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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chapter 031 磨人


    屋里仅有一盏小夜灯开着, 微弱的光亮稀薄,将她们周身镀上一层浅淡的轮廓,赵时余磨人, 箍住了温允, 不让人远离半点, 温允挣脱不得, 只能环着她的后背。


    被咬了不痛, 尖齿陷进肌肤,先是手, 然后肩膀, 再是到脖子之间的那一小截。赵时余很守规矩,不会太过界,咬的都是些能触及的部位。


    温允的睡裙是宽吊带款式,前后绑绳打了个结,能拉开的那种。赵时余安生, 手放在该放的地方,没有伸上去, 只是挨近抬抬眼,试探温允的反应,温允没有抗拒,她才咬住带子叼了一口。温允抓她放在自己腰上的小臂, 像攀附着仅有的支撑,似是放开了就会无尽地往下沉。


    又一会儿,温允用手蒙住了赵时余的眼睛, 不给看了。赵时余靠着床头,扬起脑袋,虽然视线并未被完全遮挡, 可还是配合地假装瞧不见,全凭感觉摸索。


    “你身上真的都涂了那个凝胶。”分开了,赵时余说,重点歪了十万八千里。


    温允倒床的另一头,胳膊肘盖在脸上,一动不动。


    这个点还不到九点,外面街上行人未散,偶尔有车子驶过,她们这间屋里听得见窗外的响动,一阵一阵的。


    卷被子的声音窸窸窣窣,赵时余这才发觉空调温度开低了,先前没感到冷,这时可能是对着空调直吹,有些捱不住,她摸起遥控器调高两度,手脚并用地爬到温允面前:“洗澡了,去不?”


    温允拨开她,不让挡风:“你先去。”


    “待会儿换个位置,你这里也冷,小心着凉。”


    “……嗯。”


    挺及时的,洗完澡吴云芬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换温允进浴室,赵时余把手机架桌上,边擦头发边和老夫妻两个唠嗑。


    吴云芬他们这两天忙得不可开交,这会儿还没回住的地方,在车上,刚看诊结束。


    到底是出远门,家里两个孩子没人顾着,吴云芬走前说是让她们趁此多锻炼生活能力,其实还是放不下心,白天就想给她们打视频的,可当时去的那个地方信号差,打视频得去山上,眼下到了稍微开阔人多的镇上,吴云芬在手机那头问了许多,告诉赵时余,他们过两天得穿一趟无人区,届时就更顾不上这边了。


    “你们有什么找小邹,小邹没空就给你二舅他们打电话。”


    猜到吴云芬会这样,赵时余早有准备,她这两天不管在家还是出门随时随地拍照,专门留给吴云芬看的,她们逛街她还拍视频了。


    “你们照顾好自己,外边条件那么艰苦,我还担心你和家公他们,你就别操心我们了,我们在家有吃有喝的,不要老当我们还是以前,多大个人了都。”


    温允在浴室待了二十多分钟,等收拾利索出来,视频已经挂了。


    “刚挂的,他们到宾馆了,还有事要做,不聊了。”赵时余说,做事非常周全,“我代你向他们问好了的。”


    手机天气预报显示即将降温,炎热了大半个月,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能凉快些了。


    没两天的确降温了,预估的雨没来,可连续三天都是阴天。


    这种气温练车再合适不过,她们换了练车的时间,每天上午八点多到驾校,十一点前练完,下半天打车到邻近的区县市周边游。


    去了两个有名的古镇,一处旅游村,还有夜爬永泉山。


    一开始只有她们两个,爬山多了于闵和李雪婷,四个姑娘一路,行装齐全,坐两三个小时车赶到山脚下,拄棍背包哼哧哼哧就往上爬。


    夜爬永泉山的游客很多,沿山的道大部分有路灯照着,中途累了休息,还能找到喝茶的店铺歇歇脚,山道两旁摆摊卖纪念品和特产的小摊,她们爬一段买一段,原本还担心网上的攻略不够齐全,每人背包里都装了不少吃的和水,到了现场才晓得完全想多了,带那么多东西纯属累赘。


    为了腾包装买的东西,还没到半道她们就将带的零食分给其他游客了,赵时余见什么都新奇,什么都想买,要不是温允拉着她,她能把包塞满。


    李雪婷是四人队伍中唯一爱聊成绩的,她已经在网上对完答案了,看样子是考得不错,比预期的要高,她难得卸下了身上的紧绷,乐呵呵的。


    “要是顺利,也许我的梦想就实现了。”李雪婷说,几年过去,她如愿追高到了166cm,可见来了月经就长不了多少个子的言论并不百分百准确。


    赵时余她们谁也没对答案,下旬成绩和排名就公布了,现在去网上对答案没必要,纯属自寻烦恼。


    不过赵时余还是搭了两句,问李雪婷:“你预估多少?”


    李雪婷说了个数字:“应该只高不低,我按照最低得分来估的。你们怎么不提前估一下,好多人都对了答案了,就你们不着急。我还保存了图片的,你们要不要看,晚点上山了一起估?”


    三个人齐齐拒绝,不干那事,随遇而安吧,分出来多少就是多少,不想现在就纠结成绩。


    “继续爬,爬山爬山,还有挺长一段,走走走。”于闵催促,收收背包肩带,将手机揣兜里,刚和人发完消息。


    赵时余无意间扫到于闵的手机屏幕,瞥到界面上一长串的绿色,全是于闵发给对面的,那边一条没回。当于闵和她爸妈聊天,所以对面才一条都不回,赵时余自觉别开脸,不偷看上面的内容。


    李雪婷想挽住温允胳膊,拉她一块儿,但慢了赵时余一步,赵时余抬手揽过温允,把人往前推。


    “你走前边,我垫后,累了我背你。”赵时余说,她体力够顶的,多亏进篮球队训练那一年多的底子打得扎实,别人累得喘气,她背着两个包屁事没有,活力充沛。


    “爬山还要背呀,我的天,要不要那么夸张。”李雪婷好笑,“时余,你能不能收收味儿,控得越来越严重了啊,别那天无药可救了。”


    到了半山腰再歇一次,上面游客少了许多,她们爬得快,回头向下望去,蜿蜒的火光形成了曲折的长龙,安静地盘山而居。


    她们在山上的旅店订了房间,山上空地宽敞,地方十分现代化,那家旅店在广场的东边,是一家网红店,半夜办理入住还得排队。


    到这儿的多数都是小年轻,有的游客极其外向,明明与她们素不相识,见到她们却热情打招呼,喊她们“小姐姐”。


    温允和于闵都是内向性子,面对这种场景岿然不动,不回应,倒是赵时余她们两个爬上来了挺激动,跟陌生人三两句就聊上了。


    蛮有缘分的是,一同在这家店办理入住的有半熟面孔,她们先前半路发吃的给路人,其中有一队也是外地来的,同样刚高三毕业,当在进店看到她们,那队人很是惊喜。


    两次遇上,而且都有接触,简直是注定的相逢,对面一个看起来就利索飒爽的及肩发女生过来聊了几句,找她们要联系方式,问待会儿放好行李了要不要去斜对面的小酒馆坐坐。


    “我请客,谢谢你们的零食。”女生说,看出赵时余是她们四人中能做主的,朝她伸手,“你好,我叫叶诺。”


    赵时余同人握手:“你好,赵时余。”主动一一介绍温允她们,特别指着温允时习惯性强调一句,“这我妹。”


    “名字很好听。”叶诺挺会捧场,看看其他三人,视线落回赵时余脸上,“来吗,要是不方便就算了,或者你们不想去酒馆的话,也可以去甜水店,只是酒馆有烧烤,爬山饿了,正好吃点垫肚子的夜宵。”


    赵时余去不去都可以,她转向温允她们,看她们的意见。温允不出声,于闵她俩想去,她们这趟过来只玩一晚,明天中午前就得返程,今晚不吃,明天可就没什么机会了。


    “那晚点见,先上楼放东西,待会儿微信联系。”叶诺说,对她的队友们招招手,双方打一下照面。


    办理入住比较慢,店里一个员工值夜班,赵时余她们订的双人间,房间挨着。


    过了二十分钟下楼,找到小酒馆,叶诺和几个队友已经在那里等着了,桌上饮品也点上了,串儿还在烤。


    “这里。”远远看见她们,叶诺起身,引她们坐下,“桌上扫码点单,你们看看有什么想吃的不,还有喝的,我们只点了啤酒和汽水,你们要是有其他喜欢的现在可以加。”


    别人请客哪有挑的,四个人随意,什么都不加。


    她们不动,叶诺又点了鲜榨果汁,蛮细心周到。


    两队不太熟的人围坐一桌,其实挺尴尬,好在赵时余、李雪婷她俩对谁都自来熟,特别是赵时余,甭管对面男的女的,她都跟对待朋友似的,全然不怯场。


    赵时余与叶诺挺聊得来,两个人性格很像,类型相近,更有意思的是,叶诺老家竟然也是四平县的,且离赵家不远,步行十分钟以内就能到。


    叶诺明天也要回四平县:“那我们一起做个伴,我跟你们,不介意吧?”


    这哪有什么介意的,很行。赵时余答应了,无比爽快。


    聊得太投机了,一顿烧烤吃下来,几乎都是赵时余和叶诺在聊,烧烤吃到一半,叶诺还问赵时余:“你有对象吗?”


    赵时余说:“现在没有,咋了?”


    叶诺笑笑:“不咋,问一下,有点好奇。”


    其他人后面旁听,尤其温允,全程寡言少语,比空气都透明。


    第32章 chapter 032 饶了我吧,理……


    之后又聊了些别的, 叶诺主动谈及,他们从锦城过来的,除了叶诺, 队伍里全是锦城本地人, 叶诺算半个锦城人, 她小时候曾在四平县生活过几年, 是读完一年级以后才转到锦城上学。


    叶诺也读的四平一中附小, 和她们一届,不过与她们都不是一个班, 那时候在(4)班, 另外,叶诺她妈是温允看病那家医院的医生,但不是耳科,是心外的医生。


    李雪婷边喝果汁边挤上前,歪头打量:“你(4)班的呀, 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我有个朋友就是你们班的, 我经常去你们班玩。”


    叶诺说:“可能我那时比较孤僻,性格不太好,每天一个人待着,所以你没注意到。”


    “你这儿还孤僻, 假的吧,你要算孤僻,那咱们这两个咋算?”李雪婷乐不可支地拉拉于闵和温允, 把她们带入话题,“所以我们几个也是校友了,一家亲。他们几个呢, 明天是回你们锦城,还是也要跟着去我们那里?”


    “他们回锦城,只有我和你们一起。”


    “你到四平县待多久?”


    “应该待到开学,回家多陪陪我爷奶他们,太久没回去了。”


    “挺好的呀,你过去了有空可以找我们玩,我们都在四平,放假了在家无聊,有机会随时再约。”


    凌晨两点半散场,明早还要看日出,五点左右又得起来,爬山累惨了,再不睡觉就得熬通宵了。


    叶诺的房间和她们一层楼,到二楼分别,叶诺对赵时余说:“那早上再见,看日出好像是要坐摆渡车,去山的另一边,到时在楼下等你们还是?”


    其实没约着要一起看日出,可既然叶诺开口了,赵时余不好拒绝,顺着就接了一嘴:“到摆渡车那里等?”


    “成,哪边先下去就等着另一边。”叶诺说,接着才跟温允摆摆手,指着自己的房间,“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先回去了,你们好好休息,晚安。”


    只有两个多小时睡觉了,进房间了利索花几分钟洗漱,赵时余紧赶着休息,等躺床上了再跟温允讲:“睡吧,明早我喊你,再不睡来不及了。”


    温允平躺下,取掉外机和助听器,转头望望这人,目光放在她身上好一会儿。


    感受到她的视线,赵时余拽她一把,将人拢面前:“别看了,快睡,不然明天捱不住,下午还要回去练车的。”


    没有听力设备,温允听不到她的话,只看到她张张合合的双唇,闭上的双眼。


    侧躺许久,久到赵时余都睡着了,没意识了,温允翻翻身,不正对她了,面朝门口的方向。


    “晚安……”温允轻慢地说,可对方睡熟了毫无察觉。


    永泉山的日出看头不大,作为爬山项目的配套,唯二的优点就是可以坐一块钱一位的车过去,到了目的地有热乎实惠的早餐卖。


    那边有一处广场和几个凉亭,广场入口光是卖粥的小摊都连成了片,赵时余不喝粥,挑了处小面摊买一碗抄手一碗豌杂面,刚想问于闵她们吃不吃,回头看到叶诺在隔壁桌坐下,于是顺道一块儿全买单了。


    昨晚上的烧烤不便宜,今早请吃碗面应该的,合情合理。


    叶诺擦擦桌子,看看这边:“你们那桌还有人么,我能坐不,拼个桌,我一个人省得再占老板一张桌子,耽误人家做生意。”


    于闵她俩不吃面,昨晚的肉串还没消化,没胃口,这桌就赵时余两个,没别的人。


    “你坐。”


    “打扰你们了。”


    “没关系。”


    叶诺也点的二两抄手,她大方,等抄手端上桌了还问她们吃不吃,要吃可以先夹过去放自己碗里。


    ——主要是问赵时余,桌上就她一个吃面。


    “我也没饿,但这儿闻着太香了,很好吃的样子,来都来了尝一尝。”叶诺解释。


    赵时余肯定想吃抄手,可她没好意思分叶诺的,毕竟二两抄手一般十到十二个,份量不算大,分着吃哪够。


    不分叶诺的抄手,只是有来有往的,等豌杂面端上桌了,赵时余学着客套一句:“面你吃不,来点?”


    叶诺不拧巴,应下:“行啊,你那个看起来比我这碗还好吃。”


    起身端两个小碗过来,赵时余搅拌完面,一个碗分点。温允也有份,虽然她一言不发。


    “这个面料多,可能有点咸,就着汤吃。”赵时余把豌杂面送的例汤推给温允,再拧开一瓶矿泉水,“不想喝汤就喝水。”


    温允那个小碗里的肉臊挺多,赵时余明晃晃偏心,拌面前就拨了些肉臊进这个碗。低头看了看,温允没动筷子,半晌,瞥向赵时余已经不剩多少面的碗:“你够吃?”


    “够。”赵时余说,“我也不是很饿,随便对付两口就行了。”


    拿勺子匀一半抄手给她,温允才是这桌上真不饿的那个,又是面条又是抄手,根本吃不完。


    “吃吧。”


    知道温允是吃不下,赵时余这回没推拒,立马开吃。


    吃完早饭天勉强蒙蒙亮,从山上往下远眺,山下黑沉沉的,天空的云朵堆叠,一浪翻一浪。


    日出也就那样,大城市来的游客们看稀奇,对赵时余她们却没什么吸引力,山上的日出还不如四平县的好看,四平县依山傍水,楼房大多低矮,烟火气息更足,远比高山上的冷清孤寂更有人味儿。


    下山是坐车,从另一边的盘山公路下去。


    大巴车直通高铁站,四平县五年前就开通高铁了,五个人都背着包,回去至少得打两个车,不如坐高铁来得方便。


    高铁分开坐,由于是当天才订票,选座也选不到一块儿了,可上车是在同一节车厢。


    赵时余的位子和叶诺挨得近些,叶诺是靠窗的A座,她C座,温允在后两排的B座,赵时余本打算找叶诺换座,将温允换上来,可叶诺晕车,只有坐靠窗的位置才好受些,换不了,她们这一排的B座只愿意同一排换,不愿意到后边,而后面温允那一排,是一对夫妻带孩子,人一家子更不可能分开,没有办法,赵时余只能让温允坐自己的位子,她单独换到后边。


    温允没答应:“你坐你的,不用换。”


    赵时余凑她耳边小声讲:“我怕小孩儿吵到你,你去前面,更安静些。”


    “一节车厢,要吵也躲不开,前后都一样。”


    最终没换,所有人坐原位置。


    回四平县的高铁仅三个站,不到半个小时,这么短的时间补觉都没法补,其他人实在太累,玩手机的力气都没了,纷纷闭上眼小憩,赵时余与叶诺精力旺盛,还能坐着看风景。


    列车员到她们这一节推销货物,赵时余买了三袋酸枣,分一袋给叶诺。


    “吃酸的好像对晕车有用,你试试。”


    叶诺接着,不见外收下了。


    “谢了。”


    “没关系。”


    寻思再给温允一袋,赵时余转身向后瞅,温允靠着座位,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没去送,不想打扰温允休息,赵时余轻手轻脚撕开包装,将自己那袋分一些给于闵和李雪婷,剩下的自己吃。


    等下车,一袋酸枣吃完了,赵时余手上抓一袋,叶诺手上拿一袋。叶诺行李多,昨晚爬山看似只背了一个包,实际她大部分行李都寄存在高铁站,这会儿下车又是背包又是提袋子,还得推行李箱,甚至行李箱拉杆上都绑了笔记本电脑。


    赵时余热心,看不过眼,提出帮她拉行李箱。


    “我箱子很重,要不帮我提一下袋子?”叶诺说,“我腾只手出来就能推走。”


    赵时余接过袋子,回身找寻温允,待下了车,温允才瞧见她手上多了样东西,也认得出那是谁的。


    四平县高铁站的自动扶梯没开,只能走楼梯,提着大箱子上上下下非常费力,叶诺一只手拎不动,赵时余帮她抬,车站里人多拥挤,大家都赶着出站,两个人一起抬箱子也麻烦,后边赵时余干脆自己把袋子还回去,独自提行李箱。


    叶诺不好意思,连连道谢,说:“过会儿我们换换,不然一个人提很累。”


    赵时余帮忙提到站外,没换,行李箱再重,只有上下台阶需要拎起来,又不是一路都得拎着,平地上提着一点不累。


    因着帮叶诺提行李箱,作为答谢,到了新光路一段,下车后叶诺说晚上还要请她们吃饭。


    这回赵时余倒是拒绝了,请来请去没完了,她现在只想回家补觉,等下午练完车,明天之前都不出来了。


    路口分别,各回各家,到正天中医馆大门口,赵时余想起酸枣还没给温允,反手送温允跟前。


    “差点忘了,这个还可以,酸溜溜的味道不错,这一袋是你的。”


    还没下车温允就注意到了这袋子酸枣,大红色的包装显眼,叶诺手上那一袋温允也看见了,不喜欢这种东西,温允推开:“你自己吃,我不要。”


    赵时余极力推荐:“别啊,你先吃一个,你绝对喜欢,我看你喜欢我才买的。”


    温允还是不要,昨天到现在到处跑,出一身汗身上都有味了,上了二楼反锁楼梯口的门,收一身干净的衣服去洗澡。


    赵时余契而不舍,没眼力见,人不要还硬塞,剥一小袋喂到温允嘴边,抵人唇上了都:“好歹尝一下,专门给你买的,别浪费我的心意嘛,高铁上东西那么贵,一百块钱就三袋,你不吃多浪费。”


    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讲最不该讲的。


    停下步子,温允问:“专门给我买的,还有两袋在哪儿?”


    赵时余实话实说:“分了,三袋吃不完,给她们了。”


    “一人一袋?”


    “啊,不是。”


    “这算什么专门给我买的。”


    赵时余被堵住,没想到这一层,她买的时候的确想着温允多半喜欢才买的,但高铁上的东西很多都是套着卖,当时觉得三袋有点多就分出去了,给叶诺一袋是因为人晕车,怕只分几小包不够吃。


    分都分了,所有人都有份,好像是算不上专门买给温允的……赵时余登时舌头打结,狡辩不了,憋了会儿生硬说:“那我专门给你留了一袋,可以不?”


    “我洗澡了。”温允只回,合上浴室门,不接受这个说法。


    赵时余杵原地,没懂早上还好好的,上车前都不这样,怎么现在这么……火气大。回忆今天的行程,找不出哪里惹到温允了,赵时余看向外边的天,难不成是天气又热起来了,脾气跟着发燥,还是……分酸枣吃没喊醒温允,单单落下她一人,所以生气了?


    温允小时候经常这样,被赵时余惹毛了,要么心里不舒坦,人就变成这样,但那是以前了,上高中后,温允有什么都能平和明着说,再不济过几个小时,顶多半天就消气了。


    这次不同,练完车到晚上都没和好。


    也不能说和好,这不算矛盾,温允洗完澡出来就恢复原样了,她们一句没吵,只是不再提这事。


    温允不想提,不啰里八嗦地揪着这个不放。


    温允轻拿轻放了,赵时余却觉得不对劲,这不是她们惯常的相处模式,理论上温允应该继续来火,或者冷着她,然后她去哄哄,而不是开门出来,头发湿漉漉地上前。


    “酸枣呢?”


    赵时余举着空袋子:“刚那个你不吃,我吃了。但是还有,要吗?”


    “不好吃。”温允尝了一个,说,“你洗不洗澡,晚点不练车了?”


    还想着该怎么哄她的,赵时余这下不会了,迟疑片刻还是先洗澡,待换完衣服出来,不确定地问:“你不开心?”


    温允否认:“没有。”


    脸上也确实不像不开心的样子,不显露情绪。


    下午练车赵时余不太认真,好几次打量温允,以至于教练叫她两次她都没应,她暗自观察温允,一不小心被温允当场抓包:“总瞅我做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在瞅什么,说不出来,憋了几秒,不带脑子地顺口说:“你好看。”


    赵时余钻牛角尖而不自知,心里悬着,不踏实。晚上趁着看电视,她欠得很,单方面撩闲,一会儿佯作不经意地用腿碰挨温允,一会儿蹭蹭温允,脚踝,小腿肚,直直往上,就差朝温允裙摆里钻。


    可惜面前的人始终无动于衷。


    而温允越是不搭理,她越是装样,最后倒过去,温允依然不理会,她按耐不住了,把人摁靠背上,圈着:“算了,我服输,你饶了我吧,行不,理理我,给个痛快。”


    第33章 chapter 033 “不要……”……


    温允给不了痛快, 本就不算什么事,不至于因为芝麻大点小问题跟人冷脸,她心眼儿没那么小, 白天是有点不舒服, 口头上说的那几句就已是极限, 过了就过了, 洗完澡出来找赵时余要东西那会儿火气早消干净了。


    赵时余不信:“真的?”


    “骗你做什么。”反而觉得她莫名其妙, 温允抵着沙发,稍仰头,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蛮不讲理?”


    赵时余立马澄清:“不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从没那样想你,你白天不还生气了吗,我们得说说这个,别成隔夜仇。”


    “我没生气。”


    “你有。”


    “没有。”


    “你那还不算生气啊, 你都不理我,你每次生我气都这样。”


    “那不是生气。”温允解释, 顿了顿,纠正她,“我只是有点介意,不是一回事。”


    “怎么就不是, 介意就是生气。”赵时余死脑筋,讲不通,“你介意什么?”


    “介意是介意, 是我不喜欢,生气是你做错了事情惹到我了才会生气,你没有做错事情, 所以不生气。”温允说,讲得像绕口令,“不能混为一谈,你没有错,我生气就是无理取闹。”


    赵时余搞不懂,在她那里就是一回事,无论过程差别有多大,但结果都一样,总之温允变了,和平时不同了,差别对待她。


    “你介意哪儿,我有什么地方没做好?”赵时余追着说,“是不是在高铁上没叫醒你,我看你在睡觉,想着让你多歇会儿,才没喊你的。”


    温允否认:“不是。”


    “那是酸枣只剩一袋?”


    “……”


    “因为这个?”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


    “不是。”


    赵时余更疑惑了:“那还能为了什么?”


    憋了一下午,温允现在终于肯讲了,直白说:“你从发车后就把我落下了,我们从车站打车回来都不是一个车,你也没发现。”


    叶诺行李多,人和包都占了一排,高铁站内外车子都不能停留太久,当时司机扯着大嗓门使劲催,怕被监控拍到违规扣分罚钱,当时她们都着急,慌慌忙忙就上了车,而高铁站离县城不远,几公里路十分钟左右就到了,因而赵时余顾不得那么多,帮叶诺将行李塞上车子就钻上去了。


    温允坐的另一辆车,暑假高铁站人流量比往常大,她和于闵她们晚了两三分钟才打到车,上车前于闵还找赵时余,以为赵时余没跟上来,结果一问温允才晓得人先和叶诺打车走了。


    李雪婷还开玩笑:“时余跟人还挺投缘的呀,昨儿聊了一晚还没聊够,今天眼睛里都容不下我们了,管都不管了,竟然撇下我们就跑了,还以为她会跟我们一辆车来着,真是。”


    两辆车虽一前一后隔了时间出发,但由于前车在路上正好赶上了一次超长红绿灯,到县城的时间相近,赵时余粗枝大叶,下了车都没发现哪里有问题,转身看到温允下了车,更是问都不问一句就算了,又先帮人搬行李去了。


    她热心助人没错,值得肯定,温允也不会因为她帮人忙就生气,就算赵时余不帮,大家都是同路,其他三人或多或少也会搭把手帮忙的,可赵时余积极过了头,她们三个非但没有上手的机会,还被她丢下了。


    赵时余琢磨了一下午都没琢磨出关键所在,可见她的确上心到了极点。


    “我……”赵时余百口莫辩,飞快回想了一遍今天的所有经过,是她的失误,无心之失,可温允没说错,而她上出租车那会儿也实实在在没想着还有另外三个,搜肠刮肚想不出合理的说辞,她这下嘴笨了,脑子转不过弯儿,只会道歉,“对不起,我没想到,下高铁的时候太着急,出去了也急,我转昏头了,哎……下次不会了,你别我置气,我脑子不好,昨晚熬夜熬懵了,今天成浆糊了。”


    温允说:“我不气。”


    “你别介意。”赵时余又说,“我的不对,我一定改正。”


    温允应了一声,看她说到一半还急上了,语无伦次的样子人都晕乎的,温允想介意都介意不起来,看看她,一会儿只好回:“不介意了,我不和傻子较真。”


    “我错了我错了,我是傻的,你骂得对,就是就是。”赵时余熊抱上去,“你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跟我计较。”边说,又要去寻温允的脸,故技重施亲人,“实在不解气,你多骂我几句,我今天确实该骂,问题太大了,一点都不自觉,你快再骂两句,我太气人了。”


    这次温允躲得快,预判了她的小动作,在她挨上来时就有防备了,侧侧头躲开了。


    “起开,压着我了。”


    “我不。”赵时余又开始耍赖,“你还在介意是不,别呀,我们现在就当庭和解,别再二次庭审了,你看我,一天都提心吊胆的,多吓人,我练车都在想咋办,都没心情练车了,要不是你在那里,我都不练了,你今晚不跟我定个准儿,晚点我睡觉都不放心,不骗你。”


    “知道了,我不介意了,你一边去。”温允推推她,被她压得动弹不了,人起不来,腿都抬不动,这人成心的,压她腿又抓她的胳膊,生怕她跑了不见了。


    赵时余全当耳旁风,又朝她的方向继续凑,一定要在她脸上戳个印才算作数,这回不咬了,又亲又啃的,不像是在认错,倒像趁机报复人。


    “好了好了,别闹。”温允被逼得没办法,退无可退,“看你的电视。”


    “不看了。”赵时余说,“电视哪有你重要。”


    “你的口水……”


    “你嫌弃啊?”


    “……”


    温允嫌弃也没用,嫌弃赵时余更来疯。


    “还说没生气,好呀,都嫌弃上我了!”赵时余给点颜色就开染坊,“我不干,你不能嫌弃我。”


    温允辩解:“我没有。”


    “那你推我,躲成这样,还不嫌弃呢,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儿,更伤我的心了。”


    闹着闹着,赵时余又挠温允,这时天刚黑,才八点出头,一楼的中医馆还有病人,今天病人多得全部看诊完才能关门,小邹姐他们全在楼下,温允抓着沙发边沿,不敢闹太过了,即使房子的隔音还行,她们就算再闹腾一些也吵不到楼下,可温允还是象征性挣了挣,以示反抗。


    后面赵时余把她拉起来,让坐自己腰上,依旧抓她两只手,不让她有挣脱的机会,又继续挠她。


    “不要……”温允快岔气了,躲闪不了,反过来求她,“别别别,很痒,难受……”


    赵时余没听,等到再坐起来,她靠着沙发,把温允紧紧拢身前,很用力地箍着。


    再之后——两个人都不动了,一个停手,一个不挣扎了。


    双方的喘气都有些重,一下,一下……赵时余穿的热裤,宽松的裙摆下面,她们双腿磨着双腿,彼此都能清晰感受到各自的微灼体温,温允今晚没抹芦荟凝胶了,可大腿内侧也是滑滑的,还有她的腰也很细,赵时余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她的手放在温允背后最窄的那一截,向下再挪半掌的距离就是……动了动手,赵时余没敢往下挪多少,只有一点点,约等于没有。


    温允抓着她的指节紧了紧,抱住她。


    “不要……”温允又说,声音都颤了颤。


    她们相互抱着,一个坐在另一方腿上,这时都不看对方的脸,温允不低头,赵时余也不扬起来,电视机屏幕的光照着,她们身上都是模糊不清的。


    过了很久才分开,电视剧放到片尾都停了,赵时余比先前还晕,这时脑子里才真是烂成浆糊了,拿起遥控器都没力气,原本想换台来着,结果还没按下去遥控器啪嗒掉地上。


    重新捡起来,再按。


    按错了,按到了关机键。


    “……”


    想重新再打开,可老半天都摸不到遥控器,她仿佛肢体不协调,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可身体不听使唤,蹲下去身子一歪还差点摔茶几上,千钧一发之际撑住了,还没松口气,一侧身又将茶几上的果盘扒到地上。


    盘里剪成单颗的葡萄立时滚一地,到处跑。


    赵时余真傻了,不假思索追葡萄,可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捡了一会儿也没捡起来几颗。


    温允坐着,无声看着她像无头苍蝇一样转来转去,跪地上乱爬,看不过眼了,才上去帮她。


    “我、我来……我来,你你你——你让开……”赵时余磕磕巴巴的,头都不敢抬一下,“我一个人就行了,能行,我自己就行……”


    大半散落的葡萄都是温允捡的,赵时余关键时候不顶用,那些葡萄于她堪比拉了引信的炸弹,特别是和温允捡到同一颗,伸手上去不小心摸到温允,赵时余差点以头抢地,钻地缝里去。


    好几次没有碰到手,而是挨着了,赵时余反应都挺大,如同触电,无形之中甚至有种没来由的刺痛感,心里都随之一悸,砰砰跳得凶猛。


    捡起葡萄,忘了遥控器,不记得先前是在干什么。


    赵时余忘性不是一般大,还是温允提醒:“不想看就睡觉了。”


    “……要看,要看。”


    她才如梦初醒似的,慌忙找遥控器,找到了又对着按键用力按下去——这下是彻底关机了,屏幕一个跳动,屋里的光亮被带走,只留下空荡的屋子与一层楼的黑暗,以及僵在原地快化成石头的她本人。


    好死不死的,温允还正正对着,在看她。


    第34章 chapter 034 “乖,听话………


    过后怎么回的房间, 又是怎么躺在床上的,赵时余记不得了,脑中的浆糊被直冲头顶的热意烧干了, 一步三摇晃边走边往外掉渣。


    葡萄洗洗还能吃。


    她直挺挺平躺, 整个人一片空白, 快烧坏的cpu强行运转大半晚上才冒出这个想法。


    世界诡异地静下来了, 明明时间尚早, 还不到十点,外面街上传来车子行驶的响动, 偶尔伴随着别的声音, 赵时余却都听不见,陷入了一种混沌的状态中。


    稀里糊涂的,异样的感受还萦绕在心口,不消散,不褪去, 久久徘徊,越想忽略, 当作无事发生,可记忆就越是清楚。


    她摸了温允,虽然及时打住了,隔着裙子, 没做出更出格的行径,可当时一瞬间的念头终究还是付诸了实际……自己是在干什么,干啥要向下挪那一点……


    正常情况下, 抱就抱了,但不应该有那样出于主观意识上的多余动作,赵时余犯浑了, 等反应过来也已经迟了。


    她们有过很多次拥抱,很多次亲近,可都和这次的不同,赵时余能感觉出来,而且刹那间就回过味儿了,她愕然,发懵,以至于无措慌张。


    屋里的窗帘仍合着,白天拉上了,加厚的帘子遮光极强,一丝亮堂都泄不进这里。


    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感官被无限放大,赵时余没动,旁边的温允翻了翻身,身体摩擦被子的簌簌声显得突兀,两个人谁都没讲话,一个比一个安静。


    赵时余心虚,平时咋咋呼呼惯了,这会儿却消停得不像话,做了坏事没直面的勇气,既懊恼,又怀着侥幸揣摩,温允发现了吗,这次绝对要生气了。


    那她眼下是不是该道个歉,态度诚恳些,提前认错争取宽大处理?


    可若温允没发现呢?


    这不等于自投罗网么,上赶着找抽,何况温允还什么都没表示,就算发现了,但在外面已经冷处理了,再拎出来论一道,更不行。


    然而装死过于没品了,对方不说,这事也不能当不存在吧,迟早得面对。


    横竖都是悬而未决的一刀,赵时余天人交战,左右脑互搏快打冒烟了,人也离疯了不远了,她瞪着眼,被子只盖着一角,平常一到床上就搂着温允睡觉的陋习改得彻底,胳膊贴着身体两侧,绷得比站军姿还笔直。


    思绪乱飞地硬熬到零点,旁边的人没再动了,不知是醒着还是睡了,赵时余试探地靠过去点,虚虚地往那边扒拉一下,没碰着,但当作碰到了,她酝酿了会儿,试探喊人的名字。


    没得到回应,赵时余小心地又张嘴:“你睡了?”不确定地,再摸过去些,瞎猫抓死耗子般拉温允的裙子,“真的睡了,醒了没,听得见吗?”


    约莫半分钟,温允侧侧身,听到了的。


    “没睡。”


    “好嘛,以为你睡了。”赵时余嘀咕,话到嘴边无论如何都吐不出去,慢吞吞的,比挤牙膏还困难,“我……你那个,就是先前在外边……”


    温允打断她:“很晚了,明天再说。”


    “我睡不着,想跟你解释一下,那啥,我不是故意……”


    “睡了。”


    “哎?”


    “不要讲话。”


    赵时余噤声了,比受惊的鹌鹑还老实,乖乖闭嘴,让不讲话就不讲了。


    硬憋着继续生熬,今晚注定不好过。温允后面睡没睡,赵时余不清楚,没有再试探,她是睡不着,白天练车那么累,晚上无比精神,即使身体上的疲倦感上来了,困意渐渐笼罩,可见鬼的就是没法儿睡。


    不仅醒着,朦胧与清醒的交替间,经久不散的感觉还愈发明显了,仿若回放的慢灯片,画面一帧一帧,见缝插针地还原浮现,比再经历一次还真实。


    她抱着温允,二人一上一下相对,刚洗完澡不久,她们都穿得单薄,温允趴她肩上,柔软贴着,她的手放在温允的背后,温允的呼吸起落也随之落进了她掌心中,耳畔是热的,颈侧也是热的,温允的手臂环上来,压她胸口,双唇似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耳朵尖。


    她其实还是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手是老实的,但裙摆的遮挡下,温允坐她腿上,柔软的半弧挺翘,无心地相互磨着蹭着,她是被动,可不无辜,是她把温允箍在身前不给起开,温允躲不了,是她的错才导致的……


    尽量不去记起那些画面,可不由自主的,赵时余好似练功入邪了,她下作,无耻,读的书全喂了狗,素质溃于一刻。


    恨不得给自己来两巴掌,从偏岔的歧路中拉出来,可惜赵时余怂包,怕吵到温允,她挺尸般对着天花板,这时候别说抬手了,就是动都动不了一下。


    意识中的大戏没完没了,下半夜挺迟了才睡着,三四点了都,再不睡天就该亮了。


    或许是思虑过重,被刺激得太狠了,没多久赵时余就做起了光怪陆离的梦,全是些无厘头的场景。


    梦到温允到赵家的那一天,赵宁蹲在她面前,嘴巴张张合合,然而他们最终没将温允留下,仅仅带温允来一趟就离开了;梦到赵宁和温世林的婚礼现场,吴云芬他们带着她去参加,温允和她不熟,不管她怎么黏乎,温允都对她视而不见,非常冷淡。


    婚礼还没结束,画面一转,却变成了她看过的碟片,她没当成小时候最喜欢的侠女,而是妖女,被一群江湖人士追杀,那些人讨伐她,斥责她,说她罔顾人伦大逆不道,坏事做绝该天打雷劈,所以代替老天来收了她这个妖女。


    当她快被剁成段的时候,又切换到现实,回到了她们到张姨老家过年的那个夜晚,温允咬她的手指,可不再是为了报复她的先惹事,温允一点一点地咬,湿润的舌尖缠着她,从指尖由上及下,慢慢将她吃掉。


    接着再是一转,还是碟片电影中,《笑傲江湖》中的雪千寻倒她身上来了,喊她“教主”,即便王祖贤美若天仙,赵时余很喜欢她,然而经历那样的场景绝对算得上真正的恐怖,她吓得哭爷喊奶大呼大叫,胆儿都吓破了,王祖贤气得把她摁地上,梦境颠倒,她爬起来的时候雪千寻变成了温允。


    赵时余不叫了,哑巴了。


    赵时余从不知道,她竟然对雪千寻的故事线记得如此牢固,牢固到在梦里上演了一回,有过之而无不及。


    温允缠着她,她软趴趴的,任温允捏扁搓圆,温允拉她的手,凑她耳边低语,她做了晚上看电视那会儿没敢做完的事,比当时更越线。温允和当时一样,搂着她的脖子,无力趴在她肩膀上,可一会儿又将人要推开,她哄温允,轻声说:“乖,听话……”


    梦境的最后,温允拿出一罐芦荟凝胶,让她帮忙涂,她可耻地顺从了,梦中的芦荟凝胶不是冰凉凉的,是热的,她弄了满手湿黏,好奇尝了一小口,芦荟凝胶是白味的,不好吃。


    赵时余是被吓醒的,因为梦里的温允不让她吃那玩意儿,可能怕她中毒,她悄悄吃的,还没吞下去嘎巴一下就被毒死了,接着就被吓醒了。


    一身冷汗地坐起来,赵时余心都在抖,空调温度开高了,她被子裹太紧了热得要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床另一边的温允早起了,房间里只有她一个,坐一会儿,梦中的场景便渐行渐远,其他的模糊不清了,只有被毒死的那一幕记忆犹新。


    时近晌午,十一点半多了。


    好像没睡多久,实际日头已然过半。温允进来,恢复成了惯常的模样,与赵时余梦见的天差地别。


    “有这么热?”温允蹙眉,“你先前敞着睡,没盖被子,我怕你冷,专门把温度开高的。”


    赵时余比昨儿还没脸见人,想说什么,一开口嗓音有些哑,于是清清嗓子,睁眼扯谎:“没事,我不热。”光脚下床打开衣柜,随手扯一条裙子就搭身上,逃命似的跑进浴室,“我洗澡,你不用管我!”


    温允不明就里,没懂她在搞哪样的把戏,再次皱起眉头。


    大抵是梦的可怕盖过了现实,昨晚的那些倒是其次了,温允绝口不提,赵时余便能像没事人一样,她以往屁大点小事也会跟温允叨叨,做噩梦了更是得添油加醋地卖惨装可怜,这回不叨了,不卖可怜了,守口如瓶老实得如同鬼上身,三脚踹不出一个屁。


    小邹姐从家里带了她爸做的梅菜扣肉和香碗到馆里,外卖再叫了几个家常小菜,中午喊她们和中医馆剩下的其他人一块儿吃。


    赵时余连刨三碗饭,做梦消耗大又没吃早餐,饿昏头了,吃完再整一瓶冰饮,咕咚几口喝掉半瓶。


    “我的小祖宗,别喝了,刚吃完饭就喝冷的,小心拉肚子生病。”小邹姐被她那阵仗看得愣愣的,赶忙拿掉冰饮不让喝了,“你听听你那声儿,粗里粗气的,多半着凉了。”


    赵时余摇头,苍白争辩:“没,天这么热,哪会。”


    小邹姐人好心善,拿她们当自家妹妹看待,她也是医生,见赵时余这唇白无劲的半死样,拉着人就来一通望闻问切,把脉后放心得出结论:“是没大事,应该是火气有点重,我待会儿给你开点败火的药。”


    赵时余想拒绝都拒绝不了,小邹姐的好意不容拒绝,不多时,还招呼温允,叮嘱:“阿允你看着她吃药,必须喝,她又不老实了,就你能收拾她。”


    温允望向那边,目光穿过重重障碍,仿若能将人看透。赵时余早有准备,飞快转开,坚决不给看了。


    第35章 chapter 035 做了坏事心虚……


    赵时余真上火了, 可能是熬夜所致,火大到唇角都烂了,一小点伤口不严重, 但嘴巴又不能成天到晚都闭着不张开, 而一动嘴口子就开裂, 生疼。


    上火的口子用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搞得吃东西都困难, 赵时余这下成了实打实的哑巴,喝水都只能用吸管含着吸。


    温允说她这是零食吃多了, 天天薯片饼干各种油炸食品, 无肉不欢,还不咋吃水果蔬菜,上火都算轻的。


    赵时余不反驳,也张不开嘴反驳。


    这就是活生生的报应,梦里干了坏事, 现实中烂嘴。


    赵时余想着,一面疼得嘶嘶地吸气, 一面暗中叹息,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更加觉得嘴角烂的那一块没眼看。


    她不爱喝中药,那玩意儿太苦了, 一口下去比命都苦,可不得不喝,不喝下不了火, 嘴巴还得烂,更恼火。


    傍晚约了去书店,于闵她们早早就到赵家等着, 进门瞅见赵时余的嘴巴,不约而同地先后问:“怎么整的,受伤了?”


    赵时余没好意思讲是上火了,要脸,上火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可她躲躲闪闪的,说不出个所以然,含糊讲:“没大碍,一点点不影响。”


    李雪婷一眼就看出来:“上火了吧,看你这火大得,你别跟我说是为高考分数发愁,之前不是就我一个人着急吗,怎么了,你现在才压力大?”


    赵时余顺坡下驴:“是有点,不知道能有多少分。”


    “那你找答案对对呗,自己估一下。”李雪婷说,“离出分时间还早呢,我记得23号晚上十点出分,还有一周多。”


    “嗯,我晚点找找看。”


    “对了答案能跟我说不,不确定的地方咱俩单独讨论?”


    “那算了,没必要,还不如等23号查分。”


    四个人里除了赵时余,其他三个都是个顶个的自律好学生,去书店是为了买英语资料,为大学考四六级提前做准备。


    李雪婷她们雄心壮志,计划大一就把四六级考了,一年完事,如果录取的学校允许的话。


    赵时余不理解学霸的世界,放假了不安心玩耍,还苦兮兮学习,这不自找苦吃么。


    进了书店,温允她们三个去找资料,赵时余悠哉悠哉点四杯饮品,找一处视线较宽敞的位子,坐着慢慢等。


    假期中的书店较冷清,可顾客不算少,这儿的冷饮和外面店铺差不多价格,环境比路边店清净,适合学习,很多学生放假了都来这里占座。


    冷饮刚喝了两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赵时余没来得及招手,叶诺先走过来,有些惊讶:“巧啊,你怎么也在这里,不是毕业放假了吗?”转头望见桌上另外三杯冷饮,又莞尔,“和朋友一起来的?”


    “来买书,跟我妹她们一起。”赵时余说,瞧见叶诺身边有人,多半是亲戚或朋友,没问,只随便聊了两句。


    叶诺和亲戚家的小孩儿来的,太久没回四平县了,顺便出来转转,不成想在这里偶遇赵时余。叶诺大方,回头也要买冰饮,还要帮赵时余把她们的账结了,但书店这两年早就改成先付款再出品模式,赵时余结了的。


    等温允她们找完资料过来结账,赵时余和叶诺聊得差不多了,叶诺的亲戚着急买了书回去写作业,没空久待,叶诺冲赵时余挥挥手:“那我们先走了,下次见。”


    “下次见。”


    叶诺友好,特意对温允她们打了个照面,她走远了,李雪婷讲:“原来她家和我外婆家是一层楼的邻居,门对门,你们说巧不巧,昨天我去我外婆那里送东西,结果遇到她了。”


    温允对别人的事不感兴趣,需要的书找到了,坐位子上,喝着冰饮翻翻书,听她们聊。


    基本都是李雪婷和于闵在说,赵时余藏着心事,没多的心力顾及有的没的,不关她的事,管不着更没心情管,听八卦都不想听。


    她一直神游天际,魂儿飘到十万八千里远,木讷望着书店二楼外的街道,脑海里一会儿空荡荡,一会儿跳出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全是关于温允的。


    温允本人就坐她旁边呢,以往上街她还跟人牵手,对着温允总是多动症发作停不下来,一分钟能有八百个小动作,今天是例外,不扒温允的衣角了,不悄摸在桌子底下拉温允了,没有一句悄悄话,手机丢兜里除去结账就没掏出来看过一眼,全程处于心不在焉的状态。


    坐正对面的于闵喊了她两声,她听见了,可回得慢,到第二声才应,且没听到对方讲的什么。


    于闵说:“刚刚雪婷问你们,往后每年放假回来了,让都出来多聚聚,到时有空可以约着多出去玩玩,问你的意见。”


    赵时余点点头:“我都行,没意见,你们要去哪里直接叫我就是了。”


    “等成绩出来,报完志愿,你们打算去哪里旅游?”李雪婷问。


    赵时余说:“云南,那边凉快,不热。”


    “但是紫外线强,得注意防晒。我还没想好,本来我爸说带我去韩国,结果他出差了,去不了了,我妈也没空,我一个人都不知道能去哪儿,愁得很。”李雪婷感慨,“哎闵闵,你去哪儿,要不咱俩和她们组队?”


    于闵有安排了,不和她们一路。


    “什么安排?”李雪婷不解,“你不是在你亲戚家住不惯吗,别是找借口搪塞我们。”


    于闵不肯告知,她有别的事,等报志愿结束就走。


    李雪婷顿悟:“你是不是要去投靠你那个什么,叫什么来着,林白辛,你那好姐姐吧?”


    被说中了,于闵不否认,赶紧低下头喝饮料,装作很忙的样子。


    赵时余没注意听,拿着半句就开跑,中途又走了一次神,跟着接道:“闵闵有姐姐?她原来不是独生……不是没有哥哥姐姐?”想起于闵爸妈离婚各自组建家庭有小孩了,险些说错话,赵时余及时改口。


    李雪婷说:“不是亲的,她发小的姐姐,你不是认识么,就以前那个。”


    “哦哦。”


    “她白辛姐在京都,珍惜这段日子吧,等过了这段时间,要再见怕是得去那边才能见到了。”


    这段话信息量挺大,但赵时余心不在此,没顺着往下深扒,街道风景看够了,她靠着座位,搭在沙发连排座上的手无意向前伸伸,习惯性摸到温允。


    光滑的肌肤触感传来,赵时余定住,想着手应该快点拿开,可动作不听使唤,动不了,一瞬间噼里啪啦的,某些场景一闪而过。


    温允和李雪婷她们唠着嗑,无人关注她。


    不由自主的,就那么把手覆在温允的手背上,赵时余掌心暖烘烘,带着薄薄的濡湿,哪怕心里有鬼,可她还是没拿开,直到温允抽出手,递纸给于闵。


    英语资料回家了一块儿用,甭管心里藏着什么,相处还是照旧。


    温允帮她抹药,指腹挨到她唇边,很轻地涂抹。


    痒意让赵时余抿紧唇,用舌尖去舔。她向来行动为先,等意识到不该那么做,已经晚了。


    药的味道很冲,辣的。


    “干什么,不想好了是不?”温允斥她,好气地将手指在她T恤上擦两把,“白擦了都,浪费药。”


    赵时余没底气,不敢顶嘴。


    “不好意思。”


    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赵时余这么多年的剧不是白看的,她并非什么都懵懂的白痴,两个女的那回事,国外剧里不罕见,她自我怀疑,是不是剧看多了,代入现实了。


    赵时余斜斜瘫摇椅上,脚撑地前后摇动,望着星空百无聊赖,思绪万千。


    其实她倒是无所谓,就是温允,温允肯定介意,否则也不会拦着她了。


    赵时余迟疑,这事得解决,不然这么卡着,她自己都过不去那一关,可咋开口呢,错误讲出来也不像那个样,但不讲出来哪儿做错了,又该如何致歉?


    总不能大剌剌跑到温允面前认错,说不该心生歹念摸人屁股,温允恐怕能当场打死她。


    唉……温允当时就该打死她得了,她这事放在吴云芬他们那个年代,都够枪毙一回了。


    赵时余后悔不迭,用不着温允骂,她在心头将自个儿骂了千百回了,真不是东西,有病。


    “外面不热,打算今晚都睡凉亭?”温允出来,见她一整天都苦大仇深的衰样,直白拆穿,“有事说事,别一直这个样子。”


    不摇了,赵时余立时坐起来,关键时候比谁都怂:“没事没事,我吹风,透透气。”


    温允说:“不点蚊香,大半夜躺这儿不怕被咬?”


    赵时余拍拍小腿,身上到处拂几下:“还好,蚊子今天不怎么咬我。”


    不咬才怪了,腿上都咬出一排小包了。赵时余想挠又不好挠的样子分外滑稽,强行憋着,趁温允转身才迅速抓抓,后知后觉痒,上蹿下跳的。


    温允又给她上药,夏季蚊子毒性大,不上药赵时余能挠到半夜三更。


    有的事白天不能问,有其他人在,现下只剩她们两个,温允开门见山:“你昨晚睡觉,说梦话叫我名字,梦见我了?”


    “啊……我有吗?”赵时余嘴硬,死不承认,坚决装傻到底,“没梦见你呀,我、我就是……可能你听错了,没有的事,绝对——”越说越没底,越来越小声,被温允直直盯着,这人撒不了谎,实在编不下去了,只得认了,“有那么一会会儿……是梦见了。”


    温允与之对视:“然后,梦见什么了?”


    这个给赵时余一百个胆子她都不敢认,支吾其词,被盯得后背发毛,她心一横,倒打一耙表示:“梦到你强迫我……我那个,就是那个……嗯……让我干活儿。”


    第36章 chapter 036 脸都憋红了……


    “我让你干活儿?”


    “是呀。”


    温允不明白:“我让你干什么活儿?”


    “就干活儿呀, 和平时一样。”赵时余编谎不眨眼,“你使唤我,我不干, 你还欺负我。”


    温允说:“我平时没使唤你干活儿, 哪来的一样。”


    “我是说, 不是, 我的意思是, 我干的活儿和平时差不多,炒菜做饭什么的。”赵时余赶紧圆上, “梦是相反的, 你平时没使唤我,所以做梦就反着来了。”


    温允不信:“这跟你一直叫我有关系?”


    “我一直叫你了?”


    “叫了几次。”


    “我不知道,可能我察觉到自己在做噩梦,叫你是为了求你救我。”


    赵时余讲得头头是道,不像是假的, 谎话说着说着自己都信了,不心虚了, 说得底气都上来了。赵时余一脸真诚,那模样比以前她花光饭钱还骗吴云芬都煞有介事,可惜她骗不了吴云芬,也忽悠不了温允, 这人次次扯谎都一个德行,爱左顾而又言它,温允皱了下眉头, 但不拆穿。


    “我能救你什么,你在做梦,我能去你梦里救你不成?”


    “你如果醒着, 听到了就可以把我叫醒嘛。”


    温允无奈:“我都听不见,还怎么叫你?”


    赵时余一顿,忘了温允耳朵有问题了,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你听不到,那你怎么知道我叫你了?”


    还能是为什么,因为某人睡觉不老实,把温允弄醒了,温允醒了戴上外机,才听到她在喊自己。


    “这样啊,有道理。”赵时余了然了,“那我今晚睡觉尽量收着点,我踹你了吗,还是推你了?”


    温允回答:“都没有,挤我了,快把我挤到地上了。”


    “我没感觉,你该叫醒我的,你怎么不弄醒我呢,要是你摔地上了多疼。”


    “叫了,没叫醒。”


    “应该是睡太熟了,下回多叫几次。”


    三言两语扯远十万八千里,温允不是某人的对手,明知她故意的,可刚一张嘴,赵时余装模作样捂住嘴角:“哎哟,好痛,不能再多讲话了,口子又裂开了,再这样可遭不住,要我的老命。”


    “……”


    赵时余嘴硬不肯讲实话,半天问不出缘由,温允就不浪费精力,只是收起药膏起身,温允轻拉她的耳朵尖,说:“这次就算了,下次再骗人,再跟你算账。”


    许是因为说谎,夜里躺温允身旁,赵时余生出一股别样的感受,说不清是什么,可既松了一口气,又没来由有点类似于失落的情绪。


    她也不晓得自己咋想的,趁温允酝酿睡意还没取下助听器,忽而来了句:“大学就可以谈恋爱了。”


    温允扭头,转过来:“干嘛,你想谈?”


    “为什么高中算早恋,大学就不算?高三和大一不都一个年纪么,就差两三个月,真奇怪。”她说,“有的人上大学了还没满十八岁,那算早恋不?”


    “不清楚。”温允说,“上大学没人管就是了,年纪倒是其次,高中更注重学习,谈恋爱影响成绩。”


    “我记得咱们班上还有十九岁的学生。”赵时余嘟囔,思维满天飞,讲的话都没啥逻辑联系,“我们也都十八了,等上大学,下半年也十九了,理论上也不是早恋。”


    “嗯。”


    “李雪婷跟我讲,好多人到了大一刚进学校不久就会谈,大一不谈大二也会,要么就四年都不谈。”


    “不知道。”


    “我们报的专业不止四年,一般本科五年,研究生三年左右,还有博士,等读出来老大不小了,假如本硕博连读,一点时间不耽搁,也要八年,我算算,那时候咱们至少二十七了,然后再正式进医院,历练历练,估计走上正轨得三十好几了,这辈子都过一小半了。”赵时余惆怅,“小邹姐说,等毕业出来了,差不多就该结婚了,那时候就算自己不主动找,也会有人介绍,好多当医生的结婚都靠别人介绍成的。”


    “哦。”


    “你……”她欲言又止,温允对这个没兴趣,她反而有点子闹心,“唉。”


    温允听不懂:“我什么?”


    “算了,没什么。”


    “快讲。”


    “真没什么。”


    “确定?”


    “不太确定。”


    赵时余卖关子,倒不是不想讲,是不能讲,她想说,你能不能大学别谈恋爱,也别结婚,不然丢下她一个,她多难受,光是想想都堵得慌,可那种要求太过分了,很不应该。


    对自己,和对别人,是不能一概而论的,她对温允说自己以后不结婚要和温允一块儿过,但貌似从未征求过温允的意愿。


    温允愿意吗,即便现在说愿意,多半是哄她的。赵时余门儿清,知道人都会有自己的生活,尤其出社会后,再亲近的关系一旦长期分开,有朝一日也将慢慢变淡,正如赵宁于赵家,赵良平早年间还会对赵宁感到气愤,恨她不争气,这两年也佛系了,当家里没这人了。


    恨比爱长久,将来的将来,她和温允,会不会变成赵宁和家里这般?


    杂乱的念头占据上风,赵时余乐观不起来,止不住地发愁,比前两年分班考试还愁。


    温允睡着了,赵时余慢慢把胳膊搭她身上,小心翼翼的,怕把人又弄醒了,直到抱住温允了才稍微安心些。


    想太多无济于事,后一天的太阳照旧升起,中午她们研究新菜式,赵时余前几天说想吃爆炒辣鸡爪,温允找视频学着做,她掌勺,赵时余打下手切配菜,两个人配合完美。


    爆炒辣鸡爪工序复杂,挺考验做菜技术,之前基本都是赵时余主要做菜,今天换成温允,由于缺乏经验,下锅炸鸡爪时温允一股脑全倒进去了,以为擦干了水应该没问题,结果没一会儿油花四溅,她没防备,手背上被油烫了。


    温允还没喊疼,赵时余蹭地跳起来,盖上锅盖,拉着温允到水池边对着流水赶忙冲,搞得跟烫她手了似的,急得都飙脏话了。


    “我靠,快点冲水,多冲会儿,你别动,站这儿冲着,我下楼拿药。”


    温允本想喊住她,别这么急吼吼的:“我没事,你……”话没说完,赵时余跑没影了。


    当时躲得快,加上处理及时,烫伤不严重,涂了药养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为着这事,赵时余自责懊恼,怪她嘴馋,就不该让温允下厨,这下好了,搞成这样。


    温允倒还好,没觉得有什么,回头还打算把鸡爪炸完继续做菜,但被赵时余拦着,坚决不让碰灶台。


    “你还进去干什么,我来我来,你歇着,不准去,别动。”


    爆炒辣鸡爪味道相当不错,温允不爱吃辣的也挺喜欢这次的菜,蛮好吃的一道美食,赵时余却不怎么动筷子,一个小小的烫伤在她眼里堪比绝症,杀伤力巨大。


    温允敲打她:“光看着能看出花儿?半个小时了,你到底吃不吃,不吃收拾碗洗了去。”


    赵时余勉为其难吃了半碗饭,下半天阴魂不散地随温允身边,一会儿抓人胳膊瞅瞅,一会儿抓温允的手给她吹吹,温允自始至终没叫唤一声,她眉头紧锁,恨不得能替代温允受罪。


    被她烦得没办法了,温允不得不让她安生点,然而对方听不进去,温允用被烫伤的那只手捏她脸,展示自己的“安然无恙”。


    “不要大惊小怪的,我又不是手废了,至于这么夸张?”


    赵时余飞快捂温允嘴巴:“别乱说,讲什么呢。”


    温允说:“你还迷信。”


    “我是担心你。”


    “担心过头了。”


    “我乐意。”


    若不是被训了一道,下午的练车赵时余还想替温允请假,她们科目一考完了,科目二还得练,高考出分数会在考科目二之前,温允不想错过每一次练车的机会,她对待所有事情都如学习一样认真用心,不喜欢动不动就缺勤。


    可能是快出分了,往日热闹的班级群一天比一天冷清,刚考完那时候几乎天天99+,现在群里一天也没几条消息。


    齐老师在群里发了条通知,大意是有需要的同学可以随时找她聊聊,亦或到学校当面谈也行,希望大家不要有过重的压力。


    有人转了一条空间动态到当初她们的初中小群里,内容大致是关于本地一桩重大事件,最近传得沸沸扬扬,她们学校有学生因为承认不住压力,可能是考试发挥差,前两天竟然跳河了。


    那条动态赵时余点进去粗略扫了眼,不知道是谁发的,写得有板有眼,说事件里的女生不单是因为成绩才寻短见,还有她早恋,且对象是同性,恋爱被家里发现挨了打,加之考试发挥不理想所以一时想不开才出了这事。


    赵时余不懂发这种内容到公共平台的目的,据说人都没了,讲这些公之于众可谓没安好心,她反手点了举报,还在那条动态底下骂了两句-


    关你们屁事-


    神经,到处发什么发。


    温允也看到了那条动态,看到了她的留言。


    丢开手机,赵时余又老老实实的,不像网上骂人那么凶。


    温允被烫伤了自己抹不了背,让她帮忙涂芦荟凝胶,她僵在当场,不确信地瞪眼:“我来?”


    “你不愿意就算了。”温允收回东西。


    赵时余趴上去抓着:“没不愿意,行行行。”


    温允还是穿的吊带,露出小半个背,抹这玩意儿也不需要脱衣服那些,赵时余拧开盖子,临到关头却无从下手,忽然呼吸短促,上不来气。温允怀疑地转过来,这人脸都憋红了,手上挖了一大坨凝胶,痴愣愣地呆着。


    “再不抹掉床上了。”温允提醒。


    赵时余立马应声,火速给涂上,但兴许是太局促,一个上手就抹温允锁骨上了,于是又麻利擦:“你忍忍,对不住对不住。”


    而擦得太认真,锁骨之下也给拉开衣领子擦了,等回过神刚刚擦了哪儿,赵时余如遭五雷轰顶,倏地炸开,直接从里熟到外,惊慌地红了个彻底。


    “我、我……”——


    作者有话说:[加油]


    第37章 chapter 037 “对,只能归……


    对天发誓, 赵时余绝对不是故意的,锁骨上的芦荟凝胶抹多了,滑落进下边, 所以她才顺道擦里面的, 这会儿长两个嘴巴也解释不清, 臊得快石化了。她的手还扯着温允的衣服, “我”了半天讲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就像网络差卡住了,定在那里很久都加载不出下一帧画面。


    顶上的白光明亮, 照着她们, 两个人面对面,温允缄默,保持半转身的姿势,心口的冰凉在空调屋里显得越发冷飕飕,好一会儿, 眼见跟前的人紧张到就要爆炸,温允才开口, 抬抬眼,情绪不明地说:“前面我自己能抹,你弄背上就行。”


    属实太傻缺了,让赵时余抹背, 结果这人抹胸前,前后都能搞错,也就只有她能干出这事。


    赵时余如蒙大赦, 拿起罐子重新挖凝胶,干巴别扭地“哦”两声:“哎好,马上, 这就弄。”


    “肩胛骨那儿,下面不用,我自己够得着。”温允又说。


    赵时余不看人,一个劲儿嗯嗯,没好将自己那句“我不是故意的”讲出口,一般人干不出这个,说不是故意的都没人信,反而越描越黑,更说不清楚。


    接下来再继续抹背就很煎熬了,仿若在做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赵时余不仅发愣,四肢还僵硬无力,若不是温允背对不看她了,她能气短到当场撅过去,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才敢伸手,当再次碰到温允的身体,她停顿片刻,硬着头皮悄摸吸了口气才得以继续。


    “多抹一点,少了不管用。”温允说。


    “多是多少?”她不懂。


    “你刚刚的量,挖两次。”


    “这样。”


    “抹匀,别沾我衣服上了。”


    芦荟凝胶黏糊水润,这玩意儿穿着衣服抹,不沾衣服上的操作难度有些大。赵时余平常都是家里买啥随便挑两样用,身上干了涂点身体油就行了,但抹凝胶真是头一回,她理解得过于发散,看看黏哒哒的手心,再看看温允肩上的两根细长吊带肩带,一时极其为难。


    “不能沾衣服上?”她疑惑确认。


    温允回道:“不能,不然待会儿弄脏了又得重新换衣服,麻烦。”


    “行吧。”


    赵时余明了了,这要求挺奇怪,可也对,唯一能一点不沾衣服上的方法就是——赵时余半眯眼,佯作闭上了非礼勿视,慢慢拉下两根肩带,毕恭毕敬扯到温允手臂上搭着,试探:“这样,对吗?”


    “……”


    “不对?”她求知欲强烈,语气十分实诚。


    半晌,温允不咸不淡应道:“可以。”


    得到了肯定,有了对方的允许,赵时余松了一口气,额角上细汗都憋出来了,飞快涂完后背,拧紧盖子,等结束了火速放下罐子,跟有什么撵似的奔向浴室。


    “抹完了,剩下的你自己来,我去洗个手!”


    咚的关门声很响,重重的,跑进去了还不忘反锁门,害怕被跟上。逃避的意味不要太明显,就差把心里有鬼写在脸上。


    “我还没洗澡的,正好洗澡了。”


    隔着门,赵时余生怕一个借口不够用,多余地冲着外面再大声说,话音刚落地里面就传来花洒喷水的声音,沙沙的。


    温允还坐在床边,双脚垂地上,吊带肩带仍垮在两边,长久一动不动。


    洗到一半浴室里才开灯,赵时余有意磨蹭,今晚的水温度似乎比前几天更高,即使调到热水的最低温度都烫,热水器在厨房,洗着澡调不了热水器的水温,赵时余没敢叫外面的温允帮忙,忍着洗完。


    等里边的水声没了,温允过来敲门。


    “干什么?”赵时余一个激灵。


    “衣服。”温允说。


    一开始没转过弯儿,赵时余侧身抓起毛巾擦水,习惯性找干净的换洗衣服穿,慢半拍察觉自己压根没拿,一心忙着躲避,空着手就进来了。


    温允就是来送换洗衣服的,看到她没拿,收拾完给她找了一套。


    门开一条缝,赵时余这辈子第一次知道什么是羞耻了,再也不像早前那样大咧咧用胳膊象征性遮两下就把门打开,她躲在门后,伸一只湿漉漉的手出去。


    “给我吧。”


    温允把衣服塞她手里,又因着她隔着遮挡看不见,只能一件一件地放。无心间摸到,温允还没怎样,某人就下意识缩了缩,温允敏锐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动作,可什么都没表示,仅仅将衣服全塞给对方,过后走开了。


    洗澡洗了足足一个小时,赵时余不怕把自己憋昏在里面,等洗完出来,整个人脱了一层皮,脸不红了,耳朵尖还是粉粉的。


    幸运的是温允开始背单词了,戴着耳机听视频发音,一边记一边跟读,看样子并没把赵时余干的糗事放在心上,不是很在意。


    赵时余总算变聪明了,蹑手蹑脚绕到后边,将温允换下来的衣物拿起来,到公共卫生间洗衣服,趁机到外面缓一缓,持续平复。


    洗衣机洗衣服又是个把小时,洗完晾上,再整理茶几沙发上白天乱堆的东西,赵时余破天荒勤快,一刻不停歇地这里转那里转,找事打发时间。


    晚些时候回房间,她端一杯水,给温允倒的,放温允那边的床头柜倒头就退被子里蒙着玩手机。


    “我先睡了,你背完单词也早点睡。”


    温允应声:“你睡你的。”


    翻来覆去,手机玩到凌晨才有困意,赵时余其实看不进去手机,捣鼓半天各个软件切换,不知道该做什么。


    中途叶诺给她发消息,问哪天有空,要不要约着一起玩,赵时余心燥意乱,哪有心思考虑这些,因而暂时没回。


    之后睡着了,赵时余仍攥着手机,从被子钻出来,软绵绵趴枕头上。温允放下耳机,不背单词了,到床上,帮她掖掖被子,拍一拍:“正着睡,趴久了手麻。”


    赵时余困到极致,过了几秒钟才照做,攥手机的那只手依然用力,不松开。温允瞥见了,拿开她的手机,她俩的手机密码彼此都清楚,温允思忖了半秒拿起手机,解锁,点点屏幕进入微信,当看见聊天界面最上面的联系人是叶诺,倒没太大的反应。


    找到自己,置顶聊天消息,压在最上方。温允做完这些才将她的手机放床头柜上,躺另一边的空位,关灯,跟着睡了。


    赵时余第二天醒后一看手机就清楚微信被动了,但丝毫不在乎,家里就她俩,动她手机的必然是温允,她和温允的手机可以随便共用,没什么不能看不能动的,置顶就置顶呗,本来就该置顶。


    今儿火气消了些,嘴角结痂的地方没那么痛了,认定是小邹姐开的药管用,赵时余终于不抗拒喝药,不需要温允再监督,撕开药包仰头就灌。


    身体上的症结减轻了,心里上还有点毛病。


    赵时余没事找事,找小邹姐开解,问了些不着边际的话。小邹姐听不懂,用手背摸摸她额头:“你上火烧傻了是不,怎么你说的我听不懂,能不能讲人话。”


    不能。


    赵时余托着腮,对着街道深思,迟点又打视频找张姨,向张姨打听她们初一参加婚宴的那对新人姐弟。


    电话那头的张姨以为她是有什么事才打电话,结果问这,张姨反问:“你找他们有事?”


    赵时余说:“不是,没事。”


    “离婚了。”张姨说,“去年吧,都另找了。”


    “为什么?”


    “过不下去就离了。”


    赵时余惊讶,张姨说了些关于那对夫妻的,说他们结婚后麻烦挺多的,算得上婚途多舛,两个人最终还是没能抵御万难,结了又离了。不过具体的离婚原因张姨也不是特别清楚,毕竟那是别人的家事。


    赵时余不理解:“都结婚了,还有什么难的。”


    张姨说:“结婚只是开端,哪有那么简单的,你还小,长大了就懂了。”


    “我已经长大了。”赵时余纠正。


    张姨不愧是把她带大的长辈,她那点小弯绕瞒不了人,张姨笑着问:“突然问结婚,有喜欢的人了?”


    “啥呀,哪儿跟哪儿,扯远了。”赵时余故作镇定掩饰,“才没有,不是那样。”


    挂断视频,赵时余的心结非但没得到开解,反倒打成了死结。


    她包不住事,找机会直直问温允:“你有喜欢的人不?”


    温允把问题抛回来:“你不是早就知道?”


    “我不知道,我咋能知道。”赵时余说,完全忘了毕业聚餐那天她们已经谈过一次这个了,“你喜欢哪种的?”


    温允想了想,说:“不傻的。”


    “这算什么回答,除了傻子,所有人都不傻,难不成你个个都喜欢?”赵时余幽怨满满,“别讲那么宽泛,组织一下,重新说。”


    温允接道:“不想组织。”


    “你敷衍我。”


    “嗯是。”


    赵时余靠着沙发望天花板,不顶嘴了,莫名有点受挫,还有股压抑的沉闷感。


    她脑回路慢,当时没细想温允的回答,只顾着自己纠结了,晚一点才突然转过来——什么意思,所以温允是有喜欢的倾向,有理想型的?!


    倏地坐起身,赵时余比上次找温允闹江飞那事还愕然,老久消化不了这个事实。


    赵时余随口一问而已,没想着温允能回答,她就是无聊了,找温允搭话玩儿呢,结果眼下又挖出一桩大的!


    “你真有啊?”她不可置信,蹿到温允面前脸贴脸。


    温允往后仰:“有什么?”


    “中意的,喜欢的类型。”


    “我不可以有?”


    “当然……”不可以。赵时余没将最后三个字讲出来,忍了忍,硬生生拐一大道弯:“看起来不像有,你不是那种人。”


    温允说:“那你看错了。”


    “我不会看错。”赵时余嘴硬,顿了顿,又是,“男的女的?”


    “不告诉你。”


    “快讲讲,我又不问是谁。”


    “我也没说有谁。”


    “那就是有理想型,但没喜欢的。”


    “哦。”


    “是不是?”


    “不清楚。”


    “是不是?”


    温允不吭声,还有事要做,答应了小邹姐要去帮忙分装药材,任凭赵时余死命追着,就是瞒着。


    赵时余追上去,温允不透露,她就缠着不放,直到温允烦了。


    “有完没完。”


    “没完,没完,你喜欢别人就没完。”赵时余在这方面不经逗,一逗就跳脚,急得团团转,能说的不能说的,不管三七二十一,什么话都往外抖,“你不能喜欢别人,也不能有别的理想型。”


    “那我能喜欢哪样的?”温允瞥她,停下,“不可以有别的选择,我只能归你?”


    “对,只能归我。”赵时余理直气壮地没皮没脸,“不然呢?”


    第38章 chapter 038 “你今晚看光……


    不和二货论长短, 温允戳她腰侧,示意:“不要挡道。”


    赵时余偏要挡着,不止堵在楼梯口, 还抬起手和腿, 整个人成大字型:“别又糊弄过去, 你听到了我刚刚说的。”


    “所以, 你要怎么样?”


    “答应我刚刚讲的那个。”


    “听不懂。”


    “你懂了的。”


    温允说:“不懂。”


    赵时余更加直白地重述:“你不能和我以外的沾边。”


    温允抬抬眼皮子:“凭什么?”


    这人得步进步, 算得倒是明明白白,回路打了个转说:“凭你爸把你给我了。”


    温允不吃这套:“现代社会买卖人口犯法。”


    “没买, 不犯法, 他给的。”


    “问过我的意愿了吗?”


    “你当时也没反对,默认了。”


    “我也没同意。”


    “咋没同意,你分明同意了的,现在要赖账是不,我可不答应。”


    温允却不记得:“什么时候的事?”


    赵时余挺激动:“上次我亲你, 你不就是同意了么,你不同意干嘛让我亲, 亲都亲了又反悔,这是出尔反尔,不讲规矩。”怕温允回忆不起来,特意补充, “前阵子英语口语考试,下雨我生病那次,你别不承认。”


    这是在楼梯口, 不是在二楼关着门,转出去中医馆留守的多数医生学徒都在前面,到后院也得经过这里, 赵时余贼胆包天,要是这时候来人撞见,这话能让人全部听个一清二楚。


    一出急转直上不但开窗,还将屋顶都掀了,温允失语,站那儿双唇翕动,被围剿得死死的。


    “看吧,又是这样子,上回就是。”赵时余迅速抓人漏洞,“你不承认也是事实,狡辩没用,事实就是事实。”


    温允没想狡辩。


    “哦。”


    “别转移话题,说正事。”赵时余执着,不为其他所扰。


    “没什么好说的。”温允回,“你想我说什么?”


    “刚不讲了吗,答应我。”


    “理由。”


    “刚也给你了,你归我了,得听我的。”


    “不够。”


    赵时余盯她:“怎么不够?”


    温允讲:“光是这样没有说服力。”


    “那要哪样?”


    “不知道。”


    改不了倔直的一根筋思维方式,赵时余想也不想就接:“你都不知道,那我更不晓得。你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净诓我。”


    温允说:“你想好了再来跟我谈条件。”


    “我现在就想好了,不用再想了。”


    “你没有。”


    “我有。”


    睨她一眼,温允轻描淡写:“晃晃你的脑子。”


    赵时余虽不理解,可还是照着晃:“做什么?”


    “听到声音没有?”


    “没呀。”


    “没有就再晃几下。”


    当是干嘛的,温允一本正经的样子很能唬得住人,赵时余感到匪夷所思,但不疑有他,又晃了晃,直到瞧见温允唇角微上扬,嘴边溢出笑意,蓦地惊觉。


    “好啊,你耍我!”


    赵时余扑上去,要跟温允算账,不管自己现在多高多沉,扒温允身上勾住人脖子,一会儿又将人推楼梯口的墙壁上,作势得报复回来。


    “没大没小,天天就会欺负你姐。”


    温允向后缩了些,抵着墙壁没处躲了就任她作弄,打闹两三分钟推推她:“有人来了。”


    “我不信,又骗我。”


    “真的。”


    “你就编吧。”


    没人来,的确骗赵时余的,孩子长大了,不好骗了,温允的把戏她了如指掌,哪会次次都上当。


    楼梯口这里是一隅视线死角,从外边由于角度偏差是看不到后边的,必须走近了转个弯才能瞧清楚,有人来也会有脚步声,不可能凭空出现。


    赵时余肆无忌惮,闹着闹着就动真格了,趁着没人来不着痕迹地伏温允肩上,侧脸蹭蹭,唇离温允白皙脆弱的咽喉很近,要挨不挨的。温允双手反在身后撑着,清晰感受到对方燥乱的气息。


    外面人来人往,街道车流交替,医馆里排队等看病的人三三两两分布在前堂,后院有蝉鸣,嘶嘶的声音高亢嘹亮。


    小邹姐在后院,离她们很近,在后边趁着出太阳晾晒仓库里囤积的东西。她们这儿可以将小邹姐和学徒的说话声全都收于耳中,同样的,适才她们的动静搞得大,后院的小邹姐她们多半也发现了。


    蹭了有那么久,赵时余看看温允,挺能吹毛求疵:“你怎么没反应,不哼了。”


    温允拉她的衣角,这回没骗她:“有人。”


    话未落地,门吱呀被推开——小邹姐进来了,端着一簸箕切成片的白术。


    进门只看到赵时余只身站原地,小邹姐叫她,走上前转头才见到台阶上的温允,误以为她们刚下楼,小邹姐说:“刚好下来得及时,我正要喊你们,来来,时余你接着,把这个放仓库里去,注意别跟其他药材混了,后面还得晒的。阿允你有空没,外面还有益母草,我们快点去收了。”


    “有空。”温允先说,下楼梯。


    靠墙上沾了灰,黑色的短袖上一块块的灰白色显眼,温允自己看不到后背,小邹姐把簸箕交给赵时余,顺手为她拍拍灰:“咋搞的,是不是去哪儿蹭的,一身灰。”


    温允下意识反手去摸,拂了拂。


    “我帮你,你背过去些。”小邹姐说,回头见赵时余身上干干净净,揶揄,“时余你俩成天待一起,脏成这样你都没看到,裤子上也有,钻杂物间了?”


    赵时余顺着接:“她刚刚去杂物间放了工具,估计那时候弄的,先前没有的。”


    “工具,你们修什么了?”


    “风扇螺丝松了。”


    赵时余对着其他人说谎更自然,三言两语诓得小邹姐深信不疑,小邹姐着急收药材,没多问,再提醒一遍白术得放哪里就折回去了。


    中医馆缺人,她们今天一天有时间就打下手,收拾完药材又到前边,帮着排号、接待病患,一开始干杂活,后面实在是忙不过来,两人一个被安排去算账收费,一个前后到处跑,前边缺哪样药材、要多少,赶紧进仓库搬多少。


    “你们两个就当是提前适应了,以后进医院了,那些地方比咱们这里还累。”一个医生笑着说,整个中医馆都知道她们的专业选择方向,不出意外馆里又能出两位年轻医生了,大家都为她们感到高兴。


    另一个学徒插嘴:“时余,听说你要报中医学,确定了吗?”


    赵时余哼哧抱着一大包白芍:“嗯,就报这个。”


    “那挺好,出去练一练,将来回咱们正天继承祖业,到时你给我们当头儿,可千万要照顾我们一点。”


    “没问题,一定。”


    “我记住了,等着那一天了啊。”


    她们的很多事,中医馆的人好些都门儿清,算起来两人都是大伙儿看着长大的,跟自家孩子没两样。她俩平时总窝二楼不下来,天天锁门关窗犹如闭关修炼,好不容易逮着她们了,大家难免多关心几句,围绕着高考你一言我一语。


    “京都好,海市也非常行,你们选对了的,现在不是以前了,城市也很重要,不能往偏的地方走,不然读出来了到别的地儿不一定被认可。”


    他们的看法与吴云芬相近。


    “你俩的成绩,必须往外走,尤其时余你,你报中医学是得去京都海市,留锦城不合适。”


    “阿允目标专业呢,是哪个?”


    “临床也很好,不错不错。”


    ……


    忙一天累得连歇两天,中医馆打杂不是人能干的,赵时余瘫沙发上哎哟来哎哟去,有心卖可怜,缠着温允给自己按摩。


    “手臂酸,腿疼,还有腰,这儿,按完再朝下揉揉。”她不见外,拉着温允的手放身上,温允不按,她就抓着自己使力。


    温允只能给按了,按完轮换,赵时余主动积极,强行自荐手艺。


    “该我了,我给你按,我刚学的技法,你躺着,保准按完浑身轻松。”


    所谓的技法就是用胳膊肘驻人身上对着一处使劲,温允不吃力,被她驻得疼。


    赵时余的盛情难却,按得不舒服也得继续按,温允趴着,憋住等酷刑结束。


    按完吃冰棍,赵时余拿俩冰棍让温允先选:“有个是新出的青柠口味,你试试。”


    温允不吃冰棍,空调房里吹着够凉了。


    “你也少吃点,这都第几根了,小心吃多了拉肚子。”


    赵时余满不在意,她和温允的感受相反,空调的凉风不够冷,总觉得热,四周热,心口也热,越靠近温允越热,不吃点冰的难受。


    “解暑,吃着舒服。”她说,“正好下火的。”


    哪有吃冰棍下火的,也就赵时余这么干,温允收走一根冰棍,勒令那是最后一根,不准再吃了。


    翌日约了去洗浴中心吃自助,商场附近新开了一家连锁洗浴店,这几年北方的澡堂文化逐渐蔓延到南方城市,含蓄的南方人不爱搓澡,但喜欢凑热闹吃东西,两百多块钱能在洗浴店待一天,自助不限量不限时,还能按摩。


    李雪婷请客,毕业了还没请她们吃过饭,想着大学了不一定能把人凑齐,于是喊上她们加叶诺,兴冲冲奔向新开的洗浴店。


    叶诺家里有事,晚一些再来,她们四个先到,赵时余生平最爱自助,要不是被温允拉着,她能直冲就餐区,温允拽紧她:“先换衣服。”


    换衣服共用一个单间,于闵最先进去,不和她们一起,李雪婷中途出去打了个电话,以免尴尬,赵时余拉着温允,等于闵出来了就进去。


    “我不看你,你换。”赵时余老实背对,相当自觉。


    在外面没那么多讲究,温允趁她背过去三两下就换了,以为这人会等自己换完出去再换,孰知一扭头却不是,下意识要避开已经迟了,没来得及。


    赵时余刚把衣服套脑袋上,两只手正找袖子钻,她脱得只剩里面的两小件,光溜溜的,修长的双腿和紧实纤瘦的腰肢惹眼,脚光着踩拖鞋上,上衣还没穿完又穿裤子,低身抬腿,人稍稍弯着,胸前的起伏随之半露不露,背后的肩胛骨也微突起,带着些许生涩的性感。


    穿上裤子,赵时余还没抬头,外面响起敲门声,李雪婷回来了,也想进来换衣服,不过门反锁了进不来。


    “马上。”赵时余回道,“等一下,半分钟。”


    温允不动声色转回身,顺势收回目光,继续面对墙。


    赵时余换完了她们才出去,李雪婷说:“刚我妈打电话,你们等我,很快。”


    都换好了再去按摩,赵时余等不及,按了半个小时就出来找吃的,温允不喜欢和别人接触,按摩也不喜欢,跟着一块儿到就餐区端着盘子,跟赵时余身后,选些这人爱吃的一盘盘端桌上。


    “我要奶茶,加布丁,帮我倒一杯。”


    “嗯。”


    “如果有酸梅汁,再多来一杯。”


    她们下午五点到的洗浴店,到就餐区找吃的已过六点,正是人多的时候,生蚝还得排队取,排大半个小时才能拿两个。


    温允对吃的兴致缺缺,不饿,赵时余排队拿生蚝,她四处逛逛,中途赶上叶诺到,叶诺同她招手,聊半句就张望:“你姐呢,没来?”


    “来了。”温允端着一碟扬州炒饭,“刚还在,这会儿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叶诺又问李雪婷她们,温允直接报房号,指方向:“那边,进去左拐,第二个房间就是。”


    “成,谢了。”


    赵时余爱吃扬州炒饭,别人吃自助只挑贵的不吃对的,她雨露均沾,看着哪样好吃就都来一点。


    排半小时队的生蚝两口没,温允不吃,赵时余一个人解决,温允看她吃,等炭烤生蚝窗口人少的间隙过去又端两盘过来。


    赵时余讶然:“不是一次只能拿一盘,你怎么可以端两盘。”


    “人少,排了两次队。”温允说。


    “还能这样。”


    “烤生蚝的师傅说可以。”


    手机放桌上,期间叶诺发消息,消息弹出来,赵时余光顾着吃腾不出空回复,温允帮她回的。


    叶诺:-在哪儿?


    海底月:-有事?


    叶诺:-没,问问。


    海底月:-你先忙。


    聊天界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反反复复,很快又没了,对面的消息没再发过来。


    赵时余问:“怎么了?”


    温允说:“问你在哪里。”


    “跟她说在就餐区,”赵时余低头看看桌号,“46号。”


    “嗯。”


    都没聊了,温允自是不发,到此为止。


    吃一大半了李雪婷她们三个才按完摩下来,温允把桌号发给李雪婷,46号桌是双人桌,隔壁47号桌是四人桌,李雪婷她们三个坐47号桌,没位置,来了也不同桌。


    吃自助占据洗浴流程的大半时间,赵时余吃饱了就带着温允到处转悠,见到想吃的再拿一点,溜溜缝儿,之后基本没待在46号桌等叶诺她们吃,转悠累了才回去坐会儿。


    叶诺说:“走半晚上了,要不坐着多歇歇?”


    赵时余心思都在美食上,温允刚告诉她,门口进来的那里还有烤蟹腿,她惦记着那个,歇两下就又跑了,排队领烤蟹腿去。


    吃美了,回家躺床上更美,赵时余裹着被子滚两圈,琢磨着等后面毕业旅行,一定要到北方体验一回真正的洗浴文化。


    “看吧,到时再定。”温允侧躺,时间不早了,准备关灯睡觉。


    屋里沉入黑暗,赵时余翻一翻滚到她身旁,夜深人静只剩她俩了,才有机会讲在外人面前不能讲的事。


    “什么?”温允轻声说。


    赵时余正色庄容,尤为慎重地告知:“你今晚看光我了,我不清白了,以后你得对我负责。”——


    作者有话说:[三花猫头]


    周末好~


    第39章 chapter 039 初吻


    此时温允是朝向窗外的, 赵时余凑近了讲的这话,落在后颈呼吸如鸦羽拂过,酥酥麻麻的。温允动了下, 转回身, 还未张口赵时余又打断她:“抵赖没用, 你就是看了的, 不要以为我没发现, 只是当时李雪婷在外面,我没好说。”


    温允也没想抵赖, 好整以暇面向她:“我对你……负什么责?”


    “对我整个人, 从今天开始,到将来的每一天,我的一切,全部负责。”赵时余计划得头头是道,“总之我的方方面面, 一样都少不了。”


    温允淡定,没被这番无耻言论唬到:“我是触犯了天条?”


    赵时余夸大:“比犯天条还严重。”


    “至于这么压榨人?”


    “嗯啊, 我说了算。”


    “反对。”


    “不,你不想。”


    “我想。”


    “不不不,你不你不……”


    赵时余胡搅蛮缠,不给拒绝的余地, 她讲这些不是为了同温允打商量,而是陈述,她捂住温允的嘴巴, 不听,不让说。


    “嘘——”


    她霸王当久了,本性难移, 打定主意就不会改变,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空的那只手团吧团吧好似揉纸团那样把温允箍胸口。


    “嘘嘘,别讲别讲,你不准讲了……从现在起,不论你讲什么我都听不见,通通无效,我单方面屏蔽你,你讲的全都不作数,就这么决定了,放弃无用的抵抗,认清现实尽早投降。”


    温允挣了挣,艰难从她爪子底下脱出来,点出最关键的:“你也看我了,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了。”


    赵时余立即回:“那我也对你负责。”


    “有区别?”


    “有,你是你,我是我,主体和客体不同。”


    “这是谬论。”


    “反弹,这一句也无效,继续屏蔽你。”


    “你幼不幼稚。”


    “听不到听不到,我屏蔽了,你没有权限解锁。”


    温允越是“反抗”,赵时余强势得越起劲儿,到后面她不仅箍紧温允,还将腿也缠上去,勾住对方,把人结结实实钳制着。温允咬了她的手,她觉得不疼,反过来捏住温允的脸颊,欠不拉几地主动把手指伸进温允嘴中,挑动软舌搅两下,再次摸到温允最尖的那颗牙齿,又教她:“这样咬才疼,再来。”


    温允不来,口中的异物感迫使她本能地吞咽,夜里黑,视线受阻看得不够清楚,赵时余乱摸,摸到她的喉咙,缓缓游移到耳后,再由上往下。温允还是又咬了她一口,不是那种很重的咬,这次更轻,是不受控的。


    赵时余多半有受虐倾向,被咬了还生出一股不可名状的亢奋,有种难言的舒服,她指节又往里探,搂着温允摸索,一会儿另一只手抓温允的手,严丝合缝地死死扣住。


    温允的唇是热的,软的,不厚不薄,比看着的更软,赵时余指腹在她唇上来回地摩挲,裙子上缩了一截,两个人的双腿光倮地搭在一块儿,温允身上哪哪儿都软,赵时余求知欲旺盛,后面又拽着温允,让对方摸自己的腰后,接着像上次她做过的那样,小声说:“咱俩抵消了。”


    “谁跟你抵消,别想。”温允躺在下边,想抽回手却做不到,只能生硬应声。


    “肯定你跟我,这屋里就我们俩,不然还能跟谁,和鬼吗?”


    “你愿意也可以。”


    “我不愿意,那多吓人。我就和你,只有你,别的不成。”


    她太能叨叨,温允做不到这么坦荡自然,很快就落败。


    “上回就想跟你讲这个的,但又不敢。”她还说,丝毫不感到尴尬,“我都记着的,怕你生气。”


    轮到温允捂她嘴,可惜捂不了,拦不住赵时余的胡言乱语。


    床能经得住她们的折腾,但床上的被单被子那些经不住,等到过后消停下来,被单都掉地上一大半。


    温允不满足赵时余的诉求,这人便一直缠着,温允不松口就不罢休。


    “你就让让我,好不好?”赵时余念经似的,一会儿喊她名字,一会儿叫妹妹,这次才是正儿八经地明着撒娇,“让让我,答应我吧。”


    温允被念得头都大了,人也发昏,嗡嗡的。


    这一晚玩闹得太过,以至于大半晚上都没合眼,赵时余有的是法子让温允松口,而温允之后也不出所料地退步了,这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又不会少一块肉,懒得跟她争了。


    赵时余得了甜头再卖乖:“明天我给你买咖啡。”


    温允要求:“不加糖。”


    几年前温允给赵时余买玩偶吊坠挂件的那家书屋还没倒闭,依然在营业,温允喜欢那家的咖啡,她嘴上没透露过,但赵时余知道,每次都尽量去那家店买咖啡,这回亦不例外。


    咖啡是大清早卡在书屋刚开门的时候去买的,赵时余有闲心,顺路还骑车到菜市场赶早市,等回去,遇上小邹姐也早早就到医馆上班了,提前过来准备。


    咖啡醇香,小邹姐闻见了味儿,找赵时余要一杯:“这阵子天天加班累死我了,这个你哪里买的,要不这杯先给我续续命,我给你钱或者晚点还你一杯?”


    赵时余大方,既然小邹姐开口了,那势必得给一杯,但不能是现在这杯,这是温允定的,谁也不能动。她先答应,放下东西再出去重新买,医馆里留下的人人有份,一人一杯。


    很少见到她一个人下楼,小邹姐抿一小口咖啡,四下望望:“阿允呢,她还在楼上?”


    赵时余点头:“在睡觉。”


    “蛮少见到她睡懒觉的,熬夜了?”


    “嗯。”


    “刚那杯咖啡给她买的呀,难怪不肯给我,”小邹姐笑笑,一眼洞悉,“你们两姐妹真是好到穿一条裤子了,越大越黏糊,羡慕不来。”


    温允熬不了大夜,白天起得晚,到饭点才起床。


    赵时余天亮了暂且不烦人了,十点左右就把饭菜做好,放锅里温着,候外面溜达,为吴云芬的花花草草浇水,擦擦赵良平的茶具,晚迟些时候还下楼寄了一次大件快递。赵良平他们让寄的药材,千叮咛万嘱咐尽快寄出,赵时余办事效率高,刚收到消息就去办,办完拍照发给他们过目。


    等温允出来了,赵时余没事人一样跟她说这个,得找个合适的由头开场,现成的话题摆在这儿,赵时余讲了好些关于吴云芬他们在外面的事。


    “他们问你了,但是你在睡觉,我就没喊醒你。”


    “下次再有电话喊我,没事。”温允说,“他们顺利吗,还是原先那个地方?”


    “换地儿了,去了周家冲,后天到贾石,药材就是寄到贾石。”赵时余说。


    她们下午要去看新出的电影,选的一文艺片,下午五点二十五才开场,买票是温允在搞,赵时余临时不想看文艺片,本身就不喜欢那个类型,但定都定了,虽然温允也不喜欢这个,赵时余一下子脸皮薄了,有要求不提,不好意思开口。


    文艺片又是爱情题材,全片矫揉造作无病呻吟,情人分分合合,到大结局再来个似是而非的收场,让人看不懂究竟在表达什么含义,烂得出奇。


    然而正是这么一部烂片,上座率竟然不差,不少小年轻成双成对抱着爆米花进去,她们运气爆棚,遇到了以前初中班上的同学。


    初中同学带着女朋友来看电影,可能是太久没见,本来也不熟,没啥聊头,初中同学没话找话:“你们怎么不看喜剧片,咋看这个。”


    赵时余说:“随便选的。”


    “这个不合适你们。”


    “还行吧。”


    初中同学的对象挽住他,电影要开始了,对象暗自使眼色,初中同学不和她们聊了,赶忙入座。


    温允选的绝佳观影位置,第六排正中间,今天本场次的多数情侣看电影都选的偏角落的靠边位置,她们的初中同学甚至坐的最后一排靠墙的两个位子,她们是为数不多坐正中间的。


    “坐那么远能看得见?”赵时余不解。


    温允说:“不管别人,看你的。”


    电影看到一半,赵时余吃两口爆米花,无意间转头看见有人在亲嘴,飞速回身,偏向温允偷摸用胳膊肘顶顶对方,一会儿又忍不住再看一下,确认看错没。


    看电影不能讲话,赵时余憋得鼓鼓腮帮子,她见识少,仿若发现了惊天的大秘密。


    她抻长脖子的样子太引人注目,温允抬手蒙住了她的眼睛,非礼勿视。


    离开电影院,赵时余吐槽电影实在太烂,没看过这么烂的。


    “演到最后还是分开了,没意思,浪费时间。”她毫无文青细胞,不懂什么叫be美学,“俩主角跟不长嘴巴一样,有啥不能好好说呢,非得你瞒我瞒,能走到最后才怪了。”


    温允对此无感,看完就过,不纠结内容形式。


    “吃烤串吗?”


    赵时余立即应:“吃。”


    路边摊生意红火,等串儿的顾客排长队,她们找张小桌子坐下等。


    边吃烤串边分心,赵时余满脑子稀奇古怪的念想横飞,她在学习以外的方面总是充满好奇心,琢磨着就说出来了。


    “接吻是什么样的,那些人怎么进电影厅了就不停地亲?”


    温允滞了滞,抬手将烤串递她面前,直接堵嘴。


    爱意会逐渐生出不同层次的亲密欲|望,这是循序渐进的,赵时余初出茅庐,尚且不懂这类交往上的奥秘,烤串的美味代替了疑问,她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


    马上出成绩了,班群里仍旧死寂沉沉,齐老师在群里艾特全体成员,发了一长串消息,总结就两点,一是出成绩后无论高低,希望大家都能平常心对待;二是需要帮助的同学可以随时找学校找老师,哪方面的帮助都可以,选报考学校、专业甚至有复读打算等等,有问题就及时解决。


    她们走路上还没到家,李雪婷的视频就打过来了,手机那头,李雪婷紧张到发抖,问她们能不能去她家,陪陪她。


    两家离得近,她们去了,李雪婷全家都在,可李雪婷不想和家里人待着,反倒打算和她们一起等出分。


    “你们心态稳,够冷静,不像我爸妈他们,他们比我还沉不住气,原本我都不着急的,结果现在被他们带得急死了,压力大到快炸了,真是受不了。”李雪婷不断深吸气,坐她们中间。


    赵时余拍拍李雪婷的后背:“放松,不要想那么多,慢慢来。”


    出分一般不能第一时间就查到,赵时余她们压根不准备今晚查成绩的,打算明天再去学校看,但来都来了,她们只好陪李雪婷等分数。


    晚上十点出分数,网页进不去,好些人换路子,等不了那么久,纷纷打电话查。


    ——温允在自己查到成绩前,先一步收到了一中的电话,然后是齐老师的微信。


    李雪婷打电话去了,赵时余挪一挪,捱过去看看聊天界面:


    齐老师让温允明早去她办公室,有事找她。


    李雪婷将近十一点才打通电话,查到自己的分数,668分,不管是看分还是全省排名,报考上理想院校基本稳了。


    “啊啊啊,我的天我的天!”李雪婷抱着温允转圈,“我爱你们,太爱你们了,谢谢谢谢!”


    她们到最后也不查分,稳如泰山,远在外地的吴云芬她们更不现在就打电话问东问西,她们查到了想说自然会说,大人这时候不添乱,留足空间给她们。


    赵时余第二天查到的分,竟然比李雪婷还高一点,670分,比她自己预估的多些,算是超常发挥了。


    这是三年来考得最高的一次,她报之前定的学校和专业应该也很稳了。


    不操心分数和志愿报考,比起查分,这天赵时余更在意被喊进办公室迟迟不出来的温允,她候在外面,隔着一道墙听不到里边的动静。


    快三点多温允才被放出来,后一步出来的还有于闵。


    其实没什么大事,无非就是她们分数高,可能够得着某些头部院校的尾巴,但报不了里面好的专业,校领导喊她们谈话,名义上是进行报考指导,实际劝她们优先考虑学校,说什么先进学校再努力转专业。


    温允坚定,谁也劝不动,校领导拿她没办法,还跟吴云芬他们打了电话,不过吴云芬他们更不管这事,充分尊重孩子的个人意愿。


    走出学校,赵时余牵温允的手,还没出校门口就哧哧笑出了声。


    温允也弯弯唇,跟着乐。


    伸手搭温允肩膀,赵时余把人拢向自个儿,故作姿态地耍宝:“至少八年呐,日子那么长,等于三个高中了都,去了外面可怎么熬,我现在就开始舍不得走了,咱们四平县多好,小是小了点,但地方不差,唉,咋就考那么高呢,命啊……”


    温允捏她软肉:“少贫,正经些。”


    赵时余癫癫的,装不下去了,脸上的笑意藏不住,抱起温允转两圈,欢呼:“我们又能在一起很久,不用分开了,真好!”


    有人欢喜有人愁,她们不愁,分出了,志愿一报就完事,接下来就等着收录取通知书了。


    不对,是该正式进行她们的毕业旅行计划了。


    关上电脑,赵时余扑向温允,搂紧人打滚,差点翻下床。温允双手环她背上,待翻到床尾,改成环她后颈。


    赵时余压在上面,作势要逗她,朝前拱了拱:“我来了,投降不杀!”


    温允不抵抗,顺她的意当场投降。赵时余又往上爬了些,单手摁她腰旁撑着,向前寻她,亲她……先是她的颈侧,再是脸,然后是嘴巴,学着电影里,笨拙地咬她过分柔软的唇,一下两下,将她的两片唇都咬得很红了,一点点把灵活的舌尖探进去——


    作者有话说:[撒花]


    第40章 chapter 040 亲了又亲


    也许大白天日头太晒, 又或是高分的喜悦迟来地冲晕了神智,四周的一切在晃眼间颠倒,失控。


    赵时余迷恋温允身上的气息, 淡淡的香味, 像猫痴痴地钟情猫薄荷, 扑上去很快就忘我了, 不自已了, 比中毒还来势汹汹,整个人七荤八素没了自制力, 只想汲取更多。


    没有前兆, 没有丁点苗头,那样的行为来得骤不及防,比晴天里的急风暴雨过境转得还迅猛。


    赵时余不会亲人,往日看的那些剧在这时候全成了摆设,屏幕上这类场景总是唯美浪漫, 有的热烈,有的缠绵, 情到深处还能来两句发自内心的表白台词,什么爱与不爱的,但现实不是,现实如星火燎原, 呲啦一下就烧成了一片废墟。


    脑子是空白的,运转不起来了,逐渐加重的呼吸落在耳畔, 迷人心智,她们深陷在铺平的被子上,赵时余手指顺着她漂亮修长的颈部线条轻抚, 一寸一寸,蜻蜓点水地触碰,下退到锁骨那里,又加重地揉按。


    赵时余的手细长,温允很瘦,轻慢地揉完,赵时余抓着她的脖子,迫使温允仰起头,低身些,挨下去不得章法地乱啃。


    温允的皮肤白嫩,经受不住她的“摧残”,被弄出一块块的红,不一会儿又消掉。


    小小的助听器在这时显得多余,赵时余给取掉了,温允不习惯,下意识要拦着,可慢了半拍,非但没阻止这人,还被对方攥住手腕压过头顶,随后耳朵上传来的温热更是让她定住。


    赵时余亲她的耳朵,从外轮廓到中间,向下又是耳垂,湿软含上来,缓缓打了个转儿。温允想说话,可刚开口,还没出声就再一次被堵住。


    未出口的言语到最后都没能讲出来,赵时余吞掉了她的话,不让说。


    助听器丢在了一边,放床头柜上。


    温允只剩下一只耳朵能听见,赵时余的呼吸传到她耳中依然很沉,随着心口的跳动起伏,而没多久,当赵时余将另一边的人工耳蜗外机也拿掉了,温允彻底淹没进漫无边际的寂静中,所有的都在一瞬间变得无声,失去了听觉,只能依靠其他的感受。


    外面的太阳刺眼灼目,透过窗户泄进来,上方的天花板是干净纯粹的白,不掺一丝杂色。


    赵时余生涩,一样的白,稀烂的吻技却比潮水翻腾得更汹涌,一浪一浪漫上干涸的岸边,把沙子浸湿浸透。


    温允的唇咬起来像果冻,又不太像,果冻是凉的,一吸就烂,温允是热乎的,完好的,赵时余小心翼翼,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倒下去,上下交换,将人抱腿上,靠着床头坐起来。


    将手放在温允身后,赵时余处在下面被动的位置,可比温允更占据主动权,大抵是耳朵听不到,习惯了戴着机械感受外界,温允至今仍不习惯白天就待在沉静中,早已适应了取下外机后依靠赵时余,这是多年如一日刻在骨子里的本能,现在也是……温允搂住赵时余,攀附她,依从她,通过她给予自己的感受来连接此刻的真实。


    亲完了,挂在墙上的老式钟分针已经走了一刻钟,赵时余的嘴唇也红了,带着余留的湿润,她的唇形很好看,M形,下唇更厚些,有点垂,这时候显出两分性感,特别是近距离看着。


    温允垂着视线,两个人相对,谁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或是说什么做什么,大抵还没从刚刚的事里缓和下来,双方的口耑息都急促,交掺在一起,乱不可分。


    吴云芬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进来的,不早不晚,时机正巧。


    手机丢桌上了,放在电脑旁边,温允听不到响铃的声音,只有赵时余能听见,电话是打到赵时余手机上,第一遍没打通,铃响第二遍,温允无意瞧见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的联系人,推推赵时余,指向手机。


    “快接。”


    赵时余这才起来,赶紧拿手机。


    吴云芬这次打的视频,赵时余做贼心虚,当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人脸,没敢立马就接通,而是转个方向从床的这边及时连滚带爬到窗边,将镜头对准窗外。


    视频接通,对面的吴云芬不明所以:“怎么不接电话,是有什么事?”


    赵时余赶紧圆场:“不是,刚上厕所没拿手机,家婆你打电话做什么,又要寄快递?”


    “阿允呢,在哪儿?”吴云芬问,从那边的镜头里只能看到赵时余半个身子以及这人房间窗外的景象,“不寄快递,问一下你们报志愿怎么样了,填好没有,选的哪个学校。”


    “填了,按照你之前给我们定的那个选的。”赵时余说,这时脑袋倒是转得快,编瞎话信手拈来,“温允不在楼上,好像下去了,上街买东西了应该,我也不知道,晚点我找找她。你不忙了,今天不是要出诊么,这么快结束了?”


    “还在外面,忙,专门抽空问问你们,你家公他们在接诊,我先歇会儿。”


    “这样。你们也要注意身体,要是太累了就轮换休息。”


    赵时余衣服领口皱巴巴的,头发也有些乱,吴云芬注意到了,皱眉,当她是趁大人不在家里又去哪儿胡闹了,便说了她两句。


    “大夏天不要到处瞎跑,热了容易中暑,阿允也是,也别这个点出门,让她回来了喝一瓶藿香正气液。”


    赵时余老实听着,一声没反驳,吴云芬讲的她都应,规矩得不像样子。


    吴云芬看不懂她究竟咋回事,虽然感到古怪,可隔着手机不知道这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好多说,一会儿有医生过来喊吴云芬,说是又来病人了,吴云芬没空啰嗦,嘱咐赵时余报志愿一定细心,晚点把志愿列表截图发给她看看,避免她们出差错有遗漏。


    “行行行,等温允回来了一起发。”


    挂断视频,温允本人坐床上,刚重新戴上了外机和助听器,没听到祖孙俩前面的对话,只听到了最后一句。


    彼此四目相对,一个靠桌站定,一个掀起眼皮子看来,屋里比死寂还安静,针落有声。


    赵时余现在行不起来了,没了先前分不清东西南北的劲儿,清醒了,明白出大事了——她干的,不怪别人,她立正打直背,比站军姿还标准。


    乱糟糟的被套彰显着她刚做的那些行为,这下再想装死也不行了。赵时余思忖,望着对面琢磨该如何开口。


    不过未等她想出恰当的说辞,温允率先给了台阶,勾勾碎发开口:“阿婆说发什么?”


    赵时余立马回答:“发咱俩的志愿填报截图,她确认一下,怕我们搞错。”


    “还有呢?”


    “没了。”


    不等转头就忘了其他的,赵时余忘性够大,心思不在那上面,这时候捡起脸皮了,倒拘谨起来。


    温允又说:“那你还不快发,还等什么?”


    “嗯,马上。”赵时余抓抓身后的桌子边沿,摸了摸鼻头,掩饰的小动作奇多。


    好在她不是很糊涂,还记得跟吴云芬说的是温允不在家没回来,现在就发肯定露馅,于是拖了十几分钟再发的。


    吴云芬没空,收到照片久久不回消息,派小邹姐上楼来当面检查,不放心赵时余大条的做事方式,关键时候还是和其他家长一样,其实挺看重这些,隔太远了管不着赵时余,叫小邹姐上来看看才放心。


    小邹姐上来的时候,她们已不在房间里,床铺重铺齐整了,就算进屋查电脑也不会发现端倪。


    当看到温允在二楼,小邹姐吃惊:“哎,阿允这不是在家吗,怎么吴老说你不在。”


    赵时余没跟温允通气,好在温允反应快,面不改色顺着接:“刚回来,才到,出去买了点东西。”


    “买什么了?”


    “笔。”


    “真勤奋,毕业了还学习,多玩玩呗,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小邹姐笑笑,“好了,先干正事,我也忙着。”


    小邹姐点了冷饮,一面操作电脑,一面提醒她们晚点下去拿,还有转达吴云芬适才在电话里忘了告诉赵时余的。


    “你们今晚得去送个礼,有人办升学宴,记得钱取成现金,包红包里。”


    赵时余回:“哪家的?”


    “你那个什么表叔,经常来我们这里的那个,陈……”


    “陈二叔家。”


    “对,他儿子不是和你们一届吗,好像考得还行,今晚就办酒了。”


    “录取通知书还没下来就办了,这么快。”


    “谁知道,反正你们去一趟,不要迟到了。”


    现下气氛正不尴不尬,突然的升学宴拯救两人于水火,不然小邹姐下去了,她们还得大眼瞪小眼。


    温允插话:“那我去取钱。”


    赵时余立即也接:“我买红包。”


    小邹姐说:“搞那么麻烦干嘛,取钱买红包直接一起呀,等你们过去的时候再弄也行,不着急。”


    她们着急,跟着小邹姐一并下楼,兵分两路各跑一边,方向截然相反,喊都喊不住。


    随便找家杂货店就能买到红包,赵时余不嫌累,骑车跑老远到学校门口的店买,买完转一大圈,硬是熬到约定出门的点才回去。


    她们倒默契,出奇的一致,温允也是这时候回家的,在大门口赶上这人到家。


    迎头撞上,赵时余放慢步子,温允踏进门了,她才跟上。


    赵时余不止买了红包,还有创可贴,明明家里就有这个,她还是到外面买了新的。


    买来不是自己用,给温允的。


    托她没轻没重的功劳,温允颈侧起了印子,搞得小邹姐在时都只能半遮半掩的,这下要去吃升学宴,最好用创可贴遮一下,不然大庭广众之下多显眼。


    实际上用创可贴也不低调,照样显眼,到办席的地点,陈二叔见到温允脖子上贴着这个,以为她怎么了,关切问了一番。


    同为一届的高考生,她们的出现挺招眼,亲戚们都晓得赵家的两个姑娘成绩好,因而凡是认识她们的遇上了都难免问一嘴她们的分数。


    她们没说,全靠赵时余打哈哈糊弄过去。哪能在别人的升学宴上说自己的分数,何况陈二叔的儿子成绩本身不咋样,这次的升学宴也只是为了庆祝他儿子考了五百多稳上本科了办的,她俩报分数等同于砸场子,不给人面子。


    “早知道送完礼就走了,不来的。”赵时余不喜欢那样的场合,明面上是升学宴,其实是大人们的人情世故场合,她们两个学生待在这儿,哪哪都不自在,难受。


    温允也讨厌这种场面,烟味混着酒味,难闻又恶心。


    然而埋怨归埋怨,二人谁也不离开,还强忍着在酒楼待了大半晚上。


    升学宴的菜不好吃,赵时余舌头麻的,从下午就一直发麻——不是生理上那种发麻,亲完嘴的后遗症,口中每个部位都不利索了,甚至有渐渐蔓延感染的趋势,到了夜里更是双唇也麻。


    她们都没咋吃东西,面对满桌子的食物无动于衷,时不时喝两口饮料,到后面饮料也不喝了。


    喝饮料嘴巴都是麻的,木的,尝不出味。


    宛如得绝症了,赵时余没敢问温允现在什么感受,机械地伸筷子夹花生米,死活夹不起来,好不容易夹起来了,还没喂进嘴又掉了。


    得了,这下连手跟着没知觉了,再这么下去,非得全身瘫痪不可。


    一场升学宴熬下来可谓遭罪,回家的路上,赵时余终是藏不住心事,一而再再而三瞥温允,酝酿半天,煞有介事说:“我好像要死了。”


    “……”


    温允顿步,等等她。


    “又怎么?”


    赵时余照实讲:“身上麻。”


    看出这准是没放好屁,温允回道:“你的幻觉。”


    “你不麻?”赵时余不信,“咋可能,不会吧,就我一个有这感觉。”


    “不清楚你的。”


    “你肯定也麻。”


    “……”


    “不说话就是了。”


    温允动动唇,其实更多的是疼,赵时余啃太狠,把她嘴巴咬破皮了,可温允不像这个厚脸皮,什么话都讲得出口,最后还是三缄其口。


    一前一后向家走,赵时余跟在温允身后,又过了一段路再搬出当初曾说过的:“那个,我会对你好的……还有,你不要误会,我今下午没躲你,就是有点难为情,我不是那种人。”


    温允不回头,有意忽略她的前半句:“不是哪种人?”


    赵时余烂片中毒太深,实在到缺心眼儿,一口气读绕口令地说:“不是只会躲避退缩不面对现实不解决问题胆小怕事不顶用还钓着你不放,占了便宜不担责不承认没勇气的负心人。我会对你好的,以前是真的,这次也是真的,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