的,哪里知道这些蛮夷多么喜欢出尔反尔,求和只是缓兵之计,不懂啊?


    我们在战场上随时会死,你们就偶尔死一下也不行?况且谢临渊的爹不也没死啊!现在都还活的好好的呢!就因差点死了,回来就被封了太子太师,多划算啊!


    皇帝长叹了一口气,说:“谢爱卿,倒也不必如此丧气,你们是不该在武英殿,但罪不至死。”


    谢临渊跪伏道:“启禀圣上,微臣早觉活着怪没意思的,只求圣上赐死。”


    皇帝怒道:“谢临渊,你真是让朕失望至极,堂堂探花郎,年纪轻轻的,还未如何报效朝廷君主,就敢妄言生死,你可知这才是重罪!你承得起吗?!”


    谢临渊顿时浑身颤抖,哭的不能自已,只不停的说:“罪臣知错,罪臣知错……”


    皇帝虽然从未想过要重罚两人,但如此恶劣行径,不罚不行,他也懒得再问别的,沉声道:


    “你二人均身居要职,更要以身作则,务必竭忠尽智,殚精竭虑,以司其事!


    今日之过,实在错的离谱,便罚你二人每日于武英殿外跪省两个时辰,不许耽误做事,早入宫两个时辰,还是晚走,你们自己定。”


    这已经罚的很轻,两人都感到无比惊讶,只能赶忙领旨跪谢皇恩。


    卫无涯还想问,要跪多少天,但他又实在问不出口,这么轻的罚,还要问多少天,简直找打。


    只是他跪多少天都行,谢临渊这身子日日罚跪两个时辰,只怕受不住。


    他便想着,等过几日再找圣上求情,就说都是他的错,他帮谢临渊一起跪了,他可以每日跪四个时辰。


    谢临渊嘴太硬,脾气太臭,气性太大,他早就想把人收拾服帖,才会失去理智,在武英殿,便一发难以收拾。


    皇帝没有下令平身,两人还是不敢起来,就这么跪着。


    [话说,你俩不会真爱上了吧,又放不下去当年的恩怨,越爱越痛苦,所以只想死?以为死了就可以解脱?


    嘶,如果我没记错,你俩都还没成婚吧,让我看看,还真没有!


    你俩家里都已经往死里催了,还能顶住压力就是不成婚,要说你们不是真爱,我都不信。


    卫大将军今年已经二十九岁,探花郎大人也已经二十岁。


    你俩家里为了逼婚,都不知道用了多少办法,你们也是逼的没法了,就想死了算了?


    都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反正你俩是真冤家啊。]


    卫无涯:长乐啊,我,我怎么可能是为他才不成婚,我只是不爱成婚,成婚有什么意思?家里催就催呗,谁管他们。


    谢临渊:我恨他入骨,只想杀了他,等杀了他,我就去死,我这样人,若是成婚,岂不是害了别人家好好的女儿,长乐啊,我不配成婚。


    皇帝:你们一个个都怎么了,都不成婚,气死朕算了!


    群臣:少年功成名就,是有什么魔咒吗,一个少师大人,一个探花郎,一个卫大将军,均是年少成名,都不愿成婚。


    应长乐之前思考兄长该不该成婚的时候,就把满朝文武以及皇亲国戚都一个个拉出来数了数。


    他发现,其实古代大部分人还是十几岁就成婚了,这种拖着不成婚的,是极少数,双手都能数的过来,所以显得很另类。


    [啊,太子不是已经答应我哥不再发疯了吗,怎么最近疯的越来越厉害了?


    在东宫里直接啥也不穿,到处跑,这都不算啥了,但玩.粑.粑,就有点过分了吧,正常人能忍受得了那个味儿吗?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皇帝要去教训太子,一坨飞过来,差点被砸中,直接不敢进去了。


    不过吧,皇帝对太子的父爱还是太强了,缓了好几天,先让人控制住了太子,又想去看,但刚到门口,实在受不了那个味儿,再也不敢去了。


    关键太子太能折腾了,宫人收拾的越快,太子弄脏的就更快,夏日天道又大,一点点没弄干净,味儿都特别明显。


    果然,这玩意儿对人类来说,杀伤力太大,父爱再强烈,也瞬间归零。]


    皇帝:应长乐,你那心声,能不能别什么都往外说!朕的太子没疯!没疯!没疯!


    群臣:……哎,这样的储君,硬保下来,又有何用呢?还是尽快再重新选储君吧,可是圣上又不听劝,这可如何是好。


    为了岔开长乐的心声,皇帝赶忙又说:“那京兆令到底如何处置,诸位爱卿,可畅所欲言。”


    群臣从未如此意见统一过,全都坚定表示,必须砍头,区区京兆令竟敢捆皇子、审皇子,没有诛九族那是圣上宽宏大量。


    [呵呵,你们就知道砍别人的头,他是京兆令,维护京城治安,就是他的工作啊,他只是不太会变通嘛,皇亲国戚也一视同仁。


    你们一个个就全都要他死,不就是怕他以后办到你们的头上,这么不会变通的人,你们就没法走后门托关系了。]


    群臣:


    应长乐,你懂什么,你以为他只办我们啊,要是将来办到你家,你才知道这种人,就该死!


    不过啊,明显圣上还是想保他,竟派了少师大人亲自去审查,你没发现你哥这几日都不在宫里吗,你哥最会诡辩,说不定还真能保下来。


    皇帝最厌恶这股“党同伐异”的风气,群臣越要杀的人,他越要保。


    他懒得再听这些慷慨激昂的陈词滥调,还是让群臣跟着回了南书房。


    卫无涯、谢临渊也不敢起来,只是跪行到了武英殿的正大门,继续罚跪。


    应长乐不断的往回看,耳语道:“阿起,他们好傻啊,皇帝又没说啥,干嘛出来跪,外面好热。”


    萧承起道:“他们可不傻,圣上罚的是在武英殿外跪,在殿内跪的都不算。”


    应长乐吓了一跳:“啊,可是他们在殿内都跪了那么久了诶,那也太亏啦!”


    萧承起沉声道:“这样的惩罚已经很轻了。”


    [也对哦,我都以为他俩要被下大狱了,居然就只是罚跪诶。


    但是吧,每日两个时辰诶,皇帝又不说要跪多少天,一直这么跪下去,膝盖都得跪烂吧!]


    皇帝:长乐,不论多少天,都是他们该受的。


    群臣:下大狱倒是不至于,削官却是应该的,圣上对他们未免太宽容了些。


    众人回到南书房,所有皇子、伴读,甚至侍读师父,全都竖起耳朵,听应长乐的心声。


    但偏偏那心声不再提,他们只能更加耐心的等。


    不过有皇帝在,谁也不敢懈怠,自还是及其认真的听课。


    [诶,这系统咋回事啊,这算瓜吗,根本不算啊,阿起很喜欢闻我的脏衣服算什么瓜!还抱着死劲闻?


    不是,不对,阿起,你干嘛闻我的脏衣服,你又不是我二哥,我二哥是有心理疾病才这样的啊。


    你虽然应该也有很多心理疾病,但是吧,这也不对啊。]


    萧承起:……


    皇帝&群臣:???


    第48章 拉钩上吊永远都不许变 ——不论你多奇……


    萧承起赶忙将茶送到弟弟的嘴边, 轻声道:“渴了吧,喝点。”


    [我不渴啊,算了, 喝就喝, 免得阿起又硬要我喝白水,还不如喝茶!阿起最近换的这茶还挺清淡的, 不怎么苦。]


    每年入夏, 萧承起每日都是要看着他喝够水的, 哪一天少喝一点都不行,他虽觉得有点烦,但渐渐也就习惯了。


    [要不是在上课, 我就马上问阿起,为啥那么喜欢闻我的脏衣服?赶紧放学吧, 我都等不及要问了。


    这系统里也没写啊,到底为啥啊?]


    群臣:呵呵, 你们应家就没一个正常人,十九殿下虽原本也不太正常,但被养在应家, 病情当然只会加重!


    皇帝:哼, 这孽障成日里那脑子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三棍子都打不出声的东西,当殿弑母都能做得出来, 还有什么做不出来,怪则怪矣, 却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不是,阿起,你喜欢闻我的脏衣服也就算了, 怎么还跟家里的仆从抢活干,还硬要给我洗衣服,还隐藏的这么好?


    难怪每回我洗完澡,你都不让小丫鬟拿走衣物去洗,只说什么让照君送去,然后你就留下来,你就亲自洗?!


    照君姐姐也是人太好,居然一直帮你隐瞒的密不透风!我跟你同吃同住,居然一点儿都没发现!


    萧承起,你可是皇子诶,你这是干嘛啊,要是被人知道,还以为我家故意苛待你呢。


    要是娘亲知道你还帮我洗衣服,非得狠狠骂我一顿不可。


    你脑子里到底在想啥啊,你不觉得自己的这些行为有点过于诡异了吗?!]


    皇帝:小畜生,你就这么喜欢伺候人?果然是低贱蛮夷出身,养都养不贵重,真是丢皇家脸面,气煞朕也。


    群臣:啧啧,堂堂皇子给大臣的傻儿子洗衣物,说出来谁信,真是荒谬。


    萧承起又赶忙给弟弟喂了茶水,早已是汗流浃背。


    [好吧,这也勉强算个瓜吧,关键连我都不知道阿起会帮我洗衣服诶。


    嘿嘿,我再详细看看大将军和探花郎,还是这个比较有意思,啧啧,真好看……]


    皇帝:还看?你们就没一个省心的!应长乐,你就不能学个一时半刻吗?


    群臣:长乐,真是好孩子,快多说点!我们爱听!


    众皇子、伴读:嘿嘿嘿,就知道,肯定能等到阿乐的心声,在南书房上学其实挺有意思的。


    侍读老师一边竖着耳朵听,一边还要及其认真的讲课,不敢有丝毫的错漏,只恨自己没长两个脑子。


    应长乐只盼着下课,仔仔细细查漏补缺的“温习”完,终于混到了放学的时辰。


    皇帝带着群臣走在前面,众皇子、伴读也不敢嬉戏打闹,规规矩矩的跟在后面。


    终于出宫上了马车,应长乐赶忙就问:


    “阿起,你为什么那么爱闻我的脏衣服啊,还给我洗衣物,你别不承认,我、我都看见了,反正我就是看见了。”


    应长乐之前也跟娘亲和哥哥们说过,他有一个“吃瓜系统”,可以看见过去和正在发生的事,但看不见还没发生的事。


    关键就是他们都不信,他也就懒得再去解释,而且他的这个吃瓜系统,也很鸡肋,只能吃瓜,并不是什么都能看。


    这些大瓜,他能从系统里看见,皇帝的暗卫也早就知道了,不然为啥每次他才刚看到瓜,皇帝马上也能知道?


    像萧承起特别喜欢闻他的脏衣物这种,他觉得连瓜都算不上,也就更加懒得解释,他是怎么知道的,只说自己看见过。


    应长乐闻了闻自己身上穿的,夏天出汗多,中午才换过,也已经有一点汗酸味儿了,他一边闻一边说:


    “我都搞不懂你们,这有啥好闻的,阿起,你快说说,为什么,我就想知道,你们这都啥心理啊?


    二哥的话,我还勉强可以理解,什么睹物思人啊之类的。


    但是我不天天都跟你在一起吗,你为啥还要闻我的脏衣物啊?


    你快说,我就要知道!”


    萧承起根本不知如何解释,他自己都理解不了,只能如实说: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会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否则我总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自从到应家生活,他总时不时感到有些恍惚。


    总觉得他这样的人,他这样的身世,怎么可能过上如此安宁祥和的生活,简直异想天开!


    在地牢受训的时候,无数次濒死的时候,他都幻想过自己出生在普通人家,那该多好。


    在应家比他幻想过的都要好上无数倍,是他曾经做梦都不敢想的,怎么能不恍惚。


    有时,他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早就死在了地牢,这些不过是他临死之前的幻想罢了。


    他喜欢阿乐胡闹,特别喜欢事无巨细的照料阿乐,甚至特别喜欢阿乐跟他吵架,不为别的,只因为如此才让他觉得自己活着,才有真实感。


    萧承起一边仔细的为弟弟擦汗,一边继续慢悠悠的说着:


    “阿乐,虽则我们日日在一起,但只要大哥回家,就是大哥照料你,还有那么多的丫鬟仆从。


    有时,我都想,要是家里没那么多仆从就好了,为何你的衣物要交给他们洗,为何他们要那般多管闲事……”


    [不是,老大,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简直无法理解你,那是别人的工作诶,你堂堂皇子,你去跟仆从抢活儿干?!


    虽然吧,如果我是仆从,我肯定很喜欢帮我干活的主子。


    但,你可是皇子啊,你能不能别这么奇怪啊?!]


    萧承起自顾自的说着,也不管弟弟根本无法理解他的这些行为。


    应长乐赶忙打断了他,一把将人抱住,不停的安慰:


    “阿起,我知道你以前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所以你更要对自己好啊。


    你别这样了,我会难受,你已经那么累了,每日都要看书、习字、练武……还要陪我玩,还要照料我,还要……”


    萧承起轻抚着弟弟的后背,十分认真的说:


    “阿乐,我并不觉得累,一点儿也不累,为什么会累?我只觉得精力无处发泄,看书习字练武不过是习惯罢了。


    陪你玩,照料你,这些都不是为你做的,是为我自己,我喜欢,就像你喜欢玩,如果我不让你玩,你会不会很难受?”


    应长乐一时之间哑口无言,张口几次,都不知道能说什么。


    萧承起反而觉得不用再隐瞒,可以大大方方的做这些事,自是再好不过,那心声终于也算是为他办了一件好事。


    “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对,不行,阿起,你真的没法改一改吗,我总觉得大逆不道,你是皇子诶……”


    [完了,完了,我也封.建.入脑了,果然在古代生活的越久,被皇权压迫越久,就是打心底里觉得,皇子不该这样,啊啊啊,我说服不了自己!


    哥哥和二哥也给我洗过衣物,但我就不会觉得有什么,阿起就是不行,阿起可是皇子诶。


    就算我早就把阿起当做了亲哥哥,就跟大哥二哥一样,但为什么还是觉得不对劲呢,真是奇怪。]


    萧承起气道:“阿乐,我是皇子又如何?你还是没有把我当亲哥哥,明明大哥和二哥也会为你洗衣物,怎么就我不行?!”


    应长乐急忙说:“不是,不是,我没这个意思,哎呀,你洗,你洗,好了吧!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喜欢侍候人的!”


    萧承起也就不再言语。


    [我,我刚才是不是有点过分了?阿起不是喜欢伺候人,只是把我当亲弟弟,就想像大哥二哥一样照料我。


    阿起没有家人,皇帝、耶律真珠都不是阿起的家人,阿起有很多很多的心理问题,阿起的心理问题只怕比大哥和二哥还多。


    其实这些我都懂。


    阿起,不论你以后变的多奇怪,就算所有人都不理解你,我也会理解你的,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对,我必须这样!


    阿起对谁都很抵触,就连娘亲也不例外,只对我这么亲近,要是我都不能永远无条件的理解、接纳阿起,还有谁能?]


    应长乐猛的抱住了萧承起,特别认真的说:“阿起,只要你开心,我就永远都支持你,永远,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萧承起先是愣了愣,随后便郑重其事的问:“阿乐,当真吗?”


    应长乐重重的点着头,说:“当然啦!永远!”


    萧承起勾起弟弟的小手指,沉声道:“那我们拉钩,永远也不许变。”


    应长乐被逗的笑了起来,他从来没见过萧承起这么幼稚的行为:“阿起,看不出来,你也信这个啊?”


    他又觉得自己这会儿笑不太合适,赶忙认真起来,说:“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萧承起纠正道:“是永远不许变。”


    应长乐赶忙说:“好好好,拉钩上吊,永远也不许变!”


    ……


    此后,萧承起便正大光明的为弟弟洗贴身衣物。


    应慎初原想阻止,但又知道弟弟的心声早泄露了这些家事,便也不再阻止。


    总之不论阿起洗不洗,圣上与满朝文武都只会认为十九皇子定然这样做的,那还不如让阿起开心一些。


    不知不觉,已是入了冬,应长乐又几乎不怎么去南书房上学了。


    这日午后,应长乐还窝在床上不起,就连早饭和午饭都是在床上吃的。


    从简忍不住劝道:“我的小祖宗,这屋里全是饭菜的味儿,隔间暖榻躺着也很舒服,让我们先换了床上的好不好?”


    应长乐笑着说:“等会儿嘛,很快了,等我看完这本画册,我怎么没闻见什么味儿,就你鼻子灵。”


    从简无奈道:“你是一直待在这屋子里,自是闻不见,但凡你去隔间玩片刻,再进来,看是不是味儿很大!”


    这时,月华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说:


    “小祖宗,快些吧,大公子回来了,要是知道你又在床上吃饭,看你挨不挨罚,快先去隔间,大公子必只是回来片刻,不让大公子进这屋,兴许能瞒住……”


    应长乐笑着说:“我才不上当,你们就知道哄我,你们倒是也换个哄法,我哥忙得很,怎么可能大中午跑回来。”


    月华急道:“小祖宗,这回真没哄你,快些吧!”


    应长乐笑着说:“你们都以为我怕我哥,只会拿他吓我,你们根本不知道,我一点儿也不怕,他回来就回来呗,要是怂了一点,我是小狗。”


    “谁是小狗?这屋里什么味儿?应长乐,上次没把你打痛是吧,还敢在床上吃饭?!”


    应长乐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吓的说话都有些结巴:


    “哥,哥哥,你怎么回来啦?我、我没在床上吃饭,只是让他们端了汤进来喝,有一点点味儿还没散,我冷嘛。”


    应慎初接过月华递上来的小锦被,裹在弟弟的身上,一把抱了起来,逃也似的去了隔间,将弟弟放在暖榻上。


    从简自是领着小丫鬟们连忙收拾里屋的床铺,又开窗换气通风熏香等等。


    应长乐见兄长脸色铁青,赶忙问:“哥哥,你回来干嘛啊?”


    [都说,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我咋能想到哥哥会突然回来啊。


    这些天都在床上吃,每次估摸着哥哥快回家,就去隔间,赶忙让通风熏香,从没被发现过!


    哥哥,你上班不好好上班,突然跑回来干嘛呀?]


    应慎初原就气的不行,一听弟弟这心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但还是忍着,只怕气头上下手重了,先给弟弟洗漱穿戴。


    应长乐吓的不敢再狡辩,只不停的说:“哥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改,我再不敢了……”


    兄长连训斥都懒得训斥他的时候,就是真的要动手教训了,屁股绝对保不住。


    他想求饶,但满屋子的仆从丫鬟,他又不好意思,只能趴在兄长的耳边小声说:


    “哥哥,晚上再罚好不好?等他们出去再罚好不好?求求你了,哥哥,呜呜,那轻一点好不好……”


    应慎初急着带弟弟进宫,自是懒得说教,在给弟弟换裤子的时候,顺手就将弟弟按在膝上,将整个臀腿都打红了才作罢。


    弟弟哭闹的厉害,他也不管,教训完才说:“立马给我收住,再哭一声,重新罚。”


    应长乐赶忙抬手胡乱摸了眼泪,自己捂住了嘴,又羞又怕。


    他只觉得,满屋子的仆从丫鬟都在笑他,想抬头看看,又不好意思。


    应慎初又重新给弟弟洗了脸,仔细的擦了润肤的“白玉膏”,一面训斥:


    “说过多少次,不许在床上吃饭,从来就不听,那世家大族的规矩,你不乐意学,也就算了,可总不能如此胡闹,也不太成样子……”


    应长乐刚才挨了教训,也不敢顶嘴,只不住的点头,呜呜囔囔的说着:


    “哥哥,我改,我保证改,再也不敢了……”


    应慎初一把抱了弟弟起来,敞开自己的大红羽缎鹤氅,将弟弟完全裹里面,这才往外走,一面还说着:


    “若不是圣上让我回来带你进宫,我竟不知你胡闹到了这般地步,哪里还有半点世家公子的样儿……”


    应长乐躲在兄长的大氅里,只从兄长肩头冒出一点点脑袋,偷偷去看满屋子丫鬟仆从是不是在笑话他。


    见众人都捂着嘴笑他,愈加气的直蹬脚。


    丫鬟们见主子出了门,这才敢轻声说:


    “小公子怎么就不能听话一些,我们看着是又心疼又好笑。”


    “若是殿下在家,还能帮着说说情,我们又实在说不上话。”


    “我倒是觉得这样挺好,以前抱朴院静的不像话,自从有了小公子,这才像个家嘛。”


    月华笑着说:“你们这些小蹄子,一日不管你们都不行,还不去帮着收拾屋子,这天儿越来越冷,红罗炭也该多备着些了,还要再多做些贴身夹袄。”


    ……


    应长乐自是听到了里面的对话,更加羞红了脸。


    [哼,就连丫鬟仆从都知道心疼我,哥哥就不知道心疼,就不能等他们出去再罚,气死我啦!]


    应慎初:……小兔崽子,你还气上了,你也不看看哪个世家子弟像你这般“邋遢”,胡闹也就算了,邋遢是万万不可。


    两人上了马车,应长乐见兄长面色缓和了许多,这才敢从兄长的大氅里钻出来,嗫嚅着问:


    “哥哥,我能不能给你提个小小的意见?”


    应慎初气道:“怎么就你一天毛病多,我们都不在家,你便要上天!说吧,我倒要看看你还想干嘛?”


    应长乐这才鼓起勇气说:“哥哥,以后再罚我,能不能让其他人都出去,我不要被那么多人看着,一个都不要!


    我已经不小了,哥哥,求求你,好不好嘛……”


    应慎初气道:“每每受了罚,不思己过,只会找一堆的借口!受罚就受罚,还能让你挑三拣四的?你要真嫌丢脸,便听话些。”


    [哼,暴君,你们都是暴君,我、我,啊,我拿你们没办法,气死我算啦!]


    应慎初:……


    两人来到麟德殿,只见朝中重臣都在,还有许多皇亲国戚也在。


    [哇,好多人啊,今儿是什么好日子吗,咋都来这里凑热闹。]


    皇帝当即便赐了坐,应慎初自是带着弟弟坐到了父母的身边。


    萧承起一眼就看出弟弟哭过,他不用猜都知道定然是在床上吃饭的事儿被逮了个正着。


    皇帝一边跟靖王下棋,一边闲聊:


    “咸阳是好,只是有些远了,到底不如在这边的府邸住着方便,朕也好找你下棋,你们搬回来后可还住的习惯?”


    靖王是秋后就带着王妃等家眷一起搬回了京城的王府,如今已是住了好几个月,他连忙说:


    “多谢皇兄关心,没什么不习惯的。”


    如今靖王几乎还是相当于被囚.禁,这是皇帝最近半年首次召他入宫。


    皇帝又问:“王妃可还好?”


    靖王愣了愣,没想到皇帝会当着众人的面,单单问起他的王妃来,他不敢不回,只说:


    “回禀圣上,王妃一切都好。”


    皇帝心知,靖王还是无法释怀当初虞微深爱于他,就连皇兄都不叫了。


    群臣都等着这盘棋结束后,他们好奏事,奈何皇帝只要跟靖王下棋,就总也下不完。


    他们并不想皇帝赐座,一旦赐座,这盘棋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完,宁愿站着等。


    应长乐窝在兄长的怀里,满眼好奇的听着皇帝和靖王的对话。


    他早在吃瓜系统里看过当年皇帝、靖王和姨母的情感纠葛,那也是相当精彩。


    这些时日都没什么瓜,他日日在家只觉无聊,以前他很烦皇帝召他入宫,如今却是巴不得跟着兄长进宫来玩。


    皇帝半开玩笑的说:“靖王啊,微微跟你这么些年,都没个一儿半女,朕看不是她的问题,多半是你的问题,怎么就不想点法子?”


    靖王紧握着棋子,手背上青筋暴起,却还是强压着怒火,沉声道:


    “还请陛下谨言慎行,您是微臣的兄长,怎可直呼臣弟的王妃小名?”


    靖王心知,皇帝今日让群臣还有这诸多的皇亲国戚都来麟德殿,就是要当场给他定罪。


    皇帝爽朗大笑道:“这倒是朕错了,你提醒的是,只是,靖王啊,当初抚远大将军就不愿把妹妹许配给你,朕看你俩确实不合适,否则为何这么多年都无一子?”


    靖王落下一子,十分坦然的说:


    “皇兄,您不是不知道,都是臣弟的问题,臣弟这身子骨早熬坏了,王妃这么多年对臣弟不离不弃,臣弟别无他愿,只求与王妃相守,了此残生。”


    靖王对外从来就都说的是自己的问题,但流言蜚语还是从来就没放过虞微,没人相信靖王这样高大健壮的男人会生不了。


    皇帝笑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如此维护她,王妃还真没选错,朕心甚慰。”


    靖王急忙说:“皇兄,真是臣弟的问题!你们怎么都不信?旁人不信也就算了,圣上也要冤枉王妃吗?”


    皇帝只是含笑不语。


    这番话让却让与群臣等着启奏的纯禧公主十分感慨:


    “靖王,不论是谁的问题,在外面,您能这般维护王妃,就已是最好的。”


    [要怪就只能怪古代没有先进的医疗条件,不然到底是谁的问题,检查一下就一目了然,谁也不给谁背锅。


    不过吧,靖王这么有当担,确实属于顶级男人了,这还是在古代诶,比神仙还神仙!


    话说,谁的问题,这重要吗,就非得生娃吗,生不了就不生呗。]


    虞幻:……阿乐,你不懂,子嗣太重要,若是将来靖王获罪,有子嗣,你姨母兴许还能活着,若没有子嗣,只能一起陪葬。


    应鼎:哎,阿幻,你想开一些吧,圣上要治靖王的罪,我们再怎么也拦不住,能拖到现在就已经很不容易。


    皇帝又说:“靖王,朕倒是觉得,不合适就和离,也是好的。”


    靖王也想过和离,若他获罪,王妃还能活下来,但王妃坚决不离,甚至用死威胁。


    他扔了棋子,跪了下来说:“臣弟不愿。”


    皇帝脸色顿时暗了下来,沉声道:“靖王,你可想清楚了?”


    众人都知道,这是皇帝最后给靖王改变主意的机会,要保下王妃,只能和离。


    虞幻也终于意识到,今日靖王怕是很难活着出宫。


    应长乐自是什么也没看出来。


    [皇帝,你干嘛老是想拆散别人恩爱夫妻啊?人家不愿意离,你还一直问问问。


    嘶啊,屁股怎么还有点疼,好想揉揉,可是这么多人,算了,万一被看出来我进宫前才挨了罚,好丢脸。


    哥哥,你以前都知道给我揉,今天怎么忘啦?我要生气了!]


    应慎初:……


    皇帝:应长乐,你是真一点儿眼色也没有!


    靖王:微微,阿乐这样可爱,你都还没见过,真要跟我一起死吗?


    第49章 阿乐为兄定会护你终生 ——无论你做什……


    应长乐懵然不知正在发生的一切, 以为皇帝不过就是想让靖王与王妃和离而已。


    靖王跪在地上,双手握拳,咬紧了牙关, 在如此严寒的冬日里, 硬是被逼的汗湿重衣。


    皇帝只是含笑看着这个一直以来就格外优秀又“与世无争”的弟弟。


    靖王不敢答应和离,只怕休书还未送到王妃手上, 只是消息先传了回去, 王妃就已经毅然赴死。


    他的王妃, 他再了解不过,他的王妃最是外柔内刚,表面看上去无比温柔、弱不禁风, 但内里比谁都要刚烈、决绝!


    皇帝含笑道:“靖王啊,你的棋艺确实在朕之上, 难怪从前父皇便最喜欢找你下棋,朕如何学也学不会你的这般棋艺。”


    靖王赶忙跪伏了下去, 颤抖着声音说:“圣上谬赞,臣弟实在不敢当。”


    皇帝沉声道:“靖王棋艺了得,最会谋定全局, 落第一颗棋子就已经算到了最后, 可谓算无遗策,不知靖王可算过自己此生的结局?”


    [哟哟哟,你该不会是输了这盘棋, 就阴阳怪气吧?


    靖王跟你下棋,都是一种折磨, 赢了你吧,你又不高兴,要骂人, 要阴阳人,输给你吧,你更气,骂人更凶。


    要我说,菜就多练,臭棋篓子还这么输不起,又非要找最会下棋的靖王,你不自己找难受吗?]


    虞幻&应鼎:小兔崽子,你可消停一会儿吧。


    皇帝:应长乐,你给朕闭嘴!没有眼色就算了,还如此出言不逊!朕对你的忍耐也是有限的!要不是你爹娘兄长拿命护你,你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靖王:微微,你就是个毫无心计的,这阿乐怎么也跟你一样,即便是在心里,也不能对圣上如此不敬。


    群臣:……这小傻子,你就作死吧!


    应慎初掐了弟弟屁股一下,也不重,但出门前才挨了罚,疼的他嗷的叫了一声,顿时就红了眼,哽咽着说:


    “哥哥,你干嘛掐我,呜呜,好疼!”


    应慎初赶忙捂住了弟弟的嘴,轻声训斥:“不许出声。”


    他被捂着嘴,还是呜呜啊啊的诉说委屈:


    “哥哥,你不讲理,我明明没出声,你不掐我,我才不会叫!呜呜,你明明知道我疼,还要掐,你就是故意的!”


    应慎初心知皇帝已经为那心声动怒,赶忙又轻轻掐住了刚才的地方,也不用力,只轻声训斥:


    “不服气,你也忍着,不许再出声。”


    应长乐顿时吓的不行,拼命的点头,再也不敢顶嘴。


    [呜呜,哥哥今天怎么火气这么大,屁股已经都这么疼了,呜呜,我又没犯错,倒霉屁股跟着我,可算是遭老罪了!]


    群臣:哈哈哈小兔崽子,你也有今天?你这屁股还要如何金尊玉贵的养?即便是皇子,犯错也要挨打受罚,圣上动怒,打得几日下不了床都再正常不过。


    应慎初:……教过你多少回,九五之尊不可诋毁,即便是在心里也不行,你就从来不听!圣上已经为你那心声动怒,不给你点教训,能揭的过去?


    皇帝:哼,算你哥动手快,否则朕便亲自教训,朕倒要看看,你到底是教不会,还是你父兄根本就舍不得狠狠教训!


    靖王赶忙重重的磕头下去,颤抖着声音说:


    “皇兄,臣弟此生如何,全凭皇兄定夺!臣弟如棋,皇兄执子,若是皇兄乐意,一把火烧了这盘棋又如何。”


    靖王不怕死,在这样一个多疑善怒、刻薄寡恩、阴鸷狠戾的皇帝手下当亲王,日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这样的日子他早过够了。


    他死不足惜,谁让他出身皇家,谁让他没有坐上那个位置,只能任人宰割。


    可是,王妃是无辜的,王妃与他成婚十载,到底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即便前些年,他颇得皇帝重用,靖王府看上去是风光无限,可没有子嗣,一直都让王妃十分痛苦。


    他们也曾尝试过许多法子,请遍天下名医,仍旧是一点儿用也没有。


    王妃倒是从来不将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放在眼里,可就是心太实,无论他怎么说,王妃只觉对不起他。


    他为了让王妃耳根子清净一些,毅然搬去咸阳,但也没多大的用处,王妃心里的结还是解不开。


    王妃傻的很,就为当年嫁他时还爱着皇帝,就总觉从始至终都对不起他,没能为他诞下子嗣,便更是罪加一等。


    可他从未计较过这些,若他介意就不会求娶,若是娶了又心怀芥蒂,那他便成了那等心口不一的小人,得到就不珍惜的畜生!


    只是,王妃心太实,无论他怎么解释安慰,王妃还是觉得对不起他,自成婚便一直想尽办法弥补他,却又一直怀不上,便更加抑郁。


    皇帝沉声问:“朕的好弟弟,你既知如此,为何又要结党营私?!”


    靖王突然放肆大笑,形似疯癫。


    皇帝怒道:“靖王,给朕好好回话!你笑什么?莫要以为装疯卖傻就能糊弄过去!”


    靖王双目猩红,又哭又笑的说:


    “皇兄,我不认罪,打死也不认!莫须有的罪名,皇兄到底要臣弟如何回,才能满意?!


    半年前,臣弟便被囚.禁府中,皇兄找了那许多的借口,日日赏罚,不就是为了让臣弟认罪?


    若是装疯卖傻有用,臣弟早疯了!”


    皇帝指着靖王,扔下一地的口供,怒不可遏:


    “放肆,依你的意思,全然是朕的错?是朕要屈打成招?


    你是丝毫不提,半年前,你是如何顶撞朕,口口声声说朕刻薄寡恩,就凭这点,你不该罚?!


    给朕好好的看这些口供,这些可都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官吏,他们还能污蔑你不成?”


    靖王一张一张的捡起,一边看一边笑着说:


    “皇兄,您不是不知道天牢折磨人的手段,他们不过都是一介书生,那一套又一套的刑罚下去,什么混话说不出口?”


    [啧啧,不说别的酷刑,光是打板子,那玩意儿打我身上一下,让我冤枉谁,我就冤枉谁,别说一个靖王,满朝文武我都供出来!让我供什么,我供什么!]


    皇帝:应长乐,你给朕闭嘴。


    群臣:呵呵,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这般没有骨气。


    皇帝又说:“这些可都是骨头最硬的文官,平日里总嚷嚷什么死江山、死社稷,铁骨铮铮只要青史留名……怎么会连刑罚都扛不住?还能冤枉你?”


    靖王冷笑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别说是他们,臣弟也受不住,只求一死。


    若皇兄再日日赏罚,不出一月,皇兄让臣弟招什么,臣弟都招,可惜半年前,皇兄也就罚了十日,还勉强能受得住。”


    [呵呵,你们根本就高估了人类对肉.刑的忍耐程度,很多人都觉得自己能扛得住刑罚,都是口嗨,真打他身上,一下就能疼的想死。]


    皇帝:……应长乐,朕不用你提醒!


    群臣:这倒也是,那些刑罚,光想想,啧啧,一样都受不了,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靖王继续说道:“臣弟是为大宁选贤任能,为陛下江山永固,自然只会推举最适合、最有能力的,他们才干出众,自然升的快些。


    若这也有错,若这便是结党营私,那臣弟无话可说!


    呵呵,是啊,我好傻,为何不装模作样的推举几个废物,他们选不上,我也就永远不会被皇兄怀疑。


    我明知这样就能避祸,却又怕皇兄对我失望。


    是啊,我真傻,失望就失望,至少能保住命,胜过如今牵连家人,我死不足惜,可王妃何其无辜!


    皇兄,到底是臣弟错了。”


    [哎,怎么办,这吃瓜系统屁用没有,除了当年的事,根本就没有靖王的瓜,我也没法帮忙找靖王没有结党的证据啊。]


    群臣:呵呵,应长乐,你也太天真,靖王是否结党营私根本不重要,只要圣上怀疑,他就得死,圣上怀疑的可不仅仅是结党这么简单。


    [如果靖王死了,姨母真的也会跟着一起死吗?呜呜,那娘亲肯定还是会有点难过吧?


    娘亲,你真的不想办法救一下姨母吗?我都还没见过姨母。


    很多人都说娘亲和姨母长得像,是亲姐妹,当然像啦,好想见一见啊。


    可是娘亲提都不许提,我怎么才能见啊?


    要是姨母真的会跟着一起死,娘亲怕我难过,肯定更加不会让我见了,哎,为什么亲姐妹非得闹成这个样子啊?


    如果有一天哥哥不认我了,那我会死掉的!光想想就觉得好可怕啊!]


    皇帝:呵呵,虞幻的心也是够硬的,竟然真不管这个妹妹,阿乐竟然真没有见过自己的姨母。


    应慎初:


    傻阿乐,不论发生什么,哥哥都不会不认你,即便你犯下滔天大罪,那也是我这个当兄长的没有管教好你,都是为兄的错。


    为兄到底还是把你宠坏了,让你不仅什么都不会,还总是胡闹的不成样子,但这也都是我这个当哥哥的错,怎么会怪你,为兄定会护你终生。


    虞幻:她是娘亲的亲妹妹,娘亲怎么会不难过,阿乐,不是娘亲不想办法,你爹说的没错,娘亲不能插手,应家更是万万不能插手,她才可能活下来。


    应鼎:关键时刻,阿幻可一定要稳住啊,否则按照圣上多疑的性子,靖王和王妃只会死的更快!


    皇帝怒道:“靖王,你既已知错,便要伏法。”


    靖王脱去冠服,整齐叠放一旁,磕头道:“罪臣任凭圣上处置。”


    皇帝沉声道:“带王妃上来,朕亦非铁石心肠,让你们夫妻死于一处,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靖王惊喜不已,顿时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的说:“皇兄,不,圣上,罪臣谢、谢主隆恩。”


    他是真的很感谢皇帝让他跟王妃一处死,只觉这已是最好的恩赐。


    靖王妃打扮的异常华丽,被宫女簇拥着引了上来,宛若神仙妃子。


    应长乐都看傻了眼,他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已经不能用倾国倾城来形容,只觉怎么会有这般绝世容颜!


    [天啦,人真的可以长成这样吗?宇宙顶级建模也做不到这么完美吧?


    姨母还真的跟我娘亲挺像的诶,眼眉、鼻子、脸蛋,哪儿哪儿都像,就是浑身的气质完全不一样,我娘太凶恶,姨母比月光都温柔。


    我以为我娘就是最好看的女子了,姨母居然更更更好看。


    不对,姨母比我娘小了整整十岁诶,我娘年轻的时候肯定也特别好看,我都不敢想我娘年轻的时候有多漂亮!


    呜呜,可是怎么办,娘亲,你真的不管姨母啊,快想办法救救姨母啊。]


    皇帝:臭小子,你可知你跟你姨母和娘亲也长得很像,你若不是长得这么漂亮,你以为朕能容你天天在心里骂朕?不能杀你,朕也打你!可知你这副好皮囊,让你少挨多少打!


    虞幻:阿乐,别着急,会有办法的,娘亲和爹爹会想办法。


    应鼎:小兔崽子,你这心声能不能停一停,你娘亲已经够着急了,别再急她。


    虞微:阿乐,姨母终于见到你了,可是姨母即将赴死,不能再跟你说话,你就当从未见过姨母,更不必为我难过。


    自从进入麟德殿,虞微的眼睛就始终没有离开过应长乐,好似怎么都看不够。


    最终她还是强迫自己收回目光,她都要死了,不能再让这孩子难过。


    虞微跪到靖王身边,向皇帝恭敬行礼后也还是跪着,只等赐死。


    皇帝有些恍惚,感慨道:“微微,这么多年,你竟一丝一毫也没变。”


    虞微笑着说:“圣上,这些年来,六郎待我太好,衣食起居照顾的无微不至,十年如一日的疼惜爱护,有这十年,我便再满足不过。”


    靖王排行第六,虞微几乎没怎么叫过他王爷,均是唤六郎。


    群臣亦是震惊不已,都想着:啧啧,还真是一点儿变化都没有,二十五岁怎么还跟当年十五岁一模一样?!


    纯禧公主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眼角的细纹,只想着:果然宫中老人说的没错,只要受宠,日子过得好,那就是容颜永驻的秘方,过得不好自是老的快。


    其实她跟虞微的年纪相仿,但她成婚后受了十年的磋磨,她的脸早就不复十五六岁的稚嫩,掩饰不住的沧桑。


    但靖王妃竟真像是吃了“长生不老”的药,脸上一丝一缕的细纹都不见,比十几岁的时候更加光洁滑嫩,眼里也还是那般纯真。


    皇帝长叹了一口气,说:“靖王,朕再给你一次机会,是否要与王妃和离?你的罪责,你一人承担,便可不牵连王妃。”


    虞微赶忙磕头,急道:“若六郎去了,我绝不独活!”


    靖王搂住了虞微,笑着说:“微微,这世间没什么意思,我们一起走,我答应过你要护你终生,绝不会丢下你。”


    皇帝叹道:“你们倒是夫妻情深,朕便成全你们,这两杯酒,喝了吧,朕亲自为你们送行。”


    应鼎猛的拽住了已经坐不住的虞幻,但哪里拉得住,虞幻已经冲了出去,跪下说:


    “启禀圣上,微臣是她的亲姐姐,她的婚事,我说了算,我要她和离。”


    虞微冷笑道:“抚远大将军,您不是早就跟我断绝关系了吗,又来充什么长姐,我不要你管!”


    皇帝只是点了点头。


    虞幻一把拉住妹妹的手腕,强硬道:“我是长姐,我们是否断绝关系,都是我说了算。”


    皇帝自是不愿意让虞微死的,故而任由虞幻去管,只要虞幻能劝下来就成。


    虞微郑重其事的对着长姐磕头,含泪道:


    “长姐,你跟我断绝关系的这些年,你知道我都是怎么过的吗?


    最初,我只要寻死,好几次也差点就死成了,但又都被六郎救了回来。


    我以为没有你,我就活不下去,但我错了,长姐,我已经习惯没有你,但我不能再没有六郎。


    长姐,求求你,放过我罢,不要再折磨我了!


    你明知道我跟你完全不一样,你是大将军,我是小女子,除了情爱,你还有许多盼头,可我就是靠情和爱活着的。


    长姐,我知道你从来就看不上我,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若我将你囚在家中做主妇,你是不是也会生不如死?


    我永远都不如你,我也从来没想过跟你争,我是我,你是你,你已经杀过我一次,还要杀我第二次吗?


    长姐,我很高兴,你还愿意为我这样做,但你已经不是我的亲人,是你先不要我的!


    让我随六郎去吧,长姐,求求你,就当成全我一次。”


    虞幻眼里闪烁着泪光,一时之间愣住了。


    应鼎早走了过来,握着虞幻的手腕,也不知如何安慰。


    虞微与靖王同时端起酒杯,含情脉脉的看着对方,一饮而尽。


    [啊,不要,呜呜,姨母,呜呜,我,为什么我还是会这么难过,呜呜。]


    皇帝:应长乐,你得慢慢习惯,这种事,以后还多的是。


    虞微和靖王抱在一起,等着剧痛袭来,等着剧毒爆发,却始终毫无感觉。


    皇帝突然大笑起来,好一阵后,方才沉声道:


    “朕又没说这是毒.酒,不过试探你们罢了,既然靖王连死都不怕,朕便赦免他的死罪。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靖王萧景贬为庶人,囚.禁于梨院,终生不得出。


    你二人不就喜欢过寻常人家的日子,便去梨院过吧。”


    虞微、萧景急忙跪了起来,忙不迭的磕头谢恩。


    两人都没想到还能活下来,自是无比高兴,哪怕能多相守一日,他们都高兴。


    虞幻比他们还高兴,根本不顾皇帝还在旁边,她紧握着虞微的双手,哽咽道:


    “长姐错了,往后你便跟靖王,不,你便跟萧景好好过日子,长姐不怨你了。”


    虞微原本不想再牵连长姐和应家,但长姐已经当着皇帝和群臣的面这样说,即便她再冷淡,皇帝和群臣也只会认为,她们姐妹早晚会和好。


    梨院就在皇宫外往北走不远的僻静处,专门用来囚.禁皇家子弟,有好几个皇子王爷都死在那里。


    那院子很小,位置也特别不好,冬冷夏热,也就比蹲大牢听上去文雅点罢了。


    她的妹妹从小就金枝玉叶的养大,可过不了这样的苦日子!


    虞幻自是故意当着皇帝和群臣的面与妹妹和解。


    皇帝多疑,什么都放到明面上,皇帝反而不会阻止。


    虞微不置可否,只说:“长姐,我能抱抱阿乐吗?”


    应慎初赶忙就抱着弟弟走了过来。


    虞幻接过幼子,送到妹妹的怀里,说:“阿乐,快,叫姨母。”


    应长乐直到现在都还有点懵逼,但在姨母的怀里,就像在娘亲怀里一样。


    他不自觉就搂住了姨母的脖颈,不停的喊姨母。


    虞微笑着笑着就哭了,应长乐不住的用小手帮她擦眼泪,一面安慰:


    “姨母不哭,以前都是娘亲不好,以后我们会跟娘亲一起对你好的……”


    虞微哽咽道:“阿乐,好孩子,姨母去了那里,就不能再出来了,让姨母好好抱抱你。”


    皇帝原本就是想让虞幻照顾虞微,如此美人,可不能在梨园被磋磨了。


    有虞幻,他就放心了,虞幻会光明正大的给妹妹送日常用品,定会养的更加娇美。


    至于萧景,他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让其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死去,不过为了虞微,还是得让这个弟弟再多活几年。


    皇帝笑问:“抚远大将军,朕就不明白了,靖王府风光无限时,你不认这个妹妹,如今靖王都被贬为庶人了,你反倒要认这个妹妹,就不怕受到牵连吗?”


    虞幻只是说:“圣上,您应该了解微臣的秉性,微臣从来就不是那等捧高踩低的人,况且微臣行事向来光明磊落,怎会怕牵连?


    到底微臣的妹妹也没做错什么,若是微臣怕牵连就不管她,心里怎么过得去?”


    皇帝笑道:“虞爱卿如此秉性,正是朕最放心的。”


    虞幻又说:“还请圣上允许微臣常去看望妹妹,送些日常用品,微臣的妹妹娇生惯养,如今又这般天寒地冻……”


    皇帝摆了摆手道:“便由你亲自押送他二人去梨院,去吧。”


    虞幻自又是一番千恩万谢,随后便带着羽林卫亲自押送。


    皇帝这才令群臣接着奏事。


    应长乐又被兄长抱着坐了回去,他还时不时往殿外看。


    [吓死我了,幸好姨母没事,不然还不知道娘亲会多难过,娘亲也是嘴硬心软!


    姨母看上去很高兴去梨院住诶,那里住着会舒服吗,还会有人伺候吗?姨母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要是条件太差,肯定会很难受吧。


    嘿嘿,没事,娘亲会照顾好她的,娘亲最护短了。]


    应慎初也知道,皇帝特意让他回家带弟弟进宫,只是想通过弟弟的心声知道,应家到底有没有跟靖王私下密谋或者交流过什么。


    有弟弟的心声,家里的任何一点儿事都藏不住,皇帝便是用此监视应家的所有动向。


    幸而他家从未跟靖王有过任何来往,否则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姨母。


    [怎么办,底裤有点卡在大腿根那个地方了,好不舒服,穿的太多,都弄不出。


    哥哥,你给我穿的什么衣服!哥哥,我要严重批评,你今天太不称职!]


    应慎初:小兔崽子,你也别什么都往外说啊。


    皇帝&群臣:……


    [等等,我看到了什么,太子玩粑粑的那次发疯,居然是为了我哥吗?太子不让我哥成婚,所以皇帝一直没指婚?


    啊,太子到底想干嘛啊,你自己不成婚就算了,还不让我哥成婚?]


    皇帝:应长乐,别什么都往外说!


    第50章 哥哥你都给我调成啥了 ——呼吸一下,……


    [太子殿下, 你要是还不承认对我哥就是有那啥的意思,你也太怂了!


    你自己不成婚,也不让我哥成婚, 这、这也太明显啦, 怎么还不肯承认?


    关键,你不承认, 你们也没发生过任何超过师生的事儿, 这吃瓜系统就不会给出定论。


    这狗系统也太严谨, 就非得做了,或者当事人亲口说出来,才算!


    不儿, 这还用做还用说啊,这不明摆着吗?


    有这么严谨的系统进入大宁朝, 记住我给出的原理……


    别问我的瓜保真吗,那简直真的不能再真了, 不是正在发生,就是亲口说出,比顶针都真!]


    皇帝:应长乐, 既然你的系统都没有给出定论, 朕的太子也没有亲口说出对应翰林有别的想法,你还敢胡乱猜测?!


    群臣:虽然是明摆着的事儿,但太子殿下就是不承认, 如可奈何?就像这太子早就该换,圣上偏偏就不换, 我们也没有办法。


    应慎初:应长乐,让你别胡乱猜测,如何从来就不听?为兄到底还要怎么教你, 你才肯听一点儿?真真气煞我也!


    [皇帝,你儿子是gay啊,太子殿下是gay,你不懂啊,gay就是同.性.恋,男上加男啊。


    虽然在古代,你们对gay还挺包容的,这点不得不夸一下你们,古代在某些方面确实比现代开放多了。


    那啥汉朝的皇帝几乎全是双,也不妨碍他们当皇帝当的很好。


    但是吧,太子殿下不肯成婚,还不让我哥成婚,这就很离谱啊,太子殿下可是未来的储君诶,没有后代,当什么皇帝啊?


    虽然也有皇帝为某些原因,没有后代,传位给弟弟啥的,但这毕竟是少数啊。


    也是哦,太子殿下就是不想当太子,不想当皇帝,才不肯成婚的。


    但他干嘛不让我哥成婚?!又从来都不肯承认对我哥有那啥的意思,真是好难懂一太子啊。


    关键,皇帝为了稳住太子的病情,还真答应了他!就好离谱!


    所以,我哥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成婚,等皇帝彻底放弃太子,还是等太子主动同意让我哥成婚?]


    群臣:古往今来,虽是许多皇帝都有那佞.臣.娈.宠,但绝不会像太子殿下这般不愿成婚,连纳妃都不愿意,这还当什么储君,早换了早好。


    皇帝:应长乐,朕永远也不会放弃太子!至于你哥什么时候能成婚,自是太子说了算。况且你哥原本就不想成婚,这不正好合了他心意。


    应慎初:太子殿下虽也算是帮了我,但我宁愿他莫要如此,太子是储君,如何能为这般荒谬的理由那样发疯?!


    [其实,想想,也不能完全怪太子不想当太子,不想成婚,不想有孩子。


    太子有点过于善良了,又同情心泛滥,共情能力太强,身为太子,连宫人做错事都舍不得加罚。


    就这么一个人吧,根本就见不得血腥杀戮,但又不得不从小就亲眼看见,那么多的兄弟相残。


    桩桩件件还都会牵扯到他自己,不反抗吧,自己会被搞死,反抗吧,又会有更多的人为此丧命。


    还要亲手了结自己的兄弟,对太子来说,这太残忍了。


    太子就是个无敌大圣母,他从小就很喜欢这些兄弟,从小就特别照顾弟弟、敬重兄长,但这些他爱的兄弟,几乎都会反过来害他。


    不说现在,就说十年前吧,大皇子害的太子进了天牢,还害死了那么多兄弟。


    太子这才下定决心反击,但大皇子死的时候,太子还是哭的晕厥了过去,那毕竟是他一直都十分敬重爱戴的兄长。


    所以也不怨现在太子几乎很少跟其他皇子往来,他共情能力太强,不把自己和这些兄弟隔离,看着兄弟相残,他受不了!


    太子只要不生在皇家,都不知道多开心,若是在普通人家,太子一定会是最好的兄长,最好的弟弟。]


    皇帝:朕的太子最是仁慈宽善,又那般聪明睿智,生在皇家,痛苦在所难免,但他慢慢会习惯的,朕还年富力强,朕的太子,朕的儿啊,你可以慢慢长大。


    群臣:太子殿下什么都好,就是太善良,若是将来继承大统,定然会是一位仁君,但只怕他等不到那时,就已经彻底疯了,或是被其他皇子害死了。


    [啊,爽,揉的好舒服,哥哥,你终于想起给我揉屁股了,快快快,多揉揉,再轻一点,对,就这个力道,very good,爱死你了,哥哥!]


    应慎初:……


    皇帝:怎么就这么会撒娇,以后朕再也不说你们太惯着阿乐,朕的太子就算是小时候也没这么跟朕撒娇过,要是朕的太子也像阿乐这样,哪用发疯,他说什么,朕都答应!


    群臣:哈哈哈傻子也好,藏不住半点儿事,对,就这样,什么都嚷嚷出来,只要应家敢做一点儿让圣上猜忌的事儿,应长乐这个大喇叭,立马就能闹的人尽皆知!


    应慎初只用手指按揉,弟弟一直也都是他带的,自是最知道用什么力度按揉,不仅能活血化瘀,还能让弟弟舒服。


    [啊,哥哥,你终于摸到我底裤卡腿缝了,好难受,赶紧给我弄出来!


    要不是穿太多,我自己弄不出来,我才不等你给我弄。


    哥哥,你以前可从来不会这样,穿再多,都不会让我有一点点的难受,底裤从来都是固定好的,等会儿回家,我就严厉批评你!


    哼,就怪你,又要急着带我入宫,怕来晚了,皇帝会不高兴,又非要出门前罚我,就不能等到晚上再罚吗,我都求你了,你也不听。


    时间这么紧张,还要罚,才会穿的没以前那么仔细,嗯,就该批评你!


    不过吧,也不能全怪你,哥哥,你是不是早就猜到皇帝会处置靖王和姨母,你也有点担心他们是不是?


    就算是吧,那也不能抵消,不罚我,不就有时间仔细穿衣服啦!]


    应慎初:……臭小子,我这么伺候你,还伺候出错了?你这小脑袋瓜里怎么就不能想点正事?想天想地,就是不肯想想读书的事儿,怎么就从来没听过你背书?


    皇帝:哈哈哈应翰林,平日里只有你批评训斥别人,训斥朕的皇子公主,批评百官,怎么在家还被弟弟批评?就为没穿好衣服?


    [还有,阿起,你干嘛不在家陪我,就非得去上学,要是你在家,就说是你要在床上吃饭的,哥哥就不会罚了。


    虽然吧,可能也还是会挨罚,主要我哥不信你会这样,但有你在,你就能帮我求情啦!


    我发现,就你求情还有点用,爹娘求情都没用,呜呜,我哥真是个铁石心肠,你不在家,我日子都没法过……]


    萧承起:好好好,是我错了,以后一定多在家陪你。


    应慎初:小兔崽子,怎么就会胡说八道?我要真能这般严厉管教你,倒也好了,不至于骄纵的你无法无天!


    [啊,好疼,轻点,轻点,太疼了,太疼了,好险,差点叫出来。


    呜呜,这块是掐过的地方啊,揉轻一点,再轻一点……]


    皇帝:活该,天天在心里骂朕,也就是你,也就是你爹娘兄长舍命护你,但凡换个人,朕不杀他,也能找到无数的理由,狠狠的打,让你看见朕就打哆嗦!看你还敢不敢!


    群臣:


    呵呵,你就定要等弟弟骂了皇帝,才舍得动手,还只是掐一下,还要给他揉?


    别说什么管不了弟弟的心声,不问旁人,就问问你自己,你敢在心里骂圣上?


    还不都是你们惯的,这傻子从来就目无尊长!


    但凡你们舍得狠狠打上几回,将他打怕了,他便再也不敢,在心里也不敢。


    呵呵,舍不得就舍不得吧,总有一天这傻子会彻底惹怒圣上,你们才知道后悔!


    [呜呜,好疼,怎么这么疼,但是又揉的好爽啊,不想停,哥哥,一直揉,一直揉。


    啊,我不会变成抖.M了吧,不要啊,哥哥,看看你,都把我调.成.啥了!


    嘶,还是好疼,不行,要疼死了,呜呜,我怎么变成脆皮了,明明我不怕疼的啊。]


    应长乐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却还是忍不住嘶嘶吸气,不断地抬屁股,扭着躲。


    皇帝&群臣:……听不懂,要教好这么个活祖宗,应翰林也不容易。


    应慎初:又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既这么怕疼,又一点儿不肯听话!长乐啊,你让为兄拿你怎么办才好?


    弟弟疼的直躲,他自是放轻了力道,但还是得揉开肿块,才能好的快。


    他只能更紧的搂住了弟弟的腰,不让乱动。


    [唔,揉的好舒服啊,烤火也好舒服啊,哥哥,我超爱你!


    嘶,说到烤火,突然有点想吃烤地瓜,但是这玩意儿哥哥不让吃诶,说什么在碳灰里烤的太脏,只让吃在专门定做的炉子里烤出来的。


    那炉子烤出来的,就是没有炭火里烤出来的香啊!


    嘿嘿,等哥哥不在家的时候,我让阿起给我烤。]


    应慎初:瞧瞧,从来就这样胡闹!


    群臣一边听应长乐的心声,看笑话,当消遣,一面等着启奏,甚至都不觉得等待漫长,不知不觉就轮到了自己。


    皇帝从来就很喜欢在群臣奏事时,将应长乐的心声当“背景音”,那些老顽固的陈词滥调也都显得没那么讨厌了。


    ……


    今日单单处理靖王就花费了一两个时辰,群臣终于奏事完毕,从麟德殿出来,已是傍晚。


    应慎初自是立即带着两个弟弟回家。


    冬日昼短,三人出宫上了马车,天都黑透了。


    应长乐上车后就不停的问:“哥哥,你说,爹爹和娘亲回家了吗?他们是不是还在梨院那边?”


    虞幻是被皇帝亲自指派去押送两人的,应鼎是担心虞幻再为了这个妹妹做出什么触怒圣上的事,故而跟了去。


    应鼎再清楚不过,圣上是想让虞幻照顾好这个妹妹,但绝不能跟靖王有任何牵扯。


    虞幻照顾妹妹,也只能是在日常生活上给与帮助。


    皇帝之所以没有立即处死靖王,就是担心靖王的势力还没有根除干净,需得连根拔起,这个根也许还包括应家。


    应鼎最会揣测圣意,自然能想到,当今圣上如此多疑,让虞幻亲自看押虞微,也是一种试探,若虞幻有意帮靖王脱罪,那大家都完了。


    靖王这样厉害的亲王,圣上是绝对容不下的,靖王迟早都得死。


    如今他们能做的就是,不要管靖王如何,能救下虞微,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应慎初抚摸着弟弟的小脑袋,笑着说:


    “那梨院偏僻,又长久没人住,光是收拾出来就够忙的了,爹娘今日怕是很晚才会回家。


    不用担心,爹娘会照顾好姨母,以后若是有机会,等天儿暖和一些,哥哥就带你去看望姨母。”


    应长乐激动的跳了起来,笑着说:“哥哥,你可不要忘了!”


    随后他又说:“没关系,我不会忘,到时候我会提醒你的,你别不认哦,阿起,你要给我作证,哥哥答应了我的!”


    应长乐也知道,被终生囚.禁的人,就是不能随意去探望的,别说探望,都不许任何人靠近那庭院。


    如果没有兄长带他去,别说见到姨母,还没靠近梨院,就得被赶走。


    萧承起道:“好,即便兄长忘了,我也不会忘,若是大哥反悔,不带你去,我带你去。”


    应长乐这才心满意足的重新窝回了兄长的怀里。


    回到家,应慎初赶忙就将弟弟放到了暖榻上,换上家里早就烤暖和的衣物,他自己也换了。


    随后他便将弟弟按趴在腿上,褪了底裤,查看按揉臀腿的伤,又仔细上了药。


    因之前在宫里,底裤卡在了大腿根,他还专门扒开看那里是不是被勒红了,见没红才放心,却也还是用了爽身粉。


    应长乐舒服的趴着,虽然已经不疼了,完全不用上药,但他就是喜欢被哥哥这么伺候。


    萧承起就在一旁,见弟弟屁股还红的厉害,被掐的那块有点泛青,大腿根的红已经几乎都不怎么看得出来了。


    应长乐自己提了裤子起来,十分严肃的说:


    “哥哥,我要批评你,赶时间都没给我穿好,底裤卡在大腿这里,很难受!”


    应慎初一面将将弟弟的裤子都褪了下来,再一件一件穿好,一面说着:


    “给你说过多少次,冬日里穿的多,你自己提裤子穿不好,你也不小了,还总是这样毛毛躁躁的,就不能慢慢穿?


    白日里到底是我没给你穿好,还是你不让我给你穿?”


    应长乐这才想起,还真是他自己提的裤子,那时刚挨完罚,满屋子都是丫鬟仆从,他只想快点穿好遮住。


    哥哥要重新给他穿,他就不肯,死抓着裤头不放,哥哥还是伸手进去又拉又扯的帮他整理了的。


    应长乐羞红了脸,嗫嚅着说:“那,谁让你当着那么多人罚我!好丢脸!”


    萧承起又帮弟弟扯了扯裤脚,道:“大哥,以后我来教,冬日里穿得多,得慢慢穿,里面没穿好,自是难受。”


    应慎初笑着说:“阿起,幸而有你,我也省心多了,阿乐太能胡闹,我一个人还真管不过来。”


    萧承起忙道:“大哥,幸而有你,阿乐也就还怕你一点,我也是舍不得如何严厉管他,阿乐又爱撒娇,他一撒娇,我就心软。”


    应长乐气鼓鼓的说:“你们明明对我超严厉的好吗!阿起,我什么时候爱撒娇了?!你污蔑我!”


    萧承起道:“这会儿可不就在撒娇?”


    应长乐:“……”


    [不是,这叫撒娇?我在生气好吗?!


    阿起,在你眼里,该不会我呼吸一下,都算撒娇吧?


    啊啊,气死我了,果然当我们太弱小的时候,就算是生气,他们都以为在撒娇,简直离谱!


    哼,等我长大,你们等我长大!]


    萧承起&应慎初:……


    当天夜里又下起鹅毛大雪,梨院没有地龙,虞幻只怕冻着虞微。


    虞幻是一天也等不了,立马花了大价钱请了工匠来,连夜给两人的卧室加上了地龙。


    梨院外面全都是羽林卫,还有无数暗卫监视,每日都将院里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的向皇帝汇报。


    他们每日都说了什么话,也要一字不差的记录下来,甚至包括两人用饭多少,如厕的次数,以及如厕的时间长短等等。


    就连两人如何过夫妻生活,每日几次,在哪里,什么姿势,开始的时间,结束的时间,中途都做了什么……全部详细记录。


    没人能受得了被如此严密的监控,萧景和虞微对这些也都是心知肚明,但他们已经不在乎了,哪怕多一日可相守,他们都分外珍惜。


    虞幻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为妹妹改善生活环境,硬是将丝毫不宜居住的梨院,改造成了小巧玲珑无比温馨的“神仙居所”。


    ……


    应长乐日日都盼着能去看望姨母,终于等到开春,眼见着天气渐渐暖合起来。


    他已经跟兄长和阿起都提了无数次,哪怕让他就在院外看一眼也行,但他们就是推三阻四,一日推一日。


    终于在入夏之后,阿起带他去见了姨母,虽然只是匆匆一面,但他已经很知足。


    那梨院早就被娘亲改造的非常漂亮,两人真似神仙眷侣,就连他都忍不住羡慕。


    虽然没有伺候的仆从,但靖王亲自照料姨母,特别细心周到。


    他觉得,姨母比去年还要漂亮,一看就过得非常滋润,就连眉宇间那抹似有似无的忧虑之态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靖王倒是消瘦了一些,但看上去更加清俊疏朗,从前那眼里散不尽的抱负和愁怨,也都没有了,只剩下安定和满足。


    ……


    这日午后,应长乐又被萧承起带着去了麟德殿。


    萧承起还是抱着弟弟,坐在一旁。


    [皇帝,我就搞不懂,你干嘛总是叫我来干坐着啊?我根本就不想听大臣奏事啊!


    虽然在南书房上课也挺难坐的,但听这些老顽固说话,我更难受。


    求求了,快放我回南书房吧,我爱读书,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


    皇帝:阿乐,谁叫你有那心声,朕喜欢听,没有你的心声,朕都坐不住。


    群臣:如今圣上可是有点太依赖应长乐的心声,那许多的暗卫、不良人养着,反倒像是白养了!是,这心声绝对不会骗人,保真,但也不能过于依赖吧?!


    群臣奏事完毕,征南大将军程衡站了出来,说:


    “圣上,微臣只求圣上为微臣做主,寿康公主与微臣成婚不过五六年,当初也是圣上赐婚,可寿康公主实在太……微臣都说不出口!”


    皇帝笑着问:“大将军不妨直言,若真是寿康公主的错,朕绝不包庇。”


    寿康公主也曾十分受皇帝宠,只是性子忒怪了些。


    皇帝一听就知道征南大将军大概受了许多委屈,但皇帝是最护短的,他的女儿可以欺负人,他来主持公道都行,但绝不能在夫家受了欺负。


    因此看征南大将军气成这样,皇帝心里确实高兴的,只觉自己的女儿厉害。


    皇帝安慰道:“寿康公主的性子是有些怪,但倒还不至于很乱来,你不说,让朕怎么给你做主?”


    征南大将军这才下定决心开口,说:


    “启禀圣上,微臣也不知寿康公主是跟谁学的,竟不再喜欢男子,转而喜欢女子,微臣竟不知,自己的美妾,都是给她纳的!”


    皇帝自然明白,征南大将军是在指责他,当初没有严厉惩治清河长公主,寿康公主有样学样,也玩起磨.镜来,风气便是如此带坏的。


    群臣一听也是气的不行,又再次连连口诛笔伐,只要皇帝严惩清河长公主以及寿康公主,如此下去,还不都乱套了!


    皇帝只觉头疼不已,却又无法反驳。


    [哦,征南大将军和寿康公主啊,我吃过你们的瓜。


    大将军,你到底是怎么好意思来皇帝面前告状的啊?要是换个性子软一点的公主,都不知道被你欺负成啥样了!


    当初你就是看上寿康公主的美貌,才苦苦求娶的吧,新鲜劲儿一过,你就在外面找人,让寿康公主夜夜守空房。


    那外室也确实长得太漂亮,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有那遗世独立的绝佳气质,你被迷的是一天不见就百爪挠心。


    要不,还是得说,你这种见多识广的渣男,眼光是真的好,能被你看上的女子,都不是一般人。


    寿康公主不是为了成全你吗,谁叫你没魅力,留不住美妾的心。]


    群臣:……


    皇帝一听只觉爽快的很,却还是装模作样的问:


    “那不是你自己纳的妾吗?寿康公主比你厉害在哪里,就能将她们全都收服?朕却不信。”


    征南大将军一时语塞,直气的头昏脑涨。


    [对哦,寿康公主到底怎么做到的啊,我看看哈哈哈哈哈,寿康公主好手段啊!]


    征南大将军:应长乐,要不是你长得好看,就你这刁钻的性子,可恶的心声,你不知死多少回了!


    应长乐看得兴奋,不自觉的动来动去。


    萧承起不得不轻声说:“阿乐,别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