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树犹如此,人何以堪啊 ——哥哥,对不……


    应慎初只想着, 谢翰林祖上亦是世袭列侯,算得上是世家大族、书香门第,其父兄也都是走科举的清流, 断断不会活活将人打死。


    更何况, 如今朝中局势异常紧张,若他们贸然前去谢府, 只怕引人猜测, 以为宣平侯府勾结朋党, 此乃皇帝大忌!


    应长乐连忙又说:“哥哥,我没骗你,他们真的下死手, 他们到底怎么敢的啊,一群老顽固!气死我算了!”


    [这是什么狗屁话, 父兄就可以活活打死人吗?


    不成婚到底是会怎样啊,你们非得这么折磨人?你们的面子就比天还大, 比谢翰林的命还重要?


    亏你们还读了那么多的书,亏你们都在朝中为官,谢翰林可比你们的官职高多了, 你们就敢这么打他?


    什么叫必须趁着镇北大将军征战回来之前成婚, 你们到底懂不懂啊,谢翰林成不成婚跟镇北大将军是否出征根本没关系,他是同性恋啊, 他成什么婚?


    谢翰林都说了,永远不会成婚, 不想害人害己,谢翰林不想害人家姑娘!


    哦哦哦,我差点忘了, 你们古人在这方面很开放,你们觉得男男很正常,毕竟古代书童的作用就是给少爷泻火的,但玩归玩,丝毫不能耽误成婚。


    所以你们才不在乎谢翰林喜欢男的女的,女方家也不在乎,提亲的人把谢府门槛都踩烂了!


    哎,可悲,其实从古至今,婚姻都是生意,是两个家族联姻,是传宗接代,是利益互换,是包装过的人.口.买.卖,是什么都可以,唯独跟感情没有丝毫关系。]


    应慎初听着弟弟的心声,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弟弟有这样深刻的认知。


    [虽然但是,谢翰林真的要死了,他的父兄已经准备好了三口棺材,打死了他,就给他陪葬,这么决绝的嘛,疯了吧,他们都疯了吧!]


    应慎初再也坐不住,皇帝是一定要谢翰林编撰完《古今全书》的,这是功在千秋的大业。


    全朝廷唯独谢翰林能胜任,再也找不出旁人!


    之前他也试图找过另外的人来干这事儿,没人能干,全都吓走了,谢翰林要是死了,根本没人能接手。


    更何况镇北大将军如今正在与突厥作战,若是得知谢翰林死了,镇北大将军只怕立马就要殉情跟着去死,北方的战事又怎么办?


    应慎初当即下令:“快备马车,去谢府!”


    从简赶紧出去告知正在廊下闲坐的小厮,那小厮立马飞跑出去将一切安排妥当。


    应长乐有点惊讶,连忙问:


    “哥哥,你想通啦,终于肯去救谢翰林了?快点吧,再晚一点点,就真的不行了!”


    应慎初赶忙换了朝服,只怕穿常服,辖制不住谢翰林这两个脑子太轴的父兄。


    “走吧,别废话了。”


    两人迅速出门上了马车,直奔谢府。


    守门的大仆是见多识广的,见是宣平侯府的马车,远远的就迎了上去,只说今日家里主人不便接待贵客。


    今日谢府大门侧门紧闭,守门的仆从比往日更是多了许多。


    这些守门的仆从自然不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只是得了家主的命令,谁来也不许开门,谢绝一切拜访。


    应慎初怒道:“人命关天,尔等再敢阻拦,一并同罪!”


    守门的大仆自然认识这两位贵客,赶忙说:“首辅大人,您莫要为难小的,我家主子千叮呤万嘱咐,小的实在不敢……”


    应慎初抽出腰间佩剑,沉声道:“立即开门,否则我要尔等现就地伏法!”


    守门的大仆不敢再拦,诺诺应是。


    首辅大人亲自登门造访,赶忙就命里外大门敞开,一条大甬道直通正房大院,用最高规格迎接入府。


    毕竟是私闯宅邸,无主人邀请,无官府文书开路,更无皇帝谕旨,应慎初早就料到,没那么容易进去,出门便带了剑,定要救下谢翰林。


    应长乐一直都知道,兄长亦是文武双全,君子六艺中的骑射自不必说,兄长最擅长的便是用剑。


    只是兄长的武功远不如带兵打仗的将领罢了,到底是文官,但用以防身是绰绰有余。


    其他不论,二哥可是兄长手把手教导长大的,二哥不过十七岁就封了冠军侯,当然都是兄长教导的好。


    若是兄长自己都不会,又怎么能教出这么厉害的弟弟。


    兄长最初的计划是要自己上战场,将二哥培养成状元,兄长不想让二哥去冒险。


    但因为二哥读书实在不行,怎么都教不会,再加上二哥心理问题比兄长更严重,二哥太痛苦,兄长也就只能妥协,改变方向,将二哥培养成武将。


    谢府管家听闻首辅大人到访,赶忙迎了上来,一边带路一边哽咽着说:


    “首辅大人、小侯爷,你们来的太及时,这可真是天降救星,菩萨保佑,若小公子真被打死了,谢府也就完了啊……”


    正房大院紧闭,却仍旧能听到里面传来击打声,哭喊的声音已经很弱,悲痛欲绝怒斥的声音交杂:


    “孽障,今日打死了你,我便给你赔命!我这条老命早就该死,平白多活了这些年,都是赚的……”


    “阿渊,为兄求你,快给父亲认个错,你说你知错了,明日就完婚,你说啊,从来就这般死倔!”


    “你求他干嘛,这孽障早就想要我们的命,这么多年,我们一退再退,他反而得意了,倒不如一气打死了干净。”


    “阿渊,这些年,家里都没再阻止你与他往来,你还要如何,非要我们的命,非要谢家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父亲大人,求您,换大棒罢,阿渊从小就怕疼,也让他少受点苦,随后我就去陪他,不叫他黄泉路上孤孤单单。”


    ……


    管家赶忙命人撞开了院门。


    只见院中长凳上趴着的人已被打的浑身是血,那藤杖还死命往下砸。


    应慎初怒喝道:“住手,都给我住手!你们还有没有王法,胆敢私自处死朝廷一品大员?!”


    谢庆虽是没再继续打,面上亦是震惊不已,嘴上却还是说:


    “首辅大人,老夫在家管教儿子,倒还不劳您上门赐教!临泊,送客!”


    应慎初早就料到如此,谢家最以“清流”著称,从来不畏权贵。


    谢庆现任御史台大夫,从来直谏不讳,谢临泊现任太史令,专门负责记录皇帝日常起居,以及修纂史书。


    谢临泊胡乱抹了眼泪,走到两人面前,强硬道:“首辅大人、小侯爷,今日实在不便接待贵客,请回吧!”


    应慎初牵着弟弟继续往里走,一面说着:


    “你们要行家法,我是管不着,但你们要打死人,我便不能不管!


    朝廷.律.法哪一条让你们敢擅自打死肱骨大臣?这是何等大罪,尔等承担得起吗?


    你们以为可以一命抵一命,我且问,你们的命比得上谢翰林?你们以为抵了命,圣上就不再追究?!”


    谢庆怒道:“紧不用首辅大人为我家操心,圣上怪罪下来,要杀要剐,就是诛连满门,我们都认。”


    应慎初冷笑道:“哼,亏得尔等自诩清流,原来连自家子弟不成婚都容不下,既然这么俗气,还装什么清流。”


    谢庆被气的吹胡子瞪眼,愤怒不已的说:


    “强词夺理,清流自是用在朝政,跟家事有何相关?


    首辅大人不肯成婚,也莫要撺掇旁人跟你一起离经叛道!


    你成不成婚,那是你家的事,我们都管不着,首辅大人又何必来多管闲事?”


    应慎初怒道:“谢翰林不仅仅是你儿子,更是朝廷大员、陛下心腹!谢翰林该不该死,不是你说了算!还不去请御医!”


    谢庆仍旧态度强硬:“首辅大人,我们一家子今日是定要赴死的,他们都怕你,我从没怕过,如今更不会怕,休要拿你的官阶压人。”


    应慎初懒得再和他争吵,只是冷眼看着,见那管家已经飞奔去请御医,便只需等着。


    谢临渊已是神志不清,气若游丝的喃喃道:“渴,我渴,哥,兄长,水……”


    旁边就放有茶水,但早凉了,谢临泊也顾不得那么多,端了来,一点点喂给弟弟喝,哽咽道:


    “阿渊,可是疼的厉害?我们再不打你了,给你一个痛快,用剑吧,走得快。”


    [啊,你可真是个好哥哥啊,这么怕他疼,又要把人打成这样,还给他一个痛快,我真的笑了。]


    应长乐简直搞不懂他们一家子,为了那点面子,就要赔上全家的命,他是不信会有这么傻的人!


    他之前以为是谢临渊的兄长添油加火的,要打死这个让他们全家丢脸的弟弟,顺便就可以继承弟弟的所有财产。


    毕竟谢临泊可是有好些个子女,但他只是区区五品的太史令,若是能将家产全都据为己有,也算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谢家祖上世袭列侯,虽早没了爵位,但钱财这么一代代积累下来,及其的富有,这便是世家大族的根基。


    但如今看来,这兄弟俩的感情特别好,就算谢庆顶罪,就算皇帝不再往下追究,谢临泊也已经决定要跟着弟弟一起死。


    应长乐就更加不明白了,为啥啊,到底是为啥啊?


    [你们就说什么玷污了谢家门楣、什么文人风骨、什么有辱家风……就为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这些东西比命都重要?]


    应长乐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他不成婚到底碍着你们什么事了啊?什么风骨可以逼你们陪着去死啊?”


    谢庆早就猜到,肯定是因为应长乐的心声,首辅大人才会突然造访,也合该他们只能留在这世上苟活。


    应慎初将弟弟拉到了自己的身后护着,轻声道:“阿乐,我来处理。”


    他只怕谢家人一时情绪过激,不小心伤了弟弟。


    谢庆忽然大笑着说:“哈哈哈你懂什么,你难道不知,御史之家铮铮铁骨,命算什么,若只能苟活,还不如痛快去死!”


    [不是,你们家这么有钱,怎么就是苟活了,就算文武百官天天嘲讽,就让他们嘲讽呗,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凡事不往心里搁,不行吗?]


    谢庆又哭又笑的说:“积毁销骨,积毁销骨啊!想我谢家也曾满门荣耀,如今怎么就落到这步田地,让我怎么有脸下去见列祖列宗……”


    [你们家现在很好啊,谢翰林要是编撰完成《古今全书》必定名垂青史啊,他成不成婚都不影响他名留青史!你要打死他,你才是历史的罪人!]


    谢庆哽咽道:“况且,将来,这孽障若是载入史书,还要加上那段秽事,我谢家名垂青史者不少,从未有这等丑闻,我就是死一万遍,也难赎其罪……”


    [不儿,你的意思是,他要没这么大的本事,你就不会打死他?]


    谢庆确实是这样想的,若谢临渊就是个纨绔子弟,打几顿改不了也就算了,他就懒得再管,可偏偏谢临渊是百年难遇的奇才!


    这样厉害的儿子,能给家族带来多大的荣耀,就能带来多大的耻.辱。


    谢临泊哭着说:“阿渊,睡吧,睡着就不疼了,哥哥也想过要成全你和他,再也不管你们如何,但我见你和他在一起时,也是日日煎熬。


    既然你和他在一起那样痛苦,为何就是死活不愿成婚呢?


    阿渊,这么多年,你已经痛苦了这么多年,全家也都痛苦了这么多年,够了,就此结束吧。”


    [我就是要说,你们都有病!有病!有病!


    谢临渊就是头一个有病的,又要跟卫无涯好,又要天天觉得自己不可饶恕,搞什么虐.恋啊,就非得自.虐?


    你们也是,就算他犯下滔天大罪,自有国.法处置,你们凭什么对他要打要杀的!


    还打死他,给他抵命,就不能好好活着吗?你们死都不怕,还怕别人嘲笑啊。


    再说,那史书有什么不得了,史书就是把我写成啥,我也不在乎,生前我享受就行啦,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子不语怪力乱神,你们读了那么多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啦,死后就是啥也没有了,还见列祖列宗,见个鬼。


    呵呵,要我说,你们一家子也是病得不轻。]


    谢庆逐渐冷静了下来,也懒得再争吵什么,颓然坐在地上。


    不刻,御医便赶到了,立马将人抬了进去医治。


    谢临泊自然是立马就跟了进去,他最心疼这个弟弟,只想让弟弟少受点苦。


    今日他能下定决心要弟弟死,他也跟着死,就是不忍心再看着弟弟受精神折磨。


    应慎初沉声道:“谢御史,明日我便会将此事如实汇报圣上,为防你们再对谢翰林行凶,我已派人去请京兆令大人带护卫前来,以确保谢翰林的安全。”


    [嘿嘿,还是我哥办事靠谱,想的这么周到,有脖子最硬的京兆令大人来看着,我就完全放心啦!]


    应慎初沉声道:“谢御史,明日你与太史令大人必定会受到圣上的严厉斥责,您还是想想怎么对答罢。”


    谢庆早已是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麻木的说着:“恭送首辅大人。”


    应慎初明知这是赶客,但他还是等京兆令带了护卫前来,并且多番嘱咐必须寸步不离的看着,不能让他们有任何行凶的机会。


    京兆令自是连连应是。


    应慎初这才带着弟弟离开。


    两人回到家已是入了夜,应慎初赶忙就让弟弟用饭,随后又给弟弟洗澡换衣,最后才是自己洗漱换衣。


    这会儿也还不到睡觉的时辰,应慎初便将弟弟从榻上抱了下来,拿过弟弟手上的小人书,还让弟弟规矩站着。


    应长乐都懵了,他以为自己今天立了大功,不会再挨训。


    他怎么能想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兄长竟然还没忘记要教训他!


    “哥哥,我累了,真的很累。”应长乐一边说一边已经趴到兄长的身上。


    应慎初管教弟弟的时候,是不允许弟弟撒娇的,厉声呵斥道:


    “站好!规矩又忘了,还是你想重新学?”


    应长乐赶忙端正站着,说:“没,没忘,挨训不许撒娇、不许乱动、不许抱你、不许求饶、不许喊哥哥……我以为没挨训嘛,你就问我几句话啊。”


    兄长罚他的规矩太多,他最受不了的就是,累了抱一下都不行。


    应慎初也知道自己定的这些规矩对弟弟来说,很难做到,但若没有这些冰冷的规矩,让弟弟赖他身上撒娇,他瞬间就心软。


    哪怕就是看着弟弟这双总是水汪汪的眼睛,他就心疼,要是再装模作样哭唧唧的喊他哥哥,那他能心疼死!


    因此只能让弟弟严格遵守他定的规矩,否则他只想将弟弟抱着哄。


    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自己管不住幼弟,他还是觉得自己这个兄长当得特别失职!


    应慎初严厉道:“往后再敢瞒着我任何事,我便向圣上告假半月,半月不够,就半年、一年,我辞官,也要把你这个坏毛病给彻底掰过来不可!”


    [啊,哥哥,你不觉得自己太离谱了吗,带着弟弟上班,这就已经够奇葩了,还要为我辞官,哥哥,你清醒点吧,我真的已经长大了……]


    应慎初一听弟弟这心声还是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责问道:


    “为何萧承熙说了那样的话,你都不告诉我?若不是我追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应长乐一时都被问懵了,回话也有些语无伦次:


    “我,我,他又没做啥,我没有不想告诉你,我想的是,哎呀,我还没想过,我就是觉得对付他很简单,我自己能搞定……”


    应慎初严厉道:“若是他真做了什么,早就晚了!他若真伤了你,我们就是把他生吞活剥,也没法弥补你,也没法消除对你的伤害,明白吗?!


    你觉得你能对付他,你以为他是什么省油的灯,你要是都能搞定他,那么多皇子死的死,关的关,他怎么都好好的?”


    应长乐顿时就低下了头,哽咽着说:“哥哥,对不起,我总是让你们担心。”


    弟弟一哭,他是就心疼的不行,况且明日弟弟还要跟着他早起,今晚他也就没准备多严厉的管教。


    考虑到这些,应慎初立马就将弟弟搂到了怀里哄:


    “好了,不哭,你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就行,以后什么事都要马上告诉哥哥,记住了吗?”


    应长乐自是不住的点头,不停的保证。


    弟弟难得这样乖觉,应慎初十分满意,赶忙就带着弟弟去睡觉。


    次日一大早,应慎初便带着弟弟入宫,详细与皇帝汇报了昨日谢府之事。


    皇帝感慨道:“幸而你们去的及时,你们可不仅仅是救了谢翰林,也是救了镇北大将军!


    镇北大将军出征前,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谢翰林,朕答应过他,一定不会让谢翰林出事……”


    随后皇帝自是为两人赏赐了许多宝物,还特别嘉赏了应长乐。


    皇帝是真吓坏了,若是谢翰林出事,镇北大将军殉情是小,关键有兵权在手,若是被有心之人撺掇,简直后患无穷!


    这些年来,为了跟谢翰林在一起,镇北大将军连家都不要了,可谓众叛亲离,若是连谢翰林也没了,镇北大将军还不得疯。


    应长乐受了奖赏,高兴的不行,立马就又去找萧承欢玩。


    虽则有了之前的事,但应慎初知道宫里是最安全的,任何人都不敢在宫里乱来,也就任由弟弟去玩,并不加以限制。


    半月后,应长乐听闻谢翰林已经能下床行走,并且因为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好似突然就想通了,精神反倒比从前还好。


    其实那天也并未打很重,看着浑身是血,但都只是皮外伤,并未伤及内里。


    只是谢翰林一直以来就自我折磨,身体本就不怎么好,并且受罚前已经绝食三天,太过虚弱,根本承受不起任何责打。


    这日傍晚,应长乐吃了饭,就等在院子里,眼巴巴的望着碧蓝的天空。


    应慎初也陪着弟弟等,笑着说:“别急,天黑前准能等到。”


    自从萧承起去打仗,每隔三日便会飞鸽传书来,并且每次都是傍晚到掌灯时分左右就到。


    应长乐拍着说:“哥哥,来了,来了!”


    那信鸽稳稳停在应长乐的手臂上,取下竹筒,里面是小小的一页纸,还有一片树叶,只写了几行字:


    “阿乐,我大约在入夏后就回来。


    这是边关外才有的红豆杉树叶,当地人叫它相思树。


    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应长乐激动的跳了起来,笑着说:“哥哥,阿起就要回来啦,入夏,也快了诶!”


    第62章 一天能不喜欢我八百回 ——滑跪是永远……


    应长乐将树叶拿在手里, 仔仔细细的嗅闻,仿佛能看见漠北一望无际的戈壁沙漠,干冷的寒风吹入肺腑。


    树叶闻着有点苦苦的, 他又不住的摩挲, 只觉得十分的光滑水润,忍不住放到嘴边舔了舔, 笑着说:


    “没什么味道, 为啥叫相思树呢, 这叶子也没啥特别的啊。”


    应慎初赶忙拿出崭新的绸帕反复擦了擦弟弟的嘴唇,还轻轻捏开了弟弟的嘴,擦了嘴唇里面和牙, 无奈道:


    “什么都往嘴里放,树毕竟长在野外, 又长途跋涉的,怎么就教不转你。”


    从简赶忙递上茶水说:“漱漱罢。”


    应长乐接过, 喝了两口,吐在了一旁小丫鬟端着的银盂里。


    月华赶忙递上清香的茗茶,应长乐喝了几口, 笑着说:“哥哥, 你们也太小心,我就算把这叶子吃了,也不会怎样啊!”


    应慎初点了点弟弟的额头, 无奈道:“你呀,难怪阿起不送这树的果子, 却送树叶!”


    “哥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 快说,为什么呀,这树的果子怎么了?”


    “你问为什么这叫相思树,因为这树的果子红彤彤的,就像红豆,但比红豆更加通透漂亮,红豆生南国,此物最相思。”


    “啊,好想看看这树的果子啊,那为什么阿起不送果子?”


    “还能为什么,阿起就知道你什么都爱往嘴里放,万一我不在你身边,没人给你说,怎么办?”


    “阿起可以写在信上啊,我看了信,知道有毒,肯定不会放嘴里了啊。”


    “你呀,每次拿到信鸽,你最喜欢先玩里面的东西,先把玩了再看信,几乎很少会先看信,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样。”


    应长乐仔细回想一番,自己好像还真是这样。


    “阿起太了解你,什么情况,都提前想到了,自然不会给你送有毒的果子,只会送树叶。”


    应长乐抚摸着树叶,又忍不住将脸贴在树叶上蹭,就好似这样就能蹭到阿起摘树叶时的手。


    “阿起,原来如此,阿起,我也很想很想你。”


    ……


    “阿乐,你该收到了吧,这会儿正在看树叶吗,是不是又放到嘴里了?还是用脸贴了?我洗的很干净,倒也没关系。”


    萧承起拿着树叶仔细的嗅闻,又实在忍不住放到嘴边轻轻摩挲,想着这会儿阿乐也拿着树叶,好似这样就能触碰到阿乐。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吃树叶,让我好找!”


    卫无涯笑着走了过来,拍了拍萧承起的肩膀,又说:


    “树叶就这么好吃?我们打了野味,一起去喝点。”


    萧承起忽然问:“镇北大将军,你为何改变了主意?”


    卫无涯愣了愣,两人已经一起领兵打仗这么长时间,十九殿下早就不再称呼他为镇北大将军,都是称呼他卫兄,或者直接叫他卫无涯。


    十九殿下突然如此,必定是发现了什么。


    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不可置信的问:“殿下,你怎么猜到的?”


    萧承起沉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皇帝虽然没有明说,但疯狂暗示过镇北大将军卫无涯,在与突厥的战事快结束的时候,一定要想办法让萧承起长眠漠北。


    不仅如此,皇帝还疯狂暗示过,只要卫无涯将这件事办的滴水不漏,皇帝便会亲手促成卫无涯和谢临渊的亲事。


    皇帝会不顾一切阻碍,排除万难,为两人赐婚。


    卫无涯根本抵挡不住这样的“利诱”,已经下定决心要送萧承起最后一程。


    即便与萧承起并肩作战这一年,他对萧承起十分敬佩,让这样厉害的人物不明不白的死在自己人挖的坑里面,他会愧疚一辈子。


    但他宁愿愧疚一辈子,也不愿意与谢临渊这样不明不白的混一辈子。


    原本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他会在双方交战,突厥大败之后,乘胜追击,将萧承起引入突厥设下的埋伏里。


    为了减轻自己的愧疚,他会陪着血战到最后,一定要他自己身受重伤后,杀了所有突厥人后,萧承起对他彻底信任,没有任何防备,他再给致命一击。


    只有这样,所有人才会相信,萧承起是真的被突厥人杀死,他是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


    这样不仅可以完成皇帝的嘱托,还可以让耶律真珠将杀子之仇算到突厥身上,让北狄永远不可能再跟突厥联盟。


    可是前不久,他收到了京城的飞鸽传书,应长乐带着兄长提剑夜闯谢府,硬是从鬼门关将谢临渊救了回来!


    没人能料到,谢家人如此决绝,竟真敢对朝廷一品大员下死手,三口棺材都备好了,他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若是没有应长乐的心声,谢临渊必死无疑!


    即便书信中不写,卫无涯也能想到,只有应长乐的心声才会知道如此突发的事件,也只有应长乐才能及时救下谢临渊。


    出征之前,他就看出谢临渊不想活了,他已经用尽了浑身解数,他以为劝住了谢临渊,这才去打仗。


    若是没有谢临渊,他活着也没有任何意义。


    他知道应长乐早就已经将萧承起当做了亲哥哥,若是萧承起死了,应长乐一定会非常难过,甚至终生都走不出来。


    应长乐救了谢临渊,他不能恩将仇报,无论皇帝会有多生气,他都不会再杀萧承起。


    卫无涯恭敬跪了下来,解下腰间佩剑,高捧着说:


    “殿下,既然您什么都知道了,我也不想做任何辩解,谋杀皇子是死罪,您动手吧。”


    萧承起沉声道:“战事还未结束,若杀了你,让我怎么向圣上解释?”


    卫无涯生无可恋道:“您就说,我是在战场上受的伤,不治而死。”


    他只想着,谢临渊恨他入骨,恨到宁愿被家里活活打死,也要跟他断的一干二净,用阴阳两隔来报复他,那他便成全,他来做这个死人。


    萧承起冷哼了一声,说:“你当三军都是瞎的,战前无故杀大将军,你还想怎么陷害我?!若在这里杀了你,谁信你是被突厥人杀了的?”


    卫无涯方才确实没想这么多,只一心求死,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忙道:


    “殿下息怒,卑职罪该万死,等下次开战,卑职会找机会死在战场上,绝对不让任何人怀疑。”


    萧承起抽出自己腰间的佩剑,手起刀落,硬生生削下卫无涯手臂上一片肉,伴随着这片肉掉落的还有衣物碎片。


    这剑太锋利,伤口并未马上出血,只见那露出的肉先是惨白,随后才有血汩汩往下流。


    卫无涯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更不管那伤口鲜血淋漓。


    萧承起沉声道:“你已经受了罚,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卫无涯只是说:“谢殿下赐罚。”


    萧承起用剑尖挑起伤处的肉,顿时疼的卫无涯浑身战栗,冷汗直冒,紧咬着牙关才没喊叫出来。


    卫无涯当然知道萧承起为何发难,颤抖着声音说:


    “殿下,卑职,卑职知错,您放心,卑职绝不会、也不、不敢自寻短见。”


    萧承起拿起剑,沉声道:“擦干净。”


    卫无涯抓起衣角,不断地擦拭宝剑,直到上面再也没有分毫碎肉,干净的连血腥味都闻不见。


    这宝剑名为“不血刃”,无论杀多少人,都不会有一丝血留在剑上,但碎肉会沾上,这便是提醒使用之人,不可虐.杀,不可恋.战,一刀致命。


    萧承起沉声道:“我不管你想不想活,只要你记住,你的命早就已经不是自己的!谁给你胆子,就敢妄言生死?”


    卫无涯不知不觉泪流满面,终于彻底清醒过来,也终于明白萧承起没有说透的话:若他死了,谢临渊也活不成。


    想通后,他瞬间不再难过,重重磕头下去,十分认真的说:“多谢十九殿下的救命之恩,无涯没齿难忘。”


    萧承起道:“起来吧,赶紧处理一下伤,去吃你的野味,多陪我喝几杯。”


    卫无涯立马站了起来,胡乱撕下衣角缠住了伤口,有些忐忑的问:


    “殿下,您还当我是好哥们吗?”


    卫无涯是打心底里佩服萧承起,不论是指挥作战的能力,还是身先士卒冲锋陷阵英勇无比的战斗能力,都让他惊叹!


    之前决定杀了萧承起,就让他无比愧疚,如今说开了,他自是不想失去这个好哥们。


    萧承起道:“我之前就已经告诉了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卫无涯是个没心没肺的,立马笑着说:


    “嘿嘿,那就好,殿下,您虽比我小很多,但您确实太厉害了,我甘拜下风,往后您别再叫我卫兄,我都不好意思答应了。”


    萧承起捻了捻手中的树叶,叹道:“卫无涯,你说,阿乐这会儿在干嘛?”


    卫无涯笑着说:“阿乐呀,想必这会儿在吃晚饭,他哥为了让他多吃点苦瓜,口水都说干了,他还不肯听,正被他哥用筷子打手心,哭着说不喜欢哥哥了……”


    应长乐的这些生活趣事,全朝堂都知道,卫无涯自然也知道,只因应长乐的心声什么都往外说。


    萧承起:“……”


    卫无涯猜的竟然跟他一模一样,这让萧承起很不舒服。


    军营中,也就只有卫无涯和萧承风敢跟他说话,就连萧承风也没有卫无涯能说到他心坎上,卫无涯除了性子太大大咧咧,没别的缺点。


    他实在想念阿乐,必须找人说话,还必须找熟悉阿乐的人说话,他也没别的选择。


    卫无涯笑着说:“你心疼坏了吧,赶紧打完仗,就能回去哄弟弟了,承起,你想弟弟,都想的快发疯了吧。”


    萧承起道:“别光说我,难道你就不想谢翰林?”


    卫无涯长叹了一口气,说:“想啊,想的发疯,每晚都梦见,得起来洗了冷水,才睡得着,你都不知道……”


    萧承起沉声道:“别跟我说这些,我不想听。”


    卫无涯笑着说:“你到底是没开过.荤的,是比我能忍多了,承起,我就觉得很奇怪,你就真没喜欢过谁,一时意乱情迷都没有?”


    萧承起沉声道:“自是没有,赶紧闭嘴,我不想聊这些。”


    卫无涯赶忙说:“哎呦,我知道了,你这个人,就是,怎么说,很奇怪。”


    这时,萧承风跑了过来,急道:“你们去哪里了,让我等这么久,快点吧,鹿肉都要烤干了!还有那狍子肉,贼香。”


    卫无涯笑着说:“这不就来了吗,我可不吃鹿肉啊,你们吃吧,吃了那玩意儿,晚上我都没法过。”


    萧承风立马就注意到了卫无涯的伤,赶忙问:“你手臂怎么了?”


    卫无涯打了个哈哈,说:“刚才遇到一群狼,那狼王个头贼大,不小心受了点轻伤,不碍事。”


    群狼战斗力很强,他们经常遇到狼群,在漠北,狼群几乎都成了当地百姓最大的威胁,萧承风自然也没怀疑什么,笑着说:


    “难怪你们去了这么久,原来在大战狼群,还是我十九弟厉害嘛,只是衣角微脏,你就这么狼狈!”


    卫无涯笑着说:“那是当然,承起最厉害,我第二厉害,你老幺。”


    萧承风拍了拍萧承起的肩膀,笑道:


    “这次的狼王没猎到也不可惜,你已经猎了许多兽王,攒了好多兽皮,等拿回去给阿乐,他得多高兴。”


    卫无涯笑道:“可不是,他的这爱好简直造福当地百姓,这片太多猛兽,往年可让百姓们苦不堪言,今年硬生生让猛兽全躲深山老林里去了,不怎么敢出来。”


    萧承起道:“赶紧回去吧,我饿了,你们废话真多。”


    ……


    这日一大早,应慎初像往常一样给弟弟洗漱穿衣,仍由弟弟在他怀里继续睡觉。


    弟弟喜欢睡懒觉,却每日都必须跟他去内阁,这就已经让他非常心疼,自然什么都乐意惯着。


    应长乐的起床气很大,被哥哥伺候着穿衣,眼睛都没睁开,嘴里还嘟囔着:


    “一天不跟你去,都不行吗,求求你,哥哥,我就今天不去,呜呜,我还想睡,哥哥,我不喜欢你了,不喜欢……”


    应慎初笑着说:“早睡早起身体好,阿乐,你乖一点,别乱动,自己把手伸出来……


    除了这句,你还会说什么,你一天能不喜欢我八百回……”


    外间已经摆好了饭,应长乐这会儿也差不多醒了,硬不让兄长给他喂,只要自己吃。


    兄长给他喂饭,总是夹带点他不怎么爱吃但又对身体好的东西,像什么苦瓜、鸡蛋、鱼翅、凤髓银耳……他是一口都不想吃。


    应慎初管弟弟饮食也管的严,但一般不在早上管,只怕弟弟闹脾气,不肯吃饭,不吃早饭可不行,午饭和晚饭的时间多,才能慢慢教导。


    两人上了马车,应长乐又靠在兄长的怀里睡觉,应慎初自然还是惯着弟弟,索性抱了过来,让弟弟睡的更舒服。


    直到在宫门前下了马车,周围都是赶着去点卯的朝廷大臣,应长乐才肯规规矩矩的不再闹脾气。


    上午,应长乐都自己在闲置的偏殿练剑,他也不敢偷懒,兄长随时都会抽空过来看。


    兄长的剑法很好,只看一眼就知道他力道用的对不对,要是他敢在力道上偷懒,兄长是一定会当场教训的,他丢不起这么大的脸。


    主要旁边就是内阁办事的大殿,不仅有内阁大臣,还有六部来轮值的,还有宫人,都能听见他受罚。


    这几位内阁大臣都跟他很熟了,甚至就跟家里的长辈一样,每次听见他挨罚,还故意问他屁股疼不疼,给他椅子上加软垫。


    起初他只觉得,社死到想连夜搬离地球,现在虽然因为亲近了起来,在他们面前也不觉得多丢脸了,但他还是不想这样。


    他早上爱打瞌睡,若是读书、练字,他能直接趴在桌上睡个天昏地暗,兄长就让他练剑。


    如今他的剑法已经很厉害,但兄长对他的要求更严格了,他倒也接受的很好,他喜欢的从来就不觉得累。


    午后,皇帝又让应长乐去麟德殿,应慎初实在不放心,自然跟了去。


    [啊,一点儿也不喜欢听你们说这些,我想去找阿欢玩,我又不当官,干嘛总让我来听,搞不懂。]


    皇帝:……臭小子,成天就知道玩!听一点,能让你掉块肉?你知道多少人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来麟德殿吗?!


    群臣:傻子长大了,可不就是大傻子,他能喜欢听朝政,太阳都得打西边出来。


    [让我看看萧承熙这狗东西,啧啧,他又有新瓜了诶!]


    应慎初:……


    皇帝和群臣都不自觉的竖起了耳朵。


    萧承熙的那番言辞,早就被传的沸沸扬扬,皇帝当然也知道了,并且已经严厉训斥过,还罚了禁足。


    当然皇帝是用别的理由罚,毕竟萧承熙什么也没做,光凭几句话不足以说明什么。


    [不是,他有病吧,花数不清的银子就为了全天下的找长得像我的人?并且已经找了几十个回来?!


    有的眼睛像,有的鼻子像,有的嘴巴像,还有什么腿像,腰像……不是,要分这么细吗!


    出宫另立王府,就为了方便在王府训练这些男人,要他们一举一动都像我?


    之前不都是让人画画吗,有一屋子我的画像,还不够啊,非要找活人,还说那么恐怖的话!


    他、他不会是什么边台.杀.人.狂吧,他养在王府里的那些男人都要被他吓疯了,听他说的什么鬼话:


    “我真想把你们每个人身上最像他的地方,全都分下来,请全天下最好的裁缝缝合起来,可惜再好的裁缝也做不出他的样子,要是有神仙就好了,我不要他有丝毫的瑕疵。


    你们知道吗,他的每一个部分都是最完美的,我都喜欢的不得了,可惜没有一样属于我,没有,一样都没有,为什么,凭什么,这不公平……”


    这谁听了能不怕啊?我都头皮发麻!


    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嘶,他不会想把我.分.尸吧?还是想取走我身体的一部分?


    呜呜,天啦,对不起,我想滑.跪了,对不起,我不该骂你,现在给你道歉,还来得及吗?!


    我、我只是吵架打架厉害,连狠人都算不上,我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搞得过一个边台啊?


    天啊,地啊,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当场我给他跪,求他放我一马!


    不行,这招对这种人肯定没用,他要还有一点点善心,就不可能说出那些话。


    这种就叫那什么反.社.会.人格吧,受害者越恐惧,越挣扎,越求饶,他越.兴.奋。


    那怎么办,我躲他远远的,这总行了吧,我不信,他还能意念杀我!]


    皇帝:孽障,你以往怎么荒唐,朕也没多管束,但要是敢闹出人命,朕绝不包庇。


    群臣:这十殿下可真不愧有“十殿阎罗”的外号,连应长乐也敢招惹,这应长乐是傻,但应家其他人可不好对付,也好,你们斗法,最好这次真能让应家倒台。


    应慎初:阿乐,别怕,他再厉害,也只有一条命,你更加不用想怎么避开他,死人才没有任何威胁,快了,哥哥保证,很快,他就会死。


    [不行,我得看点别的,这也太恐怖了!


    卧槽,最近的瓜怎么越来越大,都趁着朝局乱成一锅粥的时候,来添乱是吧。


    “太后夜会贤王”,这么劲爆的吗,不是,太后年纪都那么大了啊,还这么有激情的吗?


    贤王,好像是先帝最小的那个弟弟,好像听说,贤王年轻的时候特别高大帅气。


    他俩该不会年轻的时候就中意彼此,但阴差阳错,太后不得不嫁给先帝。


    贤王竟然为了太后终生未娶,难怪太后忍不住想去见他,就凭这份情,也得去见见吧。


    嘶,听听他俩这对话,还真是旧情复燃:


    “太后,您实在不必来看我,有什么好见的,我们都老了,我倒是没什么,可您该为圣上考虑。”


    “我这辈子,为太多人而活,独独没为自己活过,是啊,我们都老了,再不见面,怕是没有机会了。”


    “那年,你死活不肯入宫,但到底还是没扭过整个家族,你已经为我做了能做的所有,我别无他求。”]


    群臣:……贤王,太后,原来如此!只是圣上,怎么受得了?按照圣上如今的秉性,只怕今日要死很多人。


    应长乐的双手突然被兄长抓住,他抬头一看,才发现皇帝已经不见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方才太专注吃瓜,他完全没注意到其他人,更没注意到皇帝。


    应慎初眼眸一沉,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送上来,自然得好好利用。


    第63章 这些操作啊都太吃建模 ——阿起,你终……


    皇帝走的太急, 并未下令群臣散去,也没人敢动,都只能紧张的等在麟德殿。


    应长乐好奇的轻声问:“哥哥, 圣上什么时候走的, 圣上去哪里啦?”


    应慎初也只能说:“不该你问的,别问。”


    “哥哥, 那你突然抓着我的手干嘛?”


    应慎初轻柔的摩挲着弟弟的脸庞, 解释道:


    “没事, 我只是看你冷不冷,这几日反倒凉了起来。”


    “不冷,今早你都给我加了件薄外袍呀, 一点儿不冷。”


    如今已是晚春,时冷时热的, 前几日还热的好似夏天就要来了,这几日却又分外的寒浸浸起来。


    当然, 怕弟弟冷,只是应慎初的借口罢了。


    突然抓着弟弟的手是他下意识的行为,此等皇家秘闻被弟弟泄露出来, 他只怕弟弟有危险, 只想赶紧护着。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若皇帝真要控制事态发展,当即就会下令, 至少应该先随便找个借口将长乐禁足,才不会导致更多的人得知此事。


    当今圣上在处理任何突发事件的时候, 都是非常冷静的,就算偶尔看似暴怒急躁,也都只是正常人都会有的情绪问题而已, 并不存在丝毫处置不当。


    太后是昨夜私会贤王,这会儿早就回到了宫中,皇帝完全不用如此着急的去找太后,可见皇帝很有可能会借此大做文章。


    早在多年前,太后还未进宫,就有风言风语传两人情投意合,如何如何,太后进宫都还有人传,那时两人就因此陷入不小的危机。


    [嘿嘿,那我继续看啦,诶,这么快的吗,皇帝已经去找太后啦?


    皇帝这么快就知道啦?


    哇哦,那皇帝的暗卫还挺厉害诶,太后可是最谨慎的,都能被发现,皇帝的眼线也太多了吧!好可怕!]


    群臣:……小兔崽子,你就是圣上最好用的眼线,没有你的心声,圣上的眼线再多,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接下来是不是该皇帝说:“滑马,他是天子啊!”


    让我看看皇帝和太后都怎么吵架的,他们应该不会吵成这样,毕竟大宁朝太强盛,就不会像清.朝那么小气吧啦的。


    大宁朝其实有点像唐朝和汉朝的结合体,大清太.封.建,大宁朝的开放程度是堪比汉唐。


    哇哦,来了,来了,皇帝和太后开始吵架啦:


    “母后,您,您如此行事,将儿子置于何地?!”


    “皇帝,贤王已然病重,是快要入土的人了,他又没个一儿半女,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哀家也时日无多,实在不想留下遗憾。”


    “母后,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您老人家向来身体康健,怎会?”


    “皇帝,这些年来,你始终与哀家不甚亲近,也不怨你,毕竟当年你没能留在哀家身边抚养长大,没有朝夕相处,到底是再难有太深的母子情。”


    “母后,都是儿子的错,儿子从来没有不与您亲近,只是儿子生性如此,对任何人都这样。”


    “不怪你,皇帝,哀家从未怪过你,都是哀家的错,哀家只求你,让我与他相扶走完这最后一程,哀家从未求过你任何事。”


    “母后,您,儿子,求您,莫要如此为难儿子,若父皇泉下有知,只怕托梦也要将儿子打死!”


    “皇帝,你是你父皇的儿,难道就不是哀家的儿?皇帝,我的儿啊,你只当可怜娘亲这一生从来孤苦无依,娘亲这一路走来,你知道有多难!”


    后面呢,你们咋都突然不说话了?皇帝,你是不是要心动了?


    你们沉默这么久的吗,快点,我有点着急。]


    群臣比应长乐还着急,他们只怕皇帝一时心软答应下来,那简直不敢想象!


    当今圣上原本就与先帝父子不睦,心里也始终都怨恨先帝硬生生拆散他们母子俩,更加怨恨先帝从来不曾多看他一眼。


    太后入宫就不怎么得宠,只生了这么一个儿子,还不能自己抚养,是真可谓孤苦一生,谁都不知道她怎么熬过来的。


    当今圣上也是从小就过得苦,没有母妃的疼爱教导,父皇又有那么多子女,有时连他的名字都要叫错,始终未能得到任何一丝一毫的父母之爱。


    如何能不恨,只是别的皇子也多有这般经历,在皇家,这根本不算什么,早就习以为常,就连恨也好似不妥当。


    [哦,来了,来了,皇帝沉思了这么久,到底在想啥呢,让我看看他们又说了啥。


    “母后,儿子能为你做的,只能是这样了,您去郿坞住着散心吧,那处宫殿,您一直就很喜欢。”


    “皇帝,哀家,我的儿,都怪为娘,都是为娘没用,从前差点哭瞎眼也没能将你留在身边抚养,如今又让你为我被天下人诟病。”


    “母亲,您放心,您的儿子是皇帝,不论是谁,都不能忤逆皇帝,无论是谁,也都不能忤逆皇帝的母亲。”


    “儿啊,为娘的儿,有你,为娘这辈子都值了,为娘最没用,但娘的孩儿古今无一!”


    哇哦,皇帝,你这次超酷哦,对啊,为啥所有儿子都自动站父亲那边啊,父亲明明就错了,干嘛站他。


    对对对,你都当这么多年皇帝了,还管只会狂生娃的先帝干嘛!]


    群臣:


    完了,完了,这回是真的完了,嘶,谁敢劝皇帝啊,但不劝又不行。


    应长乐,你脑子到底怎么长的,还不改一改你这些离经叛道的思想,你迟早要完!


    先帝是非,也是你能妄议的?简直无法无天!


    应慎初倒是不怎么意外,他一直都知道,当今圣上怨恨先帝,当今太后看似柔弱,但手段很厉害,否则也不可能帮助圣上继承大统。


    [不过吧,皇帝敢这么搞,也是因为大宁朝可远远没有清朝那么封.建,女性地位比较高,否则大环境不行,就算是皇帝也很难帮母亲。


    我就发现吧,越强大的王朝,女性地位越高,就像唐朝,还有女帝呢,秦王嬴政的母后赵姬还和嫪毐生了两个儿子呢。


    赵姬公然养男宠,祖龙也没怎么管过,要不是赵姬太蠢,居然想扶持嫪毐的儿子登基,祖龙才杀了那两崽子。


    嘶,对,越后面的王朝越封.建,还有那什么程朱理学,罪魁祸首,简直一坨粑粑,最没用的人搞出来吃人的恶.心.玩意儿。


    反正,就是吧,皇帝,我支持你!]


    群臣:应长乐,你疯了吧,你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可闭嘴吧,哪个君王会允许自己的母亲与旁人生下野崽子,这怎么可能?


    这时,皇帝的口谕传了过来,只让群臣都散了。


    应慎初自是立即带着弟弟出宫回了家。


    群臣散后也不敢有丝毫的议论,在皇帝真将太后送去郿坞之前,他们都只能假装不知道任何有关太后的事。


    皇帝如今越来越残暴,听到有关太后的秘闻,群臣早就已经吓的汗流浃背。


    即便应长乐的心声什么都说,皇帝也默许他们听,但他们还是不敢听这样的皇家秘闻。只能假装不知道。


    不过,也就五日后,皇帝便将太后送去了郿坞,群臣自又是不断地上书,甚至有人死谏,皇帝却是根本不听。


    太后住到郿坞不久,贤王便被秘密接了进去。


    虽则是秘密,但早就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即便没有应长乐的心声,就凭太后与贤王当年的情分,众人也都能猜到。


    只是应长乐怎么都想不通,就在太后搬去郿坞后,兄长便向皇帝告假三月,直接将内阁首辅的职位都让了出来!


    三个月看似时间不长,但内阁首辅一日不可缺,让别人代管三个月,以后怕是就再也难夺回来了。


    起初他以为是兄长也牵扯进了这次的“郿坞案”,但后来他发现,兄长根本就没参与。


    兄长天天都在家给他一个人当西席,可他就是个混子,兄长可是连中三元的文曲星下凡,只教他一个人,简直暴殄天物!


    虽然再也不用早起入宫,每日都可以多睡一个时辰,这让他挺高兴,但兄长还是会叫他早起读书,不会任由他睡到日上三竿。


    他还是每日早晨练剑,练完太累,都是兄长给他洗澡换衣,这让他觉得很享受,反正比在宫里舒服的多。


    只是天天被关在家里,他都要被关疯了,只想出去玩,哪怕就是上后街溜达溜达都成!


    这会儿躺在榻上,枕在兄长的腿上休息,他到底还是又又又忍不住问:


    “哥哥,你为什么要告假三个月啊?真不是为我吗?你之前就说过,要是我还不改,你就告假专程教我。”


    兄长根本就没参与过“郿坞案”,那他能想到唯一的原因,就是为了教导他,专程告假。


    应慎初抚摸着弟弟的额发,笑着说:


    “你不是已经改了吗,有什么都会马上告诉我,自然不是因为你,别想这么多,为兄只是有些累了,想歇息一阵。”


    应长乐坐了起来,像小时候一样趴在兄长的胸膛上,轻声问:


    “哥哥,是不是咱们家出了什么事,娘亲和爹爹每天都回来很晚很晚,你们到底在干嘛呀,不要瞒着我好不好?


    你悄悄告诉我,我绝对不告诉任何人,而且,现在我天天都在家,你根本不让我出门,我也没法给谁说呀。”


    应慎初轻抚着弟弟的脸庞,笑着说:


    “咱们家好好的,能出什么事,只是如今,你也知道,许多人都牵扯进了郿坞案,娘亲要去抓人,爹爹要审人,实在忙得很,自然回家晚。”


    应长乐已经问过无数遍这些问题,缠着问,兄长的回答永远也都是这样,但他还是想继续问: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出门?哥哥,我觉得,你们都不对劲,我不管,我就要知道,你快给我说,不然我就一直闹……”


    应慎初见弟弟又这般犯浑,却还是舍不得教训,只耐心解释:


    “本就是你无理取闹,我还能给你编出点什么来解释?


    不让你出门,是要你修身养性,若还是这般只会混闹,不仅是这几月,什么时候学会世家公子该有的言行举止,你再什么时候出门……”


    应长乐哪里信这些话,搂着兄长的脖颈一个劲儿的摇,不停的埋怨、猜测、追问:


    “哼,哥,你以为我还是小孩子吗,哄我也不会想好点的理由!


    你们才不是那等庸俗的封.建.大.家.长,你们从来就没非得让我学世家公子那一套啊,怎么忽然就要我学了?


    都是借口,都是借口,你就是不想让我出门!


    到底咋了嘛,是谁要杀我,还是谁要害我,你们不是给我安排了很多暗卫吗,这还保护不了我啊?


    是谁这么厉害,让你们都这么忌惮,你们都拿他没办法嘛,是不是萧承熙啊,可是我们家若是没倒台,萧承熙也不敢动我啊!


    哥哥,家里又没别人,你就悄悄给我说,都不行吗?”


    应慎初实在被烦的没法了,微怒道:


    “你给我规矩一些!就在家安安分分的待着!家里这么大,还不够你玩闹的?


    要玩什么,要吃什么,都给你买回来,你还要如何?”


    应长乐只想逼着兄长给他说实话,赌气道:


    “那你都说了没什么事啊,我要出去玩,现在马上立刻就出去!


    你要捆就捆,我不怕,我不信你能永远捆着我,总有你疏忽的时候,我就偷偷跑出去。


    我就想知道现在有多危险,你给我说了,我肯定不会再胡闹了啊,我保证什么都听你的!


    你们总觉得我没用,什么都不肯给我说,我是没用,那我也有知晓的权利……”


    应长乐也试图从吃瓜系统里知道家里都发生了什么事,但系统里根本就没有,无论他怎么搜索都没有!


    这系统是必须要已经发生或者当事人亲口说出才会有,就证明他家暂时还没出事,但这情形看上去也是危急关头了。


    没人明确说出要怎么对付他家,或者说矛头不是明确对准他家的,父母和兄长也从来就没议论过如何反击,系统就暂时不会收录。


    他想知道家里的情况,想知道家里在对付谁,也是想通过吃瓜系统帮家里的忙,只要知道要对付谁,说不定就可以在系统找到这人的秘密。


    也许万一就帮上忙了呢,可就是无论怎么问,兄长都不说。


    应慎初见弟弟如此冥顽不灵,只能抓住弟弟拉到窗户下,用绸缎捆住弟弟的双手,牢牢的绑在窗棂上。


    “捆就捆,我才不怕你,有本事你就一辈子都捆着我!”


    应慎初也实在没有办法,如今太危险,若是任由弟弟跑出去玩,但凡出点什么事,只怕追悔莫及。


    家里要做的事,一点儿也不能泄露,否则定会功亏一篑,全家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弟弟的心声什么都往外说,只能将弟弟关在家里,实在别无他法!


    全家死无葬身之地都算好的了,他最怕他们都死了,阿起也死了,弟弟却想死都死不成。


    弟弟长成这样,又有心声,必定会被千般折.磨.玩.弄,生不如死,他想都不敢去想这种结果!


    应长乐活动了一下手腕,绸缎及其柔软,即便是被捆住,也不怎么难受,就是行动受限而已。


    绸缎很长,他不仅可以在榻上随意活动,甚至可以翻窗到外面游廊上坐着玩。


    这是东面隔间的榻,窗户外面不是花圃,是抄手游廊,东面地势更高,极目远眺几乎可以将大半个侯府收在眼底。


    每回兄长都只会将他绑在东面临窗的榻上,就为了让他可以看到更多的景观。


    他当然已经不止一次被这样绑着,每回他威胁兄长要偷跑出去玩,就会被长绸缎绑在窗户下。


    自从被关在家里,他不是没试图偷跑出去玩过,但没有一次成功,每每还没跑出二门就被抓了回来。


    若是他偷跑出去玩被抓回来,那就不是用绸缎绑了。


    兄长不仅会用铁链将他锁住,还会用戒尺狠狠打,一点儿都不心软,无论他怎么哭求都没用,非得让他几天坐不下才罢手。


    如今他是再也不敢偷跑出去玩,光想想就屁股疼。


    应慎初捆好弟弟,便拿了书,就在一旁看。


    “哥哥,我渴了,要喝水,我有点冷,你给拿个薄毯子盖,厚了,有点热,还要更薄的,我也要看书,要小人书,还要木剑,兵俑……”


    应长乐哪里肯安静一会儿,刚被绑上,就把他哥指使的团团转。


    没一会儿,榻上便堆满了他要的各种东西。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肯安宁,见兄长认真看书,都不看他一眼,他立马将脚伸了过去,夹住书扔在一边,说:


    “哥哥,别看这破书了,陪我玩,我要你帮我排兵布阵,我手捆着,不好摆。”


    应慎初也不生气,立马就去帮弟弟摆兵俑。


    弟弟怎么说,他就怎么放,还非常有耐心的教导弟弟应该怎么排兵布阵,讲解各类阵队的优劣等等。


    应长乐玩了一会儿又累了,让兄长赶紧把所有东西都收拾走,他要躺着休息。


    好不容易都腾空了,弟弟刚躺下片刻,又闹着要他拿回来,他才知道弟弟就是故意折腾他,自然不再理会。


    应长乐倒也不是故意折腾,他原就是个跳脱的性子,在家都快憋疯了,自然想一出是一出。


    他见哥哥不理他,又故技重施,但这回无论他扔下书多少次,兄长都会重新捡起来。


    兄长可是有点洁癖的,他立马又想到一个好主意,故意将脚伸到兄长的嘴边,笑着说:


    “哥哥,有点痒,给我抓一下,我手捆住了,不好抓。”


    弟弟浑身上下,哪里都好看的很,就连双脚都莹润如玉,就长成这样,还不肯安生,若是没有家里庇护,他根本不敢去想!


    “哈哈哈哥哥,你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有一次刚睡醒,不小心把脚都伸到了你嘴里,你还轻轻咬了我一下,我就咯咯笑。”


    应慎初抓住了弟弟的脚踝,笑道:


    “怎么不记得,你从小就起床气大,刚睡醒都是要闹的,就那次没闹……”


    应长乐笑着说:


    “哥哥,我小时候混闹,也不小心牙齿磕到过你的脚呀,嘿嘿,哥哥,你的脚都是香香的。”


    应慎初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脚背,无奈道:


    “我看你啊,这会儿是皮痒了,非得惹我揍你一顿。”


    应长乐连忙抽回了自己的脚,笑着说:


    “哥哥,我没有,你过来,陪我躺一会儿嘛,我有点困了,想睡一会儿,要你陪。”


    应慎初无奈道:“方才玩了那么多东西,先擦洗一下再睡,你总爱伸手摸那颗尽头牙,让你别吃太多甜的,牙疼才知道厉害……”


    应长乐当即抗议:“这叫立事牙,证明我变聪明了,我牙不疼,就是偶尔喜欢磨一下嘛!”


    从简立马便让小丫鬟们拿了一应的洗漱用品过来。


    应慎初先帮弟弟擦洗了双手,又帮弟弟洗了脸,重新再用雪花膏擦了脸。


    随后,他自己也洗漱了一番,这才陪着弟弟小睡。


    ……


    应长乐虽然始终没从兄长嘴里套出任何话,但还是从吃瓜系统里知道了许多事。


    诸如,在此期间,姨母顺利产下了小皇子,他吵着闹着去看,但爹娘和兄长不让,只说过段时间再带他去看。


    他还通过吃瓜系统知道,皇帝就跟中了邪一样,姨母还在坐月子,就忍不住上手,只是没突破最后一步,还跟小皇子抢.奶.吃,简直.有.病。


    淑妃刚出月子,两人便日日夜夜寻欢作乐,早就不知天地为何物,就这么疯狂!


    皇帝能力极强,如此一来,淑妃很快就又怀上,但还是会想方设法的满足皇帝。


    太后住到郿坞,还不到两个月,贤王便就病逝了,太后伤心欲绝,终究没撑多久,紧随着就殡天了。


    国孝家孝,双重热孝在身,皇帝都敢与淑妃寻欢作乐,简直就跟昏君妖姬别无二致!


    群臣与众皇亲国戚自然是力劝、死谏,有那刚直不阿的大臣,直接在麟德殿撞柱而死,皇帝也无动于衷。


    淑妃更是成为众矢之的,被安上祸国殃民、亡国妖姬等种种罪名,定要皇帝立即将其处死。


    虞幻自然是力保淑妃,许多想扳倒应家的,全都以此大做文章,一心要将宣平侯府的所有势力连同淑妃一网打尽。


    皇帝愈加残暴,听不得一丝一毫忤逆之言,为了保下淑妃,为了自己能纵情享乐,以铁血手腕镇压全朝堂。


    朝中局势过于复杂,即便有吃瓜系统,应长乐还是完全看不懂到底谁跟谁是一派,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根据之前发生的事,他也就只看懂了其中一个联盟,萧承熙与秦家肯定是一伙,他们定要扳倒应家,并且皇帝最初也是想扳倒应家的!


    应长乐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家里不让他出门,原来是皇帝暗示过,不让他出门。


    只是后来,局势完全超出了皇帝的预料,如果应家倒台,失去制衡,萧承熙会联合所有手中势力逼宫上位。


    至此,他才知道,原来萧承熙这么厉害,根本就从来没想过要夺太子之位,只想直接夺取皇位,走当今圣上的老路,宫变继承大统。


    萧承熙之所以完全没将应家放在眼里,就是因为他必须扳倒应家,再发动宫变才有可能会成功。


    可惜始终还是儿子斗不过老子,当今圣上技高一筹。


    萧承熙发动宫变失败,当场就被皇帝一剑穿心而死。


    皇帝以雷霆手段收拾了萧承熙的余党,一日之内杀了三个儿子,诛灭六门国公侯府。


    更让应长乐没想到的是,太子因伤心过度病逝,皇后紧接着自缢身亡!


    皇帝万万没想到自己无所不用其极的稳固皇位,会连带着害死了挚爱的妻儿,从此一蹶不振,竟暗暗浮现出那下世的光景。


    只不过到底是九五至尊,竟在淑妃的宽慰下熬了过来,如今只想尽一切办法保淑妃肚子里的皇嗣,同时将所有希望都放在淑妃已经生下的皇儿身上。


    短短三.四个月的时间,外面就已经完全换了一副天地。


    应长乐再次被兄长带进宫的时候,虽然没觉得与从前有什么区别,但又隐隐觉出哪里都不对。


    其实死的那些人里面,他也就为太子和皇后很是难过了一段时间,但他毕竟与太子和皇后接触不多,也就难过一段时间而已。


    萧承欢没等下午,一大早就来内阁找应长乐。


    应慎初这次也没再管束弟弟,他知道这几月弟弟被拘束的太厉害,立马就让弟弟跟萧承欢去玩。


    两人仍旧是去御花园玩,应长乐一路上都在问萧承欢,这几月发生的事,萧承欢也一一跟他说,都与他在吃瓜系统看到的完全对得上。


    萧承欢感慨道:“阿乐,你都不知道,这几个月,我想你都想疯了,但我知道,你不可能出来玩,你不出来也好,那些事,都不是什么好事……”


    应长乐轻声说:“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都是很好很好的人,为什么他们也……我只为他们难过。”


    萧承欢安慰道:“我也是,但是阿乐,我只敢和你说,我越想越觉得,这对太子哥哥是好事,太子哥哥早就累了,很累很累……”


    应长乐连忙问:“我听闻圣上又病了,到底病的如何,我们能去看看吗?”


    萧承欢摇着头说:“不行哦,父皇不让去,淑妃娘娘将父皇照顾的很好,不用担心,父皇身体一向很好。”


    两人一边轻声闲聊一边往御花园走,没一会儿也就到了。


    如今已入夏,但早晨还算清凉,御花园分外的热闹,诸多皇子公主都在这里玩乐散心。


    两人刚到,就被公主们围了起来,七嘴八舌的说着:


    “阿乐,你怎么这么久都没进宫来玩,阿乐,我们好想你呀,阿乐,你快看我新做的步摇,还有我的新襦裙……”


    从前这些公主就最喜欢围着应长乐玩,一来她们喜爱长乐的单纯活泼,二来喜爱长乐实在长得好看。


    很多公主都想让长乐做驸马,她们认为长乐不学无术绝对不会走仕途,做驸马正好合适,驸马原就不能入仕。


    更主要的是,应长乐实在长得太好看,公主们再也找不出比应长乐更好看的驸马爷人选,自然要先抢这个。


    应长乐虽然不学无术,但剑法很好,只要长乐舞剑,她们就被迷的神魂颠倒。


    不仅如此,应长乐还写的一手好字,人长得这样好看,字也漂亮的不像话,正所谓见字如面。


    她们每天都给内阁轮值的宫人大把的银子,就为让宫人将应长乐写废了的稿子拿出来给她们。


    因此内阁也成了宫里的肥差,所有宫人抢破头都想去内阁轮值。


    应长乐早就习惯了公主们对他这样热情,笑着说:“我也想你们,今日你们想玩什么,我们一起玩……”


    皇子们在一旁看着,心里是五味杂陈,他们也想跟应长乐一起玩,但实在挤不进去,况且他们知道,除了萧承欢,应长乐从来不跟其他皇子玩。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皇子们时常觉得,若自己是个公主,不是皇子,也许更好,至少不用活的这么累。


    “应长乐,你也是命好啊,公主们都喜欢跟你玩。”


    酸溜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应长乐往后一看,立马就认了出来,是沛国公嫡长孙魏铭,也就是萧承信的表哥。


    魏铭不学无术,二十多岁都没成婚,就是看不上世家贵女,只想娶个公主当驸马爷,故而总是进宫来玩。


    应长乐觉得沛国公府还挺有实力,那年萧承信也就被关了几个月,其余皇子可是直到现在都还被关着,有的已经抑郁而死!


    当初闹的最厉害的萧承信,竟然被魏贵妃和沛国公保了出来。


    魏铭一直就很不服气,他认为自己再不学无术,也比应长乐强得多,应长乐跟他那个十二岁还在娘亲怀里吃奶的表弟有什么区别,简直废物的不能再废物。


    不过他觉得自己的表弟还是比应长乐更厉害,毕竟表弟可是敢直接跟皇帝叫板的,没人敢说的话,表弟就敢说。


    皇帝对这个儿子的宠溺可见一斑,就算说了再大逆不道的话,贵妃娘娘去求求情,还不是就放出来了。


    魏铭认为自己比应长乐不知好了多少倍,单说家世就比应长乐强得多,并且应长乐的姨母只是妃位,他的姑妈可是贵妃!


    应长乐根本不想搭理他,笑着说:“我和你不熟啊,你找你表弟玩去吧。”


    魏铭笑着说:“长乐,你也教教我,怎么才能让公主们愿意跟我说两句话。”


    应长乐笑道:“你学不会,这些操作啊,都太吃建模,你没有。”


    魏铭根本听不懂,连忙问:“剑魔是什么?是什么剑法吗?长乐,我知道你剑法很好,我也可以学的,我剑法也已经练的很好了……”


    这时,不远处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阿乐。”


    应长乐往后看去,只见萧承起就站在不远处。


    他是听闻三军已经在还朝的路上,但不是说半月后才到吗,阿起竟然回来的这么快!


    应长乐先是愣了愣,随后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过去,猛的跳到萧承起的身边,哽咽着说:


    “你终于回来了!阿起,你终于回来了!”


    萧承起紧紧抱着弟弟,还觉不够,又往上送了送,让弟弟整个挂在自己的身上。


    应长乐双腿环在萧承起的腰上,搂着萧承起的脖子,又哭又笑的说:


    “你怎么还长啊,怎么感觉你又变的高大了很多很多,不,是超多,我以为我长大就能追上你,至少可以跟你差不多高。


    怎么出去打个仗,就好不一样了,阿起,你手臂好硬啊,不,是浑身……”


    萧承起颤抖着声音说:“阿乐,你也长高长大了很多。”


    第64章 仍压不住那疯魔的爱癔 ——怎么睡着了……


    萧承起傻愣愣的看着弟弟, 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弟弟与从前不一样了,实在太不一样, 从前的弟弟还未完全脱去小孩形态, 如今是真正长大了,可又不止是长大了这么简单。


    应长乐也傻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人, 高兴的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两人就这么紧抱着互相对望, 好似周围的一切全都已经消失不见, 只剩下彼此。


    直到,萧承欢跑了过来,笑着说:“十九哥, 你终于回来啦,十六哥呢, 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萧承起解释道:“他与三军一同回朝,大概还有半月就到, 我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


    应长乐也终于反应过来,赶忙就要从萧承起的身上下来,但因为被抱的太紧, 根本下不来, 他笑着说:


    “放我下来吧,阿起,我长太高, 一直抱着,你会累。”


    萧承起只是说:“不累, 一点儿也不累,你还是太瘦,怎么就是不肯长肉。”


    应长乐笑道:“我这才叫标准身材好不好, 不信问问他们,我这样是不是最受欢迎,怎么可能都长得像你们打仗的人一样健壮。”


    萧承起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扫了一眼众人,在弟弟耳边轻声说:


    “让你别跟他们玩,从来就拿我的话当耳旁风?”


    应长乐赶忙趴在萧承起的耳边,小声解释:


    “我听话了的,没跟其他皇子玩,跟公主玩也不行吗?你可没说公主都不行,不许赖我。”


    萧承起深吸了一口气,强压着怒火,沉声道:


    “你必定早就想去看望淑妃和小皇子,走吧,我带你去。”


    应长乐不可置信的问:“真的吗,阿起,我早就想去,但圣上不让,你怎么说服圣上的呀?”


    萧承欢提醒道:“十九哥,如今父皇是谁也不见的,您要不要先去请示一番,莫要惹父皇生气。”


    众公主也都围了过来,纷纷表示她们多次求见,都未能如愿,还是不去为好,只怕圣上迁怒。


    萧承起解释道:“我方才就打发了人去请示,圣上已经同意了。”


    众人自又是一番惊叹,不过转念一想,十九殿下此次出征突厥,屡建奇功,如今凯旋而归,圣上必定也是要召见的,自然与旁人不一样。


    应长乐高兴的忘乎所以,赶忙就从萧承起的身上下来,拽着萧承起的手腕,立马就往淑妃所住的兴庆宫疾跑而去。


    萧承起当即拉住了弟弟,抽出腰间的折扇,一边给弟弟扇风一边劝道:


    “阿乐,慢慢走,还是这样毛毛躁躁,实在不雅,淑妃娘娘自是宠着你,但到底也该注意些。


    如今我也早有耳闻,圣上将小皇子当至宝一样疼护,若你跑的浑身是汗,圣上必定不让你抱小皇子,看你怎么办!”


    前面的话都没能将弟弟劝住,一说不让抱小皇子,弟弟立马就慢了下来,只怕走快了出汗。


    应长乐笑着说:“阿起,幸好你提醒的及时!”


    两人到了兴庆宫,只听得里面嬉闹声、逗弄孩子的声音不断,一派温馨祥和。


    掌印太监凌洪直接将两人领到了内殿。


    应长乐看见,皇帝就像寻常人家的父亲一样亲自抱着小皇子逗玩,姨母就坐在一旁,满眼都是幸福和满足。


    萧承起带着弟弟行了大礼,皇帝赶忙就招手让他们坐。


    淑妃许久未见小侄儿,喜不自胜的拉着应长乐看,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一面说着:


    “瞧着怎么又瘦了些,你也莫要太挑食,什么都得吃一些,别光捡爱吃的吃……”


    应长乐只觉得姨母竟比从前更加的容光焕发,完全没有生.育的疲态,更没有丝毫岁月的痕迹,好似被时间遗忘。


    以前他是不信什么“岁月从不败美人”这种说辞,怎么可能有人能不老,但在姨母身上,他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


    皇帝抱着小皇子,轻摇着拨浪鼓,笑着哄:


    “阿光真乖,喜欢拨浪鼓的声音呀,父皇给你摇,阿光今日都没尿父皇身上,真是好孩子……”


    皇帝为这个最小的儿子取名萧承光,并且将对太子的所有爱,也都转移到了这个最小的孩子身上。


    应长乐都感到特别不可思议,皇帝怎么会亲自带孩子,还让孩子尿在自己的身上,简直离谱!


    他能看得出来,皇帝是手把手带的小皇子,就连换尿.布,随后的擦洗以及扑上松花爽身粉都是如此的熟练。


    从前皇帝最多也就是抱抱孩子,不可能亲自带,哪怕就是抱抱,也已经是对这个孩子特别宠溺了。


    如今应长乐十分的惧怕皇帝,虽然很想抱抱弟弟,但却不敢说,只是眼巴巴的望着。


    虞微见皇帝已经给儿子重新穿好衣物,便笑着说:


    “陛下,快些让阿乐抱抱弟弟,阿乐都等不及了。”


    皇帝却还是有些不放心,笑着说:


    “爱妃,阿乐自己都还是个孩子,他哪里会抱,阿乐,你坐过来看着弟弟吧,就别抱了。”


    应长乐实在太喜欢弟弟,便将对皇帝的恐惧完全压了下去,皇帝话音刚落,他已经坐了过去,一个劲儿的盯着弟弟看。


    皇帝笑盈盈的说:“阿乐,你好好瞧瞧,弟弟像不像你小时候?”


    应长乐摇了摇头,笑道:“和我呀,不怎么像,但也有点像,还有点像阿起,真神奇。”


    虞微笑着说:“当然啦,你是弟弟的表哥,阿起是弟弟同父异母的哥哥,自然都像。”


    皇帝看了看萧承起,又看了看怀里的孩子,不置可否,但已经用眼神在说:


    哼,哪里像,一点儿也不像,就凭他,流着蛮夷的血,也配与朕的小皇子相提并论?!


    萧承起并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所有人。


    应长乐想伸手摸一摸弟弟,又怕皇帝生气,只是将手悬在弟弟肉嘟嘟的小脸蛋旁边。


    虞微一把将孩子抱了过来,送到应长乐的怀里,笑着说:


    “自己的亲弟弟哪里还不能抱了,你皇伯父近来是有些魔怔了,别管他,你抱,想怎么抱就怎么抱,想怎么逗玩就怎么逗玩。”


    皇帝紧张的张开了双臂,虚虚放在小皇子的身后,只怕应长乐不会抱,不小心给摔着了。


    应长乐毕竟从来没抱过孩子,自也是很紧张,小心翼翼的抱着弟弟,用手轻轻摸了摸脸,只觉得比什么都滑嫩,激动的说:


    “姨母,弟弟好可爱,弟弟抱着好小好小,弟弟的脸好好摸呀……”


    虞微笑道:“小孩都这样。”


    应长乐抱了一会儿,连忙就说:“姨母,我不抱了,我怕抱不好,弟弟也不舒服。”


    皇帝立马就接了过来,笑道:“臭小子,也就这会儿还懂点事。”


    虞微也不想累着小侄儿,自然任由皇帝抱了过去。


    皇帝将小儿子哄睡着后,方才轻声对萧承起说:“你跟我过来。”


    两人去了偏殿,没有皇帝允许,应长乐也不敢跟去,就陪着姨母看着弟弟睡觉。


    如今,皇帝看似荒废朝政,整日就沉溺在温柔乡中,沉溺教养小儿子,但其实皇帝一直都牢牢掌控着各方势力。


    皇帝故意如此,只是为了让各方都放松警惕,尽早行动,以便一网打尽。


    因为这些计谋,皇帝从未对任何人提起,吃瓜系统里没有,应长乐当然也就看不透。


    他越看不透,就越害怕,再也不敢像从前那般胡乱猜测皇帝的意图。


    半个时辰后,皇帝与萧承起就回来了。


    之前皇帝对萧承起有多冷漠,现在就变的多热情,好似两人真是毫无嫌隙的父子俩。


    萧承起自然还是十分冷淡,但皇帝丝毫不在意,更不生气,甚至还关心了萧承起几句。


    皇帝又说:“你舟车劳顿,刚回来就入宫,累了吧,赶紧带着阿乐歇着去吧。”


    萧承起立马带着弟弟告退,直接出宫回了家。


    当天应鼎、虞幻、应慎初都回来的极早,虽只是寻常家宴,但分外温馨。


    他们都不知道萧承起居然提前了这么多天回来,原本准备接风洗尘的大宴是在半月后。


    萧承起从不在乎这些,他们自然也知道,况且如今局势紧张,不便请诸多宾客。


    此后接连好些天,萧承起都在家歇息,应长乐就赖着萧承起给他讲战场上的趣事。


    萧承起自也是惯着弟弟,及其有耐心的讲给弟弟听,一遍又一遍。


    应慎初又做回了内阁首辅,但因为萧承起已经回家,他也就不再带着弟弟到内阁办事,有萧承起教导弟弟,他再放心不过。


    这天已是日上三竿,应长乐还不肯起,只要赖床睡觉。


    萧承起坐在床沿,抱了弟弟起来,像从前那样帮弟弟洗漱穿衣。


    应长乐起床气大得很,胡乱蹬着脚,一口咬在萧承起的肩膀上,气鼓鼓的说:


    “我还想睡嘛,咬你了哦,阿起,你明明不像哥哥那么凶的,让我再睡一会儿,别动我,不要,很困……”


    应长乐当然没使劲儿,但还是在萧承起的肩头留下了浅浅的牙印。


    萧承起无法自控的浑身一抖,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弟弟从前也爱咬他,但他从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阿乐,该起了,太阳都晒屁股了,若是大哥在家,你还能睡这么久?白日里睡太多,晚上又睡不着,你听话一点……”


    应长乐是个恶.劣.性子,也就萧承起刚回家的那几天,他还听话一点,不怎么折腾人,如今是愈加闹腾的不行。


    他咬了人还不解气,又赖在萧承起的身上不下来。


    萧承起只能抱着弟弟去外间用饭,先给弟弟喂了,他再吃。


    应长乐这会儿总算是清醒了,想起之前咬了萧承起,赶忙就去扒拉萧承起的衣服,一边说着:


    “我看看,咬的厉不厉害。”


    萧承起急忙说:“不用看,这会儿只怕连印子也没有了,还看什么。”


    夏日穿的单薄,应长乐三两下就拉开了萧承起的衣服,见确实连红痕都没留下,这才作罢。


    应长乐早上都是习惯练剑的,只是炎炎夏日,练完,身上就湿透了,又累又热。


    从前都是兄长给他洗澡换衣,他早惫懒惯了,是断然不肯自己动手的,只赖着萧承起给他洗澡换衣。


    萧承起也早就习惯了这么照料弟弟,并且更加宠溺,大哥不许的,他都纵容。


    只是这次回来,竟一天比一天更加猛烈,哪怕就是看着阿乐,没有任何接触,他都无法自控,忍不住的去想。


    阿乐的一举一动,哪怕就是坐着发呆,他都浮想联翩。


    萧承起如今是只能尽量避免与弟弟有任何的肢体接触,但为了不让弟弟看出异常,他还是得像从前一样照料。


    这难耐的巨大反应,他也只能靠无比坚强的意志力忍下来。


    萧承起像从前一样给弟弟洗澡,又为弟弟穿戴整齐,他才自己去洗澡换衣。


    应长乐躺在凉榻上等着萧承起洗完出来,等了许久,终于见人出来,他立马笑着问:


    “你怎么洗了这么久?阿起,你到底在干嘛呀?要不是我懒,我早跑进来看了!”


    萧承起刻意没有紧挨着弟弟坐,空了一点位置,也不去看弟弟,只说:“水温正好,多泡了一会儿。”


    应长乐什么也不懂,像从前一样将脑袋枕在萧承起的腿上,笑道:


    “我发现吧,什么枕头都没你身上舒服,你就等你给我当枕头呢,不然我睡不着。”


    萧承起猛的吞了吞口水,阿乐虽是背对着他,但后脖颈实在距离太近,还总是动来动去。


    应长乐说着转了个身,顿时瞪大了眼睛,突然出现如此高大的山峦,实在让他猝不及防!


    更关键的是,就在他鼻子面前,已经与他的鼻尖零距离。


    他丝毫也不惊讶萧承起会这样,他惊讶的是,怎么可能这么高。


    萧承起一直都掩饰的太好,应长乐也从来就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自然什么都没发现,只觉得是成年男子都会这样,再正常不过。


    [不是,你,萧承起,你……你干嘛啊!你知道这对我的冲击有多大吗!突然就怼我眼皮子底下,别给我搞出巨物恐惧症!]


    萧承起也猝不及防,他没想到阿乐这么快就转身,他已经抓了薄毯在手里,准备遮住的,都没来得及。


    应长乐立马坐了起来,哈哈大笑着说:


    “阿起,你刚才洗那么久,不会就是在干这事儿吧,你也太能折腾了,这么快就又。


    没事啦,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什么没见过,我们是兄弟啊,不用不好意思。”


    萧承起:……


    应长乐赶忙拿了枕头过来,笑着说:“你快去吧,就这么着,也不是办法啊。”


    萧承起想训斥弟弟一番,又实在找不到理由,只能将手里的薄毯盖在弟弟身上,沉声道:


    “这屋里冰放的足,到底有些凉,盖好,我很快就回来。”


    应长乐促狭道:“没关系啦,不用快,阿起,你还是太年轻,快可不是好事,不过,你们老萧家应该完全不用担心,赶紧去吧。”


    萧承起又去了许久,应长乐等着无聊,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应长乐每每练完剑,都是要小睡片刻的,再起来便能神清气爽。


    萧承起回来时,见弟弟已经睡着,他也就坐在了旁边,但还是隔着一掌的距离,不敢靠着弟弟。


    他就这么坐着,不想看弟弟,却又忍不住的看。


    弟弟睡觉从来就不老实,总是滚来滚去,将薄毯滚落了无数次,他又给盖了无数次。


    他心里莫名冒出一句话:应长乐,你怎么睡着了,还能勾.引.人!


    应长乐小睡的时候爱说梦话,时不时便嗫嚅着说:


    “哥哥,我要吃糖,哥,别抠,我的糖,你不给,我找阿起,阿起给……”


    萧承起长叹了一口气,弟弟这样,让他觉得自己脑子里成天想的那些,龌龊至极!


    弟弟早就把他当做了亲哥哥,从前他还总是跟大哥争,但凡弟弟对他没有像对大哥那样,他就非常生气。


    可是如今,多么可笑,作为哥哥,他怎么能!


    萧承起不敢再去看弟弟,强迫自己望向窗外。


    只见,烈日炎炎,芭蕉冉冉。


    烈日仿佛能将世间的一切蒸发的干干净净,热浪滔天,一丝丝风也没有,但那垄芭蕉却愈加翠的滴水。


    只是。


    如此暴热。


    也丝毫不及萧承起心里的熊熊烈火,将其活生生烤干、烧透、成灰,齑粉湮灭。


    但仍旧压不住那疯魔的爱癔!


    第65章 坐上皇位都会变你也会 ——朕要管教弟……


    应长乐睡觉从来不老实, 总是滚老滚去的,又喜欢抱着东西睡,没一会儿就抱住了萧承起的腰, 一条腿就搭在萧承起的腿上。


    他并不是非得抱着人睡觉, 若是没有人在旁边,他在睡梦中也能精准摸到最长的枕头, 或者厚被褥抱着。


    只是如今夏日炎炎, 晾榻上几乎什么也没放, 枕头已经用了,也没有厚被褥,盖身上的薄毯子更加没法抱。


    萧承起当然知道弟弟的习性, 只怕弟弟睡不舒服,不得不躺了下来, 让弟弟更好抱。


    应长乐立马就像树懒一样整个人都贴了上去,搂住了萧承起的脖子, 腿直接挎在了萧承起的腰上。


    萧承起只感到浑身僵硬,动也不敢动一下,只怕自己失去理智。


    他能清醒的感受到, 弟弟的呼吸打在脖颈上, 实在痒的不行。


    这种痒不是抓一下就能好的,是痒到了骨头缝里,痒在了心上!


    ……


    弟弟从前也是这样抱着他睡的, 弟弟一直都这样,从未有过任何变化, 是他变了。


    应长乐小睡时爱说梦话,没一会儿又嗫嚅着说:


    “哥,哥哥, 别用铁链锁我,求求你,哥哥,我错了,再不敢了,哥哥……”


    萧承起当然早就知道,前几个月,弟弟被都关在家里,弟弟又从来不肯听话,被关这么久,必定要闹翻天。


    之前大哥跟他提起过,都是怎么管住弟弟的,他也就一点儿都不惊讶,弟弟会说这样的梦话。


    萧承起愈加心疼,赶忙轻抚着弟弟后背,不住的哄:


    “不锁你,永远不会再锁你,阿乐乖,好了,都过去了,不怕,不怕……”


    应长乐又抓住了萧承起的手,放到自己的身后,含糊着说:


    “哥哥,揉,不要停,就要,谁让你打我,哥,快点……”


    萧承起一直就知道,弟弟挨了罚,是必定要赖着人揉的,就算是做梦梦见了,也要人揉,都再正常不过。


    从前他就跟大哥一样,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总是乐意惯着弟弟的,只是如今。


    只是如今再如何,他也还是无法拒绝弟弟的任何要求。


    他不仅无法拒绝弟弟的任何要求,甚至因为弟弟梦里都只叫哥哥,不叫阿起,他心里就是非常难受!


    要知道,在他出去打仗之前,弟弟梦里几乎都是喊阿起,梦见的也都是和他相关的一切,如今却都是梦见与大哥的相处。


    他当然明白,自己不该去争这些,更加不该去跟大哥争,可他就是想要弟弟梦里喊的都是阿起,梦见的也全都是他。


    不过也不是跟大哥争,他只是恨自己不得不去打仗,恨自己对弟弟的陪伴不够多。


    应长乐舒服的直哼哼:“嗯,哥,哥哥,我,嗯,会听话,不要停……”


    萧承起无奈的摇了摇头,弟弟从小就磨人,长大后竟愈加磨人亿万倍!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应长乐小睡,每每不过半个时辰就醒,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用脑袋蹭了蹭萧承起的胸膛,嗫嚅着要喝水。


    萧承起早在一旁备好了清淡的茗茶,这会儿正好温热,他立马端了过来,送到弟弟的嘴边,说:


    “慢点喝,别呛着。”


    应长乐咕咚咕咚吞了下去,这才完全清醒过来,笑着说:


    “我刚才以为你是哥哥,阿起,你去了太久太久,可如今回来也都这些天了,我还总觉得恍恍惚惚的……”


    方才刚睡醒,他以为自己还被关在家里,兄长天天像看犯人一样看着他。


    萧承起十分愧疚的抚摸着弟弟的后背,不住的哄着: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是去了太久,不会再去了,放心,突厥再不敢来犯。”


    这次去打仗,萧承起才知道自己已经严重到时时刻刻都离不开阿乐,去了这么久,他都快疯了!


    因为太想念弟弟,后来,他总是出现幻觉。


    吃饭时,他总看见弟弟就坐在旁边,笑盈盈的看着他,一会儿皱眉说军营的饭太难吃,不停的耍脾气,一会儿又赖着要他喂。


    睡觉时,他总看见弟弟就躺在旁边,有时紧紧的抱着他睡的很香,有时和他抱怨外面的风雪声太大,偶尔又闹着不肯睡,要他陪着玩。


    洗澡时,他总看见弟弟玩的浑身汗涔涔的,手也脏了,脸也花了,定要先给弟弟洗了,他才能安心给自己洗。


    ……


    除了打仗时,其余无论在哪里,他都能看见弟弟。


    因为他总是自言自语,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说话,甚至帮并不存在的人洗澡,还洗的有模有样。


    以至于卫无涯和萧承风一度认为他疯了,但因为他打仗时非常清醒,才没有上报皇帝。


    后来他们才慢慢接受了,他总是出现幻觉,也就不再当回事。


    应长乐笑着说:“阿起,我现在可厉害了,剑法超神,以后你再去打仗,带上我呗,我保证,绝对不给你添乱!”


    为了证明自己的厉害,他立马站了起来,做了好几个特别高难度的动作,甚至抬脚一字马都能站的稳稳当当。


    萧承起将人拉着坐下,沉声道:


    “打仗可不是比谁脚踢的高,再说,刀.枪.不长眼的,太危险,就算你在后方营地,不跟去战场,我也不放心,万一敌方偷袭营地。


    边塞苦寒,你这般细皮嫩肉、娇生惯养的侯门公府小少爷哪里受得了,光是那些吃食,你就难以下咽,更不用说其他。”


    应长乐噘着嘴说:“哎呦,我没你想的这么脆弱,我超强的!反正我再也不要被关在家里几个月,都快憋疯了!”


    萧承起道:“好,知道了,放心吧,再也不会关你,想去哪里玩,我都陪你去。”


    应长乐笑着说:“其实也没特别想去哪里,只要不像之前那样关我几个月就成。”


    随后,他又问:“阿起,我二哥都没兵权了,为啥皇帝还不让他回来啊?让我二哥驻守边关,又不给实权,真的好过分……”


    早在一年前,应慎独就已经将匈奴驱逐到了瀚海之外,但为了防止匈奴反扑,又继续追击,让其再也不可能打回来。


    自从停战后,皇帝立马就派了最信得过的开国老将军“沛国公”魏武前去边关,接手了兵权。


    这沛国公魏武向来就跟应家不对付,且他的女儿又是一直以来就很受宠的魏贵妃。


    他绝对忠诚于皇帝,并且就算他有别的心思,就算他想扶持自己的外孙萧承信继承大统,便更加不会让兵权再落回应慎独手里。


    皇帝生性多疑,从来不信有人会永远忠诚,只有让这些大臣互相制衡,才是最保险的。


    魏武有什么打算根本不重要,皇帝要的只是,无论发生什么,应慎独都无法再调兵遣将。


    萧承起连忙安慰弟弟:“圣上既然收回了兵权,想必二哥很快就会回京,圣上不会再让他长期驻守边关。”


    应长乐激动的蹦跶了起来,说:“哇,真的吗,太好啦!”


    萧承起道:“当然是真的,匈奴不可能再回来,也就没必要再留二哥这样的猛将镇守边关。”


    这场与匈奴的持续性消耗大战,虽是打了许多年,花销巨大,但却可以保证西北边境几百年内再也不会有任何大规模的战役。


    如此丰功伟绩,皇帝原本早就应该犒赏,却一直拖着,说是要等应慎独回朝时一并论功行赏。


    满朝文武自然都知道,不过是因为应慎独太年轻,就已经是冠军侯,若再封国公,也不合适。


    应慎独在半年前就已经向皇帝请示了,要班师回朝,皇帝只让他继续镇守边关,但还是多次透露,会尽快召他回京。


    萧承起早就猜到皇帝的意图,但他不想让弟弟担心,自然不会告诉弟弟。


    等他继承大统,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


    此后一段时间,应长乐就拉着萧承起满京城的到处玩,前几个月他憋疯了,得好好玩尽兴。


    这天傍晚,皇帝在兴庆宫设宴,只邀请了应家人以及萧承起,为淑妃庆祝生辰。


    皇帝与淑妃坐在上位,应鼎和虞幻就坐在两人下首。


    应长乐仍旧是像从前一样,只要是在宫里用膳,他都坐在应慎初与萧承起的中间。


    虞幻今日兴致很高,喝了许多的酒,只是她酒量极好,堪称千杯不醉,丝毫没什么感觉。


    应鼎自是陪着虞幻,也就跟着喝了许多,他亦是千杯不醉的,反倒越喝越清醒。


    淑妃多次劝长姐少喝一些,但见长姐这样高兴,她也高兴,便不再规劝。


    应长乐偷偷端起萧承起面前的酒杯,只浅浅尝了一口,就被辣的斯哈吸气。


    萧承起连忙拿了茶水给他漱口,应慎初给弟弟喂了许多清淡的茶喝下去,他又拼命往嘴里塞肉吃,这才好些。


    两人早就发现弟弟的小动作,但都没有阻止,也就是想让弟弟喝点。


    弟弟总是这样,越不让干的事,越要干,还不如让他喝,只要知道不好喝,以后就再也不乱来了。


    皇帝笑道:“阿乐,你到底还小,不该喝酒,快别喝了。”


    虞幻摆了摆手,笑着说:“圣上,他不小了,随他去吧,我们都这样宠惯着他,终究不是个事儿。”


    淑妃用丝绸帕子为皇帝擦了擦嘴角,柔声道:“圣上,你也该少喝点。”


    皇帝笑道:“好好好,朕都听你的。”


    因着并无没外人,酒过半巡,所有人便都吃喝的十分尽兴,一片喜笑颜开。


    这时,淑妃已然昏昏欲睡起来,皇帝连忙就令宫人将淑妃扶去里间歇息。


    虞幻不想打扰妹妹休息,当即便要带着全家告退。


    忽然,从大殿外面,冲进无数御林军,将整个大殿团团包围。


    [卧槽,怎么了,该不会不让我们回家了吧,不可能啊,皇帝明明那么宠姨母,不是皇帝请我们全家来吃饭的吗?]


    皇帝:……呵呵,应长乐,朕早就知道如何对付你的那心声,只要朕没有说出口,朕还没做,你的那什么系统便不会提前得知,你们家就注定躲不过这一劫!


    应鼎、应慎初与萧承起已经猜到,并不十分惊讶,只是冷冷看着这一切。


    虞幻也终于反应了过来,顿觉犹如五雷轰顶。


    皇帝稳坐上位,怒喝:“朕只问你们,为何要谋反?!”


    应长乐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有一秒怀疑爹娘兄长和萧承起真的造反了。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这不过是皇帝要杀他们的借口罢了!


    萧承起赶忙将弟弟送到了应慎初的怀里,轻声道:“大哥,看紧阿乐。”


    应慎初抱紧了弟弟的腰,点着头说:“放心。”


    虞幻急忙问:“皇上,你是不是给淑妃吃了什么,她肚子里可还有你的骨肉!她到底是在睡觉,还是?!”


    皇帝一改方才的暴怒,柔声道:“嘘,莫要喧哗,莫要吵到朕的微微睡觉,抚远大将军,您放心,朕永远不会伤害她们母子。”


    应鼎当即跪了下来,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质问:


    “圣上,臣只问您一句,这么多年,我们应家可有丝毫对不起朝廷,对不起陛下?”


    皇帝也不得不承认,应家满门忠烈,但此时此刻,他只会说:


    “应鼎,要怪,只怪,你们不该养出萧承起的狼子野心!萧承起,他要朕的皇位,你们都是帮凶,你们不该死?!”


    萧承起跪了下来,沉声道:“父皇何出此言?儿臣从未做过任何逾矩之事!”


    皇帝只是说:“若等你做出,朕还有什么活路,朕原本是要放过应家的,但谁让萧承熙那孽障沉不住气,他的势力被连根拔起,还有谁能制衡应家……”


    自从萧承熙死了,皇帝就始终不放心,在清除完萧承熙的所有余党后,他就只要应家全都死,才能彻底高枕无忧。


    应长乐早就不知不觉泪流满面,越听越怕,颤抖着声音问:


    “哥哥,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应慎初不住的轻抚着弟弟的后背,却也是一句话安慰的话都说不出了。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应长乐脑子里一团浆糊,只胡乱说着:


    “哥哥,爹爹,娘亲,阿起,呜呜,我不怕,有你们在,我就什么都不怕,我们一起死,就不会孤单……


    可是,呜呜,可是,二哥怎么办,二哥还没回来,呜呜,要是二哥知道我们都死了,他会生不如死的……”


    皇帝看向应长乐,笑着说:


    “阿乐,你放心,等你们死了,朕会马上送你的二哥来见你们。


    要说旁人也就罢了,朕是真舍不得让你死,阿乐,你永远不会知道,朕有多喜欢你。


    不说别的,就你生就这副好皮囊,再加上这活泼不羁的性子,朕便喜爱的不行。


    哦,朕倒是差点忘了,你最让朕舍不得还是,还是你那……”


    应慎初赶忙捂住了弟弟耳朵,只怕皇帝说出心声二字。


    皇帝没有继续往下说,调侃道:


    “应翰林,你也是,你这个哥哥当的太好,都在这节骨眼上了,活是定然活不成的,他知道了,又如何?


    不过,还是别让他知道的好,他昏迷过去,朕还怎么看他哭,朕最喜欢逗他玩,将他逗哭,亦是有趣的很。


    你们怎么就把他养成了如此可人疼的样子,阿乐哭起来亦是好看极了,你就放心吧,朕不忍让他睡。”


    应长乐立即掰开了兄长的双手,哭着说:


    “哥哥,呜呜,皇帝说再过分的话,我也不怕,我能听,不用捂着我的耳朵,不用……”


    应慎初愈加觉得太过亏欠弟弟,只因这心声的怪病,弟弟从小就被如此拘束,即便到了这种时候,也不得自由。


    虞幻眼神异常狠戾,甚至想拼杀出一条血路,却在看到外面黑压压的御林军,又想到淑妃时,终究软了下来。


    他们再厉害,也绝对不可能打得过这么多的御林军,若是在打斗中,让阿乐受伤,活活遭罪,还不如皇帝给他们一个痛快。


    皇帝望着这一家子,终于还是狠下了心,沉声道:


    “应爱卿,虞爱卿,应翰林,阿乐,萧承起,不要怪朕心狠,朕答应你们,一定会让淑妃的儿子登上皇位。


    按照淑妃的性子,将来淑妃的儿子必定会为你们翻案。”


    皇帝不得不承认,他特别喜欢应家,不仅仅是因为这家子实在好用,更因为他们一家子都长得及其的好看。


    大宁朝官吏选拔,第一项就看外表,便是迎合了皇帝的喜好。


    皇帝长叹了一口气,惋惜道:“你们自刎,还是朕下令让侍卫动手?”


    萧承起已经听见外面杀进来的声势,当即站了起来,利落夺下身后羽林卫的佩刀。


    皇帝猛的站了起来,他自然也听见了那越来越近的喊杀声,怒吼道:


    “你们竟真敢造反,是谁跟你们里应外合?!将他们全都给朕剁成肉酱!平反护驾有功者,封万户侯!”


    皇帝话音刚落,无数羽林卫便举着刀杀了进来,誓要夺下封万户侯的功劳。


    萧承起什么也没说,只是扫了外面一眼,御林军中的不良人全都开始反击。


    霎时之间,羽林卫分成了两拨,对打的异常激烈。


    虞幻、应鼎都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反应速度极快,早就已经夺下身后侍卫的佩剑,杀红了眼。


    应慎初虽是文官,但用剑如神,早就捡了死去侍卫的佩剑拿在手里。


    他并不出去厮杀,只死命将弟弟护在怀里,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


    应长乐张大了嘴,傻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但他很快也就反应过来了,急忙捡了把剑拿在手里,坚毅道:“哥哥,不用担心,我能保护好自己!”


    应长乐虽然从来没杀过人,但到了这般危急关头,却也是被逼出了最大潜能。


    这些御前侍卫自是身手不凡,对应长乐来说,并不那么容易对付,但他毫不畏惧,又有兄长助力,竟也拿下了好几个人头。


    没一会儿,卫无涯、萧承风便带着军队冲了进来。


    军队里的精锐部队的战斗力可比羽林卫要强得多,瞬间就杀出一片血雨腥风。


    皇帝见大势已去,正要往内殿逃,甚至想用淑妃威胁应家和萧承起,但立马就被不良人用绳索捆住。


    不刻,羽林卫中皇帝的势力便被杀光殆尽,殿内殿外重重叠叠,全是尸体。


    掌印太监凌洪偷偷换上了死去的不良人的夜行衣,想趁乱混出去,却还是被眼尖的应鼎识破,手起刀落,瞬间毙命。


    皇帝眼睁睁的看着最后的希望破灭,瘫坐在了地上,似笑非笑的说:


    “萧承起,你好手段,竟能说服他俩跟着你一起造反,朕竟不知,朕最信任的大将军和儿子早就已经是你的部下!


    卫无涯,朕待你不薄,为何要背叛朕?


    萧承风,你又是为何,朕给你机会去战场上历练,有了军功,你就再也不会被其他皇子欺负,老十六,父皇对你还不够好吗……”


    卫无涯如实道:“启禀圣上,无涯没用,未能完成您的嘱托,无涯怕您迁怒。”


    他不愿牵扯上谢临渊,到底还是没说,只有帮萧承起争得皇位,他和谢临渊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萧承风咚的一声跪在皇帝面前,哽咽道:


    “父皇,儿臣有罪,但儿臣还是要说,儿臣的武功练的再好,也换不来您多看儿臣一眼。


    在您眼中,那些母族强盛的皇子才是皇子,像儿臣这样的,永远都只会被他们欺负,您永远不会为儿臣说一句话,哪怕一次。


    有了战功又如何,您只是说的好听,他们该怎么欺负我,您也还是不会管。


    不过,儿臣已经不怨你,儿臣早就习惯了……”


    皇帝猛的吐了一口血出来,怒吼:“你们,都给朕滚!”


    萧承起摆了摆手,说:“出去吧,守着宫门,别让任何人进来。”


    两人自然明白,立即带着所有人出去。


    皇帝冷哼了一声,无所畏惧的看着萧承起,说:


    “朕早就知道,你留不得,却还是一时心软,都是朕应得的,是朕活该!”


    萧承起端了一杯酒,跪到了皇帝的面前,沉声道:


    “父皇,喝了吧,儿臣送您殡天。”


    皇帝怒道:“逆子,畜生,你竟敢弑父?!朕当初也是宫变继承大统,可到底还是孝敬先帝,俸其为太上皇,你如何敢杀朕!”


    萧承起道:“父皇,若您没将儿臣送到应家养,今时今日,就不是给您喝这杯酒,儿臣也要将您关押在地牢九年,儿臣当初受了多少折磨,也要您受。”


    皇帝如同看恶.鬼一般看着萧承起,仿佛就怕萧承起后悔,赶忙喝了下去。


    萧承起道:“父皇,您也知道,您受不了那样的折磨,儿臣却受了整整九年,您说您是舍不得杀儿臣,只有您自己知道,是舍不得还是故意折磨泄愤。”


    皇帝缓慢垂下眼眸,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瞪大了眼睛说:


    “萧承起,你以为你赢了吗,只要你不杀淑妃与她的两个儿子,能坐稳几年皇位,你自己想想吧!你只会比朕更惨!应家人,可比你高明,也比你残忍。”


    皇帝深知,怀疑的种子一旦在心里种下,就会不停的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应长乐气的不行,赶忙就说:“皇帝老儿,你乱说什么,阿起也是我家的,是我家的!”


    皇帝看向应鼎和虞幻,笑道:


    “两位爱卿,你们养了萧承起这么多年,他是什么人,你们真的了解吗?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朕落到如此下场,你们也是看在眼里的,朕只是提醒你们。


    他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你们对他再好也没用的,你看他可曾与你们亲近分毫,跟应长乐亲近,也只是因为应长乐的心声……”


    萧承起赶忙捂住了弟弟的耳朵,只怕弟弟听到心声二字。


    皇帝太虚弱,即便说出了心声二字,也不怎么听得清,并且萧承起捂住弟弟的耳朵太及时,应长乐便完全没听见。


    虞幻实在气的不行,怒吼道:“昏君、暴君,你还想挑拨离间,我告诉你,休想!”


    萧承起缓缓开口道:“父皇,儿臣还应该感谢您为儿臣生下这两个弟弟,儿臣定会好好培养,将来也只会传位给淑妃娘娘的儿子。”


    皇帝冷笑道:“哼,你以为这样说,应家和淑妃就会相信?他们又不是傻子!将来,你会有了很多很多儿子,怎么会传位给弟弟?”


    萧承起:父皇,您又失算了,儿臣只要阿乐,儿臣和阿乐不会有孩子。


    皇帝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他相信,只要有淑妃和那两个皇子,应家和萧承起将来只会比他更惨。


    应长乐虽然一直被捂着耳朵,但吃瓜系统里已经出现了皇帝说的话,除了心声那句没有,其余都有。


    这吃瓜系统对主人的保护就体现在,但凡有人提到心声,系统里都会自动屏蔽。


    应长乐恨皇帝死到临头,还要挑拨离间,却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只怕萧承起容不下姨母的这两个儿子。


    萧承起大喊道:“皇帝,殡天!”


    卫无涯、萧承风赶忙带了人进来,先就带着众人拜见了新皇。


    萧承起只是点了点头,道:“清理干净。”


    随后,便是无数侍卫、宫人默不作声的抬尸体、清洗宫殿等等。


    应长乐直到现在都还有点懵,他傻愣愣的说:“阿起,我们真的活了下来吗?”


    萧承起紧紧抱住了弟弟,不住的轻抚着后背安慰:


    “当然,没事了,都过去了,阿乐,对不起,都怪我,让你见了这些,吓坏了吧。”


    应长乐摇着头说:“阿起,我不怕,我刚才好厉害的!”


    萧承起愈加觉得亏欠了弟弟,不该让弟弟看见这些,只恨皇帝非要设下这鸿门宴,也恨自己怎么不早点动手。


    这时,淑妃终于醒了过来,在宫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虞幻赶忙去扶住了她,与妹妹耳语了一番,解释了一切。


    淑妃早已是泪流满面,哭着说:“长姐,幸而你们没事,长姐,呜呜……”


    应长乐抱住了淑妃,不住的安慰,又用祈求的眼神看向萧承起。


    [呜呜,阿起,你捂我耳朵,我也已经都在系统里看到皇帝说的那些话了。


    阿起,我要你发誓,永远都不会容不下我姨母的孩子。


    可是,你都当皇帝了,所有当皇帝的人,都会变的,你也会变,为了你的皇位永固,你也会变!]


    淑妃:阿乐,你为姨母考虑这么多,姨母心里很安慰,但你也要信任阿起才是啊!


    卫无涯:……长乐啊,我恨你是个木头,你根本不知道,新皇对你的感情,那是比海都深,比天都高,他为何要争,只因唯有登上这至尊之位,才能让你不再被任何人迫害。


    应家人也都有这样的担忧,他们不得不反复思索,皇帝死前所说的话。


    这至高无上的皇位,会让一切都变的不受控。


    今时今日,他们自然绝对信任新皇,可将来呢,将来还长着呢。


    萧承起气的不行,他猛的拽住应长乐的手腕,一把将人拉到怀里,厉声责问:


    “你方才用什么眼神看我?应长乐,我是你哥,不许对我有任何的隐瞒,你想说什么,现在就给我说!”


    应长乐几乎很少见萧承起这样生气,但他更气,只想着萧承起明明应该跟他解释,跟他保证,反倒来质问他。


    他脑子就像短路了一般,一巴掌扇在了萧承起的脸上,怒吼:


    “你不给我解释,你还问我!”


    萧承起从前也经常挨弟弟的“拳打脚踢”,弟弟被他管教的时候,疼极了,也会反过来打他,他从来都惯着。


    因此,他丝毫没觉得不对,反而因为弟弟还是会像从前一样打他,跟他闹脾气,暗自高兴。


    然而,兄弟俩这般打闹,却因为萧承起已经成了新皇,让旁边的所有人都吓得不轻。


    应家人都愣住了,根本没反应过来。


    卫无涯急忙就说:“陛下息怒,弟弟不听话,您也不急着这时就教训,打他一下就行了,往后再慢慢教导。”


    这会儿正有许多侍卫宫人都在擦洗地板,他们虽然不敢看,也没看见,但总能听到声音。


    卫无涯故意如此说,就是要这些侍卫宫人以为是新皇打了应长乐。


    应家人自然也立马就领悟到了卫无涯的话,全都跪了下来,只求新皇息怒。


    萧承起急忙将他们一一扶了起来,随后才说:“淑妃娘娘,借用一下您的内殿,朕要管教弟弟。”


    淑妃哭着说:“阿乐不懂事,还请陛下多多宽宥。”


    萧承起道:“您放心,朕有分寸。”


    应长乐正在气头上,丝毫不怕,嘴里还嘟囔着:“你们求他干嘛,我才不怕他,明明就是他的错……”


    萧承起拽着弟弟的手腕,大跨步走了进去。


    应长乐腿没那么长,只能小跑着跟,不停的抱怨:


    “走这么快干嘛,我就知道你会变,坐上这个位置的人,都会变,你也会,我就要你的保证,要你写在圣旨上,要盖上玉玺,不行,还是不够……”


    萧承起原本已经消下去的火,腾的又升了起来。


    第66章 不信阿乐始终无动于衷 ——皇兄,我有……


    应长乐看向爹娘和兄长, 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放弃了向任何人“求救”的举动。


    主要是全家算下来,还真是萧承起最惯着他。


    兄长根本不用说, 他怕兄长怕的要死, 哪怕兄长就是脸色一沉,他立马就觉得手疼屁股疼, 都成条件反射了。


    爹爹倒是比萧承起惯他还厉害, 平日里他俩都不像父子, 更像好哥们,甚至他敢让爹爹给他当马骑,直到现在都敢, 但有娘亲在,爹爹就得假装严父。


    娘亲虽则很少怎么管束他, 但从来就不允许家里任何人太过宠溺他,更不用说这种情况下还来帮他, 绝对不可能!


    更何况,应长乐早就发现,兄长已经被他气的不行, 他甚至暗自庆幸是被萧承起拉进去教训, 要是换做兄长,他都不一定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这一点儿也不夸张,以往不是没有过。


    如果是特别严重的错误, 兄长会关他禁闭,里面看不见丝毫光亮, 会丧失时间概念,就算只是被关个把时辰,也感觉比一万年都漫长!


    兄长是知道他会跟萧承起打闹的, 为此他都被兄长训斥过很多回,还是萧承起帮忙说情,他才获得默许可以在家里如此,但在宫里绝对不行。


    从前萧承起还只是皇子,如今萧承起可是已经成了新帝!


    他竟然敢在宫里,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萧承起耳光,就算是以前,都要被兄长狠狠教训,更何况是现在。


    但是无论如何,他不后悔。


    萧承起一把将弟弟拽了进去,猛的关上大门,彻底隔绝了外面。


    应长乐终于是有点怕了,萧承起只有特别生气,要用点手段教训他的时候,才会关上门,他硬拉着门栓,虚张声势道:


    “萧承起,你有本事就在外面跟我讲道理,谁有道理,谁赢!


    我才不怕你,别以为这样就能吓住我,还有,不许关门,打开打开,萧承起……”


    萧承起一把扛起弟弟,走到最里面,将弟弟放到榻上,一边掏出怀里的绸帕给弟弟擦拭脸上溅的血,一边沉声问:


    “什么叫我也会变?应长乐,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你就丝毫也不信任我?”


    应长乐早习惯了被萧承起无微不至的照顾,自是一点儿也没觉得他俩吵的这么凶,萧承起还忙着给他擦拭血迹,有什么不对。


    萧承起更加没觉得不对,这些都是他的下意识行为。


    应长乐站在榻上才勉强跟萧承起一样高,萧承起方才厮杀过,浑身上下都是血,压迫感太强,但他还是毫不示弱,仰着头说:


    “那你都当皇帝了啊!皇帝就是会为了自己皇位永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你爹杀了多少儿子,我姨母的孩子不过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谁知道你以后……”


    萧承起冷笑了一声,将腰间的佩剑解了下来,塞到应长乐的手里,沉声道:


    “既然你这么不信任我,既然你认为我将来必定容不下那两孩子,现在就杀了我,拥立淑妃娘娘的长子继承皇位,宣平侯当摄政王,你便安心了。”


    这佩剑是卫无涯特意给萧承起带进来的,是萧承起自己的佩剑“不血刃”,应长乐也有一把一模一样的,是萧承起为他定做的。


    应长乐握着这把他从小玩到大的佩剑,眼泪奔涌而出,边哭边说:


    “呜呜,你吓唬我干嘛,萧承起,你别太过分!我只是要你的承诺!”


    萧承起抬起弟弟的手,将剑紧贴在自己的喉咙上,沉声道:


    “圣旨加盖玉玺的承诺,你都不信,我的什么承诺,你能信?阿乐,我教过你的,只有死人才绝对不会背叛。”


    应长乐惊慌不已的丢掉了手里的佩剑,焦急的去触摸萧承起的脖颈,哭着说:


    “萧承起,你疯了啊,你干嘛呀,呜呜,你明知道这剑锋利无比,伤到怎么办……”


    应长乐方才也杀了人,双手早就染血,浑身上下都是溅的血,一摸就在萧承起脖颈上留下更多血迹。


    他赶忙在自己的衣物上擦了双手的血,又撩起尚且算比较干净的衣角,擦了萧承起脖颈上的血,仔仔细细的查看,只怕被那剑划出了口子。


    萧承起长叹了一口气,却还是下意识的先安慰弟弟:“不用看,没伤着。”


    随后他才严厉道:“应长乐,你给我好好回答刚才的问题,到底要我做什么样的保证,你才能放心?!”


    应长乐一时之间被问的愣住了。


    萧承起复又捡起地上的佩剑,塞到弟弟手里,沉声道:


    “你心里很清楚,只有杀了我,让淑妃的长子,继承皇位,才能保证万无一失,动手吧。”


    应长乐哭的更加厉害,哽咽着说:


    “不行,呜呜,这也不行,谁坐上皇位都会变的,如果淑妃的长子将来容不下你,又怎么办?这皇位真害人!”


    萧承起笑着说:“阿乐,长痛不如短痛,你现在就杀了我,便再也不用有任何的担心。”


    应长乐立即举起佩剑,放在自己的脖颈上,哭着说:


    “呜呜,我不能没有你们任何一个,怎么办,你们谁也不能死,一个都不能,萧承起,你故意气我,你就是故意的,你要死,还不如我先死……”


    萧承起急的不行,脑子里一片空白,想夺剑,又怕伤到弟弟,竟是瞬间单膝跪地,高举着右手去接剑,颤抖着声音说:


    “阿乐,我错了,你,快放下那剑,都是我的错,阿乐乖,听话,把剑还我……”


    这剑太过锋利,若他强行夺取,必定会划伤弟弟的脖颈,哪怕只是划出小小一道口子,也不行,他不敢冒这个险。


    应长乐居高临下的看着萧承起,他从未见过如此卑微的萧承起。


    即便是从前,萧承起是皇帝最厌恶的儿子,也都从来坦然自若,即便是萧承起刚被爹爹带回家的那天,都要死了,眼里也全是倔强不屈!


    萧承起从未这样恐惧过,哪怕就是在地牢的那九年,随时都会死,都不曾让他有丝毫的恐惧。


    可现在,他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喉咙发紧,大口大口的呼吸还是只感觉犹如窒息一般的难受。


    应长乐急忙丢下了剑,哭着说:“阿起,我只是气狠了……”


    萧承起赶忙站了起来,无比仔细的检查弟弟的脖颈。


    应长乐哭着的说:“不用看啦,呜呜,我没事,我才不像你那么傻,不会伤到自己,你吓唬我,我就想也吓唬你……”


    萧承起早就被气昏了头,一把将弟弟按趴在自己的腿上,将那宝剑一脚踢出老远,巴掌狠狠招呼在弟弟的屁股上,厉声训斥:


    “应长乐,你明知道这把剑削铁如泥,都不用使劲儿,就能一剑封喉,你怎么敢!


    脖颈最脆弱,根本止不住血,别跟我说你有分寸,万一,若是……”


    萧承起都不敢往下想,也不敢说出口,转而严厉训斥:“应长乐,要我的命,你就直说!再敢如此,不顾自己的安危……”


    应长乐哪里在萧承起这里挨过这般狠罚,这手劲儿也太大,竟比戒尺打的都疼的多。


    他只感觉屁股大腿都不是自己的了,疼的嘶嘶吸气,连声叫痛,哭的越来越厉害,却还不忘谴责抱怨求饶:


    “呜呜,你,那你呢,你也这样啊,明明就是你先啊,你先吓唬我,凭什么就许你用命威胁我……


    疼疼疼,呜呜,轻点,我保证不这样了,阿起,我保证,我保证还不行吗,呜呜轻一点……”


    应长乐实在有些疼极了,像往常一样反手就要打回去,但双手手腕当即就被萧承起单手握住,他又想用脚踢,却被萧承起压住了腰,双腿怎么扑腾都没用。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但凡他能还手,都是因为萧承起故意惯着他,否则他根本不可能动弹得了。


    只要萧承起不是特别生气,都会让他还手,他也总是用这个方法检测萧承起的生气程度。


    这个方法判断的非常准确,既然已经确定没法反抗,他也就懒得再挣扎,又深觉委屈的不行,根本无法自控,哭的几乎背过气去。


    萧承起见弟弟哭的厉害,到底还是将人扶了起来,一面轻揉一面哄:


    “别哭岔了气,好了,不罚你了,就这么怕疼,又丝毫不肯听话,那剑你也敢比自己脖子上?


    我也有错,不,是我错的离谱,先就不该跟你较真,更不该把剑塞你手里,都是我的错,别哭了,小祖宗……”


    萧承起仍在气头上,气的头昏脑涨,但他还是只想先哄着弟弟莫要再这样哭。


    应长乐甚少哭成这样,但今天就是越想越委屈,直到萧承起认错,他才顺气,抽噎着控诉:


    “你才知道自己错的离谱啊!要不是你发疯,要我杀你,那剑能到我手上?!我有什么本事抢得到你腰间的佩剑?!”


    萧承起摇着头,无奈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错。”


    应长乐狠狠一口咬在萧承起的肩头,气鼓鼓的说:“你也要罚你!”


    萧承起丝毫没防备,疼的皱了皱眉,心底却很高兴弟弟能拿他撒气,他只想要弟弟在他面前永远都不变。


    他轻轻掰开了弟弟的嘴,笑道:“让我看看,小狗也长出獠牙了,咬人这么疼。”


    应长乐气道:“打根本就打不疼你,还是咬解气!”


    萧承起笑着问:“还怕我容不下淑妃娘娘的孩子吗?”


    应长乐梗着脖子,说:“那我担心也没错啊,你不知道跟我好好解释吗!让我杀你算什么解决问题的法子?”


    萧承起笑道:“你倒是帮我想想,你脑子一根筋的时候,我要解释什么,你才会听,你才会信?”


    应长乐不得不承认,方才萧承起解释什么都没用,但现在他已经找到办法了,当即就说:


    “我知道怎么对付你了,我不信你永远都不会变,将来若你容不下他们,大不了我也不活了!”


    萧承起沉声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若我真容不下去他们,就相当于是容不下应家,你就该杀了我,明白吗?”


    应长乐气鼓鼓的说:“我有那本事吗,你这么厉害!而且,你跟我哥一样的啊,要是我哥以后变了,我也还是舍不得杀他的啊!要杀你们,还不如我死了算了!”


    萧承起抱紧了弟弟,沉声道:“既然如此,就要相信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相信我。”


    应长乐重重的点了点头。


    萧承起这才带着弟弟走了出去,外面已经被清理的一干二净,就仿佛刚才的宫变,从未发生过。


    卫无涯带了一众护卫守在外面,就连宫人也全都退了出去,只留了淑妃以及应家的人在里面,大殿的门紧闭着。


    方才应长乐的心声,卫无涯和萧承风都听见了,他们自然明白,应家和新帝必须立马解开这个心结。


    应慎初早就被弟弟气的不行,在家放肆就算了,在宫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掌掴新帝!


    这会儿已经没有外人,应慎初一把将弟弟拉了过来,狠狠几巴掌抽在臀腿上,怒斥:


    “应长乐,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是不是?!你本事大得很,为兄从前怎么教你的……”


    他太惧怕兄长,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可怜兮兮的说:


    “哥哥,我错了,阿起已经罚过我了,你不信,就问他嘛,哥哥,求求你,不要关我禁闭,我再不敢了……”


    应慎初揪着弟弟的耳朵训斥:


    “要教你多少遍,在宫里就得守规矩,你这耳朵从来不肯听一点儿话,如今,你该怎么称呼圣上?!”


    应长乐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改口:“哦哦哦,陛下,皇上,我,哥,我知道了,我就是还没习惯嘛……”


    萧承起郑重其事的说:“大哥,私底下不用这样,阿乐喜欢叫我什么就叫什么。”


    应慎初忙道:“陛下,您不可再这样称呼微臣,无论是在哪里,都不行,微臣万万不敢当,陛下疼惜阿乐是一回事,但也莫要太惯着他。”


    虞幻点了点幼子的额头,怒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还敢打人!就不论君臣,只论家常,谁教你弟弟打哥哥?!小兔崽子,真是欠揍!”


    萧承起连忙说:“母亲大人,您消消气,阿乐是有错,我已经教训过了,他以后再也不会。”


    虞幻感慨道:“阿起,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以后你也莫要再叫我母亲,你已经是新皇,拿出皇帝的威严来,母亲只要你好,只要你开心,就什么都好。”


    萧承起眼眶微红,却只是点了点头。


    应长乐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只想着怎么逃脱兄长的责难,立马又装可怜:


    “哥,我真的知道错了,阿起,不,是陛下,罚的可狠了,疼死了都……”


    应慎初当然能看出弟弟是装的,愈加气的不行,厉声道:“你给我好好跪着反省!”


    萧承起哪里舍得,赶忙就说:“让阿乐起来吧,以后我会慢慢教他。”


    应长乐摸着自己的膝盖,没得到兄长的允许,却还是不敢起来,只可怜巴巴的望着,等着兄长发话。


    虞幻无奈道:“皇帝,你不该这样惯着他,一点儿规矩也没有,成何体统。”


    萧承起没有说话,心里却想着:若是不能让阿乐想干嘛就干嘛,若是不能惯着阿乐,我坐上这个位置,还有什么用。


    应慎初沉声道:“还愣着干嘛,起来吧。”


    应长乐瞬间喜笑颜开,蹦了起来,搂着兄长的胳膊撒娇:“哥哥,我就知道你最好啦!”


    虞微心疼的不行,拉着小侄儿双手,已是泪眼婆娑。


    应鼎郑重其事的说:“陛下,阿乐年幼无知,您莫要跟他一般见识,宣平侯府永远忠诚于陛下,若有违此言,天打雷劈!”


    虞微忙道:“圣上,您应该知道我有多恨先帝,我恨不能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我想让这两孩子成为靖王的血脉,靖王无后而终,我只愿为靖王延续香火。”


    萧承起长叹了一口气,说:


    “无论现在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但朕还是要你们知道,朕只会将皇位传给淑妃的儿子,以后,你们自会知晓原因,便不会再有任何的疑问。”


    众人都面面相觑,却又不好再追问什么。


    应鼎首先就怀疑,会不会是萧承起在战场上伤到了命.根.子,无法再有子嗣?!


    主要是如今萧承起的势力已经远超应家,如果没有萧承起,应家今晚都得死,萧承起根本就不用忌惮他们,更加不用说这种话安抚他们。


    ……


    此后一段时间,萧承起自是忙着整顿朝局,清除异己,稳固势力。


    新帝铁血手腕,强力镇压,朝廷上下大换血,很快就将质疑的声音压了下去。


    先皇死的过于蹊跷,自有地方势力打着清君侧等名义起兵造反。


    萧承起从来不愿在内.乱上浪费一兵一卒,擒贼先擒王,他只派了不良人将造反头子杀了,同时昭告天下,从者一律无罪,若再有造反之人,将其抓获都可封官受赏。


    大宁朝已经打了太多的仗,光是匈奴之战就打了十余年,消耗大量兵力,这还不算其余战役。


    天下本就苦战久矣,打外敌也就算了,那是保家卫国,可打.内.战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为皇家谁坐上那个位置,就要牺牲这么多人,百姓当然不乐意!


    实际上百姓根本不在意皇家到底是谁坐上那个位置,只要日子越过越好,那就是好皇帝。


    萧承起用雷霆手段,血洗朝廷,再加上攻心为上,快速平息了各地造反势力。


    如此恩威并施,不过半年的时间,从朝廷到地方,上下咸服。


    萧承起彻底坐稳了皇位,群臣催促其选定皇后以及扩充后宫的奏折,便如雪花一般递了上来。


    然而,无论群臣怎么劝,萧承起都丝毫不为所动。


    群臣立马改变了策略,就天天在虞幻的耳边念叨,让虞幻去劝皇帝,群臣都知道新帝也就还听点虞幻的话,特别是在日常生活上。


    全朝廷都知道,在皇帝心里,虞幻的地位就跟太后一模一样,太后的职责之一,可不就是督促皇帝绵延子嗣。


    这天午后,应长乐跟着二哥一起进宫,他心里是老大不乐意,就怕进宫后,又被萧承起留着住很多天,宫里根本就没有外面好玩!


    应慎独见弟弟一脸的不高兴,无奈道:


    “小兔崽子,怎么成天就知道玩,你在宫里多陪陪陛下不行吗?”


    应慎独已经回来好几个月,之前还带着军队为新皇清剿了各地造反势力,如今就在家日日陪着弟弟到处去玩。


    之前,弟弟在宫里的时候更多,他倒真觉弟弟长大了,可弟弟一出宫,就像那鸟儿出了笼子,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


    应长乐噘着嘴说:“可宫里就是不好玩啊,阿起,哦不,皇兄又那么忙,我天天跟他屁股后面干嘛呀。”


    萧承起不愿让弟弟喊他陛下,可如今他已是新皇,私底下喊阿起自是没什么,若是有外人,他便让弟弟喊他皇兄。


    群臣都明白,应长乐虽不是新皇的亲弟弟,但却是比亲弟弟还亲,自然能喊皇兄,新皇没有直接将应长乐上到皇家族谱,他们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应慎独深知皇帝过分宠溺弟弟,也就懒得再劝什么,只是他都有点心疼皇帝。


    新皇时时刻刻都想让弟弟在身边,但还是会为了让弟弟开心,放任弟弟出宫去玩。


    他是非常能理解新皇的,都是同病相怜,新皇幼时经历的比他可惨多了,大概只有弟弟在身边,才能好受一些,就像他曾经一样。


    两人来到含元殿,群臣正在奏事,两人自是先给皇帝行礼。


    先帝听群臣奏事都是在麟德殿,新皇仇恨先帝,麟德殿也就搁置了,改成了在含元殿听政。


    萧承起立即就给应慎独赐了坐,又招手让应长乐坐到他旁边。


    弟弟一脸的不高兴,萧承起如何能看不出,轻声道:“还没玩够?过两天,就又放你出去,也怪朕太忙,没时间陪你玩。”


    应长乐顿时眼睛就亮了,笑着说:“阿起,皇兄,我就知道你最好啦!”


    虽则他已经喊了好几个月的皇兄,但总还是忘记,往往开口就喊阿起,为此不知被兄长训斥过多少回。


    萧承起却是更喜欢弟弟喊他阿起,他藏着那样的心事,若一直都是兄弟相称,这傻弟弟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呢?


    礼部尚书蓝赋再次被推到最前面,只因蓝赋最刚正不阿,其长子蓝栩也已进了翰林院,蓝栩又和应长乐要好,皇帝一般不会驳蓝赋的面子。


    蓝赋语重心长道:“陛下,就算您暂时定不了皇后人选,到底也该采选才人充盈后宫……”


    连日来,群臣但凡奏事,大多都是让他选定皇后,扩充后宫,萧承起早听烦了,摆了摆手,转而问身边的弟弟:


    “阿乐,你觉得如何?”


    [这个问题,我不是早就回答过你了吗,你到底要问多少遍啊,你就是该充盈后宫了啊,迟早的事儿。


    你要是有了自己的孩子,应该就不会再把我栓身边了吧!]


    应长乐笑着说:“皇兄,我觉得蓝尚书说的很对啊。”


    萧承起突然暴怒,猛的掷出手中的茶.杯,沉声道:


    “除了这事,你们就没别的启奏?!”


    皇帝盛怒,群臣当即全都跪了下来,应长乐虽然一点儿也不怕,但他已经从先帝在位时就形成了习惯,群臣跪,他也得跟着一起跪。


    萧承起一把将弟弟拉了起来,沉声道:“朕没罚你们跪,都起来。”


    群臣却知道,皇帝原是要罚他们跪的,但有长乐在,皇帝才忍了。


    他们都希望长乐永远都在皇帝身边,如今的新皇可是比先帝手段还狠,没有应长乐,他们的日子是一点儿也不好过。


    蓝赋再次鼓起勇气,说:“陛下,您不愿充盈后宫,也不愿选皇后,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应长乐早就通过吃瓜系统得知,朝堂上下都怀疑新皇在出征突厥的战役中,命.根.子有所损伤,不愿被人发现,才一直推脱不选后宫。


    [也不怨你们怀疑,阿起这样确实太奇怪了,我都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阿起绝对不是因为那方面,你们是没见过,阿起贼贼贼贼大,每天都要好几次,而且每次都很长时间哦!


    我偷偷看过哦,真的很吓人,啧啧啧,我都不敢想,阿起得生多少娃,肯定比先帝更能生,他们老萧家在这方面是真的天赋异禀。


    所以,你们根本不用杞人忧天,我保证,你们的新皇,我的皇兄,他超能生!


    但是吧,这就让我更加无法理解了,皇兄,他每天都那么难受,需求那么大,不应该疯狂选妃吗,我感觉,三千佳丽,都不太够。


    为啥他就死活不肯选呢,宁愿那么难受,宁愿自己忍,宁愿半夜起来洗冷水澡,我真的理解不了啊。]


    萧承起:你给我好好想想,朕到底是为什么!


    群臣:应长乐,你可别说了,我们已经知道,这些你都说过很多次了,之前是我们的错,不该胡乱猜测,如今我们已经在问陛下别的原因了。


    萧承起扶额道:“既然没有别的启奏,都散了吧。”


    群臣实在惧怕新帝,也不敢再继续劝,只能依次退了出去。


    应慎独最后一个走,还不忘叮嘱弟弟,在宫里要守规矩等等。


    萧承起一边喂弟弟喝茶,一边说:“阿乐,朕要教你多少遍,他们跪他们的,你跪什么,那地上还有碎瓷渣滓,伤了膝盖怎么好?”


    应长乐笑道:“阿起,你知道的呀,都是先皇给我训成这样的,我都成习惯了,一时难改。”


    萧承起抚摸着弟弟的双膝,眼里满是愧疚、疼惜。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先皇就喜欢让阿乐跟着群臣长跪不起,只说是为了让阿乐学乖。


    这就是他为何定要皇位,只有他坐上这个位置,才能掌控一切,让阿乐再也不用受丝毫的委屈。


    应长乐蹭了蹭萧承起的脖颈,笑着说:


    “阿起,皇兄,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更不用觉得对不起我,那时候我挺开心的,我喜欢你给我膝盖上药,我觉得很好玩……”


    萧承起紧紧抱着弟弟,只是不停的喊着阿乐。


    他也不知为何,即便阿乐就在他面前,他还是想弟弟想的不行,即便他紧抱着弟弟,还是觉得不够亲近,好似远隔天边,怎么都抓不住。


    弟弟到底何时才会开窍,他不想吓着弟弟,只要阿乐也对他产生别样的情愫。


    应长乐被抱的有些窒息,一边推一边说:“皇兄,我有点喘不过气了。”


    萧承起这才放开弟弟,赶忙为弟弟顺气,哄道:“阿乐,这次多在宫里陪我几日可好?京城也没什么好玩的,还没玩腻?”


    应长乐笑着说:“那反正也比宫里好玩的多!”


    这时,有宫人来报,抚远大将军求见,皇帝自是连忙就命请进来。


    虞幻如今是经常来见皇帝的,她总担心萧承起有什么隐疾,就连他们也得瞒着,故而不愿充盈后宫。


    她一直都将萧承起当亲生儿子,若是萧承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也活不下去。


    萧承起从来就只将虞幻当母亲,赶忙就让同坐到榻上来。


    虞幻坐了过去,就如同在家一样。


    应长乐拉着娘亲的胳膊,笑着说:“娘亲,阿起都当皇帝了,还天天都要我陪,你也不管管他。”


    虞幻拉着萧承起的手,语重心长道:


    “皇帝,你心思重,我也不便多问你什么,只要你知道,无论如何,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


    萧承起十分郑重的问:“果真?”


    虞幻更加用力的握住了皇帝的手,点着头说:“当然,千真万确!”


    随后,虞幻又说:“阿乐,你就在宫里陪着你皇兄,直到你皇兄愿意选皇后或者充盈后宫,你才能出去玩。”


    [啊???不是,娘亲,你干嘛呀,我根本左右不了他好不好,你以为我能劝得动?!你们都不行,我更不行啊!]


    萧承起自是再高兴不过,只要弟弟日日在身边,总能想到办法,他不信阿乐就始终无动于衷。


    第67章 我们可以瞒着家里偷偷 ——瞒不住,根……


    应长乐已经在宫里住了半月之久, 想出宫都想疯了。


    为了让萧承起尽快选定皇后以及充盈后宫,应长乐可谓是使尽浑身解数,然而一点儿用都没有。


    这日, 应长乐睡午觉刚醒,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只见萧承起就坐在不远处批阅奏折。


    午后阳光很烈, 照的整个含元殿熠熠生辉。


    殿内静的出奇, 只留了些宫人扇风, 唯有丝丝缕缕的微风吹动薄纱帐幔。


    应长乐望着帐子上的玉钩,从窗户漏进来的一束阳光正好打在上面,好似升腾起若隐若现的烟雾, 倒真是日暖玉生烟。


    如今正值盛夏,炎热非常, 殿内虽放了许多的冰盆,他还觉脖颈出了点汗, 赶忙就掀了薄被。


    他尚且觉得不够,三两下就脱得只剩下亵衣。


    萧承起一边批阅奏折,一边说:“阿乐, 今日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热也不许再脱,殿内冰放的多,莫受凉……”


    应长乐笑道:“你背后长眼睛了啊, 都没看我,就知道我在干嘛?”


    萧承起端起早就放在一旁的冰酪, 走了过去,坐在床沿上,一边喂弟弟吃, 一边说:


    “哪就有这么热,衣物也不肯好好穿,慢点吃……”


    应长乐要接过来自己吃,但萧承起不肯,他也就只能作罢。


    萧承起是不许他吃太多冰的,若是让他自己吃,每一口都要塞满,几口就吃个一干二净。


    弟弟浑身上下就没怎么穿,罗纱裈裤刚到腿根,外面就罩了一件几乎透明的素纱襌衣。


    夏日穿的裈裤,为了凉爽,其裤腿异常宽大,弟弟在他面前又从来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胡乱坐着,半个屁股都露在外面。


    萧承起不得不出声提醒:“坐好,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应长乐哪来肯听,愈发摇晃起来,张着嘴等投喂,嬉皮笑脸的说:


    “我一直都这样啊,以前你咋不说我,现在想管,来不及啦!


    兄长都懒得再教我什么世家公子的礼仪了,你也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萧承起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强迫自己不去看,可又实在忍不住。


    弟弟的头发虽然睡的有些乱了,都披散了下来,只用一条天水碧的抹额轻轻束了一下,却愈加显得俊美异常,犹如天外飞仙。


    冰酪不能吃太多,他只喂弟弟吃了一半,就令宫人收了起来。


    应长乐哪里肯,闹着还要吃,原本坐着,立马跪了起来,对着萧承起又是作揖,又是叩拜的祈求:


    “活菩萨,再给吃一口罢,就一口,我保证再也不闹,求求你了,阿起……”


    萧承起自然不为所动,只令宫人打水进来。


    应长乐又装成小狗,一边摇尾巴一边吐舌头,没皮没脸的闹:


    “阿起,皇兄,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吧,就当喂狗了,汪汪汪,狗狗真的好想好想好想吃,汪汪汪……”


    萧承起无奈道:“你呀,你这样要是让你哥看见,皮都给你揭了!你且说说,你是狗,我是你皇兄,我又是什么?”


    应长乐终于反应了过来,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狗皇帝,不,是狗狗皇帝,这样比较可爱。”


    周围的宫人立马吓的跪了一地,也就应长乐敢这么跟当今圣上说话。


    当今圣上可是比先皇更加心狠手辣,不仅以雷霆手段整治朝廷,就连那几十个兄弟,也都被杀的差不多了。


    如今的掌印太监何方更是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颤抖着声音规劝:


    “哎呦哎呦哎呦,小祖宗,您说话也得过过脑子,圣上,您不能如此宠溺弟弟,这,这成何体统啊……”


    应长乐忙道:“何公公,您可千万莫要跟我兄长告状!”


    何方连连磕头说:“奴婢何曾告过您的状,奴婢万万不敢,只是您也改改吧,奴婢求您。”


    应长乐笑道:“瞧把你们吓的,快起来吧,我皇兄压根没生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和皇兄向来如此玩闹。”


    何方无比惶恐的说:“圣上没生气,您也不能这样啊,您怕是又忘记了,起居录的史官都会记下的,他们可不像奴婢这般阿谀谄媚,他们最是刚直不阿。”


    这事儿毕竟要拉起居郎下水,何方作为掌印太监,圆滑世故这套是拿捏的炉火纯青,自然先贬低自己,抬高对方。


    今日的起居录史官已是个老翰林名叫张守节,从先帝开始就做“起居郎”,因刚正不阿,从来不肯改一个字,只要如实记录,故而一直不得升官。


    不过大宁朝的“起居郎”都是如此,从来不怕死,只要如实记录,像他这样能安稳做一辈子的起居郎,不曾被贬谪,就已经算很厉害的了。


    这张守节张翰林只是磕头,也不为自己辩解,只是偷偷给了何方一个怨念的眼神,用眼神说:


    “何公公啊,您老要做规劝圣上的大好人,又扯上我干嘛,行行行,谁让你夸我,这回我就给你背锅一次,可算你欠我人情了,记得还!”


    张守节能在起居郎这个位置上一干就是十多年,自保能力是最强的,让何公公心知肚明欠他人情,才不算吃亏。


    应长乐笑道:“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萧承起沉声道:“都起来吧,朕与阿乐如何,你们都不许再多嘴一句。”


    众人赶忙连连应是。


    何方作为掌印太监,维护皇帝威严,是他的职责之一,他是不得不提醒。


    不过这段时间以来,他早见惯了,当今圣上如何宠溺弟弟,在这个弟弟面前,根本丝毫不顾九五之尊的威仪。


    当然,他也没真想不知死活的去管,只是按例行事。


    应长乐笑着说:“哦哦哦,皇兄,我想起来了,puppy皇帝也行啊,我是puppy小狗,你是puppy皇帝!”


    萧承起虽然听不懂,但弟弟从来就没个正经,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他举起手想拍弟弟屁股两下,最终还是没打下去。


    倒也不是他下不去手,舍不得教训,只是他怕自己忍不住。


    这小混蛋全身上下没几两肉,偏偏那处格外的挺翘,好似肉都长那里了,故意.勾.引.人!


    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阿乐总是扭来扭去,再加上那样纤细的腰肢……双腿如同白玉柱一般笔直莹润,就连双脚都嫩白红润如玉。


    应长乐丝毫没察觉萧承起的异常,摇晃着屁股,笑着说:


    “嘿嘿嘿,我不怕,反正我知道,你才不会为我说错两句话,就罚我,阿起,皇兄,偷偷给你说,跟哥哥比起来,还是你更好,我超爱你!”


    萧承起:……


    应长乐又说:“皇兄,我都最爱你了,就不能再多吃一口吗?求求你,可怜可怜我!”


    萧承起沉声道:“不行。”


    应长乐见求了这么久,都没用,气的不行,赌气嘀咕了一句:“那我不会最爱你了。”


    萧承起并没有哄弟弟,只是像从前一样帮着弟弟洗漱穿戴。


    没有一会儿,应长乐自己就想通了,又跟萧承起玩笑打闹。


    应长乐已经说过无数遍,他早就不需要萧承起帮他洗漱穿衣,况且萧承起都当皇帝了,更不应该再这样!


    当然这些都是兄长教他说的,他自己是从来就没觉得不对劲,他只是觉得自己洗更快更方便。


    萧承起给弟弟穿戴整齐,便又去批阅奏折,只说:


    “你先自己玩一会儿,等我看完这些折子,一起去寿康宫。”


    如今淑妃已被封为皇太妃,就住在寿康宫,距离萧承起所住的含元殿并不远,一条长街直通过去。


    应长乐就躺在一边的晾榻上,捧了本小人书看,眼睛都不抬的说:“知道啦,忙你的吧。”


    萧承起认真批阅着奏折,但眼角的余光就从未离开过弟弟。


    阿乐又脱了他给穿好的衣物,又只剩下亵衣,又在乱动。


    小混蛋,就这么会勾.引.人!


    应长乐从来不看正经书,但看小绘本是最认真的,这次看的是武侠绘本,他就总忍不住对着绘本上的姿势学。


    萧承起不断地深吸气,只能拼命的压抑。


    应长乐自然完全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对萧承起来说,都如同最烈性的chun.药。


    萧承起从来就可以一心多用,虽则被弟弟影响,但批阅的奏折,仍旧又快又详细。


    终于看完折子,萧承起便又给弟弟穿戴,这才带着弟弟坐了御撵去寿康宫。


    应长乐在殿门外,就听到了姨母哄孩子的笑闹声,那是发自内心的欢乐。


    虞微笑着说:“臭小子,你们倒是快些长大,为娘成日里都想出去跟长姐走街串巷的玩,偏偏还要看你们,真真磨人……”


    因皇帝和应长乐太经常来寿康宫,虞微早让宫人不用通报。


    应长乐推门而入,笑着说:“姨母,你要出去玩,得带上我!”


    萧承光一见哥哥来了,就高兴的不行,哒哒哒的跑了过去,扑到应长乐的怀里,话都还不怎么说得清,就只顾着喊:


    “哥哥,哥哥,锅锅,咯咯……”


    应长乐捏了捏弟弟的小脸蛋,笑着说:“是哥哥,不是锅锅。”


    虞微的小儿子就躺在旁边的摇篮里,虽还不满一岁,看见哥哥来,也是高兴的手舞足蹈,呜呜啊啊的伸手要抱抱。


    萧承起将其抱了起来,他却吓的一声不吭了,哭着只要应长乐抱。


    虞微赶忙接过小儿子,说:“皇帝,他俩是有点怕你,我会慢慢教。”


    应长乐笑道:“谁让阿起成天板着一张脸,小孩子看了都怕!”


    萧承起只能说:“好,我改。”


    虞微笑道:“皇帝,你也莫要太惯着阿乐,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有这样的。”


    萧承起只是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虞微又说:“阿乐,我听闻最近盛京流行花钿妆,我得抽空出去看看,还有什么流云髻、玉螺髻,漂亮的很……”


    [姨母啊,自从老皇帝死了,你是多高兴啊,竟然比以前更年轻漂亮了,美出新境界,死了老公的美,也是被你玩的明明白白!]


    虞微:……阿乐,你根本不知道,我以为至少还要熬个好几年,我才有可能弄死他,没想到啊,还是阿起厉害,如今这日子啊,简直不能更美。


    应长乐和萧承起几乎每天都要来寿康宫好几次,主要是应长乐喜欢两个弟弟,喜欢的不得了,萧承起都是陪着他来。


    不过就连虞微都能看得出来,皇帝有意亲自培养她的两个儿子,只是如今两孩子还太小。


    即便如此,皇帝每次来,也是详细询问两个弟弟的饮食起居,还亲自读书给弟弟们听,虽然他们根本就听不懂。


    皇帝能做到这样,就算完全是因为阿乐,虞微也已经非常满足。


    虽然她丝毫不信皇帝会让她的孩子继承大统,但只要皇帝对两个弟弟有了感情,以后总能念着这份感情,容下两个弟弟,这就很好。


    两人一直在寿康宫,吃了晚饭,才回萧承起的寝宫含元殿。


    萧承起还是像从前一样,先给弟弟洗澡换衣,他再洗澡换衣。


    应长乐从小就跟哥哥一起睡觉,只要哥哥不在,他就跟萧承起睡觉,如今即便是在宫里,他自然还是跟萧承起同塌而眠。


    只是他完全不知道,就因为他睡觉爱乱动,让萧承起实在忍的太痛苦,每晚都要起来好几次,洗了冷水澡,才能睡着。


    ……


    应长乐在宫里住了一个月后,他觉得要萧承起答应选皇后以及充盈后宫,太遥遥无期,他等不了了,必须出去玩。


    他先就从萧承起那里“拿”了出入皇宫的玉牌,又换了侍卫的衣服,轻车熟路的就溜出了宫。


    这当然不是他第一次偷溜出去,每每被萧承起强行留在宫里超过半月,他就会自己偷跑出去玩。


    之前每回他都会被萧承起发现,但他从来不怕,最多就是挨顿训斥,再罚站一会儿,也就揭过了。


    应长乐出了宫就直奔萧承欢的“愉王府”。


    新帝继位后,萧承欢就被封了“愉亲王”,在京城新建了自己的王府。


    萧承欢是经常进宫陪应长乐玩的,应长乐偷跑出来也总是先来找萧承欢,两人再一起出去玩。


    只是这次,应长乐没想到还恰好遇到了“襄亲王”萧承风。


    萧承风最是风流,也最会玩,但凡京城出个什么雅趣新奇的地方,他第一个去玩。


    近日来,盛京最出名的莫过于一个名叫“凌波渡”的南风馆,里面都是一等一的货色,要什么样儿的就有什么样儿的。


    应长乐和萧承欢都从来没去过这种地方,一路上兴奋激动的不行。


    萧承风已是来过好几次,当即就带着两人去了天字一号的雅间,可以近距离的看到一楼中央舞台上的表演,视野最好。


    应长乐目不转睛的看着,时不时对萧承欢说:


    “阿欢,快看快看,早知道这里这么好玩,我天天来,我以为就那些,谁知道还有这么精彩的表演啊。”


    一楼中央的大舞台上,有将军打扮的异常高大健壮的男人,也有秀才打扮的清俊小生,甚至还有山野村夫打扮的猎人……真可谓应有尽有!


    萧承欢都看呆了,啧啧称叹道:“十六哥,还得是你啊,我和阿乐都不知道有这么好玩的地方。”


    应长乐和萧承欢毕竟年纪小得多,都只顾着贪玩,完全没意识到是萧承风是故意带他们来这里的。


    萧承风笑着问:“你们喜欢什么样的,还是我把头牌都叫来?”


    应长乐急忙说:“都叫来,都叫来,嘿嘿,就想看看,这里的头牌都长什么样。”


    萧承欢自也是连连附和。


    没一会儿,雅间里便站满里各式各样的头牌,一个个穿的都异常的清凉。


    应长乐不得不承认,这些头牌确实都长得很带劲,主要各有特色,脸也长得顶好,气质更加出众,根本不像风月场所里的!


    [哇,啧啧啧,口水都要流一地了,人果然都喜欢好看的,我果然是个顶级颜狗啊,男的女的,根本不重要,顶好看就行。


    嘶,但是吧,他们还是连阿起万分之一都比不上啊。


    都不说别的了,就只论脸和身材,根本比不上阿起,一点点也比不上,差太远了,要怪就怪,阿起还是太全面。


    诶诶诶,不对,我干嘛把阿起跟他们比啊,他们怎么配跟阿起比啊,我疯了吧!]


    萧承欢:阿乐,你是有点太疯了,要是陛下知道,你又得挨训,你怎么敢的啊,把陛下跟他们比,你胆子是真大!


    应长乐如此想着,顿时就觉得,这些人也没什么意思。


    萧承风笑着问:“怎么样,有没有看中的,还是想把他们都留下来,一个一个慢慢的玩?”


    应长乐虽然已经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但玩心还是没有彻底压下去,点了点头说:


    “嗯,都留下来吧,反正不玩白不玩。”


    萧承欢却不停的摇头,笑着说:“我就算了吧,我,我怕阿栩生气。”


    如今蓝栩已进了翰林院,早就不是萧承欢的伴读,但对萧承欢的管束却更严了,是绝对不许他踏入这种地方的,今日都是他壮着胆子偷偷来的。


    应长乐坏笑着问:“阿欢,其实我早就想问你,就是,你喜欢阿栩对不对,但你不敢告诉他。”


    萧承欢像拨浪鼓一样的摇头,赶忙否认:“没有,没有,才没有,阿乐,你别乱说!”


    应长乐早就怀疑萧承欢和蓝栩,但他的吃瓜系统也没他俩的瓜,怎么搜都没有,他觉得,应该是两人还没捅破窗户纸,死不承认,所以才没有。


    这时,房门碰的一声被撞开,萧承起穿了一身黑袍,怒气冲冲的站在门口。


    应长乐顿时就有些慌了,急忙站了起来,却不知该怎么解释。


    [阿起,你可是皇帝,你怎么能出宫啊,你怎么能来这里啊,就算换了常服,别人不知道你的身份,那也不行啊!]


    以前他总是偷跑出宫玩,也总是被阿起发现,但阿起都不会出宫来抓他,只会等他玩够了自己回去,再教训一番,也就作罢了。


    萧承风亦是吓了一跳,他更加没想到皇帝会亲自出宫来,赶忙就说:“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都走,快滚出去!”


    这群头牌早被门口站着的人吓破了胆,他们虽然不认识,却能感到浓浓的杀意,得了这声命令,便立马飞快逃离。


    萧承起走到弟弟面前,沉声道:“跟我回家!”


    应长乐心知,这回闯祸闯大了,不仅是萧承起,家里任何人都不许他来这种地方玩。


    他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就来一次,就能被发现!


    萧承起不仅派了暗卫一直保护弟弟,还派了不良人暗中保护,弟弟去哪里,去做了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以前弟弟去玩的地方,都不算出格,他也就不怎么管,可是这次,他万万没想到,弟弟居然真的敢到这种地方来玩!


    应长乐已经吓的双腿发软,嗫嚅着说:“阿起,你别,别生气,我就看看,我没玩,阿起,求求你,别告诉我哥哥和二哥,他们会打死我的……”


    萧承起一把抓住弟弟的手腕,就往外走,根本不听任何解释。


    应长乐连忙又说:“阿起,回宫好不好,别回家,求求你,我,我怕……”


    萧承风自是追了上去,不停的劝:“都怪我,要罚就罚我,是我带阿乐来玩的。”


    应长乐从来不连累任何人,硬气道:“不关你的事,脚长我身上,你又不能绑我来。”


    萧承欢都吓傻了,只本能的跟着往外走,如今他是十分惧怕新帝,十分惧怕他的十九哥。


    自从新帝继位,就几乎杀光了所有的兄弟,他如何能不怕。


    萧承欢完全知道,他能活下来,全靠跟阿乐的关系好,十六哥能活下来,是因为帮忙夺取皇位,立下大功。


    他能理解他的十九哥为什么要杀死那些兄弟,就算蠢笨如他,也知道任何一个皇子都比十九哥有资格继承皇位,不杀他们,根本坐不稳皇位。


    萧承起带着弟弟上了马车,也不管后面跟着的萧承风和萧承欢。


    他们自然不会跟着上马车,只站在原地目送马车离开。


    应长乐见马车是往宣平侯府走,更是慌的不行,哽咽着说:


    “皇兄,求求你,别回家,回宫好不好,回宫,你怎么罚,我都认,别让我哥哥和二哥知道好不好,皇兄,阿起,求求你呜呜……”


    萧承起沉声问:“不玩白不玩?应长乐,你何时喜欢上玩这些的?”


    应长乐急忙解释:“没有,我没有,就第一次来,就来看看,都没上手,呜呜,你别冤枉我……”


    萧承起怒道:“是没上手,还是没来得及上手?!”


    应长乐被问懵了,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啊啊啊,怎么办,死脑子快想啊,怎么解释!


    话说,要是阿起没来,我会上手吗,我觉得我不会诶,他们根本就一点点都没法跟阿起比,我哪个都没看上。


    不对不对不对,怎么又把阿起跟他们比,我脑子怎么了,我真是疯了!]


    萧承起:……你都没看上,要是有你看上的呢?什么叫他们都没法跟我比?应长乐,你把朕当什么?


    既然你要在外面找,我又何必再等。


    萧承起一把将人抱了起来,按坐双腿上,狠狠亲了上去。


    应长乐完全没反应过来,大脑里一片空白,只觉得心都要从腔子里跳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应长乐只感觉已经快要窒息,使劲儿推开了一点,才能含糊的说:


    “我,我要闭气了,阿起,呼呼,呜呜……”


    萧承起这才把人放开,沉声道:“你不是喜欢吗,我陪你玩。”


    应长乐早就脸红到了脖子根,嗫嚅着说:“可是,可是,阿起,你是我哥啊,我们怎么可以,你,你疯了吧……”


    萧承起沉声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愿意选皇后,不愿意充盈后宫?”


    这时,应长乐也终于从吃瓜系统里看到了他自己和萧承起的瓜。


    [叮咚,新鲜出炉大瓜奉送:新帝一心只想立跟他一起长大异父异母的弟弟为后,还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不是,什么破系统,你在说胡八道什么,阿起是皇帝,你懂啥叫皇帝吗,跟我玩玩还差不多,怎么可能让我当皇后,还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觉得很搞笑吗。]


    萧承起:……


    夏日穿的单薄,就算隔着衣物,应长乐也已经明显感受到,他连忙就要从萧承起的腿上下来,轻声说:


    “我们回宫吧,我不敢回家,要是被爹娘和哥哥还有二哥知道,他们会气死的,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


    萧承起单手握着弟弟的腰,让人丝毫动弹不得,沉声道:


    “听话,别再乱动,否则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忍。”


    应长乐瞪大了眼睛,急忙说:“阿起,你疯了,这是在大街上!”


    萧承起沉声道:“别怕,都等了这么久了,我会等到大婚之夜,等你成为朕的皇后。”


    应长乐简直觉得这比在大街上还疯狂,用力摇着头说:


    “可是,阿起,我是男的啊,怎么当你的皇后?而且,我们一起长大……”


    萧承起沉声道:“先回家吧。”


    [啊,你疯了吧,我们就这么回去啊,不是,他们能接受才有鬼!]


    萧承起直接将弟弟带到了祠堂,应慎初和应慎独已经等在了这里。


    两人都是被萧承起派人叫回家的,他们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却能猜到,肯定又是弟弟闯祸了,皇帝舍不得罚,只能让他们回来管教。


    应慎初还穿着绯袍朝服,应慎独穿着兽面吞头银铠甲。


    萧承起是知道弟弟去了南风馆,就已经提前派人去通知两位兄长回家。


    他最初的打算确实只是想让两位兄长一起帮忙管一下弟弟。


    后来在马车上的一切,都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应长乐最怕被带到祠堂,之前也就被带来过几次,都让他终身难忘。


    他是最不受教的,从这里出去,那都比猫儿还乖。


    应慎初将萧承起请到了上位就坐,道:“陛下,您不该出宫,他犯浑,你传我们进宫去教训就行。”


    萧承起却又站了起来,只说:“这次,不全怪他。”


    应慎独无奈道:“陛下,你太惯着阿乐,我们还舍得管一下他,你只舍不得,可不得把他惯出许多毛病来。”


    萧承起只是点了点头。


    应长乐早就吓傻了,已经不自觉跪了下去,却被萧承起拉了起来,放了好几个垫子,只让他跪在垫子上。


    萧承起沉声道:“阿乐,说吧,这次又去哪里玩了?”


    应长乐望着面前三尊大佛,只觉一个比一个看上去可怕,就连最惯着他的二哥,如今也变的很严厉。


    他的脑子还是一团浆糊,完全理不清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更加不知道萧承起会不会主动跟家里说,他俩都吃嘴子了!


    [让你别回家,别回家,你非回,气死了,你都不给我一点反应的时间,让我怎么编嘛,萧承起,你气死我算了。


    明明回宫屁事没有,我们瞒着家里偷偷玩,不知道多开心,非得回家,萧承起,你脑袋被门夹了啊!


    我要说漏嘴,我们就完了,不行,绝对不能让家里知道,绝对不能,他们会气疯的!


    天啦,我想都不敢想,家里知道后该怎么办,不行,想不了一点,太恐怖了。]


    萧承起:阿乐,有你这心声,能瞒得过谁?况且,我只要我们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你也不用去想怎么说服家里,一切有我!不过我们得先算之前的账,你怎么就敢真去玩!


    两个哥哥虽然不知道弟弟又在乱玩什么,但必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皇帝竟然还惯着他,便更加气的不行。


    应慎初无奈的摇着头,厉声呵斥道:“应长乐,敢撒谎,今日你就别想出这个门,他们都舍不得管你,我来管!”


    [哥,我没想撒谎,我,就是,不知道咋说。]


    萧承起早被弟弟气的失去理智,他对任何事都可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但对阿乐,从来就只有失控。


    第68章 你怎么还吃自己的醋啊 ——萧承起越不……


    应慎初实在被弟弟气的不行, 又见弟弟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实话,当即便拎着弟弟的耳朵训斥:


    “谎话还没编好?快些,编成什么就说什么, 我倒要看看, 你这说谎的本事长进了多少!成日里好的不学……”


    应长乐赶忙捂住了耳朵,抱住了兄长的双腿, 哭唧唧的求饶:


    “我没有, 哥哥, 你不敢骗你们,哥哥,求求你, 快,松开吧, 耳朵要掉了,我说, 我马上就说……”


    萧承起只是在旁边看着,见弟弟用无比幽怨的眼神瞪着他,愈加气的不行。


    [哼, 都怪你, 回宫多好啊,非得回家,还把两个哥哥都喊回来管我, 萧承起,你以后最好没事求到我这里!


    哥哥怎么这么喜欢揪我耳朵, 倒是不怎么疼,但我已经长大了,干嘛总是像教训小孩一样教训我啊, 呜呜。]


    应慎初厉声道:“臭小子,你还不服气?你这什么眼神?!你以为这样看着陛下,就能逃脱责罚?”


    “我没有,你们那么会看我的眼神,我哪里能骗的了你们。”应长乐也不敢大声说,只敢小声抱怨。


    应慎独已经将藤条拿在了手上,抵在了弟弟的身后,严厉道:


    “以前都是大哥当坏人,管着你教训你,往后还是我来,你一撒娇,大哥就心软,我可不会心软……”


    应长乐的双手都不知道捂哪里好了,更加不知道怎么解释,急的不行,忍不住嘀咕:


    “你们打死我算了,都欺负我,我要找爹娘告状!呜呜,兄长哪次心软了,明明就从来没有,我怎么哭求,都没用!


    二哥,呜呜,你要是也变成哥哥这样,对我这么凶,那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没法活了……”


    应长乐当然知道,每次兄长罚他,只要哭的厉害点,兄长立马心软。


    这招对二哥的效果更好,他最擅长如此拿捏两个哥哥。


    应慎独果然瞬间心软,却没有表现出来,还用藤条轻拍了弟弟几下,更加严厉道:


    “只知道偷奸耍滑,快些,如实说来,我们都还要有事,没空陪你一直耗着!”


    应长乐一手捂着耳朵,另外一只手下意识的在刚才挨了几下的臀腿上摩挲,噘着嘴说:


    “你们三个欺负我一个,有什么道理嘛,我要告你们……”


    应慎独被弟弟气笑了,道:“你去跟谁告?爹娘只怕还要再教训你一顿!别装了,我都没使劲儿,还揉什么,这就打疼你了?”


    当然不疼,他只是下意识的揉,忍不住的抱怨:


    “哥哥,你先松开,没有耳朵,怎么交代?二哥,你能不能把那玩意儿拿开,我怕,我就不知道怎么说……”


    应慎初无奈道:“就你一天毛病多,你说话是用嘴还是用耳朵?知道怕还总惹事?


    再敢磨磨蹭蹭,便还是让你二哥抱着你,如此你才肯老实一点!”


    应长乐顿时就吓的不行,急道:“不要不要不要,哥哥,我说,我招,什么都招,呜呜。”


    自从二哥回家,但凡他犯了大错,兄长都不用绸缎绑他了,就让二哥抱着他挨教训,根本一点儿都挣脱不了,比铁链锁的都紧!


    他宁愿被任何东西绑着挨罚,也不想被二哥抱着,光想想都怕。


    若是被绑着,哥哥会心软,他疼了再扑哥哥怀里蹭几下,兄长多半就下不去手了。


    可被二哥抱着,他没法扑哥哥怀里,任由他再怎么在二哥的怀里撒娇,都没用,二哥又不是动手的人,并且二哥越帮他求情,兄长越生气。


    如此一来,他拿捏两个哥哥的手段,就几乎完全失效了。


    [不管了,反正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错,谁让萧承起突然变的这么笨,非要回家,要是不小心说漏嘴,可不能怪我。


    啊啊啊,不行,绝对不能说漏嘴,家里绝对不能知道。


    他们要是知道,不被气疯才怪。


    吸溜,啧啧,其实,有点好吃,嘿嘿,是超好吃!早知道,阿起这么香,我还在外面找啥啊!


    呸呸呸,我这死脑子,都这种时候了,怎么还就知道想这些没用的,快想怎么解释啊。


    阿起到底想干嘛啊,明明回宫就没事,我们背着家里偷偷玩不就行了,非得回家。]


    应慎初&应慎独:???弟弟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萧承起:……我看你就算早知道,也会为了好玩,就去玩,哪里还顾得上我。


    应长乐心知两个哥哥定会特别生气,他去那种地方,故而拖拖拉拉不肯说,这会儿也是再难拖下去,却还是先解释:


    “哥哥,二哥,我、我没去干嘛,就是去看看,真的就是去看看,啥也没干……”


    应慎初怒道:“到底去了哪里?”


    “就是,就是一个南风馆,叫什么凌波渡,我从没去过这种地方嘛,襄王说带我们去看看,我就去啦。


    你们不信问阿起,我真的就只是看看,而且我还没怎么看呢,阿起就来把我带走了……”


    应长乐越说越心虚,声音也越来越小,偷偷去看两个哥哥。


    见他们脸色铁青,愈加怕的不行,只觉自己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应慎初气的来回踱步,指着弟弟,却已经不知道还能怎么教导。


    萧承起冷哼了一声,气道:“还要狡辩!只怕我再晚去一步,你都上手了!”


    应慎独虽也是气的不行,但到底还想着弟弟这次犯的错太离谱,不能再让兄长责罚,否则弟弟怕是受不住。


    他高举起藤条,落下的力度却不自觉减轻了许多。


    应长乐又急又怕,立马跪坐在腿上,将屁股藏了起来,只想耍赖,即便明知道这次耍赖绝对没用。


    眼见着藤条就要抽在弟弟腰上,应慎独赶忙收了回来,一边将弟弟往上拉,一边怒斥:


    “跪好!再敢乱动,绑起来罚!”


    应长乐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怎么都拉不起来,只不住的哭闹,胡乱说着:


    “我不,我明明什么都没做,看看也不行嘛,你们太不讲理了,我不认,我不服气,我没错,呜呜,你们,我不要……”


    应慎独单手就能将弟弟十分轻松的提起来,但他心知自己手劲儿太大,不敢用全力去拉扯,这才让应长乐能一直赖在地上。


    应慎初一把夺过藤条,气道:“把他给我抱起来!”


    “不要,不要,哥哥,我不要二哥抱,我能跪好,哥哥,好了,好了,我好了……”


    应长乐赶忙就跪了起来,再不敢耍赖,虽还是怕,却也只是缩着肩,躲都不敢躲一下。


    [哼,萧承起,你以前都知道帮我求情,如今不仅不帮我,你还添油加醋,你以后再想跟我好,不能了,你想都别想!


    我是有错,那我不是都弥补你了吗,嘴子都给你吃了,你还想怎样啊。


    萧承起,都怪你,要是听我的,不要回家,直接回宫,这会儿我们都爽上天了,早就不知天地为何物……]


    啪嗒一声轻响,高举着的藤条从应慎初的手里倏然滑落,掉在了地上。


    应慎初和应慎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弟弟和萧承起,仿佛不认识两人。


    [诶,咋回事,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呀,我脸上有字啊?不是,你们今天怎么都这么奇怪呀!]


    萧承起原是气的不行,但见弟弟的心声已经暴露,他也无意再隐瞒,当即便将两人在马车上的所有都如实说了出来,最后补充道:


    “两位兄长请放心,我会让阿乐成为皇后,永不纳妃,只与阿乐相伴终生。”


    应长乐急忙站了起来,一把捂住了萧承起的嘴,怒道:


    “萧承起,你疯了啊!不是让你瞒着吗,我们偷偷在一起不就好了?


    你这是干嘛啊,你要我的命就直说!


    我是男的,男的怎么当皇后,你脑子有病就去治……”


    应慎独完全没反应过来,仍旧是愣在当场,还是应慎初先反应过来,他一把将弟弟拉到自己的面前,哄着问:


    “阿乐,别怕,哥哥不罚你了,不许再说这些胡话吓我们,快说,你是为了躲避责罚,故意骗我们,故意让圣上如此说帮你……”


    应慎初脑子里一片混乱,明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还是想哄着弟弟说谎骗他,只想让皇帝收回方才的话!


    比起皇帝让阿乐当皇后,如此荒谬,如此大逆不道,如此癫狂……弟弟去南风馆玩,简直就不值一提。


    从古至今,都没有这样荒唐的事,哪有男子为后的,皇帝简直丧心病狂!


    应长乐当然立马借坡下驴,就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顺着哥哥的话说:


    “对对对,我故意让阿起这样说的,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怕你们把我带祠堂受罚,你和二哥下手太狠了……”


    萧承起斩钉截铁道:“两位兄长,我已经派人去请了爹娘回家,想必很快就到,我要阿乐当我的皇后。”


    应慎独终于反应了过来,怒吼着说:“不行!你们要这样乱来,除非我死!”


    萧承起道:“你们一时之间难以接受,都再正常不过,我和阿乐会让你们慢慢接受的。”


    应长乐急的直跺脚,气鼓鼓的说:


    “萧承起,你给我闭嘴!你要发疯自己疯去,别扯上我!我只想跟你偷偷玩一下,你这样,以后别想再找我玩!”


    应慎初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严厉斥责道:“阿乐,你该怎么称呼圣上?”


    萧承起连忙说:“大哥,这里没外人,随他吧。”


    只要在这祠堂里,萧承起便还是如从前一般称呼应家人,他们也不得不答应下来。


    不过他们还是不敢真如从前那般,仍旧只当萧承起为皇帝。


    应长乐早被两个哥哥管的乖巧了许多,若不是气急了,脑子短路,他也断断不敢直呼皇帝姓名,这会儿是真气昏了头。


    萧承起看向弟弟,怒问:“什么叫偷偷玩一下?你把我当什么?


    从前你说过,只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只和所爱之人相守终生,若是没有遇到,就永远不成婚,若是遇到,立马成婚,如今又不认了?”


    应长乐隐约记得,自己确实说过这种话,一时之间无言以对,只嘀咕着:


    “我说了啥,你咋就都记得,这都多少年了,还记得这么清楚,我都忘了!”


    他隐约记得这是当初大哥不愿意接受先皇指婚的时候,他跟萧承起说的,那时他还不到十岁。


    萧承起气道:“应长乐,你怎么成天就知道玩,终身大事也是能玩笑的吗?你不与我成婚,不肯做皇后,是把我当玩物?”


    应长乐实在不敢想爹娘知道会如何,连忙说:


    “我哪有这本事啊,您可是皇帝,我是你的玩物,我给你当男.宠,这总行了吧!


    你要还想玩,就听我的,别让爹娘知道,算我求你,行不行啊,我不想气死他们。”


    萧承起气道:“应长乐,谁教你的,如此自.轻.自.贱?!玩.物,男.宠,此等污.言.秽.语,你怎么敢用在自己的身上?!”


    应长乐根本懒得搭理萧承起,一想只想瞒下这件事,赶忙又对两个哥哥说:


    “兄长,二哥,求求你们,帮帮忙,瞒着爹娘,我知道,你们都快气死了,这次你们要怎么罚我都行,我绝不哭闹,绝不耍赖!”


    两人只想着,能瞒住自然是最好,可弟弟这心声不可控,根本不可能瞒得住。


    这时,应鼎、虞幻一起走了进来,应鼎问道:“圣上,到底是何急事?”


    虞幻笑着说:“皇帝,再有急事,您宣我们进宫就行,定是阿乐这崽子实在太胡闹,你又舍不得教训,才带他回家来,让我们管。”


    应长乐紧张的不行,只盼着萧承起这回能听他的。


    萧承起当即一五一十将今日之事都说了出来,最后仍旧是坚决要应长乐当他的皇后。


    应长乐已经彻底放弃挣扎,只等着狂风暴雨降临。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玩完了!


    萧承起,我真的服了,娘亲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得活活气死,死前都得把我们生吞活剥了。


    爹爹再惯着我,也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啊,况且要是娘亲气出个好歹,爹爹得把我们挫骨扬灰!


    啊啊啊怎么办,萧承起,我真的服了。


    萧承起,别以为你当了皇帝,就能为所欲为,我们家都不怕死,你又不是不知道。


    闹成这样,反正我是收拾不了这个烂摊子了,随便吧,爱咋咋的。]


    虞幻根本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只是发愣。


    应鼎承认,他已经对皇帝起了杀心!


    皇帝要什么,他都可以给,比如应家绝对的衷心,不折手段为皇帝铲除异己,将来让太妃的两个儿子认到靖王名下等等。


    可是,为何,皇帝要如此疯癫,竟要他的阿乐当皇后,哪有男子为后的?!


    阿乐生性受不了拘束,哪能长居深宫。


    皇帝虽已经坐稳了皇位,但要立男子为后,岂不是又要让朝局动荡不堪,阿乐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更何况,两人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怎么能在一起?


    杀了皇帝,扶持皇太妃的长子继承皇位,他自己来当摄政王,这个念头第一次如此强烈的出现在应鼎的脑海里。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他也早就将萧承起当做了家里人,他是心狠手辣,却也最护短,他已经下不去手!


    更何况杀了萧承起,阿幻得跟他拼命,阿乐也会难过的想死,全家都得再疯一次。


    萧承起讲述完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呜呜,别吓我,要打要骂都行啊,别不说话!]


    应长乐大着胆子去拉虞幻的胳膊,颤抖着声音说:


    “娘亲,你别生气,我和阿起没怎么样,你不信我,总该信阿起……”


    虞幻仍旧是一言不发,转身就去拿藤杖,指着两人怒吼:


    “你们怎么能,皇帝,他是你弟弟啊,你们气死我算了,让我怎么跟阿珠交代,早知道,早知道……”


    萧承起急忙将弟弟护在自己的身后,道:“母亲大人,阿乐身子单薄,挨不住这个,您打我消气。”


    应鼎握住了虞幻的双手,不住的劝:“阿幻,你冷静一点,他们不过年轻贪玩,好好说,会听的。”


    虞幻气道:“你哄鬼!阿乐是贪玩的性子,皇帝是吗?!”


    应鼎只得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说:“陛下,若你还想我们活着,便收回成命。”


    皇帝当即拉着弟弟,对着两人跪了下来,恳求道:


    “母亲大人、父亲大人,请成全我和阿乐!”


    萧承起只想着,我不当皇帝,也要跟阿乐成婚,可我不当皇帝,更不可能与阿乐成婚。


    应慎初、应慎独当即跟着跪了下来,对着皇帝俯首叩头。


    虞幻对着北方跪了下来,颤抖着声音说:“阿珠,我错了,都是我作孽……”


    萧承起道:“母亲大人,我们都没有错,您更不用觉得对不起北狄王,她虽是我生母,但从未养育过我,我只认您为母亲。”


    虞幻只是喃喃自语:“为何会这样,哦,是,当初就不该引狼入室,就不该养虎为患,就不该,可不养在身边,我怎么放心……”


    萧承起耐心的等着,他是有意给应家杀他的机会。


    应家的祠堂,就连他的暗卫以及不良人,都不能跟来,在这里杀他,没人能阻止。


    他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早将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家,若是连家都容不下他,死就是最好的归宿。


    虞幻念叨着,终于想通了似的,跌跌撞撞的走到皇帝身边,恭恭敬敬的将人扶起来,坐到上位,她拉着皇帝双手,语重心长的说:


    “皇帝,万万不可乱来,你让阿乐当皇后,是害了他!也害了你自己!没有子嗣,如何使得……”


    萧承起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沉声道:


    “母亲大人,我早说过会让太妃的孩子继承大统,你们只不信,如今总该信了。”


    虞幻气道:“这算什么解决的法子?那两孩子将来当个闲散王爷就很好!你明知没有子嗣,就坐不稳皇位,为何要逆天而行?!”


    萧承起只是说:“母亲大人,古来便有无子而终的皇帝,兄终弟及,此乃伦常,况且,坐不稳皇位的,怎么都坐不稳,坐得稳的,无论如何,都坐得稳。”


    虞幻实在无法反驳,又指着应长乐,却又明知是皇帝硬要如此,到底还是没骂幼子。


    应长乐直到现在都还很懵,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他根本来不及阻止什么。


    萧承起赶忙说:“父亲大人,两位兄长,你们快些起来吧,阿乐,你也起来。”


    他们自是站了起来,却仍旧面面相觑,不知还能说什么。


    萧承起道:“你们担心的,我都会解决,但凡有一样没处理好,但凡阿乐不愿意,我都不会强行促成。”


    虞幻长叹了一口气,十分无奈的说:“都是来讨债的!我活该,都是我的报应。”


    萧承起不再做任何的解释。


    应鼎只说:“陛下,时辰已经不早,您该回宫了。”


    萧承起站了起来,走到弟弟的身边,嘱咐道:“在家听话一点。”


    随后他又说:“母亲大人、父亲大人、两位兄长,都是我的错,千万莫要再为此事责罚阿乐。”


    应长乐却还是怕的不行,抓住了萧承起的手腕,耳语道:


    “阿起,我想跟你一起回宫。”


    应慎独一把将弟弟拉了过来,应慎初哄道:


    “就在家,哪里也不许去,别怕,不会再罚你。”


    应长乐看向娘亲,摇着头说:“我怕,娘亲的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虞幻怒目圆睁,怒吼:“应长乐!”


    应长乐吓的一抖,看向萧承起,眼里满是埋怨。


    [你倒好,说完就走,我怎么办啊!]


    萧承起到底还是说:“阿乐,跟我回宫,你们放心,与阿乐成婚前,我们绝不会再有任何逾矩之行。”


    应长乐立马跟了上去,一步三回头的看着爹娘和两个兄长,只想着先逃避一段时间,以后再说。


    他看着方才娘亲扔下的藤杖,愈加觉得跟着萧承起回宫,简直不要太明智!


    其实祠堂里用来教训子弟的,从来就都是藤杖,打一下就皮开肉绽,但两个哥哥就连用那玩意儿吓唬他都舍不得,专门为他准备了藤条。


    娘亲既然拿了这东西出来,就是狠下心要用的,他不敢赌。


    更关键的是,娘亲发怒,家里可没有谁能拦得住!


    虞幻指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气的不行,却又无可奈何。


    应鼎只能不住的安慰,反而惹得虞幻更气,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应慎初与应慎独只能不住的劝。


    萧承起带着弟弟上了马车,回宫的路上,应长乐一直在埋怨,萧承起都听着,任他发泄。


    两人回到含元殿,应长乐气也出完了,立马身心舒畅,毕竟再也不用担心家里知道该怎么办。


    萧承起忙着批阅奏折,只想着尽快处理完,便召群臣入宫,商议封后大典。


    应长乐已经丝毫没有心理负担,钻到萧承起怀里,笑着说:


    “阿起,别看奏折了,看看我,原来吃嘴子这么爽,再给我吃一下嘛,好不好?”


    应长乐原就是个贪玩的性子,又一心想着,等萧承起与他腻了,自然就不会再硬让他当皇后。


    萧承起将弟弟按坐在旁边,严肃道:


    “你可别忘了,今日两位兄长并未罚你,敢去那种地方,就该狠狠罚!你要再胡闹,没罚的,加倍补上!”


    应长乐嘻嘻笑着说:“我们现在都这种关系了,你肯定下不去手啦,皇兄,阿起,反正家里都知道了,不玩白不玩,来嘛,算我求你。”


    萧承起沉声道:“应长乐,你给我规矩些!我们一日不成婚,你就只是弟弟!我答应了家里的,不会有任何逾矩!再敢乱来,看我怎么教训你!”


    应长乐到底还是有点怕,噘着嘴说:“哼,你又不是什么好人,倒是信守承诺起来,你就装吧,我看你能忍多久。”


    萧承起无奈道:“你呀,学乖点吧,家里还没消气,再惹了他们动怒,我可护不住你。”


    应长乐哪里肯听,他已是有些食髓知味,萧承起越不给,他越想。


    ……


    次日早朝,皇帝便正式宣布要立应长乐为后,并让各部准备封后大典。


    文武百官自是极力反对,顿时沸反盈天,朝廷上下从未如此团结,全都力劝皇帝收回成命。


    应家虽没有明确反对,但沉默就是最强烈的反对。


    皇帝哪里肯听,定要一意孤行,群臣怎么劝都没用。


    此后一段时间,劝皇帝的折子多如牛毛,甚至有那不要命的,当面怒斥皇帝之过。


    许多刚直不阿的谏臣都抱着必死的决心去劝,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从来铁血手腕的新皇,却偏偏不肯为此事要任何人的命。


    为了劝住皇帝,甚至有大臣在大殿上触柱,皇帝不仅不气,还立马让御医医治,硬是给抢救了过来。


    皇帝对外只说,是皇后仁慈,是皇后要他不能为此事,伤及任何人的性命。


    逐渐,全天下都知道,新皇异常残暴,也就还听一点皇后的劝。


    群臣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越是死谏,便越给应长乐积攒了更多的美誉。


    虽则确实只有应长乐在皇帝身边,他们的日子才好过一些,皇帝才肯宽容待人。


    但他们还是觉得,皇后绝不能是男子,应长乐作为“弟弟”陪在皇帝身边,效果也是一样的!


    只是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们无论如何都拗不过皇帝,便想着以后再劝皇帝广纳后宫,不能耽误子嗣。


    ……


    这日睡了午觉起来,应长乐又赖着萧承起给他洗澡换衣。


    萧承起自然还是如往常一般照料弟弟,但应长乐哪里肯安分,硬拉着萧承起玩。


    应长乐再不安分,萧承起仍旧十分克制,丝毫不为所动。


    萧承起给弟弟穿戴整齐后,便说:“今日朕就不陪你去寿康宫了,早点回来,同朕一起吃晚饭。”


    应长乐爽快道:“知道了,忙你的去吧。”


    萧承起还有点奇怪,阿乐今日怎么不缠着他了,却也没想那么多。


    只以为是皇太妃也反对他与阿乐的婚事,阿乐就不想让他跟去寿康宫。


    萧承起自去了前殿,听群臣奏事,特别是有关封后大典的,他都要一一过问。


    封后大典的所有几乎都已准备妥当,唯独日期还未定,只因应长乐不肯答应当皇后,萧承起便十分有耐心的等。


    应长乐并未去寿康宫,偷偷跑去了武英殿,还让萧承欢将卫无涯带了过来。


    如今这武英殿已经空了出来,只因当初卫无涯与谢临渊就是在这里被先皇抓住的,还被罚跪了许多天。


    新皇登基后,这处象征两人耻.辱的大殿,自然就不再作为谢临渊编撰古籍的地方。


    卫无涯有从龙之功,又是皇帝心腹,自然有无数人巴结,根本不用他自己说,就有人将万千藏书都搬去了另外的大殿。


    新皇登基后不久,卫无涯与谢临渊就已经成婚,哪怕卫家还是坚决不同意,但卫无涯早就断亲,谢家经历了那次生死,倒是看淡了,不再阻止,两人如今过的是蜜里调油。


    卫无涯笑着问:“小祖宗,你这么偷偷摸摸的,叫我来干嘛?”


    应长乐神神秘秘的说:“卫大哥,我不想当皇后,你快教教我,怎么才能让皇兄跟我腻,我要怎么勾.引才行……”


    卫无涯扶额道:“阿乐,深爱是如何都不会腻的,只觉永远都不够,陛下对你的感情,太深刻太复杂,你真就一点儿不想当皇后?”


    应长乐十分坚定的说:“不想,一点儿也不想,一直被关在宫里,我会疯的!”


    卫无涯道:“陛下明知你是贪玩的性子,放心吧,陛下会让你出去玩。”


    应长乐却说:“我不信,虽然皇兄还跟我保证了,以后我想住宫里就住宫里,想住家里就住家里,但我不信,哪有皇后能轻易出宫的,皇帝都不行!”


    这时,萧承起走了进来,咳嗽了一声,道:“阿乐,你们又躲在这里干嘛?”


    三人自是先给皇帝行礼,随后卫无涯便如实告知了皇帝。


    应长乐丝毫没生气,他没想过要他们帮忙保密,毕竟若是说谎,便是欺君之罪,更何况,他根本不怕皇帝知道。


    唯一让他失望的是,没能在皇帝来之前,问出方法。


    萧承起气道:“应长乐,你就只会歪门邪道!就知道胡闹!”


    应长乐嘀咕了一句:“那也是被你逼的,反正我不当皇后,谁爱当谁当。”


    萧承欢如今十分惧怕他的十九哥,却还是跪了下来,鼓起勇气说:


    “皇兄,我觉得,是你不对,阿乐不愿意,为什么要逼他?”


    萧承起丝毫不生气,反倒及其欣慰,萧承欢这么怕他,还敢帮阿乐出头。


    应长乐跪在了萧承欢的旁边,梗着脖子说:“对,阿欢说得对!”


    萧承欢已经吓的浑身颤抖,哪怕他明知道,就凭着他和阿乐关系,就凭皇兄对阿乐的宠爱,就能保他当一辈子的逍遥王爷。


    应长乐握住了萧承欢的手,安慰道:“阿欢,别怕,皇兄凶是凶了点,但永远不会对我们凶。”


    萧承起亲自扶了两人起来,转而说:“前些日子,蓝栩在朕面前提了两句,说他有个妹妹,祈求朕为你们指婚,你可愿意?”


    应长乐的吃瓜系统立即响了起来。


    [愉亲王傻人有傻福,一片痴心,抱得美人归,更有皇帝做保山,蓝翰林快刀斩乱麻,终促成一段佳话。


    哈哈哈原来阿欢喜欢的是蓝栩的妹妹啊,就见过一面,就这么喜欢呀,这有啥不能说的,连我都瞒。


    原来你怕阿栩生气,是怕大舅哥知道,也难怪,从小你就被蓝栩管,不怨你怕他。


    阿欢真的傻,蓝栩的妹妹再多人求娶,但你可是亲王,你怕啥,勇敢去提亲啊!


    就因为你母妃不在了,没人帮你提亲,你就不敢去啊,早知道,我让皇兄帮你操持。


    你也是,从小就没主见,怎么长大还这样,算了,你要有主见,你就不是阿欢。]


    萧承欢:……阿乐,我不是故意瞒着你,连阿栩我都没说,我谁都没说,也不知阿栩怎么猜到的,还求到了皇兄这里来。


    [果然,人在真爱面前就是会自卑吗,萧承欢,你给我自信一点啊,你可是亲王诶,长得也是一等一的好看!


    虽然你是笨了点,但笨的很可爱啊,你又不用赚钱养家,要那么聪明干嘛?


    蓝栩的妹妹是倾国倾城,但也是个笨蛋美人,而且她对你一见钟情哦,就你这副好皮囊,你到底在自卑什么啊!


    哈哈哈真好,都是笨蛋美人,正好凑对,谁也不能欺负谁,日子肯定能过好。]


    萧承欢:阿乐,真的吗,可求娶她的还有今科状元郎,跟阿栩一样厉害的状元郎,她怎么会喜欢我?啊啊啊不管了,阿乐,太好啦,她也喜欢我!


    皇帝感慨道:“你是朕的弟弟,朕自会为你操办,不用多虑。”


    萧承欢却还是说:“皇兄,阿乐不愿意,你不要逼他好不好?”


    应长乐轻声道:“你傻呀,别再惹皇兄生气,还想不想要指婚了!”


    萧承欢梗着脖子说:“阿乐,我本来就傻,想不了那么多,我不帮你说话,谁帮你?他们都怕皇兄,虽然我也怕,但我知道皇兄无论如何都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应长乐笑道:“傻子,你以为皇兄会听你的?家里会帮我,不用担心。”


    萧承起无奈的摇了摇头,只想着,萧承欢已经这么笨了,再娶个笨蛋王妃……幸而蓝栩聪明至极,随他们去吧,有蓝栩管着就行。


    应长乐丝毫不担心萧承欢会惹怒萧承起,就凭萧承欢这么笨,就凭萧承欢同他的关系,萧承起就会无限包容这个弟弟。


    其实自从萧承起登基后,几乎杀光了所有兄弟,他就已经深刻明白,为何当初萧承起死活不让他与其他皇子玩耍。


    从那时,萧承起就已经对皇位志在必得,甚至将登上皇位后要杀的名单都列好了。


    萧承起早就考虑到这些,所以不会让他跟别的皇子产生任何感情,以免将来他难过。


    从那时开始,萧承起就已经在挑选能活下来的兄弟,很可惜,只有萧承欢符合条件,当然就只会让萧承欢跟他玩。


    其实最初,在萧承起的计划里,就只有萧承欢能活下来,但后来与萧承风一同征战突厥,萧承风还为夺下皇位立下汗马功劳,自然也能当一辈子逍遥王爷。


    应长乐从未觉得萧承起残忍,皇位争夺向来如此。


    萧承欢终于不再钻牛角尖,只想着:对哦,阿乐的爹娘和两个哥哥都超级厉害的,会为他做任何事!


    应长乐笑着说:“阿欢,你先回家吧,我有空再来找你玩。”


    萧承欢走后,卫无涯还想帮皇帝出点主意,比如用点激将法之类的,萧承起不想听,只令他退下。


    卫无涯是有办法帮皇帝的,但他知道皇帝舍不得用在弟弟身上,故而一直没说。


    萧承起气道:“走吧,跟我回去,再敢弄这些歪门邪道,看我怎么收拾你!”


    应长乐丝毫不怕,只想着:大不了,我自己想办法!


    两人回到含元殿,应长乐谎称要小睡一会儿,放了厚帐子下来,挡的严严实实,等萧承起去外殿的空隙,他赶忙起来,提前躲在桌案下。


    萧承起亲自去外殿接了虞幻进来,赐座后,他才坐到桌案后的龙椅上批阅奏折。


    虞幻如今是天天都来含元殿,也不说话,只为看着皇帝和幼子。


    她当然能看出,皇帝十分信守承诺,真就完全将阿乐当弟弟,不曾有丝毫逾矩,倒是阿乐,一点儿也不安分!


    即便每每都有宫人通传,她不可能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就这般,她都撞见过许多次,皇帝严词拒绝,那小孽障就故意缠着皇帝。


    虞幻当然明白,小兔崽子是专门做给她看的,她已经懒得搭理。


    今日听皇帝说,阿乐十分乖巧,竟肯去睡觉,总之没在她眼皮子底下乱来,她很欣慰。


    皇帝并不知弟弟躲在桌案下,只因他的桌案四周都有明黄帷幔挡着,没人能看见桌案下面有什么。


    只是他刚坐下,立马就感到一阵颤栗,往下一看,差点没气吐血!


    萧承起用眼神怒问:“应长乐,谁教你的?”


    应长乐用眼神威胁:“忍着吧,你不是能忍的很吗。”


    虞幻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怎么也不曾想,幼子如此荒唐。


    [唔,嗯,萧承起,我不信,你这都能忍,那你比忍者神龟都厉害,我甘拜下风。]


    应长乐的心声一出,虞幻自然立马就听到了,顺着声音看下去,再也忍不住,怒吼:


    “小兔崽子,你给我滚出来!你这是存心要气死我!”


    应长乐完全没想到会被发现,却还是立马滚了出来,笑嘻嘻的问:


    “娘亲,你怎么发现的呀?我脚露出来了吗?”


    应长乐早就习惯了,爹娘和两个哥哥每日都轮换着来“探望”他,故意气他们,已经是他最爱干的事儿。


    他就是要给家里人做脱.敏.训.练,他不愿意做皇后,但是真想跟萧承起玩。


    家里人连他做皇后都接受不了,必定更加接受不了他当皇帝男.宠,就得先让他们习惯。


    虞幻心知,无论如何,皇帝都会护着弟弟,在宫里,她实在没办法教训,只能抚着的胸口,一边给自己顺气一边说:


    “我是不管了你了,我眼不见为净,你就给我死劲儿闹腾,看以后我怎么收拾你!”


    虞幻说完转身就走,皇帝忙命掌印太监何方亲自送出宫,务必要多加劝解。


    皇帝一把将弟弟抱了起来,大跨步走到内殿,猛的掀开帐子,将弟弟扔在了床上。


    应长乐丝毫不怕,笑着说:“皇兄,快来嘛,阿起,我要……”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坐在了床沿上,沉声道:


    “是朕痴心妄想了,是朕不该一意孤行,阿乐,你、你回家去吧,今后,你只是朕的弟弟。”


    应长乐瞬间愣住,萧承起几乎很少在他面前自称朕。


    这段时间以来,就算他再胡闹,萧承起都不曾像今日这般落寞难过。


    就像又回到了他第一次见萧承起的时候,那眼神再如何倔强不屈,眼底亦是难掩的悲伤绝望。


    萧承起无比轻柔的抚摸着弟弟的额头,就如同抚摸一碰就碎的至宝,只说:


    “哦,我忘了,你刚才惹了母亲大人生气,不敢回家,过几日再回去吧,我让两位兄长来接你,他们都说,只要你肯回家就行,他们会帮你求情,护着你。”


    应长乐猛的抱住了萧承起,哽咽着说:


    “对不起,皇兄,都怪我,都是我不好,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别这样说话,呜呜,阿起,我不要你这样……”


    萧承起只是说:“我虽当了皇帝,但到底是从没正常过,我是你哥哥,更不该让你跟我这种人在一起,家里人都不同意,我还如此一意孤行,是我错了。”


    应长乐哽咽道:“阿起,求求你,别这样,你打我骂我怎么样都行,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你不正常,那我也不正常啊,我们全家都不正常!


    家里人不同意是因为他们觉得我们是兄弟嘛,他们就接受不了嘛。


    还有你是皇帝啊,那从古至今,就没有男的当皇后!


    阿起,是我配不上你,我不学无术,我胡作非为,我低.俗.不堪,你就把我当男.宠不行吗,等你哪天腻了,我还能再做回你的弟弟,也没人管我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男.宠。


    要是当了皇后,你腻了,我还能做回你的弟弟吗?


    只怕全朝廷、全天下都不让……”


    萧承起只是说:“阿乐,谁教你的,如此自.轻.自.贱?我是你哥哥,就永远不会让你受丝毫委屈。


    是痴念蒙蔽了我的双眼,我怎么会认为做皇后就不是委屈了你?若是你不开心,做皇后有什么好的?


    我真该死,是我不该痴心妄想,阿乐,我真该死……”


    应长乐更紧的抱住了萧承起,抽噎道:“我不、不委屈,阿起,你别这样,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还不行吗,我不要你这样……”


    萧承起藏起眼底那抹得逞的笑意,不住的哄着弟弟:“不哭了,好不好?只要你不哭,我都听你的……”


    应长乐赶忙擦了眼泪,说:“我没哭了,你不许再说这些话,你都不知道,我会多难过!”


    萧承起见弟弟终于肯听话,严厉道:


    “你只想想,去当男.宠,家里人得多心疼!你这脑袋里成天都装些什么!你要真是我弟弟,不论那人是谁,敢让你去做男.宠,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应长乐愣了愣,笑着说:“阿起,你这假设根本就不成立,这是你自己啊,而且你是皇帝啊,皇帝的男宠都是可以进佞幸列传的,是可以上史书的诶!”


    萧承起怒道:“什么狗屁皇帝、狗屁史书,谁来也不行。”


    应长乐笑着说:“阿起,你怎么还吃自己的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