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半夜
夜市的烟火气很重,晚风拂过夜色,闪映着街道两侧的灯光。
站在原地的男人,浓黑眉目半隐在街色昏暗里,衬得深邃立体的面部轮廓深刻,晚风吹起头发和衣角。
五秒、四秒、三秒。
温书宜默默在心里倒计时,如果老男人还不给点小面子的话,她就真跟店主解释下随地乱捡老公失败的事。
二秒。
男人唇角噙着抹弧度很淡的笑。
一秒。
男人迈着大步走来。
“麻烦结账。”
长长的影子落在脚边,温书宜听到被晚风卷到耳畔的嗓音,很低沉磁性。
钱货两讫。
温书宜总算能理所应当地吃起手里的巧克力和香草双球的冰淇淋。
香香甜甜的,凉丝丝地融化在口腔里,简直是暑气深夜里最幸福享受的事情。
温书宜满足地微眯了下眼眸,这个是她下意识的动作,低着头,不怎么明显。
“您还知道过来啊。”
声音很轻,差点掩进轻飘过的晚风里,就连自己都没能察觉到带着几分似撒娇含埋怨的嗔怪。
“瞧着怪委屈的。”
邵岑说:“再被瞪会,怕就要被除名老公的身份了。”
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温书宜被逗笑:“这个预感没错,要是再过一秒,我就跟店主说我出门忘带手机,随地捡老公的计划失败,要换人了。”
邵岑说:“换谁?”
温书宜微抿嘴唇,藏不住那点偷笑:“不告诉你。”
“嘴里还吃着我买的冰淇淋。”
男人嗓音慢条斯理、不急不缓的。
嗯,这是不动声色的威胁,温书宜又咬了口香甜的冰淇淋,见招拆招起来。
“反正冰淇淋已经进我肚子里了,除非您打算进刑事案件的卷宗。”
温书宜说完,被自己说出口的话逗笑。
完了,她都学会厚脸皮的这套。
果然在老谋深算的老男人身边待久了,耳濡目染,近墨者黑了。
经常性被逗温书宜,终于好不容易逮到次可以发挥的机会。
“我刚刚差点就物色好人选,毕竟我们淮城好心人多,只是一个小小的冰淇淋而已。”
言下之意是他太过小气,邵岑漫不经心地瞥了眼。
这姑娘神情很乖,嘴里说出的话,却大相径庭地气人。
温书宜被这道意味不明的目光瞥了眼,莫名就气虚了瞬,刚刚被这样看了眼,之后就是发现她的手机没带。
事后想想,还说邵岑怎么突然看她,这人明明知道,还不提醒她。
老男人太心黑。
又一阵晚风刮来,飘来充满蛋白质和脂肪的肉质香,是烤羊肉味串的味道。
温书宜总算想起了深夜出来的目的——来吃烧烤。
毕竟他们是段位有着明显差距,她逞了一时口快,见好就收。
“还要吃烧烤,我们走吧。”
邵岑淡声应了。
温书宜跟着男人并肩走在街道。
她抬了抬眼,悄悄瞥了身侧,男人侧脸轮廓隐在无边夜色里,神情如常,看起
来没怎么在意她刚才那些玩笑话。
顿时缓了口气。
其实这条老街几乎没怎么变,在记忆里走过春夏秋冬,人来人往。
烧烤店就在街角,很明显的一个红黑色的霓虹灯牌,悬挂在半空,闪映着灯光。
这个点,店里也有不少人,温书宜到的时候,正好跟老板褚叔打上迎面。
四目相对,一愣,都是看到熟人的目光一亮,褚叔是大惊下的惊喜,而温书宜是蓄谋成功的开心。
褚叔说:“这个点碰上你,我还以为人没到老的时候,就眼花出现幻觉了。”
温书宜笑道:“哪有?褚叔这么多年,就一点都没变过。”
“嘴还是这么甜。”
褚叔朝着她身后探去:“哟,小书宜,出息了,带了个这么高的大帅哥来。”
“来都来了,不给介绍一下?”
褚叔很八卦地说。
温书宜扭头,下意识朝着男人看去。
邵岑目光落在她脸上,几分漫不经心,显然是不打算自己开口的模样。
对视中。
“不介绍么。”
褚叔也问:“对啊,不介绍吗?”
被两面夹击,温书宜这次回淮城把手上的戒指取掉了,小心放到了随身带的包里,这会无名指上光光的。
她起了点坏心思:“朋友。”
邵岑几不可察地挑了下眉头。
褚叔突然一脸莫名的笑:“哦、哦,是朋友啊。”
“我怎么看着有戒指在反光呢。”
“……?!”
温书宜下意识就垂眸,看向自己的无名指,是空的,她压根没把戒指带出来啊。
抬眼,不解的目光对上褚叔充满揶揄的目光。
“小书宜,我说的你朋友手里的戒指,你看自己的无名指干什么?”
中计了。
温书宜刚刚的反应已经出卖了自己,这会哑口无言。
褚叔又说:“好了,先点吧,别饿到你和你朋友。”
温书宜问了问邵岑,然后点了些烤串、蒜蓉茄子,还有些烤素菜。
邵岑的意思是随她来,那她干脆就尽量点的口味大众些。
点完后,褚叔都在点菜单上记好了,笑呵呵道:“你好不容易带一次朋友来,褚叔请你和朋友吃顿。”
“不用啦,褚叔,谢谢你。”
刚刚点菜的时候,温书宜就听着褚叔一口一个朋友的打趣,这会也有些自暴自弃地跟着说:“我朋友有钱,好好宰他一顿。”
不就是句朋友吗?褚叔能打趣她,那她也能自我打趣。
褚叔知道这姑娘向来的脾气,也不强求和推脱:“行,放心,绝对不放过你朋友。”
温书宜感觉到邵岑目光落在她脸上,伸手推了推褚叔的肩膀。
“褚叔,我帮你搬这个托盘。”
褚叔被推着走:“就这么点托盘,哪还用得着你!”
温书宜只想赶紧让褚叔别打趣了。
褚叔被推着走了两三步,从这姑娘手里拿回了点菜单:“有没有什么忌口?”
温书宜想了想:“他不爱吃甜的,别给他刷甜酱。”
“不要送内脏。”
“咸口。”
“也别撒太多辣椒粉,会呛鼻。”
“葱花不要了。”
“也不要上香菜。”
眼前记录忌口的白色点菜单上,上面写狗爬字的笔停了,温书宜察觉到落在脸上的目光,下意识抬头。
褚叔稀罕地看她,低声问:“你哪请来的尊大佛?这不吃哪不吃,还怪娇贵的。”
温书宜伸手“嘘”了声,然后轻轻瞥了眼坐在几步外的男人,就隔着这段距离,应该听不到他们这里的嘀嘀咕咕吧。
褚叔眼瞧她一脸紧张地飞速瞟了眼,给看乐了:“我看啊,他不像是你对象。”
温书宜也意识到刚刚的举动,太过欲盖弥彰,摸了摸鼻尖:“那像什么?”
褚叔开玩笑:“像是你的老板。”
还真的是她老板,还是最顶头的那种,褚叔今晚这嘴跟开光了似的。
温书宜打岔:“褚叔,都记好了吗?”
“你别怕啊。”
褚叔以过来人的经验劝说:“男人就不能惯着,你越纵着,越来事。”
“你看我,就被你芳姨从不惯着,这不就把我治得服服帖帖的。”
温书宜伸手推了推褚叔的肩膀,连忙嗯嗯地应道,刚刚余光都看到邵岑往他们的方向瞥来了眼。
褚叔这个大嗓门,自己不知道,这会又有晚风刮了过,自以为的低声,很可能是在别人耳里近乎透明的大声密谋。
褚叔被要点单的客人遥遥叫了声,应了句,回头又说:“放心,你那位朋友的忌口都记好了。”
温书宜就当没听到这声“朋友”:“谢谢褚叔,你先去忙。”
回到几步外的座位,温书宜瞟了眼身侧男人,率先找了个话题。
“阿岑,这里旁边有家奶茶店,是阿婆自己做的,六元钱一大杯,我小时候就经常买回家,装在杯子里,跟双双分一半。”
邵岑问:“想喝?”
温书宜说:“现在有点想了。”
本来她说只是为了找个新话题,避开刚刚那个打趣朋友的话题,可当她说完后,竟然还真的怀念起独属于童年的味道。
越想,就越想喝。
可是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她没带手机,阿婆要是知道了肯定要送她,但做小本生意本就辛苦,她事后给钱,阿婆也不会收。
温书宜轻唤道:“阿岑。”
“不是物色好捡来的老公人选么。”
邵岑口吻几分意味不明。
“去求他。”
“……?”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刚刚口出狂言的温书宜,此时才知道什么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没有人选,我刚刚是诓你的,这街上哪还有比你高比你帅比你有气质的人?”
邵岑微挑了眉头。
“这会卖乖,你还挺能伸能屈。”
“都是真话。”
温书宜觉得她真是为了瓶奶茶拼了:“肺腑之言。”
邵岑被这姑娘一瞬不瞬的目光看着,这会又乖得很。
倒也没必要跟个小姑娘计较。
温书宜看着男人瞥来眼,目光里有几分不易觉察的纵容,随后握着手机,起身。
她的唇角不自觉扬起:“就在隔壁,哈密瓜味的。”
说的阿婆的那家店,确实就在隔壁,刚好陷在拐角处,是一个很特别的方位,她扭扭头,就能看到店前延展出的遮阳伞,而那边因着遮蔽物挡住视线,无法看到她现在坐的这边。
这是她小时候跟双双发现的小秘密。
有个年轻男人走来,送来两瓶豆奶:“褚叔让我送来的。”
他看着面生,眉目很青涩,大概是店里招的大学生兼职生。
“谢谢。”
温书宜稍稍倾身,把另一瓶豆奶放到邵岑座位的面前,坐回来,看着邵岑已经走到了门口,哈密瓜味的卖空了,要等现做。
邵岑跟阿婆说完,颇为耐心在等。
夜色静静笼罩,温书宜就看着邵岑的回头率百分百,经过的都会多看眼。
短短五分钟,就无情拒绝两轮搭讪了。
温书宜竖着耳朵在听,就只是在路边排队而已。
还以为是打卡路偶遇了大明星。
没过会,这次是个大学生,还真的是误以为偶遇到了电影明星,问能不能合影。
邵岑压根没看人。
对方得到了“并不是”的回答,以及毫不留情的拒绝。
很业内公认世恒邵总的做派。
温书宜目光落在男人身上,心想也不怪这么多道目光停留,像这种身高,在淮城特别明显的鹤立鸡群。
又是那种难得一见的贵气长相,五官深邃立体,轮廓线条流畅优越,很有东方的气质,同事经常打趣说的禁欲贵公子,确实没有半分夸张的成分。
温书宜收回目光,开了豆奶瓶,喝了好几口,冰冰凉凉的豆奶香在舌尖漫开。
突然听到道女声:“帅哥。”
温书宜扭头,不自觉抬眼瞥去。
站在男人面前的女人,红唇大波浪,穿着黑色小吊带,很性感火辣,指尖黑黑红红的。
漂亮曲
线的身材好到作为同性,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是问路遇的极品大帅哥,要不要跟她和姐妹们一起去酒吧玩。
就在好几步之外,打扮得精致的两个同伴挽着手,脸上满是起哄的笑容。
手指握着豆奶瓶的边缘,不自觉收紧,指尖黏上冰冰的水汽。
温书宜看到邵岑朝那女人瞥了眼。
那个女人又问:“那你单身吗?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
男人口吻很淡:“我太太在等我。”
“这样……”
女人露出尴尬和遗憾的神情:“打扰了,祝你和太太百年好合。”
走远了,还能听到随风传来的女声。
“失败了,竟然还是已婚人士,果然极品大帅哥都有主了!”
过了会,伸来的修长手指,在面前放了她想要的那一大瓶奶茶。
邵岑在面前落座,一眼就看到刚刚去的那家店。
温书宜说:“很神奇吧,在这里能看到那边,那边却几乎看不到这边。”
邵岑问:“刚刚看我了?”
温书宜微掐垂在腿上的指尖:“本来没想看的,人太多了,就看了会热闹,刚刚那个大美女,我都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邵岑说:“是么。”
现在语气听起来这么冷淡。
其实邵岑对旁的人是不怎么关注的,甚至足以称之为冷淡,说好听点是冷峻、高岭之花,说难听点就是眼高于顶,不怎么拿正眼看人。
“你刚刚也多看了眼。”
温书宜鬼使神差就说出来,说完后,就别别扭扭地后悔,觉得开错了口。
邵岑压根就没看清那人,思及,蹙了下眉头:“香水味太熏。”
“……?”
这是让温书宜完全想不到的回答,所以刚刚多看的那眼……
她有些怔怔地说:“刚刚你是被香水味熏到了下鼻子啊。”
“小观音。”
“嗯?”
怎么突然这么叫她,温书宜一时没反应过来。
“现在是当面抓你朋友出轨的证据?”
“这么见义勇为,嗯?”
温书宜脸颊腾地发热,有种被戳破小心思泡沫的尴尬和紧张,心跳声也因为心虚变得很快。
“我就是随口说说。”
她快后悔死了刚刚说的那句,都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了。
“上菜了。”
突然传来褚叔中气十足的嗓音。
这股微妙又沉默的气氛,顿时就得到了解救。
褚叔莫名对上这姑娘充满感激的眸光,还有些不明所以。
温书宜连忙起身,帮着一起摆盘。
这会新来了几桌人,褚叔要忙,温书宜重新坐了下来。
“尝尝这个烤面筋,味道特别好。”
她把餐盘推到了男人面前。
没看到对方接手,温书宜抬眼,正对上男人意味深长的目光落来。
“转告声,你朋友只顾得买答应的奶茶,旁的谁都没看清。”
“以后这种事儿,让邵太太亲自来问。”
温书宜脸本就发热,几缕乌黑发丝从耳后垂落,半遮渗着薄红的瓷白脸颊。
“嗯,知道了。”
她语气很乖地应道。
除了分食说的话以外,烧烤吃了多久,温书宜就安静了多久。
她现在脑子还乱乱的,像是个猫咪乱缠的毛线球越思考越打卷。
基本解馋完,温书宜终于想起了另一件很重要的事。
“那今晚是不是要睡酒店了?”
“我没带身份证。”
“但是这竟然不是最坏的事情。”
温书宜出来时内心充满做坏事的兴奋,这会不得不思考起现实。
如果她真的在外住了一晚上,明早一定会被家里长辈们发现大半夜不睡,溜出去乱逛的事情。
怎么都是邵岑第一次登门来温家,头回干的事,就是大晚上带人溜出去,听起来就特别不靠谱,偷感还很重。
她不希望邵岑留下坏印象。
“我们得回去。”
温书宜想到这,语气异常认真地说。
邵岑问:“确定?”
温书宜点头:“很确定。”
“手机。”
手机被伸到面前,解了锁。
温书宜一句“可以用下吗”,就这样无用地吞回了腹里。
她刚刚突然就想到了办法,就是打好朋友的电话,她记得号码,赌一下夜猫子康希语还没睡。
电话接通后,温书宜跟康希语大致说了大晚上偷溜出来结果忘记带手机,帮忙联系一下借住在楼上的远房表弟,她也是刚刚才记起来,可以帮她开个门。
康希语可疑沉默了下,几秒后才说:“包在我身上,联系上给你发短信。”
温书宜听出尾音憋住的笑意,知道自己的这套说辞肯定蒙不过认识多年的好友,回去肯定是要被打趣一通的。
三分钟后,温书宜看清了康希语发来的短信,微扬了下唇角。
“阿岑,找到救星了。”
十五分钟后,温书宜带着邵岑从秘密小道回到了温家老宅。
远方表弟易智明下楼给开门:“真有你的,乖乖女也学坏了,大半夜不睡觉,穿着身睡衣就偷跑出去浪。”
温书宜说:“还多亏有你这个大半夜不睡的夜猫子,还在熬夜。”
易智明还想说什么,转眼看到这姑娘身后的男人,还有个随身行李箱。
“姐夫好。”
又说:“原来是你大晚上出去浪,是为着跟姐夫私奔——”
温书宜没理会这声打趣,推了推他的肩膀:“早点睡,注意身体健康。”
易智明话没说完,就被推了几步,嘟囔了声:“用完就抛的女人。”
说完,还是难得很配合老实走了。
温书宜看着易智明走远,扭头:“那我们现在回房间吧。”
“嗯。”
房间里,温书宜看到邵岑的随身行李箱放到角落位置,她也是刚刚回来,才发现男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她的秘密小道里竟然藏了行李箱。
温书宜一眼看到床头柜上竟然还有她买的两大袋的超大plus袋装牛奶,床头还有玩偶和本硬封皮的书籍。
她一起拿到手里,也就是图快,没想到意外却发生得太过突然。
哐当。
夜里发出的声响很清晰明显。
被硬封书脊划破了大口子的两袋超大plus袋装牛奶,从手里直直倾倒。
温书宜甚至都来不及反应,也没想办法销毁证据。
邵岑瞥来目光,像是看只作乱胡闹的小猫。
温书宜无措:“这个……”
整张床都被染了大片的污渍。
温书宜心想自己今晚喝的明明是豆奶,难道现在豆奶已经进化了品种,怎么就跟喝了假酒似的。
简直一副惨状,有股巧克力奶和榴莲汁混着的味,那股气味真的奇妙又诡异,像是某种生化武器。
至于这张床、这个房间,今晚肯定是睡不人了。
邵岑开窗通风。
温书宜又看了眼床,心想按照这种渗透破坏的情况,明天还要把就在下面垫着的席梦思拿出来清洗。
还好隔壁有间小书房,温书宜拿出折叠床,还算大,能够容纳他们凑合一晚上,又把从房间柜子里抱出来的床被铺上。
时候不早了,双双洗漱完,睡上去的时候,温书宜才发现估算错了这张床。
两个成年人,尤其其中一个还是高大、近一米九的成年男人。
床摇了摇,发出令人耳热的吱呦声。
小夜灯照常亮着,是一直用的那个藤球款式的,温书宜侧躺在靠外这侧,和跟自己空出一大段距离的白色墙面面面相觑。
他们的体型差距太大,后脑勺只要稍动,就能抵上男人肩膀,这股温度、熟悉的气息、有力的臂膀,无一展现身后睡了个成年男性的存在感。
扑通、扑通、扑通。
心跳声好吵。
温书宜怕挤到邵岑,也怕这不听话的心跳声吵到对方的睡眠。
更说不清的一个原因是,挨到身后男人身上的温度,就感觉像是会烫到。
在眼前笼着层柔光的昏暗里,温书宜默默、小心翼翼地往折叠床的边沿靠去。
身后传来转身的声响。
温书宜骤然受惊,挪的动作没控制好力度,整个人就直直要往床底下栽去。
有力的手臂及时箍住她。
紧接着,大掌还掐在腰窝,后背朝后被撞到男人胸膛,是个很严丝合缝、暧昧紧抵姿势。
温书宜听到耳畔传来道喉间混了点低哑的沉笑,很低促,很难得像是无可奈何到了极点,那侧身子却瞬间像是被电流击了下,很陌生的酥.麻。
“邵太太,大半夜不好好在床上睡,又想躲去哪?”——
作者有话说: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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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问心
房间里太过安静,耳畔男人的嗓音也衬得过于清晰分明。
温书宜因受惊微微睁着的眼眸,眼睫快速地连眨了好几下。
大脑宕机,彻底罢工,好像是主板烧坏冒起了热烟。
后背紧贴着胸.膛,两层薄薄的睡衣挡不住半分灼.烫,腰身被有力手臂箍住。
难以忽视的力度,充斥着成年男性的侵袭性,就像是从身后完全陷进怀里。
“想躲哪?”
耳畔再次传来低沉嗓音,这次离得更近了,隔着两副紧贴得过分的身躯,随着说话微微振动的颗粒感,泛哑的鼻音,听得让人受不住。
“没、没躲……”
温书宜那半侧耳朵都红了,垂着眸,薄薄眼睫无措地颤着:“邵老师,我又没有大半夜不睡觉,跑出去喂蚊子的坏习惯。”
“是么。
“那你一个劲儿往外面挪什么?”
低音炮好致命。
也好近啊,温书宜都能感觉到男人随着讲话胸腔在动,纤薄后背贴着起伏不止的胸膛,劲实有力的肌肉线条感受无遗。
她忍不住微微蜷了蜷身体,像只被煮得发红的小虾米。
“我……就是怕挤着你。”
“床就这么点位置,犯不着。”
“瘦得跟个小手办似的,养了几个月,也不见胖。”
怎么都觉得她瘦了,她明明到临北就胖了整整三斤。
温书宜轻声说:“我胖了三斤。”
“哪家的秤?”
“回去用你的小金库买个新的。”
温书宜说:“秤没坏。”
“嗯。”
男人口吻随常:“换了。”
老男人不讲理。
温书宜放弃抵抗:“那换吧,反正您都会自己做主。”
“听着这么委屈?”
温书宜小声说:“没有,哪敢说邵老师欺负人。”
“除了我,还谁欺负你了?”
温书宜很突然就沉默。
彻底静下来的夜里。
藤球小夜灯笼罩层昏暗朦胧的光雾,这姑娘刚刚还一点又一点地往外挪,这会倒是老老实实蜷着不动了。
“在家受委屈了么。”
温书宜眼睫微颤了颤,眼眸垂下,下意识就抿住嘴唇。
“不想说?”
“不是。”
温书宜垂眸,沉默了一小会:“邵老师,我暂时还没想好。”
这么多年在温家的幸福和酸楚,像是共生在她血液里的养料,从小到大,她在温家需要变得听话懂事,要变得学会不在乎一些事情,也要学会快速长大。
她好像有很多想讲给邵岑听的话,像淮城的云和晴,老城区的热闹和烟火气,老店铺里来来往往的故事,温家有她爱的奶奶和妹妹,庭院里有她捕捉的夏日瞬间,有蒲公英、阳光和蝴蝶,有她深埋在树底下关于年幼的愿望,也有她站在露台上日日夜夜眺望祈求的梦想。
想跟他讲有关于夏日灿烂的所有美好。
而不是那些乌云和阴霾,强咽进眼眶里的眼泪,或是强撑镇定、告诉自己忍耐下的那些求全。
唯独是邵岑,她唯独不想跟他讲这些。
“我……”
温书宜知道邵岑是关心她,有些着急,张了张唇:“我好像还没有做好准备,邵老师,你等等……”
“睡吧。”
大掌捂住了眼眸,中断了她慌乱解释、词不达意的话语。
静默中,夜色像是条缓缓流淌的河流,无声又静谧。
眼睫像是小刷子似地轻刮过掌心,像窝藏了只脆弱的蝴蝶,很痒。
“书宜,睡吧。”
“几个小时过后,新的一天就会在你的眼前重新苏醒。”
依旧是那道低沉、格外让人有安全感的熟悉男性嗓音。
悬着的、惴惴的那颗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掌揉回原位,稳稳地、柔和地。
温书宜缓缓闭上眼眸,任由充满安全感的睡意和身后拥抱,将她淹没。
一夜无梦-
清晨时分,最先醒来的是从没关严实的窗帘偷偷溜进的一束白光。
温书宜也醒得很早,凌晨的时候身体沉沉睡过去,没做梦,意识却一直迷迷糊糊地半梦半醒。
睁眼后,温书宜眼前从模糊惺忪到逐渐清晰,跟眼前不知名的一堵墙对视了好十几秒。
终于想明白了这不是堵墙,而是男人的胸膛。
也逐渐想起来现在的状况——她跟邵岑在一张床上睡着。
并且确信她昨天大半夜没睡,被邵岑从露台接了出去,在外头老街胡闹了到凌晨才回来,不是她做的一场缥缈的美梦,而是实打实发生的事情。
明明昨晚还是背着身睡的,今早就莫名其妙钻进人怀里了。
她睡觉可真黏人。
温书宜面红耳赤、轻手轻脚地挪起身。
身体挡住了书房内昏淡的光线,微明的昏暗中,浓黑头发有些凌乱,深邃眉目落进半明半暗的光影,眉头微蹙着,侧脸轮廓线条凌厉利落。
看着是睡得完全不好的模样。
也难怪,他昨天从海外赶回来,又从机场过来,到大半夜陪她胡闹到了凌晨,还有十几个小时的时差。
铁打的人也需要休息啊。
温书宜有些歉疚。
起身后,她轻手轻脚地把没关严的窗帘拉上,又轻手轻脚地离开。
回到房间,昨晚通风的效果还不错,房间里巧克力奶和榴莲汁混在一起的生化武器味已经散了很多。
嗯,现在定睛一看,床上的状况真是糟糕透顶。
温书宜抱起被波及的床单和枕头,一起放进浴室,大致洗漱完,手洗干净后,放进外头浴室里的洗衣机里烘干。
露台撑杆上被放上床单,又夹上枕头,随着晨风不时飘动,散发好闻的薰衣草洗衣剂的馨香。
至于席梦思,她就无能为力了,只能点开小程序,预约专业清洗人员上门.服.务。
温书宜整理了会房间,昨晚没来得及顾上,现在看了看,有些东西乱摆,哪里都觉得不是很满意。
大致整理完,让房间继续通风。
出了房门,小走廊上从窗户透进阳光,远远听到孩童吵闹的嗓音。
温书宜快步走去,一眼二伯母家二胎生的小儿子,蹲着玩手里在光滑地板上滑动的火车,一边发出尖锐刺耳的滑动声,一边嘴里模仿着火车轰隆隆的响声。
这里就离书房有一小段距离,对于清晨睡觉的人就是噪音。
“小源。”
温书宜轻唤了声。
没人理。
温书宜也蹲下,轻声说:“小源,现在还很早,家里有人还在睡觉,姐姐带你去庭院玩好不好?”
“不要!”
温书宜猝不及防被用力推倒,手掌蹭到地板上的火车轨道玩具,在手心擦
过一道长长的红痕。
温学源没拿稳手里的火车,飞了出去,摔坏了大半边,顿时嚎啕大哭,招来了不远处的二伯母。
高婕淑急步走来,看清眼前的状况,眉毛一挑:“书宜,你是做姐姐的,平日里不说让着点你弟弟,大清早欺负人算什么?”
温书宜刚起身站稳不久,手心还有些蹭疼,对于这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语气镇定地说:“二伯母,小源清早在这里玩,发出的响声很大,家里还有人在睡觉,我问他愿不愿意跟我去庭院玩,他推了我一把,手里火车没拿稳,自己哭了。”
男孩仗着有妈妈撑腰,哭得更凶了。
高婕淑越听心疼来气,瞪着这副冷静的瓷白脸颊,话也愈加不客气:“小源他还是个孩子,还能欺负你?”
“书宜,我们是一家人,也不想闹得彼此太难看,可你做错了,怎么都该给你弟弟道歉!”
“我没做错。刚刚说的话,也没有一句话是假的。”
温书宜说:“二伯母,如果你认定我有欺负了你儿子,现在可以报警处理,让警察来检查你儿子身上和火车玩具上有没有我的指纹印。”
高婕淑越听越气:“温书宜,你以为你嫁到临北,找了个有钱的老男人,就能翻身当凤凰,不把你的长辈放到眼——”
她目光一顿,话语也骤然一顿。
温书宜也跟着看过去,看清高大男人扶着老人家走来。
“书宜。”
听到男人低沉嗓音唤了她声。
温书宜乖乖走到跟前:“奶奶,阿岑。”
邵岑微蹙了下眉头:“手怎么了?”
温书宜下意识缩了下手,在男人稍沉的目光下,又默默伸回到了他眼前,掌心那道擦出来的一条长红痕明显。
“没事,就是刚刚在地板擦到了下。”
邵岑看这姑娘确实没事,收回目光:“檀奶奶,方便我说几句话么。”
檀师芮说:“都是一家人,当然方便说。”
邵岑看向几步外的母子。
“我家太太性子柔,在外跟人结善,至于我么,向来没有多耐心。”
站在旁边的温书宜眼睫微颤。
他在护着她。
高婕淑脑筋转得快,到这会怎么可能反应不过来眼前男人的身份,脸色微微发白。
她知道临北不乏有权势的人,也知道当初温老爷子结下恩情的是临北有头有脸的顶门望族,不是她能随意惹得起的人物。
“姑爷,小孩子之间哪有什么过节,都是闹着玩的。”
瞬间换了套说辞。
“你家小孩哭了要糖吃,我家小姑娘受委屈,不要讨回公道么。”
“是是是。”高婕淑一脸赔笑,扯过站在一边的儿子,“快给你书宜姐姐道歉。”
温学源这会不敢哭了。
“赶紧道歉!”
被高声呵斥了句,温学源被吓到了下,连忙对温书宜说:“对、对不起,姐姐,我刚刚不该推你。”
温书宜没回应这声道歉。
气氛有些僵,高婕淑又推了推儿子:“还不继续道歉,直到让你姐姐消气!”
“行了。”
还是檀师芮发话:“大早上消停些。”
高婕淑连连应了声。
檀师芮转而说:“书宜,带着阿岑去吃些早饭。”
温书宜应了声,跟邵岑对视上,带着他走了,她知道奶奶还有话跟二伯母说。
到了餐厅,温书宜和邵岑在一侧坐下,过了会,檀师芮身后跟着二伯母和她的小儿子也到了。
国庆假期,温家老宅的人基本都在。
大伯父家沉默内敛,二伯父家却是反常的热情备至。
初来乍到的这个男人,所拥有的权势,是在座所有人都不愿意去招惹的。
也是极尽殷勤,面对冷淡、眼高于顶的态度,寻求能借机攀附上的机会。
让温书宜有些奇怪的是,大伯父家的儿子,她那位一向斯文内敛的堂哥,竟然也反常地跟邵岑搭话,隐隐殷勤的模样。
一顿早饭吃得心思各异,气氛微妙。
吃完早饭,温书宜一时没回房间,而是扶着檀师芮在庭院里散步。
早晨空气很清新,融融阳光撒下大片灿色的阳光。
“他愿意护着你。”
奶奶很轻的一句话,就让温书宜眼眶有些微微发涩。
手背被手心轻拍了拍。
“看到有人能好好照顾你,我这颗悬着的心总能放下来了。”
老一辈的愿望很传统,也很简单,无非是希望后辈今后身边有个体己人,余生都能平安喜乐。
“奶奶,从前你最不愿意我留在淮城,说是这里太小,牵绊太重,临北那里有广阔的天地,能容得下我这颗心。”
“我现在逐渐能明白你的意思了,在临北我遇见了形形色色的人,好的糟的事情,也在逐渐打碎重组自己的认知。”
檀师芮说:“书宜,找到路,就顺着一直走下去,跟着你的心走,我这个老脊骨只要还撑得住一天,就有你的后路一天。”
温书宜不喜欢奶奶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微抿嘴唇:“奶奶你一定会身体健康,长命百岁的。”
“傻孩子,长命那是老棺材。”
檀师芮笑她:“生死都是因缘际会,无论奶奶在不在你身边,你都要好好生活。”
“嗯,我知道了,奶奶。”
……
温书宜陪老人家散步了很久,也聊了很久,她们祖孙总有聊不完的话。
回到房间时已经快中午,席梦思已经被上门的专业人员清理干净,墙前的桌椅边,张姨正热情地带着男人看她的相册。
脚步顿在门前,温书宜看着眼前的这副场景,柔和光雾在男人身上撒下。
她很突然就想起奶奶说的那句“他愿意护着你”。
温书宜心里也知道,她比谁都清楚,邵岑不是那种权势外现、为这些事计较的人。
只是为她撑腰而已。
仅此而已。
她突然就不是很想打破眼前此时静谧温馨的时刻。
之后几天,邵岑留在温家住下,大多时候都是在书房里开各种会议,还一时昏庸推了工作的债。
温书宜完全是化愧疚和感动为满满给邵岑亲手做好吃的动力。
她回家最大的烦恼就是张姨和云姨怎么看她都瘦了,一直给她在各种补,明明去临北后胖了整整三斤,这话就是没一个人信。
而邵岑最颇为无奈的却是,这小姑娘认认真真地投喂,吃了太腻,不吃,这道像是小猫送上拥有全部小鱼干的柔软目光,要是拒绝太犯罪。
这天温书宜又包了虾仁小馄饨,淋上香油,闻起来又香又鲜。
进了书房,邵岑面前的笔记本电脑突然发出声音。
“这是嫂子吧。”
温书宜看去,一眼就认出面前的男人,出身临北豪门的陆家二少爷,F1方程式赛车冠军,很出名的赛车手。
陆慕风说:“百闻不如一见,明儿有场私底下聚会,嫂子过来一道玩会?”
这态度太过熟稔,温书宜还没开口,就听到身后传来男人嗓音。
“别理他。”
温书宜看着接电话回来的男人,轻声问:“明天你要去吗?”
陆慕风见缝插针地提醒:“岑哥,一年一聚,老规矩。”
邵岑微蹙了下眉头,而后看着身旁这姑娘:“不会有太多人,都是关系
相熟的人。”
他在耐心问她的意见。
陆慕风当然不可能放过这次机会:“嫂子,阿柔那丫头也在,不用怕没人陪你。”
“别闹你嫂子。”
邵岑说:“不去也没多大问题。”
“岑哥你护着这么厉害。”
“嫂子又不是瓷器做的,别藏着掖着,也带着见见朋友。”
“金屋藏娇也不是这个法子……”
邵岑微按了下鼻根。
温书宜看出来男人动作下的潜台词,是嫌吵。
“那……我也跟着一起去吧。”
在淮城待了这些天,也到了该返程的时候,回去那天,陆慕风亲自来接他们。
去往山顶别墅的路上,温书宜和邵岑坐在车后座。
邵岑说:“这会不怕被打趣了?”
温书宜微抿嘴唇:“不是有你在吗?”
此时坐在驾驶座被当成空气、被征用成临时司机的陆慕风。
这、会、不、怕、被、打、趣、了?
不、是、有、你、在、吗?
陆慕风打心里稀罕,这薄情寡性的人竟然还能有这种体贴的时候?
啧。
牙酸。
到了山顶别墅,正是黄昏的时候,岑雲柔挽着个年轻娇俏的姑娘,来道边接他们。
“岑哥,还记得我是谁吗?”
“我记得。”陆慕风说,“这不是当时任老头千叮咛万嘱咐,请求岑哥照看的姑娘吗?”
岑雲柔很配合:“然后呢?”
“那当然是没成。”
陆慕风说:“他哪有那种耐心和好心?忽悠了我那人傻钱多的表哥一道去了国外,有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家哥哥在,哪还用得着他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关照?”
“嫂子你别看他现在有多正经,早些年那性子也混,就两个字,心黑。”
温书宜被这两人一唱一和的话逗笑。
山上有些凉,温书宜微微瑟缩了下,身上被罩下男人外套。
“行了,别在这说话,冻到我媳妇儿。”
陆慕风牙酸:“见到活的老婆奴了。”
岑雲柔嗑到:“就是老婆奴。”
温书宜脸颊微微发热,察觉到那个年轻姑娘看来了眼。
可等看去,她又移开了目光。
晚些时候,进到一楼,聊了会,邵岑出去接电话,温书宜听到旁边嘟囔:“这姑娘名里又是秋又是宁的,小时候可文静,性格跟小时候大相径庭。”
目光落在角落里的姑娘,正在一杯接一杯地喝。
刚收回目光,岑雲柔兴冲冲直直走来,手里拿着盏琉璃灯:“走,嫂子,我带你去看玫瑰。”
外面天气很好,温书宜跟着岑雲柔逛了会,半道碰到陆慕风。
来到一处小花园,绕过拐角,温书宜突然看到邵岑的侧脸,旁边站着醉醺醺的姑娘,突然踮起脚,瞬间离得很近。
下一瞬,被大掌从身前大力扯开。
深邃立体的侧脸轮廓,漆黑发丝和眉目隐在昏色里,神情异常的冰冷。
任秋宁偏着头,被这双漠然无情的眼眸刺激,神情变得伤心又偏执。
“三年前,却景酒店,你还记得吻过我的那件事吗?”
刚刚那句话,宛若平地一声惊雷,炸得在场人所有人错愕。
“嘭”地一声。
漂亮琉璃盏从手心跌落,摔了个粉碎,折射冰光的尖锐碎片散了一地。
这阵突兀的摔碎声响,惊醒了沉默,就连那点晕飘飘的酒意也散了不少。
邵岑蹙眉,冷声:“我没做过你说的事。”
“那这块表呢?你那晚留在酒店的。”任秋宁从随身拿出一块绝版的百达翡丽ref2526,“上面有C的刻名。”
“这块表不止我有。”
任秋宁神情突然一白。
“秋宁醉了,扶她去休息。”
岑雲柔还在惊愕、神魂出体,被陆慕风扯了扯手臂,才堪堪回身,急步拉过任秋宁,她已经有些醉得走路不稳了。
对视的那眼,岑雲柔看到这双盛满失魂落魄的眼眸,目光是说不出的复杂。
“你喝醉了,我扶你去休息。”
很快人走空,就剩下温书宜和邵岑。
之前在古寺那次,邵岑撞见同事拉了她一把,这次她撞见邵岑跟人离得近,眼见跟很多因素有关,角度、时机,也可能为虚。
“你跟她从前……”
可当温书宜说出口的时候,才清晰地明白一件事——她是在意的。
无论是找多少理由劝说,无论心底知道她有多相信邵岑,她还是在意的。
很陌生的那股酸胀情绪,堵在心头,不上不下的。
邵岑瞥着她:“不是前任,没有过暧昧,也没有过往。”
“那只表不是我的,我有相同款式,现在还在衣帽间的柜子里。”
“三年前却景酒店,我没有喝醉过,从没吻过人,也没被谁吻过。”
总能带给她安全感的这副嗓音,此时又低又缓。
“我认不了没做过的事。是我的错,没能控制住不稳定因素的发生。”
温书宜很轻摇头,口吻认真地说:“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你也是人,就在意外来的时候,谁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只要是误会,总会有办法澄清,也可以解除的。”
邵岑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所以他只要说,她就愿意相信他说的话。
“邵老师,我也会一直陪着你,解除这次的意外和误会。”
沉默中。
邵岑被这姑娘脆弱不安、偏偏又很乖、还反过来安慰他的神情刺了下,心脏被压过瞬阵痛的亏欠。
家里的小姑娘,总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书宜。”
低沉嗓音落下,男人漆黑眼眸瞥着,郑重地跟她承诺。
“我问心无愧。给我点时间解决,不会让你受委屈。”——
作者有话说:依旧是满满安全感和长嘴的邵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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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新欢
温书宜再次回到别墅一楼的时候,吃了些晚餐,过后,外头暮色深了,又看着来了几个人,面都不生,都是临北城里有头有脸的人。
对她倒是一个比一个还要热情,一口一个的嫂子。
温书宜心思有点不怎么在这,面对各种的打趣和揶揄,脸颊微微发热,混在这群男人堆里,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身旁有人落座,是邵岑跟陆慕风讲完话回来。
手臂从身后揽过,漫不经心地撑放在沙发的靠背上,从别人的角度看来,是一个充满保护、占有欲的姿势。
“叫了声嫂子就往边上走。”
邵岑微掀眼眸:“别在这闹我媳妇儿。”
嫂子的正牌老公都发话了,其他人很给面子地走开,纷纷约着要去楼上娱乐,给小夫妻留足私下的相处时间。
只是走之前,不约而同地露出八卦又揶揄的目光。
最后走的那个年轻男人,露出一种诡异又微妙的神情,怂了怂肩。
“真够牙酸的。”
“岑哥,你这老婆奴的称号,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邵岑没搭腔这话。
那年轻男人还想开口,又被绕步回来的另一个男人,一把揽住肩膀扯走。
“走了,没见着岑哥要陪着嫂子,怎么就没点眼力见呢。”
“一会耽误了人跟嫂子说小话,拿你十个都不够赔。”
边打趣着,边走远了。
等人都走散了,后背被手掌漫不经心地轻拍了拍。
温书宜看着男人起身,仰头,轻声问:“他们都去了,你不跟着一起去吗?”
邵岑蹙了下眉头:“太吵。”
温书宜看得出男人的嫌弃了,不过能有一年一聚的约定,说明这群人私下的关系其实很好,应该是那种类似“损友”的关系,而且每个人都对她很热情,也多亏了男人的人缘过好。
邵岑问:“不困?”
这姑娘今天坐完飞机回临北,被车接来山上,大半天在路上,刚又被混在人群里,被一群无聊的男人围着八卦打趣,都没怎么休息。
温书宜摇头:“我不困。”
她并不希望邵岑因为她的原因,不去陪朋友,毕竟这是私底下一年一次的聚会。
只是刚说完,自己那个鼻子,就很不给面子地打了个小哈欠。
邵岑瞥她:“嗯,你不困。”
又逗她。
温书宜唤他:“阿岑。”
邵岑说:“嗯,不是说了你不困么。”
口吻颇为几分的意味不明。
温书宜微抿嘴唇,转身走了两步,本来想无视这个男人使坏的打趣。
可等走出了几步,又回头,目光很轻地看了过去,眸光安静又温柔,像是乖乖等人的小猫。
对视。
三秒后。
温书宜看清了男人口型——走反了,笨蛋小猫。
白皙素净脸颊瞬间腾起热,温书宜默默又快速挪步了回来,还记挂着刚刚:“没关系的,我可以自己回房间待着,你去陪朋友吧,不是说一年一次的聚会吗?”
邵岑口吻不以为意:“陪那群臭男人做什么?”
“……?”
那道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这不得好好看着会,等会走丢了,还要到处找人去贴寻小猫启事。”
寻、小、猫、启、事……?
这人怎么还随便乱改词呢。
温书宜小声地为自己辩解:“我也没那么容易走丢。”
邵岑语调平稳:“嗯,刚是我走错了方向。”
刚刚就有走反路的铁证,温书宜完全丧失反驳的信服力,垂着头,转移话题:“那我们先回去吧。”
回到住的房间,来的时候行李已经简单收拾过了。
浴室里,温热的水淋落,温书宜回想了下今天发生的这件事,太突然,也太意外,打得在场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过了会,传来声幽幽又小声的叹息。
就算她现在再怎么想,其实也是没多大作用的事情。
作为很重要的当事人之一的任秋宁,已经醉得不清醒了,就算要澄清和解除误会,也要等到明天大家都在清醒的状态下。
洗漱完,明明回来之前还有些犯困,这会洗完了,精神反倒清醒不少了。
客厅没人,温书宜朝前走了走,隐约看到露台边有人影。
夜色流淌的山色连绵,这时有讲电话的声音传来。
“还不打算回国么。”
听着像是在跟国外的朋友聊天。
温书宜看清眼前高大的身影,没想到撞见男人在打电话。
冷白手指握着手机,深邃优越的侧脸轮廓,被几步外的那盏淡色壁灯映亮。
男人口吻很淡:“那你的表呢?还不准备让它物归原主。”
温书宜微微怔了下,那块表的主人,邵岑竟然知道是谁。
难怪他当时说有这块表的不止他一个。
“在聚会的老地方,我只说到这,来或不来随你。”
就在半空昏暗的光线中,温书宜跟侧眸瞥来的男人对视上。
几秒后,邵岑挂断了电话走来。
温书宜跟着邵岑坐到了沙发边。
邵岑说:“我到却景酒店那几晚的监控已经在排查了,最迟明早有结果。”
温书宜很轻“嗯”了声,她知道男人的效率一向很高。
“嗯完,就别揪眉头了。”
温书宜听到这句话,知道是自己担心时的习惯性动作犯了。
“毕竟事关邵老师的清白问题。”
邵岑这样好的人,她很不愿意让旁人误解他,无论是因为什么。
“就这么相信我?”
温书宜刚下意识“嗯”了声,看到起身的邵岑,稍稍俯身,大片的阴影覆盖落下。
“傻姑娘。”
她被食指勾了下鼻尖。
沉默的几秒内,温书宜顿时脸颊变得热热的,又看到男人起身,像是要离开。
“你去哪啊?”
邵岑说:“做顿夜宵。”
是饿了吗?温书宜也跟着起身,却被大掌按着肩膀坐下。
“坐会,跟条黏人小尾巴似的。”
温书宜仰头:“我不黏人。”
说完,又觉得自己走哪就跟哪的行为,说那话没什么信服力,好像确实是有点……黏人啊。
“不饿?”
“晚上都没心思吃几口,把家里的小观音愁坏了。”
温书宜这才意识到胃里确实空空的,她晚上过得心思不怎么在身上。
这会被提醒了句,那股饿意就像是彻底苏醒了似的。
她晚上没吃几口这件事,就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
套间里配的是岛台厨房,站在大理石流理台边的男人,在煮挂面,冷白小臂的线条流畅有力。
看着特别的宜室宜家。
温书宜有些被这个想法惊到,毕竟邵岑跟“人夫”两个字,怎么放到一起都不搭。
邵岑垂眸煮面,温书宜就在旁看着,发觉他这会的心情不算很差。
黄昏意外撞见的那会,她总是见男人从容、游刃有余的一面,侧脸过于冰冷的神情,她很久没见过了。
那时候他的心情肯定很差,还是差到了极点的那种。
清汤挂面很快煮好,散发着腾腾香气。
邵岑端了盛好的两碗面,把其中一碗摆到这姑娘面前。
温书宜也把拿好的筷子里的一双,伸手搭在了邵岑面前的碗面上,还很贴心地配了把干净的瓷勺。
邵岑说:“凑合些。”
“不凑合。”温书宜口吻认真地说,“邵老师,清汤挂面闻着很香,你的手艺真的很好。”
“这么捧场。”邵岑说,“不做幼师真是可惜了人才。”
温书宜说:“是认真的,虽然很感谢,不是特意说好话哄邵老师开心的。”
她晚上没扒几口,胃里空空的,还是邵岑先比她本人发现。
他总能注意和照顾到她。
邵岑说:“小温同学,商量个事儿。”
温书宜问:“嗯?什么事?”
邵岑嗓音不急不缓:“给你盖所幼儿园,考虑做个园长兼任幼师?”
“……?”
温书宜微微睁大了眼眸,这人怎么把建所幼儿园说成吃饭喝水似的小事啊。
关键是,如果她应了声“好”,邵岑多半会真的通知人去办。
对视中。
温书宜有些被逗笑,微弯眼眸,露出今晚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替小温同学谢谢邵老师,不过还是不用了,她还要别的志向要完成。”
“笑着比担心的模样瞧着好多了。”
这姑娘多云了整晚的心情,总算是短暂地转晴。
泛着香味的白色水汽涌上鼻尖。
温书宜垂着头,清汤挂面进肚,在胃里很暖暖的。
她忍不住想,或许就跟她一直跟像条小尾巴似,下意识跟着、陪着邵岑一样,邵岑也在关注她的情绪,用惯用的逗人打趣,来逗笑她。
监控视频当晚就出了结果,打包传输到邵岑的手机里。
温书宜听到邵岑交代那边做好这件事的保密工作,心想大概是为着保护任秋宁和那位不知名朋友的隐私。
既然在睡前等到了铁证,温书宜待会也就能安心睡觉了。
“不打算看看?”
这双漆黑眼眸朝她瞥来。
温书宜张唇:“我……”
邵岑说:“你是我太太,在这,你比我更有资格看这份监控。”
在这话里,温书宜体会到这种被尊重的感受,很关注到她的情绪,邵岑是在很上心地履行给她一个交代的承诺。
“铁证在这,也不会长腿跑掉。”
温书宜很轻声地说:“明天一起看吧。”
邵岑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做东的陆慕风给他们安排了间楼上走廊僻静深处的小会议室。
岑雲柔带着任秋宁来了,她昨晚醉酒,今天看着脸色很不好,有些苍白。
过了会,岑雲柔把人送到,就出去了,把小会议室留给其他三人。
拷好监控录像的笔记本电脑就摆放在桌前,任秋宁手指握上鼠标。
温书宜注意到她的指尖有点不易觉察的颤抖。
过了大概有数十秒,任秋宁像是下了是死是活都要个结果的决心,摁下鼠标左键。
那晚发生的事情出现在眼前,是喝醉的女人先主动,随后被男人搂住,忘情地拥吻到了一起。
温书宜不认识画面上的高大男人,却清晰肯定地肯定这不是邵岑。
邵岑神情没怎么变,在温书宜看来,他应该甚至是没有半分惊讶的意料之中。
而任秋宁神情空白了好些会,发出低声的喃喃:“怎么……怎么会是他……”
“任小姐。”
邵岑薄唇微启:“结果你已经看到了,监控记录只剩下电脑的这份,酒店的原件已经销毁,至于这份的去留,看你的选择。”
说完,邵岑起身。
温书宜也跟着邵岑走出了小会议室,转身关上门
时,瞥过座位上失魂落魄的侧脸。
她在心里微叹了口气,帮忙把眼前的门轻闭上-
这次聚会是陆慕风做东,明面上是说大家一年一聚,联络感情。
在场所有人只有不知情的温书宜,信了这句鬼话。
当两米高的巨型蛋糕和九百九十九只小熊玩偶组成的花墙被推进别墅一楼的时候。
温书宜才得知这是陆慕风特意庆祝的纪念日,虽然他在国外交流出差的媳妇儿,只回了他一个清清淡淡的“嗯”字。
而陆慕风却丝毫没受影响:“我媳妇儿隔着时差交流学习,还不忘回我消息,她心里有我。”
被迫听、被塞狗粮的众人:“……”
请问谁问了?零个人问了这个没救的恋爱脑男了。
温书宜也被分了块蛋糕,是沈橘涂递给她的,她是跟丈夫薄祁止一道来的,这会前脚到,后脚就被逗笑。
“别管,他们这群人就这样,没几个正经人。”
“哪样?你老公最正经了。”
沈橘涂听到身后的嗓音,没理,却没想到,被躬身的男人,咬了口她手里托着的蛋糕,特意摆盘好的那颗樱桃,她最喜欢的水果,也被不留情地叼走了。
蛋糕缺了块,沈橘涂扭头,睁着眼眸瞪他:“你手里有蛋糕,还要抢我的。”
“这不是媳妇儿切的才香,手里这块赔你?
沈橘涂看到来这一小小的块蛋糕,上面压满了二十个樱桃,明显是送她的。
那一点趁机发作的羞恼,顿时被逗笑。
“薄祁止,你真的好烦啊。”
站在一旁的温书宜,默默走开,给这对秀恩爱不偿命的夫妻让出私下调情的空间。
在场还有很多熟人,都是跟邵岑私交好的各种大佬,盛冬迟和时舒也是今天到,岑雲柔左手挽着她,右手挽着时舒,坐在沙发边聊了好一会。
岑雲柔是个小云雀,像拉开了话匣子,聊得口干舌燥,直给自己灌果汁解渴。
时舒在一旁笑她猪咪暴风吞水。
温书宜被逗笑,结果乐极生悲,不小心打翻了果汁杯,还好及时扶住,手却没有免难,被浇了半手。
一手的果汁甜香味,黏黏的,温书宜干脆起身,跟她们说去躺盥洗池。
在盥洗池洗干净手,温书宜出来,看到一方露台,一眼就看到在远处接工作电话的男人,神情貌似有些严肃。
温书宜打算在这等会他,这里正对着玻璃花房,顺便欣赏漂亮的景色。
紧接着,她竟然发现这有个小隔间,就卡在墙面的折叠处这里,窗纱一挡,这个方位隔着条缝隙往外面看,很清晰,可在外面的人,却丝毫注意不到这里。
是个非常适合恶作剧的地点。
尤其是当温书宜看到从露台另一侧接完电话的邵岑走来。
她起了点坏心思,屏气凝神,做好伺机而动的准备。
好像还没见过邵岑受惊吓的模样,她忍不住好奇。
“阿……”
微张的嘴唇,刚发出道微弱的气声。
“岑哥,方便聊会吗?”
另一道女声截胡般地传来。
就是犹豫的几秒内,温书宜就完全丧失了出去的机会。
迈着匆匆步伐从身后跟来的女人,站在男人的面前。
要是她现在出去,那场面也太尴尬了。
完全是三个人的尴尬。
要是被问起来,她总不能承认是想借机吓人的幼稚行为吧。
就在温书宜强忍着尴尬,微揪住垂在身侧的手指的时候。
跟来的任秋宁开口道:“误会三年前那件却景酒店的事情,很抱歉。”
说完,她沉了口气:“岑哥……”
邵岑口吻很淡:“想说什么?”
任秋宁自从她昨晚醉酒冲动后,她整个都乱了,甚至在她看清监控录像之后,更是不知所措了。
“当初极限攀岩那次意外,是你救了我,不顾自己的性命,你当时浑身都是血……我当时很害怕……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或许我们会有那么点特殊的可能……”
——“早些年,极限运动救人受了伤,一身的血污,吓得跟来的人哭了,他老人家呢,一声儿也没见他吭。”
温书宜垂在身侧的手指骤然捏紧,心脏高高悬空,当初跟邵岑去包扎手臂伤口,袁医生说的那段话突然在耳畔响起。
所以任秋宁就是当时的那个人吗?
沉默中,邵岑微掀眼眸:“任小姐,我想你误会了一件事。”
“当时在旁边需要救助的还有一对陌生情侣,在那种危及到生命的时候,我没办法袖手旁观,无论那个人是谁。”
“我们以后还能当……”
任秋宁唇角一抹苦笑,到了这个关头,她发现自己是邵岑敬重长辈的孙女,好友身边的青梅妹妹,唯独连是他最简单的朋友都不是。
“我永远忘记不了你救我的那天,从很多年前,你就是我一直前行的目标,学攀岩,读商科,去国外读书,改掉怯懦和自卑,学会大气和优秀,想变得像你一样成熟从容、游刃有余,什么事都能应对。”
“……以后还能回到从前,就像从前、这么多年的这样,能不能不要避开我?我们之间就当什么都没变过。”
任秋宁微颤的尾音,仿佛听到发出尊严被碾碎的声音。
邵岑沉默了会,薄唇微启:“你对我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只是因为你没有真的跟我相处了解过。”
“我不是那样完美的人,在太太的面前缺点很多,脾气不够好,不正经,会欺负她,惹她生气。”
论谁来说,对这个男人的描述,都会是成熟、矜贵、不近人情。
得天独厚的资本,让他眼高于顶,又因着多年沉淀的成熟涵养,绅士得疏离、有距离感不近人情。
他向来高高在上,似天上月,山尖雪。
可刚刚听到的那句话,完完全全是跟认识里截然相反的印象。
任秋宁总是在遥遥仰望他,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为谁改变、打破固有的原则。
在这一刻,她突然就有种被宣判死刑的释然感。
“至于你的请求,我只有拒绝的回答。”
邵岑说:“我这人冷漠自私,以太太的感受在第一位,见不得她受委屈。”
任秋宁已经料想到这个答案,垂着头,突然开口说:“祝福你和太太新婚快乐,虽然这话说的太晚了。”
“但你可能不信,我本来回国前,在心里告诉了自己很多遍。”
但还是毁于她一念之差的不甘,她对那个吻三年来误会的痛苦。
是她毁了这一切。
前后间隔了断时间的脚步声离开。
温书宜还站在隔间里,久久没有回神。
她还记得昨天黄昏,听到任秋宁那声质问时,像是被当头一棒,大脑一片空白的那股阵剧感。
此时她的手心渗出一层薄汗,无意识掐出的深深浅浅的月牙指甲印,泛出片红痕。
就在刚刚,她甚至想捂住耳朵,掩耳盗铃地听不到答案。
她好像比想象中还要在意邵岑。
在意很多……很多。
可事实是无论她在不在场,知不知情,邵岑都是个极其正派的人,对待两性关系很有分寸感,不拖泥带水。
说过婚姻的底线是忠诚度,并不是他随口的一句虚话。
他总能给她带来令人信赖的安全感,也从不对违背她的承诺。
过了会,温书宜回到位置上,时舒已经不见了,岑雲柔转交了张赛车海报签名,是陆慕风亲签的,刚想说话,突然瞥见身后的来人,笑嘻嘻地走了。
温书宜奇怪地扭头看去,正好邵岑在她身旁落座。
邵岑不知道她刚刚不小心撞见他们私下讲话的事情,可悬落下的那颗心,却还在说不清地惴惴、晃着。
她现在心跳还在过速,手心渗出微热薄汗被空调冷气吹过,很明显发凉的触感。
突然有些不敢正眼看他。
“你喜欢他?”
身侧出现男人嗓音,温书宜察觉到男人目光落在自己手里的签名海报上。
“就为这个去找陆慕风说话?”
温书宜轻“嗯”了声。
当时有好几个熟
人围着邵岑,许久未见在叙旧,还以为邵岑没关注到她这边。
说了几句话,温书宜心里那股不自然散了不少,暗自在心里松了口气。
这会也能仔细看起手里,绝版F1方程式绝版冠军赛车海报,绝版金色签名,还有独一无二的to签。
在这个世界上独此一份,她都能想象到双双收到这份来自偶像的礼物时,那副惊喜又雀跃、忍不住发出尖叫的模样。
“小温同学,什么时候履约请客?”
温书宜还在想是等双双写生集训结束后当惊喜礼物,还是现在就联系带队老师,寄送出去当瞬时surprise。
“嗯?”
她没听清刚刚的话,仰抬头,鼻腔轻溢声不解:“什么?”
邵岑瞥这姑娘就是瞧着张海报签名,浑身散发着温温柔柔的开心,就连眼角和唇角弧度都微微翘起。
猫咪小姐今天的心情天气刻度表:艳阳高照。
邵岑漫不经心道:“为着个签名特意大老远跑上山趟?”
“只是……原因之一。”
温书宜莫名顿了下,对视上,那股不自然的惴惴又回来了,又不敢看男人了。她这会又有些心虚,因为比起能帮妹妹要签名,另一个占比重最大的理由是,她一时鬼使神差下,想见见跟邵岑相熟的朋友们。
她也不算说谎吧……只是对事实进行了一点点的加工。
这几秒的沉默、犹豫,落在邵岑眼里无疑是默认。
见状,男人唇角弧度几分微扯。
“见了新欢,就连顿饭都不愿意请你老公了?”
“嗯?”——
作者有话说:有酸味[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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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坏事(增加1k字)
新欢,请顿饭?
温书宜大脑顿了一两秒,完全不明白这个话题突然怎么就转到了这里。
是她漏了一段时间,或是一段记忆吗?
沉默中。
温书宜虽然没想通,还是轻声解释:“不是新欢。”
又认真解释道:“说好的饭也会请的。”
邵岑语调不急不缓:“不是因为我说,这会才不情不愿地找补?”
“没有。”温书宜连忙说,“没有不愿意,也没有不舍得。”
“我既然说过要请邵老师吃饭,就一定会请的,说什么都不会失约。”
“所以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想失约才请?”
“……?”
怎么每一句都有不同角度的歪曲意味呢,温书宜觉得这会的邵岑尤其不讲道理。
邵岑瞥她:“倒看着不怎么有诚心么。”
“阿岑。”
被这姑娘柔声柔气地轻唤了声。
温书宜侧脸素净,映着柔和的灯光,轻声说:“你这是在故意找茬。”
“明明我就没有这个意思。”
“这会不哄骗人了?”
“你真的好不讲道理。”
温书宜微抿嘴唇:“我也没哄骗你。”
“不请了?”
“请。”
温书宜越来越肯定,这个男人又在坏心眼地逗她,还是很好脾气地说:“我不跟胡搅蛮缠的邵老师计较。”
这姑娘今儿倒是好脾气中的好脾气,心情好到这会被逗也不急眼,也不伶牙俐齿地刺人一两句。
猫咪小姐的心情气象刻度表,依旧是艳阳高照。
这姑娘说完就垂眸,捧到腿上的海报签名,被她小心放进刻有F1方程式赛车冠军荣耀LOGO的礼品文件袋里,生怕折着、弄皱那么一星半点儿,一副宝贝得不行的模样。
邵岑口吻很淡:“就是个不值钱的海报签名,有这么喜欢?”
倒还从没见过这姑娘对旁的什么,有这么感兴趣、上心过。
“这人之前婚内官宣追到媳妇儿,在每个认识的人群里,都强行要送一份签名,倒也没人愿搭理他。”
陆慕风今天秀足了一番恩爱,这会下楼找人,不经意刚打从身边经过,恰好就听到这么一番针对的言论。
这人怎么还不止对他的海报签名进行人身攻击呢?
于是被连带攻击的陆慕风不打声招呼,在旁边顺势坐下:“岑哥,做人不能当妒夫,尤其是做我们老公这行的。”
他摆出一副过来人经验很足、苦口婆心的劝说口吻:“你得接受人家有私人空间,总不能因为人姑娘崇拜的人不是你,就含枪夹棒地捻酸,再说,有偶像这件事儿多正常?”
邵岑说:“犯得着么。”
“太太跟着偶像这会在国外交流学习,某人只能无能地在国内办纪念日,宣示自己的存在感。”
语调不急不缓,态度漫不经心,杀伤力却极具毁灭性。
陆慕风面上不动如山,目光意味深长,心里暗骂道,死闷骚。
自家媳妇儿这会身边就有个情敌,偏偏知道她只是公事公办的工作态度,找不到任何去国外的正当理由,只能当个善解人意、大度坏了,愿意当站在老婆身后的贤惠人夫和二十四孝老公。
这会知道他的痛脚,净挑他不乐意、捅人心窝的话说。
“我当然是无条件支持媳妇儿的工作,她有偶像想见,我支持,专机是我派的,就连这个项目也是我亲自投资的。”
就因为一个软乎乎的啄吻,就把他哄好了,这会他想起来,还觉得荒谬好笑,他这吃醋也太不值钱了。
“岑哥,不是我说。”
陆慕风淋雨了,这会也要撕伞拉人来陪着自己:“这点你还真的要跟我好好学学,咱们当老公的,说道理,也是门儿不大不小的学问。”
还在嘴硬,邵岑倒也懒得跟他多费口舌。
“媳妇儿,你说呢。”
温书宜默默坐在邵岑身边,莫名感觉到这两人平静中带着诡异、又暗潮汹涌的氛围。
此时此刻,面对两道目光,一道意味深长,一道看热闹不嫌事大,就特别感觉这话问的不是话,而是一道送命题。
如果她在妹妹的偶像和老公里面选,那她还是怎么说,于情于理,都要选邵岑吧。
陆慕风忽而不经意地说:“嫂子,我那里还有历年限定的赛车横幅和海报。”
口吻特别的随意、特别的漫不经心。
限定……?
这两个字简直太犯规了,如果这世上有什么最诱惑人的东西,那一定是在一样东西的前缀加上“限定”两个字。
“阿岑,我可以要吗?”
几乎是没有什么犹豫,温书宜偏头,眼眸安静温柔,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瞥来。
邵岑活了快大半辈子,倒是头回知道“报应”这俩字是怎么写。
“嗯。”
家里小姑娘想要,张口要了,还能不给么。就算是花大价钱买下来,也未尝不可。
陆慕风在旁边,直接绷不住笑了,枉这个假正经心黑了这些年,原来是有个乖成这样的姑娘等着来克他这副脾气呢。
“嫂子可真有你的。”
陆慕风完全是嫌热闹还不够大:“我活这么久,今儿倒是长世面了,还是头次看岑哥能在谁身上吃瘪过。”
“这种嘴毒心黑的假正经,今后还是得靠嫂子来治。”
陆慕风心满意足地起身:“嫂子,放心,改天海报和横幅让人准备好,就给你送过去。”
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份特别的惊喜,温书宜很诚挚地道谢:“谢谢你,慕风。”
陆慕风跟嫂子好
生道别,也没管在旁的岑哥本人,自顾自上楼去了。
沙发这处再次归于安静,邵岑瞥着这姑娘微微揪着眉头的神情。
“得了想要的,还不开心么。”
“挺开心的。”温书宜唇角微微抿着,“就是我还在纠结,是尽快寄给双双当惊喜礼物,还是留着当生日的双重惊喜。”
落在沙发扶手上的修长指骨,漫不经心地轻叩了下。
“想送给双双当惊喜么。”
男人的口吻听着几分随意。
温书宜说:“嗯,毕竟是她偶像的亲笔签名,还是独一无二的绝版,她收到肯定会很开心。”
“掷色子。”
温书宜听了,心想这个确实是治纠结症的一个有效办法。
抬眼,又瞥见男人的唇角极淡弧度地轻勾了下。
她的眸光有些不解。
这才听到男人不紧不慢地说:“看来小温同学的眼光,还没有被荼毒。”
温书宜不明所以,还是轻“嗯”了声,收好腿上的绝版文件袋,垂下了目光。
第二天傍晚,他们吃过晚饭,一路从山下返程。
到了家里,温书宜连没整理的行李箱都顾不上,跟全姨打了声招呼后,抱着家里一星期没见的小猫咪,开始暴风吸猫行为。
包括不限于挠小猫咪的下巴,rua猫咪的毛发,以及握着软乎乎的爪垫。
在外她真的很想家里的小猫咪。
察觉到在身旁落座的男人,温书宜垂眸捏了捏小猫软乎乎的爪垫。
“来,这么久没见,跟你金主爸爸好好来打个招呼,有没有很想他啊?”
说完这话,温书宜不经意间抬眼,看着暖白色灯光很柔和地映照下来,男人垂着浓长眼睫,侧脸轮廓线条很深邃迷人。
就在多看了几眼的时候,手指突然不小心碰到了男人指腹,温书宜眼睫颤了下,默默装作没反应地缩了回来。
刚刚那股有点陌生、异样的感觉,好像在指尖留下一小阵的酥酥麻麻。
邵岑瞥着这姑娘脸颊泛红,有些发怔地看着人。
“怎么了?”
在温书宜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大掌已经朝她的方向伸了过来。
说不清理由,她条件反射使然,想起身避开,却因为一时腿麻脱力,直直朝前栽了下去,被伸来的手臂揽住了腰身,稳稳当当地接到了怀里。
“躲什么?”
身前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而后被他用手背量了下.体温,被箍住她后腰的手臂,不动声色地制住。
从手掌贴上额头开始,温书宜后背就下意识绷直,一动不敢动,特别乖。
“行,没发烧。”
后背被漫不经心地轻拍了下。
温书宜这才突然回过神,强忍着缓过了一股劲的腿麻,从男人怀里站起身。
晚些时候,温书宜陪完家里的小猫咪。
回到房间后,后背贴到房门上,胸膛里的心脏总算老实下来。
所以,她刚刚那是到底怎么了?
第二天是工作日,温书宜骤然醒来,发现闹钟竟然没响,她吓了一大跳,看了眼静静躺在床头柜的手机上的时间。
顿时松了一大口气,还好,竟然是还没到闹钟要响的时候。
原来是虚惊一场。
温书宜默默躺回去,把身上的薄被盖回了身上,闭着眼睛待了会,却发现自己怎么都睡不着了。
起身,温书宜洗漱完,第一时间就给小猫咪准备香喷喷的早餐。
然后很幸福地看着小猫咪暴风吸食完这份香甜的早餐。
全姨今天早上请假,昨晚特意预约好了粥和蒸饺,她取了早餐出来的时候,发现只剩下自己的那份了。
这个点,邵岑今天走得这么早吗?
温书宜默默想着,自己解决完早餐。
过了会,差不多到了快要走的点。
手机发出振动,温书宜垂眸看着工作群里的消息,边走边回复。
因为知道家里没有人,所以她也没想着看着路。
所以当猝不及防撞进男人胸膛时,她第一时间感觉是发懵的。
她怔怔地抬头。
男人应该是晨跑回来,刚洗漱完不久,浓黑发尖濡湿着几分的微潮,愈加衬得男人眉目凌厉深刻,衬衫撑得起挺括身形,暴露在外的小臂线条流畅有力。
离得好近啊,都能感觉到男人刚运动过的热气,像是那股太阳暴晒过的气味,混着冷调惯常的冷杉气息,尽数喷薄到身上。
成年男性强势侵袭意味的荷尔蒙,和成熟禁欲的性感,极差的两极对撞到一处,令人目眩神晕的恍惚。
“大早上就扑人?”
“嗯?”
尤其还有这副低音炮致命,鼻音微哑,喉间含混了点不易觉察的笑意。
那半边身子,莫名就窜过阵细小电流般的酥麻感。
突然手机闹铃声传出,很突兀地惊醒了兀自凝滞的氛围,是提醒她要上班的闹钟。
温书宜面红耳赤,从男人怀里挪开,丢下句“阿岑,我先走了,一会上班要迟到了”的借口,匆匆就出门了-
一星期后,咖啡馆靠窗的角落位置。
“所以你发现自己开始变得反常?”
“嗯。”
“就是以前那种很普通的行为,都开始变得很在意起来?”
“嗯。”
“因为搞不清对他的感情,到底是依赖,还是动心,又担心破坏现在已有的相处基础和模式,所以一直在纠结来纠结去?”
“……可能……我也不清楚是不是这样?”
“他搞得清搞不清不重要,搞不清是他这个男人没眼光。”
康希语有理有据地说:“你首先得先弄清楚,自己对他到底是哪方面的感情需求。”
温书宜对好友最后这句话很认同,自从从山上下来后,她就变得奇怪了起来。
男人的力度、体温、气味,这些天,在她身边充斥着难以忽略的存在感。
她不敢贸然前进或后退,是因为对这段关系的珍惜。
所以她不敢随意下判断。
康希语说:“其实我觉得也没这么难。”
温书宜不解:“嗯?”
“方法很简单,你就想想,你愿不愿意跟他接吻?”
“……?”
温书宜微微睁大了眼眸:“啊?”
接、接什么?她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错了。
康希语问:“现在如果让你想象,跟恐怖片的恶鬼接吻,你愿不愿意?”
温书宜很怕恐怖片,突然被唤起一些不好的回忆:“是在说什么鬼故事吗?”
康希语又问:“那现在如果让你想象,跟高中追你的那些男同学接吻呢?”
温书宜如实说:“没办法想象。”
康希语托着腮,这才悠悠地问:“那跟你老公接吻呢?”
温书宜骤然想起箍过她侧腰的手臂,男人的力道很重,他们的体型又差得很大,完全是让她不容抗拒的强势。
就在几秒的沉默中,康希语眼见着这个打小是乖乖女的小正经,不知道想到什么,瓷白脸颊渗出薄红,很青涩,也很羞涩的神情。
虽然是母胎单身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理论派大师康希语,总算说出她铺垫已久的那句金句——
“所以呢。”
“没有意思,是不会想接吻的。”
“……??”
下午温书宜回到公司上班,送完文件,脑海里很突然冒出一句话——没有意思,是不会想接吻的。
会议完了,脑海里还是那句话——没有意思,是不会想接吻的。
送完文件,脑海里再次冒出那句话——没有意思,是不会想接吻的。
……
一整天下来,温书宜还没有胆子多想点别的,反而就被这句话给彻底洗脑了,一直像是魔音似地重复和环绕在大脑里。
她都要怀疑康希语是不是报班了什么成功学营销讲班,对她下蛊了。
傍晚刚到家,温书宜又看到康希语给她发的一连串消息。
【提升吻技的三种办法】
【怎么能让暧昧对象主动吻自己】
【生理性喜欢具有科学依据吗?】
【如果接吻后,发现很抵触反感怎么办?】
【接吻后很喜欢是生理性喜欢吗】
……
“……?”
温书宜看着快要刷屏的链接们,一时间陷入了沉思,她差点以为是自己打开手机的方法不对。
不然眼前怎么会这么的奇怪?
她连回了康希语三个表情包。
转眼又看到邵岑给她发的消息,是说今晚要到国外出差。
说不清理由,内心顿时松了口气。
温书宜放好包,坐在沙发上,跟小猫咪在一起待了会,只是没多久,刚刚
那份小小的庆幸,很快又被涌上来的空落落淹没。
如果邵岑现在在家的话,他们应该会一起待在餐桌旁吃饭,很可能会被他会坏心思地逗一两句,她可能会被逗得说不赢他,也可能能发挥超常地回击一两句……
就这么会,温书宜又有点纠结地偷偷把刚刚那个觉得邵岑出差是好事的想法,在心里很耍赖地一键撤回。
比起现在还没能想明白、乱糟糟的想法,以及面对邵岑会出现不自在、鬼使神差就不敢对视的青涩反常情况。
好像还是邵岑不在身边,这个情况对她来说更不想接受些。
而现在,自己和布偶小猫咪抱在一起,就特别像两个留守儿童。
这是依赖、崇拜,所产生的雏鸟情结吗?
温书宜想不明白,也不清楚,感觉自己像个迷茫的迷路者,第一次面对这种很陌生的情感岔路口,特别的不知所措。
可能康希语说的其实一点都没错吧。
她实在太过小心翼翼、谨小慎微,甚至不敢去多想。
人怎么是这种充满纠结性的动物呢?
温书宜垂眸:“小书,你真的费你金主爸爸的西装外套,又拿来垫你的屁.股了。”
“你现在就开始想他啦?”
两手托在两侧,左右地摇了摇小猫咪的脑袋:“不过你金主爸爸要去国外出差,现在应该在去机场的车上,是个大忙人,工作特别的多。”
小书就任由被托着摇脑袋,睁着漂亮蓝宝石的眼眸,细细地喵了声,像是在认真回应她的话。
温书宜顿时被萌到,可很快,小书就跟到点的闹钟响了似的,去扒拉自己的专属猫抓板了,等会还要在她的城堡里,随机临幸一个陪着躲猫猫的玩偶。
这是小书每天在晚间的必备娱乐项目,雷打不动,非常有规律的健康生活。
不远处,小猫咪在快乐过自己多姿多彩的娱乐生活。
留守母亲温书宜独自坐在沙发上,怀里失去了软软热热的小猫咪。
偏偏今天工作群又极其的安静,就连私聊群和聊天框里也极其的沉寂。
嗯……温书宜一瞄到康希语的头像,顿时就想到她发来的那些链接们。
顿时有些头皮发麻。
可她还一直没有点开来看。
看?还是不看呢?
温书宜决定在自己的聊天框里投色子。
双数看,单数不看。
是一。
嗯,公平起见,三局两胜。
第二次是五。
第三次还是一。
三次都是单数,三局都胜,那就是不看。
指尖悬着屏幕上方。
完蛋,她好像还是想看。
跟手机屏幕面面相觑了会,就在犹犹豫豫中,随着熄屏,温书宜跟屏幕上映照出着的那张秀气面容对视,眉头微微揪起,一副不知道这样到底该不该、又控制不住好奇的苦恼模样。
十秒后。
温书宜都被自己这模样很无奈地逗笑,觉得自己这样真的好傻啊。
又三秒后。
温书宜缓缓向后倒了下去,整个人平摊似地躺在了沙发上,这是她在家里的客厅几乎不会做出的动作。
也就是这时候一个人,又想东想西,才不管不顾地没注意。
此时的天花板被暖白色灯光映亮,散发着一圈柔和的光晕。
温书宜盯着、盯着、还是盯着。
思绪忽而就长脚了似地跑远了。
男人到家总会解开袖扣,有时候会很随意地挽起衬衫衣袖,露出一截线条有力流畅的小臂,腕表折射着冷光,就在腕骨内侧有颗显眼的黑痣。
冷白手背用劲时,会绷紧清晰分明的青筋,很有力,也很性感。
他的手掌很大,掌心也很烫,扣住侧脑发丝的时候,能完全包住她的大半张脸颊,掌住的力度很强势、完全让人不容抗拒。
由于体型和力量的差距,她会完全挣扎不了半点,被不容抗拒制住,他是那种很分明的薄唇,看着就很冷性薄情,吻上来又会不会跟人一样强势……
等、等。
——她竟然在想象跟他接吻?!
温书宜意识到自己在乱想什么的时候,眼睫骤然连颤了几下,像抖落一截桃花枝头浸着点的春意。
就在慌乱中,她猛然想起身,却反而变得适得其反,就在起到一半的时候,一时脱力。
在发出一道惊呼的同时。
纤薄身形一时不稳,后仰着的惊慌感直逼喉间,就要朝着后头歪斜地倒去。
却被大掌及时、稳稳地托住。
神情空白的几秒内,白皙受惊的面容上被投下大片的阴影。
她就这样仰着头,后脑勺完全陷进了托着的大掌里,跟稍稍躬着身、垂眸瞥来的男人对视上。
几抹蓬松细软的乌黑发丝,刮过和缠过折着冷光的腕表银色表盘。
温书宜神情怔然,像是在做梦:“……不是说要去出差吗?”
“合作方有重大变动,临时取消。”
沉默中。
男人半垂漆黑眼眸里,颇为几分意味不明的眸光落下。
“倒是这位猫咪小姐,又想什么坏事儿。”
“脸红成了这样。”——
作者有话说:书宜:告诉你,怕吓鼠你(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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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夜奔
“……?”
在想什么坏事?
温书宜脑海里晃过刚刚想象到的一抹旖旎画面,眼眸骤然连眨了几下,薄薄眼睫都可疑地颤着,本来就羞红的脸颊,也彻底变得红透了。
邵岑瞥着她这副心虚劲儿,直往外冒不住,有意逗她:“真做了坏事儿?有多对不起我,说说看。”
托着后脑勺的掌心,往上稍撑了点,护着这姑娘稳稳地起身。
这样折腰仰颈这么了会,也不嫌累。
温书宜心想那“坏事”多不好开口,总不能直愣愣地说“我刚刚在想象跟你接吻,还是那种很强势、旖旎的”。
这也太突兀了,连她自己刚刚都被吓了好大的一跳。
怎么她的运气总是这么差,偏偏就在这种羞赧尴尬又不好意思的时刻,还能被男人抓包撞上。
沉默中。
温书宜慢吞吞从沙发上站起身,男人这会站在旁边,眼眸半垂着瞥来,她也坐不住。
邵岑看这姑娘也跟着站起身,纤薄腰身挺得很直,不吭声儿,就待旁边乖乖站着。
“哪句罚你站了?”
“没有。”温书宜这才有所反应,张了张唇,整个人脑袋里还乱乱的,只能费尽脑筋找了个最可能、最能来得及想到的理由,“我就是刚刚没想到你回来,被吓了一大跳。”
邵岑口吻不急不缓:“不是因为想着什么坏事儿,盼着我这头前脚走,后脚好做?”
温书宜本来就心虚,被这样说了句,更心虚了,又心想,可她想的那件“坏事”,就靠她一个人也不可能做得到啊。
沉默了十几秒内,隐隐约约只能听到远处小猫咪扒拉猫抓板的刺啦声音。
接近于安静的客厅里,传来道柔声柔气的嗓音。
“阿岑。”
这姑娘惯有的性子,说不出来话、不想回答、想岔开话题的时候,就特别乖、温声细语地唤人,也不再吭声儿,只用着安静温柔、那副再追问就委屈巴巴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人,撒娇耍赖的这套,算是炉火纯青。
家里平日里奶乎乎的布偶小猫咪,也没她能撒娇。
小姑娘有点隐私么,倒也没必要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
邵岑说:“家里小朋友想些坏事儿,瞒着家属也正常。”
温书宜没什么底气:“……没瞒着。”
又听到男人说:“总归不是用小金库叫十几个脱衣男模来开泳池party跳水就成。”
温书宜:“……?”
什么脱衣男模啊……她没有。
温书宜说:“我没有看男模。”
她觉得很有必要给自己澄清一下。
“只说想坏事儿。”邵岑说,“也没说你看了,脸又红什么?”
温书宜微抿嘴唇,觉得这是明晃晃、无中生有的一口大锅落了下来。
虽然,退一万步来说,这件事她确实是不占理、心虚的一方,可她就是在心里很不小心地想了下。
老男人也不能随意冤枉人,不讲理逗人啊。
邵岑看这姑娘张了张唇,又抿住,还是很轻地看向他:“阿岑,你吃晚饭了吗?晚上胃里空着会难受。”
被逗了这会,这姑娘羞恼了会,反倒更记挂起他这会有没有
及时吃饭,胃里有没有空,会不会难受。
乖得实在太过分。
这道安静柔.软的目光瞥来,像是小猫尾巴轻扫了下。
“小温同学,是打算大展厨艺?”
“大展厨艺算不上。”温书宜说,“就是做得比较家常简单。”
走到岛台厨房边,温书宜给自己系上围裙,橘色碎花的,她本来要系全姨常系的那个深蓝色围裙,结果邵岑说橱柜里有新的,让她别混着用。
结果穿上一看,可爱是可爱的,就是右边口袋上的小太阳刺绣,怎么感觉是用来哄小朋友的玩具围裙。
“不需要搭把手?”
听到传来男人嗓音,温书宜抬了抬眼,轻声说:“煮面我还是可以独立解决的。”
邵岑说:“拭目以待。”
温书宜心想虽然她厨艺算不上很拔尖出挑那种,可家常小菜还是会做的,至于煮面这种小事,还是很得心应手的。
尤其是邵岑也站在大理石流理台边,离她两三步远,隔着个不近不远的最佳观赏角度,颇有几分绕有兴致地瞥来,一副家属现场督工的模样。
面对这种情况,她等会说什么都要好好表现一下,为自己的厨艺正名。
温书宜洗干净手,往锅里倒了水,等水热了把细面放下去,调到小火,又拿了个鸡蛋,像往常在大理石流理台面上磕了下,蛋壳顿时破开了一道口子,朝着锅内,两手往外一掰。
完蛋。
力道没掌握好,有蛋壳落了进去。
明明从新手期练手后就没失过手的敲蛋秘技,怎么偏偏在最不该出错的时候,遭遇滑铁卢。
温书宜心里暗中懊恼,面上却佯装镇定地用筷子挑出来那个不听话的小蛋壳。
筷子搭在一旁,温书宜等鸡蛋固形,再转中火,只是还没来得及进行下一步,没想到祸不单行,手肘不小心打翻筷子到地上。
那阵哐当清脆的声响,显得尤其的清晰明显。
“……?”
温书宜花了大概一两秒,来消化第二个不好的消息,连忙躬身去捡掉到脚边的那根筷子,再一看另一根竟然弹到了两步外。
为了筷子的安危,她还是硬着头皮挪了个明显的距离,捡了回来。
打开水,用水清洗干净的时候,温书宜察觉到自身后投来的大片阴影。
邵岑稍垂着眸,这姑娘皮肤白皙,侧脸温柔安静,橘色围裙浮着层暖色。
两条细细长长的系带束在腰后,蝴蝶结差不多松了,就在半挂不挂着,衬得腰线弧度美好。
修长指骨把半松开的蝴蝶结拆了,后腰被指腹不经意蹭过时,很轻微地颤了下。
重新系了漂亮的蝴蝶结。
挨得好近啊。
温书宜垂着眸,却压根一动不敢动,薄薄一层衬衫下,纤薄的后背线条绷紧。
任由身后冷调的雪杉气息将她笼罩,男人宽阔有力的胸膛就在身后,她只不过退后小半步,就能挨到碰到。
“小温同学。”
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落在一侧耳畔,很有磁性,莫名的撩人。
“嗯?”
温书宜整个人心思都不在手边刚清洗干净的筷子身上了,刚刚沾水完擦干的手,白皙指尖还泛着微.潮。
“煮面溢锅了。”
“……!”
温书宜定睛一看,旁的都顾不上了,连忙转小火,还是有白色浮沫掉到了煮锅旁,又连忙用棉布擦干。
“真不用帮忙么。”
男人口吻听着颇为的耐人寻味。
温书宜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读书时被老师突然抽中背书,结果昨晚就极其顺畅背下来的文言文,当众却背着磕磕巴巴的学生。
邵岑站在这里旁观,就格外地影响她的正常发挥。
搞得她越想认真表现,反而适得其反地容易出错。
“阿岑,你别在这干扰我。”
温书宜微抿嘴唇,脸颊透红着,转身推他肩膀。
推人的时候,温书宜也觉得自己很没道理,可为了这碗面条的生命,以及她自己想好好表现的那颗决心,怎么都不能邵岑在旁边待着了。
他们的体型和力量差距很大,也是纵容地由得她推,不然压根就推不开分毫。
邵岑瞥过这姑娘羞红的脸颊和耳尖,很配合地坐到了餐桌边。
没了场外因素的干扰,温书宜接下来很顺利地出锅了面。
完美,没再出错。
温书宜默默在心里松了口气。
热气腾腾的一碗面摆在面前。
邵岑察觉到坐在对面姑娘一瞬不瞬的目光,抬眼瞥去,她又挪开了目光。
“刚端上来,反悔,不让吃了?”
温书宜说:“不是。”
“趁机下毒了?”
“不是。”
温书宜察觉到男人明显是逗她,垂在腿上的手指微揪了揪,还是忍不住轻声问:“邵老师,刚刚的事,可不可以忘掉啊?”
邵岑问:“刚刚,哪件事?”
明知故问,温书宜想起刚刚的屡屡出错的表现,也含糊地说:“就是刚刚的事,你明明知道的。”
邵岑口吻几分漫不经心:“家里小姑娘说不用帮忙,煮个面,还不到十分钟,砸蛋碎了蛋壳,围裙系带松了,拿碗掉了双筷子,煮面发呆溢锅。”
“被笑了句,反而恼羞成怒地推人,跟小猫炸毛似的。”
温书宜越听越脸热。
一一列举完,邵岑才慢条斯理地说:“猫咪小姐,你说的哪件事?”
那肯定是说的全部的事情了,温书宜没说出口,伸手轻拢了下细软鬓发到耳后,拙劣地转移起话题。
“先吃面,一会坨了不好吃了。”
刚刚那些意外出错,她没办法反驳,可她做出来的面肯定可以扳回一局的。
尝了口,这姑娘厨艺确实不错,那道目光很期待地落来。
邵岑微掀眼眸:“也饿了?”
温书宜微顿,老男人都逗她一晚上了,明明就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
“阿岑,你别逗我了。”
又在耍赖,邵岑说“忘掉了。”
温书宜小小的耍赖得逞,微抿嘴唇,浅淡笑意漫过唇角。
又说:“等我下次好好发挥,重新给邵老师创造个好印象。”
邵岑说:“这次印象够好了。”
温书宜扬声:“嗯?”
“等着我夸你?”
温书宜摸了摸鼻尖:“没有。”
一副想求夸,却装不在意的模样。
邵岑说:“味道很好,谢谢猫咪小姐。”
“没关系。”
说这话时,温书宜垂着眼眸,很轻地微翘了下唇角。
温书宜晚上入睡前心情很好,刚刚煮面时,她明明就跟邵岑能好好地正常相处。
想象接吻那事就是个意外,她也不用太担心。
温书宜一夜都迷迷糊糊地在适宜温度的空调冷气里,蜷着身上薄被,睡得很舒服。
没关严的窗帘边沿透出一抹白光。
床头柜上的闹铃突然响起。
温书宜猛地睁开了眼,眼前的朦胧模糊迅速变得清晰。
跟天花板面面相觑,一时还没有从刚刚的昏梦里清醒过来。
刚刚那个梦实在太过清晰,大掌握住腰.窝的发狠力道,被修长手指不容抗拒掰正的下巴尖,交叠的人影,冷白手背绷紧的分明青筋,被攫取到溺水缺氧般的呼吸。
梦里的场景混乱又潮.热。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最糟糕的情况是,她竟然因为一个梦在发烫,掌心贴到两边脸颊,任谁现在来摸一下都要以为她高烧不退。
昨晚开心早了,没想到一晚过去,她的“病情”又
恶化了。
一次可以说是意外,两次她就不得不开始正视这个问题了。
还是康希语那句魔语,太过洗脑了。
一连几天过去,到了公司,温书宜坐到工位上,避着人、对视不自然的症状又卷土重来,她觉得是心态出了问题,需要用工作麻痹、划掉,用工作来洗涤一下大脑里浑浊的一些东西。
温书宜被通知晚上要临时加班,收到了时舒的消息。
她趁着午休下楼,一眼看到了街边停靠的车。
车门被打开,温书宜才发现原来邵岑和盛冬迟也坐在车里。
“嫂子,进来坐坐?”
温书宜本来就还在心虚那个真实到极点的梦,这会还有小夫妻在身边,更不敢随意待到邵岑身边了。
“不用了,我还有工作,不方便在外面待太久,你们聊。”
温书宜连忙接过时舒递来的蜜饯和甜品袋,说了“谢谢”。
说完,特别飞速地朝着邵岑的方向看了眼,然后赶紧离开了。
盛冬迟看着车窗外的匆匆身影,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惹人家不开心了?”
“我看嫂子连多看你一眼都发怵,瞧着不愿意陪你待一处啊?”
结果被自家老婆暗中踢了脚,示意他别惹事拱火。
邵岑看着那道身影,眸光不明。
“犯不着担心。”
男人就是嘴硬,盛冬迟没再说什么,启动了车,送到世恒大厦的专用停车场。
等到男人下车,盛冬迟伸手直接副驾驶座姑娘的安全带扯了,把人抱到腿上坐。
鼻尖快要碰到鼻尖:“刚刚踢疼我了。”
时舒说:“你少来。”
盛冬迟笑她:“怎么?被打到冷宫的男人不愁,反倒把我们家含羞草小姐急坏了。”
时舒说他:“你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真是改不了了。”
“助攻么。”
盛冬迟口吻意味深长地说:“回头要是能成,大哥还得请我做主桌,回头把这位儿让给你坐?”
“我才不稀罕你让给我做主桌。”
时舒唇角刚很轻地翘起,随后变了含腻的声调。
“这是白天,你别亲我——”-
温书宜最近跟邵岑的作息有点轻微的岔开,往常邵岑都会比她稍微早点出门,这几天多了固定时间点晨跑的项目。
吃了早饭,拿包离开,就在温书宜还在庆幸解除早上碰面危机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然漏带了文件。
只能折返回去拿。
到家第一步,环视周围,没有身影,暂时放心。
到家第二步,该去拿遗漏在的包。
到家第三步,成功拿到文件。
那最后一步,安全地离开——
温书宜目光一顿,还真是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阿岑。”
温书宜看清迎面碰上的人,她没想到会碰上这个点应该在外晨跑的男人。
他竟然这个点还没有出发?
这姑娘大清早就卖乖,邵岑就是特意来逮人的,稍稍俯身:“惹了你,最近?”
温书宜说:“没有。”
“那怎么一副我惹了你,单方面跟我冷战的模样?”
“没有。”
邵岑说:“说点别的。”
这道如有实质般地落在脸上,温书宜垂着眸:“你没有惹我,也没有冷战。”
邵岑说:“那你看着我说。”
温书宜没抬眼,想要绕过男人:“阿岑,我要先走了,等会上班要迟到了。”
却没想到,被大掌握住两侧腰身,像挪个小手办似地半举起,稳稳地坐在沙发靠背的顶端。
她那些微小的挣扎,在体型和力量的绝对差距下,显得完全不够看。
邵岑淡瞥了眼折着冷光的腕表,而后微掀眼眸:“距离你平常出门的时间,还有整整十分钟。”
温书宜薄薄眼睫颤了颤,双腿并拢,被男人困在沙发靠背和胸.膛之间。
男人一身黑色运动服,是跟深色西装穿在身上迥然相异的气质,成熟禁欲淡了些。
浓黑头发和眉目被日光映亮,侧脸轮廓很深刻凌厉,特别有那种男性荷尔蒙的侵袭感,微掀眼眸瞥过来的时候,明眼上的强势和压迫感。
对视间,双臂虚虚撑在两侧。
“小温同学,有事儿,咱们当场就解决,别拖到明天后天。”
“你闺女这会还看着我们,忍心让她看家里长辈吵架么。”
“我……”
温书宜其实自己脑子里都是乱乱的,想不出个三七二十一。
男人也不催促,似是耐着性子,只有目光沉沉落在自己脸上。
温书宜感觉心慌意乱,又觉得愧疚。
明明邵岑什么都没做过,只是她心里成天乱想,又不知所措。
可就连她自己暂时都想不明白的想法,又怎么说出口,只能硬着头皮,心一横,很小声地说:“小书前两天拿你的西装外套筑窝,当成磨牙玩具,我昨晚发现的时候,那件外套已经不成样子了,然后我成了帮凶,一起帮着销毁了证据。”
“本来……想今天找时间跟你说的。”
邵岑瞥她:“就这样?”
温书宜更小声了:“就是……还有我昨晚偷偷吃了冰箱里的冰淇淋。”
“吃了,是多少?”
“就……两个双球。”
其实她昨晚压根就没有吃冰淇淋,实在是这会不得不找个理由,给自己套了个黑锅到身上。
“小温同学。”
“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嗯?”
温书宜这几天有点轻微感冒:“我认错了。”
“邵老师。”
然后乖乖把掌心伸到男人面前。
还能打她手掌么。
这姑娘这会又在耍赖卖乖,邵岑说:“以后还见着面,连看眼就躲么。”
温书宜说:“不躲了。”
“还单方面冷战么。”
“不冷战了。”
“见着面怎么办?”
这个问题算是把温书宜问倒了,犹豫着思考了好几秒:“好好……打招呼?”
邵岑唇角极淡弧度地轻勾。
“行了,去上班。”
温书宜微微抬眼,瞟了眼男人,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放过了。
男人却像是察觉到她的想法,口吻几分意味不明:“小温同学,下次没听话,再逮起来教育一次。”
“听到没?”
“嗯?”
温书宜脸颊透红,乖乖应了声。
到了公司,温书宜一忙就是整天,晚上还要参加业内的一个晚会。
她穿了身偏职业的雪纺衬衫和包臀裙,踩着有底的矮高跟。
到了一半,那边领导和合作合作方觥筹交错,交谈甚欢。
温书宜这会差不多完事,眼下就是跟其他同事一样,陪着等领导结束。
私聊里康希语发来陪朋友夜爬山的好几张照片。
温书宜看着就羡慕,又看到邵岑发来的消息,聊了一两句,顺嘴说了本来她这会也该在去夜爬山的车上,却被临时通知跟着来晚会,现在只能羡慕好友可以看漂亮日出,而自己只能等领导下班。
光是在网络聊天,她是一点都不会不自然的。
说完后,聊天框几分钟没回应。
就在温书宜想发个表情包,看看是不是自己的网断了的时候。
突然看到屏幕上拨来的电话,温书宜没顾得上同事投来的八卦视线,匆匆走开。
“在忙?”
男人很低沉的嗓音。
“嗯,邵老师。”
“不打算溜么。”
确实有个同事已经溜了,可温书宜也没什么事:“领导也快完事了,我再等会吧。”
“是么。”
“刚好我在酒店楼下,本来想问问小朋友还想去看日出么。”
温书宜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跳骤然就加速了起来。
“你……别挂电话!”
来来往往都是人,温书宜走远,缩在角落里,语气很急,却很小声,生怕惊动到旁边的人,更怕邵岑会挂了电话。
“邵老师,你等等我。”
“……好不好?”
耳畔嗓音很低沉,几分失真的磁性。
“过时不候。”
温书宜一边走,一边连忙赶紧给石桃发了条消息,让帮忙掩护一下。
避开人群,坐电梯,到了楼下。
这会起了阵风,温书宜环视了一圈,都没有看到邵岑的车。
手机贴在耳畔,只有风声,温书宜轻声问:“邵老师,你还在吗?”
然后看到一辆很低调的黑车打了双闪。
温书宜快步走去,却在拉开车门时,突然听到身后醉醺醺的声音。
——“李总。”
她连忙坐了进去,重重关上车门的时候,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扎进了男人怀里。
身后车窗被醉醺醺的男人拍着。
后脑勺处被摁着大掌,这是个强势、
充满保护欲的动作。
温书宜眼睫颤着,脸颊贴在男人的腰腹处,听着头顶男人面不改色地跟车窗外的男人说认错了。
“……邵总。”
那人认出,明显是酒被吓醒了点,连忙连声赔笑道歉。
等到车窗升上,温书宜才面红耳赤地从男人怀里稍稍抬头。
对上男人垂眸意味深长的目光。
“帮你看着了,人走了。”
只是刚对视上,那股青涩、不自然、不敢多看一眼的感觉又回来了。
那晚的绮梦太过真实,也太过不真实。
后腰处的大掌还在紧箍着,力度很强势,掌心很烫,几乎是瞬间把她扯回那个混乱又潮.热的梦中缠.吻里。
温书宜心跳砰砰砰直作响,快压不住声响,脸颊透着晚霞色的红意,目光怔怔落在男人薄唇上,兀自怔然,也很傻气地问了句:“你怎么来了呀?”
邵岑说:“惊喜和期待都有保鲜期,过时不候。”
“小姑娘想看个日出而已,多大点事儿。”
这小姑娘一向循规蹈矩,此时兀自脸红着,一副做坏事的青涩和紧张,像是闯进月色里的小鹿。
这双盛着水光的眼眸很动人,天真懵懂,又跃动和明亮。
“连这点愿望都满足不了,做老师的不是太失败了么。”
男人口吻貌似无可奈何,却又是颇为的纵容。
“猫咪小姐,谁让你是我的共犯。”——
作者有话说:书宜:又想起了那个吻的梦
邵总:满足家里姑娘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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