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低哄
低调的黑车一路驶过夜色,穿行在深深渐渐的城市霓虹灯光里。
等红灯的时候,温书宜偏着头,用手机拍了几张车窗外的街景。
垂眸,检查起照片。
第一张废片,拍糊了。
第二张还可以,就是角度拍歪了点。
第三张……温书宜注意到角落,视线骤然一顿。
竟然不小心拍到了男人侧脸轮廓,夜色深重中,有几抹霓虹灯光闪映,浓黑眉目,高挺鼻梁,流畅优越的线条弓成连绵山峦,像是落进一截老电影般的惊越光影。
白皙指尖悬在了屏幕上头,温书宜微顿了下,飞速、小心翼翼地把这张误拍的照片存进了一个新建相册里。
又担心太明显,随手扯了第一张拍糊的风景照,设置成新相册的封面。
做完后,温书宜感觉整颗心脏还在砰砰直跳,被偷拍的人就坐在旁边,莫名有种偷偷做坏事的紧张感。
“偷看什么呢。”
身旁传来道低沉男声,很磁性,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温书宜本来就在心虚,这会完全经不起吓,骤然抖了下,手机从脱力的掌心掉落,直直砸到了脚边。
顿时发出“哐当”声的重响。
温书宜眼睫微颤了颤,连忙躬身,把掉落在脚边的手机捡了起来,察觉到身旁男人的目光如有实质地落来。
“小温同学。”
温书宜握住手机,含糊“嗯”了声。
指腹漫不经心轻叩了下方向盘。
几秒后,邵岑说:“我发现最近家里小朋友经常有事儿瞒着我,你有什么看法么。”
“有、有吗。”
温书宜指尖微微握紧了手机。
邵岑侧眸瞥着这姑娘白皙安静的侧脸,嘴上说着没有,连多看他眼都不敢。
不过说是躲着他,倒也不尽然,这几天他喉咙有些干,这姑娘细心察觉到,第二天他的门把手上就挂着个纸袋,里面装着润喉片和嘱咐他多喝水的便利贴。
有次加班晚归,中岛厨房留着盏壁灯,还保温着一份清汤鲜肉馄饨。
一天比一天愈加体贴、善解人意,润物细有声地照顾人,像小猫似地暗戳戳关心和照顾人。
红灯转绿,车重新驶动。
“最近不太舒服。”
本在低头的温书宜,有些急地偏头,连那股不自在都忘了,认真瞧他的脸色:“哪里不舒服?日出什么时候都可以看,还是身体要紧,我们先回去吧。”
温书宜看男人瞥着她,漆黑眼眸浸着几抹光影,唇角忽而极淡弧度地轻勾了下。
沉默中。
温书宜唤了他声:“阿岑?”
声调有点不确定,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邵岑这才慢条斯理地说:“托挂在门把手上润喉片的福,嗓子疼好多了。”
原来是嗓子,温书宜松了口气:“那你还有哪不舒服吗?有没有觉得头晕,或者身上哪里酸痛?”
邵岑说:“没有。”
“那就好。”温书宜垂眸,查看手机里的购买记录,“既然效果还不错,那我再买两盒放在家里备着。”
又微抿嘴唇,下意识碎碎念叮嘱。
“邵先生,你也要好好注意身体,工作虽然是很重要,可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而且生病了人不舒服,工作效率也低,两边都不讨好,那多得不偿失啊。”
“小观音。”
“嗯?”
“从哪学来盛女士的话术?”
“……?”
“母爱的光辉都要满出来了。”
温书宜微顿了下,回想了刚刚说出口的那些话,确实很像妈妈苦口婆心的叮嘱。
“……没有从哪学,就是叮嘱一下。”
“知道了。”
“嗯。”
邵岑没再说什么。
算了,今晚还早,他也不急于这一时。
等小姑娘看完了日出,有得是时间跟她谈谈。
路上,温书宜靠在副驾驶的靠背上,微微偏着头,给康希语很显眼包地发了张拍的车窗外夜色的照片。
康希语:【?】
对方几乎是秒回。
温书宜立刻打字:【夜游爬山】
温书宜:【两个人】
康希语:【宝宝,你真是藏不住一颗想要炫耀的小小的心】
康希语:【知道了,有老公了不起呗】
康希语:【可恶!又酸到我了!这股可恶的酸臭味】
康希语:【你现在跟你老公相处,还觉得不自然吗】
康希语:【不如趁着这个大好的机会,你跟他聊聊呗】
康希语:【不然整天抬头低头见的,这事整的多尴尬啊】
温书宜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也一点都不好。
温书宜:【嗯】
温书宜:【我今晚一定好好聊聊】
康希语:【加油宝宝】
康希语:【猫咪加油.jpg】
温书宜也回复:【猫咪加油.jpg】
去往山上的路上还有段时间,温书宜上班一整天,晚上又被拉去参加晚会,这会精力被耗空得差不多了,没忍住、也没注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邵岑看她这
副强撑着精神还要陪人,不止犯困的模样:“先睡会。”
温书宜轻声说:“不用啦。”
邵岑说:“没这么快到,待会看日出要困晕过去了。”
“再说你睡着,也是陪着我。”
被准确说中想法的温书宜,不想辜负邵岑对自己的关心,闭眼前又说:“如果有事,你就推醒我。”
“知道了。”邵岑笑她,“打哈欠不停,担心得倒是挺多。”
温书宜小声说:“那我睡了。”
邵岑说:“嗯,有事一定推醒你。”
被提前抢了台词的温书宜,微顿了下,微卷睫毛轻轻眨了几下。
“还不睡?”
“要我把月亮给你关上么。”
“嗯?”
几秒后,车内灯光被调到最柔和那挡,很适合入睡。
温书宜微微闭上眼睛,身上披着男人的外套,任由那股困意把她淹没。
到山上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深了,车停靠在处比较平坦的空地,看着就像是一座高台,无尽山色都俯瞰进眼底。
温书宜醒来一时还迷迷糊糊,睁开眼,完全没睡醒,稍稍侧了侧眸,看到男人垂眸在处理工作消息。
“醒了?”
“……嗯。”
邵岑听这姑娘带着困腔,连应声都含含糊糊的:“听着倒是没怎么醒。”
温书宜确实还没睡醒,刚睁眼了会,上下眼皮就差点黏到一起。
“说会话……应该就醒了。”
邵岑由得她:“跟朋友深夜来山上,本来还打算什么?”
温书宜稍稍眯了眯眼眸:“不是有那种幻想吗?”
邵岑说:“说说看。”
温书宜轻声地说:“就是那种三两好友,趁夜上山,等着看日出的时候,边喝啤酒,边谈天说地。”
她一直有这种的幻想,还挺向往的。
“可惜了,没有三两好友,只有个老男人陪着你。”
“……?”
温书宜小声反驳:“你不老。”
如果是邵岑陪在身边,她好像也不想有第三个朋友参与。
“就是可惜没有啤酒。”
邵岑瞥她:“为什么没有?”
温书宜不解:“嗯?”
她刚睡醒,人还在迷糊着,一时没能明白这话的意思。
邵岑说:“想要么。”
温书宜说:“这好像也不是想要不想要的事情,早知道我们应该从山下带来的。”
“想要么。”
邵岑嗓音低而沉,又重复问了遍。
“小温同学,现在这个问题,只问你想要不想要。”
车内柔和的灯光映亮,在这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里,温书宜瞥见了几分纵容,乖乖地说:“想要。”
邵岑说:“想要就够了。”
温书宜眼看着邵岑解锁手机:“邵老师,你打算找人送上来啊。”
邵岑说:“不是人。”
不是人?温书宜浑身浓重的困意都被吓醒了点,这是在跟她说鬼故事吗?
邵岑看她一副紧张兮兮的神情:“让无人机运上来。”
“……?”无人机?
邵岑拨出通电话,接通:“派无人机来,我这里需要啤酒。”
“一打够么。”
温书宜不确定跟邵岑说话的是谁,只用口型比着:“你喝吗?你喝一打就够。”
“我喝了谁把你带下山?”
邵岑似是低笑了声,朝着电话那头,慢条斯理地说:“一打,尽快,别让我家小朋友等太久。”
电话挂断后,邵岑看这姑娘一脸迷迷糊糊,黏在一起的眼皮沾了好会才分,一副困晕睡晕还没醒的模样。
“行了,闭眼睛,继续睡会。”
说完这话不久,这姑娘很听话,乖乖闭上了眼眸,微卷眼睫散下两小排阴影,下巴尖蹭到深色外套上,很温柔恬静的模样。
也就是这会困晕了,不清醒,才敢跟往常似地乖乖看着他,乖乖地多跟他说话。
……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书宜突然醒了,人是差不多睡饱醒了,思绪还有些钝钝的。
眼前的视线逐渐由模糊转向清晰,她侧了侧眸,正跟此时飘在车窗外的无人机对视上了。
温书宜眼眸缓慢地轻眨了眨。
一时分不清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
“开窗拿你的啤酒。”
身旁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像是才睡醒不久,鼻音撩人,喉间混着抹微哑的笑意,让人不易察觉。
竟然是真的有啤酒送来,温书宜怔然,伸手轻掐了下自己指尖,疼的,不是梦。
她还以为那只是场梦,还自顾自在梦里的心里想,拿无人机就为了送一打啤酒,也太隆重、兴师动众了。
没想到邵岑真的这样为她做了。
在还没有彻底回过神时,温书宜开了车窗,从无人机抓钩里取下一个方形黑袋。
打开,发现是保温的,有一打冰啤酒,里面竟然还有冰袋。
无人机完成任务就折返了。
温书宜再抬眼的时候,只看到在夜空里渐远的无人机背面。
啤酒有了,车窗外,大片的黑夜被盏高矗的昏黄路灯映亮。
温书宜给自己开了罐冰啤酒。
由于邵老师临时司机不方便喝酒,所以温书宜也很善解人意地给他开了罐啤酒,虽然是放在他面前,却是她待会喝的。
这会安静下来,温书宜就想起上山前康希语劝说自己的那些话,一路上她其实都有在想措辞,醒时想,梦里的时候还在想,只是越想越乱,越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握起了罐冰啤酒。
说是谈天说地,转眼这姑娘就仰头倒了杯啤酒进肚,那认真的神情,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邵岑问:“不怕醉?”
“一两罐其实还好。”温书宜喝完了一罐啤酒,又默默把邵岑面前的啤酒喝完了,“只会微微醉。”
她把自己这个行为,理解为喝酒壮胆,两罐啤酒正好是个醉了些、又不完全醉、保持一定清醒的状态。
那些不敢说、也不知道怎么说的话,应该就可以说出口了吧。
温书宜定定看着邵岑,嘴唇微张了张,突然伸手指了指男人的斜后方。
“那个树影很漂亮,有灯光落在上面,特别有那种光影的粼粼感,拍起来肯定特别的漂亮。”
临到一脚,又退缩了。
邵岑让开身,任由这姑娘拍起照,拍了几张,又看到她微揪起眉头。
温书宜想了想:“这个角度拍的效果不好,我还是下车去拍吧。”
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手握到车门把手的时候,听到邵岑说:“不怕有蛇?”
温书宜最怕蛇这种生物,闻言脸色都发白了瞬,默默缩回了手,整个人都靠回到座椅上。
邵岑瞥了眼这姑娘。
没过会,传来车门被打开的声音,温书宜微微抬头,看到邵岑大步绕到她这侧的车门。
“你不怕蛇啊?”
“你觉得呢。”
温书宜觉得他肯定不怕,事实上,她好像从没见过他有怕过什么。
邵岑垂眸:“不是想出来拍?”
温书宜犹豫:“可是……我怕蛇。”
邵岑说:“下来,我背着你。”
沉默了几秒后,温书宜还是拒绝不了眼前被背的诱惑,点了下头,刚想起身,又听到男人说:“把外套穿上。”
温书宜“嗯”了声,是件黑色的冲锋衣,套在身上很暖和。
出了车门,温书宜乖乖趴到男人背上,双手交叉系在身上。
“怎么样,有蛇吗?”
她紧张兮兮地看向地面,生怕一个不留神,就看到一个滑行过来的蛇形大物。
邵岑说:“怕什么?要咬也是先咬我。”
“不行。”温书宜口吻认真地说,“你不能被咬。”
“担心我?”
温书宜说:“我当然会担心你了,最不希望你生病受伤了。”
这姑娘喝醉了格外的坦诚,尾调柔声柔气的,就趴在耳畔很轻声地讲话,温热的鼻息微撒,像是一片
柔.软的羽毛轻挠过。
邵岑唇角极淡微勾。
夜里山上温度低,晚风清爽,吹到身上凉丝丝的。
走了会,邵岑耐着性子,跟着趴在背上姑娘的指示动,找了个最佳的拍摄点。
温书宜连拍了好几张照片,总算拍到了成片,又很小声地说:“你真的很高,我趴你背上,感觉自己也变得很高。”
“多趴趴,就习惯了。”
温书宜神情微顿,再次乖乖地趴到男人的背上,晚风吹起后背乌黑细软的发丝。
她现在还趴在男人宽阔有力的后背,就已经开始眷恋了。
好像……她真的越来越依赖邵岑了。
回到车内,车窗一关上,温书宜就感觉到有些热了,把身上的黑色冲锋衣脱下。
邵岑一眼就看到白皙手背的一片红印,这姑娘细皮嫩肉的,就这么会,蚊虫就缠上来了。
沉默中,取了车内备着的药箱。
温书宜看到他拿了管药膏,白壳,也不知道是治什么的:“你哪里不舒服……”
还没问完,就被捉过纤细手腕。
温书宜看着邵岑挤开药膏,用医用消毒棉签,均匀地涂抹到左手的手背上的那片红印。
她刚刚就觉得痒,还不自觉地挠了下。
眼前男人微垂眼眸,浓长眼睫落下小片的阴影,明明是这样一副看起来很凉薄、不近人情的长相。
“还想做什么?”
温书宜怔怔看他:“我也不知道了。”
“那只手。”
温书宜把另外一只手伸到男人面前,又看到他往手腕处涂起药膏,那里竟然被叮了一圈的小包。
“那就慢慢想,想到了就跟我说。”
男人口吻随常,仿佛在说件喝水吃饭的小事,就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夜晚,就好像无论她说出什么样的心愿,都会被这个男人实现。
他总是这么好,对她耐心备至,纵容和包容她敏感脆弱的小脾气,会耐着性子倾听她的每句话,她说的每件事,那些暗含遗憾和期待的心愿,他总会为她一个又一个地达成。
她从前最害怕许愿,也是他告诉她许愿这件事其实最简单。
除了奶奶和妹妹,温书宜从没想到还会这样有一个人,会待她好得完全不真实。
忽而就感受到股酸.胀的情绪,像是攥紧了心脏,是愧疚和亏欠的感受。
“车里有点热,我去吹会风。”
山上这会车外又黑又冷,这姑娘刚刚还怕蛇到不行。
邵岑蹙起眉头,察觉到反常的反应。
扯过收回手臂的同时,瞥到小姑娘发红的眼眶。
他的心一沉。
在小姑娘想第二次拉车门时,将她的动作制住,像是挪个小手办似地,把她牢牢地困坐在了腿上。
“怎么了?”
“书宜,有事儿跟我说。”
越是温柔的语调,温书宜就越难以控制酒意,和突然上涌、往上爬的那股细细密密的涩意。
酒意没能让她变得勇敢,却让她变得更加脆弱。
此时此刻,男人的纵容和耐心太让人沉溺,她却害怕美梦被戳破变成泡沫飞走。就像是明明说从外地回来后就带着她和妹妹一起去游乐场玩和山上看日出的父母,在一场交通事故后,再也没有从那个冬天回来。
“阿岑……其实我撒谎了。”
温书宜不想再说谎了:“这些天,我变得很奇怪,不是想有意避开你,更不是跟你单方面冷战……”
“……你对我太好了,好到我很担心如果有一天,如果我没办法再依赖你……”
说出来的话,词不达意,颠三倒四,情绪反而越来越控制不住。
在这些话里,邵岑突然明白了这些天症结所在:“是觉得对我的依赖过多,害怕过界,所以面对我的时候控制不住别扭,不知所措?”
温书宜想偏头,却被掐住下巴尖,不容抗拒地纠正。
“别犹豫。”
掐住小姑娘两侧白皙脸颊的手指,加重了些力道,男人嗓音低沉,像是低声哄人,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现在只说是或不是。”
温书宜动弹不得,点了下头。
沉默几秒后。
邵岑嗓音沉了瞬:“不是跟我相处很不自在,讨厌我跟我待在一处,觉得有人管你厌烦了?”
温书宜几乎是瞬间摇头,又像是要坚决反驳这句话,又认真补摇了两次头。
堵塞已久的情绪,终于在酒意不清醒的时候涣散开来。
“……你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一直对我都很好,耐心照顾我,只是我一个人想东想西,犹豫又纠结,想自己……整理好自己反常的情绪,结果老是不受控制地避开你,结果还反过来要让你安慰我,关心我的情绪……我真的对你很不好……”
“你等等我……我会自己好好消化完这些情绪,你别讨厌我,好不好……”
突然决堤的眼泪,一直不停。
明明一点都不想哭,却怎么都忍不住,也止不住,越哭越多,此时温书宜就面对这种最糟糕的情况。
就连情绪崩溃地哭,还为着他着想,担心影响到他的情绪,让人心疼。
邵岑被这小姑娘的眼泪揪着,哭得委屈巴巴的,巴掌大的脸泪痕湿漉漉的,微卷眼睫还挂着泪珠,像是安静漂亮的小泪人。
“想自己消化完情绪,回归原来,忍不住想东想西,又控制不住避开我,担心影响我的情绪,心里觉得愧疚难受了?”
“……嗯。”
“哭得这么委屈可怜。”
“待会要哭得眼睛又红又疼。”
“我知道了,这事儿是我不好,平常没能注意到你的情绪。”
“你没有一点的不好……是我不好……”
到这会了,还不忘护着他。
“哪不好?自己每天都被不好消化的情绪弄得难受,还要关心照顾我这个没什么眼力见的人,润喉糖备着,深夜保温小馄饨,还关心身体健康问题。我哪比你好,嗯?”
温书宜被男人始终抱在腿上,在怀里低声哄了好半天,叫她的小名,叫她宝贝儿,嗓音微哑又耐心,才堪堪止住这股莫名其妙的眼泪。
“你……就是很好。”
好不容易止住含泪,红着眼眶,很孩子气地护着人。
小姑娘年纪轻,对他的依赖过深,一时还辨不清感情,害怕打破相敬如宾的现状,心里头患得患失,委屈巴巴地撒娇。
“你说的我都知道了。”
大掌托住这姑娘的后脑勺,让她的侧脸贴在肩膀上,这是个面对面抱着、充满保护欲的姿势。
“宝贝儿,听话,乖乖睡会。”
“等睡醒天亮,看完想看的日出,跟我去一个地方,我们去尝试找到答案。”
“好不好,嗯?”——
作者有话说:今天是耐心哄人的邵总
下章就是这部分的最后一章了[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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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谈情
安静的车内,邵岑怀里冒出了声瓮声瓮气的“嗯”,乖得实在过分。
“这么容易相信人,哪天被骗去卖了怎么办?”
“你不会的……我相信你。”
搁他跟前,倒是比他本人还护着他。
肩膀枕着蹭着温热的侧脸,这姑娘也不吭声儿了,就乖乖蜷在怀里。
大掌托在后脑勺,安抚似地揉了揉,邵岑说:“行了,睡吧,别怕,我就在这儿。”
“哪都不跑。”
这话说完。
邵岑也不催促,等了会,待在怀里本就安静的姑娘,呼吸变得绵长起来。
……
温书宜睡了这么会,再自然醒过来的时候,刚刚哭得太多,眼角有点涩涩辣辣的,泛着点微红,瓷白巴掌脸上的泪痕,都被手帕耐心地擦拭干净。
酒意和困意消退后,上涌的是越来越重的羞赧和不好意思。
她刚刚那些话说得乱七八糟、颠三倒四的,本来想借酒胆,好好跟邵岑聊聊,结果反倒变成了边哭边被哄。
一点都不成熟、真诚,也好丢脸啊。
邵岑等这姑娘安稳睡着后,也阖目休息了这么会。
怀里被不易觉察地轻蹭了下,动作很轻微,小心翼翼的,还是在她刚醒的时候就察觉到了。
“醒了?”
这才从怀里传出道含含糊糊的应声,像只一股脑委屈巴巴完,才记起来羞赧丢脸皮的小猫。
“小观音。”
装睡的小姑娘犹犹豫豫,装成刚睡醒不久的模样:“……嗯?”
“肩膀被压麻了。”
这话一出。
怀里突然就有些急地动了下。
紧接着,跟双的写着担忧的眼眸对视上,眼眶微微泛着淡红。
温书宜垂眸,看着男人的肩膀:“被我枕这么久,肯定压麻了,我帮你揉揉?”
“揉揉。”
男人口吻似是耐人寻味地重复。
温书宜这会注意力都在邵岑肩膀上,没注意到语气,她也麻过腿和手臂,知道那股劲不好受,纤细手指用了点劲地按着捏着。
她从前经常给奶奶捏肩膀,对力道和手法还是比较有心得的。
手刚按了几下,身前传来道低促的笑,带了点微哑。
温书宜抬眼,正对上男人漆黑眼眸意味不明的笑意。
“阿岑。”
温书宜突然反应过来:“你又逗人。”
男人口吻听着却丝毫没有抱歉:“不然还打算装睡多久?”
“天都要亮了,日出不打算看了么。”
日出,温书宜想了起来。
“书宜,看看窗外。”
温书宜听到,朝车窗外看了过去。
这座临北老城正在苏醒,金色阳光刺破昏黑,连蒙的山峦被壮丽的赤红色覆笼,渐渐层层的几道交界线。
让人屏气凝神、一眼万年的景色。
到了这瞬间,温书宜才明白为什么大家会为这一瞬的日出,费这样大的功夫,又是趁夜爬山,又是待上一夜,付出漫长的时间等待。
就在身边陪着的那个人,也让这场短暂又梦幻的旅途渡上独一无二的意义。
浪漫完了,温书宜不得不面对现实,她还要回去上班。
她后知后觉地想到,从现在赶下山,还要回去简单洗漱,换套衣服,再赶去公司上班,简直是特种兵行程。
不过现在才五点四十,赶赶应该还来得及。
邵岑听完这姑娘碎碎念般的挤牙膏时间安排计划。
“答应我的事儿,就忘了?”
“翘班,跟我走么。”
他太犯规了。
就在面前,顶着这张顶级脸和这副低沉撩人的语调,温书宜觉得换自己十个来,都完全拒绝不了他。
集团大老板带头翘班,实在没有点作为掌舵人的表率。
温书宜也觉得自己不大清醒了。
三分钟后,邵岑看着这姑娘乖乖地应了声后,老老实实地在企业软件里填请假申请表,事假,写的理由是家里临时出事。
温书宜说:“请好了。”
邵岑说:“我还以为家里的小正经,要义正言辞拒绝翘班,并对某个大老板带坏小员工的行为,进行精神和语言上双重的谴责。”
温书宜说:“心里刚刚才谴责完大老板带头翘班,不自觉,带坏人。”
“这会就坏人了,昨晚谁家小朋友一股脑说我好的?”
“嗯?这会被睡够了,就没利用价值了么。”
温书宜顿时就想到昨晚边哭,边反驳一直说男人好的傻气行为,脸颊微微发热,还有什么睡够了……也太有歧义了。
“你刚刚还拿肩膀麻骗我呢。”
这方面哑口无言,就拙劣地转移矛盾。
“然后就不好了?”
温书宜被逗,不中他套:“我这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你还挺有逻辑。”
邵岑倒也没多跟这姑娘计较。
说开了,这姑娘偶尔伶牙俐齿地刺人一两句的性子又回来了。
“小朋友。”
温书宜刚刚自认为在口舌上争了回先,尾音都有点微微翘起:“嗯?”
后腰被大掌漫不经心地轻拍了下。
“不舍得挪窝了?”
“……?”
温书宜一时不解,目光稍稍下挪,才意识到一直维持着面对面的姿势,她刚刚就坐在男人腿上大言不惭。
五秒后。
温书宜耳尖羞红地从男人身上挪开。
十秒后。
温书宜问:“我们去哪?”
“暂时保密。”
邵岑唇角极淡地轻勾。
下山的路上,温书宜闭着眼睛,还在心想保密得这么严实,是要去哪,想着想着又睡过去了。
等醒来时,猝不及防跟车窗外的停车场对视上,怎么看怎么熟悉,花了好几秒才意识到这是到家里了。
温书宜语调不确定地问:“翘班就是为了回家吗?”
邵岑俯身过来,给她解开安全带,而后微掀眼眸,颇为几分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很失望?”
“……?”
手指戳戳点点男人手臂,温书宜说:“你现在是在逗我对不对?”
这姑娘口吻柔声柔气,邵岑也没继续逗人了:“行了,谁让家里小观音爱漂亮。”
“回去洗漱,换套休闲衣服,别穿裙子,也别带任何装饰品。”
“……嗯。”-
爱琴海上空碧空如洗,海面像是无尽的蓝色宝石。
在工作日请假,千里迢迢地来到异国,即将面临一场从所未有刺激的蹦极。
对于温书宜来说,还是头一回经历的事情。
头顶的遮阳伞投下大片阴影,温书宜安静坐在角落里的木凳上。
陌生的异国环境,陌生的人种,陌生的语系,让她的目光时不时追随着不远处站着的男人。
身旁还有两个人,同样高大的男人,浅橄榄色肤色,高眉深目;还有一个高挑的女人,健康的蜜色皮肤,左臂上是漂亮野性的蛇刺身,身材火辣。
他们看起来很相熟。
温书宜坐了这么会,终于想起这片宝石蓝的海面,所眼熟的原因了,曾在老宅相册里看过张男人攀岩的照片,里面的海域就跟眼前没有分毫差别。
说起来,虽然他们相处了也有几个月,邵岑还有很多面、很多事情,她都还没来得及去了解。
他们像是说到了什么,一男一女不约而同地朝她的方向看过来,脸上还带着笑。
温书宜莫名就有些紧张,这两个人很可能是邵岑的朋友。
所幸那两道目光只是善意、礼貌地隔空打了声招呼,很快就收回。
而在另一边,三人继续交谈了会。
Grace是美裔,中文托家属的福,相当的流利,几乎听不出很大的口音。
“Shao,虽然很久没见,这次的谈话也很愉快,可有必要提醒下,你的甜心好像要被拐跑了?”
邵岑微掀眼眸,落到不远处一站一坐的男女身上。
在异国极其显眼的年轻漂亮的东方女孩,皮肤瓷白,气质温柔含蓄,此时微仰着头,薄薄眼睫像是蝶翼微颤。
邵岑说:“到此为止。”
两人见惯了此人多年来的冷漠无情,都没觉得有任何冒犯。
Grace看着迈着大步离开的东方男人背影:“我打赌,这个小甜心非同一般,能拿下Shao这种男人。”
Damon笑而不语。
温书宜一开始被搭话,由于语言不通,只能用英文来交流,对方介绍自己是专业的蹦极陪跳员。
对方讲解了不少专业知识,只可惜专用名词太多,她听得云里雾里。
“现在去试试看吗?”
没有任何有关蹦极的专用名词,这句温书宜完全听得懂。
对方光顾着冲她说话,温书宜被吸引了注意力,还没开口,被身后探来的大掌不容抗拒地按住肩膀。
“去哪?”
耳畔传来熟悉的男人嗓音,格外低沉磁性,鼻音撩人,听着隐隐的侵袭压迫感。
温书宜稍稍扭头,跟身后的男人对视,又听到身前外国男人问是不是她朋友。
漆黑眼眸里沉着几分意味不明。
“媳妇儿,问你呢。”
温书宜看两人完全陌生的模样,这会才意识到,是自己想错了,她刚刚还以为是邵岑请来的专业蹦极陪跳员。
身前男人听不懂中文,更无法理解“媳妇儿”的意思,以为她没听清,又
执着地重复问了遍。
这次温书宜回神,用英文礼貌回答:“不是朋友。”
微顿了下,又补了句:“是老公。”
外国男人知道没戏,只能讪讪走开。
温书宜也没想到是自己闹了个乌龙,微微偏过头,刚想说话,鼻尖却被修长手指轻勾了下。
“坐着就这么会儿,就要被别的男人拐跑了么。”
温书宜如实说:“我以为是你请来的专业陪跳员。”
邵岑说:“觉得我大老远带你来,会把你一个人丢着不管?”
温书宜微抿嘴唇:“那你刚刚也只顾着聊天,把我放在这里。”
小姑娘柔声柔气的,自己都没发觉的撒娇埋怨口吻。
“怪我呢。”
小姑娘跟家属撒娇,邵岑也纵着她:“小朋友一个人待着,想家属陪着?”
“我在这里有点不适应。”
陌生的异国,在这里只有邵岑一个认识的人,温书宜很轻地拉住男人的衣角,轻声地请求:“邵老师,你别离我太远,好吗?”
邵岑看着小姑娘依赖他的模样:“是我没考虑到这点,以后不会了。”
“没事,不太远就可以,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温书宜微顿了下,注意到自远处投来的视线:“那是你的朋友们吗?”
邵岑逗她:“查岗?”
温书宜微抿嘴唇:“你要是不想回答,就算了嘛。”
“瞧着不像是不想知道的模样。”
邵岑说:“他们想跟你当面打招呼。”
温书宜紧张起来:“那我要去吗?”
她抬了抬眼,正对上那个火辣的漂亮姐姐朝她笑着眨了下左眼。
邵岑说:“被我拦住了,她是个花心的女人,专挑你这种年轻漂亮的小甜心下手。”
“离她远点,知道了么。”
“嗯?”
温书宜还是第一次见邵岑这样明晃晃地讲人坏话,看得出来,他们私下的关系确实是相当的好了。
“可是既然是你的朋友,不去打个招呼,是不是不太礼貌啊。”
她还是第一次见邵岑在国外的朋友。
邵岑说:“他们不在乎。”
然后朝着不远处给自家小姑娘放电的女人淡瞥去。
三秒后,Grace不敢皮了,心有戚戚地推着Damon跑了。
温书宜眼睁睁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还在怔神间,被握住手腕拉起身。
“走吧,都准备好了。”
温书宜跟在邵岑身旁走,突然福至心灵道:“所以刚刚是不是去谈准备工作了?”
“这会才反应过来么。”邵岑笑她,“弃猫罪这名声儿我不担。”
……什么弃猫罪啊。
温书宜轻声说:“我没这么说。”
等到做蹦极准备前工作的时候,温书宜才知道,原来她的陪跳员竟然是邵岑。
“邵老师,你是专业的啊。”
邵岑言简意赅:“算是。”
温书宜对这项极限运动是完全陌生的,任由男人摆弄,只带了个人,就连脑子都暂时放下了。
全都准备好了后,邵岑察觉到这姑娘目光,一瞬不瞬落在他的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
“你……是不是带过很多人跳啊。”
温书宜想着刚刚格外耐心细致的准备工作,很熟练,也很熟练,一想到邵岑可能也会对别人这样,莫名就有点酸酸的。
邵岑说:“倒没有很多。”
温书宜微微揪住手指,又听到男人慢条斯理地说:“就眼前的小观音一个。”
闻言,温书宜抿了下唇角:“邵老师,我第一次跳,你要对我好好负责。”
等着临到真要跳的时候,邵岑看这姑娘一副紧张过度,呼吸都屏住。
“别怕,抱紧我。”
温书宜不敢乱往下瞟了,刚刚看了眼,好高,把她那点本就不多的胆量,差点吓得魂飞天外,可想跟邵岑一起跳的想法,也同样的强烈,紧紧抱着男人,侧脸贴在宽阔的胸膛,感受到那股令人安心的温度和厚度。
“宝贝儿,倒数三秒。”
温书宜乖乖开口。
“三。”
“二。”
“一”——
在飞跃而下爱琴海蓝色宝石般的海面的那个瞬间,她紧闭住双眼,被有力可靠的大掌和臂弯紧紧地回抱进了怀里。
……
已经回到休息区域的温书宜,还没有从飞跃失重的惊慌和恐惧,还有那种肾上激素飙升的刺激和兴奋,一时走出来。
“还在怕?”
温书宜摇了摇头。
一开始跳之前,她是真的很怕,可跳下去,被邵岑抱紧的瞬间,她就突然间什么都不怕了。
过了会,温书宜逐渐恢复神智,感觉到男人目光落在脸上。
她突然有了预感——邵岑现在要对她说些很重要的话。
沉默中。
邵岑瞥着她:“我在过去很多年里,每次在人生的重要节点都会来一次,从高空坠落失重、如同生死的那个瞬间,我总想明白什么是想要的、必须的。”
“我从前以漠视、高高在上、事不关己的态度,看待身边人的分分合合,也曾傲慢地认为有关我人生的森林版图中,并不需要任何柔.软的鲜花。”
“用最好土壤、水源、光照的一片土地,来建造一所精心呵护的花园,并打算付诸实行。”
小姑娘对感情还有着最天真的期待。
“这或许在我人生里,是最想不到、也是最简单的一个选择。”
“这段关系如果往前迈一步,在未来我们将要共同负责对方的生老病死,在感情的排他性里达到种平衡,我们会是彼此唯一的伴侣,好的坏的一面都会展现,让步和妥协在所难免,需要考虑的事情和未来将遇到的挑战只多不少。”
“书宜,唯一主导的决定权在你的手里。”
温书宜握住了微颤的指尖。
他在跟她谈论未来。
她知道自己一向是鸵鸟心态,把自己缩在安全的区域,他们现在相敬如宾的氛围很好,好在让人不忍去破坏。
就像是邵岑说的话一样,她甚至没办法去判断,这个“尝试”究竟是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如果在相处后,发现并不是对方所期待的那个人,如果在相处后产生失望又厌烦的情绪后,又该怎么办呢?
所带来的消极和坏的后果,发生就会发生了,破裂、厌恶、失望的负面情绪,在对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里,是不可逆的。
他们认识的时间太短,她甚至好像没有什么语言能形容此时的状态。
可她也很清晰地知道——相敬如宾的状态和氛围很好,她已经不满足了。
温书宜张了张唇:“阿岑,我想……”
临到头,她才发现自己有多笨嘴拙舌,连句像样的话都开不了口。
对视间,邵岑就明白小姑娘的回答:“如果我来换种说法,你愿意跟我培养感情么。”
“做谈情说爱关系才会做的事儿。”
做、谈、情、说、爱、关、系。
才、会、做、的、事、儿。
那些事吗?不同于相敬如宾的关系,他们今后会亲密无间,肌肤相亲。
温书宜骤然又想到那个混乱又昏沉缠.吻的梦。
脸颊腾地冒起了热度,她感觉要是有镜子能看到
自己,肯定特别的红。
邵岑瞥着这姑娘脸颊羞红,一副青涩、丝毫没有经验白纸似的模样。
“不同意?”
“嗯?”
温书宜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阿岑,你抱下我……”
话音刚落,随着道含混在喉间的笑,大掌扣住后腰,她被男人稳稳地、满怀地拥进了怀里。
一时间,太阳暴晒的阳光气味,清冽的冷杉气息,有力强势的手掌,无一不昭示这个成年男人带给她的安全感。
就像是在蹦极开始前她在害怕时,所得到的那个充满保护欲、毫无保留的拥抱。
也就在蹦极时跳下爱琴海,不是所谓的吊桥效应,在相拥前,分明是她的心跳先响起。
在那一刻的心悸骗不了人。
这股陌生、又酸.胀的情绪在心头蔓延,二十二岁的人生中,可唯独这件事,没人去教她,没有准确的标准答案可以供她参考。
期待、迷茫、欣喜、彷徨……所有混杂在一起、她还没能完全了解明白的情绪,温书宜在这个拥抱里只听到了隔着两片胸膛里的心跳声,鲜活又跃动,像是勇气的呼喊。
温书宜眼睫颤了颤:“我愿意。”
做出了选择后,情感成为天平两端倾注的砝码,好的坏的都是代价,成为悬在他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谁都不能确保这是个最好的选择,相应地,他们都知道这是个最值得的选择。
温书宜从男人拥抱里起身,看着这双同时也在注视着她的深邃动人的眼眸。
“邵老师。”
她用着羞涩又青涩的目光,用着从未有过的认真口吻说:“明天开始培养感情,还有做谈情说爱关系才会做的事情,请多指教。”
在今后的余生,她会期待跟这个男人有怎样的故事呢?
忐忑、又期待着。
惴惴、又心生痒意着。
她好像已经在期待明天的来临了——
作者有话说:邵老师成熟的点在于,在小温同学还在迷茫依赖和感情的时候,已经考虑到未来更深的方方面面的问题,把唯一的主导选择权交给她,保护家里姑娘对感情的天真,并打算付诸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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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经验
清晨的临北城渐渐苏醒,高层住楼的主卧内光线昏暗,几近深夜。
比床上依稀隆起的轮廓先醒来的是,是从没关严的深色窗帘处,溜进地板的一小条斜长晨光。
床头柜上手机的闹铃响起,打破了昏暗中的一片寂静。
温书宜睡眼惺忪地从床头坐起来,人是半醒困倦的,身体是疲惫的,精神却是异常亢奋的。
——“你愿意跟我培养感情么。”
——“做谈情说爱关系才会做的事儿。”
坐在床头缓了会的温书宜,脑海里突然响起邵岑讲给她的那两句话。
你、愿、意、跟、我、培、养、感、情、么。
做、谈、情、说、爱、关、系、才、会、做、的、事、儿。
很突然间,温书宜顿了下,捏了下自己的手臂,是疼的。
所以昨天真的不是她做的一场梦?
她是真的昨天被邵岑带去看完日出,又被带去爱琴海蹦极,之后确定好了要从今天开始一起培养感情吗?
安静的主卧里,开着适宜温度的空调冷气,落在身上凉丝丝的。
温书宜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唇角就漫过很轻浅的笑意,渐渐地扩散,像是湖面上被风吹皱涟漪的一池春水。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温书宜已经往后仰倒到了床上,用盖着的薄毯,将自己卷成块毛绒绒的小寿司,还拿抱着睡的软软抱枕盖住了脸颊。
以此想挡住自己脸上的神情。
完蛋。
她真的好傻啊。
她紧闭住双眼,做了最大没用抱枕谋杀自己的努力。
还好邵岑看不到她这副没出息的模样。
直到第二次闹钟响起的时候,温书宜才回过神,起身时,很轻地拍了拍脸颊。
洗漱完,换好衣服,温书宜拧开卧室门把手的时候。
在心里很郑重地提醒自己。
培养感情的第一天,镇定些、从容些,不许幼稚了。
要像个成熟、可靠的成年人。
外头的天已经全亮了,客厅很亮堂,温书宜抬眼,一眼就看向餐桌旁的方向。
男人白色衬衫被日光映亮,勾勒高大挺括的身形,袖扣和腕表被随意搭在旁边的高脚柜上,折射着冷光。
薄薄的清晨光雾,渡过这张很有老电影质感的面容,眼眸深邃动人,挺鼻薄唇,侧脸的轮廓冷峻流畅。
出神凝眸间。
温书宜慢吞吞地挪步过去,椅子被手指拉过,在地板上发出“滋啦”一声。
刚坐下,全姨给她端来了一碟蒸饺,笑了笑:“书宜,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大早就这么开心呀?”
温书宜猝不及防听到这声,跟抬眸的男人对视了眼,眼睫可疑地微颤了下,微微偏着头:“昨晚睡得很好很舒服,没做梦。”
“那怪不得。”全姨说,“睡好觉确实心情会很好。”
听完,温书宜刚缓了口气。
又听到特别状似不经意地说了句:“哎呀,我还以为是跟阿岑出去了两夜,过得特别开心呢。”
温书宜拿筷子的手可疑顿了下,脸颊微微发热:“全姨,我朋友给我寄了些青团,你待会拿些回家,上次不是说你家女儿很爱吃嘛。”
“谢谢书宜了。”全姨笑吟吟的,转而对邵岑说,“阿岑,还是你有福气,你看书宜又害羞了。”
“那你跟阿岑出去这两天,开不开心?”
温书宜实在是没想到全姨说番话,一时间能换了三次讲话的对象。
这话可要怎么回啊。
说不开心,违背自己的内心和良心,说开心,当着邵岑的面,也太不好意思了。
在全姨目光的注视下,温书宜还是如实地说:“开心。”
“开心,开心就好呀。”
全姨大早助攻了波小夫妻,心满意足,脸上笑容愈浓,叮嘱道:“哎呀,时间到了,我该去插花了,你和阿岑吃完,不用管,等会我来收拾。”
温书宜很乖地应了声。
微仰着头的时候,几缕乌黑蓬松的发丝从耳后垂落,半遮住羞红的耳尖。
邵岑唇角几不可查地微勾了下。
餐桌旁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温书宜抿了口清粥,香甜口,又咬了口鲜肉蒸虾饺,很鲜也很香。
餐桌不怎么宽,整间婚房在最初设计的时候,就遇到了傅奶奶的截胡拍板,特意选的是张长长窄窄的餐桌,这样既方便招待一桌的客人,坐在对面的两个人,也不会离得太远。
说是很适合很培养感情的设计。
这也导致坐在正对面的两人,很容易观察到对方的神情。
沉默中,温书宜悄悄抬了下眼。
男人垂着眸,正在慢条斯理地吃早餐,他真的好镇定、从容,怎么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啊。
温书宜缓缓收回不经意的目光,一时没注意,手肘不小心撞掉了手机,在地板上发出一阵重响。
她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躬身去捡。
好消息是,手机完全安然无恙,屏幕连一条缝都没撞出来。
而坏消息是,刚刚在动作间,脚尖不小心踢到了对面的男人。
“阿岑,不好意思啊。”温书宜把手机放到了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刚刚不小心踢到了一下你。”
“不碍事。”
邵岑用纸巾擦拭唇角,口吻听着几分漫不经心:“小猫爱扑人而已。”
“阿岑。”
顿时发出道柔声柔气的撒娇埋怨。
邵岑说:“行,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温书宜觉得邵岑的知道了,肯定是跟她想知道的知道了,完全不是一个东西。
可好奇心就像是个潘多拉魔盒,温书宜觉得不该问,可还是忍不住问:“你知道了什么了啊。”
邵岑说:“家里小猫容易害羞,下次装没看见就成。”
“……?”
听到这话的时候,温书宜恰好跟经过旁边、大清早吃饱喝足、慢悠悠巡视领地的小猫咪对视上了。
真小猫和假小猫都顿住。
几秒后。
真小猫满足地清晨巡视完家里两只两脚兽主人,确认完他们的安全后,细细地喵了声,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而假小猫收回目光,也转回头,脸颊微微发热,看着邵岑垂眸,带着透明手套,耐心剥着一盘清蒸虾。
虾壳被修长手指剥开,没一会,鲜嫩的虾仁被摆了个瓷白
小盘。
温书宜看着邵岑把透明手套摘了,拿过她面前的碗,用干净的筷子,把瓷白小盘里的虾仁尽数倒进去,又稍稍搅拌了几下。
从始至终,温书宜瞥着男人的动作,神情有些发怔。
这是她从前在家的习惯,喜欢用清蒸虾仁拌粥,从前只有家人给她剥过,她来临北后压根没这么吃过,甚至国庆假期,回家也没这样吃。
她都不知道邵岑是从何得知的。
瓷碗被再次推回面前,米白的清粥里拌着鲜嫩的红白色虾仁。
温书宜张了张唇:“阿岑,这……”
邵岑口吻随常:“清粥拌虾仁,怎么,不喜欢了么。”
温书宜轻声说:“喜欢。”
尤其还是邵岑特意为她剥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邵岑说:“昨晚檀奶奶打电话来,顺道提了嘴这事儿。”
“这样。”
温书宜一直知道奶奶会跟邵岑联系,只是她从来没有问过次内容。
邵岑说:“檀奶奶很关心你,生怕你在我这儿受点委屈。”
温书宜的心顿时变得涩涩的,垂眸,微卷睫毛落着两小片阴影,半遮住眸底情绪,静静看着眼前的这碗清粥拌虾仁,感受到奶奶和邵岑对自己的照顾和关心。
“你从没给我委屈受过……等我之后给奶奶打电话,多说些好话。”
小姑娘还在巴巴地护着他。
这副异常认真的口吻,邵岑唇角微勾。
吃完了早餐,温书宜看了眼时间,竟然还挺早。
今天邵岑也没急着走,到这会竟然还在家里,往常他都会比自己早些走的。
温书宜走去客厅茶几的方向,她每天随手要带走的包就放在那,这样方便记,也不会忘,已经成了习惯。
取了包,温书宜垂眸看了下手机工作群聊里的消息,察觉到脚边落下的阴影。
温书宜其实明明知道是邵岑,身体还是条件反射地被吓了跳,从侧腰伸来的手臂及时地揽了把,后背稍后倾了倾,堪堪抵上了沙发靠背。
邵岑瞥着她这副微微受惊的模样,浓长眼睫微垂:“想跟我说什么?”
腕表的银色表盘硌在侧腰,生凉,也很硬质。
温书宜瞥着近在咫尺的深邃面容,轻声说:“没有啊。”
他们现在离得好近啊。
下一瞬,白皙鼻尖被手指勾了下。
邵岑口吻意味不明地说:“培养感情的第一天,大早上就跟只小猫似地躲着看人,真没话跟我讲么。”
温书宜满脑子只听到了开头那句“培养感情第一天”,就连偷看被发现,都一时没能顾得上。
温书宜眼眸很轻地眨了下:“邵老师,你刚刚说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啊。”
邵岑说:“大早上就跟只小猫似地躲着看人,真没话跟我讲么。”
说是再说了遍,就是偏偏漏了她想听的那句。
温书宜微抿嘴唇:“阿岑。”
乖乖的邵老师不叫了。
邵岑说:“你不说,怎么知道是哪句?”
他明明就知道,温书宜手指很轻地戳了下男人的小臂。
邵岑嗓音不急不缓:“今儿还挺心硬,耍赖和撒娇这套,这回行不通。”
说完,他垂眸,瞥了眼腕表:“还有十分钟出门。”
温书宜其实完全是羞赧得不知道怎么开口,心里那点小心思被当场逮住和戳破,感觉脸皮都发起烫,怪不好意思的。
其实很简单的一句话,偏偏堵在喉间说不出口。
对视间,邵岑也不催促,目光落在这小姑娘的脸上,只任由时间在他们之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还有五分钟。”
温书宜轻扯住男人的衣袖,指尖蹭过袖扣处的抹冷意。
“我想……听你刚刚说的第一句话。”
“是什么?”
邵岑嗓音低沉,耐着性子道:“别怕,宝贝儿,说出来。”
在男人低哄般的口吻下,温书宜稍稍抬了抬眼:“培养感情的第一天。”
“怎么乖成这样。”
邵岑捏了下白皙脸颊,语气像是奖励听话的小朋友:“嗯,培养感情的第一天。”
“下班家属去接你,别乱跑。”
嗯?
温书宜意识到邵岑是要接她下班:“我要是乱跑了呢。”
邵岑说:“逮回家回家教育。”
温书宜说:“怎么教育啊?”
邵岑微挑了下眉头。
才培养感情的第一天,小姑娘就想试探踩红线了。
温书宜在男人隐隐平静的目光下,生出点心虚和紧张,试探性地问:“打手掌吗?”
邵岑说:“我对打手掌没兴趣。”
语调好危险,温书宜总觉得男人口吻颇为耐人寻味,好像话里有话似的。
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又听到男人说:“离出门不到一分钟。”
温书宜眼睫微颤了颤,得赶紧出发了,她一般会预留个3-5分钟到公司的时间,以防高峰期上班,影响她的全勤奖。
于是温书宜连那股不妙的危险预感都无暇顾及,跟邵岑匆匆道别。
却被握住手腕,邵岑说:“有空的时候,想想今晚做什么,嗯?”
温书宜怔神了一两秒,乖乖应了声。
然后才拿起包,出发去公司。
像往常一样的时间到工位,还提前了三分钟打卡,时间掐得正准。
温书宜给工位上的绿萝换了水,坐回到座位上时,想到临出门,邵岑让她想想今晚做什么,想了想,纠结了会,还是等会去网上查点帖子吧。
又想起了刚刚在家的谈话。
对打手掌没兴趣。
那他对打什么有兴趣?
温书宜猝不及防被这个想法惊到,又突然察觉到身侧的一道视线。
偏了偏头。
石桃怎么一脸诡异笑容地看着她?
温书宜问:“怎么了?”
石桃笑着摇头:“没怎么啊。”
等到午餐的时候,温书宜跟石桃和司巧巧这两个饭搭子到了常去的小餐厅。
点好简餐。
“书宜,回来了呀。”
“这是谁家书宜,回来了呀。”
“……?”
温书宜抬眼,不解、且犹疑。
石桃和司巧巧对视了眼,异口同声说。
“我们还以为你跟对象私奔,自此再也不回来了呢。”
温书宜被打趣得脸颊微微泛红-
下班,温书宜被邵岑接回家,解决完晚餐后,跟着男人进了放映室。
这不是她第一次进来,还是会感觉里面实在是大得出奇,装修很有复古设计感,像是走进座老电影们停驻的所旧时光花园。
不过却是她第一次跟邵岑看电影。
邵岑问她晚上做什么,温书宜在很多选项里,还是把看电影放到了第一件。
她从一整面墙的影碟柜上,随手挑了部恐怖惊悚片。
挑好电影,放映。
温书宜就和邵岑挤在双人沙发上。
荧白色的灯光映在半空。
电影放映后,温书宜定定睁着眼眸,一动不敢动,作为一个资深害怕恐怖惊悚片的人,显然是误估了自己的承受范围。
身侧传来男人低沉嗓音:“换部电影?”
温书宜觉得这句话对她来说,就像是久旱逢甘霖,沙漠旅人看见绿洲。
嘴唇刚微张。
又听到身侧声含混喉间的低笑。
“看点小朋友该看的。”
“……?”
“就看这个。”
就在温书宜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嘴自己很快就回答了。
呜,果然人的尊严害己。
温书宜还是第一次体验这种又怕又强撑的微妙情绪,恐怖片里的惊悚镜头,她是不敢多看几眼的,可内心那点点作为成年人的要强又冒着尖尖的头。
网络上写的那些培养感情大全,怎么跟现在的情况不太一样,她还特意在下班前,差不多快半小时的时候,摸鱼看了好一会,认认真真地记了两页的笔记。
不是说两个人在一起看恐怖电影,会触发吊桥效应,加深培养感情的进度吗?
怎么只有她一个人在怕,在丢脸啊。
越是害怕,温书宜越是在嘴硬,企图对自己洗脑。
“怕才要克服。”
“换个姿势看,嗯?”
换个姿势看?难道还有那种可以消减看恐怖片的害怕感的姿势吗?
温书宜不解地“嗯?”了声。
邵岑问:“试试么。”
温书宜嘴硬了会,其实可怕了,又不想放弃这次看恐怖电影的机会,她有看到帖子评论区分享的很多很美好的经历。
“嗯,试试吧。”
“现在别动。”
温书宜听到落下的男人低沉嗓音,很听话地没动了。
下一瞬,被大掌握住两侧的腰身,像是挪小手办似地,把她抱到腿上坐着。
纤薄后背抵着男人滚.烫又宽阔的胸膛,还在怔神间,两条有力手臂从身后环上来。
很亲密、也很世风日下的一个姿势。
她完全没有想到说的姿势,会是把她抱到腿上看。
清冽的冷杉气味,有力的臂弯和搂抱,低沉微哑的鼻音,格外可靠宽阔的胸膛。
温书宜感觉整个感官都在感受从身后搂住她的男人,下意识地唤了声:“阿岑……”
“后悔了?”
“不让抱着么。”
“不后悔。”
纤细指尖很轻地撑在男人小臂上,温书宜垂眸轻声说:“也让抱。”
这些打趣她的话,也要认真地一句又一句地回应。
乖到实在不像话,让人忍不住欺负她。
过了会。
“重不重?”
“有没有压到你?”
大掌落在纤薄侧腰,隔着层轻薄的衬衫材质,挡不住掌心的有力和热度。
腰太细了,还是个巴掌大的小脸。
邵岑说:“得喂胖点,家里漂亮小手办这么轻。”
“粉蒸排骨,碧螺虾仁,青椒酿肉,青团饺,蟹粉豆腐,吃么。”
“嗯?”
都是她爱吃、从小吃到大的家常菜。
温书宜这会也意识到,昨晚那通奶奶打给邵岑的电话,男人特意向奶奶询问了她爱吃的口味。
心口顿时酸酸涩涩的,他总是信守对她的承诺,很耐心备至地花费心思照顾她。
“怀疑我的厨艺,所以不想吃么。”
“不怀疑。”
温书宜口吻认真地说:“想吃。”
他怎么总是这么好啊。
过了会。
温书宜倒是没被尖叫惊悚的场面吓到,反而被另一种尴尬的场面惊到。
怎么还有大尺度片段啊……
察觉到身侧男人靠近,温书宜微微偏了过头,昏暗光线下,她只能感觉到呼吸险些交融到一处,心跳好像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很突然就闭紧了眼眸。
荧白色的光雾笼罩在半空,眼前姑娘薄薄的眼睫颤着,瓷白的脸皮都透着羞红,青涩得不像话的反应。
“小朋友。”
白皙的鼻尖被轻勾了下。
温书宜缓缓睁开了眼眸,看到邵岑眸底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一时心虚、不好意思看他了。
转眼又看到旁边高脚柜上静音的手机屏幕亮着,刚自动挂断的电话,几乎是立刻地打了第二通来。
一直在打,温书宜担心有什么事。
“阿岑,有人一直给你打电话,别耽误了事情。”
这姑娘神情太过认真,邵岑这才不急不缓地起身,从高脚柜上拿起手机。
放映室里恐怖电影的声响,在邵岑起身的时候,就被温书宜摁停了。
接通了电话。
“岑哥,酒吧新开业,带嫂子来玩玩?清场了,就是熟的朋友,没有乱七八糟的人。”
这会放映室里安静得出奇,所以当电话那头男人声音传出来的时候,温书宜第一时间就听清楚了。
酒吧?温书宜微微仰着头。
跟邵岑对视上。
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温书宜被恐怖惊悚电影吓得不轻,自然是点头。
邵岑跟那头讲话。
温书宜垂着眸,心脏还在不安分地抖,掌心不久前被指尖掐出了几个指甲印。
刚刚是那个太适合接.吻的距离。
她差点以为邵岑会亲上来-
车一路穿行在夜色里,温书宜认出这条寸土寸金的街,能在这个地界开酒吧的人,非富即贵。
邵岑寻了处停车,侧眸看着这姑娘一瞬不瞬的目光。
循着看去,墙边角落幽暗光线下,交叠着缠吻的一对身躯。
“这会不怕看了?”
温书宜听到身侧男人嗓音,明晃晃地在取笑她。
“就是接.吻而已。”
邵岑说:“刚刚在家里是哪个小朋友,看到点电影里的尺度镜头,吓得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她才不是因为恐怖电影里那点大尺度镜头闭眼睛的。
温书宜说:“我也有经验的。”
她下班前的时候,偷偷地瞟了眼康希语发给她的那个帖子。
“有经验?”
男人口吻似是耐人寻味地重复。
温书宜微抿嘴唇。
这个男人真的是坏透了。
一直在取笑她。
动作快过意识,等温书宜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解开安全带,按住男人肩膀。
凑近,在男人这双气她的薄唇。
舌尖小猫似地舔了下。
心脏在砰砰直跳。
温书宜做完偷袭的冲动举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反倒把自己吓坏了,薄薄眼睫颤了颤,红透了整张脸颊。
突然“咔嚓”一声,车门被打开。
只来得及刮过一阵淡淡好闻的馨香。
邵岑还待在车内,唇上还残留着那股甜香的触感。
柔.软的、猫尾巴尖挠人似的。
小姑娘看恐怖片电影里的尺度镜头,瞧着还是副青涩,白纸一张的经验。
接吻的经验,是从哪学的?
指腹漫不经心地轻叩了下。
家里小猫学坏了,该逮回家审问清楚——
作者有话说:咳、咳
逮~回~家~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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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审问
刚刚那阵开关车门的声响不小,惊动了墙边角落的一对男女。
昏暗远处传来声不爽的低骂,又传来低声劝说的女人声音,随后两道看不清的人影踩着夜色匆匆离开。
街边高矗的白色路灯,撒下一地灯光,夜晚暑气还没散走。
温书宜光顾着下车了,晚风扑来,一时分不清是脸热,还是凝滞的暑气太燥。
回想起刚刚冲动、鬼使神差的行为,温书宜感觉现在都没有办法平复哐哐快要跳出喉咙的心跳。
她刚刚都做了些什么?
明明早上跟自己说好镇定些、从容些,不许幼稚了。
要像个成熟、可靠的成年人。
说是来酒吧,她明明都没有喝酒,怎么就跟喝了假酒了一样啊。
温书宜完全没想到活了二十来年,做过最大胆的事情,竟然是强吻男人。
她现在都不敢回头看邵岑的表情。
等、等。
温书宜回过神,看着眼前陌生的街道,虽说她来了这几个月,可对这座老城的了解还知之甚少。
紧接着,她不得不要面对个难题,她不认识眼前的这条路,也不知道电话里那家酒吧的位置。
晚风吹起阵暑气,男人站在昏暗街头,半明半暗的灯光映着挺括身形,衬衫顶上纽扣随意解开两颗,喉结和锁骨冷白分明,正在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口,很成熟的性感。
温书宜回头,在不远处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无声弥漫的沉默中,男人也不催促,等着温书
宜站在原地顿了会,直到做好了心理建设,慢吞吞地挪步了回来。
温书宜走到跟前,男人身形很高,笼罩而下的大片阴影,几乎将身前的灯光挡住。
察觉到男人的目光落到她脸上,慢条斯理的。
“认识路么。”
温书宜微抿嘴唇:“不认识。”
又问:“还跑么。”
温书宜很小声:“不跑了。”
这世界上没什么比刚刚冲动偷袭完,逃跑到一半,发现自己压根不认识路,还要折返回来这件事,还要无助可怜了。
邵岑听到应声,瞥着白皙恬静的侧脸,薄薄眼睫很轻微颤着,脸颊透着层红,这会瞧着倒是乖得不像话,丝毫没有刚刚胆大的模样。
偷袭完,反倒自己不敢抬头看人了。
都来酒吧了,审问这件事儿,倒也不必急于一时,破坏气氛,先让家里姑娘玩得开心。
“走吧,外头热。”
温书宜垂着头,缓缓眨了下眼眸,垂在腿侧的手指微微蜷紧。
嗯?
是不打算追究计较了吗?
“不走?爱好喂蚊子么。”
“细皮嫩肉的,一会叮得又痒又疼。”
“嗯,我们走吧。”
温书宜确实是挺怕蚊虫咬的,因为皮肤白,被咬了就是红红白白一片,她又很容易招这些。
跟着走去酒吧的一小段路上。
邵岑没开口,温书宜也很沉默,其实本来想过会被邵岑逮住,然后坏心眼地打趣她一番。
却没想过,竟然会是无事发生。
温书宜悄悄抬了抬眼。
男人侧脸深邃,神情从容、镇定,衬托得她就特别像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朋友。
被亲了。
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温书宜忍不住纳闷。
到了酒吧,他们是从偏门进的,只提供能上楼相熟的朋友用,整层二楼都清场了,站在露台边,可以看到一楼迷离疯狂的灯光闪映,动感嘈杂的音乐,舞池里男男女女火辣相贴共舞。
卡座已经来了不少人,温书宜有些认识,也认出大部分是山顶酒店那会见的邵岑的朋友们。
邵岑待会要开车,拒了喝酒。
其他人知道他的性子,就问温书宜要不要喝鸡尾酒。
适量饮酒适合烘托气氛,可最近几次喝酒后的醉酒经历,实在还是历历在目。
暂时她还是对酒敬谢不敏。
温书宜朝着身侧的邵岑看去,这一眼本来是下意识的举动,她在人多的时候,会不自觉寻找关系相熟亲近的人。
却在旁人眼里变了味道。
“岑哥你也管的太宽了,都来酒吧了,让嫂子喝一两杯怎么了?”
“嫂子,别怕啊,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别管岑哥。”
“对啊,嫂子,你千万别怕,想喝什么让Kevin给你调。”
温书宜性子向来内敛,面对一群热情似火的大男人,反倒被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向来不擅长回绝别人的好意,说是喝了怕一会出事,说不喝又感觉很破坏氛围。
纤细手指很轻地扯了扯男人的衣袖,求助的意味很明显。
在旁边一直没讲话的邵岑,语调不急不缓道:“我家姑娘不想喝就得了。”
“少在这儿撺掇。”
啧,在场的人都被他这声“我家姑娘”酸到了牙。
有媳妇儿了不起是吧。
邵岑发了话,其他人也没再多说。
温书宜就跟着邵岑坐着,今晚她相熟的小叔子夫妇没来,薄家夫妇也没来,就连小云雀般的岑雲柔也没来。
其他人面是见过,可也到不了熟到私下凑块坐的程度。
二楼的灯光没有那么迷离强烈,雾蓝色的光雾散在半空,很清冷的味道。
温书宜听着其他人闲聊,她就坐在露台的栏杆旁,垂眸就看到一楼有好几台做成玩偶形状的冰淇淋推车,很显眼。
有人察觉到她的目光,一眼看到楼下的热闹,笑道:“嫂子也想吃冰淇淋了?”
转头朝着酒吧的主人说:“阿旬,这就是你不懂事儿了,大家伙就坐在二楼,怎么就没有香香甜甜的冰淇淋吃?”
“哦,那是一楼今晚的活动吧。”
陈初旬瞥了眼,被这句“香香甜甜”恶心到了,笑骂了他声:“我怎么知道你们这堆大男人还要吃冰淇淋,给你两分脸皮就端,还真当自己是没断奶的娃娃?”
说完,发现自己骂扫射了,朝着温书宜赔罪道:“嫂子,不是说你吃冰淇淋不好的意思,是这堆缺了大德的男人,不配吃我这些冰淇淋。”
温书宜轻声说:“没事。”
陈初旬颇为意味深长的目光,从这对小夫妻身上来回看了眼。
他这嫂子性子也太乖了,怎么就落到这个心黑的男人手里了。
同情、惋惜、痛心疾首。
温书宜知道陈初旬,是陈敏珠的小叔,也是邵岑姑姑的小儿子,关系上也是他的亲表弟。
就是朝她看来的那眼,简直是满眼看失足小白兔被叼进狼窝里的同情怜悯。
这种目光,温书宜已经见过很多回了,心想邵岑在外的名声,真是一个赛一个的深潭虎穴。
趁着旁人讲话,温书宜低声问:“阿岑,你都对他们做过什么了?”
邵岑微掀眼眸,“你问哪个?”
还能问哪个?
温书宜总感觉问下去会打开什么潘多拉魔盒的故事,还是忍不住好奇。
“就刚刚,他。”
邵岑说:“早些年赛车,输了一辆车给我了而已。”
这声不高,也没避着人,跟她悄悄的轻声还是很有反差的。
“一辆车而已。”
陈初旬耳尖,听这话都笑了:“这话还真有您的,九位数的车,被说成了从随路拉的一辆小车。”
嗯……九位数的车,温书宜听到了个工作好几辈子都见不到的数。
邵岑没搭理这话:“想吃冰淇淋?”
话题实在调转得太快,温书宜一时没转过弯,微微仰着头:“嗯?”
“行。”
邵岑起身,随意挽起衬衫袖口。
“……?”
温书宜微顿,虽然她是想吃,可她貌似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吧。
陈初旬被淡瞥了眼,笑得懒散随意:“知道你放心不下嫂子,我帮你陪着会。”
“别在我媳妇儿面前瞎说。”
邵岑走之前只留下句。
旁边还围着不少人,陈初旬看出她有些不自在,帮她不留情地赶走了几个吵的。
待了会,温书宜看到有人给陈初旬打电话,男人看清来电人后,唇角噙着几抹懒散的笑意。
温书宜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打电话来的是他口里的太太。
果然下一秒。
“嫂子,抱歉,媳妇儿黏人,这不又打电话来查岗了。”
温书宜听着男人口吻无奈的抱怨,实则是炫耀甜蜜的语气,心想他跟小叔子这个表哥平常应该很有交流的语言吧。
“没事,你去接电话吧,别让太太等久,我在这里待着就好。”
走之前,陈初旬叮嘱:“我待会就回来,这儿要有哪个喝醉不长眼的,就报岑哥的名字。”
邵岑的名字,难道是什么符咒吗?温书宜有些被逗笑,轻“嗯”了声。
陈初旬前脚刚走,后脚调酒师Kevin就亲自来给她送了杯,刚刚陈初旬陪聊,还特意给她指了Kevin的方向。
“邵先生点给你的莫吉托,无酒精。”
温书宜接过:“谢谢。”
“不用谢。”Kevin话不多,“有需要随时来找我。”
等人走了,温书宜垂眸看着放在桌前的玻璃高脚杯,很清新的颜色,一股薄荷青柠味,喝着很甜,喝着应该是杯苏打水。
侧了侧眸,望向露台下的一楼,在躁动的人堆里,男人的长相和气质还是很惹眼,侧脸轮廓线条冷峻,白色衬衫衬得身形挺括,成熟的禁欲感,顶上两颗纽扣随意解开,冷白喉结分明,平添性感的慵散。
没做表情时,像是冷着脸,难以接近的高岭之花。
就在短短一两分种内,就冷脸拒绝了三个人的搭讪。
转眼,又有人来搭讪。
又被拒绝。
温书宜喝了小半杯的无酒精莫吉托,拖着腮,看着眼前的露台下发生的事情。
感觉自己好像变小气了啊。
虽然知道邵岑很受欢迎,他私下也很有分寸感,不会乱来,可心里那种酸酸涩涩的感觉还是渐渐上涌了起来。
希望所有人都看到他的好,又不希望别人看到他,知晓他那么多好。
这种陌生情感,又纠结,又让人止不住地胡思乱想。
早知道她就不要冰淇淋了。
温书宜半是陌生半是惆怅地想。
陈初旬回来的时候,瞥了眼这姑娘面前哄小朋友的饮料,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落座,话锋一转,话题就跳了刚刚那辆被赢走的车上。
“那辆车是被分毫不取地还回来了,可地却被岑哥要走了。”
“嫂子,你这种人美心善的温柔仙女,可别被这个表面人模人样的心黑阎王给骗了。”
这边话音刚落。
“咳、咳。”
旁边就听到刻意的清嗓子声音,特别的明显、欲盖弥彰。
鼻尖掠过巧克力和香草味的甜香,是她最爱的口味,温书宜眼眸一亮,接过了递到面前的冰淇淋。
邵岑在身旁落座:“就这么会儿,带坏我媳妇儿。”
陈初旬腹诽,在场最心黑的人,说这话是怎么好意思的。
“行,走了,岑哥你陪着嫂子,有事儿就叫我。”
既然人这会回来了,自然也不用他陪着看着了,今晚他这个东道主,还有别的事儿要忙。
“初旬慢走。”
语调温声细语的。
过了会,邵岑瞥着这姑娘垂眸吃着手里的冰淇淋,很温柔文静的气质,跟这种群魔乱舞的氛围格格不入。
“吵么。”
温书宜听到身侧男人嗓音:“还好,人多还挺热闹的,也很有趣。”
“我没想到他们是这样的。”
完全没想到在业内很遥远、距离感很强的那些大佬们,私底下还挺有趣的,都很有活人气。
邵岑口吻几分意味不明:“跟他们聊很有趣?”
一楼舞池里爆发一阵尖叫,温书宜完全没听清,微微凑近,“嗯?”了声。
迷离的淡淡雾蓝色光雾下,这时离得近,微张的嘴唇,唇色是淡樱桃色,盈润着一层光泽。
手臂没注意地贴着小臂,温温凉凉的,年轻姑娘独有的柔.软和馨香。
“岑哥,嫂子。”
“过来玩,别在角落里亲小嘴了。”
这声不避着人,感觉全都听到了。
温书宜脸颊微红,花了几秒才意识到是在说坐在角落里的邵岑和她。
分明就没亲,怎么还造谣呢。
邵岑问:“去玩么。”
温书宜轻声:“……嗯。”
出来见朋友趟,她也不好一直缩在角落里不见人。
那边还在起哄,温书宜跟着邵岑走了过去。
刚到,就又是打趣。
“还以为您不舍得放嫂子过来呢。”
“嫂子,岑哥嘴唇什么样,是不是跟本人一样又冷又硬。”
邵岑的嘴唇,温书宜骤然就想起来来之前在车里,她偷袭的那一下。
当时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她自己都被吓了一大跳,心跳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根本无暇顾及别的什么。
至于嘴唇,不是又冷又硬,只记得,应该还挺……软的。
想到这,温书宜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那股羞赧的脸热,又无可救药地复温了。
邵岑说:“别逮着我媳妇儿打趣。”
这话既没承认也没否认,特别暧昧、欲语还休的意味。
属于是越描越黑。
其他人的起哄和打趣声更大了。
压根就没亲上的温书宜,感觉这名声担的就特别不值得。
有人起哄说玩真心话大冒险。
温书宜被大掌揽住肩膀,就几乎是贴着邵岑旁边坐下,小半身靠进身后男人有力宽阔的胸膛前。
“阿岑。”
听到轻唤的低沉嗓音,稍稍侧身,让这姑娘能在耳畔讲话。
温书宜被男人这副坦然模样,反而弄得微顿了下,才用气声说:“你太坏了。”
“哪坏了?”
“酒给喝了。”邵岑说,“冰淇淋也给取回来了。”
明明是杯苏打水,温书宜微抿唇角,心想冰淇淋确实是邵岑特意下一楼给取来的。
“……谢谢邵老师。”
“咳、咳。”
“咳咳、咳。”
传来了刻意清嗓音的声响,温书宜抬了抬眼看去,看到好几道饱含揶揄的目光。
“我也不是想打扰岑哥和嫂子聊小话,只是都来玩了,规则摆在面前,顺道喊一嘴。”
温书宜很突然就有种不妙的预感。
循着手指的方向瞥去,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动了两个空瓶,一个对准了在场的陆慕风,而另一个对准了她。
那就是首局真心话大冒险的人选了。
怎么她从前在淮城买彩票的时候,就没有这种好运气?
旁边人有八卦听,自然是各种看热闹不嫌事大。
“阿风,你先来,给嫂子打个样。”
陆慕风倒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行。”
有人嘴快:“你跟初恋第一次肢体接触是什么时候?”
顿时遭到了众人齐齐的嫌弃。
“这水放的。”
“好没水平的问题。”
“这问题不会问,就不要问了。”
陆慕风说:“既然问了,就反悔不了,说到跟我的初恋第一次肢体接触,我想想,这要说到幼儿园,有回比赛,我牵了她的手。”
众人露出种无言又无语的神情,到底是谁想听这人跟初恋兼现任老婆的爱情史。
“好了好了,下一个。”
陆慕风还准备想继续秀恩爱的话,被无情地扼杀。
“嫂子头回来,就来个简单点的问题吧,第一次跟异性牵手是什么时候?”
就、来、个、简、单、点、的、问、题、吧。
温书宜觉得这个问题一点都不简单。
尤其是察觉到男人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她脸上,颇为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的回答。
“三、二——”
回答真心话有时间限制,就是为了防止想太久说假话,错过没回答就要自罚三杯。
温书宜微咬下唇:“高中。”
“有一年的男女对跳操。”
“哦,就是那个开场男女舞伴搭一下手的动作是吧。”
“嫂子你还真实诚,回答一个问题,还附赠了一个问题。”
温书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后还是邵岑看这姑娘脸颊泛红,发话道:“行了,别净逗我家姑娘。”-
晚些时候,也到点了,温书宜跟着邵岑先行离开。
邵岑有通工作电话,站在不远处路灯下接着,深邃的侧脸轮廓被白色灯光映亮。
温书宜留在车里,坐在副驾驶座上。
邵岑下一楼去买冰淇淋的时候,温书宜被个漂亮姑娘请了杯低度数鸡尾酒,颜色看着很漂亮,没想到后劲还有点。
她感觉现在有点在微醺的状态,反正现下无人,她干脆看了眼工作群的消息。
大致浏览完,温书宜又看到康希语竟然给她又发了新链接,就在半小时前。
第一条——
【提升吻技的三个办法3.0】
“……?”
她上次看的还没有任何的后缀,怎么没有2.0,就直接变到了3.0了?
三分钟后,温书宜犹豫地点开,刚看到了开头第一句话,就听到了另一侧车门被拉开的声音。
动作快过意识,把手机不动声色地反按到了腿上。
心虚,慌乱,还好没有被发现。
邵岑跟这双微醺的眼眸对视:“一杯无糖莫吉托就把你干倒了?”
温书宜没那么菜:“不止一杯。”
邵岑瞥她:“谁请的?”
温书宜说:“不告诉你。”
今晚这小姑娘满打满算,也就二十来分钟不在眼前看着。
“我下二楼,有人跟你搭讪了?”
“没有。”
二楼被清场了,在场的都是邵岑朋友,怎么可能被搭讪。
只有个喝醉的认错人,看清是她后,一口一个嫂子跟她赔罪。
沉默中,温书宜刚刚才看到康希语发来帖子的标题,又想到邵岑对那个吻完全是毫无反应。
邵岑看这姑娘垂着头,突然就变得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哪惹你了?”
温书宜轻声说:“没有惹我。”
“那换你来回答我。”
邵岑稍稍俯身,瞥她:“接吻,哪来的经验?”
离得近了,温书宜甚至都能感觉到那道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在脸上。
“那肯定……是比不得邵老师有见识有经验嘛。”
被亲了都没有点反应。
想到这,她就觉得自己不能认输,又改口道
:“其实还是有些的……”
浓长眼睫微微垂着,在眼睑处落下小片的阴翳,半遮住男人眸底,嗓音沉了沉。
“宝贝儿,都跟谁学的。”
“嗯?”
温书宜说:“反正不是跟邵老师学的。”
早先看到青涩、白纸一张的青涩反应,倒是他理所应当以为这小姑娘没有经验。
青涩的少男少女,大多只隔着层窗户纸。
“教你到哪种程度了?”
“嗯?”
哪种程度?温书宜想起看的那篇提升吻技的帖子,感觉自己看懂了,脸红了,理论知识储备也够了。
“可以熟练应对的程度。”
“书”老师的效果很有前人的经验,她从前没亲过,也没跟异性相处过,虽然目前还是理论派。
“是么。”
修长手指握住下巴尖,掐住小姑娘两侧白皙的脸颊,不容抗拒地扭正脑袋。
“我还知道,要伸舌头,才算接吻,反正都不用邵老师来教,也比邵老师专业。”
话音刚落,另一只大掌掐住纤薄腰.身。
随后他的大掌扣上来,后脑勺完全被掌心覆住,是声居高临下、命令的语气。
“张嘴。”
唇舌被沉沉堵住。
猝不及防从喉间溢出声腻人的甜哼。
这一下的感官冲击是很强烈的,是陌生、迥然相异的男人的另一面,很强势。
很晕,没力气了——
作者有话说: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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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心疼
车窗外无尽夜色笼罩,影影绰绰的昏光透进车窗,车内昏暗摇曳的光线下,隐隐可见覆到一处的男女身形轮廓。
掐住侧腰的大掌,深深嵌着侧腰微凹的小片阴影,冷白手背绷紧青筋,很强势,也很性感有力。
外面太安静了,衬得整个车内所有的声响都无所遁形,年轻姑娘的后脑勺被另一只大掌完全扣住,以一个强势、不容抗拒的力道制住,只能被迫仰头。
任由着高挺鼻梁妄为地抵过鼻侧,鼻腔里充斥着那股侵袭意味十足发冷调雪杉气息,混着男士须后水的清冽气味。
砰砰砰……胸膛里不听话的心跳好像快要爆炸了。
无措又慌张,大脑只剩下一片空白,什么想法都无暇顾及,所有的感官都变得格外的强烈和清晰。为什么会这样?甚至整只脚都像是踩进深不到底的温海和云团里。
一切都变得很奇怪,那点微醺的酒意像是变得浓重强烈的深醉,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哪里也都变得很奇怪。
……
“张嘴。”
下巴尖被大掌握住,修长手指掐住两侧白皙脸颊,迫使她张嘴呼吸。
温书宜眼眸一时都没能聚焦,隔着层朦胧的视线,看着眼前依稀隐约的深邃面部轮廓。
她在努力地缓气,这才逐渐逃离出那种快要窒息的溺水感中。
沉默中。
以一个暧.昧到恶意的距离,鼻息险些都要融化到一处,传来声低促的笑,裹着喉间沉哑,鼻音很性感撩人。
“没教给你接吻要呼吸么。”
温书宜晕晕沉沉地想,理论是理论,实践是实践,完全是各过各的。
理论说了很多经验、很多注意事项、很多技巧,可眼下男人带给她的是种绝无仅有的体验,她刚刚差点以为都要窒.息了。
生平第一次,她自己无力得没有办法,这会也只能鹌鹑似地趴在男人肩膀上,脸颊和耳尖都羞红透了,手指还紧攥着掌心揉皱的衬衫衣料。
紧闭着眼眸,就连微卷眼睫都在青涩地颤着。
……
第二天,温书宜站在洗漱池的镜子前,抬起的白皙指尖,轻蹭过有些微肿的唇角。
那种酥酥麻麻、完全把人搅乱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
过了会,在餐桌旁,清晨柔和的光雾浅浅映在半空,汤匙无意识搅着白瓷碗里的清粥。
沉默中。
温书宜悄悄抬了抬眼。
目光落到坐在对面的男人这双薄唇上,唇色很淡。
明明是副薄情、不近人情的长相。
亲人起来却很凶。
察觉到男人要抬眼,温书宜连忙垂眸,手里的汤匙碰到了白瓷碗的边沿,发出道很轻微、清脆的声响。
像是她此刻心慌意乱的那枚心跳。
那道目光如有实质地落到她脸上,温书宜微垂着眸,脸颊泛着层薄红,兀自抿粥。
一顿饭很沉默地吃完。
温书宜到茶几旁拿拎包,转眸看到就在两三步外的方向。
男人正在慢条斯理地戴上袖扣,折射着冷光。
视线再往上,薄薄日光渡过深邃冷峻的侧脸,浓长眼睫半垂,在眼睑处落下小片阴影。
温书宜犹豫了几秒,还是走上前,拿过搭在一旁的深色领带。
在这姑娘踮脚前,邵岑稍稍俯身,一手只随意撑在沙发靠背处,任由着她动作。
白皙指尖在深色领带间交绕,很有反差的色温。
邵岑微掀眼眸,几分意味不明的眸光,落到这姑娘脸上。
“还以为家里小猫会躲人。”
“不躲。”
系领结的手指微顿,温书宜半垂眼眸,很小声地说:“……不是说好了要做培养感情关系才做的事嘛。”
“嗯?什么。”
离得太近了,这副撩人的鼻音,就像是在耳畔响起似的,很有那股低沉的磁性。
温书宜微抿嘴唇,顿时耳尖和脸颊都有微微发热的感觉。
男人分明在明知故问的这句,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偏偏邵岑还在有意逗她:“昨晚强吻不是挺胆儿大么。”
“这会怎么不敢说话了。”
温书宜现在最听不得“强吻”两个字,一听到,昨晚那段特别羞耻的记忆,就直直往脑海里窜进去。
抬眼,对上男人几分促狭的视线。
只能柔声柔气地指控:“阿岑。”
邵岑目光落到微肿的唇角,昨夜没收着力。
“疼么。”
温书宜缓缓眨了下眼眸,花了几秒理解了男人的意思,轻声说“没有”,耳尖和脸颊却悄悄地羞红了透-
温书宜经过一天社畜的忙碌,收到了两条消息。
一是邵岑要到国外出差。
二是她接手了新的重要项目。
晚上,温书宜很有伴侣的责任和义务地帮邵岑收拾起行李。
其实对邵岑要出差这件事,她还是有些被打得猝不及防的。
虽然……舍不得,可还是相当理解的,毕竟她也有不少忙起来的时候。
各种充电线、有线和无线耳机、常用药品、润喉片……
温书宜在认真收捡时,没能察觉到就在两步开外的两道视线。
到达顶头老板住所,打算像往常一样履行工作职责的唐秘,发现自己作为尽职尽责的生活秘书的身份竟然被取代了。
邵总去外地或国外出差,向来有他这个生活秘书,会细致专业地负责方方面面。
成为了业内一向倨傲、要求严苛的邵总的最长一届的生活秘书,很信任自己的能力的唐秘,还是头次面对这种“竞争对手”。
百闻倒不如多见,关键是太太垂头的每一句碎碎念,都被邵总耐心地接住。
嗯,集团里流传的老婆奴传言,其实可以更夸张些的。
复杂沉思中的唐秘,突然收到老板淡瞥来的一眼。
很懂眼力见地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惊动正在垂头忙碌太太。
两人一齐走到玄关处。
集团总部整个总裁办上下都流传着余秘给的经典永流传的秘笈——讨好了太太,就是讨好了邵总。
唐秘再次很有眼力劲地说:“太太这么关心您,邵总真是好福气。”
邵岑极淡地微勾唇角:“家里姑娘想照顾人,家属得支持。”
唐秘沉默了:“……”
谢邀,人还没出老板家大门,就是客套了句,结果被自家顶头大老板秀了一脸的恩爱,该做出怎样的表情和反应?
三秒后,唐秘说:“太太这样的温柔好脾气,把您看得比谁都重,瞧着就离不开您,等这次出差回来,您好好陪会太太。”
“小姑娘么,黏人是应该的。”
“……”
又被秀了满满一脸。
无痛下班、却依然可以拿工资的唐秘决定忍了,回家打算好好炫两大块火鸡面,来治愈一下单身狗的悲惨经历。
晚些时候。
检查常用药品的时候。
“邵先生,在国外注意要好好休息,就算工作再重要,也要注重劳逸结合。”
在岛台厨房边喝水的时候。
“最近在转季,要注意喉咙健康,容易干和发痒,记得要吃润喉糖。”
在露台边接完电话
的时候。
“不知道最近有没有变温,换季最容易感染病毒生病了。”
家里姑娘小尾巴似地缀在身旁,像是怕他烦似的,时不时就见缝插针叮嘱一句,那副口吻又认真得要命。
愁来愁去的小观音。
温书宜垂眸翻着大洋彼岸未来十几天的天气情况,一时没注意路。
猝不及防撞上。
鼻子磕到后背,自鼻尖微微散开点涩。
她没想到邵岑会突然停下脚步。
身前落下男人低沉嗓音。
“撞疼了?”
“没有。”
温书宜下意识伸手揉了揉鼻尖,很轻地轻轻摇了摇头。
却被大掌握住两侧的腰身,被抱坐到沙发靠背上,手里还没熄屏的手机,被取走,随意地抛到沙发上。
还没回神间,男人双臂随意撑在两侧,稍稍俯身瞥她。
“还有什么?”
“就现在面对面说。”
“……?”
温书宜缓缓眨了下眼眸,明显是还没反应过来:“说什么啊?”
邵岑瞥着她:“叮嘱的话,跟只黏人小尾巴似地跟着会讲,当着面儿,反倒不会说了?”
温书宜被说得脸红:“这样突然说。”
“……我也一下子想不出来。”
邵岑说:“那就换个话题,每天跟我提个要求。”
“……?”每天提个要求?
温书宜更茫然了。
邵岑说:“因为国外出差的事儿,所以不愿意跟家属培养感情了?”
温书宜连忙说:“没有。”
邵岑逗她:“怎么瞧着不像,都委屈到快冷暴力了。”
温书宜微抿嘴唇:“……我没有。”
老男人又随便冤枉人。
邵岑口吻几分意味不明:“不想提?”
小姑娘手指微微蜷住。
“跟我做的事儿。”
薄薄的微翘眼睫又微颤了颤。
“……想提。”
家里姑娘还是乖乖地说。
“不许用问句,只能用祈使句。”
“……嗯。”
没人再开口的时候,男人也不催促,就很像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可以随意耗在她和这件事的身上。
垂在腿侧的手指微微攥紧,温书宜想了很久很久,犹犹豫豫了半天,也只是很小声地说了句:“每天问句早晚安。”
邵岑说:“嗯,每天问早晚安。”
被很纵容地答应了,温书宜忍不住又生出了点小小的贪心:“每天聊十句话以上。”
抬眼,眸光又软又乖:“可以吗?”
说完,在这道瞥她的目光下,意识到自己刚刚不小心用了问句。
迅速轻声改口:“每天聊十句话以上。”
“嗯,每天聊十句话以上。”
也被答应了:“每天打个电话……”
温书宜垂着头,薄薄眼睫映着暖白色的灯光,这句话说得很小声、也没有底气。
沉默中。
头顶落下男人低沉嗓音:“听不清。”
离得很近,家里小猫咪在睡觉,客厅里很安静,再怎么小声,也不可能会出现听不清的情况。
温书宜明显知道男人这句是明知故问。
“小朋友,不说清楚,我怎么听得清儿。”
“嗯?”
在男人格外耐着性子的嗓音下,温书宜微仰着头,又口吻认真地重复了声:“每天打个电话。”
这次没有很小声了。
邵岑唇角弧度极淡地轻勾了勾。
“嗯,每天打个电话。”
邵岑口吻随常地重复:“每天问早晚安,每天聊十句话以上,每天打个电话,还有什么,嗯?”
温书宜定定瞥着男人:“没有了。”
她真的、已经很满足了。
对视中。
暖白色灯光染暖头顶蓬松细软发丝,温书宜眼眸微微亮着:“那就说好了?”
像是盛满了说不清的期待和认真。
就这些小事儿,神情认真、满足得像个得到了一整罐糖果的小朋友。
修长手指勾了下小巧的鼻尖。
邵岑有意逗她:“这么好哄,以后要遭欺负,可怎么办?”
温书宜趁机很小声地说:“阿岑,那你以后少坏心眼打趣我就好了。”
“坏心眼打趣你么。”
男人口吻似是耐人寻味地重复。
温书宜“嗯”了声。
每次都坏透了。
“意见很好。”
邵岑慢条斯理地说:“驳回。”
“……?”
“阿岑。”
那还要问她,温书宜又被逗了:“你就坏着吧。”
连这么点羞恼都半分的威胁力,温温柔柔的。
“小温同学。”
“嗯?”
“家属给你布置个任务。”
温书宜微顿了下,哪有刚刚还坏心眼地逗完人,转头就给布置任务的啊。
还是乖乖问:“是什么?”
邵岑说:“每天想个愿望,每天的二十四点前发给我。”
这倒让温书宜止不住怔了怔神。
邵岑又说:“没别的意思,家属没能陪在身边的补偿,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成。”
温书宜也说不清此时的心情,她好像面对着眼前的这个总是精心照料着她情绪的男人,总是丧失着应有的反应。
“……嗯。”
她感觉自己现在神情和反应肯定很傻气,有颗糖果就摆在面前,却只敢小心翼翼、很珍惜地轻握在手心,就连糖纸都不舍得很随意地拆开。
再次的沉默中。
温书宜微垂着眼眸,缓过鼻尖的那点很轻微、也很突然的涩意,伸手,很轻扯住男人衣摆:“邵老师,那你也每天想一个心愿,发给我,我会尽力完成的。”
“什么都能实现么。”
邵岑活了这么些年,还头次有个小姑娘信誓旦旦地跟他说要给他完成心愿,倒是件稀罕事儿。
温书宜想了想:“不违法犯纪就行。”
“小正经。”
邵岑笑她:“行了,都知道了。”
等到邵岑出差的那天,温书宜正在公司里忙着新项目,她都没机会去送机。
一连两天过去,好在今晚的工作进程顺利,也不用加班,温书宜下电梯后,意外接到岑雲柔的电话,在外勤外面的街道被她正好接上。
温书宜坐进保时捷的副驾驶座,给自己系好安全感。
驾驶座上的岑雲柔,特意开了二哥给她的新车招摇过市,吸睛率高达百分百。
“嫂子,听从岑哥的圣旨,这就来陪我们温柔漂亮的仙女嫂子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surprise!”
温书宜是挺惊喜意外的,她一直很喜欢这个小表妹活泼明媚的性子。
“嫂子,岑哥不在,你这么温柔漂亮,要是跟我去参加party,想要你电话的人,肯定特别多。”
在说什么危险的话。
温书宜被她夸张的语气逗笑。
岑雲柔说完胆大包天的话,又用食指比了个“嘘”的手势,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嫂子你就当没听到,我就当没说,我们瞒着岑哥。”
保时捷一路送到私人停车场。
温书宜路上就听岑雲柔说深夜有场好友的生日party要参加,刚想跟她道别,右手习惯性拿起拎包,顿时痛得“嘶”了声,包从脱力的手掉到脚边。
岑雲柔帮她捡起包,看着秀气眉头微微揪起:“嫂子,你右手怎么了?”
温书宜说:“有些伤到了,去过了医院,说是没有大碍,好好休息,这几天少用手臂就好。”
惯用手伤到了,多不习惯方便啊,而且刚刚就是拿了个小包,就脱力了。
岑雲柔想了想:“嫂子,你要不然还是跟岑哥说声吧。”
“我看你好像还有点感冒。”
全姨最近几天有事请假,生病本来就不舒服,今晚都没人能在身边陪着照顾。
温书宜说:“其实就是小事,没什么关系的,等阿岑回来,我就已经好了。”
邵岑在国外工作,听说这次事态紧急,也很棘手,所以才需要他这个集团大老板亲自出面,她不希望在这种情况下,还因为这种事,要分心、担心她。
“嗯……那我今晚留下来照顾你吧。”
“不用啦,
谢谢阿柔送我回家。”
温书宜说:“之前约好了要深夜party,你朋友过生日,没有看到你去会很失落的。”
“这件事我就当你不知道。”
没谈过恋爱白纸醉心纸片人的岑雲柔,面对嫂子的请求撒娇,嘴里那句“岑哥会担心你的”咽下去了,特别没有原则,只能干巴巴地说:“好哦。”
目光落到她的右手臂。
温书宜说:“真没有很疼。”
岑雲柔看她确实还好,没有很严重,脸色还挺红润,说话语气也正常:“那好吧,我就当做不知道。”
“嫂子,你如果有事一定要跟我说啊。”
温书宜给她塞了几块夹心糖,轻声:“快去陪朋友过生日吧。”
岑雲柔看了眼时间,确实是不早了,在别墅搞睡衣party,她还得回家换身装备。
路上岑雲柔顺道接了下盛冬迟,心安理得让她迟哥当了司机。
斗嘴了几句,岑雲柔刚想搬出时舒嫂子回击他,却在看清来电后,神情很突然可疑地微顿了下。
接通电话,岑雲柔心虚,连忙说:“岑哥,嫂子已经安全送回家了。”
听到耳畔男人的低沉嗓音:“嫂、嫂子她啊……”
仅仅是几秒的犹豫,完全就露馅,她说谎会结巴。
“岑雲柔,说清楚。”
三分钟后。
岑雲柔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哎呀,岑哥,你别生气,嫂子也不是故意瞒着你的,还是怕你担心,也特别担心影响你工作。”
岑雲柔说错了话,这会又急又愧疚,只能尽可能找补。
“行了,别想着给你嫂子通风报信。”
挂断电话后,岑雲柔叹气。
她就知道自己这张嘴,在岑哥面前,压根就守不住一点秘密嘛!
沉默中,岑雲弱小无助又可怜:“迟哥……
结果被不留情地薅了下头。
岑雲柔炸毛:“迟哥,昨晚刚洗的头!”
盛冬迟收回手说:“行了,人小夫妻的事儿,关上门来自己谈,你个无关人士第三人,没事当什么夹心饼干?”
岑雲柔语气不确定:“那不管了?”
盛冬迟说:“我们也管不着。”
确实是这个道理。
只能祝愿嫂子,祝福嫂子,嫂子好运-
温书宜回到家里,简单解决晚餐,处理了会工作,又洗漱完。
右手臂需要静养几天,不怎么能用,本就动作不利索的温书宜,从沙发上起身时,脚滑了下,右手臂撑住身体,顿时激出生理性眼泪,又很不小心地扭到了脚踝。
小猫咪不明白主人的情况,在旁边围着急着团团转。
被温书宜温声叫去睡觉。
小书像是通人性,看到主人不舒服,也不在旁边捣乱,乖乖趴到了沙发边,静静陪伴着主人。
脑袋有些晕晕的,量体温,低烧。
好事不成双,坏事接踵来,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温书宜今天是彻底明白了。
扭到的是左脚踝,边蹦边挪到中岛厨房的温书宜,取到遗忘在大理石流理台上的手机,顺道给自己接了杯温热水喝,纤薄后背靠在台面,缓了缓那股晕和累。
单手单腿还是太费劲了。
翻开电话页面。
可能是生病更脆弱了,就格外想听听邵岑的声音。
犹豫来犹豫去,还是没有摁下去。
却在倒水时,不小心沾到水的指尖误触到屏幕上。
电话被秒接,温书宜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着急忙慌地,把手机伸手握到了耳边。
“生病不舒服,想家属陪着,就应该早点打电话给我。”
耳畔的声音跟眼前的声音,竟然重合在一起。
温书宜抬头,怔然看向眼前男人高大身影。
他……怎么回来了?
电话挂断,邵岑垂眸,看着这姑娘白皙嶙峋脚踝,几乎红了一整圈。
家里姑娘懂事、逞强、不会喊疼惯了,真到要紧、受委屈的时候,反而学不会像个小孩子似地撒娇,这些年的习惯一时半会难改。
隐隐那股焦躁、无奈,在看到这双柔.软又依赖他的眼眸的那瞬,都变成了声几不可查的心疼叹气。
手机被随意放到了高脚柜上。
邵岑迈着大步走过去,拦腰抱起小姑娘,放到沙发坐着。
在身前半蹲,修长指骨挽起白色裙摆,撩到小腿上面。
“疼不疼?给我看看。”——
作者有话说:邵老师和他的猫咪小姐的磨合期[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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