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引诱“我会立马咬死你。”
然并可以成功,她便被晏闻筝危险的手生生禁锢着,头也转动不得,只能受着他的“耳鬓厮磨”。
而在这一分一秒过去的时间里,万物都仿佛停止,周围所有绫罗绸缎的张扬也都失去了颜色。
底下大堂卫成临定定瞪视着,想要从那抹火红的明媚背影中窥出什么来。
娇小的身子玲珑妙曼,完完整整被男人拥在怀里。瀑泻而下来的青丝黑发再加上腰间紧紧横着的手臂,他除了那灼目的火红罗裙,还有那女人微微侧着的、被男人旖旎亲吻着的一点白嫩肌肤,再看不见别的。
可光从这点,他能想到那女子一定是有着倾城之姿。
花影楼鱼龙混杂,更是奢靡平庸,他此之前,从未踏足过这等风月场所,然这次和太子有不得不来的要事。
甫一进入,便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就连身上的白衣也似乎同这里的艳丽格格不入,可他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碰到晏闻筝。
也对,他那种人,平日里行事无忌惯了,可不就是醉于花月场所的风流鼠辈。
而他怀中那个女人……
可却无故让他深思游离。
身着乃显然的不甚端庄衣物、姿态依赖,应当该是这花影楼里一舞姬。
可他却总觉得有几分相熟之感,尤且是晏闻筝刻意挑衅睥来的眼神,更是加大了他心中的疑虑猜想。
蓦然,痛苦的记忆焕然于脑海,卫成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不敢想也不敢相信那就是他一直在找寻之人。
粉雕玉琢的少女,纯真懵懂,称得上一切的美好,就算是她已不再是清白之身,可都是因为晏闻筝那人的逼迫。
流卿那种世间少有的女子,心怀大义,温柔似水,怎会自甘堕落流连于此等花月之地,更毫无廉耻的同晏闻筝那种人耳鬓厮磨!
这种念头如鬼魅一般一直在盘旋,将他彻底浸泡其中,卫成临愈是想,理智便愈是被击溃,根本不知是对晏闻筝的无尽憎恶还是对自己无能的悔恨。
对,那个女子一定不是流卿,一定不是那个险些同他成婚的美好少女。
或许她是真的死了。
如阮父所说那般,不堪受了奇耻大辱,更无颜面对清正门楣和同她险些便成家的未婚夫,所以万念俱灰,选择了自缢身亡。
卫成临似魔怔一般说服着自己,深吸一口气,总算回过神来,察觉自己身侧的太子眸光同样落在二楼高处。
此时那雕花的窗扉已经阖上了,再看不见任何。仿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存在过。
“没想到,”
身侧的太子打破沉寂,轻轻摇头,似饶有兴致的道:“归政王竟有如此雅兴。”
卫成临不置可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神情,又听闻其语重心长的道:“成临啊,今日我们来可是有要事在身的。”
“殿下,臣方才失态了。”
他心中微凛,意识到自己方才太过草木皆兵。
不过一个青楼女子和晏闻筝同时出现,他就联想到那么多。
高硕景微微一笑,手拍在了男人的肩膀上,道:“孤知你心中还惦念着阮家姑娘,可而今多事之秋,待成就霸业,这天下万千女子,任成临挑选。”
卫成临听罢,颔首:“谢过殿下好意,只不过臣心中仍有一丝疑虑,臣之未婚妻她……”
他顿了顿,又斟酌妥帖问道:“不知前日殿下登归政王府,替臣试探那事可有结果?”
高硕景眸光微凛,须臾划开一道深意,缓缓道:“那日孤在归政王面前有意试探,他倒是不动声色并无何异样,依孤猜测,只怕阮二姑娘真的不在其府中,怕是当真……当真被归政王逼死了。”
如愿瞧见其脸上的厌恶恨意,高硕景眸中不可察觉浮出一道悦色,沉吟道:“人死不能复生,成临切莫悲伤过度。”
“晏闻筝。”
卫成临此刻面色惨白,猩红的眼中尽是愤怒,“抢夺臣妻,无恶不作!臣定要将其绳之以法,让其付出应有的代价!”
许久,平复了些许,又不禁涌出一丝悔恨,若当时自己不急着将婚期提前,不急着那日将计就计……亦或是在山庙找到流卿那时,不顾一切执意将流卿带走……
“好了,成临,”
高硕景看出其面上显露的挣扎,连拍了拍其肩膀,道:“咱切不可忘了今日来此的目的。”
“臣明白,定要搜寻到其大肆敛财、招兵买马的罪证!”卫成临手握成拳,脸上悲伤复杂情愫迅速掩了下去,尽是果决与冷峻。
“不过,既然碰上了故事的主角,咱们待会便可去会上一二。”
说罢,噙着隐晦如深的笑,负手幽幽抬步朝前走去,卫成临见状,连紧随其后。
*
与此同时,风雅古朴的二楼厢房。雕花门窗早已在阮流卿楚楚恳求之时便阖上了。
纵使几乎整个人都埋在晏闻筝的怀里,可那样露骨的情景,她当真受不了,更受不了若是被旁人看见。
更何况她总感觉有人正一直盯着窗里的他们。
她受不了那些议论,那些刺眼的眼神。
可晏闻筝一直故意戏弄她,竟温柔旖旎的摩挲亲吻着她的耳朵侧脸。
娇嫩细腻的肌肤被他喷洒的热意熏染的通红,在明灯的映射下,雪肤几乎变得透润。
而身子更是难以遏制的一直在发抖,说不出道不明的从心底深处蔓延出一种痒和渴意,让她站不住脚根。
她想起山庙里被下了那药之后的怪状,紧紧咬着唇瓣,在最后,到底哀求出了声。
“晏闻筝……”
终于,其大发慈悲,只手将窗阖上了,可落在脸颊的吻仍还在。
高大的身躯将她囚困于墙壁的方
寸之间,亲吻的动作更加慢条斯理,碾过下颌,甚至又至了颈脖。
细密的吻很温柔,可攥握住她细软腰肢的大掌用的劲却很大,似要揉碎。
“唔。”
尖锐的牙齿咬在了她的锁骨。阮流卿没忍住扬起颈项,唇瓣溢出娇滴滴的吟声。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发出这种声音。
反应过来时,却只来得及看见晏闻筝邪肆的幽眸危险半眯着,其中燃烧的还有烈火,亦有她看不懂的情愫。
清透的泪还挂在蝶翼上,轻轻一颤,更是楚楚可怜的娇弱堪怜。
晏闻筝一声冷哼,“啧,当真急着去伺候那些男人了?想着和卫成临重归于好?”
“你……”
阮流卿被这样大胆直白的粗俗气得眼尾泛红,腰间被钳制的力道重的可怕,带着哭腔倔强的吼了回去:“我没有!没有!”
“你为何总要如此羞辱于我?我到底哪里招惹了你?”
少女的攻击力并不强,反倒是有些娇憨之态。
晏闻筝不怒反笑,眉梢微勾,掐着少女柔软的后颈便吻了下去,啃噬着香甜的蜜泽。
这次,强烈到让阮流卿话都说不出来了,舌根被绞缠吸吮的发麻,晶透的一道银意划开留在唇角。
她孱弱吸着气,被晏闻筝轻而易举的驮着臀部抱起来,她本以为晏闻筝要将她似拎小鸡一般带出去羞辱,可却没想到,他竟只是将自己扔回了那座美人榻上。
潋滟的裙摆柔顺勾勒着腰身,阮流卿抬起一张惊慌失措的脸来,盈盈含泪的水眸如小鹿一般恐惧无助。
而顺之往下的身子,被红色衬得更加艳丽、妖媚。
薄绡遮不住的玉肤,胜雪细腻,宛若刚剥开的荔枝一般,经自己方才一用力,怕是都滴出了水来。
此刻晏闻筝说不清自己什么情愫,只觉有一道无名暗火,似是愤怒,又似暴戾,在簌簌燃烧。
眼阴测测抬起来,看见少女红嫩莹润的饱满唇瓣上尽是自己留下痕迹的印记,似乎才好受了些。
这个女人,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毫无反抗之力,更只能永远攀附自己。
他俯下身,强势掌控着少女盈盈一握的腰肢,又亲了下去。
将柔弱的小鹿、幼兽,肆无忌惮的欺负着。
然刚触碰到柔软唇瓣的瞬息功夫,他敏锐察觉到门口传来的声音。
“归政王可在里头?”
“回殿下的话,”侍从妥帖着应答:“王爷正有要事要办,不知殿下找王爷所为何事?”
“归政王有要事要办?”
高硕景和卫成临眸光对上一瞬,继而声音放大了些,询问着一墙之隔的内里。
“归政王,既是于这花影楼碰面,便是有缘,孤在厢房备下了些美酒,不知归政王可愿移步畅饮几杯?”
话音清晰的传了进来,阮流卿听见了,脸色有些苍白,她想起方才晏闻筝故意将她带往窗前,她莫名也察觉有人一直盯着,她甚至以为就是卫成临他们。
而今与之同行的太子找上门来,怕是……
怕是真的什么都看到了。
那他可认出了自己?
阮流卿不觉攥紧着手中握着的晏闻筝的衣裳,而自己的心恍若被无形的束缚。
若卫成临认出自己,他许是会直接冲进来找晏闻筝逼问对峙的,可他没有如此,反而是太子温和有力的来请晏闻筝,想必,他没识出自己。
如此想着,阮流卿稍松一口气,却听晏闻筝冷冷勾起唇瓣,朝外头沉声应道。
“殿下相约,臣哪有不来的道理,只不过臣这厢还未收尾,还请殿下稍等片刻。”
“无碍,归政王忙完再来便可,孤与卫大人静候归政王。”
话音落下,细密的脚步声渐渐离去,阮流卿心却跟着跳的快了些。
她知道晏闻筝说话时,眼神一直未离开过她,是特意在看她的反应。
可很显然,自己的反应让他失望了,甚至是激起了寒戾的怒火。幽深如瀑的眼神几乎要将她生吞活剥。
然偏偏,已是如此的蔓延凶恶的气息,他却漾开了低低的笑意,嗓音甚至是柔和的。
“怎么样?想去见他,不如随本王一同去?”
阮流卿咬着唇瓣,破碎的摇头,“不……”
然晏闻筝并不理她,自顾自道:“哦不对,不如就扮作这花魁的模样,在你的旧识面前舞一曲。你这般风姿绰约的样子,想必他不曾见过。”
“不要,不要……”
阮流卿打断他疯执病态的低喃,唇瓣被其冰冷的食指摁住。
“嘘。”
“现在可无人认出你是端庄温婉的阮二小姐,若待会说出话来,被人认出来,只怕明日便可全城知晓。”
阮流卿怔怔凝着一双泪眼看他,不知是该为方才没有认出而庆幸,亦或是该为接下来的屈辱而痛苦。
“不如这样,”
晏闻筝似想到了碾碎她尊严的法子,颇似慈悲的“提议”道。
“不如待会你便以面纱示人,随着那些舞姬进去跳舞,若他看上你这个“青楼”之人,向本王讨要你,本王便放你走,如何?”
一字一句,恶劣的落进阮流卿心里,他在试探卫成临待她的感情,亦要狠狠的羞辱她。
可从此以后放她走,这个条件确为诱人,他当真会遵守诺言放自己离开吗?
凝着她面上所起的犹豫挣扎,晏闻筝面上的笑容更深,可眼底举起的冷肃寒霜几乎要将人冻成冰块。
“本王说话算话,阮流卿,你只有这一次逃离的机会。”
低沉悦耳的嗓音循循善诱,似真带着纯善的美好。
“难道你不想逃吗?不想和卫成临团聚吗?”
他还在引诱,可阮流卿知道,那都是更深的陷阱,她不确定最后能不能被放走,可她知道,自己是万分不能这样子去跳舞,她不愿自己亲手将自己仅剩的尊严踩碎,再一片一片拿起来示众。
“不……我不要,我不要跳舞。”她摇着头,攥着男人衣襟的手儿微微牵拉着,娇软的嗓音坚韧。
“我不要!我不去!”
晏闻筝似没想到她会是这个答案,挂在精致面容之上的笑意一怔,随即彻底消失。
遒劲的大掌控着她仰头,与他齐平的视线。亮璨的瞳眸一寸一寸审视着,似要看穿她的所有。
空气中一时很静,阮流卿紧张又恐惧的颤了几下蝶翼。
须臾,狰狞扭曲的笑将这诡异紧绷的气氛彻底扯碎,阮流卿懵了,被晏闻筝狠狠带着摁进了怀里,下巴搭在他的肩头,深嗅着他身上的沉洌气息。
他似乎很高兴,笑得胸腔都在震动,阮流卿身子被越箍越紧,都快要不能呼吸,可他却还在收紧力道。
“阮流卿。”
温热的薄唇暧昧贴近她的耳垂,传来如恶魔般的嗜血低呢。
“你可真是狡猾啊。”
少女不明所以,柔软身子本能的瑟缩,转而被抱的更紧。
“若方才,你敢说出一个“去”字,我会立马咬死你。”
一字一顿,说得很慢,声音暗哑到极致,更是阴森的威胁暴戾,阮流卿睁着一双眸连眨眼都忘了,心砰砰的跳。
她被晏闻筝的疯狂和试探冲击得久久回不过神来,四肢更是如死里逃生一般的酸软。
他紧紧抱了她许久,似真的印证要咬死他的想法,齿关当真咬在了她的颈侧,只不过力道很轻,如蚂蚁在啃噬一般。
时间过去了很久,她都习惯他那强势侵占的味道,由其肆意的化作密不透风的囚笼将自己裹缠。
待终于放开她时,那张完美的脸上已恢复如初的隽美俊致,依旧让人容易被其漂亮的外表所蒙骗。
可那眼神,仍是幽黑的要命,深不见底的直勾勾的凝视着她。
“告诉本王,为何不去?”
柔情似水的话语里仍存在着致命的陷阱,稍不留神,便是万丈的深渊。
阮流卿眨着眼睛,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嗯?”
这次,男人似耐心到了极致,指腹轻轻捻摸着她莹白细嫩的脸颊,甚至还在她的唇瓣上一下触碰。
阮流卿不敢抗拒,唇瓣翕合,细声温吞道:“我……我而今和旁人再没有瓜葛了。”
“还有呢?”
这个答案未能让晏闻筝满意,他挑起眉,语气冰冷了些,眸光锐利的盯着她。
阮流卿捏紧手心,想了许久,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答案才能不惹怒他,才能让他不继续折磨她。
抿着唇飞快思索着,她显然能感受到晏闻筝的眼神更泠冽了些。
“说。”
第22章 撒娇她是晏闻筝的人
阮流卿狠一咬牙,道:“我……我是你的人。”
她竭力控制着话语中的颤抖和勉强,话虽然说完了,却觉得有些涩意涌上心头,可她亦不敢面露分毫,更不敢别开脸避开他的审视端详。
“哈哈哈。”
听了她的答案,晏闻筝又笑了,指腹捻及至她的柔软耳垂,一直未放手,极是愉悦道:“你说的不错,你确为本王的人,若非当日阮逢昌顽固不化,你我今日该当是正儿八经的夫妻。”
听及这个字眼,阮流卿眼睫抖动,被吓得一惊,根本没想到晏闻筝会这样轻描淡写将“夫妻”两字说出来。
她仰头望他,见他戏谑的挑眉,目光灼灼盯着她,似在反问,他说的有错吗?
阮流卿埋下头,他说的没错,某种程度上,她确实是算晏闻筝的,他夺去了她的身子,若按照人伦纲常,他该三书六聘上门求娶。
而事实上,他也确实人是来了。若当日父亲松动,今日,晏闻筝便真的是她的……
阮流卿吐不出来那两字,心中一沉,她和晏闻筝这个疯子,是永无可能的。
“既如此,那便走吧娘子,同本王去会会你的旧识。”
晏闻筝站起身来,刻意将“娘子”二字咬得极重,显然是恶意的戏弄她。
阮流卿听得耳热又羞辱,紧紧咬着自己的唇瓣。
男人已立在她眼前,嘴角勾着恣睢狂狷的笑,作势便要拉住她起身。
白嫩的小手被他握在掌心,阮流卿挣脱不开,只得用另一只手抓上去牵拉制止,急唤道。
“晏闻筝!”
他方才的意思不是同意让她不去了吗,她不明白为何眼下又如此。
“瞧瞧本王倒是忘记了,”晏闻筝状似回过神来,道:“本王的美人盂身子娇弱,该是得抱着才是。”
说罢,便当真俯身将她拦腰抱在怀里,阮流卿弱弱推挠着,委屈又无助的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分明答应了不让我去。”
“本王何时答应了你?”
晏闻筝凑近了些,盯着她,似思索了半分,又执过一块绣着同样花纹的火红面纱戴在她的脸上。
“你既已是本王的人,便得时刻陪在本王身边伺候着。”
柔媚艳丽的容颜被遮挡大半唯独剩下一双泠泠澄澈的眼眸,有些无助的懵懂娇憨,被火红的颜色衬得更是柔弱了些。
晏闻筝满意端详着,可视线移到纤长的玉颈之下,在此刻觉得有几分刺眼。
如是,待执着一件外袍披上,总算顺眼了些。
“待会可得乖些贴着本王,若被卫成临或是太子认出来了,本王也帮不了你,明白吗?”
冷肃的话落在耳边,便在她懵愣无措情态下,搂着细软的腰肢阔步朝外走去。
门被人恭恭敬敬从外打开,外头的景象与进来时如出一辙,只不过酒香更浓郁了些。
阮流卿不喜这味道,更不甚窥见一个男子的手已探入她怀中女子的锦衣中……
她看不下去,更觉得面热,连将自己的脸紧紧的埋进晏闻筝的胸膛深处。
身上虽然披着他宽大的外袍,脸而今也几乎被遮得看不见了,可她却仍是担心,担心有人认出她。
随着一声一声悠扬的乐声,脚下距离也离太子和卫成临所处的雅间更近。
一阵风似游过来,吹的廊下的灯笼乱晃,阮流卿心也跟着一同泛上涟漪,脚步都有些发软。
曾经信任的温润君子就在里头,他们也算有着融洽的过往,以至于差点就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可而今物是人非,回想起被绑之后的种种,或许晏闻筝存在着有意离间的缘由,可那些事,到底如晏闻筝所说那般。
他放弃了自己,不止一次。
从山庙里他分明有机会带走自己,可他没有,回到阮府那夜众亲对峙,他也不曾现身,带来的甚至是他退婚的消息。
阮流卿深吸一口气,不知自己此刻是什么情愫,是对一切始作俑者晏闻筝的恨,还是对卫成临的怨。
可无论如何,她和卫成临早便回不到以前了,她确实已不再如当时未出阁的小姑娘一般懵懂无知。
许多不该做的事,她都同晏闻筝做了,就连身子,也确实为他夺了去……
“归政王,请。”
门口立着的小厮恭敬垂首,又将门缓缓推开。
一时间,酒气混合着佳肴的香味一道灌入鼻中,可其中还有一些若有似无的脂粉气。
她微微从晏闻筝怀里抬起头,看见坐在主位上的太子。
姿态悠然,一袭锦袍衬的他容颜依旧俊朗,而在他的身侧……
阮流卿眸光稍怔,看见多日不见的故人。
身子如松挺拔的坐着,清风朗月的气质与周遭的奢靡艳丽场景格格不入,眉宇间依旧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儒雅,可此刻蹙着,似在忧虑或是不耐久久处在这等风月之地。
“唔。”
猝不及防,腰间的软肉被晏闻筝掐了下,是在威胁。
是在警醒她不该多看卫成临。
可那样柔嫩脆弱的位置,被掐的有些疼,疼的她没忍住溢出一声嘤咛,闷着从男人怀里传出来,倒像是湿滴滴的撒娇一般。
果然,纵使如此细微,也被人听见了,屋内二人的眸光一齐聚在了在晏闻筝怀中距离甚是紧密的她的身上。
更多的是探寻和疑惑,高硕景饶有兴致的大量着,知晓此人便是方才晏闻筝怀中的那个女人。
姿态轻浮娇媚,若非被晏闻筝带着走,怕是这女人都走不动道。
想来方才晏闻筝口里所说的“要事”便是急着同她……
高硕景心中不禁遐想,更想看清女人到底生得如何倾城绝代,却被晏闻筝严严实实搂在怀里,本就窥不得什么更遑论还带着一块面纱。
还想细看些时,被男人微带挑衅和占有的姿势更加挡了回去,似乎在宣告这是他的东西,不容旁人觊觎。
高硕景回过神来,轻轻一笑站起了身,客套道:“归政王可让孤好等,竟这般久才现身。”
“太子殿下恕罪,”
话虽如此,可晏闻筝面上却无半分愧疚之色,神色依旧嚣扬,手臂将怀中少女更往身前带了些,笑道:“遇见了件趣事,这才耽搁了些许。”
阮流卿被紧紧桎梏着,根本无力抵抗和挣扎,更遑论这种情景,她只能彻底将自己依附于晏闻筝。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刻意戏弄于她。
阮流卿想着,埋下头去,紧接着又听到晏闻筝朝一直未出声的卫成临刻意的“寒暄”。
“卫大人,别来无恙啊。”
幽幽嗓音拖的很长,虽听起来漫不经心的,但显而易见的恣睢挑衅。
卫成临听罢,根本忍不住的厌恶,若非太子执意如此,他怎会与此人静坐下来品酒。
他唇抿成一条直线,紧握酒杯的手因用力而指节泛白,却也压不下那道怒火和滔天恨意。
“成临,你莫不是醉了,竟未听及归政王同你说话。”
身侧的高硕景微微提醒,又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朝晏闻筝道:“劳归政王挂念,成临近日一切皆好。”
“哦对了,”
高硕景眸光再度落在男人怀中的少女身上,问出了那句话,“这位姑娘是?”
听见太子这暗含深意的询问,阮流卿如秋水的瞳眸被晃动一丝涟漪,抓握晏闻筝腰间布料的手儿更紧了些,她扬起头来,
望着晏闻筝带着一丝祈求,恳求晏闻筝好好说。
哪知,晏闻筝却似没看到一般,又或是根本不在意,嘴角依旧挂着那抹阴鸷的笑,“这位姑娘啊……”
恶劣的尾音似都在空气中打了个旋儿,待如愿看见少女眸中的可怜和哀求,抬起了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动作看起来又宠溺又旖旎。
“一个怜人罢了,虽不会说话,可却黏人得紧,臣甚得趣味,”笑意越来越隐晦如深,晏闻筝缓缓道:“这才斗胆带着一同来饮酒玩乐。”
说罢,甚至更是亲昵的横抱起她,当着太子和卫成临的面,带到一处软塌边,而他就那样大摇大摆的坐下去,手臂依旧横在她的腰间,不带丝毫掩饰强势的掌控。
“哈哈哈哈哈。”
高硕景笑的开怀,眸中却划过一道难以琢磨的暗光,又道:“美人在怀,花前月下,归政王当真好雅兴。”
听见这些话,阮流卿更能感受到太子和卫成临再度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咬紧唇瓣,只得更瑟缩着依靠着晏闻筝,避开这些探索的目光。
然目光是避开了,可她心中羞耻和悲凉更甚,她竟真的成了这花影楼里任人玩乐之人。如是心涩想着,不觉将自己掩埋得更深。
“殿下过奖。”
不知为何,晏闻筝似是有些高兴,另一只手轻扫过她戴着面纱的脸颊,可阮流卿怕他突然发疯,会狠狠将她的面纱扯下去,如是便更往他肩头躲了一分。
晏闻筝一顿,嘴角笑意更深,大掌落在了她耳垂,揉了揉,似在安抚受惊的幼兽。
“看来,确实极逗人开心呢。”
太子将一切尽收眼底,嘴里调侃着,又问:“不过这怜人身上可还有何惊艳的本事,既出自这花影楼,想必这琴艺或是舞艺定十分精湛。”
“太子殿下想看舞,真是巧了,臣今日特意命这花影楼的花魁准备了一支舞。”
晏闻筝面无异色,眸里的笑冷了些,轻拍了拍手,很快一众身着美艳的女子踩着莲花步、手里执着乐器走了进来。
潋滟的薄纱裙摆漾出淡淡的香味,随后,一个极是貌美的女子身着大红舞衣款款而来,玉足上的铃铛一步一响。
随着乐声悠扬,清脆的铃铛同婀娜的舞姿步步摇曳生花。阮流卿头不得已一直埋在晏闻筝肩头,虽看不见,但依此刻的融洽氛围,她想,所有人都该是被这花影楼的花魁惊羡住了目光。
果然如母亲所说,男子每一个能抵挡美艳女人的诱惑,正如当年正直刚阿的父亲,在遇见周姨娘之前,同母亲也算相敬如宾,可之后,被年轻貌美的周姨娘迷得死去活来……
凡尘男儿,不可能能拒绝美色的诱惑。
而今看来,体恤爱民的太子是,端方清正的卫成临是,就连阴晴不定的残暴疯子也是……
她轻叹了口气,悄悄抬起头来,想趁着这空隙,从多时的紧绷和压抑下喘口气,却根本毫无防备撞进晏闻筝漆黑幽冷的眼眸。
少女有一丝讶异,更受惊的险些叫出声来。晏闻筝竟死死的盯着自己,这种眼神,似乎已看了许久,将她完完全全的钉住。
他竟当真一直看着她?!
长久的对视令人窒息和害怕,阮流卿觉得世间万物静止下来,听不到花魁玉足之上的铃铛响,更听不到悠扬的乐声。
她同晏闻筝的距离很近,近到她鼻尖围绕的尽是浓郁到极致的男人身上的冷檀香,到处都是他的味道,他的气息,就连嘴里似乎都还是他的味道。
可明明……距离方才亲吻有那样久了。
阮流卿眸光晃动涟漪,轻颤着眼睫,稍稍避开了些晏闻筝直勾勾的眼神,却不慎瞥见了卫成临。
端坐在另一侧软塌上的姿态方正,可他的眼神,确为被摄魂吸魄的花魁所吸引。
似察觉到她的窥探,卫成临骇然侧过脸来,险些四目相对的前一瞬,晏闻筝已经蛮狠扣着她的后脑将她摁回他宽阔的肩膀。
鼻尖贴着他精致上等的布料,可鼻子娇嫩,亦被磨得有些疼。
她浅浅吸了口气,顾不得晏闻筝此刻弥漫而出的暴戾和凶残,不安的蹭了蹭,总算寻到一处不那么磨人的位置。
可如此,在晏闻筝看来,却是不一样的,她这样的动作,在他眼里,是为带着别样娇气的意味。
更何况,她柔软纤细的身子就紧紧的在他怀里,更添莫名的亲昵。
幽眸微眯了眯,本要散泛而出的暴戾一瞬间化作诡谲的危险。
“阮流卿。”
他微侧首,唇瓣紧贴着她的耳朵,用仅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句道:“你以为你撒娇,我就会饶了你这次?”
声音很低,很吓人,可阮流卿不明所以,什么叫撒娇,而她方才又犯了什么惹怒了他。
可而今,她不能说话,更不能解释,她只能任由自己贴伏在他身旁。
只轻轻哼了声,以示自己的不满和疑惑。
然似得不到她的回答,亦或是自己此举挑战了晏闻筝的耐性、
他更是恶劣了,在这种情形下,撩开一角面纱,也要咬她。
稚嫩的耳垂上,咬狠添上新的,滚烫的唇瓣的热意源源不断,阮流卿身子颤抖着受着痛,眼尾被晕染的通红。
可晏闻筝不会轻易放过她,虽未咬了,却久久的吮噬着。
阮流卿受不住,差点便要溢出声来,苦苦憋着,更怕太子和卫成临发现这不堪的异样。
可事与愿违,他们仍看见了。
花魁一舞结束,房间归于沉寂,卫成临压抑怒火的声音显得格外沉重犀利。
“晏闻筝,你三番五次如此行径,当着与市井无赖别无二致,当真不怕被人诟病?”
欺辱了他的流卿,而今竟!竟又这般同一个青楼里的女人如此不知羞耻!
当真令人恶心!
他别开铁青的脸,不敢多看一眼,尤是他怀中的那个怜人,莫名的,他总将其认为是流卿,今夜自两人进来,他便有些恍惚。
可他一直在心底说服自己,流卿早已死了!
她已经死了!
那不过是个青楼女子!
于这样的风月场所流连,受尽万人享用,怎可和他的流卿相比。
可纵使如此,每看一眼那女人同晏闻筝的亲昵,他的心便痛的似不能呼吸一般。
“诟病?”
却闻晏闻筝不以为然的笑道,“本王早已臭名远扬,还怕这?再者说,本王行事,何曾看过他人眼光,倒是你,畏首畏尾,泛泛平庸。”
“你!”
卫成临怒目圆睁,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晏闻筝鄙夷讽刺的戏弄打断:“卫大人这般激动,莫不是也看上了这怜人?”
声音不紧不慢,其中的冰冷如针一般尖锐。
阮流卿听着两人的对话,更听到卫成临接下来令人如堕冰窖的回答。
“呵,晏闻筝,你以为我是你?一个区区青楼女人,我嫌脏,你还是自己留着慢慢享用吧。”
卫成临微眯起双眸,俊朗清俊的面目之上的厌恶毫不掩饰,却不知是对晏闻筝,还是对其话中的女人。
阮流卿听罢,面色徐徐变得惨白,连躲藏自己都忘了,难以置信的望着卫成临。望着记忆中那个清风朗月的翩翩君子,泪水不可控在眼眶里打转。而今,他竟能说出这般刺人肺腑的话来。
“啧。”
晏闻筝嘴角勾出得逞的笑,眸光凝着怀中的少女,道:“看来这位道貌岸然的公子很是厌恶你呢,你这一辈子能依靠的,”
清磁的嗓音轻飘飘的,却是极具威严的宣告一般——
“只有我。”
说罢,骨节分明的大掌握着少女的后颈使其枕在自己肩头,一手又抚着少女的发丝,一下一下,似如安慰。
这种似若将人捧在手心里的珍视安慰,阮流卿知道是假的,更知是晏闻筝刻意装出来刺激卫成临或是讽刺自己。
可她偏偏却听了这样的话,酸涩和委屈一簇簇的涌出来。
家族嫌她丢了门楣,绝情撇弃了她,未婚夫也似并不如她以为那般善良妥帖,而今残忍的现实确实如晏闻筝所说那般,她哪里也去
不了,甚至只能依靠他而过活。
她为自己的命运和现状而感到悲戚,可又倔强的不肯让自己留下泪来,死死咬着唇瓣,身体因情绪激动而颤抖。
晏闻筝能察觉到她的异样,抚住她头发的手微顿,敛眸看她,方要说些什么,却听见太子高声道。
“好了好了,今夜孤设宴,两位莫伤了和气。”
见气氛仍是未缓,太子微微蹙眉,脸上有一丝不悦,却很快掩藏,站起身来,道:“罢了,此际夜色尚晚,不如归政王我们改日再聚。”
晏闻筝听罢这惺惺作态,心中冷笑。
当真是无趣。
而怀中的人儿娇嫩的身子仍是在抖着,甚至自肩头传出些压抑的抽噎,晏闻筝眸中暗色愈聚愈深,眼下,他还急着别的事,自是再难虚与委蛇。
他微微勾唇,漫不经心道:“恭送太子。”
“晏闻筝你!”
卫成临怒视其这副谁也不看在眼里的作风,清俊的面铁青。
而太子亦是面色阴沉,看着晏闻筝连站起来恭送也懒得做,方才脸上的客套笑意尽数退去,目光微眯了眯盯着晏闻筝的方向,却见其毫不掩饰的掀起眸子来对视。
他手紧握成拳,朝身侧的卫成临道:“走。”
将近到门口之时,似想起什么,太子不由得回头一望,只见那个女人不知是自己逢迎献媚,还是晏闻筝示意,已几乎是坐在男人腿上的姿势。
此前他猜测晏闻筝是有别的女人,莫非便是她?
想到此,太子不禁一笑,他还当是什么女人,原来也只不过是这花影楼里的一个低贱的怜人。
因一个怜人,舍弃和赫赫白家联姻的机会,晏闻筝可当真是太自负了。
蓦然,一个念头升起,太子停下脚步,朝里挪揄道:“归政王,你这怜人今日虽看不见脸,但也确为好生招人,若是归政王腻了,不若送给孤排郁解闷?”
言语轻佻屈辱至极,阮流卿听罢心突突的跳,更是死死的攥紧手心。
可她没想到,听完这话,晏闻筝竟是笑了,眉微上挑,“殿下喜欢?”
第23章 渡酒醉酒的样子,真是惹人怜爱……
话音戏谑冰冷的吐出来,更如针一般狠狠刺着阮流卿的心。
本就悲戚难忍的自己更因两人将自己当作玩物一般的对话,心更如堕冷窖,本就惨白的脸几乎没了血色。
曾经她以为,世上最可怕最残忍的疯子唯有像晏闻筝这样的鹰犬爪牙,可经了今夜,她却难以不对高风亮节的卫成临,及勤勉心善的太子有所改观。
他们似乎并不似她想象、记忆里的模样。
更甚太子堂堂一储君,为何能说出方才那种话来?
以往她虽也曾听闻了些高门贵族之间的秘事,若说开了或是利益来往,相互赠送美人不是罕事,更有甚者,是连自己的枕边人都会双手奉上。
这样之事,原本便不耻听下去,可而今竟发生在了面前,而主角更是自己。
而讨要她的人,更是她尊之敬之的太子。
至于晏闻筝他……
阮流卿满心凄楚,更绝望的闭上了眼。
她不确定他这种人是否真的会将自己送给太子?
可眼下别无他法,阮流卿紧紧咬着下唇,抬眸望向他。
却见晏闻筝也正看着自己,幽深漆黑的眸里的勾着戏谑的,冷漠的,又似隐隐的期待。
期待她的反应,她会如何求他?还是期待将自己送给太子后,太子会予他什么好处?
“归政王意下如何?”
太子声线响起,开始催促。
听见这声音,阮流卿如被针刺了一般,手中捏紧着晏闻筝的衣襟,水眸满是祈求哀怜。
“晏闻筝……”
她急的唇瓣翕合,无声的唤他,脸上的面纱因这吐息而微微起伏。
她急的快要哭出来了,可晏闻筝面色仍无异样,只那样定定的盯着她。
总算,眉狂狷的上挑,阮流卿读懂了他隐晦的话语,是在逼问她,逼问她仅能做到如此吗?
他的意思是还不够。
还不够……
阮流卿眸里晃开涟漪波光,没有时间犹豫,就扬起头吻在男人的唇上。
隔着一层面纱,却也能切切体会到他唇瓣的柔软。
除了他身上惯有的冷檀香味,还有些许酒香。
吻过一瞬,阮流卿如梦初醒的避开,心里又是慌乱又是害怕。
可没由她离开多少距离,晏闻筝便控着她的后脑又摁进了怀里。
笑的极是愉悦,似在炫耀什么一般,道:“太子也看见了,这美人儿,极是舍不得臣呢。”
一边说着,大掌亲昵的抚摸着少女的乌发,似作柔情似水的安慰。
“太子仁厚,不会强人所难吧?”
“既是如此,”太子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何尝听不出晏闻筝略显恭敬的话语之下,暗藏的锋芒。
他很快掩饰面上异色,道:“那便罢了。”
“成临,我们走。”
说罢,负手走了出去,而跟在后头的卫成临狠狠拂袖,临走前紧蹙着眉,目光聚在晏闻筝怀里的女人身上。
然很快,又被晏闻筝威胁似的刻意挡了回去。
他回过神,再眸光冰冷的瞪过一眼晏闻筝,这才跨了出去。
两人走后,屋内的花魁乐姬尽数被晏闻筝屏退。
淡香泛散的房里氤氲着一股暖意,而更多的是来自怀中少女身上的甜香味。
晏闻筝微敛眸,看见伏在自己怀里的少女。
瑟瑟发抖着,似受惊的幼兽寻着自己庇佑。
见人走光了,似终于敢哭出声来了,晏闻筝“啧”了声,说不出来自己什么情愫,但如此哭哭啼啼,更是为了卫成临而哭。
“阮流……”
话音刚落地,却被其悲愤绝望的质问打断:“为什么?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晏闻筝微眯了眯眼,嗓音不自觉浸染了寒意。
“为什么你要带我来这里羞辱,为什么你非要带我见卫成临和太子?”
阮流卿此刻终于敢哭出声来,挣扎着退出晏闻筝怀中,怒视着他,咄咄逼问:“你为什么这样恨我?”
可这些问题是得不到答案的,晏闻筝这样纯坏的疯子,行事张狂嗜血,哪里会有什么理由。
含着哭腔的声音小了些,她受了挫败一般低下了头,“为什么太子变得不一样,卫成临也不一样……”
曾经在宫里所见的太子,受到多方夸赞,赞其雄韬伟略,年少有为,而卫成临更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可今夜,她都窥得了他们不为人知的一面。
“唔。”
下颌的痛感逼得她拉回思绪,更迫使与晏闻筝的视线齐平,他望进她的泪眼,带着冰冷的讽刺。
“哭成这样,原来是为了卫成临啊。”
钳制的力道很大,阮流卿扑朔着一张洇洇泪眼望着他,唇瓣蠕动着,却说不出什么来。
“说话。”
低沉的嗓音如锋锐的寒刃刺来,一字落下,便更多一刀扎在肺腑,带来无穷无尽的逼压。
阮流卿愣愣看着他眼眸里越聚越多的暴戾,蝶翼急急扑朔,浸染的泪水更多,最后“哇”的一下哭出了声。
她头脑发着白,甚至嗡嗡的响,根本不知自己为何会大哭,又为何这样似如孩童般的哭啼。
可无论是如何,她都绝望了,她一边哭着一边抽噎着喊,“晏、晏闻闻……筝……”
她话说不完整,更哭的全身恍若被抽干了力气。
可在此刻,亦还能听见晏闻筝寒戾刺骨的绝情低语。
“别以为你哭,我就会放过你。”
字句从薄唇里捻出来,他却是一边轻柔的抚过她的耳鬓,将面纱取了下来。
透过他的眼睛,阮流卿几乎可以看见从中折射出哭的不成样子的自己。
可晏闻筝为何能如此狠戾恶劣?
他当真来
自地狱,没有丝毫的人之常情吗?
“晏闻筝……”
她莫名又唤了声,听见其更是暴戾的一声低呵。
“说。”
声线冰冷到浸进了骨子里,阮流卿被吓得一哆嗦,更怕此刻落在后颈的手生生将她掐死。
如是哭得更大声,更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都是因为你,一切都是因为你,你凭什么这样凶?凭什么现在还来凶我……凭什么?”
声泪俱下,她哭的几乎都快喘不过气来,可便如此,晏闻筝仍是那副模样。
她似乎还能感受到不断蕴蓄扩散而出的嗜血杀意。
阮流卿微怔了怔,可在这种情景,一切恐惧都被愤怒和悲愤淹没,她也哭着吼出来:“好啊,你不如杀了我算了……反正我现在众叛亲离,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可她等了许久,却没等到晏闻筝的动手,只听见他一声低沉阴冷的嗤笑。
“想死?你以为你能这么容易解脱?”
冰冷危险的手掐着她的后脑,阮流卿挣脱不得,眼睁睁看着晏闻筝以一副冰冷到极致的阴翳神情睨着她。
而后粗鲁的,执着一块丝帕在她脸上胡乱擦拭。
丝帕质地柔软细腻,可却因他过分强势的动作,摩在娇嫩的脸上亦是有些疼。
“晏闻筝,你干什么?”
她问出声,却毫无反手之力,哽咽着凝视晏闻筝,直到脸上的泪被擦干。他停下了手中动作,手中攥着的丝帕已被浸湿。
他随意扫了眼,眸光又落在她的脸上,指尖轻轻拂过哭红的脸颊,戏谑道:“哭哭啼啼,可如何做一个怜人?”
“你。”
阮流卿被这样调侃又戏弄的话激得一颤,“我不是怜人,我不是!”
她想避开晏闻筝的触碰,可却躲不开藏不了。
甚至手指更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捻着她的脸,似如把玩着何等物件。
阮流卿气急,看着近在咫尺的手,又听见晏闻筝极是好整以暇的声音。
“也对,你可不是怜人,你是本王的美人盂。”
听罢,阮流卿瞪大了瞳眸,方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晏闻筝打断。
他刻意倾近身,英挺的笔几乎要抵着她的鼻尖,高大的身躯逼近,也带来一片阴翳笼罩。
阮流卿感受到他滚烫的鼻息喷洒,亦听见他冷冷一笑,目光肆意打量着她的脸。
最后,一寸一寸犹如实质的烫灼在她的唇瓣之上。
“说起这,本王似乎还从未享用过这美人盂啊。”
他微微眯起眼睛,在阮流卿怔懵不解的眸光中,执起矮几上的一盏琉璃酒盏。
明灯映射其上,折出光怪陆离又威胁的光。
晏闻筝嘴角勾出一抹隐晦的笑,手一抬,将一盏酒尽数饮入薄唇。
阮流卿呆呆的看着,却莫名觉得不详的预感,果然,下一秒——
只见他倾身下来,唇瓣覆碾,甚至抵开她的齿关,蛮横又决绝。
随之而来的,是那口酒被渡进口中,辛辣的苦涩裹挟着他炽热的气息一并化作潮水将她淹没。
阮流卿瞪大瞳孔,开始猛烈挣扎却被狠狠钳制着根本停脱不开,酒淌进她的喉咙,而有些没被渡进来的,顺着嘴角一路淌下。
“不……咳咳!”
晏闻筝总算放开了她,看着她熏染得潮红的脸儿,因刚哭过,更是通透玉润般的美艳,他嘴角勾出意味不明的笑意。
“如此,才该是美人盂。”
一字一顿,说不尽的残忍,声音更是暗哑的令人害怕。
浓郁的酒下肚,阮流卿顿时感觉肺腑火烧的厉害,急喘着气,却又因晏闻筝如此的羞辱而愤恨。
美人盂……
他当真往她嘴里……
太过的羞耻忿然,她根本想下去,更不想看到此刻晏闻筝那副得意狂狷的模样。
捏紧着手心,忿忿的想转过身逃离。
可晏闻筝哪里会给她逃的机会的,长臂一伸,轻而易举便握着她的后颈将她带了回去,禁锢于她的臂弯处。
不待她反应,酒再次被渡了进来,温热辛辣。
一次次的,阮流卿不知道自己到底被灌了多少酒入腹,最后都麻木了,只感受到唇舌间有什么在追着搅缠吸吮,发出“啧”的水声。
她被困在他的臂弯之间,无助的承受他带来的一切。
说不清是长长的深吻结束,还是酒喂完了,他总算舍得离了她的唇舌,居高临下的睥睨着。
可此刻,阮流卿已然失了神智似的,晕乎乎的,大脑一片空白,更是觉得自己轻飘飘的浮在半空,整个身子也没了筋骨一般软绵绵的躺在晏闻筝怀里。
水眸洇雾,眸光流转的眼儿尽漾着迷离和懵懂,被滋润多时的唇瓣更是艳红欲滴,轻轻吐息着,漾出撩拨人心的酒香。
晏闻筝居高临下的审视着,长指撩开黏在少女脸颊上的几缕碎发,捏在指尖捻了一捻。
须臾,眸光笼上一层黯色,“这副模样,还真是惹人怜爱呢。”
柔软乌黑的青丝缠绕在男人掌间,晏闻筝低笑一声,方要撤开,察觉到少女无意识的微微偏头的动作。
似不舍或是依恋,徒劳蹭向他的手,轻轻呢喃着两字。
“哥哥……”
骤时,晏闻筝瞳眸一凛,周身恍若浸满寒霜,几乎暴戾的逼问:“是在喊谁?”
第24章 牢笼他身上的香味,和旁的女子亲近过……
纵使阮流卿正醉着酒,却也无意识的瑟缩了一下,或是因为他周身氤氲的寒意,又或是他声线涌出的刺骨。让她下意识的畏惧。
本就晕乎乎的大脑似都在这种威压逼迫之下清醒了一瞬,颤开迷蒙游离的眼儿,视线中一片模糊,只看得到头顶一道阴翳,遮住了所有的光亮。
而男人的神情,在此刻她更是分辨不清,只依稀辨出那精致的轮廓影影绰绰,朦胧的感受到他的手指方才摩挲划过她的脸颊。
又至了耳垂……
“方才是在喊谁?”
低沉冰冷的言语一字一字清透的炸开,阮流卿似觉得很遥远,却又觉得莫大的危机分明就在眼前。
她更难受了,混沌的思绪想不明白,想睁看眼却也看不见什么。
她不知该怎么办,喉咙里发出细弱绵绵的嘤咛,全身无力的身子挣扎着,可却无济于事,就像落进细密蛛网的飞蛾一般,耗光了所有的力气,不过在垂死挣扎。
“救……”
她快要无助的哭出来了,能感受到愈发挣扎,被束缚的无尽桎梏也变愈紧。
“阮流卿。”
逼仄森冷的嗓音再度沉沉落下,这样的吓人,她似乎想起来了,能如此的只有晏闻筝。
是晏闻筝。
阮流卿竭力翕合着唇瓣,却说不出话来,意识更觉得缓缓被什么拽进无底深渊一般,她如何也从漩涡中浮出水面。
到最后,她彻底没了意识。
她不知自己自己这次睡了多久,待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头很疼,疼得似要裂开。
她撑着手坐起身来,身上一件精致的外袍随之滑落,而自己里头穿的仍是昨夜在花影楼换下的舞裙。
阮流卿慌措望了望四周,看见是幽黑静谧的石壁,暗淡的烛火折出薄光,将她的身影投在崎岖坎坷的石壁上。
她反应了一会儿,心下一瑟,知道此处是晏闻筝将她首次带回王府关押的地牢。
晏闻筝为何又将她关了进来?!
那现在他人呢?自己到底何处又惹怒了这个疯子?
水流的滴答声在死寂中回荡,甚至还荡开一层一层凄惨绝望的嘶鸣。
她知道,这些声音是被关押在地牢里头那些遭受非人折磨之人发出的。
不……
她不要在待在这人间炼狱。
阮流卿捏紧着手心,胸口极速起伏着,到最后悲愤和怒意都被死亡和恐惧的阴影给彻底覆盖。
她浑身开始颤抖,更开始感受到冷意。
“晏闻筝,你放我出去,你在哪儿?”
声音开始带着隐隐的哭腔,她裹紧着身上他的外袍,想汲取唯一的暖意。
“晏闻筝!”
“晏闻
筝!你在哪儿?”
她颤声唤着,可回应她的只有空落落的回应,还有那些凄惨的无力哀鸣。
他们光是听见了这个名字,便开始祈求,可声音是哑的。还有些似乎仍是不甘的,从坏掉的腐朽喉咙里基础卑弱的嚎叫。
听着这些种种,阮流卿哪里还敢唤出声来,绝望的靠着墙壁捂着嘴,怕自己抑制不住再叫出声来。
最后,凄厉的声音沉匿于死寂的地牢中,阮流卿缓缓顺着墙壁滑了下去,无力的靠着,脑海里思索着自己到底何处犯了他的逆鳞?
自己此次还能再出去吗?
烛火微弱的炸开霹雳的碎响,阮流卿想了多时却仍没有个确切的答案。
晏闻筝行事太过阴晴不定,她一点思绪都没有。而唯一能觉得合理的,似乎只能是和卫成临有关。
忽然,阮流卿听到了铁链碰撞的咣当声。
她骤然抬起眼儿,眸里满是期盼流转着,是晏闻筝来放她出去了吗?
她紧紧盯着牢门的方向,心里设想着待晏闻筝进来无论如何的讽刺挖苦,她一定得忍受下去,一定不能再继续待在这地牢里。
再待下去,她真的会死的。
“哐”的一声,铁链落了锁,脚步声一步一步逼近,更一步步踩在她的心上。
阮流卿连呼吸都忘了,看见那高大鸷猛的阴翳立在门口。
因背对着光,她只看的见蒙了光晕的轮廓。
她知道,这就是晏闻筝。
这一刻,阮流卿说不清自己是何心境和情愫。恐惧,定是有的,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阴森致命的哀嚎惨叫,无时无刻的渗透进她的体肤。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她自己都说不出来的复杂。果然这种地方只能驯服人的。
经第一次关押的绝望。自己此刻清醒着在这地牢待上不过半天功夫便根本受不了,她的灵魂是被这地牢生生腐蚀过。
“晏闻筝……”
她率先溢出一道破碎的声音,是她自己也没想到的哀软求饶。
可此刻她早就顾不了这么多了,这里的一切无不腐蚀着她的灵魂。
“晏闻筝!”
她又唤了一声,可却换来男人的微一挑眉,嘴角勾着那道似笑非笑的弧度,缓缓踏近身来。
“怎么?怎么不向你口中的哥哥求饶?”
戏谑冰冷的声音在死寂的地牢里格外相衬,阮流卿眼眸一顿感到错愕,什么哥哥?
什么口中的哥哥?
“怎么?不记得了?”
晏闻筝看出她面上浮出的疑惑,虽微俯身,却也仍是居高临下的俯视,声音带着微怒。
“不记得你昨夜醉酒之后,心心念念的唤着哥哥?”见她仍怔懵呆愣的不说话,伸手捏紧了她的下巴,冷冷质问。
“是在唤卫成临?”
冰寒冷肃的声音更是恍若从薄唇里挤出来,尤其是阴鸷目光紧紧囚着她,似如毒蛇盯上,不肯错过任何一个表情和念头。
阮流卿脑子一片迷乱,因醉过酒的脑子此刻仍是沉重着,根本想不起来她昨夜到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她只记得自己是被晏闻筝以渡酒的方式灌醉的,一下一下,极尽戏弄。
可眼下,不管是什么,她只能认定那声“哥哥”绝对和卫成临无关。
“不,不是卫成临。”
她细声道,声音因抵挡不住晏闻筝的凶残暴戾而微微发颤。
“哦?不是?”
渊深如冷玉的眼眸眯起,在打量,亦在猜忌,是要透光她的灵魂,掰开丝毫的说谎迹象。
阮流卿僵直着身子,回望着他的眼睛,细软声线带着柔弱的坚定道:“不是。”
话音掷地有声。
然晏闻筝却仍只冰冷的盯着她,阮流卿心跳的极快,根本猜不透晏闻筝在想什么。
许久后,他竟笑了,可笑容在他的脸上显得几分诡秘,捏在下颌处的手松了些力道,而略微冰凉的指腹柔和按压在了她的唇瓣。
那里还有些肿,因昨夜吻了太久。
“那你说,那口中的哥哥是在喊谁?”
阮流卿眼睫一颤,没想到晏闻筝还要深问下去,而此刻她的答案,无疑只有一个最是好用。
“嗯?”
在其不耐的逼问之时,阮流卿咬着唇瓣挤出两个字。
“……是你。”
声音很轻,轻的在死寂的地牢里没有回音,更恍若被吹散了一般微弱。
可阮流卿能察觉正在嗜血边缘的疯子似愣了一瞬,旋即嗓音更是暴戾的质问。
“你说什么?”
大掌掐住了她的后颈,锐利如鹰隼的黑眸直直望进她的,要她无处可逃。
阮流卿忍不住扑朔羽睫,孱缠着继续说:“是你……昨夜醉酒唤的哥哥是你……”
似要增加真实性,阮流卿鼓足了莫大的勇气,更抛开一切恨意,红润唇瓣张合,缓缓吐出了几个字。
“筝哥哥……”
这一瞬,地牢的死寂更恍若堕进了无尽的黑暗深渊,周围的一切都再也听不到了。
阮流卿被自己叫出的这三字冲击得全身酥软,头脑更是嗡嗡的响。
她能看到晏闻筝的神情分明是凝固了,她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这种神情。
可也只不过一瞬,便又是铺天盖地的乖戾残忍气息,而今,更是淬了疯执,扭曲着崩裂,面上便要漫涌而出。
阮流卿承受不起接下来的毁天灭地,双手遂抬起来握住了他的手臂,又唤了一声:“筝哥哥。”
声音被她刻意放低了些,可仍是带着明显的害怕。
她强逼自己克服着这恐惧,还想在说些什么,却听见晏闻筝扭曲的笑声。
阮流卿不知道这是为何,只知道他更是疯了。
正瑟瑟不安着,她能感受晏闻筝蓦然压着她的后颈倾身下来,又凶残的吻住她的唇瓣。
这次更迫不及待的挤进檀口绞弄吸狁,阮流卿被亲的脚跟发软,两人口舌相缠的声音更在这地牢里无限放大
阮流卿反应过来,便想要推阻,可一如既往,根本没有机会,双手被他反剪在腰后。
如此,柔软美艳的身子更是呈在他的面前。
他肆无忌惮的汲着她的香息,抢夺着她的一切。
阮流卿呼吸不过来了,根本不知被摁着亲了多久,连眼神都似乎迷蒙了。
红唇湿艳,水眸洇雾。眼神又委屈又纯媚。
一切如此的可怜,柔弱娇怜的换着气。
可晏闻筝根本还不够,唇角的笑乖戾狂狷,指腹按压着她的唇瓣,眸中暗色浓稠,又要吻下来了。
阮流卿别开脸,雪白嫩生生的脸颊被咬了一下,她吃痛,唇舌在下一秒便被攫夺。
“晏……”
她试着求饶,可却根本没有机会。
直到最后被亲的几乎要滑下去,她被拦腰抱了起来。
再一次,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地牢。出去之后,金灿的日光照在身上,阮流卿想起之前自己被带出地牢之后又被无情的扔了下去。
她怕重蹈覆辙,手臂牢牢的勾着晏闻筝的颈项,自己更是趴在他的肩头。
她怕晏闻筝扔下她,更怕有旁人看到她的此刻的受尽“怜爱”的面目,是根本无法见人的。
她牢牢的掩藏着自己,整个身子都浸满了男人的气息,鼻尖轻嗅着,似乎还闻到了些以往不同于他身上的味道。
似女儿家身上的香囊味。
他和旁的女子亲近过了?
怪不得。
怪不得晏闻筝急着将她扔回地牢,是因为无法同他的未婚妻交代。
第25章 备水为何要在这里
至于他的未婚妻,她记得,便是那个一身白衣的女人。
她长得那般柔软楚怜,上次所见时,病怏怏的,仿风一吹便能被刮倒,婀娜的身姿弱柳扶风。
如此令人心生怜惜的美人,该是被人放在心端上好好的呵护。
就连晏闻筝这种人面对她时,也是不自觉的会散去寒戾凶残,换上体贴柔情。
想到此处,阮流卿心中一丝一缕的不知溃散出何种情愫,似不甘的愤懑,却又好像夹杂着一些她说不明白的苦涩。
搅缠成一团乱麻裹在她心间,久久占据着,挥散不开。
底下晏闻筝的脚步稳健凌厉,迈腿间,衣袍拂过道路两旁的绿葱青叶,发出恣睢的声响。
耳旁微风拂着,漾开清淡的香味,似是春日里花儿初绽放开花蕊的味道。
阮流卿双臂紧紧勾着晏闻筝的颈项,揣测不安着晏闻筝这次是否会再突然放手将她扔下去,而自己稍有不慎便根本没有任何支撑。
可走了许久,他也没有,步伐依旧极迅,可似乎察觉到她的心思,蓦然轻飘飘侧来一个眼神,顿时如万千寒水聚成的冷潭浸来,风平浪静的表面,是无尽的黑暗漩涡。
阮流卿更加忐忑,根本不知道晏闻筝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只知道紧紧的环抱着他,几乎要将自己同他融为一体。
时间如影随形的流逝,阮流卿能看到随着晏闻筝的步履,又经过了那曲折漫长的廊道,而与上次不同的是,两旁开得璀烂的牡丹已经没了。
显然是被挖走了。那样名贵罕有的品种竟然说不要便不要。
阮流卿莫名有些惋惜,潋滟水眸看着层层叠叠翠绿枝叶间点缀的一点粉色。
这些都是未开出花的花骨朵,可她不知这是什么花,她从来没见过,但想来能出现在晏闻筝的府邸,定也是十足的珍品。
“知道这是什么吗?”
蓦然,耳旁落下一道清磁冷冷的嗓音,距离太近,毫无阻隔的游进阮流卿的脑海,惊得她仍是不禁微微一颤。
柔软唇瓣翕合,她轻声道:“不知道。”
说罢,低下了头,她不知自己这个答案对不对,又是否会无意激怒这个疯子。
无形的威压不断攀升,化作细网一般包裹着阮流卿的心脏,待过须臾,晏闻筝将她放了下来。
猝然接触地面,莫非是被他抱了太久,她竟有些翩然之感,晃了晃,这才稳住身形。
“你怎会不知道?”
晏闻筝挑着眉反问她,渊深难测的眼神自面前成片的翠叶收回,聚在了她的脸上。
阮流卿一瑟缩,抿了抿唇瓣,漂亮干净的小脸上尽是怔懵和无措。
他这样问她,她根本不知该如何作答,一直紧绷着,直到听见晏闻筝若有似无的轻笑了一声,大掌按在她的肩膀之上,强迫她转过身去。
“这可是,粉蝶杜鹃啊。”
他刻意的倾身下来,凉凉的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朵,滚烫的气息喷洒激起一片颤栗,甚至将其淬染上薄薄的粉色。
可阮流卿只觉得恍若毒蛇的蛇信子在近在咫尺、致命的位置跃跃试探。
“想不起来了吗?”
话音再次冰冷阴戾的落下,勾着显然的恶劣戏弄。
阮流卿反应了一会儿,想起什么是粉蝶杜鹃。
不,又不是粉蝶杜鹃。
而是她的……
她难以启齿,再次想起那些辛秘涩事。
在被掳进破庙里,他那双冷若白玉的修长的手,又是罪孽的杀过无数人的手,便寻着挤进,挤进如他所说的粉蝶杜鹃的花蕊。
不。
阮流卿强迫自己停止这回忆,可那深刻的记忆却早已经渗透体肤和灵魂,她觉得脊背和脚心跟着发软,似又忆起了吃下手指的饱胀之感。
不!
她紧紧咬着唇瓣,要这痛意唤醒理智,可晏闻筝根本不愿放过她。
咬着她的耳朵,掌控在肩上的一双手开始顺着火红舞裙上绣制的纹路勾勒摩挲。
一寸一寸,声音极是暗哑道:“这粉蝶杜鹃极是美艳,花开若粉蝶,色泽若流霞,可根本淋不得雨。便是稍稍一点,便都会香消玉殒。”
话音一个字一个字的轻轻落下,很慢很慢,而阮流卿的身子便跟着轻颤。
“可本王觉得……这粉蝶杜鹃娇艳不如你,嫩润不如你。”
阮流卿死死咬着唇瓣,苦苦忍受着,眼里都憋出了泪花。
柔若无骨的手儿攥住了他精瘦遒劲的手臂,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泣声软唤:“晏……”
她及时改口,“筝哥哥。”
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听起来确实又娇又软,阮流卿感到不耻和羞辱,可却别无他法。
“嗯?阮二小姐有何事?”
偏偏她都如此了,他却明知故问,阴冷的恶意毫不加掩饰。
阮流卿快哭出来了,却也只得讨好的,随意扯了一个慌:“我,我想沐浴。”
话刚说完,她便怔住了,她如何能找个理由,就恍如迫不及待着更方便伺候一样。
而显然,晏闻筝似乎也想到了这层,眼眸里漾开一抹笑意,只说了声。
“好啊。”
说罢,不待她反应,便撤开一切肆无忌惮的逞凶,再一次将她横抱起来,力道不容抗拒,抱着她朝前走。
气势恢宏的楼阁出现在眼前,立在门口的两个护卫,身着暗色的黑袍,见他来了,恭恭敬敬的将门打开,动作利落有致,尽显训练有素。
晏闻筝目不斜视,轻描淡写吩咐了声,“去备水。”
两个肃穆的护卫听罢,感到深深的惊讶,而阮流卿更是,心跳的极快,又因羞耻和愤懑而呼吸不畅。
要再一次……
再一次……同他……
阮流卿想到这,身子根本止不住的发软,全身都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般。
自进入这王府,虽得晏闻筝一切阴晴不定的恐吓和囚禁,到后面肆无忌惮的蚕食口舌,可她知道,一直是未再有过那样的房.事。
那般酸楚,那般晦涩。
第一次在那破庙时,因被服了药,她没有那段经历的任何记忆了,只记得翌日醒来的绝望痛苦。
那样的稀里糊涂,那样的不堪回首。他便夺去了她的身子,她的……初次。
而今,晏闻筝这样势在必得的抱着她,一步一步走进深渊,她似乎都能从他的脚步声里听出那逼仄蕴蓄的疯狂恶意。
她觉得很害怕,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氤氲迷蒙了视线,可她却窝囊的不敢说出拒绝的话,不敢哭出声来,更不敢怒骂他。
他已经有那位白姑娘了,从他的态度来看,分明是在乎她的,可又为何背着白姑娘别的女人周旋缠/绵呢?
他当真是个没有心的混蛋。
阮流卿在心里怒骂,心中更觉得刺痛和恶心,更为接下来承受的一切而害怕。
终于,行刑的时间到了,晏闻筝的脚步停了,将她放了下来。
阮流卿软着身子站不稳,踉跄着就往下滑,却被晏闻筝的大掌拦腰扶住。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阮流卿不敢让他看见自己的泪,怕他又发疯的折磨自己,让自己没有好日子过!
如是她只能顺势将自己的面目藏进他的怀里,深深的化作攀附黏人一般的掩埋。
然而,这样也是拖延不了太久的时间,晏闻筝单手搂着她就行至了一处罗汉榻前。
柔软的垫子铺在上面,似乎比她进入王府以来睡过的床都还要软。
可为何,为何不去床上,要在这里……
阮流卿更是悲戚,紧紧咬着唇瓣被晏闻筝强势霸道的摁坐了上去。
而他就那样站在她的面前,他太高了,视线齐平的位置刚好是他的腰带。
华贵精湛的鎏金云纹,嵌刻着巨大的墨玉,而墨玉的周围甚至为彰显身份尊贵,还镶嵌着细碎金珠。
阮流卿扑朔着一双不安无助的眼儿紧紧盯着,她想,晏闻筝的意思是要自己替他宽衣解带吗?
他竟还要如此羞辱于她!
阮流卿不肯,抬起泪眼婆娑的眼来,望进晏闻筝的眼眸,他也正看着她,目光如渊,带着冷肃的戏谑和审视。
一场无声的对峙下来,是从还没开始阮流卿便输了。
她颤抖着抬起纤嫩玉指,破碎流离着朝晏闻筝的腰带触去。
这个漫长煎熬的过程,她能感受到晏闻筝凌厉的眼神一直紧紧的囚着她,若有实质的似要穿透她的灵魂。
指尖若风中细花,总算触碰到了那墨玉金纹腰带上,墨玉分明是浸凉的,可甫一轻点,她却如触碰了火一般骤然瑟缩回去。
她几乎崩溃,可手儿并未退开太远,便被晏闻筝的大掌狠狠钳制住。
“你干什么?”
声音很低,似刺骨的暴戾。
阮流卿知道,他又要发疯了,她不该如此畏
惧和不情愿。
罢了,为了活命,她什么折磨都受过了,更何况自己早便将身子给了他,还怕什么?
如是阮流卿强咽下一口气,刻意软着声线,轻轻的唤他。
“筝哥哥。”
娇滴滴的声音太过甜酥,阮流卿强忍着泪意,再度将手放在男人的腰带上。
眼眶红的可怕,强迫自己动手解开,可她从未碰过男人的腰带,如何都寻不到窍门,如何也解不开。
与此同时,她敏锐的察觉男人周身的阴郁戾气不断氤氲而出,似都要将一切窒息。
她愈发着急,愈发慌措的挣扯着,终于,“咔哒”一声,被她解开了。
可下一瞬,晏闻筝只手将她两只手钳住,与此同时,将她摁在了软垫上,嗓音几乎狠戾的逼问。
“阮流卿,你到底想干什么?”
眼眸弥漫着浓稠化不开的杀意,似乎是忍耐到了极致,毫无秩序的涌出,几乎要将她撕成碎片。
阮流卿吓得眼泪簌簌的流,更是所有复杂情绪的宣泄,可她倔强的不肯哭出声来,死死咬着唇瓣迎上晏闻筝的眼睛。
“谁给你的胆子,擅作主张敢碰本王?”
他还在逼问,双手被他只手摁在头顶,被钳制的就如同猛兽制服没出声几天的小幼兽一般轻而易举。
阮流卿流着泪,濛濛眼儿倔强的望着不说话,却似乎恍然大悟了什么。
晏闻筝的反应……好像不太对。
正思肘着,闻轻轻的几下叩门声在外响起,顿了几秒后,门被推开,几个女使鱼贯而入,踩在地板上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传出。
动作麻利,极是讲究。而手里呈着的,有锦帕有香胰,还有一盆鲜艳绯丽花瓣。
这是沐浴净身所需之物!
“王爷,水已备好,现在可要净身?”
低眉顺目的恭敬之语落进耳际,阮流卿懵了,看向晏闻筝,怔愣着,懵傻着。
转而,娇俏的脸上迅即红得似要滴出血来。
原来,他根本不是那个意思,是自己会错意了!
而最过骇人的,是她几乎蛮力的扯开了晏闻筝的腰带——
完了!
第26章 卿卿他要她主动亲他。
静谧的空气如凝固一般,阮流卿呆呆咬着唇瓣,连一口大气也不敢出。
在这静寂的压抑中,女使加满了屏风之后浴桶的水便早已无声无息的走了出去,仿从未出现过一样。
阮流卿心中愈发百感交集,几乎被羞恼和悔意震得全身发麻。自己为何如此蠢笨?为何会自己主动联想到那里去?
不,不对,这也根本不能怪她,这一切都是因为晏闻筝素常太过的可恶,太过的恣睢无常。方才的情景,换做谁也会往不堪的方向想。
可眼下……
阮流卿欲哭无泪,清透的脸通红,潋滟的似成熟的樱桃一般。她到底是生生将晏闻筝的腰带解开了,而今他身上的锦衣华服没了腰带,她到底该如何解释?!
思绪纷乱中,能切身感受到氤氲在周身的寒气越发逼人,似凝作尖刺一般。
她颤颤抬眼,窥见晏闻筝的神情果真令人胆寒的阴戾。
可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再如此沉默,只会磨损他的耐心,换来他更恶劣的对待。
阮流卿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的颤抖,轻轻唤道:“筝哥哥。”
可这一次,方唤出来,便被他狠狠掐住了脸,脸上的嫩肉被嘟起。
“阮流卿,看来你这胆子是越发大了啊。”
阴测测的嗓音龇薄唇里挤出来,透着浓浓的冰冷和怒意,可他的眼神却又凝聚着浓稠的暗涩和扭曲。
阮流卿不知是因为脸颊传来的痛意还是由心底生出来的恐惧,一眨眼,眼泪顺着流了下来,啪嗒的迸溅在男人手上。
“筝哥哥,饶了我。”
唤出来的声音嗡里嗡气的娇腻,她没想到晏闻筝倏尔笑了声,锐利的目光审视,而后松了力道,改为按摩捻她的侧脸,又至了耳垂。
动作亲昵柔和,面上勾出了些兴味。
“解我的腰带,是要干什么?”
眼底的痣勾勒出他妖冶的美感,更如蛇蝎的魅惑危险。
阮流卿心中又惊又惧,亦因自己方才的举动而羞愤,她想,晏闻筝此刻这副神情,莫不是也想到那里去了?
“嗯?”
果然,晏闻筝的眼神早就变了,修长冷白的指腹极具别样以为的按压过她的唇瓣,又顺着下颌往下,轻轻点过,一路蜻蜓点水似的至了她颈后的细带。
阮流卿不敢动,身上的薄纱舞裙是昨夜他亲手为自己穿上的,就连绣着牡丹花的肚兜亦是。
而今……
骤然,冷意浸身,“撕拉”一声,肚兜的系带被生生扯断了。
精致的刺绣绸缎如云流水的泄下。阮流卿吓懵了,几乎能从晏闻筝漆黑的瞳眸里看见倒映着如雪一般耀眼的玉靡。
“呜呜……”
顿时,她没忍住哭出声来,又是委屈又是羞耻,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根本不知该怎么办,想去挡,可双手被束缚在头顶。
“做都做了,现在知道哭了?”
男人恶劣的低沉嗓音落了下来,阮流卿泪珠盈睫的望着他眸里的玩味,凄凄的唤:“筝哥哥……”
婉转悲切,似蕴含着无尽的哀求可怜。
然晏闻筝眸中笑意更甚,没说话,微挑了挑眉,更倾近身来贴近她。
目光自脸颊上一寸一寸扫过,最后停在那起伏的幼圆上。
阮流卿泪流的更多了,根本挡不住他浓稠危险的眼神,唇瓣翕合,再度低柔的唤了一声。
“筝哥哥……”
她幻想如此能将他的注意引来,再不要如恶狼盯着猎物的眼神一般,定定的攫着那个位置。
“筝哥哥。”
她一连唤了两声,带着哭腔孱缠的尾音越发的可怜婉转,从未如此叫过别人,可眼下来看。
似乎对于晏闻筝是有些用的。他微微眯起了双眸,视线总算是移开了,却落到了她的脸上,极是戏谑道:“怎么?叫这么好听?”
“莫不是,想让本王唤你一声……”
他故意拖长尾音,磁性又不怀好意的音调在空气中打了个旋儿似的,眼神定定凝视着她的脸,欣赏着每一丝一毫的神情。
阮流卿紧咬着唇瓣,惊惶的望着他,不知从他的嘴里,会冒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可等了半天,晏闻筝也没说,她愈发如芒刺背,身子都快僵冷。
氛围越发诡异,却似又莫名的旖旎。只因现在两人的姿势,她被困于软垫和健硕的胸膛之间。更甚小衣逶迤至了地毯上,男人身上浓郁的温热和冷香再一次将她彻底包围,仿自己都被整整浸透。
阮流卿不喜欢如此被晏闻筝掌握在股掌之间的感觉,她更加心烦意乱,趁着晏闻筝口中说出折辱贬低的称呼之前,捏紧着手心,唇瓣里挤出了一声。
“卿卿……”
声音细弱蚊蝇,仿若未闻。可方出来阮流卿便登时一激灵,她怎么一时脑袋发昏说出了这个!
这个称呼,母亲也没唤过,是为闺中好友苏瑶芝为她取的。她性情跳跃俏皮,恰似精灵仙子一般。说起芝芝来,自从大婚那日之后,自己已经许久未见过她了。
“卿卿?”
蓦然,极轻的两字从晏闻筝的薄唇里缓缓捻出来,似乎是故意在说给她听,又分明含着颇有兴致的兴味。
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嘲笑她曾经的美好,再狠狠的碾碎在脚底。
这太刺眼,阮流卿觉得心一阵刺痛,虽她根本不想晏闻筝此后如此唤她,“卿卿”二字如此亲昵、如此情谊深重,她不愿。可现实从他嘴里唤出来,他不知晓其中深意便算了,反而更是嘲弄的,不屑的。
阮流卿再没忍住气恼,咬着下唇别开视线不愿看他这样玩味冰冷的神情,忿忿说道:“晏闻筝,你……”
可话方在嘴边,束缚住她手腕的大掌用了些力道,疼得她不禁闷哼一声。
“连人都不会叫了?”
声音很温柔,可其中所充斥的冷酷和残忍阮流卿根本支撑不住,而接下来的一句更让阮流卿如阴冷毒蛇咝咝缠上身的恐惧。
“那把舌头割掉好不好?”
他嘴角仍是勾
着笑,可早就成了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轻描淡写的主宰别人的一切痛苦和生死。
阮流卿惊恐的瞪大眼睛,如遭雷击一般愣愣的看着他,唇瓣哆嗦着就连哭声也发不出来。
似察觉她吓成了这副模样,晏闻筝又笑了,眼底下那颗痣更添艳冶俊美。
他离了对她的束缚,却将她抱了起来,抱在自己腿上坐着,大掌甚至还亲昵旖旎的抚在她的脸颊,感受着她雪腻玉肤。
“啧,卿卿竟又吓成了这样。”
话音依旧如沐春风似的,荡开一圈一圈的涟漪,阮流卿都快吓傻了,感受到他的指腹按压在了唇瓣之上。
摩挲着,似在跃跃欲试。
“再叫一声。”
阮流卿打着哆嗦,知道若再叫错,恶魔的利爪便会真的动手,将她的舌头生生割掉。
她扑朔几下眼睫,清透的泪跟着淌了下来,“筝……筝哥哥。”
她不确定,但好在似乎是猜对了,脸上笑意更深了些,只是眸中隐晦更浓了些。
阮流卿怔怔着不敢动,任由晏闻筝替他拂去脸上的泪,须臾,擦干净了,轻抬她的下巴,吻又落了下来。
阮流卿一颤,下意识想瑟缩,却在一瞬察觉到晏闻筝身上蔓延出来的寒戾气息后又退缩了。
她乖乖的受着,甚至乖乖的张开唇瓣,由他的大舌挤进檀口里搅吮。
这次,他亲了许久,吻得啧咂作响,阮流卿羞得全身发软,更没有力气,好不容易亲完了,他却仍眸光晦深的盯着她,似如盯紧着无处可逃的猎物。
阮流卿小心翼翼吸着气,怕将檀口里他滚烫清冽的气息吸进肺腑深处。
“呵。”
正忐忑懵愣着,她听见晏闻筝一声冷笑,指腹不紧不慢的拭着她唇瓣上留下的银意。
“舌头不会伸,也割掉好不好?”
他微眯双眸,眼里冒出残忍的血光,而后目光隐晦不明的落在了她的唇瓣,犹如实质。
这个意思,阮流卿明白。
她的心砰砰跳着,手儿紧紧攥着他的衣襟,而后仰着头微颤着缓缓贴近。
甫一触碰上,她便不受控制的蝶翼扑朔,心跳的更快了。
她回忆着晏闻筝以往如何亲她的模样,怯怯的探出舌尖在他的唇瓣上舔了一下。
这种无声的旖旎令人窒息,阮流卿脸被熏染得粉绯,舔了一下又哆嗦着试探着将唇瓣贴上去。
之后呢……
她不知该怎么做了,可晏闻筝早便没有耐心了,强势握着她的后脑贴近,又缠住了她的小软舌。
“嗯~”
阮流卿没忍住溢出一声微弱的、破碎的低嘤,感受到蛮横的搅弄,她不敢躲避,弱弱的跟着他缠/绵。
他似乎很满意,亦很扭曲的欣快,摁着她跨坐在他身上,更狠狠的亲。
甜腻而令人混沌的香味无限氤氲,阮流卿没什么力气了,酥软着身子趴在晏闻筝怀里。
待晏闻筝放开自己时,她眼儿雾蒙蒙的碎着泪珠,粉嫩的唇变得殷红,亦是裹了晶透糖衣似的饱满欲滴。
男人喷洒的热汽烘在她的脸上,似寸寸品阅了许久,又狠戾的脸颊上咬了一下,留出一道鲜明的咬痕。
可除了咬痕,还有其他的掐痕,被他把玩着,推捻着,几乎没离开过手。
阮流卿似没了灵魂一般,由他静静抱着,脑海中只记得不可以躲,他亲下来时,更要逢迎的舔他的唇、他的舌……
时间缓缓流逝,窗外游进清淡的风,却再也吹不散早已浸透体肤的味道。
他上瘾一般不知倦的亲她,捻她,直到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这声音不大,却在这样浓郁暧昧的房内格外突兀。
顿了几许,只闻影风在外道:“主上,宫中急召。”
阮流卿混沌涣散的思绪被这嗓音总算召了回来,她睁开眼,看见晏闻筝眉头微蹙,似是不悦。
他放开了她的唇舌,却没从腿上放下她,大掌更将她摁进肩头,一下一下抚摸着如绸缎般细软的青丝。
“有何事?”
他的嗓音很暗哑,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磁性和戾气。
影风在外垂首,“回主上,陛下只说有要事同您相商,需即刻进宫。”
说话间,在晏闻筝怀里的阮流卿能感受到丝许的寒肃气息蔓延了出来,她微一瑟缩,可却被抱得更紧。
须臾,闻晏闻筝吩咐道:“去备车。”
说罢,便将她放了下来,又捡起地毯上又她拆卸的腰带,待整理周正,望着乖乖蜷在软垫上、身上的火红舞裙根本不及遮掩的少女。
眸光太过压迫,阮流卿当然忽视不掉,她本以为他整理好衣物会直接头也不回的走掉,可没想到又是这样审视逼仄的眼神。
她不愿看他,却没想到恶劣凶残的疯子竟倾身过来,捏起她的下颌,要她必须望进他的眼底。
第27章 出游他同白芹水
指腹轻擦过她红肿唇瓣上的水渍,看似轻柔,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和强势。
“卿卿可要在这府里好好等本王。”
阴测测的威胁清晰落下来,阮流卿颤着氤氲水雾的眼眸,随即点了点头,似如木偶一般乖巧。
晏闻筝见她这副模样很满意,笑着负手走了出去,阔步从容。
门“吱呀”一声传出细碎的声响。在外静候多时的影风见晏闻筝出来,连躬身行礼,余光不慎瞥见男人的神情,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说不上来,然目光已不敢再有丝毫僭越。
马车一路威风凛凛,在厚重肃穆的朱红宫门前停下,进了宫门,几个宫女太监早已等候良久,见晏闻筝嚣扬不羁下了马车,他们立即敛眸,不敢多看,更不敢承受此人毫不掩饰的肆意乖戾。
为首的老太监强忍下对此人的畏惧,堆满皱纹的脸上立马换上谄媚的笑,腰虾得极低碎步上前,“归政王,您可算是来了。”
说罢,连忙一招手,身后的太监抬着一步骄辇走近了些,骄辇布置极奢,金珠美玉镶嵌其中,就连扶手也为纯金打造,尤其是凿刻的蟒纹。更是威武张狂,霸道凛凛。
一个王爷能配以蟒纹此等无上殊荣,足以看出圣上是多么的恩宠相加,更加上,一个臣子入了宫竟得恩赐可以抬着走,时时刻刻能抬着穿梭于宫闱各处,如此,在森严的皇宫里更是独一无二。
老太监想到此处,笑意更深,透着满满的讨好之外尽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个一个语调惹了归政王的不悦。
“归政王,您请移步。”
那乘骄辇在金灿日光的照耀下折出五彩斑斓的光,晏闻筝微挑了挑眉,随即唇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坐了上去,“走吧。”
“是是。”
老太监挽着拂尘在后头点头哈腰,转而声线尖锐朝抬骄辇的几个小太监怒呵:“还磨蹭什么?还不快走。”
一路颤颤巍巍的行进,穿过重重宫门,步辇停在了养心殿门前。
门口的侍卫见人来了,立刻行礼上前道:“王爷,陛下有令,您来了无需通传,您直接进去便是。”说罢,抬手将厚重的殿门推开。
晏闻筝面色不变,眸里却难以察觉的划过一道冷意和嘲讽,旋即带着素有的狂狷幽幽踏了进去。
甫一入内,浓郁的龙涎香扑面而来,其中更有些古怪的味道。
晏闻筝眉头微蹙,看见酲亮的地板倒映出明亮的排排烛火和宫灯。他没瞥见皇帝,反而只听见道道嘤嘤婉转的低吟,还有男子压低的吼声,又是急切又是畅快。
他冷冷勾唇,目光鄙夷又嘲讽的在殿中扫过,最终落在了一扇屏风之后。
两具身影朦朦映在上面,却也能看个大概,皇帝似因有人在场,更是疾驰。
“爱卿稍等片刻。”醇厚而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听着气息甚稳。
晏闻筝淡淡一笑,早已习惯如此情景,毫无避讳,负手踱步至八宝桌前,姿态悠然不羁。
不多时,停了下来,缓缓,便有一众宫女恭谨妥帖的踩着碎步进来伺候,捧着锦帕、金盆,来来往往穿行于屏风之后。
晏闻筝冷眼看着这一切,眸中嘲讽意味越聚越深。
待一切静止,阔大深邃的养心殿归于威严的沉寂,宫女撤下弄脏的垫子帷幔,又细细擦试干净屏风,点上新的龙涎香,徐徐香烟袅袅,恍如方才的靡乱从未发生。
稳健的脚步声自屏风里传出来,随之皇帝闲适踱出身形,一袭明黄色的锦袍加身,更显身姿挺拔,锦袍上金线勾勒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肃穆威严的面目略带丝丝皱纹,深沉锐利,与方才宠幸之时判若两人。
龙颜盛凛,然晏闻筝却泰然自若,站起身来行礼,“陛下。”
皇帝微微点头,动作沉稳舒缓行至紫檀木雕龙罗汉榻上,端起早已斟好的茶,抿了一口,道:“闻筝,朕今日召你进宫,是想告诉你,边境文书告急,恐有大战。”
晏闻筝听罢,眸光划过一道隐晦暗色,须臾唇角勾出一道弧度,缓道:“陛下您龙颜甚悦,想来早已有应对之策了。”
听罢,皇帝微微眯起双眸,笑得意味不明,“哦?那你说说,朕是如何打算?”
“臣惶恐,不敢妄加揣测陛下心思。”
男人俊美的面上恰如其分的映出敬畏之色。皇帝闻之笑意更深,幽幽道:“闻筝,你同朕不必拘谨,但说无妨。”
晏闻筝淡淡一笑,掩盖眸中聚拢的晦暗,他噙着恰到好处的笑,道:“陛下英明神武,眼下白罡将军即将回京,臣斗胆猜测陛下是想将御敌固防之事交予他。”
“那兵部侍郎一职呢?”
追问语气平和,但犀利目光紧紧锁着他,寒忙四射,显然是要借他之口说出他难以表明的要义。
晏闻筝心领神会,抬起头来的瞬间,眸中冷意尽数掩藏,他徐徐道:“陛下向来用兵如神,若白罡将军手底下百战百胜的白家军由陛下亲自教导,想必定能如虎添翼,御敌战事中定能大获全胜。
至于兵部侍郎一职,朝野上下多人盯着这个位置,依臣拙见,不如便由德高望重的白将军担任,他熟捻军事,更对陛下忠心耿耿,如此,更无人有任何异议。”
话音沉沉落下,字句在寂静的殿内回荡,一时间,气氛紧绷,更如寒窖一般冰冷刺骨。
皇帝闻之,端着茶盏的手一顿,难测目光紧紧凝视在面前年轻的臣子身上,似窥探,又似忌惮。
不久,大笑出了声,“哈哈哈哈。闻筝啊,还是你懂朕的心意。”
“陛下哪里的话,”晏闻筝神色从容,只敛下了首:“陛下为国为民殚精竭虑,臣不过尽点绵薄之力,为陛下分忧罢了。”
听完如此挑不出毛病的回答,皇帝含着笑放下了手中茶盏,又刻意略显忧愁道:“不过白将军赫赫战功,怎甘心做一个兵部侍郎?”
晏闻筝遂即道:“白将军一生戎马,然而今年事已高,陛下体恤老臣,他自得会抛弃一切琐事,在京享尽荣华。如此一来,他亦对陛下感恩戴德。”
如此回答,迎合了皇帝所有的心思,他忌惮白罡,想要他手中的白家军,经此一举传遍天下的不是他这个皇帝的猜忌而是体恤臣子的仁德。
“既如此,便依闻筝所言。”
闻罢,晏闻筝眸中闪过一丝暗色,然面上神色如出一辙的恰好到处。他恭敬垂首,道:“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皇帝笑意更深,抿着手中的茶,暗含精光的锐眼在男人身上扫了一眼,忽而问出一句:“有女人了?”
极是突兀的话在沉谧的养心殿中更无限放大,然话语里并非是疑问,皇帝心中断然有了答案。饶是晏闻筝也不禁一怔,正待要迎上皇帝的说辞,闻其似笑非笑道。
“男人嘛,身边有女人很正常,况且你可是堂堂的归政王。”
皇帝话说得缓慢,手中的茶盏慢慢转动着,眸光却一直未减深意和试探。
“如此多年,你身边未有个女人朕还当你……”皇帝一笑,威严的面容之下隐着调侃。自己豢养这鹰犬多年,可谓是称心如意,一些不方便说的话、不方便杀的人,皆是由其代劳,替他铲除了诸多威胁。
然养虎为患这个道理他岂非不知,这些年,晏闻筝虽得人人憎恨,但其手腕和能力到底折服了一些人。且他这种一开始便能手刃叔父一家为自己铺路的人,心肠手段之狠辣。
如此,让他一个皇帝用起这把锋利刀来,又喜又怕,怕有一天完全脱离自己的掌控。然好在,这些年也算是指哪打哪,未察觉任何异心,只唯一让他不解的是,他似乎对女人谈不上兴趣,送去的莺莺燕燕各个命丧其手,由此都生了送几个男倌去的念头
然今日一看,送男宠恐怕是多此一举了。
“闻筝啊,那些女人解闷可以,但别忘了你府上还有一个白芹水,”说到此处,皇帝眸光一凛,“你同白家的婚事绝不可毁于一旦。白罡将白芹水视为掌上明珠,若她发现你同那个女人之间一二,只怕不好交代。”
话音语重心长,却显而易见的威胁和警告,然见站在自己面前的臣子却依旧泰然自若。晏闻筝缓缓道:“陛下的良苦用心,臣怎会辜负?”
话音恳切而恭敬,姿态亦是对一个帝王该有的卑谦,然皇帝却觉得越发看不透此人,看不透此人的运筹和野心。
皇帝心中稍凛,继续道:“既如此,今夜不如趁着京城热闹,带着白芹水去逛景赏月吧。”
话语似如轻描淡写,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天子威严。
晏闻筝不动声色,垂首应下,“是。”顿了顿,又道:“陛下,那臣便先退下了。”
“去吧。”
皇帝摆了摆手,再其方要出了养心殿之际,蓦然又叫住了人,“闻筝,前些时日你送进来的美人,臣不甚满意,听闻阮逢昌阮爱卿家里还有两个女儿美若天仙,不若……”
皇帝拖长了尾音,其中意味明了,晏闻筝阴鸷一笑,垂首,“臣办事,陛下放心。”
话音落下,皇帝听了开怀,摆了摆手示意其退下。
*
四月初的傍晚仍旧有些热意,瑰丽的橘色几乎将半边天染透,阮流卿倚靠在窗扉上看着,清泠潋滟的眸又是向往又是迷茫。
而今,她也不知自己到底该怎么办了,她恨晏闻筝,恨得想让他尝尽自己所受的所有屈辱。可现实是,自己陷入深渊更深,似更又愚蠢的搬起石子砸自己的脚。
她捏紧了手心,根本不知自己未来该如何是好,该如何完好无损的活下去。
待天边收尽了最后一抹橘橙余晖,她本想阖上窗棂进屋,却听及晏闻筝同影风谈话的声音游了进来。
“主上,依陛下的意思,是要今夜您同嘉宁郡主同游赏月,您可要?”
影风话音小心翼翼的询问,接下来又恭谨劝道:“陛下既已发话,若主上不带嘉宁郡主一同前去,只怕是……不妥。”
静默许久,才听见晏闻筝冷冷讥诮的声音,“那个老儿,心思昭然若揭。行了,去竹舍安排吧。”
嗓音泠冽乖戾,显然不将万盛之君放在眼里,更何况离关押她的屋子这般近了,声音却分毫未压低,亦是不怕由她听了去,再或者,晏闻筝就是故意让她听见的。
让她听见他而今张狂到连一国之主也不忌惮,更听见他即将要同白芹水一道夜游京都,共赏明月。
第28章 醋意在破庙,晏闻筝根本没碰她!
想到此处,阮流卿勾唇冷笑,更回忆起晏闻筝离开前同自己做的那些亲密之事,更觉得屈辱和恶心。
她抬起手背狠狠擦拭着唇瓣,像将晏闻筝留下的一切痕迹弄得干干净净。
可纵使摩得殷红泛疼,也无济于事,她仍记得一切,记得滚烫的柔软在口里绞缠吮阭。
阮流卿捏紧了手心,心想一个男人怎可以如此卑劣无耻?如此三心二意?
果然,世上的男子没有一个好东西!
她是知晓晏闻筝有白芹水那位未婚妻,可清丽似仙人的
白芹水可知道他的未婚夫除却自己之外,还招惹另一个女子?
上次一面之缘,她所见的白芹水的模样是病弱的,苍白的脸几近透明,站在风里仿随时都能倒下去。她这样的身子,想来定也不会有人主动在她面前揭露。
她定是蒙在鼓里的。
想着想着,晏闻筝同影风的脚步声更近了些,裹挟着清爽的晚风一道自窗扉拂入。
阮流卿心中一紧,既害怕见到晏闻筝,更不想见到他。
如是,她转过身,放轻了些脚步走进内室,可她没想到,晏闻筝的脚步声辗转最终似落到了自己所处的房门前。
步步逼仄,一下一下砸进她的心底,阮流卿心不可控的跳得快了些,她想,晏闻筝定是打算进来的,他进来之后,说不准又会朝自己发疯。
为今之计……
阮流卿视线快速在阔绰房内扫了一眼,最终落在了珠帘帷幔之后的一条短榻上。
虽是短榻,其实也亦是精雕细琢的华贵,锦褥柔软细绵,其上放着的靠枕亦是色彩鲜丽,做工精美。这足以能躺下一个人。
晏闻筝当真是处处奢靡腐败,就连区区一处洗浴内室,用具摆设都如此讲究精致。
阮流卿心中愤懑更甚,眸光又因看到一丝希望而晃动亮光。若自己装睡躺在这短榻上定能避开他的锋芒,亦能让自己看不见他。
来不及耽搁,阮流卿提着裙摆便疾步走去,刻意俯身穿过,避开珍珠翠帘晃动而发出声响。
甫一侧身躺上去,晏闻筝便进来了。
门开阖的声音掩盖了些他那令人生寒的脚步声,可阮流卿却依旧听的很清晰,仍是觉得心生恐惧,柔软锦褥下的一双手儿攥得极紧,生生压下紊乱的呼吸。
不知何缘故,她似乎听不见晏闻筝的脚步声,她不知晏闻筝走到了哪里,这种看不见又听不见的恐惧里令人更感窒息,空气中没有任何细微的声音,只从铜炉里散泛更开的檀香味更甚萦绕在鼻端。
阮流卿紧阖的蝶翼止不住的颤动,她竭力揣测着晏闻筝而今到底身在何处,在何处对她龇着森寒锋利的獠牙。
蓦然,珠帘被漫不经心撩开的声音传来,她似乎都能想到他的桀骜神情。
阮流卿一颗跳动的心似都随着这声音而晃动涟漪,久久不静。她想,晏闻筝此刻离自己已经很近了,不足五步。
他身上那熟悉又讨厌的味道已经飘然入鼻,恐怕,正用那闪烁着杀戮的目光紧紧锁着她。
阮流卿想到此处,更竭力压制自己慌措的呼吸,心里祈求着晏闻筝能早些走。
然下一刻,她没想到的是,晏闻筝竟径直坐在了短榻上,峻拔的身躯侵占而入,将这座短榻被映衬得渺下,又因他坐下的动作,自己身上覆盖的一角锦褥都紧绷起来。
一如阮流卿此刻的心境,紧绷着跳得忐忑不安。距离又这样近,她似乎都能感受到晏闻筝身上的温度,感受到他健硕硬鼓的肌理。
想着想着,便听见一声若有似无的笑声。
声音很轻,可在如此沉寂的环境下,清晰的映入耳中。阮流卿心跳得更快,便如恶魔无情的嘲讽一般,早已将一切玩弄于鼓掌,却有着闲情逸致的玩着猫抓耗子的游戏。
阮流卿骤时感觉浑身冷僵,难道晏闻筝一早便知道她是装的?
静默对峙良久,她又听见男人极轻描淡写的一声呢喃。
“卿卿。”
是在叫她,声音懒洋洋的,听起来不过随口一句,却足以穿透人的灵魂。
阮流卿咬紧了唇瓣,没想过晏闻筝竟真的打算此后这样叫她吗?而他是知道自己在装睡故意这样叫她吗?
他如此,是为了试探?
她不敢想了,不敢冒险再继续装下去,可还有一个办法。
阮流卿浅浅吸了口气,刻意扮作方醒来的模样,睁开的双眸缓缓,扑朔了几下,又佯装惺忪的睁不开似的,又闭了回去。
“筝哥哥……”
溢出来的声线更是低柔软糯,为增加真实性,她还刻意软软说道:“是你回来了吗?”
轻轻转过侧躺着的身子,将脸露了出来,半眯的眼眸猝不及防便看见此刻紧紧锁在自己身上的眼神。
犀利至极,又似冒着幽暗的狼光。
她按耐住恐惧,闭上眼睛,贴在流苏软枕上的脸颊往他的方向蹭了蹭,似小猫儿一般黏人。
“筝哥哥,我好困……”
她又朦朦胧胧的娇憨说着,两只手儿扯着锦褥往头上盖,想将自己钻进去“继续睡”。然晏闻筝并不让她如愿。
大掌鸷猛一扯,便将锦褥扔下了地上,阮流卿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捞过腰肢摁进了他的怀里。
清冽檀香扑面而来,她几乎是整个人都在晏闻筝的身上,再如此距离,阮流卿心尖一瑟,想避开,被晏闻筝掐着后颈挣脱不了半分。
“怎么不继续装了?”
轻漫的嗓音幽幽落下来,她粉嫩的耳垂又被晏闻筝恶意用牙齿噬咬。
“不要……”
阮流卿受不住,可避无可避,反倒将自己在晏闻筝怀里埋得更深。
她又气又急,更想到方才听来的而感到愤懑,这个狗男人,都要同未婚妻出去赏月了,为何还要来招惹她?
“唔。”
正忿忿着,晏闻筝竟又吻至了她的侧脸,轻而易举,便在极是娇嫩雪白的肌肤上又留下一道鲜明嘬痕。
阮流卿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竟又要羞辱欺负她!可怜自己就是任人摆布的布娃娃,毫无反手之力。
忽而,他又沉沉问她,“方才都听见了?”
阮流卿心中一紧,知道晏闻筝指的什么,她咬着唇瓣,知道自己若是否认,晏闻筝定不会相信的。如是,轻轻的试探着答:“……听见了。”
“当真听见了?”
可他猛然加大了咬她的力道,森冷阴鸷的声线几乎从唇里挤出来。
突然崩泄出来的暴戾让阮流卿茫然,忍着痛意答:“听见了。”
可如此,晏闻筝似更疯了,掐着她的后颈要她扬起头,与她望着他的眼睛。
“卿卿,你听见了些什么?”
阮流卿望着这张诡谲又俊美到太过魅惑的脸,心中恐惧和愤恨交织,声音破碎又坚韧,“我听见你要同嘉宁郡主去游玩。”
纵使心中有气,可越发没底气,声音越来越小,却能显然看见晏闻筝眼中随着她话音落下而起的凶残乖戾,如淬了毒的獠牙一般逼人。可难以察觉的,她还看到一抹扭曲,夹杂着疯狂,亦或是……
期待。
阮流卿呼吸急促,根本不知道晏闻筝在期待什么。
“还有呢?”
他眸中期待更甚,阴测测的嗓音甚至带着迫不及待,死死盯着她,要从她脸上掰出什么来。
可阮流卿根本不知还能说什么,她听见的就只有这些,迷茫又恐惧着颤声道:“还……还有什么?”
岂料,自己的话竟无意又触碰了阴冷毒蛇的逆鳞,眸中隐晦的期待被暴戾的嗜血气息彻底覆盖——
他又疯了。
可阮流卿不知道,晏闻筝又在发什么疯。
被凶残黑冷的目光囚锁,阮流卿觉得自己浑身颤软,她都觉得自己要被晏闻筝活活咬死,正千钧一发之际,门口传来了救赎般的敲门声。
影风的声音在外响起,“主上,郡主已准备妥当,可以出发了。”
阮流卿听罢,心里若死里逃生似的松了口大气,可没想到晏闻筝根本无动身之意,掐住她细腰的手劲更大,声音却是蚀骨般的柔情引诱。
“卿卿有什么想说的?”
阮流卿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恐惧的
泪水不甚淌了下来,怔愣的望着他,根本不知自己能说什么。
气氛愈发诡谲僵硬,白芹水温柔婉转的声音在下一刻传了进来,隐着几分小心翼翼。
“王爷,马车已经备好了。”
声音轻柔的如同春水一般微荡,听得阮流卿都觉得自己舒缓许多,可晏闻筝听罢,戾气和杀戮未减,仍直勾勾的盯着她,无情的看着她簌簌流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头的人再无催促,阮流卿哭的很小声,似如羽毛一般轻飘飘的,却勾动晏闻筝眉头稍蹙,他捏着少女柔嫩的脸儿又想亲下去。
阮流卿察觉到了,却觉得恶心,他的未婚妻就在外面,他为何要如此?
屈辱的别开脸,滚烫的吻落在了侧脸,晏闻筝半眯着眼睛睨她,就在阮流卿觉得自己真的难逃死劫之时,她没想到晏闻筝将她撇开了,扔在了短榻之上。
她已许久未被他如此粗鲁野蛮的对待,身子虽是落在柔软的锦褥上,可到底也是娇嫩,撞的一阵生疼,可她不敢痛呼出声,怕白芹水听见自己一个女子同她的未婚夫在屋内……
晏闻筝已转过了身,脚步声带着决绝和无情,可更带着不容置疑的愤恨。
阮流卿听见“砰”的一声关门声,显然又几分发泄怒火意味,她心中更是五味杂陈,根本不知道晏闻筝这个疯子为何如此阴晴不定。
可除了各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之外,她能感受到自己心底有一丝涩意爬出来,又迅速遍及四肢百骸。
这种诡异情愫她说不上来,却觉得甚是难受,手握住锦褥,又将自己埋了进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色早已降临,阮流卿几乎都要朦朦睡着,听见了门开阖的声音。
意识陡然清醒过来,发觉来人并非是晏闻筝,而是一个嬷嬷。
身着深色的锦袍,身形发福,瞧着一身打扮,恐怕是宫里头来的。
她身后跟着的女使,提着琉璃灯进来,将房间映得通亮。
“姑娘,起来吧。”
嬷嬷的声音肃穆响起,听起来威压又刻板,阮流卿警惕的坐起身来,看见老嬷嬷微微欠身,又道:“从今个儿起,老奴教习姑娘一些闺中技艺。”
几个字沉沉落下,彻底打破夜色的宁静,阮流卿脸一阵发白,怀疑自己听见的,什么闺中技艺?
她出自阮府,受了不少礼仪教导,可却从没有人教习她这个,连是听也没听说过。
闺中技艺,只怕便是用来……她心里一阵惶恐,听见老嬷嬷的声音再度响起,“姑娘莫耽搁了,若早些学成,伺候王爷也便伺候得更舒坦些。”
“我不学。”
阮流卿怒目圆睁,气的都快发抖,晏闻筝那个疯子!
他同清纯无害的君主游船赏月还不够,竟还要如此侮辱折磨她!
可见多识广的老嬷嬷似对女子的抗拒早已司空见惯,冷漠的说道:“姑娘还是识相些,宫里的娘娘可是争着抢着要老婆子教。”
说罢,便命着女使走上前来一左一右的架起她的双臂,阮流卿挣扎起来,却根本动弹不得。
老嬷嬷神色依旧,见她毫无屈服之意,又道:“早些习完对你我都好。”
说罢,稳重走上前来,便朝她伸出了手,“姑娘,教习之前,老奴得先看看姑娘的体态,以便因材施教。得罪了。”
阮流卿挣扎得更甚,却不改外衫被褪下的结局,随着衣裳的滑落,如断线之珠的泪跟着滚下,她闭上眼,感受到那老嬷嬷审视的目光在自己仅着亵衣的体肤上流转。
老嬷嬷转着身子端详,嘴里还念念着,“姑娘芙蓉如面细腰如柳,体态艳秾,已是难得,只是着一颦一笑行住坐卧间甚缺乏勾人心魄的妩媚。不过,这乃处.子之常情,待经受教之后,同王爷临幸,必得王爷欢心,且加上姑娘这副容貌,只怕无人不会心动。”
老嬷嬷说了很多,乃真心而论,她在宫里教习过不少美人,妩媚的、清丽的,可极少遇见如此香娇玉嫩的女子。
似雪一般白嫩的皮肤透出薄粉,不施粉黛而娇艳动人,一双清眸更是流盼生辉,若假以时日,稍加雕琢,再经男子的点缀,定媚骨天成,若这眼神能带上含情娇嗔,只怕无人能抵得过诱惑。
嬷嬷目光缓缓浮现出欣赏之意,然在瞬间便被刻板所掩盖,她目光重新聚在了少女的脸上,却见其目光呆滞,似受了何等惊人的刺激一般。
“姑娘无需难为情,我朝女子皆为如此,左右不过侍奉夫家,以求集恩宠于一身。”她苦口婆心的劝道,却不想其神色依旧怔怔,半晌颤声吐出一句,“嬷嬷你方才说什么?”
阮流卿碎满泪的眼眸尽是悲凉和震撼,被一句话狠狠击得身子轻晃。
这嬷嬷说自己是处.子?
她不是遭晏闻筝要了身子了吗?在破庙的时候,自己意识不清缠着一次又一次……
而今却有人告诉她,自己仍是清白之身。
“你告诉我,我当真还是清白之身?!”阮流卿情绪激动起来,紧紧的盯着嬷嬷的眼睛。
老嬷嬷有些不知所措,还当她虽是抗拒,但骨子里是渴望归政王的恩宠,又道:“姑娘这意思,是怀疑老奴的眼睛?再者说,你这耳朵后面的守宫砂可还亮堂堂的呢!”
听罢,阮流卿如遭雷击似得全身僵硬,脑子嗡嗡的叫,半晌,艰难确信了一件事——
晏闻筝根本没碰她!
第29章 恶心他同白芹水情深意切?
晏闻筝从未碰过她。
这个念头如鬼魅一般一直在脑海里回响,冲击的她四肢僵硬,心更是跳的停不下来。
她不明白,为何晏闻筝既然没碰过她,为何又要骗她?
阮流卿呆愣着,瞳眸中一片空洞,她回想起那日被绑去的细节。
他高高在上的欣赏着,叫那些肮脏市侩之人折辱,哄笑的放肆的,可最后真要碰触之际,那些人便被拖出去弄死了,包括之后他的护卫。
没有一个活口。
这件事,要说是晏闻筝善意之举,亦或是从一开始便没想过让那些人成功,阮流卿是不信的。
她绝不信晏闻筝这种被恶意凶残浸透过的恶魔会是好人。
可她当真想不明白,他那日饶过自己,在那种中药之下的情形,褪去了她的一切绸衫,却根本没碰她,即便用指节,也不……
阮流卿咬紧唇瓣,根本想不明白,蓦然,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白芹水!
他的未婚妻嘉宁郡主!
莫不是他在为她守身如玉?
可想到此处,阮流卿没忍住轻一苦笑,若晏闻筝为白芹水守身如玉,又怎会和另一个女人亲近至此?又同她数次口舌缠绵数次。
思绪渐深,檀口里甚至都氤氲而出他的气息,他的温度。
阮流卿又气又恼,贝齿咬紧着唇瓣,要这痛意让自己保持清醒。
待清醒了些,她便萌生了一个念头。
她想见他。
她想当面问他为什么骗自己这样久?
阮流卿眼眸一凛,眸光聚在面前的老嬷嬷身上,急道:“嬷嬷,他在哪儿?我想见他。”
她神色决然又焦急,却见老嬷嬷听罢脸上划过一丝讶异,遂即又被素有的沉稳和刻板掩盖。
甚至嘴角缓缓勾出一抹淡笑,“姑娘,现在想见王爷了?若将这闺中秘书学好了,保管你日日见着王爷,受得无上恩宠。”
阮流卿一听,瞳眸颤了颤,知道这老嬷嬷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可自己同她再怎么解释也是无意义,她捏紧了手心,道:“我有十万火急之事,当真要见他,”
听到此处,老嬷嬷脸上的笑已经凝固下来,“姑娘,老奴一直好言相劝,您便莫要再推阻习这本事,早些学完,今夜你我便可早些时候休息。”
说罢,给驾着她的两个女使一个眼神,如此,阮流卿被捏得更疼了些,痛意让她的决然和急切消散几分。
对啊,晏闻筝此刻正同白芹水游玩呢,又怎会见她?
说不定,说不定对自己所做之事,也会对着白芹水再做一遍……
想到此处,阮流卿顿觉一阵恶心,全身更如堕冰窖一般严寒,哆嗦着不停,各样情愫在心中翻涌,几乎要将她彻底淹没。
忽而,有人在外叩门,紧接着,喊了一声,“吴嬷嬷。”
声线低沉冷峻
,毫无温度,这是影风。
只见那吴嬷嬷听罢,思索一分,又命过女使将少女的外衫捡起来替她穿上。
“何事?”
吴嬷嬷朝外问道。
“吴嬷嬷,王爷有令,要阮姑娘即刻动身前往御澜河。”
话音落下,阮流卿暗暗想,那御澜湖定就是今夜晏闻筝同白芹水游船赏月的地方。
既然他要自己去,如此便是甚好,她刚好可以向他要一个解释。
“极是王爷之令,那影风大人便将阮姑娘带走吧。”
吴嬷嬷微欠身,可脸上有几分不悦,复杂的睨过一眼阮流卿,便带着女使走了出去。
门“吱呀”的打开,便走了出去,侯在门外的影风微微点头,算是送客了,遂即望向她,“阮姑娘,换身衣服,便即刻动身。”
语气不容置疑也无丝毫犹豫,紧接着便有女使呈着一套衣裳进来,一声碎响过后,门又关上了。
衣裳展开来,是一件暗色的玄衣,样式简单,布料也有些粗糙,看起来是一件小厮的衣物。
她不知道晏闻筝意欲何为,却也只能换上,可光是换上了还不够,还要她戴着一张银质面具。
阮流卿握着那面具,迟疑着,却是想明白了为何晏闻筝要她扮作此等模样。
因为在旁人的眼里,阮家的二小姐已经死了。
她吸了口气,将面具戴在自己脸上。
“请吧。”
门被打开,她走了出去,跟着前方带路的影风走在后面。
一路乘着马车晃晃悠悠,穿过了熙攘的街市,虽是夜晚,可来往的人也甚是繁多。
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和年轻女子清脆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此刻已是浓春,女子们身上的罗裙潋滟生姿,在摇曳灯火的映衬下更是鲜亮夺目。
阮流卿没忍住撩开窗帷,险些被五彩斑斓的花灯晃到眼睛。
自被晏闻筝掳走以来,她被囚在王府那座牢笼里,已是将近一月未再得过自由。
扑面而来的清新和光明,撞得她心生恍惚,她贪婪的盯着这一切,恍若隔世的梦幻泡影一般,从前她也是如此的,虽父母亲严苛,可她也会在最明媚的时节,同阮府偷跑出来,同芝芝一道穿梭在闹市中肆意欢笑。
可而今,她早已深陷泥潭,在漫无天日的黑暗里难以自拔。
回归现实,少女喉头有些涩意,清泠泠的眸闪烁着些泪花,蓄在眼眶。
忽而,一道清脆的女声随着轱辘的车轮声传了进来。
“大姐姐,你看这玉兔灯,好生漂亮。”
这声音,柔婉稚嫩。
阮流卿闻罢身子不由一颤,这分明便是她的亲妹妹,阮流霜。
霜儿!
她欣喜激动的差点唤出声来,可她知道自己不能,死死捂着嘴,目光紧紧透过攒动的人群寻着霜儿的身影。
终于,在一卖花灯的商贩前,看到了那抹鹅黄色的身影,软糯可爱,一如她离开时的那样,此刻霜儿正仰着头望着站在她身侧的青衣女子。
马车行的有些快,从她的视角看不见青衣女子的脸目,但她想,应当是阮流泱不会有错。
妹妹怎和阮流泱一道出门游玩了?大姐她平日行事较骄纵跋扈,对单纯的妹妹会真心的好吗?
马车速度忽而颠簸的降了下来,只因前头人太多了,行人避让不及。
由此她心中的情愫似也跟随颠簸晃动得更甚,她好想跑下去同妹妹相认,问她母亲近来如何,妹妹近来又如何。
可她知道,自己是绝对不可的,而今她这幅模样,这幅打扮,贸然相认只会徒增事端,此刻人多眼杂,恐还会连累家人。
阮流卿强忍着泪水,将迫切的心生生压下去,扶着窗框的手紧紧攥着,只敢用目光流连不舍的望着。
果然如她所料的那般,长姐待霜儿并非体贴细致,她冷冷又鄙夷的睨着霜儿热切的分享,嫌弃的敷衍。
“瞧瞧你多大了,还喜欢这种玩意儿,没出息。”
这种训斥的话霜儿听了,委屈又无措的埋下了头,看到此处阮流卿心刺痛一下,可正这个时候,或许姐妹连心,本是埋着头的霜儿竟忽然抬起头来,隔着人头涌动望向这辆她身处的马车。
阮流卿心惊不已,更是五味杂陈,却只能立马缩回去。
她不敢同霜儿相认。
马车渐行渐远,待阮流卿掩下情绪,在想探出头去看时,早已没了阮流霜的身影。
她心涩的将头缩了回去,呆呆的望着精致的楠木车厢,哀哀想着自己到底何时才能从获自由,何时才能同母亲和妹妹团聚?
渐渐,马车两旁的熙攘喧闹声淡了下来,似一切都被抛在了身后。马车停了下来,影风在外头喊:“阮姑娘,请吧。”
阮流卿深吸一口气,险些忘了铸就今日这一切的都是晏闻筝。
若被他知道自己今夜无意碰见了妹妹,说不准他又会如何逼问折腾自己,届时再将无辜的妹妹扯进来……
后果她不敢想,连收拾好自己纷乱复杂的苦涩,缓缓掀开车门的帘子,弯身跨了出去。
清寒的夜风拂面而来,裹挟着独属于夜晚的清淡香味,阮流卿身子一颤,意识更清醒一分。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静谧的江河畔,白日里淘淘的江河在月色白辉的映照下闪烁着粼粼波光,朦胧神秘的美,又倒映着江畔楼阁的灿烂灯火。
阑珊流转,停泊漂浮在宽阔江面上的画舫更是精美华贵,雕梁画栋,样样不彰显着富人奢靡的讲究。
阮流卿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眸望着,却并无几分欣赏之意。
她急切的寻着晏闻筝的身影,却并未看见他,只望见一艘小船晃晃悠悠的荡了过来。
小船虽亦是精致,古朴的红漆刷得酲亮,可同那艘艘画舫比起来,便略显逊色。
阮流卿没想过处处嚣扬傲慢的晏闻筝会在这艘小船上,可事实却是如此。
影风抬手示意,让她上去。
阮流卿稍有犹豫和疑惑,却也提着衣摆踏了上去。
可方一落地,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船身竟又晃了起来,撑船之人见她上来也便下去了,而此刻船上只剩下她和晏闻筝两人。
她跌跌撞撞的朝船厢走去,靠近了些,果然看见俊美妖异的男人正悠然斜倚在里头,一只手随意搭在膝盖上,辄在上头的琉璃灯明灯流转,更勾勒出他精致锋利的轮廓弧度。
而身上褪去往日素来的玄色或赤色,穿着一件与他恶魔般乖戾作态极不相称的白衣。
白衣柔和,再配上他的容颜,又矜贵又高不可攀。
阮流卿懵愣着望着,一时不知所措,却不甚被摇晃的船身一荡,直直往下栽去。
她下意识惊呼着,想抓稳些什么,却仍旧稳不住身形,到最后朝晏闻筝摔去。
他戏谑的目光勾勒出笑意,似早已料到了,手臂一横,将她捞进了怀里。
小船在江面上急急晃荡几下,她又几个整个身子都扑伏在晏闻筝身上。
熟悉又可怕的冷香强势扑面,阮流卿撑着手想坐好,这才发现地下早已铺了一层厚厚柔软的地毯。
定乃上等的质地,果然,晏闻筝是绝不会委屈自己的,乘搜小船,也要处处挑剔讲究。
然她此刻无意感受这些,男人沉重有力的心跳在她耳畔响着,似都要震进她的心底,更能感受到他的温度。
她更挣扎起来,可腰身被拦得更紧,脸上的银质面具被他轻飘飘卸下,随意一抛,如此,粉嫩润腻的柔媚脸儿尽数呈在了他的眼底。
晏闻筝的目光毫无遮掩,危险又渊深的锁着她,遂即,薄唇缓缓轻勾,嘲弄道:“卿卿,别来无恙啊。”
阮流卿听的心热又怒恼,他竟又唤她卿卿,又刻意说得这般亲昵。
她强忍下这些情绪,只想离开他的怀抱,同白芹水情深意切之后,凭何又来如此待她。
她感到恶心,而今人就在眼前,她更觉得自己浑身被这恶心包裹的密不透风。
“晏闻筝,你放开我!”她竭力推搡着,快要憋出泪花,“你不许碰我!放开!”
可一如既往,她一个落入凶恶猛兽中的小羊羔,如何能逃脱开着束缚禁锢。
晏闻筝眼底的戾气骤然弥漫出来,似狂风暴雨要席卷而来的阴森,他狠狠的盯着她。
“不会说话,看来这舌头是不想要了?”
阮流卿听见了,不想再争执,亦不想再屈服求饶,她觉得绝望,屈辱的淌下清凉的泪,悲戚的声线带着哽咽的颤抖。
“晏闻筝,你既碰过你的未婚妻便不要来恶心我。”
一字一顿的吐出来,更带着深切的恨意,可她是一个弱者,纵使如此倾尽所有的厌恨,在晏闻筝看来,不过是股掌玩物的微弱挣扎。
他似乎不以为然,凤眸微挑的看着她,勾勒着似有若无的邪气和玩味。
阮流卿被这刺得心一阵一阵疼,她死死咬着唇瓣,怒瞪着晏闻筝,恨意和厌恶愈发浓烈,半晌憋出一声。
“你滚。”
第30章 渡气她演戏骗晏闻筝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两字,恍如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死死的瞪着晏闻筝。
却见他玩味的神情在脸上半刻的凝固之后便是更浓稠的戏谑。
渊深的黑眸倒映着亮璨的灯火,复杂又难测的凝着她,似要活生生透过她的灵魂,看出些什么。
久久对峙,阮流卿深吸一口气,胸口却仍剧烈起伏着,胸腔被汹涌翻滚的愤和怒紧紧填满。
她不想再看晏闻筝,更不想以这副几近献媚的样子伏在他怀里。
可刚别开脸试着挣扎,她的下颌被晏闻筝狠狠钳制。
他轻而易举的控制她,迫使仰起头来,如有实质的眼神慢悠悠打量审视着她的脸,一寸一寸,仿在欣赏玩物的狼狈和挣扎。
“要我滚?”
半晌,他似终于看够了,轻轻笑出了声,却冰冷的刺进阮流卿心底。
阮流卿红着眼,又眼睁睁看着晏闻筝竟刻意的俯身下来,滚热的鼻息烘在她的脸颊,引起一片颤栗。
“我嫌你脏。”
她咬牙切齿的说道,话说完了,可濛濛眼眸里蓄着的泪根本憋不住,簌簌的往下淌。
然她没想到,她如此的歇斯底里、恨意滔天,却更让晏闻筝笑得更是肆意开怀。
钳制她下颌的力道加大,眼神变得轻挑起来,似怜,似性味,更多的是乐在其中。
带着薄茧的指腹慢慢摩梭着她的脸颊,又按压在了柔嫩红润的唇瓣。
动作暧昧至极,又亲昵无间。
“卿卿嫌我脏?那如此纯净的卿卿同我数次恩爱绵绵,深情拥吻……”
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刻意的刺激她,阮流卿根本听不下去,染着哭泣道:“你别说了!不许说!”
刚悲戚的喝完,只见晏闻筝的神情骤然阴戾下来,遒劲力道微转,便将她摁在了毯子之上。
阮流卿根本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晏闻筝牢牢的压制,深沉幽冷的眸子自上囚锁,她再也动弹不得半分。
“阮流卿。”
他恶狠狠的捻出她的名字,低沉又暗然,“你早就脏了。”
如恶魔一般的话一直在脑海里萦绕不停,挥之不去,阮流卿如被雷击一般,久久怔愣着,只有眼尾的泪仍无声的在淌。
“不!”
半晌,她回过神来,更气得浑身发抖,“晏闻筝,你才脏!是你脚踏两只船,你分明有白芹水,她甚至还宿在你的府里,你们分明情深意切,为何你还要折磨我?”
娇糯绵绵的嗓音因悲痛而有些尖锐,因为哭腔,更是苦涩堪怜的回荡在窄狭的船舱之内。
“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这个问题,她百思不得其解,无数个在被囚在王府的日夜里,她辗转反侧也想不明白。
为何所有的美好被打破,自己被这个疯子拉进了深渊再也回不了头。
她抬起头来,泪水簌簌的掉,眸里是绝望和痛苦,“晏闻筝,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又要骗我?”
她艰难的追问着,泣不成声,“你分明就从未……”
破碎的话落出来,便被哽咽抽泣打断,她闷闷的喘着气,似都要呼吸不过来。
就连被泪水氤氲的眼眸也有些朦胧得看不清一切。
可她仍是不甘心,断断续续的唤,想问为何要一直骗她,以为自己早就不干净。
“晏、晏闻筝……”
她没想到哀婉残音落下的一科,她被晏闻筝拉坐了起来,可姿势较之方才更亲昵暧昧了,她被握着腰肢跨坐在男人怀里。
力量的悬殊,叫她根本不可能挣脱或是逃离。
阮流卿胸口剧烈起伏着,一张纯润粉腻的脸儿被熏染得通红,她断断续续的抽泣,每想说出什么来却气若游丝似的,泣不成声。
她觉得自己很没用,没用到连质问都问不出来,甚至将自己憋得要背过气去。
浑身酸软着,更是在发抖。
而更想不到的,晏闻筝竟掐着她的后颈,俯身又吻下来,薄唇贴在她的唇瓣。
一切太过匪夷所思,阮流卿连推阻挣扎都有些力不从心,可这个吻少了往日的霸道和索取,只是给她渡着气。
温热的气息缓缓游进来,带着令人害怕的温度,却又仿带着抚慰似的柔情。
阮流卿睁大了一双瞳眸,呆呆的受着,想咬他,想打他,更想歇斯底里的骂他,可自己的身体却根本不能使唤了。
她的身体在此刻陌生的都恍再不是自己的,陌生的堕入了迷蒙的梦魇深渊。
良久,晏闻筝松开了她,晦涩复杂的眸凝在她脸上,见她仍痛苦的喘息,又俯身下来。
柔弱无力的手儿使不上劲,只白润的指尖掐在他的臂膀上,久久无所依。
反反复复的渡气,呼吸缠绵交织间,甚至又低沉暗哑的同她道:“你以为什么人都能碰得了本王吗?”
阮流卿混沌中听见这句话,瞳眸一颤,想避开晏闻筝的渡气,却不想同他的距离更是亲密无间。
“乖些。”
绵软的身子被他整个笼罩在怀里,骨节分明的大掌强势的扣在袅娜细腰上,就连声音也带着些蛊惑的味道。
阮流卿心中百感交集,可身子竟在此刻这样虚弱,成了任人宰割的孱弱幼兽。
单纯的渡气变了质,又在悄无声息中变成了细密的吻。
“除了你。”
忽而,几个字极是突兀又情绪的落下,更钻进阮流卿的心底,她心中微凛,正思索着晏闻筝这没由头的话,骤觉滑腻舌尖挤进了檀口。
烫的她一颤,小软舌一瑟缩,却被强势的深深的搅缠上来,阮流卿双手绵绵的推搡着,又被晏闻筝带着勾在他的颈项。
无枝可依般的探索一阵,总算寻到了栖身之地,白嫩指尖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裳,攥的褶皱不堪,如她此刻破碎又混乱的心。
吻更深了,他更蛮横的缠着她的唇舌,舌根都似被汲得发麻,香蜜甜泽被吞噬干净,可他竟又渡过来一些别的。
阮流卿瞪大了眼睛,却被暗无天日般的吻彻底吞噬。
有些被她咽了下去,而有些顺着唇瓣晕染嘴角。
她轻声呜呜的表示抗拒,可最后变成了细绵娇娇的嘤咛。
根本不知吻了多久,她的嘴里、心里乃至四肢百骸都尽是晏闻筝的气息,如何也挥之不去,清凉的夜风带着迷醉佛在身上,阮流卿脑子更晕,眼儿亦是迷离蒙蒙的,只依稀看见两人分开时扯出的一道银意。
如此刺眼,剪不断理还乱,正如她和晏闻筝一般。
她无端悲戚的想,她这辈子是否和晏闻筝都扯不清了。
她无力的闭上眼睛,察觉细密滚热的吻落在了耳垂,似舔噬在同一处位置。
此刻,阮流卿如梦初醒,想起嬷嬷所说自己的守宫砂便在耳后。所以他……
无数念头划过,阮流卿依旧想不明白,正常人是无法揣测一个疯子的心思的。
“唔。”
似察觉她的分神,被含在嘴里的耳垂被咬的一疼,她听见晏闻筝哑着声音问她:“卿卿方才想问,我骗你什么?从未什么?”
阮流卿身子
一哆嗦,一时百感交集,而今问题临在嘴边,她却有些不敢问了。
若问出来,万一他便发疯当真在这小船上当真要了她。毕竟他这人如此扭曲,是否会直接折辱她?
是了。眼下如此便是极好了,她为什么非得一根筋去质问他为什么没夺自己的身子?
想到此处,阮流卿压下心中的复杂情愫,抬起头来,寻了个借口。
“我想说,你分明从未……”话到嘴边,她强忍着异样,道:“从未真心待我。”
话音轻轻的落下,阮流卿自己都要被这话刺痛,更为自己感到悲哀,可而今,伴君如伴虎,她颤了颤浓密蝶翼,继续道:“我以为,你抱我亲我,甚至要了我的身子,”
一边说着,她一边小心翼翼端详着晏闻筝的神色,红润润唇瓣吐出委屈的话来。
“便应当是在意我的,可你有旁的未婚妻,且待她温柔如水,甚至还带她游玩。你……”
她声音颤抖,因刚哭过,更是闷闷的纯怜娇气,仿真真切切在质问一个负心汉一般。
“你,太可恶了。而今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你了……”
阮流卿说着,漂亮的容颜似都染上了惑人媚意,楚楚可怜又梨带玉,让人止不住想好好怜爱。
可她面对的是晏闻筝。
他半眯着眼凝着她,欣赏着她的“表演”,半晌薄唇勾出一抹弧度,“卿卿好生会演戏。”
声音又是无情又是冷漠,仿刚才亲昵的拥着她缠吻的人根本不是她。
阮流卿被说破了,呆呆的怔着没动,看见晏闻筝眼里识破一些的锋锐寒芒,唇瓣张合着,半晌吐出娇滴滴委屈的一句。
“我没有演戏。”
她敛下眸,不敢看晏闻筝,怕被他看出来,却不想顺势被他揽着趴进了他的怀里。
大掌一下没一下在她柔滑乌亮的青丝抚着,看起来又轻柔又珍视。
可阮流卿只觉得浑身有些煎熬,下意识咬自己唇瓣,却疼的厉害,只因方才被男人品尝甚久。
她闷闷羞耻的闭上眼,不敢想羞人的一切,可转眼晏闻筝抚在她后脑的手落在了绵软的耳垂上。
似百无聊赖的把玩着,却烫得阮流卿浑身发软,更随他的动作而心跳加快。
转而,从头顶落下的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她彻底僵硬。
“我猜,卿卿是想问为何没碰你?”
尚带着暗哑的嗓音带着戏谑,漫不经心似的,却早已洞悉她的一切。
阮流卿如遭雷击,心砰砰的跳,半晌,脸儿发白的从他怀中缓缓抬起头来,恍若凌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