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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chapter 041 “下回咬我别……


    “听不懂。”温允假意说, “太长了,讲复杂了。”


    “你听懂了。”赵时余偏头笃定,清楚她讲反话, “你也难为情, 所以不承认, 嘴硬。”


    “没有。”


    “放心, 理解的, 咱们这么多年了,你不用说, 我晓得。”


    温允顿了顿:“我还没说。”


    赵时余相当善解人意:“明白, 无声胜有声。”


    “不是。”


    “就是,你今下午出门比我都快,躲我躲成那样,跟鬼追一样,不是才怪了。”


    被拆穿了, 温允抿抿唇,这下才是彻底无声了。


    赵时余追上去和她并肩而行, 其他的不要紧,着重正事:“我没诓你,如果你现在不想说这些,也行, 那就当成我们的秘密,我不会乱讲,谁都不说。”


    温允嘴皮子没那么利索, 讲不出这一大堆,半晌,只回一个字。


    “嗯。”


    赵时余又说:“我们不能就这么不清不楚的。”


    “随你。”


    “这种事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我无所谓。”


    “你不能无所谓, 你得对我负责。”赵时余思路清晰,十分严谨,“一码归一码,今天是我的问题,我得担责,但是你看了我,那事你还没解决的,不能混为一谈,咱俩各论各的,不可以蒙混过关。”


    “我又没有蒙混,只是还没想好。”温允嘴是挺硬,双唇嗫嚅,“等我想好再说。”


    赵时余有点子惊讶:“还需要想啊?”


    温允回:“重大决策不能头脑一热就决定了。”


    “好嘛,倒也是。那你想好了早点告诉我。”


    “……嗯。”


    赵时余卖乖,油腔滑调张口就来:“我对你就不用想,你是绝对的第一偏向,别人没法比。哪有那么多需要纠结的,考虑太多反而累人,自寻烦恼。”


    温允应和后一句:“确实是。”


    “那你想快点,别让我等太久。”


    “哦。”


    赵时余笑笑,极其满意温允的态度,可算舒坦了,拉住温允的手搭自己肩膀上,让温允揽住自己走路。


    亲密过后的确让人难为情,往日的平衡一朝被打破,突破了原本的关系,还没过渡到下一个合适的落点上,没有新的关系来重新定义,难为情是必然的。


    赵时余适应得快,其实还行,过了这一出就不畏怯了。


    “我咬你嘴巴是不是有点重,你还痛不?”关了灯,屋里乌漆嘛黑,赵时余蓦地想起这一出,坦率得有点过了头。


    温允半张脸捂被子里:“不痛。”


    “对不起。”


    “没关系。”


    “下次我轻点。”赵时余保证。


    衣服摩擦着身体,窸窣轻响。温允接不了这一句,再度沉默。


    “你也咬我了。”赵时余小声嘟囔,自知做的那些事不够正大光明,即使家里没其他人都不敢说太大声,她在被子里把手放温允手上,抓了抓,“你咬我舌头了,其实也有点疼,但是我当时没说。”


    温允堵她:“那你现在也别说。”


    “你下回不要咬我舌头,”赵时余偏就要说,思索须臾,改口,“其实也可以,但是别太用力。”


    接吻很舒服。


    虽然有些奇怪,可带来的感受挺特别,那是以前所不能有的。


    赵时余其实更想说的是这个,可没那胆子,百转千回讲出来就变了。她直挺挺平躺着,这会儿不敢再像白天那样无法无天,从进门开始就无比老实安分,不敢有太过界的动作,可脑海里的大戏没停过。


    她们接吻的时候,温允抱着她不放了呢……


    所以,温允应该也是喜欢的吧,起码不排斥?


    赵时余只能想想,心里揣测,她以往口无遮拦惯了,然而这种时候还是不能胡咧咧,她心里有数,实际门儿清。


    两人的旅游计划还在进行中,始终没定下来,主要是时间拿不准,她们还在学车,科目二还没考,驾照没拿到手,想走也走不了。


    今年高考完的暑假满打满算不到两个月,考驾照就得耗费一个月起步,剩下的出游时间不足二十天。


    温允一睁眼就在算日子,标记出她们考科目二三四大致是在哪一天,这中间二人还得抽空准备上大学需要的各种用品,比如电脑、换季衣物,以及各类杂七杂八的东西。


    赵时余懒散闲人一个,与温允相反,在她那儿这些事只有买电脑需要费点心思,剩下的压根不用做,因为所有的都可以到了那边再买,费劲吧啦从家里带没必要,她反而更关心住宿方面,毕竟她们从小到大都是走读,没住过一天宿舍。


    赵时余提早在网上查过了,她俩报的大学距离不远,直线距离五公里左右,都处于中心区域,这在京算是很近的了,到了那边见面什么的从距离上来看,理论上应该很容易,但学医哪能天天空闲,看似隔得近,实则开学了学业繁重的话,一旦忙起来,一周都不一定能见两次。


    大城市不是小县城,既便利也受限颇多,赵时余心里叹气,发愁,事儿一桩接一桩,愁不完。


    她天真问:“你说,我们上了大学,能不住校吗?我不想住宿舍,人多,不如家里。”


    “不住学校住哪里,住家走读?”温允说,“上了大学都得住校,和中学不一样。”


    “能申请不住校么?”


    “不知道。”


    “我觉得应该可以。”赵时余想得很美,“没听说哪个大学不允许去外面住,好像不强制每个学生一定得住校吧。”


    “你想在外面租房住?”温允皱眉,显然不认同。


    “嗯啊,你认为呢?”


    “不太行。”


    “为什么?”


    “外面租房贵,而且不方便。”


    上大学了,每天的课程不像高中时都是固定的,一年都不会变,有时住校赶上课都可能来不及,更别提走读了,而且大学晚上有时也得上课,比如做实验之类的。


    赵时余了解过这些,她就是说说,不住校吴云芬他们肯定不同意,去外地上大学和在老家小县城可不同。


    “要是都住校,你舍得我吗?”赵时余没话找话。


    温允边刷购物网站边点头:“舍得。”


    “好狠的心,绝情。”


    “凡事得从客观条件出发。”


    “反对,应该是没有条件就创造条件。”


    “反对无效。”


    “有效。”


    “无效。”


    赵时余怨念满满:“上大学不好,你不要我了。”


    对这句话已经免疫,温允不为所动:“有空的时候又不是见不到,以后还长,不差那一两天。”


    “什么一两天,那是八|九年。”


    “不是八年都在学校上课,第五年基本就开始进医院轮转实习了。”


    赵时余垂头丧气趴桌上:“到时候更没空在一起。”


    温允说:“但是实习适合在外面租房子。”


    “那你跟我租一处不?”


    “再看。”


    赵时余倏地直起身,不可置信:“这还要再看啊,难道不是一定,你不和我住,和谁住,还打算找人合租?”


    温允划动手机屏幕,找到物品点击加入购物车:“医院离得近可以住一起,住得远再考虑。”


    理智上温允讲的才是对的,但过于理智了伤人,赵时余玻璃心,不堪一击,实实在在被温允伤到了,继续倒下去。


    “你太狠心了,听得我难受,就不能讲点好听的吗,哎。”


    温允不讲好听的,下单买东西一式两份,期望赵时余准备这些简直是做梦,某人不会未雨绸缪,什么都等到了学校再买,届时光是买东西都能把她累够呛,还得温允来准备,等开学前卡着时间将所有物品打包寄过去最省事。


    为这,赵时余实打实愁了两三个小时,然而发愁于事无补,愁到极点就不愁了。


    管他的,上了大学走一步看一步,一辈子大几十年,好歹在一个城市,这几年怕什么。


    赵时余挺能安慰自己,不需要温允出马,一顿饭的时间都没到她就把自己哄好了,又行了。


    过后科目二的一把过更是极大地抵消了这种杞人忧天的愁绪,她们都是一把过,赵时余不论做啥心态都稳,一车去考试的挂了一大半,她心无波澜上场,一圈下来毫无压力。


    考完科二立马练科三,接下来就等着科三一过就能出去玩了。


    赵时余早早收拾行李,什么都准备妥了。第一站去云南,然后是贵州,只要是之前想去的地方都去,计划相当紧凑。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一通外国来电打乱了所有的行程。


    来电打到中医馆的公用电话上,小邹姐接的,那天正巧温允外出不在家,小邹姐喊她们接电话,说找她们的,赵时余去接了。


    电话那边是一个男人,分别十几年,当初也只见过一次,赵时余早忘了对方的存在,当他死了,因而和对面聊了一两分钟,她都没察觉那位究竟是谁,以为是哪个远房亲戚来电祝贺她们高考毕业,直到对面一阵沉默,随后自报家门。


    赵时余僵住,良久挤出一句:“我妈呢,你有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当然有事。


    赵时余啪地挂上电话,问完就挂,挂断前还特意说:“你打错了。”


    小邹姐站旁边,疑惑:“发生什么了,你脸色咋那么难看?”


    “没。”赵时余否认,“早上没睡好,有点困。”


    温允不知道这通电话的存在,赵时余不透露,谁也不知情。


    那天之后赵时余就很不对劲了,温允看得出来,她老是心神不宁的模样,可她不肯讲,死死瞒着,问多了还装鸵鸟,脑袋往被子中一埋,就是不愿坦白。


    第42章 chapter 042 搬回一屋住


    赵时余不乐意开口, 谁也强迫不了她,以前温允还能将其压制一二,这回失效了, 温允也不行, 不好使了。


    那通电话只打了一次便再无下文, 赵时余为此心有余悸了一阵子, 寻思温世林应该会再回拨过来, 所以接下来的好些天,只要温允在家, 她都守着一楼的公用电话, 白天不待在二楼看电视打发时间了,闲着就下去给小邹姐他们打下手,借着干活的名义晃悠,实则怕露馅,唯恐遗漏而东窗事发。


    温允摸她额头:“没发烧, 体温正常,不是生病。”


    她颠动簸箕, 为正在晾晒的药材翻面:“我好好的,你不要咒我。”


    “你最近很不正常。”温允说,“像被烧糊涂了,有些莫名其妙。”


    她动动唇, 不承认:“哪有,不是。”


    “到底有什么事,说吧, 小心把你憋坏了。”


    “没事。”


    “不像。”


    “没有就是没有,哪来什么像不像的。”


    温允直直看着:“你保证?”


    她不敢保证,这人不擅长说谎, 且有自知之明,于是三两句含糊带过,扒住温允的双肩推向旁边的簸箕:“快点晒东西,库房里还有一堆需要搬出来晾的,再不赶紧就来不及了。”


    医馆的公用电话每天都有不少电话打进来,多数是病人打来咨询的,小邹姐见赵时余成天阴魂不散地围着公用电话,对她的奇怪举动百思不得其解。


    “干嘛,你都快黏电话上了,是在等谁联系你?你把咱们医馆的电话给哪个人了,是不是哪个熟人?”小邹姐想象力特丰富,挤眉弄眼,误会了什么,“班上的同学啊,还是哪个?跟我说说看,你天天这么守着挺辛苦的,告诉我了,我还能帮你守着,到时要是对面打过来了,我再叫你,省得你一天到晚这么诚心,都快成望电话石了。”


    赵时余摇头:“不是,没那回事,小邹姐你不要乱想。”


    “那是怎么了,你心事重重的样子,不太对劲。”


    “真没事,可能是我熬夜看剧了,气色有点差,不是你想的那样。”


    赵时余自个儿都觉得老守着电话过于诡异,显得神经质,于是等过两天温世林仍旧没有再打来电话,她又收敛起来,勉强恢复正常,不那么谨小慎微了。


    四平县七月底的天堪比火焰山,走大街上仿若置身于蒸笼里,家里待够了,赵时余带着温允转移阵地,往她们小时候最爱的那家书屋跑,每天过去贡献几十块的消费额,点两杯饮品能坐大半天。


    夏季都过半了,赵时余才拉着温允一块儿买夏装,迟来地跟上了大部队的步伐,搞了个毕业三件套之一,做头发。


    总之没事不回去,在外面干啥都行。


    赵时余染了一头夸张的蓝毛,还烫成了大卷,配上新买的明黄工字小背心加绿色阔腿牛仔裤,提前两三年就深谙日后火爆流行的多巴胺色系穿搭,往人群里一站就是最亮眼的存在,从乖学生原地摇身一变成为非主流标杆。


    温允对此既不推崇,也不反对,赵时余爱怎样就怎样,由她随心所欲了。温允不染头发,不喜欢花里胡哨的颜色,跟着进理发店洗了次头发就完事。


    吴云芬在此期间又打了一次视频微信过来,这天赵良平也在,夫妻两个难得都有空歇下来,关心她们,当在手机的另一面瞧见这边赵时余的满头浅蓝色,老两口有些接受无能,第一眼差点没认出赵时余是哪位,得亏二老见惯了大风大浪,如今思想还算开明了,缓了缓,对这种标新立异倒也不是不能忍受。


    “最近家里还好,都顺利吗?”吴云芬问。


    赵时余颔首:“都好的,家婆你不要担心我们,你们在外边才是更要照顾自己,别老惦记着我们。你们呢,都还好不,这几天又到哪儿了?”


    “刚离开贾石,今晚在镇上歇一夜,明天去永安。”吴云芬说,“我们也都好。”


    打电话就是为了问两句,其实没什么大事。视频那头的赵良平一直不吭声,全程都是吴云芬在说话,赵良平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严肃古板,看起来像是遇到了什么事。


    误以为赵良平是四处奔波心力疲惫导致的,本来赵良平往常就不苟言笑,老板着脸,赵时余没深想,还嘴甜地哄了赵良平一番,让赵良平开心点。


    “家公你那样子太吓人了,别吓到其他人了,松弛点,笑一笑嘛。”


    临挂断前,吴云芬叮嘱,如果家里有事记得随时联系大人,或者找小邹姐,还有加油练车,趁早把驾照拿了。


    “还有阿允,”吴云芬专门喊了温允一声,交代,“你和时余两个在家,也没个大人顾着,你们俩要好好的,有什么多让时余帮你。”


    温允应下:“嗯行,谢谢阿婆。”


    这次视频结束后,赵时余干了一票大的,将温允房间的许多物件都搬回了自己的那屋,当初分房间温允带走的东西少,如今也就衣服那些多点,温允不喜欢在房间里放各种用不上的玩意儿,偏极简主义,搬回来简直轻而易举。


    “你听到家婆讲的了,从今天起,你搬过来和我住。”赵时余理解能力超凡,也不知道她怎么从吴云芬的话里领会出这个的。


    温允看着她一趟一趟地搬:“搬这么多走,等他们回来了,你给我复原?”


    “复原什么,后面咱俩又一屋住了,你不回隔壁了。”赵时余说,“当时分房间就定了的,是怕我影响你学习,所以才分的,现在都毕业了,又不考试,我又不会影响你了,还分开呀。”


    温允说:“你不问一下阿婆他们,直接就搬了?”


    “关他们什么事,又不是跟他们住。”赵时余不以为然,“再说了,我还不了解我家婆他俩,他们忙着呢,哪会管这个,我们又不是小孩儿了,这么小一件事,还不能自己决定?”


    “至少得说一下,不声不响的,等他们回来了才发现也不太好。”


    赵时余搬完了才跟吴云芬微信上提了一下,事实如她所想,吴云芬他们不在意这点,她们是成年人了,长辈们不至于连这个都管。


    经过了长辈的允许,温允安心跟着回到隔壁,她不在意住哪边,都一样,搬过来的确更方便些,这个房间带独立卫浴,还有单独的阳台,一应俱全,住着的确更舒适。


    赵时余很矛盾,搬完房间也不能让她彻底安心,首要的问题没得到半点解决,依然摆在那里。


    犹豫要不要告诉温允,赵时余纠结,理智让她快点讲清楚,不要拖,但情感上很迟疑。


    当时温世林在电话那头讲,他下个月回国,想找温允当面聊聊,虽然他没说究竟找温允干什么,但赵时余直觉必定没好事。


    十一年了,温世林近乎没主动联系过这边,人间蒸发了一般,赵时余早当他不会回来了,谁知道他竟然又冒了出来,还是专程回国找温允。


    以前不找,现在孩子养大了,知道要找了,温世林绝对没安好心,用脚都想得到。


    他是不是要抢人,带走温允?


    赵时余想不到别的可能性,不然温世林吃饱了撑的,放着跟赵宁在国外的潇洒日子不过,回来找这个当年被他抛下的女儿只是单纯地和人见一面?这是突然悔悟了,转性了,变大好人了?


    肯定不是。


    温世林但凡有点良心,也不至于把温允丢在赵家不管,这么多年不闻不问的,这会儿倒是想起温允了,赵时余难免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他,是因为温允考得好,出息了,他又想来挽回了?


    狗血剧里不都这么演的,不要女儿,结果孩子长大能耐了,又巴巴地找上去痛苦求原谅,最后大结局和美圆满有够恶心人。


    赵时余不太敢跟温允说实话,拿不准温允的想法,其实这些年她亦或其他人从未在温允面前过多地提及温世林,怕她伤心,谁都知道,当年温世林走后温允有多难过,她对温世林是有感情的,起码那时候是有很深的感情,即便温世林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混蛋,可他也是她爸,血脉关系打断骨头连着筋,是很难割舍掉的。


    赵时余比谁都清楚,深有体会。


    正如她对赵宁,对她爸无感,但不论如何也改变不了他们是她的父母,赵宁不回来了也照旧是这个家的一份子,赵良平再讨厌她爸,唾弃她爸是个社会渣子,然而每次她爸找上门来看她,赵良平骂归骂,做足脸臭架势后终归还是不会过多阻拦。


    温允对温世林会是哪样的?


    恨他吗,要是温世林真心悔过,真的要带走她,她会怎么选择?


    赵时余想,不出意外,温允应该很大可能不走,但假如出了意外,又该怎么办。


    摸着以前温允送给自己的长耳朵兔子吊坠,赵时余发呆,拿不定主意,心里清楚这事必须让温允知情,可不晓得怎么开口。


    主要是说服不了自己,过不去心里那关。


    她一向坦率直接,这时竟然斩不断理还乱。


    赵时余趴书店的桌子上,一本书看都没看一眼,反复地翻来翻去,内心不断试想在手机上跟温允开诚布公的可行性,隔着网线聊好像比当面交代好些,至少没那么煎熬。


    对面的李雪婷敲敲桌角,不解她这是在干什么,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傻愣愣的出什么神,你妹哪儿去了,没跟你一块儿出来?”


    赵时余艰难抬眼,嗯了声,沉浸在意识世界里脑补得无法自拔,没心情搭理现实世界的一切。


    李雪婷近两天也遇到了烦恼,约她们出来就是为了寻求解答的,结果最能帮她的于闵和温允都没来,来了俩没用的,赵时余魂不守舍,叶诺更不行,不管李雪婷讲什么都是中立态度,说了等于没说。


    中途李雪婷上厕所去了,只剩她们俩,叶诺找赵时余聊了会儿,有一搭没一搭的。


    今天的柠檬水不好喝,赵时余蹙眉,待会儿回家不能给温允带这个,得换其它的。


    “你那个好喝吗?”赵时余转向叶诺,寻思给温允带一杯杨枝甘露。


    叶诺说:“还行,就是有点甜,少糖估计会好喝一些。”


    赵时余接道:“成,那我买少糖的。”


    叶诺一下子洞悉:“给你妹带?”


    “嗯,她应该喜欢。”


    “这家的新品,绿色那个,也不错,你们可以试试。”


    “好,谢谢。”


    “客气,见外了。”


    有的没的聊了一大堆,最后叶诺忽而无端端开口,来了句与这次聚会无关的:“我喜欢女生,你介意吗?”


    赵时余将头枕胳膊上,又开始走神思考:“不,那是你的事。”


    “有的人会介意这个,”叶诺说,“那就好,我怕你们不太能接受,瞒着也不太好。”


    “还好,又没什么。”


    “你是第一个这么讲的。”


    “那是其他人大惊小怪,没见识。”赵时余随口讲,“别太在意别人的看法,自己舒服就行,那些人又不跟你过。”


    叶诺唇角微扬,看看她,附和:“是这样,你说得对。”


    聚完带着一杯冰凉凉的杨枝甘露回家,赵时余终究还是没在手机上说事,决定当着温允的面聊。


    酝酿半天才吞吐完毕,孰料温允对这事却并不惊讶,与赵时余预料的相反,温允挺淡定,似乎料到了温世林会打电话,平静说:“忘了在家里的公用电话上拉黑他了,没想起来这个。”


    赵时余懵圈:“他也给你打电话了?”


    “打了。”温允说,“前两年就打过,我们刚有了手机那时候也打了的。”


    “你咋不跟我讲,他找你做什么,干嘛私底下联系你,我们都不知道。”赵时余坐正身体,瞬间翻天,“他是不是找你事了?”


    “也不算,之前不是。”温允讲。


    “那这次呢,他说他下个月要回来,他要接你走?”


    “他没讲,我把他拉黑了,没管。”


    赵时余这才勉强冷静点,不那么咋呼。


    温允明了了:“所以你这些天是在纠结这个?”


    “嗯。”赵时余承认,“我怕他过来带你走,不晓得怎么跟你开口。”


    “有这么难,他让我走我就去,你这样觉得的?”温允好笑,一时哑然失语,停顿片刻,憋了会儿语气忍不住有点硬,“他有那么大能耐,想丢就丢,想拿回去就拿回去,我是物品,没自己的主见?”


    赵时余抿抿唇:“我担心嘛。”


    “担心我会跟他走。”温允看出来了,“不相信我,他是我爸,我可能舍不得,会抛下你。”


    赵时余狡辩:“也不是,没那么严重,我就是没把握,不敢赌。”她编排起温世林倒是不遗余力,“你爸要是耍花招,在背后搞事咋办,我想着得有个准备,怕对付不了他。”


    “你是不是看电视剧看傻了,”温允无语,“我成年了,他能拿我怎么样,就算打官司他都没处打。”


    好像是这样……


    赵时余的思路轰地通畅了,醍醐灌顶:“也对,你长大了,他带不走你的。”


    挠挠后脑勺,赵时余蓦地尴尬不已,合着她脑子没转过弯,傻透顶了。


    “我也是蠢……”赵时余嘀咕,还想再说什么,楼梯口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反思。


    突兀的响动使得她们齐齐侧头,循声望去。


    不速之客凭空出现,当看到对方的那一刻,赵时余当大白天见到鬼,霎时瞳孔一缩瞪大了眼。


    ——千防万防的温世林没先来,赵宁却只身出现了。


    第43章 chapter 043 她妈和温世林……


    消失多年, 赵宁变化有些大,即将四十的人了,和二十多那时候不能比, 但五官轮廓等大体样貌特征没变, 依稀还能辨认出往日的风采。


    赵时余下意识将温允挡在身后护着, 身体的本能反应比理智更快, 一下子戒备起来。


    赵宁一个人来的, 温世林不见踪影,她没能第一时间就认出赵时余, 当看到客厅里的两人, 竟分不清哪个是自己的女儿,打量了一会儿才搞明白。


    赵宁离开那年赵时余她们还小,也就比桌子高点,自打出去了联络都极少有,视频更是从未有过, 十一年没见过了,认不出来也正常。


    估计没料到家里只有她们, 赵宁上来了也是一愣,四下张望:“你家公他们呢,不在?”


    赵时余戒备心挺重,赵宁于她与陌生人无异, 忽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上门了,这有够惊悚的。


    “你来做什么?”


    “这是我家,我还不能来了?”赵宁蹙眉, 踩着高跟鞋走近,鞋都不换,家里也没她的拖鞋, 她边走边扫了下阳台的方向,俨然不大满意赵时余的态度,“大白天拉窗帘做什么,空气都不流通,搞得这么闷。你家公他们没跟你说我要来?”


    当然没说,说了赵时余肯定早有准备,哪至于被吓一跳。


    赵宁回国一周多了,先去的海市,今天才转到锦城,她回国前就通知家里了,只不过赵良平夫妻没告诉赵时余这事,瞒着她俩,以为赵宁不会真的回来,想着等他们回来了再处理这个。


    毕竟赵宁生下赵时余后基本没在这个家待过,总逃离得远远的,她说要回来却落地海市的机场,任谁也不会觉得她是真要回这个家。


    赵宁讲:“你家公他们没说就算了,那你们现在知道了,我打算回来住一阵子,忙完了就走,不会待太久,最多一周。”


    赵时余抓着温允的手腕,赵宁走上前,她往后退些,不是很能接受这个名义上的亲妈的从天而降,一时半会儿很难适应。


    “在外面不工作了,就你一个人?”


    “太累了,辞了,正好趁这段时间休息一下。”赵宁拉开窗帘,喜欢阳光和四面通透的环境,回头瞥见她们握在一起的手,挑了下眉,“这是小允吧,长这么大了,还记得我吗?”


    温允肯定记得,顺着喊了声:“赵姨。”


    “好孩子,真礼貌懂事。”赵宁笑了笑,“我给你们带了礼物,行李重先放楼下了,待会儿拿上来了再给你们。”


    赵宁对着温允挺客气,比对赵时余更和蔼可亲,一面说,一面掏随身挎的LV手提包,摸出俩红包:“来,见面礼,给你们准备的,你们今年考大学,升学红包一人一个,快拿着。”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赵宁这辈子对亲爹妈都没尽心周到过,赵时余拉着温允,不让接红包,赵宁还没回答她的问题,怕这是有诈,找事来的。


    “不用,你自己收着,家婆已经给过了。”


    她们不接,赵宁就不收回手,说:“你家婆又不是我,她是她,这是我给的,不是一回事,一点心意,别嫌弃就行。”


    赵时余有骨气,不收。温允收了,两个一起接着,不接不像样,总不能让人一直抬着手。


    “谢谢赵姨。”温允说。


    “甭见外,应该的。”赵宁直爽,这次回来倒人模人样的了,比起以前不晓得好了多少,简直不像她本人,宛如被夺舍了,“那行,你们先待着,我行李还在下面,我先找个人帮忙把行李搬上来,晚点我带你们出去吃饭,回来了怎么也得聚一聚。”


    温允想去帮忙,但被赵时余拉住了,不让去。


    倒不是赵时余对亲妈有敌意,一见面就非得找事,搞得像仇人碰上了似的,而是赵宁这架势就不对劲,透露出古怪,光是独自回国就很有问题了,见面还给她们发红包,像普通正常的长辈那样,得亏赵时余时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然真得怀疑她换芯儿了,魂不是本人。


    “离她远点,小心点。”等赵宁拐进楼梯口,赵时余小声说,这才放开温允,脸上的神情颇复杂,“我去房间里给家公他们打个电话,问问先。”


    温允点点头,盯着楼梯那边,心里也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电话打到赵良平的手机上,事实如赵宁所言,老夫妻是知情的,得知赵宁已经到家了,赵良平叹叹气,可最终没多说什么,滋味比赵时余更一言难尽。


    赵时余打完这通电话就懂了,没让赵良平他们为难,帮着将之前张姨住的那间房收拾出来——赵宁离家前住的是赵时余的房间,赵时余不清楚这个,二楼空着的房间中只有张姨的那间最大,挨着厕所也方便。


    “张姨退休回老家了?”赵宁打开行李箱,抬头望了下斜对面赵时余的房间,“那间还给你住着呢。”


    “张姨去元江了。”温允代赵时余回,“刚走没多久。”


    赵宁一听就猜到了:“去带她孙女了?”


    “嗯是。”


    “我记得她孙女跟你们差不多大,那确实,是该过去。”找到礼物,赵宁递上前,“打开看看,不晓得你们喜欢什么,随便买的,要是不喜欢明天带你们重新再买。”


    礼物是两个小皮包,与赵宁现在背的那个同品牌,款式也相近,只是更小些,赵宁挑的经典款,可惜赵时余她俩不识货,两个人没怎么接触过奢侈品,也不好这口。


    “你们上大学可以背,这个比较百搭,很衬气质。”赵宁介绍,“过两天等我邮寄的行李到了还有一些,我的珍藏款,到时你们再挑些,喜欢都拿去背。”


    赵时余警觉:“还有邮寄的行李,你刚不是说最多待一周就走?”


    “这次最多待一周,下回不一定。”赵宁的说辞比挤牙膏还费劲,被问到了才应一两句实话,“不在外面工作了,没地方去,东西先放这里,等我找到了别的住处再看,我还没想好后面去哪儿发展,回来缓几天,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不回去了。”赵时余停下,“准备回国长居。”


    “也可以这么讲,但是目前还不确定。”赵宁坦诚得过分,“看你家公他们让不让我留着,愿意我就待这儿了,如果不愿意……”赵宁顿了下,不说了。


    依照这些年的经验总结,家里最后还是会让她留下,不可能不愿意,赵宁相当会拿捏老两口的心理,这一招屡试不爽,从未有过败绩,因而她压根不用考虑另一种可能性,结果只有一个,不需要设想赵良平和吴云芬不愿意的处境。


    “家公家婆知道吗?”


    “等他们回来了再商量,不急。”


    “所以他们不知道。”


    “算是吧。”


    赵时余愣住,和温允对视一眼,温允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不要再说了,有什么晚点再讲。


    母女俩之间的火药味有些重,气氛很僵,即使没产生一句口角,可两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温允挡在中间打圆场,不着痕迹拉拉赵时余的袖口,安抚这人。


    等出去了,避开赵宁,温允小声说:“等阿公他们回来再看,克制一点,别那么大火气,吵架不值得。”


    赵时余料准了:“她回来肯定没好事。”


    “那也等等,不要心急。”


    “她干嘛一个人回来,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不清楚,反正阿婆他们能解决,别想那么多。”


    她们再有一个月就该去外地上大学了,往后长期不在家,之后天高地远的,不在一个城市,赵宁回不回来都不太影响,她准备待哪儿都无所谓,就是赵良平他们得费心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赵时余明白,可心头就是不踏实,感觉没表面那么简单。不过赵宁现在挺安分,又没做什么,赵时余也不能把人赶出去,除了忍着没别的办法。


    她们在阳台上聊天,赵宁绕着二楼转了一圈,特意到对面两个房间晃一下,过去看见赵时余房间摆了一堆东西,而隔壁温允的房间床上衣柜全空着,仅剩下一些叠起来放着的被芯和四件套那些,不由得疑问,趁她们进来了,指着房间:“他们还没给你俩分房间,小允你和时余一块儿住的?”


    “分了的,我住空着的那间。”温允解释,小小地撒谎,“这两天要和时余一起学习,帮她练习英语口语,所以就搬过去了,两边跑有点麻烦。”


    赵宁说:“你们这么大了,也该分房间了,练口语可以到客厅,外面还更宽敞,总待在房间里憋着多难受,里面地方那么小,转个身都没多少地儿了。”


    “嗯好。”温允应道,不反驳,远比赵时余沉稳得多,应对这些游刃有余,“赵姨你还缺什么不,有需要的东西吗?”


    “暂时没有,需要什么我自己买。”赵宁找到家里的车钥匙,“我出去一趟,订晚上吃饭的地方,你们在家等着,晚点我联系你们。”


    赵宁这次返家比以往靠谱许多,曾经她最不屑和赵家的亲戚们来往,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晚竟喊了一堆亲朋连同留守中医馆的员工们吃饭,说是和大家吃个团圆饭,太多年没见了,回来了总得尽一下地主之谊。


    不知道赵宁从哪儿搞到的她们的手机号,晚些时候找到吃饭的酒楼了,赵宁将电话打到赵时余手机上:“我包忘拿了,你们待会儿出来帮我带到这边。”


    赵时余搞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经过温允的劝说多少也沉下气了,她至今对赵宁仍旧没有憎恨之类的情绪,因而调整一番心态,还是平常心看待,将赵宁视作普通的亲戚,来就来吧,爱咋咋地。


    不管赵宁背地里又怎么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翻不了天。


    到点骑车载上温允,把包送过去,到酒楼亲戚们到大半了,大家也都和她们一样,即便心有疑惑,不理解赵宁过了这么多年又回来干嘛,可众人表面功夫都过得去,一派其乐融融。


    赵宁突如而来的转性其实很惊悚,她出手阔绰,给大伙儿敬酒,说漂亮的场面话,末了,还给在场的小孩儿统一发红包。


    鉴于赵宁往日的“功绩”,比如她曾指着某亲戚鼻子臭骂,亲戚劝她不要那么狠心,把刚生下来才两天的赵时余丢下不管,好歹养一阵子再脱手,她当场就要将赵时余送给那位亲戚,让人喜欢可以随时带走,损得亲戚抬不起头。诸如此类的事不止一两件,其他人被她这一出整得兢兢战战,刚落座就有些后悔应邀来了。


    一顿饭吃下来还算顺利,赵宁改脾气了,真只是请大家吃顿饭而已。


    回家了,赵宁开门见山,迟来地回答赵时余白天的问题,将她们叫到沙发上坐着,面对面说:“这个事不应该瞒着你们,也没什么好瞒着的,原本之前就该讲的,但是当时你们刚上初中,你家公不让我讲,也不让我回来,怕对你们不好。”一边给自己倒杯茶,赵宁慢悠悠的,特地看向赵时余,“我和小允她爸早就分开了,有五六年了。”


    赵时余一下子就想到了上初一那年这两人给的大红包,合着不是良心发现了,而是分开了,给她们发一笔安慰费呢。


    “其实一开始也不算完全分开,我们还试着继续磨合了两年,但确实没办法过下去了,还是只能分开。”赵宁说,“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们,所以等到了现在才讲。”


    赵时余嗫嚅,说不震惊是假的,都快被震垮了。


    “然后,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怔了半晌,赵时余生硬问,“那是你们的事,你们两个自己解决不就行了。”


    赵宁不接她的,朝着温允,问温允:“小允,你爸这两年有联系你吗?”


    “……有。”温允一五一十说,“打过几次电话。”


    “他说过这个没有。”


    “还没有。”


    “他联系不上你,所以我把家里的公用电话号码给他了。”赵宁讲,“他想和你聊聊,你看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接一下他的电话。”


    温允哑然,不晓得该怎么接。


    赵宁看得出她们的担忧,又说:“他跟我透露过了,是有打算带你走,但你已经长大了,这个事情还是得看你的意愿,他尊重你的选择。你爸下个月会直接到我们这里,来看看你,我这次过来……主要也是为了这个事情。”


    第44章 chapter 044 “老实点。”……


    这事当然和她们有关系, 两个大人分开是前因,现今还有后果要处理。


    温世林和赵宁分开了,双方附带的所有牵扯理应跟着断开, 这其中就包括家庭方面, 即温允本人的抚养问题。


    早在五六年前温世林就应该将温允带走的, 赵家为其帮带了十几年的孩子, 养大到如今温允高考结束, 已经是心善至极仁至义尽,于情于理, 让温允还留在这里不太合适。


    赵宁话讲得委婉, 乍一听处处为温允考虑,实际却是另一回事。


    由温允的意愿就是不切实际,真要由她,温世林还三番两次打电话来做什么,有必要回国?


    温允的意愿不明摆着的吗,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谁会放着在这里的安心惬意日子不过, 有大病才会跟当初抛弃自己的人离开,疯了都不会那么选。


    无论温允在这个家待了多少年,时间再长,她终究不是赵家的人, 跟赵家是不沾边的。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老两口知道,赵时余知道, 温允自己也一清二楚。


    赵时余成天追在温允后面喊妹妹也没用,从法律,从社会, 从各个层面来看,温允就是不折不扣的外人,户口都不在一个本上,算哪门子的家人?


    温允机灵,听得懂赵宁话中的深意,可赵时余不明白,一听还有转机,会看温允的意愿,赵时余不假思索抢在温允前头拍板:“温允肯定不走,她哪儿也不去,选择什么选择。”


    无视赵时余的激动,赵宁拿起茶几上她们做英语阅读标记的纸和笔,写下一串数字和一个邮箱地址。


    “这是你爸的号码还有邮件箱,你有空了联系他也可以。”


    温允不接纸条,木讷杵那儿坐着。赵时余将纸条拿了过去,当赵宁的面作对,两下揉吧成团捏手心里。


    赵宁点到为止,该讲的讲了,其他的不管了。


    “时间有些晚了,你们早点休息,我先睡了,明天还要再出去一趟。”赵宁起身,还没调整好时差,作息混乱,八点多就犯困了,走到屋门口倏尔回身,想起了什么,“对了,小允,后面要是有需要的地方,也可以随时找我,别那么见外。”


    “你别找她,她不安好心。”待赵宁进了房间,赵时余立马悄声说,生怕温允上当,“有事找我,找家婆他们,找谁都不要找她。”


    望着关上的房门,温允久久不言,赵时余拉着她看电视,尽量不搭理赵宁的胡言乱语。


    第二天赵宁一大早出去了,她前脚刚走,赵时余后脚到阳台又悄咪咪找张姨,避开赵宁找张姨打探虚实。


    有的事老两口不会讲实情,瞒着她们,但张姨多半是知情的,也许知道点什么。


    而果不其然,找张姨比其他人管用,得知赵宁有回国定居的打算,张姨无可奈何摇摇头,叮嘱赵时余:“你们别管她,她不会留下来的,有什么你家公他们会解决,你和阿允安心等通知书,不行就出去找个地方玩一阵,不要理她。”


    通过张姨,赵时余才晓得,他和赵宁的确是她们初一那年就分道扬镳了,本来两人是到国外开扩新市场,结果后来因为工作上的分歧及诸多问题矛盾重重,理念实在是不合,所以只能分开。


    赵时余她们升高中那年,温世林再婚了,貌似是和国外分公司领导的女儿看对了眼,不到半年就重新步入了婚姻的殿堂。而在那之后,赵宁离开了原公司,出去单打独斗开了家工作室。


    张姨不是非常了解他们的动向,只偶尔听赵良平和吴云芬说过几次,好像赵宁的工作室有温世林和他新婚妻子的入伙,两人和平分开,分手了还可以一起挣钱,当时算是比较和睦,所以赵家这边也就瞒着赵时余和温允了,和那边约定,等两个孩子读完书再告诉她们实情,当时赵宁温世林都答应了,如今不知为何出尔反尔,赵宁竟然还跑回家闹事,搅和俩孩子。


    “温世林结婚了?”赵时余诧异,最惊讶这点,“他……他和外国人结婚了?”


    也不能算是纯正的外国人,外籍华人,温世林在国外拿绿卡了,他新老婆家里条件不错,温世林算得上是攀高枝了,山鸡飞上枝头当凤凰,吃不了硬饭吃软的。


    张姨瞧温世林不上眼,光凭他对温允的所作所为就够让人嫌弃,丢下自己的亲身骨肉跑到国外装洋相,心比锅底还黑,不是人。


    “这些你先别跟阿允讲,她那个爸,谁晓得是不是真的要回来。”张姨不屑地说,打心底里就鄙视,“他要是回来还好了呢,算他有良心,走了这么多年,什么也没见着,小允她亲妈去世后留了那么多,他倒好,一个人全收着了,给孩子做个人工耳蜗都不做个好点的,丧天良的东西。”


    有的事不该在小年轻面前埋怨,吐露太多不好,张姨是太生气了,脱口就讲出来了。讲完觉得有些多嘴了,张姨赶紧打住,总之让赵时余放宽心,把赵宁他们当空气,大人的事她们别去掺和。


    收到的信息量过大,赵时余怔愣,温允这时候已经醒了,她没好深问,怕温允听到了会难过。


    温允含着牙刷出来,赶上尾巴和张姨聊了会儿,赵时余开扩音,趁机转开话题说了些无关紧要的。


    上午过了半天清净时光,赵宁不在,家里空气都更新鲜,赵时余打开手机软件找附近的酒店,听张姨的,惹不起但躲得起,不管赵宁想耍什么花招,她不奉陪,准备带着温允到外面躲个清净。


    “算了,犯不着。”温允说,“难不成赵姨在这边待多久,我们就出去住多久,她要是以后都在呢,那我们就不回来了?”


    “能躲一天算一天,等家婆他们回来了再看。”赵时余坚持,“这儿留给她了,她愿意待多长时间都随便。”


    然而最终还是没出去住酒店,一是躲避解决不了问题,二是她们躲了,赵宁指不定要找赵良平夫妻两个作妖,老两口在外奔波够劳碌辛苦的了,隔那么远还得顾着家里,得把他们操劳累死不可。


    下半天赵宁回来,赵时余和温允的主要交流方式换成了手语,在赵宁面前,赵时余能打手语绝不张嘴,赵宁的闯入本就打破了她们的宁静,她心底里终归还是排斥这个只生不养的亲妈。


    距离产生美,且人非圣贤,原先相隔两地赵时余对赵宁确实毫无怨言,一丝恨意都没有,可赵宁偏要不识趣打破这种平衡,这就有些讨人嫌了,赵时余很难对她产生亲近之情,无论赵宁怎么示好,心里就是掀不起半点波澜。


    赵宁带了许多吃的回来,又给她们买了杂七杂八的东西,心知赵时余不会收,依旧送到温允手中。


    赵时余一天到晚打手语,赵宁也不来火,忍耐力挺强,有时还会问:“你们聊什么呢,我不能听吗,这么神秘。”


    赵时余继续对温允比划手语:晚上逛街,于闵请我们吃宵夜。


    温允回:去哪儿?


    赵时余:民族路。


    温允:我们三个?


    赵时余:我没问。


    “你们两个感情真好。”赵宁说,笑了笑,“当年送小允到这边就是想着你们两个年纪相仿,一起长大,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温允想回赵宁,赵时余摇摇头:不要跟她讲话。


    那样变相孤立赵宁,赵宁都不生气,挑挑眉,不意外赵时余对自己会是这个态度。


    想乘凉也得栽树,但凡早几年回来兴许还能摘到果子,现在迟了,毛都捞不着一根。


    约的晚上七点半出去逛街,赵时余五点多就拉着温允出门了,晚饭到外头下馆子,等于闵她们出来的间隙到河边散步,消消食。


    听到赵时余亲妈回四平县了,于闵惊得合不拢嘴,认识这么久没听过赵宁是何许人也。


    “那温允她爸是不是也回来了?”于闵问。


    她们父母分开这事,赵时余不乐意宣扬,搪塞说:“过阵子到,还在外边。”


    逛街逛到满大街的店铺基本都打烊了,三个人同病相怜,于闵是寄人篱下没处去,她们有家不能回,找不到逛的了,赵时余干脆找一处大排档再回请于闵一顿,大排档买烧烤满两百送啤酒,一桌一罐,她们仨分这一罐,赵时余满心惆怅,意欲借酒消愁,然而啤酒不管用,她喝了一点事没有,于闵喝不了,两口下肚就反胃要吐。


    她们送于闵回去,等到家了,赵宁还坐在客厅敷面膜,大晚上不睡觉,灯也不开,盘腿坐地毯上敲电脑,屏幕光照在赵宁脸上比撞鬼还瘆人。


    闻到她们身上有酒味,赵宁不问两人为什么大晚上喝酒,反倒问了温允几句不着边际的。


    “身上那么重的味,记得洗了澡再睡,脏。”赵宁说,捂了捂鼻子,隔老远闻到味了止不住地嫌弃。


    赵时余打开灯,朝那边走了两步,赵宁以为她要过来,赶忙出声阻止:“别别别,站那儿,不要过来。”


    赵时余没想过去,只不过到电视机旁边拿水杯,瞄赵宁一眼,懒得与其啰嗦,拉温允回屋。


    关上门,收拾完躺床上,赵时余趴温允身上,两个人许久不吭声,赵时余临到闭上眼睛了记起门好像还没反锁,刚要起床去反锁门,温允拉着她。


    “我反锁了的。”


    赵时余说:“那就好。”


    不反锁怕赵宁进来,即便那种可能性极小,可房间作为两人仅剩的秘密场地,赵时余不希望其他人的闯入,白天出去都把这儿锁了还将钥匙带身上的。


    拽温允的胳膊,让温允严实抱着自己,赵时余把脸埋进她的颈窝,一会儿嘴唇挨上她耳朵下面亲了亲,抱怨:“好烦人,唉。”


    温允没把这些看得太严重,倒还好。


    拍拍赵时余的背,温允宽慰道:“没什么的,不去想就行了,别把自己憋坏了。”


    高考都没什么压力,现在却吊着一口气不上不下,赵时余没长骨头似的趴着,狠狠吸了一下,靠温允的气息解压。


    人在无意识烦躁时总想做点什么转移精力,也就是躲避,赵时余未能及时察觉到自个儿的情绪波动,只是觉得有些焦灼,不喜欢被打扰,温允是她的解药,一旦靠近了就丢不开,她拱了拱,把空调温度开低两度,又将被子蒙过头顶,光有门和墙的遮挡还不够,得多加一层保障,把她和温允都罩在里头。


    封闭的包裹让两个人很快就缺氧,赵时余抓温允的手腕,希望温允就那样一直搂着她,不放开。


    温允轻声说:“热……”


    赵时余不拉开被子,顺着这份热意去寻找慰藉,躲起来亲了亲对方,过了半分钟才扯开被子。


    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赵时余挨挨温允的唇角,还挺有规矩,压着声音征求:“可以吗?”


    温允说:“不……”


    话没讲完就被全部吞掉了,赵时余嘴里还有淡淡的酒味儿,滑溜钻进了齿关后,带着湿润,慢慢将那份焦灼传过去。


    温允僵直身子,不如上一回自在。


    第一次是家里没人,所以肆无忌惮,无所谓做什么,但眼下赵宁就在房子里,不知道是还在客厅捣鼓电脑,还是进房间了。


    温允朝门口看了下,门缝里透进来薄薄的一线光,客厅的灯仍亮着,赵宁应该还在外边。


    不回应赵时余,温允胆子没那么大,边被亲,边推推赵时余,往上缩了缩,忍不住注意着门口的方向,反锁了门也不放心。


    “赵姨还在,没进屋,等一下。”温允近乎用气音说,侧侧头,下一刻又被掰正。


    好不容易能在房间里躲躲,赵时余此刻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赵宁,,蒙住温允的眼睛不让盯着门口那边,赵时余稍微撑起来些,再低下去,磨着温允的唇瓣蹭蹭,然后轻轻地含住,不用力地咬。


    没多久温允就不再提赵宁了,手抓着身下的床单,一动不动。


    被子再次盖过头顶,双双又蒙进去,眼睛看不见,担忧很快就随之消失了,这的确是缓解焦躁的好办法,不多时那些乱七八糟的被抛之脑后,人也短暂地平静下来。


    门缝里的光是什么时候熄灭的,她们都没注意,赵时余今晚有所收敛,不啃白天能被看到的地方,天上的光亮被堆叠的云层遮挡之际,她往下退退,像云朵吞噬圆润的月牙一般,隔着衣服叼了一口,在浅灰色布料上留下浅浅的印子。


    温允曲起一条腿,手也抬了抬,但还是没有拦她,一会儿,将手放在她后脑勺,想着要推开她,可指尖插赵时余头发里,不多时只卷住赵时余一小缕发丝,颤颤手指,不由自主勾了勾。


    危机感最能拉近距离,赵时余自个儿都是浑噩的,窒息使得意识既清晰又朦胧,过后钻出来,摸索着拉下温允的衣服,为其恢复原样。


    倒温允怀中,赵时余缺根弦,不害臊地表示:“我看美剧学的,都是这么演的。”


    温允又要捂她嘴,可没劲儿,抬不起手。


    “少看点那种,不正经。”


    过了会儿,温允挤出回应,还是极力压着声儿,因压抑而听起来微微泛哑。


    赵时余辩解:“是正经的,科幻片,没不正经,只是有一点。”


    “小声些,不要说话。”温允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即使就算耳朵贴门板上都听不到她们的谈话,可她还是很小心。


    赵时余只好凑近她咬耳朵,更悄悄地讲。这样就不用怕了,温允能放心。


    她们有一句没一句说了几分钟,过后就默契不提那些烦心的,当成只剩她们俩,依靠彼此。


    “我不会让他们带走你,别怕。”赵时余认真说。


    温允再次保证:“我也不走。”


    “他们管不着咱们。”


    “嗯。”


    做点亲密的,这两天的紧绷明显缓解了不少,稍微踏实些了,两个人才坐起来,相互靠着,赵时余再亲亲温允的下巴,使慰藉填满胸膛,必须得满满当当溢出来才行。


    温允由着她,扬扬脖子,随她亲个遍。


    两天的慌乱在差劲的亲吻中渐渐平息,赵时余拉着温允,在窗外微薄明光的照射下,也要让温允摸了摸触手可及的月亮。


    温允不摸,掐了她一把:“老实点。”


    “老实的呀,”赵时余反驳,也用气音,“我一直都老实的。”


    焦虑被压下去,夜里才能睡个勉强安稳的好觉,天亮后是夏季里难得的阴天,不下雨,凉风习习的。心头静了,连炎热的天气都跟着歇火,好受多了。


    不如赵宁所愿,温允不联系温世林,也没将温世林从黑名单拉出来,什么都没做,静待其变。


    她们上午到大阳台上打理吴云芬养的花草,清掉干掉的枯叶,剪枝,浇水施肥,该干嘛就干嘛。


    赵宁出房间看见了,顿了顿,泡一杯加冰冷咖啡端着边喝边看她们干活,围观半天,说:“弄了也是白费劲,还不如歇着。”


    赵时余充耳不闻,抓起地上的枯枝叶子,用垃圾袋装起来,她手上沾了土,当路过赵宁身边停了片刻,张张唇:“你……”


    赵宁有洁癖,见此还以为她是要碰自己,吓得连连后退,脸色都变了。


    “别过来,你手上那堆,拿开。”


    赵时余斜睨一下,反感这个做作样:“那你别碍事,让远些不要挡道。”


    讲着,不动声色将垃圾袋拿近些,快送到赵宁跟前。


    赵宁面上登时五色纷呈,人都白了。


    “离远一点。”


    赵时余不离,摊开一手泥,故意恶心人。


    “你怕这个啊?”她故作疑问,还抬起来晃了晃。


    边上的温允看着,见赵时余明着坏心眼儿,这下不挡中间了,别开脸当作没瞧见。


    赵宁退到门后,看出这是成心作弄人,皱了皱眉,强忍不适:“你干什么?!”


    赵时余一脸无辜,像听不懂她的质问,道让出来了,从她面前经过,把袋子放门口,到公共卫生间洗手。


    “把这个先扔了,丢楼下去。”赵宁指挥,忍不了她把脏臭的枯枝烂叶摆家里,人都要炸了。


    赵时余不听亲妈的,左耳进右耳出,过一会儿洗完手出来,抽纸擦擦手,到赵宁面前。


    趁温允还在洗手间,赵时余面无表情抬抬眼皮子,不绕弯子,利落挑明:“我不管你回来是为了什么,那是你的事,你们自己解决,不要拉别人下水。”对上赵宁的双眸,她语气有些冷,“家公管不了你,不代表其他人也是。”——


    作者有话说:第一版断章不够好,加一段更有感觉,大家记得重新末尾。


    周末愉快~


    第45章 chapter 045 “不要闹,很……


    温允后两步洗完手出来, 客厅里一片死寂,赵时余站电视机旁,将架子上的仙人球换位置到高柜上, 赵宁坐桌前, 笔记本电脑打开不动, 赵宁拉着脸, 先前的悠闲惬意没了, 神色带着微不可察的恼怒,也有些许难堪。


    到出门练车的点了, 她们下楼, 顺道扔垃圾,温允不明就里,到街上了才问:“怎么了,你和赵姨吵架了?”


    赵时余走外侧:“没有,一大早谁跟她吵, 浪费口舌。”


    “她看起来很不对。”


    “不清楚她的。”


    早上趁太阳变晒前练车,科三该上路了, 驾校安排的练习路段就是之后正式考场路线,科三其实比科二更简单,每天的练习时长也短,一天练个把小时, 一般练个三五天就稳妥了,学时是提前打完了的,基本没太大的难度。


    在外练车比在家冷战舒心得多, 练完车两人到商场转一圈,买两杯奶茶,下午到游泳馆温习一下游泳技能。


    她们将之前的年卡注销了, 拿到没用完的费用又办了两张半月卡,夏季的游泳馆远比冬天人多,跟教练学习的萝卜头小朋友一堆堆,她们找了一圈才找到一处人少的浅水区。


    温允的游泳技能已经生疏了,两年多没下过水了,上一次进泳池还是高一寒假,赵时余教的那些技巧早忘得七七八八,温允不太敢下去,坐在岸边只把小腿没进水中。


    赵时余准备充分,比温允自己都周到,人工耳蜗外机不能下水,她带了专门的防水套,换衣服前就将温允的外机包好了,见温允半天不下水,她以为是温允信不过防水套,游过去趴边上:“下来试半圈,看看能防得住水不,游半圈应该没问题。”


    赵时余穿的刚从商场买的新泳衣,款式是常规的连体式,前边小V后边半露背,也是蓝色的,不过是更深的克莱因蓝,这个颜色近两年很火,青春干练的风格挺配赵时余。


    温允从上面俯视这人,低眼就能瞧见赵时余匀称白皙的后背,刚游完泳,赵时余气有点喘,下水前头发扎成马尾辫垂在身后,这会儿全身浸湿,碎发全贴头皮上了,变成了湿水的大光明发型。


    “来不?”赵时余上去拉了拉,“有半个月都没咋运动了,游会儿?”


    温允说:“晚点,等人再少一点,太挤了。”


    “晚点人更多,下午高峰期,现在才两点半,越等越挤。”


    “那你先游着。”


    赵时余扶住岸边,借力往上一跃,出水坐温允边上挨着:“我等你一块儿,一个人游没动力,无聊。”


    温允抬手勾勾耳发,脚不自觉在水中搅动两下。


    “随你。”


    离开水,赵时余那两条长得过分的腿更加扎眼,连体式的泳衣贴身,顺滑地勾勒出她的身体曲线,胸口那一团鼓着,弧线性感又轻熟明艳,赵时余不自知,上来最先抓着身后的马尾辫拧拧水,猛地大换两口气,她倒向温允的肩膀,枕上去:“是不是我考完试太懈怠懒散了,才游几分钟都有点累了,老是在家宅着看电视也不好,这个习惯太差了,看来得改改。”


    刻意转开视线,温允尽量不看她,平视馆内其他地方,也尽其所能地忽略脑海中某人昨晚让自己摸她的回忆。


    “是有点,一周运动三次左右最好。”


    “你后面监督我,不能那么堕落,再颓废也不能这么废。”赵时余说,变戏法似的又拿根带钻的链子出来,讲着话转移温允的注意力,一面握温允的手腕,把链子往人手上戴。


    感受到金属的冰凉,温允顿了顿,再次垂眸看到东西已经戴上来了。


    “干嘛?”


    “毕业礼物。”赵时余说,“试试你能戴不,大小应该没弄错,你瞅瞅样式,看一下中意这种的不,不要还可以再换款。”


    “你买的?”


    “可能是吧。”


    温允和赵时余几乎走哪儿都形影不离,尤其外出的时候,不记得她们有去过饰品店,好奇赵时余哪儿买的。


    “才买的?”


    赵时余说:“不是,考完试订的,等工期等了一段时间,昨天才送过来。”


    链子样式蛮漂亮,黄金材质,正中间是镶嵌钻石的圆形拉丝托底,双侧是分成两段的莫比乌斯环,钻石一克拉左右大,是赵时余出生那年,吴云芬给她买的出生纪念品,千禧年钻石炒得很火,什么一颗恒久远,增值空间大,可谓全民追捧。


    赵时余舍得,觉着这玩意儿还算有意义,正好温允也是这一年出生,于是想到把这个纪念品做成手链,这样比送别的更有意义。


    “早先不是说好了,如果不在一个城市,那以前存的压岁钱就可以用来买飞机票,现在我们不会分开了,所以我把存款取了一部分,买了根小金条用来打这个。”赵时余说,第一次正式送礼还有点拘束,她怪实用主义的,为温允戴上了才解释,“这个颜色不是很好看,本来我想做银的,但是银的时间长了容易氧化,会变色,黄金的稳定得多,而且哪天你要是缺钱了,这个也能随时换钱。哦还有,这个钻石也能卖钱,卖的时候最好找个那种专业做二奢的店,应该至少能值这个数。”


    赵时余伸一根手指比了比,她其实都不太懂,不是很了解这方面。


    礼物来得措手不及,温允比她还木讷:“这是阿婆给你买的东西,能随便送?”


    “送你不是随便。”赵时余说,“能送,给我就是我的了,而且家婆也是知道的,我没瞒她。我们都觉得这个更适合你,我留着也只能放在那里,用不着。”


    东西在她们这个年纪偏贵重,却也很衬温允,赵时余品味不错,她也不独揽功劳,又补充讲:“选款也是家婆帮着选的,她说这个配你,不复杂,年轻化,你应该喜欢。”


    温允指尖不由自主抽动,抬抬手,盯了半分钟不知道如何回应,双唇张合几下。


    “可是我没给你准备礼物,怎么办……”


    “不需要你回礼,我不要。”赵时余说,“我送你是我想送,我自己乐意送你,又不是随份子,有来有回干什么,你还跟我见外啊。”


    “不是,没见外,就是……”温允有些词穷,可能是赵时余太正儿八经了,而且周围到处是人,她酝酿须臾,“就是”不出来。


    赵时余握她的手十指紧扣,抓起来看了又看,满意得不行。


    “你手真好看,又长又细,连指甲都好看,粉粉的。”这人的正经不持久,没等温允斟酌出恰当的措辞,赵时余捏她的指尖,揉两下,玩她的手上瘾似的,“只比我短一丢丢,你看,我的手指更长,我咋小指甲盖没有游离线呢,但是你有哎,奇怪。”


    “不是每个人所有手指都有,我的也不明显,没差多少。”温允说,酝酿不出来就算了,不为难自个儿。


    “但是你的好看。”


    “还行。”


    赵时余又下池子里,拉温允一把,将她一下拉进去,搂着温允向下沉,再将她托出水面。刚下水温允不是很敢放开她,前半程基本是由她带着游的,温允体力更差,本就不善运动,游两圈就没力气了,游不动了。


    断断续续游了一个小时,上岸洗澡,淋浴的隔间还得排队抢。赵时余排队让温允先洗,等温允进去了,她再重新排队,挑了个排队少的隔间等。


    她们在这儿寄存了吹风机,洗完,温允帮赵时余吹头发,赵时余先站着,一会儿怕温允够不着还下蹲些扎马步。


    不用她蹲,温允够得着,示意她站直,给她拂拂早已及腰的长发。


    别人帮吹头发很舒服,和自己吹不一样,温允碰到哪儿,哪儿就又痒又酥麻,赵时余硬憋着不去挠,吃不消,可头发吹干了,温允不碰她了,她又很想再来一次,咋那么快就吹干了。


    其实不快,温允举吹风机手都僵了,累得慌,赵时余头发厚多,分两股编成辫,一股就比别人所有头发都多。


    走出游泳馆,赵时余记起正事,关心温允:“这次疼吗?”


    温允一开始没听懂,反应了下就明白了。


    “我都收着呢,怕你像上回那样,嘴巴很久都好不了。”赵时余有经验地说,“应该不疼吧,你这次都没怎么掐我,你疼就会掐我。”


    下午四点正晒,路上只有她们打着遮阳伞并肩而行。


    热浪扑面而来,刚游完泳的清凉被吹散,温允周身被闷燥包裹,她不回赵时余,捏了捏拎着的包带:“过红绿灯了,注意看路。”


    “先别过红绿灯,那边直晒,这边有树遮阴,等到十字路口再过。”


    “嗯。”


    赵时余专注力早被她拉着自习那会儿训练出来了,不会轻易被转移,追问:“疼不疼,你还没说呢。”


    一到白天温允就变了,翻脸不认账的速度比赵时余还快,仿佛昨晚是赵时余唱的独角戏,与她无关。


    她不说,赵时余就一直叨叨,看穿她的内心:“你现在不好意思,羞了。”


    脚下蓦地停住,不到片刻恢复,温允答非所问:“我没掐你。”


    “有。”


    “那不是掐。”


    “是什么?”


    温允比她更擅长睁眼讲瞎话:“反正不是。”


    赵时余说:“没关系,你掐得不痛,我都没什么感觉。”


    其实赵时余想问的不是嘴巴,她俩昨儿亲嘴巴挺少的,也就起先亲了会儿,赵时余想问的是别的,但她没好明讲,那很难为情……昨晚温允也碰她的头发了,比今天还舒服。


    这条路不是回家的路,她们去菜市场赶晚市,菜市场那边的夜火锅到晚市的点才营业,她们过去买一袋子卤味,找家店涮火锅。


    坚决躲赵宁到底,赵时余强硬,说避开就避开,算着赵宁离开的时间。


    她们连续几天都在外边晃悠,没事不回家,赵宁起初还问两句,做做样子,没两天就彻头彻尾无视了。


    赵宁不在意,似乎目标不在她们身上。


    她们都发觉了赵宁的怪异,可说不上来是哪儿不对,赵宁之前说要邮寄回来的行李迟迟不见下落,不知是快递延迟了送得慢还是其它原因。


    赵宁带回来的那个行李箱还摆在她住的那间房窗下,箱子里的物品并未全部拿出来,那间屋的桌子、床头柜等都是空的,除了偶尔必须要用的充电器,一样属于赵宁的东西都没有。


    中间有两天赵宁出去了没回来,赵时余也不找她,赵宁挺忙的,以至于过了很久都没发现温允手上多了条金手链,也没发现她们白天多数时间竟都不在家。


    从外边回家后,赵宁时不时到房间里躲着接电话,不接电话就守着笔记本电脑,要么干守着,要么不停发邮件。


    不清楚她在搞什么,赵时余和温允依旧无视,赵宁不惹事最好,省得大家跟着操心。


    “我要去海市了。”周五这晚,赵宁忽然主动交代去向,“有急事,明早的飞机。”


    赵时余在打扫卫生,没空闲唠嗑,漫不经心应了一声:“哦。”


    合上电脑,赵宁眼神里夹杂着让人揣摩不透的情绪,有那么一两分钟,赵时余感觉她貌似在盯着自己,可当回过身,赵宁却收回目光了,没在看她。


    赵宁欲言又止,半晌,无端端开口:“你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赵时余接:“没有。”


    “真的?”


    “嗯。”


    “你讨厌我。”


    “不是。”


    “恨我。”


    “别自作多情。”


    赵宁牵强地笑了笑,倒是想得开:“算了,这样也行。我生了你,但没管过你一天,我们扯平了。”


    谁要跟她扯平,搞得她们这对名义上的母女像有什么恨海情天似的,想想都别扭,膈应人。


    赵时余当自己耳聋了,一个字没听到。


    进房间前,赵宁不死心:“真没有?”


    赵时余冷血:“没有。”


    赵宁显然有点失落,笑不出来了,静静望着:“行吧。”


    周六清晨五点多,赵宁趁天还黑着走的,与多年前她和温世林抛下温允的那个时间契合,不同的是这回没人追车了,赵宁在底下等了十几分钟才离开。


    赵宁骗了她们,她住的房间清空了,行李箱一收,她带来的东西全都带走得一干二净,她不会回来了,这次是真正的抛弃,连这个家也不要了。


    赵时余昨晚就反应过来了,汽车轰鸣声响起的那一刻,温允还睡着,偏头望望,赵时余从被窝里伸出手,指腹落温允颈侧,似有若无地挨挨,逗弄地挠温允。


    温允嘤咛了声,拍她:“不要闹,很困……”


    第46章 chapter 046 我也是你的。……


    起雾了, 后院的黄桷树被浓郁厚重的白茫拦腰截断,矗立于半空中。


    她们七点起床,彼时玻璃上已结满了细小的水珠, 窗台湿漉, 空调的冷气扑上来凉飕飕。


    赵时余最先赖着不起, 回笼觉睡得踏实安稳, 醒了浑身通透, 安逸得动都不想动,伸伸懒腰都嫌累。温允拽她起来, 捏脸揪肉, 催促:“昨天不是让监督你,起来了,今天跑步,继续运动。”


    “马上,再睡两分钟。”赵时余睁不开眼皮子, 脑袋就像粘枕头上了。


    不信她的拖延借口,温允严格执行她前一天的请求, 坚决把人弄醒。


    赵时余就是典型的庸人常立志,一番拉锯非但没起来,还把温允拉进被子,抱着眯了会儿。


    “两分钟, 到点一定起。”她嘟囔,将温允当抱枕,搂紧了不肯松手。


    两分钟又两分钟, 起床尤为艰难,起了十几分钟才起来。


    赵时余这时慢性子,睡眼惺忪地贴温允背后, 如同没长骨头的狗皮膏药,粘上去了就撕不下来,温允走一步她就软绵绵紧跟一步,像由温允背着进浴室,到里面了连牙膏都得温允给她挤,送她嘴里。


    “运动还是得循序渐进,下次少游两圈,肩膀好酸。”对着镜子,赵时余有气无力刷牙,扭肩转头,松懈的筋骨一活动就咔咔响,“明明昨天都没啥感觉。”


    温允将两只杯子都接上水,放一杯到她面前:“下午找个按摩馆按按。”


    楼梯口的门敞开,赵宁下楼没关,她们都清楚赵宁什么时候离开的,谁也不提这个。


    要不是对面房间里的被褥用品那些还在,赵宁就像是从未回过家,几乎没留下太多的痕迹,恍惚像幻觉似的。


    “跑完步到佳和吃牛肉包子酸辣粉。”赵时余咬着皮筋说,反手扎头发,“那边新开了一家蛋糕店,去逛逛?”


    温允同意:“嗯去,那去湿地公园跑?”


    “可以。”


    湿地公园就在佳和,离这里两三公里,跑步过去不算远,她们不一口气跑完,跑几百米就换成快走,过一段又跑,等进了湿地公园再绕着人工湖兜圈。


    早上的户外清新怡人,赵时余不由得长长松了口气,后面跑累了坐长廊里休息,赶着医馆开门的点前吃完早餐,拎两大袋牛肉包和豆浆回去给小邹姐他们分。


    赵宁的离去并未掀起半点风浪,没人盼她回四平县,她走了,也不会有人会去特地关注。


    赵宁的归家和离开都挺迷惑,让人匪夷所思,搞不明白她究竟意欲为何——赵良平他们应该知道,至少了解部分内情,但老两口不对赵时余透露,夫妻俩的观念与张姨一致,这是大人之间的事情,她们不需要操心。


    事实也如此,自始至终和俩孩子没多大关系,所谓接走温允只是幌子,是假的。


    温世林怎么可能一朝醒悟,要回来接走温允呢,那太不现实了。相反的是,温世林实际并不愿意接温允,两年前给温允打电话不过是惺惺作态,求个心安理得,真想接走女儿就不是那个态度了,他应当联系老夫妻二人,有的是办法,却偏偏没有。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温世林有了新家庭,他的华人老婆怀了新的孩子,预产期就在明年年初,无论是他,还是他的新家庭,怎么可能接受曾经旧生活里的遗憾。


    温世林接受不了温允,她的出生造成了他前妻的去世,一命换一命,她生来就是带有罪孽的,何况还是个残次品;温世林的现任妻子也接受不了,扶持温世林也就罢了,接纳他前妻生下的女儿就是痴心妄想。


    赵宁这次回国,更不是为了回国定居,她满口谎言,没一句实话,她也拿了国外的永居,断不可能回来定居的。


    赵宁之所以回国,一是她和温世林合开的那个工作室成功做起来了,一切步入正轨后,两方逐渐开始有了利益上的冲突矛盾,赵宁打算将温世林夫妻踢出局,可找不到机会,直到这次温世林现任妻子怀孕,才守得云开见月明。


    两年前赵宁就用赵家养大了温允做筹码,跟温世林打感情牌,希望温世林能看在赵家的付出上主动退让,可惜温世林当时不吃那套,宁肯主动联系温允,那会儿是真考虑过将温允接回海市上全寄宿制学校,要同赵家算帐结辛苦费,这事最后是被赵良平按了下去。


    如今温世林有了新的孩子,赵宁故技重施,这一招远比两年前管用。赵宁不和温世林逞嘴皮子功夫,她直接回国了,做给温世林看,温世林不答应条件,她绝对能干出把温允带出国送温世林和他老丈人家里这事。


    再有就是,把温世林夫妇踢出工作室后,赵宁将需要一笔资金注入,不然工作室之后的运行很难保证,赵宁回国的第二个原因,是回来拿钱的。


    当初赵时余的曾祖父还在世时,在遗嘱中明确为赵宁留了一大笔遗产,这笔钱一直是由赵良平暂管,遗嘱中写明了等赵宁三十岁后生活稳定了再给她,然而她的生活没一天稳定过,是以这钱存着始终没动。


    赵宁外出的那两天就是找赵良平要钱去的,还带了两个律师一路,气得赵良平当场吞速效救心丸续命,父女俩闹到反目成仇,赵宁最后拿到了她应得的钱,还有一份赵良平颤抖着亲笔写下,扔她脸上的断绝关系书。


    后一日,赵时余又接到了吴云芬的电话,家婆不打视频,打的电话,吴云芬刚哭过,声儿都是沙哑的。


    吴云芬挂念她和温允,手机里,吴云芬从头到尾不提赵宁半句,少有的絮絮叨叨说了很久,实在没话了,才迂回问:“你……你们在家里还好吗?”


    赵时余说:“嗯,还好。”停了下,又是,“她走了,昨天就走了。”


    吴云芬再也压制不住,在那边偷偷地抹泪,不敢让赵时余听出来。


    赵时余听得清,须臾,温声讲:“您别老是忧心那么多,想开些,我和温允能顾着自己。还有……赵宁她也能顾着自己,她的生活挺好的。”


    即使老两口有意隐瞒,这些事也瞒不了多久,他们不说,别人也会传。


    赵家的亲戚中有当年的遗嘱见证人,赵宁拿走了钱,再结合她和温世林分开了,还有那些有的没的,赵时余无意间瞥到过赵宁发的邮件内容,前后串起来多多少少也能猜到大概。


    运动也会上瘾,坚持一周便成了习惯。


    两人每次跑步都去湿地公园,跑完有空再练练八段锦,跑完步再去找吃的会让幸福感加倍。


    赵时余带着温允走街串巷,每天吃一家老馆子,滑肉粉丝汤、铺盖面、蒸格……她们天天运动,结果一点没瘦,还胖了两斤。


    科三路考当天是大晴天,赵时余一把险过,温允也过了,她们在考场遇到了于闵,于闵同样有惊无险地通过了,三个人回驾校还领到了免费的保温杯奖品。


    科三过了,科四基本没悬念,全部通过驾照就到手了。


    为了庆祝,驾照拿到的当晚她们吃了次超过自身消费水平的晚餐,吃完赵时余肉疼坏了,虽然钱是温允出的,可她还是抠门,感觉不值得,花那么多钱就不是去吃东西的,而是吃氛围。


    在四平县消费一顿人均上千的饭,妥妥就是交智商税,赵时余没吃饱,出来走了一段又转进巷子里的老面馆,点一碗抄手面和温允分着吃。


    “下次还是去大排档这种的吧,刚刚那里就是虚有其表,看着挺高级,东西全是不生不熟的,没盐没味,不咋样。”赵时余唠叨,这两天话比往常还密,许是赵宁回来在家不自由憋久了,她现在报复性找回来,比街口那群老头老太还能侃。


    她们的旅游计划终于可以实施了,后天的飞机,按赵时余定的路线行进,争取开学前再回四平县待几天,届时吴云芬他们义诊回来了,一家人还得聚聚。


    赵宁离开了也有坏处,温允不给随便亲了,那几天是特殊情况,温允纵容了赵时余的所有放肆,眼下不行了。


    顶多碰碰唇和脸,更多的禁止,现在还不可以。


    赵时余幽怨,反戈一击那叫得心应手,熟稔得很。


    “你亲也亲了,摸也摸了,是不是有别的人想跑路了?”


    温允回:“估计有吧。”


    “是谁?”赵时余抵着温允的额头,双手捧住她的脸,“你告诉我,我要跟那个人决一死战,不死不休。”


    不能就是不能,温允不会由着赵时余胡来,有的时候还是得克制点,太过火了反而磨人,反而难受。


    温允不跟她说原因,重新制定她们之间的规矩,第一条就是以后出门得注意分寸,禁止当众搂搂抱抱,第二条,不管在客厅还是回屋睡觉,必须穿好衣裤,不能还没穿戴好就到处跑,第三条,不能乱讲话,尤其是赵时余靠近温允的时候,这人什么话都说得出口,这不对,该改改了,第四……暂时还没想到,想到了再补充。


    “你这比校规还事儿。”赵时余条条反对,“我怎么就没有分寸了,在外面也就牵你手,又没干啥。而且我对别人也很有分寸的,不信你找于闵她们问,她们可以帮我做证,我是无辜的,你污蔑我。”


    温允只制定规矩,不听她狡辩,总之就这么定下来了,她没有反对的资格。


    不过赵时余是否遵守,如何遵守,又是另一码事了。


    赵时余一条都不遵守,她委屈,她冤枉,苍天可鉴,她绝不是温允讲的那样。


    以示抗议,赵时余当晚洗完澡就用被单裹紧全身,除了脑袋全部包住,像只跳跃的大号蚕蛹,裹在被单里跳来跳去。


    “你嫌弃我了,我不碍你的眼,以后我天天这么裹着,绝对比之前穿得严实。”不用温允张口,她先发制人,直至上床前都死死披着那张被单,在温允面前跳来跳去。


    温允上厕所她都跟着,跳到门口等,癔症发作没得治了。


    出门偏就要牵温允的手,天热也牵,手心出汗了还牵,赵时余很有原则,以实际行动表明,这才是没分寸,之前不是。


    之前是她们惯常的相处模式,从小到大都这样,不是长大了就变成没分寸了。


    “我们刚读一年级你还记得不,张姨没空到学校接我们,都是我牵着你回家的,你那时候咋不讲分寸呢,过马路都拉着我,抓我的手。”这人小心眼子,细数起从前的一桩桩一件件,什么都记得很清楚。


    温允搪塞:“不记得了,没印象。”


    “单词你就记得,我们的事就不记得,单词能有我重要?”


    “有。”


    “放屁,你心里我才是第一位,别以为我不知道。”


    “不要讲脏话。”


    “放屁不是脏话。”


    “不要讲放屁。”


    “哦,你刚刚就讲了。”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双方各退一步,温允收回规矩,第一条照旧,第二条废除,第三条暂定,除了在别人面前得稍微注意点,其他的通通不算数,赵时余要咋样就咋样,不能管她。


    赵时余在原规矩的基础上加了一条,她们一起学习,若她取得进步,温允应该给予一定的奖励。


    “什么奖励?”温允疑问。


    “今天没想好,后面再看。”赵时余说,“现在就定了也没用,奖励肯定每次都不相同,这样才有意思,不然次次都一样,多没劲。”


    温允也补充附加条件:“标准我来定。”


    赵时余没意见:“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温允心眼儿少,定下的标准是赵时余每背两百个单词,能默写并掌握基本的运用算达标。


    两百个四级单词不难背,难的是掌握用法,赵时余迎难而上,约定刚达成便立即开背,出去旅游都带上单词本,上了飞机,别的乘客悠闲享受旅途,她拿出平板,边戴耳机听下载的课件,边在单词本上做笔记。


    到云南的第一站是大理,文青的天堂,民宿客栈外守门的狗都文艺范儿十足,街上三步就能遇到一个方便出片的波西米亚风格穿搭,游客比本地人还多。


    她们运气不济,还没到预订的客栈半路就下雨了,得亏下飞机后赵时余眼看天色昏暗,提前拿伞出来背着,豆大的雨点啪嗒落下,她火速撑伞,顾不上沉重的行李箱,赶快先为温允打伞。


    新买的伞很大,她们站在沿街一家卖手工纪念品的店铺屋檐角落,倒是没淋到雨,可大理的气温与四平县相差过大,二人还是穿少了,雨落风一吹,穿着短袖冷得牙根都发酸。


    赵时余拉温允站墙角,自己挡着风,用大大的雨伞笼罩住她们的上半身,半依偎着。


    “冷吗?”赵时余说。


    “不是很冷。”温允摇摇头,“还行。”


    一场雨来得快去得快,不一会儿就结束了,可对于她们而言还是有些漫长,赵时余打电话给民宿老板,后边是老板拉着接地气的推车来帮她们接行李。


    天上雾蒙蒙的,她们入住后先冲冲热水,洗洗身上,等冲完水出来,赵时余坐木窗边望望外面漫无边际的乌云天,出了会儿神。


    温允扯干毛巾擦擦头发:“在看什么?”


    “天,跟我们在四平看到的不一样。”赵时余抬抬下巴。


    温允过来,跟着看看,顺道帮她弄弄头发。


    弄完了,温允要回浴室放毛巾,赵时余还远眺着天,抓了抓她,没让走,低语:“以后你真就是我一个人的了。”缓了缓,又说,“我也是你的。”


    第47章 chapter 047 “你亲我一下……


    两人入住的古城附近的民宿, 一处站楼房最顶上也看不到海的地方,本来赵时余打算订洱海边上双廊古镇的亲水房,可被旺季的高昂价格劝退了, 出来旅行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吃喝玩乐, 没必要在住宿上面花费太多的预算。


    赵时余在这上面还算节俭, 选的这家民宿住三晚总价比亲水房一晚上还低, 订的双人房型, 楼下带花园,她们的房间阳台是一处小露台, 露台上种了连片的三角梅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花草, 落地窗侧面还有一架实木秋千摇椅。


    她们很满意这里,但眼下不是欣赏雨后景色的时候,温允今天没有伤春悲秋的情绪,关上窗,一把将毛巾盖赵时余头上:“进来吹头发, 小心高反。”


    云南也有高反,刚她们冲水都只敢冲两下就完事, 头发更是没洗,湿了得赶紧吹干。


    拉赵时余坐床边,温允举着吹风机帮她吹干,赵时余配合地转两下, 过后反过来给温允吹。


    她不安分,快吹完了还有意在温允颈后抚了抚:“晚点如果不再下雨了,我们去古城转转。”


    吹风机掩盖了她的声音, 温允听不清:“什么,去哪儿?”


    “古城,进去看一下。”


    “好。”


    赵时余倍有服务精神, 弄干头发又为温允按按颈肩,她不久前和小邹姐学了新的按摩技巧,小邹姐说这个手法有助于放松肌肉,没事可以按一按。


    有专业技法远比之前乱按一通好得多,不遭罪,温允已经做好了承受“肘击”的准备,结果这回赵时余不再用胳膊肘使劲顶了,改成揉按脖子后面和两侧,还有肩胛骨周围,按完是挺放松。


    “咋样,还行吧?”赵时余迫不及待邀功,从背后靠上来,头挨着温允的脸。


    温允认可她的表现:“不错,有进步。”


    “晚上再跟你按按,保准让你更喜欢。”赵时余经不起夸,又乐起来了,炫耀她那一双白皙如削的爪子,特地在温允眼前晃一晃,“按摩找赵大师,本大师这对手你瞅瞅,又长又有劲,天生的按摩好手,我要不是学医,就应该去学盲人按摩。”


    “你又不是盲人,学不了这个。”


    “那我学中医理疗,出来也能干按摩,还能拔罐。”


    “对按摩那么执着干什么,说不定天天干就厌烦了。”


    “那不会。”赵时余咧咧嘴,“嘿嘿,我只给你一个人按,给你不会厌烦,多久都不会。”


    温允有意挑着回:“可我不拔罐,有印子不好看,很久都消不了。”


    “那我不学这个,你喜欢哪个我就学哪个。”


    “我喜欢你认真读书,好好上大学。”


    赵时余活宝,马上应声做了个手势:“遵命,下个月去了学校,我一定用心上大学,绝对完成组织交代的任务。”


    出门前换长衣长裤,涂防晒,云南紫外线强,就算是阴天也得注意防晒。


    赵时余涂防晒简直糊弄,随便抹抹脸上就不抹了,只能温允看不下去了,上手给她涂,所有露在外面的部位都得抹,还得抹厚一点。


    “黏糊糊的,油腻,像腻子膏粘身上了。”赵时余站定,光动嘴皮子,“不过蛮香的,味道很好闻。”


    温允为她拍拍锁骨,指尖才摸上去这人就闭嘴了,立正让抹。


    “转过去,把头发撩到前面。”温允指挥,一手拿防晒,一手碰赵时余肩膀示意。


    赵时余转身:“你摸我,像有虫子在爬,我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温允又给抹脖子后面那一截:“我不是摸你。”


    “也没差。”


    “头发,还有一缕。”


    “哪儿呢?”


    “左肩,再过去一点。”


    全身一小半都抹了防晒,一块块地涂麻烦,赵时余嫌费劲,恨不得脱掉外面的全都涂了算了。


    温允摁住她:“没带那么多防晒,不够用。”


    “用完了再买。”赵时余说,轮到她给温允涂时,又不嫌麻烦了,细致到手指缝里都认真地搓两下。


    上午到的大理,收拾完毕的头等大事就是找地方填饱肚子,她们第一家饭馆去的网上风很大的一家小店,点了一盘老奶洋芋,一份炒杂菇,一碟双椒牛肉沫,价格不贵,人均四五十,就是排队的游客很多,排很久都排不上。


    温允去排队的中途,赵时余到外面买了烤乳扇和饵块,讲价十块钱三根,可能是赵时余找的摊位不够地道,这俩玩意儿都不咋好吃,等半天的菜味道也一般,很普通甚至可以说不咋样,网红店中看不中吃,也就卖相还凑合。


    温允没胃口,吃不下东西,赵时余秉着不浪费的原则硬是干掉了一盘洋芋,不好吃归不好吃,下桌时三盘菜几乎没剩什么,赵时余走出饭馆评价:“没你做的菜好吃。”


    包里摸一盒消食片抠四颗递过去,温允说:“别积食了,后面少吃点,不用全都吃完。”


    赵时余仰头一口闷掉消食片,咔吧几下嚼烂:“积不了,散散步先,下午不是还要去洱海吗,还得骑车过去,这点东西几下就消耗了。”


    网红店不好吃,但街上的阿拉斯加大狗很好玩,她俩在一家杂货店门口遇到了一只叼着篮子卖东西的狗,赵时余不买东西,买俩烤肠分狗一根,狗吃一根她吃一根,一口一口地啃。


    租电动车时,温允疑问:“你喜欢狗?”


    赵时余懒散说:“还成。”


    上车了,温允说:“喜欢以后可以养一只。”


    赵时余立马拒绝:“那不行,不要,我不允许你养狗。”


    “你不是喜欢?”


    “我没说喜欢,只是觉得还行,那么大一只看着新奇而已。”


    “那就不养。”


    赵时余双脚撑地上,微微侧回头,往温允胸前倒一点,着重强调:“你不能养,你已经有一只了,养我就够了,不用养别的。”


    又来了,张嘴就乱叭叭,大白天的,旁边正巧有人路过。温允拧她,没拧肉,拧的袖口。


    “开你的车,走了。”


    赵时余撇撇嘴,低声说:“我不是你的狗吗,你不要了?”


    温允面上发烫,这下拧她手臂上的肉:“没个正形。”


    骑电动车到洱海附近可以租车的地方,刚拿到的驾照在这时作用巨大,她们租了一辆汽车,一百多块钱一天,加上保险不到三百,晌午渐渐热起来了,太阳从云层里钻出,她们放弃了骑小电动的计划,租车更能防晒,还更快捷方便,最重要的是环洱海一圈一百多公里,除了坐观光巴士,可行可靠的方式就只剩自己开车了。


    两人轮换着开,毕竟刚正经上路,不敢开太快,人多的地方顶多二十码龟速前进,比那些骑自行车的都慢,人少的地段也不敢快,撑死了四十码出头,开了一两个小时也没开出去多远。


    她们不着急,出来旅游胜在享受,到了风景美丽的地方就找车位停下来,练练倒车入库,下了车望海拍照,往人多的地儿挤,别的游客去哪里打卡,她们凑热闹跟着去,相机快门咔咔按,照片一张接一张。


    拍完照挑一部分出来,准备回四平县了做成纪念相册。


    赵时余还用手机拍了不少风景,分享给吴云芬他们和张姨,长辈们不能一同来旅游,那就拍拍照给他们看。


    买特产等也是多买几份,她们记挂着所有没来的人,连披肩都不忘多带几条,这些东西不值钱,可多少是个心意。


    吴云芬没回消息,在忙,晚一点转了一笔钱过来,担心她们不够花,两个孩子毕业旅行理应家里出钱赞助,可大人们正为别的事焦头烂额,到这会儿吴云芬才想起来还没给她们打钱,俩孩子是用压岁钱自费出来的。


    她们不收转账,后面吴云芬又用手机银行转到温允的卡上,坚持给,她们一整天的消费连同住宿都没到一千块,回头温允一看银行的到账短信,瞧清楚吴云芬打了多少钱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二人这趟旅行玩完几个城市都花不了那么多,两万块呢,等玩完回家都还有剩。


    “等回去了再还给她,现在先不还,不然转来转去的,咱们网银额度一天就一万,转完我们都用不了手机支付了。”赵时余脑子转得快,及时让温允别转回去。


    也是,现在出门用现金反而受限,温允听她的,等回家再说。


    出太阳了又热,很快便穿不了长衣了,她俩找了家路边店买衣服,充分融入当地旅游特色,买了两身波西米亚风行头,砍砍价,跟在四平县批发市场买衣服类似,一两百块钱就能买一套。


    赵时余蛮适合这个风格,加上蓝头发拍照特出片,张扬又明媚。


    “你偷看我好几眼了,别以为我没发现啊,逮着你几回了都。”赵时余不给面子,非要当场捉包温允,腆着脸臭美,“好看吗?”


    温允回:“不。”


    “不好看你还偷偷摸摸地瞧,你就是不承认,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看就看呗,喜欢就多看看,又不少块肉。”


    “不看了。”


    “别呀,我站近点,给你随便看,不要见外,想咋看就咋看,来来来。”


    她们游完了洱海,可不是每一处都玩了个遍,大致环绕一圈,等到还车时温度降下来,又变冷了。


    这边的气候如此,白天有些热,晚上冷,买的披肩正好能用上,两人晚上才正式进古城晃悠,沿街见到中意的,甭管吃的用的都买。


    已成年的好处就是入夜后可以正大光明进酒馆,到文青们的地盘上打转,还能喝点,且学以致用,赵时余喝上头了还跟着文青们上台来了场表演,弹弹贝斯。


    老板邀请她独奏,以为她也是犯病的文艺青年,大方表示独奏完可以免单。


    赵时余本来想下去了,一听能省钱麻利抱起吉他,她没怎么听过流行民谣,于是抱着吉他在台上来了首同样调子缓慢的《月亮代表我的心》。


    “我唱得好听不?”下去了,她贴着温允的脸问,远不如在台上那样看起来淡定,“还是有点吓人,就我一个,我腿都软了。老板说给我们免单,还要送烧烤,真划得来。”


    温允嗯声:“还可以,不错。”


    赵时余大剌剌说:“为你唱的。”


    温允面上漫不经心:“知道了。”


    “好不好听?”


    “将就。”


    “只能将就啊……”赵时余不满这个评价,“将就就是不好听。”


    温允说:“也不是。”


    “那就是好听。”


    “嗯。”


    只能顺着这人,唱得其实是好听的,温允内敛,没好意思夸得太直白。


    回民宿不到十点,白天到处跑很累,早些回来歇着,明儿还得去喜洲古镇,又要回去一天。


    赵时余有点兴奋,毕竟出来玩的,她睡不着,躺床上看手机,她近两天迷上了小说,电视剧不香了,小说更有吸引力。


    赵时余上的国外的网站,原本一开始是冲着学英文去的,谁料无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发不可收拾。


    她进的那个网站是国内社交平台上很多人推荐的,各种乱七八糟的题材都有,什么人外触手、哨向、人鱼……最开始她都没看懂,以为是恐怖猎奇小说来着,寻思主角是不是在养异能宠物,又因为自身英语水平有限,有的地方需要翻译,而许多单词机翻很死板,于是很多题材起初都没搞懂咋回事,结果越看越不对劲,直至主角和她们的“宠物”翻来翻去上了,她的榆木脑子才轰地通畅。


    竟是这么个事!


    文字的力量偶尔会比画面来得更强烈,冲击更大,小说留白多,读起来想象的空间大些,赵时余看小说看到快凌晨一点,到后面都懒得翻译了,连蒙带猜,基本能懂那个意思就行。


    实在熬不住了,躺温允身边,赵时余念念不舍放下手机,受到的震撼一时半会儿压不下去。


    那啥,触手不就类似章鱼么,那为什么有的小说里异形既有人类的手,也有触手?章鱼的触手不就是手吗,还多长一对人类的手干什么?


    赵时余疑惑一箩筐,摇醒温允,找温允求教。


    温允没看过这种18X内容,拒绝谈论。


    “你明明看了,刚我翻的时候,你瞥到了的,还盯了很久。”赵时余歪头,求知欲过于旺盛,“你说,触手是不是就是章鱼精,妖怪,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一堆章鱼脚?”


    温允装死,埋进被子底下,当起鸵鸟,捂耳朵不听她的。


    “别问我,不知道,不懂。”


    赵时余中毒颇深,第二天到喜洲古镇都还在琢磨这个问题。这些着实重口味,温允受不了她,一度想抓起路边的水管冲冲她脑子里的废料。


    哪个正常人纠结这个,赵时余不正常,变态。


    喜洲古镇是白族文化小镇,自然风光多,她们去体验了一次扎染,比起赵时余不健康的疑问,温允更喜欢把精力放在这种非遗文化上,她学得相当认真,做出来的成品也好看,比预期的美。


    出来旅游就是换个地方吃东西,四处体会当地的各种特色,三天不够将大理所有好玩的地方玩遍,她们在洱海这一片转悠,多数时间都在找美食,砍价买纪念品。


    赵时余始终没忘自个儿的首要重点,背四级单词刻不容缓,高三养成的作息在这时发挥到了极大的惯性作用,她能白天使劲玩,晚上看小说,早上再爬起来背单词,非同一般的“刻苦”。


    大理买的所有玩意儿在离开这里前便邮寄回了四平县,让小邹姐帮忙代收,她们第二站如期到贵州,下高铁先来一顿烙锅,贵州的口味更接近四平县,赵时余更喜欢那里。


    去贵州待的时间短些,仅仅两天,八月下旬了,剩给她们的时间不多,她们预计玩四个城市,这才第二个,后面两个城市更赶。


    贵州之行告终,学两百个单词的计划也完成大半了,赵时余信心十足,盼着找温允兑换她的奖励。


    “你背完了再来找,着什么急。”温允偏好酸汤火锅,酸酸辣辣的,夹一筷子薄切牛肉放赵时余碗里,“快吃,下午到了青岛就吃不到这么正宗的了。”


    赵时余说:“等到了青岛,差不多就能行了,先定好,你要怎么考,听写还是哪个样,我到时提前复习一下。”


    温允喝了小口放凉的酸汤:“主要考听写,运用就是组句那些。”


    青岛也不错,她们做的攻略非常有用,坚决不去网红店或者达人推荐的馆子,旅游景点逛完,往本地居民多的地方去,那才是真正能体现当地特色的地儿。


    更关键的是,这种旅游方式更留有更多的时间休息,她们晚上几乎都待在酒店不出门,赵时余朝床上一趟就是看小说,看到兴头上再一头栽温允胸口,扭来扭去的。


    “做什么,起开点,压着我了。”温允捏她。


    赵时余拉着温允和自己一起看:“这个比上次的还好看,我发誓,你试读两页,不好看我也不逼你。”


    温允被迫试读两页,对这种开篇就大尺度的东西接受无能,看完头都快炸了。


    “不是,那啥啥……你跳过,看剧情,这是本科幻文,设定还可以。”赵时余强烈安利,可惜安利不成反被掐。


    这才是掐,温允又羞又气,还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掐她以示警告。


    赵时余嗷嗷叫,不还手,她真是让温允看剧情的,剧情真的好看。


    最后一个城市去的广州,只在那边玩一天一晚。


    赵时余耍了个小心机,住广州的那晚就通过了温允的检测抽查,她延迟了兑换奖励的时间,决定旅游结束再要奖励,神神秘秘的。


    “我再确认一遍,是什么都行,任何要求都可以,对吧?”


    “不违反法律和公序良俗才可以。”


    “那成,回家了再兑换。”


    到广州看看小蛮腰,吃吃早茶,到市场买两箱海鲜空运加急寄回四平,再坐飞机到家,吴云芬他们比她俩早一天回来,二人的升学宴定在开学前四天。


    她们的升学宴办得朴素,包馆子请客,一分礼不收,请亲朋好友们吃一顿就算结束。


    录取通知书这时候早送到了,等她们回来了亲自签收,双双都是被第一志愿学校和专业录取。


    到京都订的8月30日的飞机票,老两口想跟着去她们学校,赵时余明拒了,他们外出义诊够折腾的了,再去京都吃不消。再有就是,她和温允都不是一个学校,老两口到了京都多半是先去她的学校,无异于变相冷落温允,哪怕温允不在意这个,大家都认为那不重要,她依然不想这样。


    赵时余房间对面的那屋又恢复了原样,用过的被褥什么的都收起来了,老两口不提赵宁,她们也绝口不说。


    至于赵时余和温允搬到一屋,如赵时余所言,不管吴云芬还是赵良平,俩老的都不在意,搬就搬吧,两个孩子感情深厚,住也住不了几天,等去了京都可就住不到一块儿了。


    “你有空一定要来我们学校找我,我上课也得来,不然挑咱俩都有空的时间才见面,那一周都见不了两回。”赵时余不放心,一再嘱咐,唯恐温允到了京都见到花花迷人眼的大城市就变了,“我不上课也去找你,到时陪你上课。你们学校应该允许陪读吧?”


    温允不了解,还没去,不知道是怎样的。


    大学上公共课应该是能旁听的,只要不扰乱课堂秩序,大部分老师对此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越接近开学,赵时余越拿捏不准,心里总慌慌的,以前都是空担忧,怕分开,这下是真正地分开,一想到这些心口就闷闷的。


    “进了你们学校,你可以找新的朋友,找几个都无所谓,但是这些人不能超过我。”赵时余幼稚,还虚空比较上了。


    温允答应:“嗯,不会超过你。”


    “要是有,那你也别让我发现。”


    “也可以。”


    赵时余炸毛,不干了。


    “行呀,现在就预谋变心了,什么叫也可以,你还真打算找新的啊?!”


    以防万一,夜长梦多,离家前的倒数第一天,赵时余找温允兑现奖励,提早反锁门,洗刷干净躺得溜直,温允刚上床她就飞快啪地关上灯,摸黑拖长声音故作深沉:“你说了的,任何条件都允许,不能耍赖,好了,我的奖励是——”讲着,她还干巴巴咳两下,清清嗓子,“你亲我一口,现在就要。”——


    作者有话说:今天我生日,多放点字数,提前发,马上要去吃饭啦。


    第48章 chapter 048 这次才是主动……


    温允还没躺下, 倚着床头靠背,清楚听到了赵时余讲的,最先的反应是连忙捂住这人的嘴。


    这会儿外面的老两口还没进屋, 在客厅, 小邹姐及好几个医馆的医生都在, 一群人搁外边半开会讨论半闲聊, 相互分享近期外出义诊和馆里的近况, 眼下八点多,估摸着还有半个小时才散场。


    赵时余咳嗽的声儿大了点, 说话声也不小, 也不怕被一墙之隔听了去。


    温允做了个禁语的动作:小声些。”


    昏暗中赵时余看不清她此时的样子,隐约只能借着门缝里的光瞅见模糊的身形轮廓,赵时余胆大妄为,拿墙外当隔绝的世界,抱紧被子绞双腿和怀中。


    “我今晚就要兑换奖励, 你答应了的,不能反悔。”赵时余重述, 盼了大半天也熬了大半天,好不容易等到晚上进房间只有她俩了,满心只有这个。


    温允谨慎:“人都还在外面,晚点再说。”


    “他们又看不到, 进不来的。”


    “嘘。”


    “你好胆小。”


    “外面没动静了。”


    “没有啊,不还在讲话吗?”


    “没讲了。”


    还有说话声,只不过不是老两口在说了, 是其他医生,似乎有人正往这边来,脚步渐近。


    赵时余不信邪, 以为温允这是想不认账,忽悠自己,骨碌滚两下就爬起来,扒住温允向下拽,要搂着人翻腾。


    “哎呀,管他们的,那都不重要,先干正事,快点,我等着呢,你不要转移视线,这招对我没用。”将温允拉下来摁床上,她不履行承诺,赵时余便拿出惯用的老一套,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不断地央求,“快履行嘛,一下就可以了,咱们说好了的。”


    脚步声没多久又停下了,中途拐了个弯,不是朝这里来的,是去公用卫生间。


    温允没借口逃避了,不得不面对。赵时余手脚并用地圈住她,生怕她会凭空逃脱似的,趁着温允听外面动静的间隙把脸凑上去,主动挨了挨,蹭温允的下巴,找到大概的位置了,再蹭鼻尖,接着是其他地方。


    一直都是赵时余亲她,先跨越中间那条线,温允是被动承受的那一方,赵时余这次的要求不算过分,但对于束手束脚惯了的温允,还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温允确实在转移视线,拖时间,若不是此刻拉拢的窗帘遮光性好,将屋里的一切笼罩其中,温允更抵挡不住赵时余的紧缠不放,她又耳根子发热,脸上很臊。


    “等会儿,不要闹,你安生些。”


    赵时余一脚踢开被子,身上带着水渍还没弄干净的潮气,只穿了条薄薄的裙子,她用腿内侧磨着温允,丝毫不自觉这有些过界,见温允还是不动容,又把人按胸口抱着摇晃。


    感受到面前的柔软热乎,温允身子微僵,赵时余得步进步,又凑上来些,唇落到她下巴上面点,对她要亲不亲的。


    “给不给,我的奖励?”赵时余娇里娇气地要挟,“你再不,后果自负,给你最后的期限,两分钟,开始倒计时。”


    这人挨太近,讲话时双方的唇其实已经碰一块儿了,温允这下只要回应她,就算是亲了。


    “还有一分钟。”赵时余的计时方式独树一帜,瞬间就是一分钟,再一张口就继续砍半,“三十秒,十五秒。”


    温允一愣:“哪有那么快,你……”


    吭声就难免碰到对方的唇,就是在亲了。不等温允回神,赵时余得逞地一下子摁住她的后脑勺,不给再退开的机会。


    “唔……”


    缓过劲儿是怎么上钩的早已迟了,温允连哼都哼不出声,说一半的话被吃掉,再没下文,温软舔舐着她,从唇瓣到里,撬动她的矜持与拧巴。


    有那么一会儿,可能是忌惮着外面,温允整个人一动不敢动,封闭的环境会放大周围的所有响动,长辈们持续的谈话,还有摩擦间的窸窣,甚至是唇舌纠缠的黏腻。


    她们之前基本都是大半夜悄悄的,即便上次赵宁在,那也是到了该睡觉的点,而不是今晚这样,外边的大人们了解她们,知道她们这时在屋里肯定还没睡。


    温允心里都漏了半拍,不止亲,赵时余还做了点别的,趁机讨两分利息。


    才从浴室出来不久,赵时余在里面洗手时用了冷水,出来又吹空调,这时指尖还是凉的,微冷的触感顺着小腿向上爬,许是过于紧张,她们是怎么一起坐起来,自己又是被赵时余抱到腿上的,温允像是断片了,没有半点印象,只有当凉意抵达裙摆之下,她颤了颤,又空白了一会儿,一把抓住赵时余不规矩的手。


    赵时余这回亲她亲得很凶,大抵是要分开了,明天的飞机一落地,去了各自的学校,晚上可就住不到一屋了,赵时余反过来钳住她,几下就轻易挣脱了,让她双手环住自己的肩,接着埋她锁骨那里。


    温允推不开她,倒不是柔弱,是无端端没力气。


    赵时余半托着温允,从上往下地亲,一寸寸,她分明要的是温允亲自己一口,但真的亲了,却远不止一口。


    也不是违反了约定,毕竟温允的确只亲了一口,剩下的都是她亲的,又没说她只亲一口。


    这些天赵时余都挺守规矩的,温允制定的准则她绝对一次都没违反,现在也是合理合规地亲温允。


    再之后就不是抱着了,赵时余推倒温允,跪伏在她身前,隔着裙子又咬温允,有时是亲。


    温允不挣扎了,直到她越来越下,几分钟后,才猛地动了几下。可惜无济于事,拦不住赵时余。


    亲完了,赵时余枕她小腹那里,也快没劲儿了,头昏胀胀的,分不清东西南北了都,一下栽倒她身上,把脸埋进她的肚子,同样难受地拱了拱。


    也是这时,敲门声不早不晚地响起,小邹姐过来喊她们,晓得她俩肯定还醒着。


    “时余,阿允,你们老在房间里面闷着干什么,明天不是要去京都了么,再出来玩会儿,我刚切了西瓜,冰镇的,你们再不出来可就没有了,都被他们抢空了。”


    赵时余先出去的,门开一道缝,不让门口的小邹姐瞥见里头,她挺淡定,出去就恢复正常了,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来了,西瓜哪儿呢?”


    “喏,茶几上,快去拿。”小邹姐指了指,没见到温允,“阿允不出来?”


    “她刚洗完澡,在敷面膜,敷完就出来。”赵时余语气里丁点波动都没,面对除温允以外的人就稳得很,脸上未有一丝干了坏事的心虚,“我帮她拿,挑块大的。”


    小邹姐没起疑,信了她的说辞,嘀咕了两句,说她们在屋里也不开灯,黑魆魆的。


    “玩手机也得开灯,不然对眼睛不好,容易近视。”小邹姐嘱咐,“去了学校可别这样,晚上寝室熄了灯少看手机,你啊,这几天去哪儿都端着手机,走路都还看,这是坏习惯。”


    大人们不聊正事了,都想和她们唠唠嗑,她俩是大家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另外几个医生都把她们当半个自家的孩子看待,今天晚上过来,实际更多的还是因为两人要去外地读书了,所以借着开会的名义上来坐坐。


    升学宴不收礼,不代表大伙儿一点都不给,小邹姐他们都准备红包的,喊她俩出去吃西瓜一样是借口,等温允晚两分钟出来了,大家纷纷往她们手上塞红包,全是厚厚的一个,给得不少。


    都到这份上了,再不收就说不过去了,一再拒绝别人的好意不像话,老两口都没拦着,她们都收着了,挨个儿道谢。


    “时余到了那边有什么不懂的,有问题尽管找咱们,家里都是你的后盾,可别忘了。”一位医生笑道。


    小邹姐也说:“阿允也是,我有个朋友也是你们学校毕业的,是你同系的学长,有事不要客气,尽管找家里,虽然我们不是你那个专业出来的,但是我们能给你找人。”


    吃着西瓜聊聊天,这一晚聊到快十一点,要不是明早还得上班,都舍不得散场了。


    小邹姐抱抱她们,揉揉眼睛,一想到她们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读书既高兴又难过,俩姑娘都出息,想当初温允刚到这里,她们才多大点,那时小邹姐还经常偷偷带她们出去买零食。


    “行李记得收全,重要的东西不要遗漏了,如果到了那边缺什么,随时找我们给你们寄也行。”


    赵时余帮小邹姐抹抹眼角,应下。


    行李收拾全了的,明早吴云芬开车送她们去机场,等回屋再躺床上,赵时余挤进温允怀里,挨着,闭眼小憩一会儿,歇够了又转过去,于黑夜中再吻吻温允。


    窗帘拉开了一半,莹白的月光泄进来,照着床尾,她们这时可以看见彼此了,温允也半垂着眼,任她眷恋地汲取自己的气息,摸她,抚她的脸,在氤氲的昏沉中与她呼吸交互,将各自的热意传递给对方。


    “每天都要想我,行么?”赵时余说,“我会想你的,很想很想……”


    温允点点头,柔声应允:“行。”


    “我才是你最好的,不能是别人。”


    “嗯。”


    赵时余不放心:“你保证。”


    温允说:“嗯。”


    “等我去找你。”


    最后还是如愿,夜深人静时分,再也没有打扰了,温允靠近她,摸上她的颈侧,再是敏感的耳垂,没多久又拉她的手到被子下面,这次才是主动给她迟来的奖励,连同补偿一起。


    第49章 chapter 049 温情与安抚……


    温允半趴在赵时余身旁, 两个人脸挨脸相对,缱绻旖旎地依偎,呼吸很快就变慢, 变沉……温允让这人反过来也摸摸自己, 一样的从脖子往上, 轻抚她的喉咙, 双唇, 然后是脸,到这儿停止。


    赵时余一一照做, 指腹摩挲她的侧脸轮廓, 有样学样地一点点下移,回落到温允锁骨那里,又揉着光滑的皮肤加重力气。温允仰了仰,却没退开,而是趴更近些, 几乎倒赵时余身上。赵时余没动,不一会儿被勾住了后颈, 才顺势将人再拉拢一些,以便温允这时能攀附住自己。


    不涂身体乳那些东西,温允身上也是光滑,肌肤细腻柔嫩, 天生就这样。赵时余由她拉着,一寸一寸,这时的咫尺距离足以使得双方都能感受到各自的心跳, 捕捉到每一个细微变动的神情。


    “别这样盯着。”


    温允轻轻咬了咬下唇,埋她颈窝中。


    赵时余也侧侧头,挨着。


    她们靠一块儿, 很长时间都保持这个姿态。赵时余是僵着的,不折不扣的木头一根,内里空空,什么都不会,被温允带着走。


    后院的黄桷树沙沙轻响,叶子随风裹挟着枝条轻扬,时起时落。温允让赵时余触碰到了禁忌,隔着布料半遮半掩,在被子里扣住赵时余的手,没多久又改成抓着这人的腕节。


    过后又不抓着了,继续倒赵时余怀里,揉揉赵时余的嘴角,亲她。


    热的,暖的,夹带着薄荷牙膏的清新香气,赵时余喜欢那种味道,任温允亲,也揉了揉温允。温允闷嗯了两下,也是她喜欢的那样。


    后夜的四平县宁静,许是要出远门了,一切都安然,静悄悄的。


    赵时余本能地排斥分别前的落寞,闭眼睡觉时,她从后边抱温允,想要将人按进身体里合二为一,很久都不松开。


    束缚的窒息感袭来,温允不推开她,由着了,还扬扬脑袋,回抵着她。


    不管舍不舍得,早上的曦光洒下,该出发了,片刻不能耽搁。


    这晚熬了夜,后一天没那么困,可能是有正事,因此一整天下来都挺精神的。


    出门前再吃一碗家里包的抄手,吴云芬还给她们煮了醪糟鸡蛋,以前物质匮乏的年代这玩意儿就是顶好的食物,现在不缺吃穿了,老一辈还是改不了习惯,坚持喊她俩都得吃了才能走。


    绝大部分行李三天前就寄出了,早到学校了,她们轻装上阵,一人背一个包,包里装的电子产品、录取通知书那些。


    到了机场,吴云芬送她们到停车场就不跟着进去了。


    “到了那边打个电话报平安,尤其是时余你,不要老是丢三落四的,你们不是一个学校了,阿允不跟你一起了,你自己多长个心。”


    赵时余抱抱吴云芬:“知道了,家婆你回去开车也慢点,注意安全,别太想我们啊,我们国庆就又回来了。”


    车子进停车场不能待太久,不到两分钟就有机场的工作人员过来催促赶紧驶离,祖孙三个都来不及多温情几句,吴云芬开车折返了,她们进机场候机,到点上飞机。


    抵达京都,赵时余先送温允去X大,不着急到京都中医药大学报道,离开学还有一天多呢,晚上再过去也来得及。


    去温允他们学校不为别的,专门帮温允铺床去的,行李快递太重,温允一个人搬费劲,赵时余怕她累,一定要帮她先收拾完。


    X大东单校区宿舍有四人间和六人间,温允分到的四人间,上床下桌,有空调和暖气,但空间不是很大,环境一般,因为空置了两个月加上之前的人搬走清理得不是很彻底,所以打扫起来还是花了不少时间。


    赵时余戴上手套就开干,知道温允爱干净,不仅把她的床位擦得能反光,还将宿舍其他地方连带着打扫了一遍。


    顺手就干了,不然等其他三个人来了,她们再打扫一次,灰尘什么的也会往温允的床位飞。


    温允是最早到宿舍的,床位先到先得,她选的远离门的床,不想后面被舍友进进出出打扰。


    同寝室的同学晚些时候接连来了两位,都挺热情,见到她们已经把卫生做得差不多了,两位舍友挺惊喜,冲她们打招呼,做自我介绍,还以为赵时余也是这个宿舍的。


    赵时余否认,摇摇头,张口就要来老一套,说她是温允她姐,可话还没出口就拐了弯,想也不想就说:“我是她……朋友,同班同学兼发小,考到了一个城市,过来找她玩。”


    舍友愣住,估计是没见过这么仗义的发小,不赶紧去自己学校,更上心别人搬宿舍。


    “那同学你哪个学校的?”舍友好奇问。


    赵时余照实讲,转头发水和零食给舍友们,一人一大份,以后会常来,免不了会打扰大家,于是提前拉拉关系。


    第四个舍友傍晚才到,那会儿她们刚结束清扫,很晚了,赵时余必须走了,再不走今晚得住这儿,四人间只有单人床,哪有她住的地方,而且就算有也不能住——她和温允是真姐妹或者有纯友谊的发小,凑合住住也不是不行,可惜不是,她俩不纯洁,即使舍友们不清楚这个,这么搞还是不太好。


    温允脸皮薄,打死都干不出这事。


    温允想去送送赵时余,也去赵时余的学校,明天还有一天空闲,去了那边晚上可以住酒店,等明天再回来也一样。


    赵时余没让,跑来跑去累人,再说了,又不是啥也不做1号就能直接开学,赵时余提早在往上了解过,大一开学,一般提前一天得开班会什么的,还得领军训服的。


    “昨晚睡得迟,你今天早些休息,明儿还有很多事要做,别去了,我有空就过来,你少跑一点。”赵时余推翻了自个儿的原则,前两天在家时还反复叮嘱温允一定多去找她,结果来了京都,她又舍不得了,宁肯自己多跑两趟。


    赵时余坚决不让,温允就不去了,站宿舍门口目送她远去,直至背影融进夜色消失不见。


    在楼下站了许久,望着赵时余离开的方向怔神,缓过来要上去,还没转身那人又回来了,气喘吁吁地快跑,拎着两大袋子热乎乎的饭菜。


    “突然想起来你还没吃晚饭的,这个你带上去和她们分着吃,我买了四份,还有奶茶,一人一杯。”赵时余额角汗涔涔,这回想起来还有另一件事,抱抱温允,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在乎形象和影响了,差点忘了这个。


    “你呢,回去再吃?”温允问,“要不留下吃了再走?”


    赵时余倒是想,可时间实在不够了,去中医大了还得收拾自己的床位那些,快递站又不是通宵营业,再不快点回去多半快递都取不到了,今晚很可能得住酒店。


    “走了。”她晃晃胳膊,这下是真离开了,没再跑回来。


    路上才想起打电话和家里报平安,好在温允已经报过了,晓得赵时余白天在X大,手机那一边的老两口没说什么,让她快点回学校。


    “快到了,在校门口了都。”赵时余说谎不打腾,实际连X大校门都没出。


    她们暑假查的攻略有误,中医大距离X大直线距离不一定只有五公里,新生基本都得先去良乡校区读一年起步,两地相隔可不止几公里,是几十公里,打出租车都得一个小时左右。


    赵时余出了校门就打车,选择良乡校区,当看到打车软件上显示的公里数,霎时间还以为看岔了,再三确定软件显示的没错,她这才后知后觉她们搞错得有多离谱。


    还好,到良乡赶上了取快递的截止时间,借不到小推车,赵时余只能将一大半快递扔路边,分三次才搬进宿舍。


    赵时余是最后一个到宿舍的,也是四人间,其他三个舍友早来了。赵时余没有进新生群,昨晚才被拉进班群,对选宿舍更是佛系,哪里有剩去哪间。


    没人帮她打扫床位,都是各干各的。


    进宿舍时舍友们都不在,出去了,剩下的那个床位正巧和温允选的位置一模一样,都是远离门的那边。


    赵时余不讲究,她的狗窝不需要像温允那样打扫,清清灰,擦几遍就行了,三下五除二铺床,将衣物那些全部腾出来放进柜子。


    同寝的舍友们在她铺好床才回来,赵时余坐她的新人体工学椅上歇气,刚要起身同新舍友们打招呼,一抬眼瞧见门口的熟面孔,她惊讶得定在原地,不敢相信。


    叶诺笑笑,却不意外能在这儿见到她,似乎早就知道了。


    “来了。”


    赵时余顿了顿:“我们一个学校?”


    “嗯啊,一个学校,同专业,从今天起还是一个宿舍。”叶诺不见外,“好久不见,赵同学,以后多多关照。”回身又对另外两位舍友介绍赵时余,叶诺大大方方的,“我俩是老乡,一个地方的,她叫赵时余,时光的时,盈余的余。时余,这两个都是我们专业的,杨梅,佟佳和。”


    另两个同学友善,容易相与,纷纷朝赵时余挥手。


    “赵同学。”


    “赵同学你好。”


    见赵时余已收拾完了,叶诺还说:“我们刚还在讲,不知道要不要帮你收拾来着,不确定你来不来。吃饭了么,我这儿有泡面,或者去外面吃也行,就是有点晚了,你想去外面我可以跟你一块儿,正好我还要出去买点东西。”


    接过泡面,赵时余消化了会儿才接受了这桩巧合,她的确饿了,出去吃麻烦,来桶泡面正好垫垫肚子。


    “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有什么,来,还有苹果和香蕉,刚买的。”叶诺乐于分享,不止给这两样,还有一大摞薯片虾条,像赵时余白天对温允舍友们那样,全宿舍人人都有。


    赵时余本想拒绝,可另两位舍友也有,便不好推辞。薯片的口味是她喜欢的,她也挺想吃。


    叶诺拉赵时余进宿舍群,通过聊天,赵时余才得知原来不是巧合,她们考上中医大同专业是偶然,叶诺在班群里发现了她,所以分配宿舍的时候就把她带上了,帮她报的名。


    班群是Q群,叶诺说:“我看群里那个号,昵称和头像都跟你一样,觉着应该是你,但是给你发验证你没通过,私聊你也没回。”


    “我很久没上号了,不知道有这事,不好意思。”赵时余解释,“谢谢你,麻烦你了。”


    中医大的军训是在开学后一周,和别的学校不同,新同学聚一处肯定新奇,她们宿舍四个全是外向性格,自来熟,凑齐了就开聊。


    叶诺的床位挨着赵时余,两个床头对尾,她们都还没挂床罩,赵时余没买,叶诺准备等后面再挂,现在点蚊香液,能承受得住。


    十一点到床上坐着了,赵时余才记起和温允说一声,拍一张对自己床位的照片发过去:-


    弄好了,快吧-


    嘚瑟表情包。


    温允秒回:-


    什么时候到的?


    赵时余:-


    有一会儿了,先前忙着收东西,现在才忙完。


    发消息聊不方便,那边也还没熄灯,温允到阳台上打电话,直接电话里讲。


    赵时余没出去,累得不行了,瘫床上接听。


    没注意到她在接电话,还在底下的叶诺忽而开口:“时余,你办网卡了吗,我还没办,没有的话,要不要明天一路去营业厅办?”


    赵时余不假思索:“行啊,那到时一路。”


    温允听到了,发现声音有些耳熟,半晌,怔住,认出了讲话的是谁。


    第50章 chapter 050 浓浓爱意


    一通电话仅持续了五分多钟, 很晚了,聊久了影响其他舍友休息,毕竟是住宿舍, 不能像在家里那样肆无忌惮, 大半夜的多少还是得顾着点别人的感受。


    赵时余说:“那明天再打, 忙完了跟我讲一声。”


    温允应下:“成。”


    “有事发微信。”


    “知道。”


    在外面打电话也不能太黏糊, 周围都听着呢, 得收着点,一番话讲得挺有公事公办那味儿。


    赵时余没说她和叶诺分到一个寝室了, 当事人就在旁边, 不太方便说,而温允也不问,仿若不知道。


    电话挂断后叶诺爬上床,坐自己那边,在床架上挂几个收纳筐, 很乐于对赵时余分享:“来两个不,我买多了, 这个可以用来放小件杂物,挺好用的。”


    那玩意儿一看就实用,单人铁架床没有床头柜,挂个收纳筐会方便很多。赵时余没好意思白要, 要转账:“多少钱一个,我转你。”


    叶诺豪爽:“不用,送你了, 不值钱。”


    赵时余坚持,已经收了人家的零食了,再白拿就说过不去了。


    “不能什么都拿你的。”


    叶诺不肯报价, 赵时余转了一百块钱,没用过这东西,转少了让人吃亏,干脆多转点。


    叶诺好笑,将转账退回去:“我这一堆都没这么多钱,真算了,咱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这么客气做什么,实在不行,明天请我吃食堂,当是付我钱了。”


    钱给不出去,没法强迫人家收,赵时余迟疑了下,答应:“也行,那明天我请大家吃饭。”


    大家,带上了杨梅和佟佳和。


    一听赵时余要请客,短头发的那个女生,也就是佟佳和惊喜插嘴:“哇,这多不好意,那就多谢谢赵同学了。这样,我也请你们,喝奶茶怎么样,我们寝室第一天相聚,后面还得住几年呢,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杨梅举手:“那我请吃晚饭,不能白吃你们的。”


    “你们都包圆了,我怎么办,没请的了。”叶诺说,“我请后天?”


    赵时余接:“你请我们吃零食了,不需要再请了。”


    “那个不能作数,又没什么。”


    “作数,够了。”


    全寝室赵时余是年纪最大的,四平县上一年级有学龄要求,这个政策四个人只有她遇到了,佟佳和是最小的,妥妥的未成年小妹妹,上个月才满17岁,四个人里唯二成年人中的另一个就是叶诺,也是这两个月到的十八岁,杨梅居第三。


    因着赵时余是大姐姐,三个人都选她当室长,叶诺开玩笑:“往后我们就靠时余你了,等着你带领我们寝室发光发热,走上巅峰。”


    赵时余的奉献精神打小到大不曾变,不介意干活儿:“可以呀,绝对的,感谢各位的信任,一定不辱使命。”


    十一点关灯,赵时余点开购物软件下单,也给温允买个收纳筐,还有桌上的收纳盒什么的,叶诺的东西一看就好使,她最先想到为温允准备,并拍一张照片发过去让人过目:-


    用的你的号码,记得到了收快递-


    应该好用,能放很多小物件。


    不记得她们有带这个到学校,温允可没准备收纳筐,赵时余白天都和自己待在一起,也没时间出去买东西,温允一下就猜到是别人送的-


    谁给的?


    赵时余:-咦,你怎么知道是别人送的?


    温允不解释:-叶诺?


    赵时余坦诚:-对,她竟然和我一个学校,现在我们同寝室,她用不了那么多,给了我一个。


    赵时余:-还能放零食,你看,应该能放三四包薯片。


    无缘无故提到薯片,必定是现在就有这些。


    温允:-她还送了你薯片?


    赵时余承认:-嗯啊,一大堆,还有香菜味的虾条,你要吗,下次我给你带过去。


    界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温允过了会儿回:-不要,你留着吧。


    聊天聊了十几分钟,赵时余打算熬会儿夜,多和温允聊聊,离家又离开温允,她心里空落落,怪惆怅的,然而温允却不多聊了,说是要睡觉了,思及明天还有那么多事情,是该早点睡,熬太晚起不来,赵时余纵使恋恋不舍,还是跟她道了晚安-


    那早些休息,有空再跟我发消息。


    屏幕最上方断断续续好一会儿都是“对方正在输入中……”,可始终没有消息发过来,赵时余还以为是网络差,刷新了几次,一会儿收到:-


    嗯。


    睡不着,全寝室都睡不着,四个都是外地人,也都是十几年来头一回离家这么远独立生活,不止赵时余辗转反侧,大伙儿都一个样。


    没瞌睡就闲唠嗑,大学不是中学了,住校晚上随便讲话都没人管,只要不大声喧哗打扰隔壁宿舍的同学就成。


    聊聊就熟悉了,女生们的友谊建立得快,到睡觉前,佟佳和她们就跟着叶诺改口叫赵时余“时余”了,且当得知赵时余家里是开中医馆的,杨梅羡慕道:“我天,那你岂不是毕业了就回家继承祖业,不愁找工作,这么爽。”


    赵时余说:“不是,也要在外面工作一些年的,毕业了不回去。”


    “懂,先在外面积累经验,打打底子,算那啥,等于是外出交流学习。”


    “没有没有,不是一回事。”


    佟佳和翻身问叶诺:“诺诺,你家都是西医,你为什么学中医,怎么不像时余那样,女承母业?”


    叶诺说:“我家西医太多了,我要当唯一的那个,换换方向。”


    “你爸妈同意呀?”


    “同意,干啥不同意,只要我学医,他们一律都同意。”


    聊到后面反而是一开始最不困的赵时余先睡着,生物钟上来了,熬不了太久,没多久就睡着了。


    睡觉都把手机捏手中,不放开,寻思温允会不会中途睡不着起来给她发消息,结果没有。温允应该是早睡了。


    31号没预想的那么空闲,实际挺忙的,开班会,办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干什么都得排长队,排半天都轮不到。


    食堂也一般,勉强凑合,赵时余吃不惯大锅饭,她们去吃的小炒,但是小炒也不咋样。早知道该去外面吃的,白排队了。


    赵时余不了解办网卡之类的流程,她们宿舍四个全程一路,干什么都一起,叶诺帮她选的套餐,号码是她自己选的。


    办完卡第一时间就将新号码发给温允,赵时余今天发了许多消息过去,手机不离手,眼睛都快掉屏幕里了,走哪儿都在等消息。


    温允早上回了微信,后面就回得慢了,没空一直闲聊。明天就要军训了,温允更忙,事儿特多。


    三点多温允才回:-刚到宿舍,晚点还要去一趟办公室。在干嘛?


    赵时余拍照,本意是拍营业厅门口的场景,结果无心将舍友们拍了进去,其中左下角就有叶诺。


    即使叶诺只占了小小的一角,在画面中并不起眼,但对面的温允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温允:-你一个人?


    赵时余坦白:-和舍友一块儿。


    没特地提到叶诺,不知是故意不提,还是不在意。


    温允:-待会儿做什么,开完班会了?


    赵时余:-晚点开班会,上午人不齐,没开成,下午开。


    温允:-哦。


    温允:-我得出去了,晚点说。


    赵时余:-等你。


    晚点也没等到温允,估计是办公室不好玩手机,办完网卡到教室等着开班会,其实没什么事,就是班里的导员过来跟大家见个面,定一下班委什么的。


    赵时余这下没去竞选班干部,长大了,看淡了,最主要的是她可没那么精力为班集体服务,她得去找温允,不是很想把时间耗费在与温允无关的方面。


    开班会也拍了一张照片给温允,赵时余发的自拍,前置摄像头对准自己和教室黑板,伸手比二,傻里傻气的。


    旁边的叶诺瞧见了,挑挑眉:“跟家里发?”


    赵时余含糊:“算是吧。”


    叶诺说:“我妈他们也催我发照片,我都不知道拍什么,没想好拍啥。”


    “随便拍拍,他们只是想看看你,发什么都行。”赵时余挺明白,“你也可以自拍,或者打个视频。”


    叶诺不太会自拍,觉得别扭,过后是赵时余帮她拍的,咔嚓两下就弄好了。


    班会结束了温允才回微信,果然在忙。


    赵时余:-那你先忙,晚上找你。


    温允:-没事。


    没事也晚上再找,赵时余自觉体贴入微,让温允沉心做事,不烦人了。


    新生入学课也与想象中差别有些大,赵时余以为入学课就是坐在教室里待半天,听不听都无所谓,结果入学课还蛮重要,各种安排也多,还有讲座。


    一天下来到处跑,别说出去找温允了,就是回宿舍都嫌费劲。


    X大已经开始军训了,温允他们学校比中医大严格得多,据说中医大的军训是全京都最轻松的。


    赵时余本来准备给温允点外卖,送些奶茶水果什么的,但转念一想,军训够累的了,还得费劲吧啦地收外卖,军训又不是随时都能自由活动,还会被收手机,于是作罢。


    异地相隔的滋味分外难熬,才两天赵时余就有些受不住了,难受得抓心挠肝,她和温允从小到大就没分开这么久过,现在比要命都恼火。


    她的戒断反应过于明显,明显到全宿舍都看出了她的异常,清楚她是不适应,以为她是第一次住校不习惯,舍友们纷纷安慰。


    安慰不管用,赵时余只想和温允在一起,可惜也只能想想。


    不是小孩儿了,就算再想,也不能给对方带来困扰,温允军训呢,X大的军训可是半个多月,比中医大一周新生入学课加14天的军训总时长还长,那很累,远比她累。


    越琢磨,赵时余越不敢添乱,想了也忍着,没事干就找事做,打打游戏,看小说,找剧追。


    温允晚上找她了,赵时余这才赶紧退出小说界面,找温允聊天去。


    然而今晚聊天的时间更少,温允刚军训结束,还没洗澡,等洗漱收拾完,时间又不早了,该睡了。


    赵时余佯作不在意:-好嘛,那你快睡,我再看会儿小说。


    温允回:-行。


    看样子是军训累得够呛了,要早些上床躺着。


    难受持续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从上新生入学课,到军训开始,再到军训过半,赵时余又有些上火了,嘴角起了燎泡,看起来滑稽又可怜。


    中医大军训难度不算大,赵时余个人感觉轻松,不累,基本晚上八点就解散了,不像有的学校能操练到十一点多,简直不把学生当人使。


    算着军训结束的日子,这期间赵时余准备充分,买了许多有的没的,装一大包,等中医大军训完,当晚麻利打车到X大。


    哪怕去了只见一面,坐一个小时车也要过去。见一面就值当,不见也没关系,她就是等不住,到X大转一圈就当是解解思念之愁了。


    温允这时还在军训,她到的时候还在训练,不知道她来了,等后面摸出手机看到她的消息,已经错过了。


    中医大晚上有门禁,宿舍十一点关门,赵时余九点出头到的这边,九点半多点就必须回去了,等不到温允也得走,不然赶不上门禁。


    赵时余:-下次再来,明天班上有安排,必须回去,不然就住酒店了。


    赵时余:-拍照。


    赵时余:-给你放宿管阿姨那里了,你自己拿一下。


    温允立即回电话,打通了。


    “到学校没?”


    还没到,赵时余在车上,说:“快到了。”


    “有那么快?”温允皱了皱眉。


    赵时余摊牌:“还有一段,但是不会太久,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了,应该还有二十多分钟。”


    过来一趟,送的东西其实就是些吃的,赵时余这几天又在网上买了东西,座椅靠枕那些,本来提醒了让温允自己去取,可她这次过来还是帮着取了,不让温允再跑一趟那么辛苦。


    温允张张嘴,本来要说下次别这样了,专程过来却扑空没意义,还不如等两边都放假了再来,可这种话说不出口。


    人都来了,何必泼冷水。


    “吃饭没?”温允改成问,“你们军训结束了?”


    “结束了。”赵时余挺乐,“吃了的,我买了俩面包,吃得很撑。”


    这人吃正餐一向不喜欢凉的食物,喜欢热菜,晚餐只吃了面包……温允捏紧手机,说:“我给你点外卖,你回去了正好取。”


    “别了,吃不下了,不要点。”赵时余说,“你们今晚搞完了?没事了你先回寝室躺会儿,等到了我再跟你联系。”


    在车上不好一直聊,赵时余细心,担心温允今晚洗澡又抢不到前边,赶忙催促她快去洗澡,不然后面又得很晚才能休息。


    温允犹豫,不打算洗了,但拗不过赵时余反复唠叨,赵时余聪明,还借口班群有消息,她得看看,趁机挂了电话。


    温允爱干净的,军训那么累,而且这大热天,一天不洗澡得多遭罪,赵时余可舍不得,打电话有的是时间,不急在这一会儿。


    赵时余没吃饭,面包也没吃,她骗温允的,太着急过去了,到了X大不熟悉那边的地形,又怕错过温允的消息,所以也没去买东西吃,硬生生饿到现在。


    出租车抵达中医大,为了赶在关门前进去,赵时余下车就开跑,暑假的训练很有用,一口气跑回宿舍,还能抓紧再啃一包薯片,边吃边找温允,一点不耽搁:-


    到了,呼,可算是赶上了-


    厉害吧。


    那边的温允洗着澡回复,满手是水:-


    厉害。


    思忖了下,找一个表情包发给她-


    摸摸/GI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