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初次交锋那位，居然会和一只白鸽跳舞……
因为没得选,所以最后的两人配成了一对。
夏伊手腕低垂，指尖朝下，以一个优美的姿态,轻轻搭上了他的胳膊。
制服的布料冰冷挺括,胳膊的肌肉坚实如铁。
军官低头扫了一眼她的手,眼底闪过一丝忍耐。
夏伊能够感到对方有种被冒犯的不爽，所以走到人少处后，她立刻松开了他的胳膊。
旁边正好是酒水台。
她随手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有位向导也在取酒，却是递给她身边的军官，眉目含情地说：“明天你就要开赴前线了，让我敬出征的英雄一杯。”
她微微笑着,睫毛下垂,眸光却偷偷打量着军官,流露出崇拜的眼神——
这也属于培训内容：眼神章。
被一个美丽向导如此注视,军官被迷得神魂颠倒，自信膨胀。
他接过酒来一饮而尽,豪迈地说：“我一定会奋勇斩杀异种,载誉归来！”
“非常期待。回来后，别忘了预约我的疏导。”向导娇滴滴地说。
“那是自然！”
军官忽地握住她的手，低声而急切：“我希望,有一天，你能成为我的专属向导。”
……
夏伊目睹这一幕,亲眼见识了堡垒的“向哨激励体制”。
白鸽院,对中下层军官来说,就是水中月，镜中花。
身份，荣耀,特权。
情感，欲望，疏导。
几乎集合了作为一个哨兵，一个男人所有的需求。
炸了白鸽院，这些哨兵估计会疯掉。
她轻轻叹了口气，低头抿了一口红酒。
一抬眼，正撞上那位与她配对的军官的目光——幽深、冰冷，带着某种审视。
夏伊心中一凛，迅速提醒自己别露出破绽。
随即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与周围那些向导相比，显得“异类”。
她立刻拿起一杯红酒，递给军官，仿照刚才那名向导的语气与神情，柔声说：“让我敬出征的英雄一杯。”
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遮住了眼睛，却遮不住那双眸子中刻意营造的热切与崇拜——
军官唇角勾起了一丝嘲弄的冷笑，他没有接夏伊递过来的红酒，而是端了杯高浓度的烈酒。
夏伊把红酒放回去，闪烁着星星眼，恭维对方：“伏尔加，酒量真好！”
军官抽了抽唇角：“新来的？”
“嗯。”夏伊点头：“入职培训的第三天。”
“哪来的？”
“杜林斯郡。”
“出生地？”
“靠近边境的一个偏远小镇。”
夏伊见对方依然盯着她，显然并不满意这么一个模糊的说辞，便解释道：“一个叫牧星镇的地方，您一定没听说过。”
“我听说过。”
军官淡淡开口，声音里带着冷意：“因为我的故乡，也是牧星镇。”
夏伊一时间懵了。
奥菲斯花了高价钱，聘请大陆最顶尖的造梦师，为她量身定制了童年回忆和成长背景，结果却让她——
他乡遇老乡！
军官盯着她，那双眼睛像锋利的手术刀一样，剖析着她的每一寸表情。
她那双丰满湿润的唇微微张开，神情写满了惊讶，像是措手不及的小兽。
他心下冷笑，悄然按上了手环的紧急通讯按钮，准备叫卫兵，把这个可疑的向导抓起来，仔细审讯。
对方很可能是白塔间谍。
可是女孩却放下手中的酒杯，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眼中射出惊喜的光：“太好了！没想到竟然会遇到老乡！我们去那边坐，好好聊聊！”
好奇，是人类最无法克制的情绪之一。
军官的手顿住了，指尖微微蜷起。他没有按下警报，也没有抽回手臂。
他想看看，这名疑似间谍的向导，能把这场戏演到什么程度。
夏伊提醒自己不要露馅。
奥菲斯派人核对过，牧星镇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地方，小镇风貌也都和造梦师构建的记忆吻合。
造梦师仅仅虚构了“她”这个人。
只要对方不是她的同学或邻居，生活没有交集，她就不会被识破。
两人找到了一个僻静角落坐下。
夏伊试探地问：“你家住哪？”
“南区。”
“哦，那和我家有些远，我家在西区十号街。”
夏伊暗地里松了口气。不是邻居就好，年纪看上去也差一截，应该也不会是同学，最多是学长。
军官微微蹙眉，似乎在努力回忆是否有西区十号街的存在。
他问：“小学在哪上的？”
镇上只有一座简陋的小学，常年处于缺老师的状态。
夏伊回道：“牧星小学。”
“班主任是谁？”
夏伊回答了一个名字。
军官的话石破天惊：“看来我们是同一个班主任。”
“应该是张老师教完你们，又带了我们那一届。”
夏伊神色自然地说。
她开始意识到一件事——造梦师提供的细节高度真实。
那位造梦师的技艺很高，他直接把梦写入大脑的记忆层，每个细节都很清晰——据说，他的造梦技术，曾帮助过许多受过心理创伤的人。
而夏伊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不完整的人。
她没有童年，十二岁之前的记忆一片空白。
这种空洞令她觉得自己不够真实。
没有根，仿若一片浮萍，随时都会被风吹散。
可现在，她却能和一个“老乡”，聊起“故乡的生活”。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不可思议的体验。
骗人的最高境界是骗过自己。
她沉浸在虚幻的记忆中，聊起更多的故乡往事。
有人说过：幸福的童年能治愈一生。
而她此刻，就有一种被治愈的错觉。
其实，造梦师给她编造的童年也不算完美。
为了避免牵扯太多，她与“叶沉”扮演的哥哥被设定为由祖父抚养长大。
十一岁那年，在她被检测出向导天赋之前，祖父去世，哥哥带她背井离乡，去自由城邦当佣兵。
这就解释了她为何没能早点纳入堡垒的向导管理体系。
军官静静地听着她的故事，时不时提起几句他记忆中的小镇风貌和人物。
令人惊讶的是，两人的回忆，竟然能拼得上！
他们聊起了河畔的那座青草山坡、牧羊老人和他的狗；聊起夏天傍晚夕阳满天，夜里十一点天空依旧是亮的；聊起冬天里夜空，密密麻麻的繁星，仿佛随时会砸在人脑袋上。
夏伊敏锐地觉察到对方的态度有所松动。
虽然还是一副冰冷疏离的样子，却不再咄咄逼人。
果然，“老乡”是一个能迅速拉近人和人之间关系的纽带。
她放松下来，觉的肚子饿了，便向军官建议：“去找点吃的？”
军官点头：“好。”
两人端着餐盘取餐，看似各走各的，却相隔不远，没有走散。
正要返回座位，忽然听到前方一桌传来热闹的笑声，一名军官正讲述南境之战。
他们那桌围了不少人，向导与哨兵混坐，还有几人站在旁边驻足聆听。
那军官讲的绘声绘色，仿佛亲临现场一般：“……西塞茵大人眼看就要擒下她，结果那魔女竟突然唤出十名傀儡哨兵！”
“那些傀儡完全被她操控，被掏空了思想，只剩下原始本能——就是和她交、配。”
“果然是淫、荡的魔女！”一人咒骂。
旁边一名向导好奇地问：“她真的很美吗？”
“你们没看过通缉令？”另一个军官调出手环，投影出一张照片。
夏伊伸长脖子望去，是她学生时期的证件照。
干干净净的笑容，清澈明亮的眼神，哪有半点魔女的样子？
看着她的照片，那桌人陷入诡异的沉默——毕竟他们的审美观还算正常。
“别被这幅模样迷惑了！”讲故事的军官赶紧补充，“听说她专门抓十六岁的向导处女，用她们的鲜血沐浴，以保持这幅迷惑人的皮相！”
“哦，太可怕了！”女孩们惊呼，配合得恰到好处。
“所以你们要小心，千万别被骗到了白塔，成为那些女巫的祭品。”
……
夏伊端着餐盘回到座位。
荒谬到了极点，她反而没那么生气，只是觉得可笑，一个劲地憋住笑。
军官在她面前坐下，淡淡扫过一眼：“想笑就笑吧。”
她终于忍不住趴在桌上，肩膀轻轻颤抖，笑了好一会儿才止住。
她笑意未散地抬头问：“你不觉得可笑吗？”
军官面无表情：“哪点？”
“十个傀儡哨兵，还有鲜血沐浴？”夏伊说着又忍不住想笑。
“没什么可笑的。”军官回道。
“不过是战略宣传部那群人整出来的剧本。”
“敌人不够可怕，就没法解释我们为何惨败。”
“所以就搞‘降智宣传’？也不怕拉低国民智力水平。”夏伊没忍住嘲弄道。
军官望着她，嘴唇轻轻动了一下，终究什么都没说。
她还是一只没有被完全驯服的白鸽。
很珍贵。
就是不知道，她还能保留多久。
或许他下次见到她时，她就会和其他白鸽一样，乖巧可爱，只会说哨兵们喜欢听的话。
恰在此时，舞曲换了一个风格，正是夏伊喜欢的探戈。
她主动站起身来，向对方伸出手：“跳一曲？”
她的眼神，与其是邀请，更像是挑衅。
军官沉默了一瞬，握住了她的手。
夏伊牵着他滑进了舞池，却意外发现——
他竟然不会跳探戈！
她于是耐心地教他基础的舞步。
他学得很快，等到下一曲响起时，已能熟练地跟上节奏，随她一同翩然起舞。
探戈其实是一种很大胆，也很勾人的舞蹈。
被驯服的白鸽们只能跳出蔓藤缠绕的感觉，而夏伊则跳出了利刃出鞘的意味。
她的裙摆划出一道道利落的弧线，像黑夜中炸裂的火星。
她的身体在对方手中急转、后倾、提腿、勾步，像一次次交锋——既是舞蹈，也是战斗；既在亲近，又在对峙。
不知不觉中，她成了全场的焦点，军官成了她的陪衬。
舞池中其他人逐渐退至外围，自发为她腾出空间。他们围着她，打着拍子，发出一阵阵喝彩。
向导中，嫉妒不满的人肯定是有的。
但更多的是惊讶和艳羡，原来舞蹈不仅可以柔美，也可以锋利。
原来向导锋利起来，也可以气势如虹，光彩夺目。
人群外，军团长手里的酒差点洒出。
他惊疑不定地望着舞池里的身影。
他没看错吧——
那位，居然会和一只白鸽跳舞？
曲终人散。
舞会散场时，夏伊和军官在人群中告别。
他们只是对望，没有言语。
周围的向导们正在鼓励哨
兵。
“请一定凯旋归来！”
“期待下次能为你疏导。”
而哨兵们也士气高昂，热烈回应：
“我会来找你的，带着我的荣誉勋章！”
“请一定等我回来！”
……
“再见。”夏伊说。
“再见。”军官回道。
两人几乎同时转身。
甚至没问过彼此的名字。
仿佛两抹流云，在空中短暂交汇，随即随风散去。
背对而行，唇角的笑意停留片刻，仿佛在回味，然后一点点冷却下来。
夏伊立刻和叶沉建立精神链接，将舞会经过简述一遍，下达指令：
【联系奥菲斯，立刻找到造梦师庄游。】
【关于牧星镇小学，如果能查到当年的学生名单，把我的名字补进去，或者让名单消失。】
【总之，若是有人实地调查，我希望‘我’是真实存在的。】
军官没有和其他人同行，而是单独坐上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
他打开通讯手环，拨通了一个号码：“立刻逮捕造梦师庄游。”
对面传来一个有些迟疑的男声：“是。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怀疑，他把同一套梦，卖给了两个客人。”
军官回道，车窗外的流光在他的侧脸上打下明暗两级的光影。
第82章 替身冰冷的蛇尾扫过她的脚背，缠绕上……
命运的天平,稍稍倾向了夏伊这一侧。
当奥菲斯派出的特工找到造梦师庄游时，这位昔日的天才，正在自由城邦的一个酒馆里烂醉如泥。
就在黑晶城特工准备将他带走时,另一股势力也找上门。
双方开火,庄游被流弹击中。
等他被带到黑晶城时,已经成为一具尸体。
那套牧星镇的梦，到底被他卖给了哪些人，也随着他的死亡，成为永远的秘密。
夏伊让莱瑞特核实军官身份。等了一天后，莱瑞特告诉她，军官名叫安东尼,档案上的原籍的确是杜林斯郡牧星镇。
难道真的是巧合？
夏伊只觉不可思议,有些隐隐不安。
但并没有人找她麻烦,而且上面还有莱瑞特兜着,所以她暂且将疑惑按下。
关于那张【海燕】便签，经叶沉和莱瑞特的核实,原来是白鸽院的钓鱼执法,每个新人都会遇到。
正确做法是主动上交，但夹在书页中当做没看见，也不会被追究。
夏伊没有上交,而是把它保留在了书页里。
那张便签，可能是很久以前某位海燕成员留下的。如今它落入官方手中,沦为钓鱼执法的道具,就说明,那只海燕，可能已经不在了。
如果她离开时，那张便签还没有被取走的话,她将带走它。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卧底，虽然演技尚可，但有太多的情绪和无法妥协的底线。
暴露只是时间问题。
她必须在那之前，找到【海燕】的线索。
白鸽院，晨祷时分。
今天的晨祷，与往日氛围截然不同。
院长、各司负责人、训导师，全员到齐，神色紧张地簇拥着一位气场强大的高阶哨兵。
夏伊一踏入晨祷室，就敏锐地觉察到异样。
二层看台上，她瞥见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第二执政官，西塞茵。
她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想：不是来抓她的吧？
但转念一想，若她真的暴露了身份，怕是早就被枪瞄准了。
首席执政官可是对她下了必杀令——
一经发现，就地处决。
她不动声色地走进大厅，找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站立，低眉垂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一只温顺的白鸽。
看台上，院长神色越发不安，时不时偷偷观察西塞茵的表情。
西塞茵身兼数职，其中一个职位是安全部部长。
院长知道，白鸽院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平静。
多年来，海燕组织和白塔间谍，通过各种手段，想方设法地渗透白鸽院。
她们利用白鸽获取国家机密，还曾组织过白鸽集体逃亡。
历史上曾发生过好几起震惊中央的间谍案。
每次事件爆发后，都会来一轮大清洗，管理层难辞其咎，轻则革职，重则入狱。
如今，第二执政官亲临白鸽院，还带着执法队随行。
难道……又出现了间谍？
院长脊背发凉，冷汗悄然湿透了衣襟。
晨祷开始。
向导们犹如唱诗班，在训导官的引导下，发出整齐划一的柔美声音——
“侍奉是向导的天职，顺从是向导的美德……”
夏伊忍受着精神污染，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西塞茵，发现他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白鸽身上，而是在训导师中徘徊。
她心下微微一动。
果然，很快有两名士兵奔上前台，来到一名训导师面前，将她带了下去。
领读的训导官有一瞬的停顿，场面出现短暂的慌乱，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骚乱犹如一阵微风拂过湖面一般，带起一圈涟漪，然后在众人的眼前，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夏伊望着那名被带走的训导师，心中闪过一丝错愕。
竟然是温妮！
她那双一向宁静柔和的蓝眼睛犹如被冰冻住一般，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夏伊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可就在她转动目光的刹那，一道冰冷的目光与她猝然相撞——
仿佛一条毒蛇从阴影中探出头来，冷不防咬住了她的喉咙。
是西塞茵。
她心下一凛，瞬间意识到——
糟了，她被盯上了。
果然，有两名士兵穿过人群，朝她走来，面无表情地对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随他们离开。
夏伊心中一紧，但随即安慰自己，如果身份真的暴露，士兵们绝不会如此“温和”。
她被带到了西塞茵面前。
院长神情惶恐、小心翼翼地解释：“她刚入职不到一周，是莱瑞特大人安排进来的。”
潜台词是，即使有问题也不是院方的责任。
夏伊装出惊恐不安的模样。
她睫毛轻颤，眼中蓄着惊恐的泪水，肩膀微微发抖，整个人看起来像只无助的小兽。
西塞茵没有开口。
他伸出戴着雪白的战术手套的手指，一把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他目光冷冽，像是在端详一件来历可疑的赝品，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力道极重，冷酷无情，几乎要把她的下巴碾碎。
疼得钻心。
夏伊眼角滑下几颗晶莹的泪水——这一次，她是痛的，连伪装都不需要了。
头顶传来西塞茵的冷笑：“这就是莱瑞特找来的替身？”
夏伊一下子懵了，替身？
“一并带走。”西塞茵指示道，松开了钳制她下巴的手。
夏伊和温妮被关进执法车的车厢。
两人都被反拷住了双手，并排坐着。
车开走前，夏伊通过精神链接，告诉叶沉她的境遇。
叶沉立刻紧张起来：【我去救你！】
夏伊冷静回应：【我没有暴露，你去找莱瑞特，让他出面。】
觉察到叶沉的迟疑，补了一句：【相信我的判断，还没到那一步。】
随着执法车开出白鸽院，她和叶沉的精神链接也随之断开，虽然无法通讯，但感应尚在。
夏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她警觉地侧头，看见温妮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惨淡的笑意。
血，是从她的背后渗出的。
夏伊骤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用肩膀一顶，将温妮推倒在座位上，随即看见对方那双反铐住的手腕——静脉已被割开，鲜血沿着手指滴落，染红了袖口。
她瞳孔骤缩，抬头冲着顶部的监控器大喊：“停车！快救人！”
车子猛地一顿，紧急刹车。
惯性之下，夏伊与温妮双双被甩起，重重摔落在车厢地板上。
就在这混乱的一瞬，夏伊感觉到温妮那双反铐的手
接触到了她的腰部，然后，有什么东西被塞进了她的腰带里——轻薄小巧，像是一枚芯片。
车门“砰”地被人从外拉开，两名士兵跳了上来，气急败坏，口中咒骂不休。
他们迅速解开温妮的手铐，动作粗暴地撩开她的衣袖，用应急器械为她止血。
确认生命体征尚稳后，便将她架起，迅速抬下车。
车门重新关闭，夏伊对着监控器，坐直了身体。
她流露出惊魂未定的神色，心中却在冷静地琢磨，温妮塞给她的，到底是什么？
她被带到了安全部的审讯室，拷在刑讯椅上。
到这一步，她反而纳闷，既然她的身份没有暴露，西塞茵把她抓过来干嘛？
就因为莱瑞特的特殊关照？
耳边回响起他那句带有明显嘲讽意味的话：“这就是莱瑞特找来的替身？”
她是替身，谁的替身？
那枚疑似芯片还在腰带里，但愿别被发现。
万一走动时掉了怎么办？
她回忆起温妮被抬下车时的情景，那惨白的脸上带着必死的决意，含着泪水的眼中充满了乞求。
思绪间，门开了。
首先闪入视野的是那一头海蓝色的发丝，和轻轻摇晃反射着冷光的蛇形蓝宝石耳坠。
是西塞茵。
他把发丝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在锋利的颧骨旁，衬得那对尖削的耳廓愈发冷白，脖颈线条越发修长。
初见时的他，像一把淬了毒的银刃，在阳光下肆意折射着危险的光芒。
而此刻，锋芒仍在，却笼上了一层晦暗的阴翳。
夏伊意识到，这份阴翳或许和自己有关。
按照莱瑞特的说法，她几乎把西塞茵“逼疯”了。
不过细想下来，她觉得自己也没做什么太过分的事。
刑讯逼供是顾曜珩干的。
她不过是……诱发了他的发情热而已。
西塞茵阴沉沉地盯着眼前的女孩。
她长得一点都不像“她”。
精神力级别也不一样。
但不知为何，却能在她身上隐约看到“她”的影子。
或许这就是莱瑞特对她上心的缘故吧。
他本来不屑于赝品，但今天在白鸽院缉拿奸细时，偶然瞥见本人，心头突然涌起一阵无名的躁动，便顺手将人带了回来。
他抬手，按下了墙上的某个按钮，机械运转的嗡鸣在密闭空间里格外清晰。
夏伊本来是坐在审讯椅上，却发现固定她双手的扶手缓缓抬起，手腕上的锁扣随之上升，拉扯着她的手臂越过头顶。
紧接着，底座逐寸升高，脚踝处的束缚装置向两侧分开，将她的双腿拉成笔直的斜线。
整个结构像一件冰冷的金属机械缓缓展开，原本像椅子的东西，变成了一副审讯架。
而她，被悬吊在其间，四肢被拉抻，像极了实验室里被钉在展示板上的蝴蝶标本。
做完这一切后，西塞茵指尖微抬。
蓝鳞蟒蛇自虚空中蜿蜒而出，鳞片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银色竖瞳直直锁定了夏伊。
夏伊冷静的心境终于在这一刻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精心伪装了容貌和精神力级别，甚至瞒过了莱瑞特，但却难以逃过精神体的敏锐嗅觉。
这条蛇曾经缠绕过她的身体，熟悉她的气息和精神力。
“大……人。”她的声音轻颤，面色苍白如纸。
西塞茵缓步逼近，蓝鳞蟒蛇在他身后游动，蛇信吞吐间发出细微的嘶声。
“求你。”她怯怯地说：“我怕蛇。”
西塞茵冷酷的眼底泛起了一丝兴味。
“怕蛇？”他低笑，声音里带着危险的愉悦，“倒是和那位……一模一样呢。”
他戴着雪白手套的指尖轻轻点上她的额头，沿着鼻梁缓缓下滑，最终停驻在她的唇瓣上，缓缓摩挲。
那触感，温柔的令人不寒而栗。
那双银蓝色的眸子变幻莫测，冷酷的目光渐渐迷蒙——
仿佛透过她的五官，看见了另一个人。
那个令他咬牙切齿，却又夜夜梦回的身影。
“我曾无数次想过……”他的嗓音低沉如毒液渗透，指腹缓缓下移，骤然扼住她纤细的脖颈，“若是她落在我手里，会怎样。”
蟒蛇的躯体游走上审讯架，冰冷的蛇尾扫过她的脚背，缠绕上她的小腿，鳞片缓缓摩挲，带起肌肤一片不受控制的战栗。
西塞茵俯身，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
“不如，先用你……预演一番？”
第83章 屈辱她待会儿的哭声，一定很动听。……
夏伊的呼吸骤然凝滞。
西塞茵的指尖抵在她纤细的脖颈上,指腹缓缓收紧，如同玩弄猎物的猛兽，每一次施力都精准地控制着她呼吸的节奏。
那条蟒蛇冰冷的尾部正沿着她的小腿蜿蜒而上,冰冷的鳞片刮擦过肌肤,每一次蠕动都带着令人战栗的黏腻触感,犹如蓄意的侵犯。
阴湿，冰冷，黏稠。
她最讨厌的触感。
莱瑞特怎么还没来？
她现在能够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大人……”她艰难地挤出声音，嗓音带着被压迫的颤意：“求您，让蛇走开,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情。”
“哦？”"西塞茵眼中闪过轻蔑的寒光。
果然是赝品,如果是“她”,绝不会那么轻易屈服。
“我可以为您做……莱瑞特大人让我做的事情。”
这句话成功点燃了西塞茵的兴趣。
他的指尖松了力道,转而沿着她颈部的曲线游走，最终停在锁骨凹陷处,一边漫不经心地把玩,一边问：“他让你做了什么？”
“他让我为他做疏导。”
“还有呢？”
“他……喜欢鞭子。”
“用鞭子抽你？”
“不……他喜欢我用鞭子抽他。”
西塞茵的动作停顿了一瞬。
随即，胸腔中溢出一阵低沉的笑，犹如听到了天下最有趣的段子。
夏伊咬着嘴唇,怯怯地说：“如果大人您需要……我也可以用鞭子抽你。”
“可惜。”西塞茵笑的轻柔又凶残：“我和莱瑞特不一样。”
话音刚落，他猛地揪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脑袋压在刑讯架上,金属边缘硌得她肩胛生痛。
他的唇贴近她耳边,一字一句，犹如魔鬼低语：
“我喜欢用鞭子抽你。”
“而且——是蛇鞭。”
那条原本缠绕在她腿间的蟒蛇骤然滑出，蛇尾绷直如鞭,悬停在半空，蓄势待发——
就在此时，“嘀——”
一道突兀的警示音响起。
房间的通讯屏亮起红灯，伴随着急促的请示声：“西塞茵大人，莱瑞特大人带领城防军包围了安全局。他要求立刻见你，否则将强制突入。”
莱瑞特，他终于来了。
夏伊在心底缓缓舒了一口气。
二十分钟前，当莱瑞特收到叶沉的紧急消息时，他正在与堡垒首席执政官进行远程军事汇报。
此次天狼军团出征北境裂谷前线，由首席执政官亲自统帅，其他三个执政官留守首都，各司其职，莱瑞特则负责资源调配和首都防务。
会议进入中段，莱瑞特正进行简明陈报：“……B区能源模块损毁两处，目前已派人抢修。北线A区的调兵已按照你的方案执行完毕——”
一条优先级别最高的消息骤然插入，浮现在他的通讯画面上方，他扫过一眼，神色大变，匆匆说了句：“抱歉，有突发情况，我必须立刻处理。”
说完，他挂断了通讯。
通讯的那头，铂金色发丝的男人，沉默地看着黑下来的屏幕片刻，淡淡开口，指示副官：“去查一下。”
莱瑞特冲出办公室，指节泛白地攥着手环，一遍遍拨打西塞茵的号码。
无人接听。
他咬紧后槽牙，下了狠心，调集麾下的城防军包围安全局，准备强行突入。
安全局，审讯室。
西塞茵盯着闪烁的通讯请求，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终于慢
条斯理地抬手：“接入。”
光幕展开的瞬间，莱瑞特的面容骤然占据整个画面。他坐在疾驰的军车内，眼神喷出怒火，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西塞茵，你敢动我的人？！”
“不就是一只小白鸽吗？”西塞茵轻嗤了一声，“值得你如此大动干戈，甚至还动用城防军来威胁安全局？”
“放了她。”莱瑞特的嗓音低沉得可怕，“立刻。”
“放了她？”西塞茵低笑，缓缓起身，通讯镜头随着他的步伐移动，最终定格在刑讯架上——
夏伊被禁锢在那里，面色苍白，四肢拉开，犹如脆弱的蝴蝶标本。
莱瑞特的瞳孔骤然紧缩，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烧穿理智。
他小心翼翼捧在心尖的人儿，竟然被这样粗暴对待！
“这就心疼了？”西塞茵讥讽地挑眉，忽然伸手，猛地扯开夏伊左肩的衣料——
哗啦！
布料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审讯室里格外刺耳。
冷空气侵袭肌肤，夏伊浑身一颤，死死咬住下唇，苍白的脸上因屈辱和愤怒浮起一抹血色。
“要不要亲眼看看……我是怎么一寸、一寸，将她拆骨入腹的？”
西塞茵低笑着，右腿向前一顶，膝盖抵进刑讯架的正中，将夏伊的长袍压出深深的褶皱。
他的手掌扣住她纤细的腰肢，指节陷进柔软的衣料，掐出深深的痕迹。
夏伊被迫后仰，脊背紧贴冰冷的金属架，陷入一个屈辱又脆弱的姿态。
莱瑞特目眦欲裂，喉咙里迸出野兽般的低吼：“西塞茵——你他妈给我住手！”
西塞茵本来并不打算真的侵犯一个赝品。
可莱瑞特的暴怒，却像火星溅进干柴，瞬间点燃了他骨子里的恶劣。
——多有趣啊。
仿佛此刻被他禁锢的，不是这个冒牌货……
而是真正的“她”。
他俯身，薄唇近乎温柔地贴上夏伊的额头。
一缕清幽的体香钻入鼻尖，像雪后初绽的白梅，干净得让人心痒。
他闭眼，深深吸气，喉结滚动，脸上浮现出近乎痴迷的沉醉。
对，就是这样。
他正通过光幕，当着莱瑞特的面……亵渎他永远得不到的“她”。
这个念头像毒液流进血管，激起一阵战栗的兴奋。
他的指尖顺着腰线缓缓上移，声音低哑带笑：
“莱瑞特，你听好了——她待会儿的哭声，一定很动听。”
夏伊双眸紧闭，睫毛颤抖。
她心中已下决意。
如果西塞茵敢吻她的唇的话，她就咬破他的舌头，注入高浓度向导素，诱发他的发情热。
这一次她不会手下留情。
她将深度标记他。
将他的精神图景撕成碎片，再一片片拼合成最屈辱的模样。
她要让他跪地求饶，让他像狗一样匍匐在他脚下，让他日复一日地活在发情热的折磨里——
就像此刻，他施加给她的羞辱一样。
——轰！！！
整座房间骤然震颤！
镭射炮的炽光撕裂长空，落在了安全局的中庭。墙壁崩裂，玻璃炸碎，刺耳的警报声响彻走廊。
西塞茵对着尚未关闭的光幕厉声咒骂：“莱瑞特！你他妈为了个赝品发什么疯？！”
可回应他的，是通讯器另一端——莱瑞特冰冷到极致的声音：
“你等着，我亲自来取你的命。”
——他已经到了。
走廊里响起了交火声。
西塞茵一把甩开夏伊，蓝鳞蟒蛇瞬间盘踞成防御姿态，鳞片在暗光下泛出剧毒的幽蓝。
“砰——！！！”
离子切割器熔穿铁门，高温金属轰然倒塌——
狮鹫的利爪裹挟劲风扑杀而入！
巨翼掀起的风暴中，蟒蛇嘶鸣着迎战，毒牙与利爪撕咬成一团！
莱瑞特大步冲了进来，端着机枪就想扫射，瞳孔却骤然紧缩——
西塞茵的手正攥着夏伊的头发，迫使她仰起头，一柄军刀抵住她脆弱的咽喉。
刀刃压出一道细细的血线。
莱瑞特硬生生刹住脚步，指节因攥枪过紧而发白。
“你想干什么？”他声音嘶哑。
“我只是好奇……”西塞茵的刀尖沿着夏伊的咽喉缓缓下滑，“一个赝品，值得你调动城防军炮轰安全局对我大动干戈？”
锋刃轻挑衣领，寒光一闪，割破右肩的布料。
长袍上半身被一分为二，滑落到腰际，露出其下的丝薄背心。
纤细的锁骨在冷光中轻颤，玲珑的曲线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两个男人的视线之中。
“或者……她不是赝品？”西塞茵悠悠把话补完。
莱瑞特心脏骤沉。
糟了。
他的失控，反而成了最致命的破绽。
“立刻放人。”他压下所有情绪，声音如淬冰的钢铁，“我既往不咎。否则，我发誓——从此和你势不两立！”
西塞茵若是就此罢手，那他就不是四大执政官中最疯狂的那一位了。
他心中一旦起了疑心，不撕开答案就不肯轻易放手。
“是不是赝品……”他嗓音低冷，犹如魔鬼：“把心脏掏出来，再看看你的反应，不就知道了？”
冰冷的刀锋贴上女孩细腻的皮肤，在她心口的位置一圈圈缓慢摩挲，仿佛随时可能刺入。
夏伊感到了死亡的威胁。
精神力在体内凝聚，随时准备爆发。
她明白这一击的代价——
身份暴露，和莱瑞特、叶沉携手杀出堡垒。
就是不知道莱瑞特是否愿意为她，抛弃一切。
放弃他在堡垒的权势和地位，放弃他作为哨兵的骄傲和荣耀，从此作为她的附属，和叶沉一道，陪她天涯海角。
莱瑞特强迫自己镇定，压下对夏伊的担忧，只流露出被夺走心爱之物的愤怒：“你是入魔了吧？”
“你如果想复仇，就去白塔找她，折磨一只毫无反抗能力的小白鸽，就能满足你的变态欲望了吗？”
“满足不了。”西塞茵愉悦地欣赏着莱瑞特愤怒的面容：“但看到你方寸大乱的样子，我很满足。”
“所以，你是在向我宣战？就因为安维林把战略统筹的工作交给了我，所以你心怀不满，想伺机报复吗？”
莱瑞特语气陡然阴沉，透出丝丝杀意：“放开她，我们来单挑！生死不论，如何？”
“你若是不敢，以后你见到我，最好绕道走！”
“永远不要和我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因为我会永远地嘲笑你，看不起你！”
刀锋停顿，西塞茵似乎在刺入女孩的心脏和接受莱瑞特的挑战之间犹豫。
不管哪种选择，两人之间的仇都结定了。
区别仅仅是莱瑞特对他的憎恨程度。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成冰。
两头精神体同时停止了撕咬，在第一次交锋未分胜负后，各自退回到主人身侧。狮鹫的羽翼收拢时带起一阵劲风，而蓝鳞巨蟒盘踞时鳞片摩擦发出危险的沙沙声。
刺耳的通讯铃声突然划破沉寂。在几声无人应答的“滴滴”后，系统自动切换成最高权限的强制接入模式。
光幕骤然亮起，铂金色的发丝在投影中泛着冷光。男人深邃的眉骨下，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扫过一片狼藉的审讯室，声音不怒自威：
“西塞茵，莱瑞特，我以首席执政官的名义——”
他的视线在刑讯架上短暂停留。
女孩衣衫不整被挂在那里，脸色苍白的透明，纤细的手腕被勒出道道淤红，娇小的身体微微颤抖，像极了折翼的蝴蝶。
屈辱，残乱，破碎。
和舞会那晚的明媚动人截然相反。
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起，“命令你们立即住手！”
第84章 秘密这个吻缠绵了许久。
叶沉随莱瑞特攻入安全局,在走廊上被西塞茵的卫兵拖住，没能第一时间闯入审讯室。
等他赶到门口时，莱瑞特已将夏伊裹在军服里抱了出来。
她依偎在莱瑞特怀中,小脸苍白,军服下掩盖着赤裸的肩膀。
这一幕犹如利刃刺进叶沉的眼底,怒火瞬间灼烧全身。
他失控地想冲过去，和西塞茵决一死战，却被夏伊制止：【别去。】
她的命令直接作用在叶沉的意志层面，作为专属哨兵，叶沉无法抗命。
他只得压抑住怒火，指节发白地握紧拳头。
夏伊追加了一句安抚：【西塞茵没有真正伤害到我。】
她心中已经有了报复方案——她要深度标记西塞茵。
到目前为止,凡是被她深度标记过的哨兵,都会成为她的战友,也会享有情人待遇。
但西塞茵,她不会给他这个资格。
她要把他变成一条匍匐在她脚下，只配舔她鞋底的狗。
夏伊的掌心,紧攥着一枚芯片。
当她被从刑讯架上放下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芯片还在不在。
还好，西塞茵没有割断她的腰带,芯片夹裹在腰带内层，没有掉落。
她勾住莱瑞特的脖子,在他耳畔低语：“打听一下,训导师温妮的情况,她和我一起被抓的。”
莱瑞特立刻吩咐副官去查。
莱瑞特的专车停在安全局门外。
外面一片兵荒马乱，攻入安全局的城防军正在撤退，安全局的卫兵则端着枪械,分区清查，收回失地。
底层士兵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知道：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而如果他们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交火——
竟是第二执政官和第三执政官，为了争夺一只“白鸽”，而大打出手，不知会作何感想。
莱瑞特心里也清楚，等首席执政官从前线回来，一定会找两人清算，但不会公开，因为这是一桩可以动摇政局的丑闻。
专车径直开往北极宫华辰殿。
虽然夏伊没受什么伤，莱瑞特还是执意让她在华辰殿静养压惊。
当天下午，她得到了温妮的确切消息。
割腕深入动脉，抢救无效，在医院死亡。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温妮那双温柔哀切的眼眸，却在夏伊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她静静坐在窗前，沉默了很久，
那种熟悉的、冷而深的悲哀，像阴影一样再次笼罩下来。
她取出温妮交给她的那枚芯片。
银白色的圆形金属片，直径约一厘米，表面镀着一层细密的光泽
有些像……她前不久见过的造梦师的储梦芯片。
她心下一动，立刻让叶沉找来放大镜。
果然在芯片背面繁复的纹路中找到了一串编码：DM****。
这是一枚储梦芯片。
她立刻指示叶沉：“联系莱瑞特，让他找一台能读取意识信号的机器。”
不多时，华辰殿便调来了一台军用意识读取仪——
一台足以解析大脑电波、复原完整意识片段的精密设备。
夏伊将芯片嵌入接口。
随着"滴"的一声轻响，全息光幕在她面前徐徐展开。
黑暗如潮水般褪去，露出一线天的微光。
虚空中回荡着一个缥缈的声音——
“……时光塚……”
“……永生新世界……”
“……完成执政官的最后使命……”
光幕中央，一道挺拔的身影逐渐清晰。中年男子身着堡垒高级军官制服，正缓步迈向那道发光的裂缝。
夏伊忽觉叶沉的气息为之一变。
抬眼，只见对方盯着光幕中的人，脸上神色惊疑变幻。
她问：“你认识他？”
叶沉神色凝重地点头：“是的，我认得他。”
“他叫卢锡安，是堡垒的前任第五执政官。”
前执政官？
夏伊蓦然想起了她曾在西塞茵的记忆中读取过的画面——执政官们排成一队，走进黑暗。
她心下一动，问：“关于执政官的换届机制，你知道些什么吗？”
叶沉摇头：“我离开堡垒时才十五岁，接触不到这种级别的核心机密。或许，你可以问下莱瑞特。”
莱瑞特今天非常忙碌。送夏伊回华辰殿后，他就立刻返回军部继续工作。处理上午的烂摊子，忙着军队调配资源部署……等他回到华辰殿时，已是深夜。
夏伊早已睡下，叶沉半倚在她身侧，倾听着外面的动静，等确认是莱瑞特回来后，他起身，给莱瑞特发了一条简讯：【小伊有事找你。】
发完消息，他垂眸凝视着熟睡的少女，终究没忍心唤醒她。
莱瑞特推门而入时，身上还裹挟着冬夜的凛冽寒意。他脱下大衣，摘掉战术手套，动作轻缓地走近床榻。
暖黄的床头灯下，夏伊蜷缩在被褥间，褐色发丝铺散在枕间。虽然易容后，她的容颜不及从前，但美人在骨不在皮，在他眼中，她依然是绝代风华。
叶沉守在一旁，一手撑额，另一手隔着被子虚揽在她的腰间。
“睡着了？”莱瑞特压低嗓音，目光无法从她脸上移开。
他俯身靠近，指尖尚未触及她的发丝，叶沉便抬眼警告般扫来。但他只是低笑一下，仍执拗地低头，薄唇轻轻贴上她的额头。
夏伊睫毛轻颤，缓缓睁眼。
“……回来了？”她嗓音软糯，带着未散的睡意。
“嗯。”
莱瑞特柔声应道，只觉心头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柔软情绪——有人在等他回家。
她懒洋洋地支起身子，叶沉立刻伸手扶稳她，又用被子将她裹紧。可她偏偏不安分，柔软的手臂如藤蔓般缠上莱瑞特的脖颈，将他拉近。
莱瑞特呼吸一滞，再也克制不住，低头吻住她的唇。
叶沉没动，夏伊也没躲。
男人的制服还染着凛冽寒气，杀伐之气尚未完全收敛，在这午夜梦回时分，情欲的缱绻夹杂着权力的冷酷，格外勾魂。
这个吻缠绵了许久。
直到分开，莱瑞特还在回味着她那娇软灵巧的舌尖。
那滋味，真是甜美，销魂。
他还想索取更多，手探向被子，却被夏伊一巴掌扇了下来。
“我先问你一点事。”夏伊说。
“什么事？”
“我记得在黑晶城时，你还是战略部的副部长，后来再见时，就成了第三执政官。这个换届也突然了吧，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
莱瑞特说：“我也觉得有些突然。但自从我十二岁进入北极宫后，就一直在为这一天准备，所以，也谈不上意外。”
夏伊歪着头看他：“那前任执政官，他们去哪了？”
莱瑞特目光轻轻一闪，顿了两秒后说：“抱歉，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因为它属于最高国家机密。”
“哦。”夏伊流露出理解之色：“那就让我猜猜吧。我猜……时光塚？”
莱瑞特表情骤然一变，语气陡然森严：“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你好凶啊，”夏伊眨眨眼，似真似戏地说，“想杀我灭口？”
莱瑞特胸中郁结：“我对你怎样，你还不知道吗？”
他压低声音，“不是凶，是太震惊了。你怎么会知道‘时光塚’？”
“看来我真的窥探到你们的秘密了！”
夏伊眼中射出小女孩发现新事物般兴奋的光芒：“快说说，时光塚到底是什么？”
莱瑞特却站起身，避开她的目光：“太晚了，你该休息了。”
夏伊狡黠地问：“你今晚不想留下来吗？”
这是赤裸裸的诱惑。
莱瑞特顿住，眼底闪过挣扎与渴望，但最终还是艰难地摇了摇头：
“……对不起，小伊。”
“我可以为你去死
，”他说，“但不能背叛我的国家。”
莱瑞特拒绝了夏伊。
这就是他和专属哨兵的区别。
专属哨兵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也无法在她面前保留任何秘密。
夏伊有些气恼。
但也在情理之中。
她一直都明白，莱瑞特在挣扎，他一方面深深渴望着她，一方面又不愿放弃自己的骄傲和职责。
也正是如此，令她始终对他保持着兴味。
她在华辰殿修养了两天，享受到了万千宠爱的待遇。
华辰殿的侍从们都在暗暗猜测，莱瑞特什么时候会把她从白鸽院正式接回来。
向导属于国家资源，但高层哨兵可以申请拥有属于自己的专属向导。
专属向导三年一换，可以延长。
也可以申请结婚，但需要经过严格的审批程序，以确保向导的家世清白，以及没有控制哨兵的风险。
返回白鸽院这一天，夏伊拒绝了莱瑞特的护送，从华辰殿借了一辆普通轿车，让叶沉开车送她回去。
下了高架后，路面拥堵，车速缓慢，车流如蜗牛般一点点向前挪动。
夏伊望着窗外，目光在这座城市的轮廓中流连。
堡垒的建筑风格与白塔截然不同——这里的楼宇高大、厚重、沉实，与之相比，白塔的建筑则显得轻盈而优雅。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竟有些想念白塔了。
白塔的问题当然不少，可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正是因为亲身经历了堡垒的森严压制，她才愈发清晰地意识到，白塔对于向导而言，是一个多么难得而珍贵的庇护所。
人的权力和尊严，并不是理所当然的东西，它取决于你生在哪个阵营。
同样是向导，出生在白塔与出生在堡垒，地位待遇，天壤之别。
忽然间，耳畔传来隐隐的海浪声，一波压过一波，渐渐汹涌成潮。
堡垒首都是个内陆城市，没有大海。
这是精神侵袭。
由三个S级向导精神共鸣构成的强大侵袭，犹如潮水般汹涌而至，瞬间淹没了整辆车。
浪潮声中，夏伊听见了凄厉的鸟叫声，像是海燕。
作为一个A级向导，在如此高强度的精神侵袭下，正确表现是——瞳孔涣散，意识被操控。
叶沉的反应也毫无破绽。
他动作机械地转动方向盘，仿佛被看不见的线牵引着，从主路驶出，右拐，再左拐，最终驶入一条偏僻的小巷。
那是一家超市的后院，一辆大卡车正停在那里卸货。
轿车停靠在卡车旁边。
卸货的工人打开车门，把两人从车座上带走，塞进一个狭小的集装箱里，像搬运物品一样推进卡车的车厢。
车厢门砰的一声关闭。
两人的视野陷入一片黑暗。
车子颠簸起来。
集装箱剧烈摇晃，叶沉的手臂环住夏伊，将她牢牢固定在胸口，替她挡住冲撞。
大概走了一个小时，卡车终于停了下来。
他们连箱带人被抬下，放上货台车，推进一部陈旧的工业电梯中。电梯在沉重轰鸣声中下沉，不知通往地底几层。
电梯门开。
货台车被继续推行，穿过长长的通道，最终停了下来。
第85章 海燕北境战事吃紧，急需增援。……
海浪声骤然炸响,如万丈怒涛轰然砸落，震得耳膜嗡鸣作响。
无数水珠在意识深处迸溅，冰冷刺骨——
她们在试图入侵夏伊的精神图景,强行撬开她记忆的防线。
夏伊无法再伪装下去。
精神图景中,那层用于伪装的极光帷幕倏然消散,星空闪耀，迸射出万道星光，狠狠刺入汹涌而来的精神浪潮。
刹那间，世界归于寂静。
“啪”的一声轻响，集装箱四壁向外弹开，刺目的冷白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叶沉环着夏伊的腰,站起身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圈黑洞洞的枪口。
持枪者身穿统一的黑色战斗服,佩戴面罩,只露出一双双冷峻的眼睛。从身形判断，全是女性——准确地说,是向导。
夏伊曾在向导学院接受过系统的枪械训练,她清楚枪对向导意味着什么。
当精神压制不再奏效时，枪就是向导最后的防身武器。
毕竟在体能与搏击术上，向导远远不如哨兵。哪怕是最底层的哨兵,在体术上也能轻松碾压S级向导。唯独在射击方面，双方差距才被拉近。
这些枪口起初瞄准的是叶沉。
但当夏伊释放精神力,肆无忌惮地扫描一圈在场众人的等级后,枪口迅速转向了她。
举枪者全是A级向导。
房间里,只有一位S级，端坐在最深处。
另有两位S级向导，虽不在场内,却隐伏在不远的暗处，警惕地观察着她。
夏伊目光扫过她们微微颤抖的手指，有些担心走火。
于是精神压制释放了出去，压制住她们扣着板机的动作。
接着，她和叶沉跳下台车，向站在房间深处的S级向导走了过去。
在她的精神压制下，持枪向导们不由自主地让出一条通道。
那名S级向导没有穿战斗服，而是一身黑袍，兜帽遮面，仅露出一双碧绿的眼睛。
那双眼睛如夜色中凝结的寒晶，幽深、锐利，带着审判般的威压。
她不动声色地凝视着夏伊，目光锋利得像刀，仿佛能穿透表层皮囊，将人最隐秘的思绪剖开暴露。
“你不是A级向导。”
她开口，声音带着些微沙哑，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压迫感：“你到底是什么人？”
夏伊轻描淡写地打量着她，语气随意地说：“这话应该是我来问吧？我们好端端在路上开车，结果莫名其妙被你抓过来。你又是什么人？”
对方没有立刻回应，只是严厉地审视着她，半响，终于开口，语气森严地问：“你是白塔的人？”
“你是海燕？”夏伊反问。
遮面下看不见黑袍向导的神情，只能从她的动作判断意图。
只见她挥了挥手，持枪向导们随之退下，脚步细碎而又迅速。
待周围归于寂静，她目光微动，缓缓问：“温妮的芯片在哪？”
“抱歉。”夏伊回道：“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毕竟我们还不熟。要不你先自我介绍一下？”
黑袍向导没有出声，那双碧绿的眼死死盯着她，目光中多了一种高压静默的质问。
但夏伊岂会被吓住？连白塔议会她都能从容应对，又怎会惧怕一个地下组织的指挥官？
她越是面对压迫，神色反而越加轻松，嘴角勾起一点弧度，流露出无所谓的态度。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叶沉突然开口：“……你是‘维拉’？”
两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到他身上。
黑袍向导声音低冷如铁：“你是谁？”
叶沉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故人之子。”
同时，他在精神链接中告诉夏伊：【我认得她，十一年前，她是海燕的副指挥官。】
【当年，是她，协助我带母亲逃离堡垒。】
夏伊心头一震，目光微颤。
她知道，叶沉从不愿提及那段回忆，那是他一生的隐痛。
“故人之子？”维拉略带狐疑地看着叶沉，碧绿的眼中浮起一丝遥远的回忆，“我有太多故人，与你这般年纪的……”
她顿了顿，低哑地吐出一个名字：“叶澜。”
叶沉轻轻点头，算是默认。
那一瞬间，维拉的瞳孔轻微一缩，藏在黑袍下的手指微微颤动。那双冰冻的碧眸中，倏然掠过沧海桑田的波澜，记忆如潮水般涌回眼底。
“竟然……是你。”她声音哽住，百感交集。
叶沉沉默片刻，轻声道：“当年多谢。”
维拉缓缓摇头：“不必言谢。你母亲……她为我们所做的，远远超过我们所能回报的。她的牺牲，我们从未忘记。”
她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随即目光一沉：“你们来堡垒，做什么？”
叶沉答道：“我们在追查一个人的下落。”
“谁？”
“萧决。”
维拉的眼神顿时变了。
叶沉敏锐地捕捉到她的眼神变化，追问：“你知道他，对吧？他是因为接到了你们传回白塔的情报才来的堡垒。但从那之后，他便音讯全无。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维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视线转向夏伊，问：“她就是夏伊？”
夏伊挑了挑眉。
叶沉既没有回应，也没有否认。海燕在白塔安插有线人，维拉想必知道他是夏伊的专属哨兵。
维拉眸光阴沉了几分：“我信不过她。她是白塔向导，而我们刚刚被白塔出卖。”
夏伊语气幽幽地说：“你们的人应该收到过来自白塔安全局的警告——变天了。”
维拉眸光闪了一下。
“那个消息，是我发出去的。”夏伊把话补完，继续说：“时间不多，我就开门见山。我们做一笔交易吧，你告诉我萧决的下落，我把温妮的芯片交给你。”
维拉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内心权衡着什么。
她望向叶沉，目光与那双和故人如出一辙的眸子相接，终于下定了决心，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语气中带着一丝掩不住的沧桑：
“我们与白塔的密切合作
，大概始于十五年前，也就是赛琳娜掌权之后。”
“她给予我们大量援助，作为交换，她曾提出一个请求——让我们帮她调查一件事：堡垒执政官换届的秘密。”
“三年前，我们的一位组织成员——一名潜伏在白鸽院的姐妹，曾与一位执政官有过亲密关系。她无意间听到执政官梦中的呓语：有某种召唤引导他前往一个名为‘时光塚’的地方，完成他作为执政官的最后使命。”
“我把这条情报传给了赛琳娜，于是她派萧决前往时光塚探查。”
“时光塚在哪？”夏伊追问。
“在北境裂谷。”维拉答道，“但具体位置并不明确。温妮留下的芯片中，或许有线索。”
夏伊心中一动，脑海中闪过芯片中执政官的梦境，的确有一个地图坐标，位于北境裂谷。
她进一步追问：“这枚芯片是怎么来的？”
“那位姐妹为了获取更多信息，用仪器记录了执政官的梦境。”维拉声音微顿，低沉中透出一丝哀意，“但她因此暴露。她死得很突然，芯片也随之下落不明。”
“直到不久前，温妮找到了线索，在白鸽院中悄悄找回了芯片。”
“可她也因此暴露。”维拉抬眼注视夏伊，“你现在手中的那枚芯片，是我们为了完成当年赛琳娜的嘱托，牺牲了两位姐妹，用鲜血换来的情报。”
时光塚。
北境裂谷。
赛琳娜，萧决。
当再次踏上返回白鸽院的路时，夏伊的心中已有决意。她要前往北境裂谷，探查时光塚。
在前任执政官的梦境里，时光塚位于北境裂谷前线的一座山体内部。
山体的一侧，是异种盘踞的巢穴；另一侧，则是堡垒重兵驻守的要塞。
而通往山体内部的唯一通道，是一条隐藏在岩壁间的“一线天”。
换句话说——想进入时光塚，必须穿越堡垒的军事要塞。
考虑再三，夏伊决定还是向莱瑞特求助。
莱瑞特告诉她，北境战事吃紧，急需增援。军部已决定从白鸽院抽调一批向导，前往前线支援。
于是，夏伊顺理成章地被编入了那批“支援部队”。
出发那日，天空飘着夹杂黑沙的雪，白鸽院内一片沉沉的悲戚氛围。
被抽调的白鸽们哭哭啼啼，满是不安和惊惧。
她们被驯化了太久，以为只要待在白鸽院里循规蹈矩，便可一世安稳。
谁知竟然要被调去前线。
而且听说不仅要做疏导，必要时还会上战场。
上战场，对疏导司的白鸽们来说，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在她们的认知中，那是生命司白鸽的最终去所。
在堡垒，S级向导基本上只有两条去路——一条是直接编入向导战队，另一条是先进白鸽院生命司，等年满二十八岁后再编入向导战队。
生命司和疏导司不一样，她们不做疏导，唯一的工作就是每月为“优质基因库”提供卵子。
二十八岁之后，她们会被编入军队，投放战场。
堡垒一方面忌惮S级向导的标记能力，另一方面又对她们物尽其用，先是基因，再是精神力，直至压榨完最后一丝价值。
碎雪飘洒中，白鸽们被安排登上军用飞行器。
夏伊坐下后，注意到身后坐着几名生命司的向导。
她们身着暗红制服，颈间戴着精神力抑制环，在一众象牙色制服的疏导司白鸽中格外显眼。
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安静地犹如木头。
夏伊前排的一名白鸽还在低声抽泣：“听说上战场的向导，都要戴上一种特殊头盔，被锁进战车里……”
另一人安慰她：“我们只是A级，派不上太大用场，应该只负责疏导。”
夏伊回想起南境之战中遇到的那些堡垒向导，不仅S级，也有A级。
其实编入战队，成为白塔俘虏，对堡垒的向导而言，也许反倒是一种幸运。
只是这次，她们面对的敌人不是白塔，而是异种。
抵达北境后，夏伊被安排到了天狼军团。
没想到竟然遇到了一个认识的人——安东尼。
第86章 龙她此生，最强的对手出现了。……
堡垒在北境的军事基地规模庞大,暮色中宛如一头钢铁巨兽，闪烁着点点灯光。
而在靠近裂谷的另一端，硝烟四起,火光冲天——白鸽们抵达得极为不巧,恰逢异种潮来袭,前线战事正酣。
飞行器在剧烈颠簸中着陆，停在了机场边缘。
白鸽们依次下机，踩进风雪与硝烟中，被迅速引导登上一辆摆渡车。
军用机场内到处是轰鸣与喧杂，警报声、口令交织成一片。全副武装的士兵端着重型武器匆匆穿行，神色紧绷。
白鸽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战场阵仗,一个个脸色发白,身体发抖。
只有夏伊,她感到浑身的血液都热了起来,体内沉寂许久的战斗因子在觉醒，在喧嚣。
叶沉作为警卫随行,登上摆渡车后站在靠近夏伊的位置,神情冷峻地观察着四周。
两人无声对视，在精神链接中展开交流——
夏伊：【情况不妙。】
叶沉：【异种正在进攻机场。】
话音未落——
“轰！”
撞击声震耳欲聋，一头形似巨犀的异种猛然撞向机场外围的防御墙。
那是由高压电铁网构筑的十米高墙。电流四窜,蓝紫色火花在异种的覆甲体表跳跃。但它没有停下，反而在电击中剧烈痉挛,发狂般猛扑——
“咔嚓——”
防御墙崩出一道裂口,巨兽轰然倒地,碾碎了水泥地面。
下一秒，异种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水，从破口处蜂拥而入！
机场瞬间陷入混乱。
警报狂响,士兵迅速集结组成防御阵线，重型机炮轰然启动，弹雨倾泻，炸裂的火光中，异种成片倒下，血肉横飞。
但异种像是被什么驱赶着一般，前仆后继。尸体堆积如山，下一波却已经从火海中爬出，嚎叫着继续冲锋。
转眼之间，摆渡车成了一座孤岛，四面八方尽是翻涌的异种黑潮。
而车上的防御力量寥寥无几：除了叶沉之外，只有另外四名A级哨兵，其中三名是白鸽院随行警卫，一位是负责接引的军方少尉。
唯一的S级哨兵，只有叶沉一人——还是因为莱瑞特的特别安排才得以同行。
显然，在军方眼中，这些被送往前线的白鸽，并不值得花费更多护卫资源。
哨兵们起初勉强以火力压制，但异种数量实在太多，弹药很快见底。
而更糟的是——四名A级哨兵开始出现精神污染的征兆，瞳孔涣散，手指颤抖，仿佛随时会失控。
情况危急，夏伊当机立断，迅速释放精神屏障，将整辆摆渡车笼罩其中。
但为了隐藏实力，她仅能释放A级水准的精神力。屏障虽成，光芒却很微淡，无法长久支撑。
她抬眼扫去，只见车内的白鸽们一个个如石化般僵立在原地。
“和我一起释放屏障！”夏伊厉声喝道。
没有人回应。
终有一人怯怯开口：“怎、怎么释放？”
夏伊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作为向导，连如何释放精神屏障都不知道？这简直就像士兵不知道怎么扣扳机一样荒谬！
她强压下震怒，迅速简明指令：“把手伸进屏障！集中精神力于指尖
释放，就像平时疏导时那样！”
有人犹豫着照做，下一刻，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她感受到了战斗的力量，接触一个新世界。
随后，更多的人加入。
一道道精神力从她们掌心汇入屏障，原本晃动不止的光幕渐渐稳定下来，重新绽出幽蓝的光芒，将这片孤岛般的空间，艰难地维系了下来。
而此刻弹药耗尽。
不远处，一头异种正朝这边疯狂冲来——它表面覆盖着硬壳般的鳞甲，身躯仿佛爬行动物与昆虫的怪异融合，肘部与指节处生出密密麻麻的骨刺，在风雪中寒光闪闪。
夏伊目光骤然一缩——这是S级异种。
精神链接中，传来叶沉的紧急声音：【保护好自己！】
下一秒，他纵身跃出摆渡车，军靴猛踏地面，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腾空而起，军刀划破长空，直斩异种头颅！
——单枪匹马，迎战S级！
正常情况下，至少需要数名S级哨兵协同作战才能抗衡一只同等级异种，可叶沉竟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其余几名A级哨兵见状，也被激起血性，纷纷拔出军刀，在精神屏障的掩护下，与涌上来的异种厮杀成一团。
战局短暂僵持。
然而，异种的数量仍在激增，远处不断有增援部队赶来，炮火与嘶吼交织，战场越发惨烈。
忽然间，天空传来一声撕裂般的尖啸！
所有人猛地抬头。
一只巨大的黑影俯冲而下，它的形态诡异至极——鸟类的翼膜、兽类的利爪、昆虫的节肢，扭曲地糅合在一起，尖锐口器如长矛般刺出！
“噗嗤！”
一名士兵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被贯穿胸膛，整个人被带至半空，鲜血如雨泼洒！
不止一只。
四五只同样的空中异兽盘旋而至，它们的速度快得惊人，地面炮台疯狂扫射，却连它们的残影都捕捉不到！
空中异种，人类防线最致命的威胁。
裂谷战区本应设有密集的自动防空炮台，一旦侦测到目标，便会编织出死亡火力网。
可今日的兽潮太过疯狂，竟硬生生撕开了防线，让这些飞行怪物长驱直入！
黑影掠过，遮住夜空。
恐惧如瘟疫般蔓延，精神屏障的光芒剧烈闪烁，几近崩溃——这些怪物仅仅是盘旋，散发出的精神污染便已让低阶哨兵濒临失控！
“啊——！”
一名哨兵突然嘶吼着跳出摆渡车，双目赤红，毫无理智地冲向异种群，转瞬便被撕成碎片！
夏伊猛然回头，目光落在车尾——三名S级向导正抱作一团，瑟瑟发抖。
“解开她们的精神抑制环！”她朝训导官厉喝，“立刻！”
训导官面露挣扎：“可规定——”
“你想一起死吗？！”
训导官咬牙，终是解开了三名S级向导脖颈上的精神力抑制环。
夏伊立刻指挥道：“精神力集中，注入屏障，跟着我的频率来！”
三人颤抖着照做——
刹那间，原本摇摇欲坠的屏障骤然稳固，甚至向外扩张数米，将整辆摆渡车牢牢笼罩！
而此时，空中异种的肆虐让地面人类防线濒临崩溃，炮火漫无目的地扫射着天空，却根本无法阻挡那些疾掠而过的黑影。
不远处，叶沉仍在与那只S级异兽缠斗，军刀与骨刺激烈碰撞，火星迸溅。
局势危急！
就在此时——
“轰——！”
远空传来低沉的雷鸣，一道巨大的黑影破空而至，遮天蔽日的双翼掀起飓风，铂金的鳞甲在夜色下流转着冷冽的寒光——那是一头铂金龙！
它仰头发出一声撼天动地的怒吼，炽白色的龙焰轰然喷涌而出！
火焰如流星倾泻，划破夜空，瞬间笼罩住天幕中盘旋的两头空中异种。
异种还未来得及逃离，便被焰光吞没，发出撕裂般的哀嚎，翅翼化灰，身躯在烈焰中扭曲、燃烧、崩解。
夏伊微微眯起眼，逆着刺目的火光，终于看清——
巨龙的脊背上，伫立着一道傲然挺拔的身影。
容颜如冰雪雕刻，铂金色的发丝在狂风中肆意飞扬，映着龙焰与战火，仿佛凌驾于尘世之上的神祇，降临战场，带来毁灭与秩序。
——是他！
夏伊猛然想起，那天刑讯室里，莱瑞特和西塞茵箭拔弩张，就是这人拨来的通讯，令双方住手。
他就是堡垒的首席执政官——安维林。
也是对她下了必杀令的那个男人。
安维林的出现，扭转了战局。
他的巨龙精神体消灭了空中肆虐的异种，地面部队迅速重整阵线，开始反攻，一点点将入侵的异种压制、清剿、歼灭。
另一边，叶沉也终于斩杀了那头S级异种，浴血归来，回到夏伊身边。
两人紧紧握住彼此的手，乘坐摆渡车，穿过硝烟血雨，离开了混乱的机场。
当晚，军营也是一片兵荒马乱。
向导们被临时安置在一座简陋的营帐里。
但或许是因为经历了机场的生死一线，白鸽们反而不再如先前那般惊慌失措。
仍有人低声啜泣，但更多的人表现出镇定和接受现实。
她们沉默地吃着简易军粮，有序排队去洗手间，然后悄声钻进睡袋。
睡袋还算保暖，但夏伊翻来覆去睡不着。
在见到龙背上的安维林的那一瞬，她意识到——
她此生，最强的对手出现了。
她和守在厅外的叶沉建立精神链接。
她问：【安维林，你对他了解多少？】
叶沉：【了解不多。他从小就接受单独训练，和我们不在一起。】
夏伊：【你、奥菲斯、顾曜珩组成战斗网络，加上我的精神力辅助攻击——打的过他吗？】
叶沉：【……可以一试。】
第二天一早，向导们便被分配去做疏导。
昨日异种突袭机场，向导战队尚未就位，导致大量哨兵在无保护状态下直接暴露于高强度精神污染之中。因此，今日需要紧急疏导的哨兵数量远超往常。
夏伊却被训导官叫到了一间办公室里。办公桌后，坐着一位神色严肃、气场凌厉的中年军官。
“你是怎么学会精神屏障的？”军官问。
夏伊明白，她昨天的表现引起了怀疑。
她不慌不忙地回道：“我曾跟着哥哥在自由城邦的佣兵团待了几年，团里有向导，她们教了我一些基础技能。”
“学过标记吗？”军官步步紧逼。
夏伊摇头：“以我的水平，除非对方主动配合，否则很难完成标记。”
她笑了一下，说：“我还没遇到过愿意配合的哨兵。哥哥倒是愿意，不过他是S级，没法越级标记。”
军官又追问了她一些自由城邦的生活细节，甚至盘问到了她的出身。
“牧星小镇，”夏伊回道，“那是个风景优美的小镇，如果有机会，请一定亲自去看看。”
对方没能找出破绽，最终放她离开。
接着，她被安排进一间疏导室。
一个小小的隔间，非常简陋，里面就一张疏导椅，连向导坐的椅子都没有——或许他们认为向导可以直接坐在哨兵的腿上。
急需疏导的哨兵太多，因此没有深度疏导的时间，但是短暂的拥抱和肌肤相亲，也能提升疏导效果。
夏伊坐在疏导椅的边缘，等了一会儿，有人推开了隔间的门。
少校军官，墨蓝色军服，身形如青松般笔直，铂金色发丝束在脑后，眸子深邃如星空。
夏伊微微笑了：“是你？”
“是我。”军官语调平静地回道，并没有表现出遇到熟人的特别之色。
他把疏导单递给夏伊。
夏伊一眼扫过他的名字：安东尼。
其实她已经调查过他，知道他的名字，但她依然流露出一副才知道的神情：“哦，原来你叫安东尼。”
“我叫若伊。”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老乡。”
她朝对方伸出握手。
安东尼盯着她的手看了几秒，那双手的手形很优美，指节纤细，看起来很柔软。
他从没和向导握过手。
握手礼是一种表示友好的平等礼节。
但这个国度，向导只是资源，没有哪个向
导会对哨兵伸出握手。
白鸽的正确礼节应该是行屈膝礼。
觉察到对方的迟疑，夏伊歪了歪脑袋，笑意未减，目光中多了一分催促。
安东尼最终接过了她的握手，轻轻捏了下她的指尖，旋即松开。
夏伊心头升起了小小的得意。
同时萌生一个想法。
她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待多久，但是——
她可以试着教白鸽们认识自己的力量，也可以试着教堡垒的哨兵，学会如何尊重向导。
第87章 疏导他感到自己的钢铁意志正在松动。……
夏伊请安东尼在疏导椅坐下。
她把椅背稍稍放低,让他处于一个更易放松的角度。然后，绕到他身后，微凉的手指轻触上了他的额头。
和看起去的粗矿冷硬截然相反,他的肌肤很光滑细腻。
她的精神力顺着指尖流淌而出,渗入对方主动开启的精神通道。
管中窥豹,她隐约窥见他的精神图景——
极其浩大，犹如苍穹。
有的区域深邃如夜空，繁星隐现；有的灿若朝霞，明亮耀眼；还有的则碧蓝如洗，宛如盛夏晴空。
而某些角落，却是乌云翻涌,闪电交织,压抑、狂躁、扭曲不安——那些,是被精神污染侵蚀的区域。
夏伊的精神力犹如一缕清风,拂过那些黑压压的云层。
风不大，却极纯净,带着温柔却坚定的力量,缓缓驱散那些盘踞已久的浑浊和压抑。
这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用伪装后的A级精神力，给S级哨兵做疏导。
被强行压制输出的后果是效率低下。
她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照这种进度，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疏导干净。
仅这一个S级哨兵,就能把她耗死在这里。
她不知道,此刻坐在椅中静静阖目的哨兵,表面沉稳如山，内心却早已泛起波澜。
他从未体验过如此精细、宁静、令人沉溺的疏导过程。
她的精神力并不强势，温柔的近乎克制,却如润物春雨，渗透入他精神图景最深处的裂缝，将那些沉疴旧疾一点点治愈。
那些被抚慰的区域，散发出焕然一新的清明，获得了久违的宁静。
相比之下，他以前所接受过的那些疏导，都像是只拂去了表面尘埃，从未真正深入过裂痕。
他感到自己的钢铁意志正在松动。
精神图景犹如久旱逢春雨的大地一般，叫嚣着更多的抚慰。
手指不自觉地蜷缩，只要他稍稍抬手，就能触碰到她，将她揽入怀中，强迫她娇小的身躯紧靠在他的怀中，吻上她的唇，攫取她甜美的向导素。
但最终，还是强大的理智占据了上风。
他睁开眼，眸光微敛，低低地说：“停。”
夏伊有些不明所以。
“今天就到这里。”他的声音低哑了几分，带着压抑的克制，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夏伊心下一沉，难道是不满意？
却见对方在疏导单的评价栏里迅速勾上五颗星，签上名字，交给了她。
她眼中顿时绽放光彩，竟然给了她五星评价！
好感度直线上升。
她眉眼弯弯地说：“有空就来找我疏导吧，今天只净化了一点点。”
安东尼意味深长地盯着她，最后点头，惜字如金地应了声：“好。”
送走安东尼，已是午休时分。
稍作休息后，下午夏伊又接连疏导了三名哨兵。等到下班时分，她整理好疏导记录，准备离开。
路过出口时，她发现前方走廊聚集着一群向导，正围在大屏幕前窃窃私语。
夏伊好奇地望了一眼，发现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向导绩效考核榜单。
左侧是向导的名字，中间是当日疏导次数与评分，右侧则是计算好的总得分。
而排在榜首的名字，竟然是她自己。
她一共疏导了四位哨兵，全部获得了五星评分，总分二十分。
而排在第二名的向导，虽然疏导次数比她多了一人，总分却只有十八分。
夏伊略感疑惑，便顺着名单将数据一行行扫下去，很快发现了其中的异样——
除了她之外，其余向导的评分几乎全在两星到三星之间，四星都极为罕见，五星更是空白。
也难怪她的分数格外显眼。
她正瞧着，忽觉人群安静了下来。原本低声议论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纷纷看向她，神色各异。
那不是佩服，也不全是嫉妒，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却让人微妙不适的目光。
夏伊微挑眉头，神色自若地从人群间穿过，径直朝出口走去。
同时悄然放出感知，捕捉身后隐约的低语。
果然，有细碎的声音响起：
“五星？她一天能做四次深度疏导？”
“是啊，也不怕被榨干……”
“不是说不需要做深度疏导的吗？”
“也许有些人就是想出风头吧。”
“别这么说，我觉得她和我们……不太一样。”
“我也觉得。还记得刚下机的时候，要不是她组织我们撑起屏障，我们可能早就死了。”
“是啊……要不，去问问她怎么疏导的？”
……
夏伊听着这些话，心中有几分了然。
原来白鸽们的一般疏导，哨兵最多只给打三星，只有深度疏导，才有可能拿到四星或五星。
她连着拿下四个五星，所以其他人怀疑她连续做了四次深度疏导。
深度疏导？
她微微挑起唇角。
这种事，她只会为专属哨兵做，唯一的特例是莱瑞特，但莱瑞特早晚也会成为她的专属哨兵。
对专属哨兵，别说连续疏导四次，哪怕同时，她也能做到。
晚上休息时，果然有几个女孩凑过来，向她请教疏导的事。
打头是一个短发女孩，鼻尖上有一些细碎的雀斑，一双大眼睛乌黑透亮，像是会说话一般。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轻声问：“你好，我叫林晓。想请教一下，你是怎么疏导的？有人说……你做的是深度疏导，但我觉得……应该不是。”
夏伊笑了，反问：“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因为……你不像是那种人。”她的声音更轻了。
“哪种人？”
林晓涨红了脸，咬着嘴唇嗫嚅道：“除非被迫……没有人愿意做深度疏导。”
“那你们想不想学习，不用深度疏导，也能拿到高评价的方法？”夏伊问。
“想！”林晓立刻回道。
她身旁的几个女孩也纷纷点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夏伊。
“不过我需要先观察一下你们目前的疏导方式。”夏伊略一沉吟：“你们跟我来，我找个哨兵帮忙。”
她起身走到门口，叶沉已经等在那里。他身边站着两名哨兵，是白鸽院随行的警卫。
“这是我哥哥，洛肯。”她向女孩们介绍。
其实不用她介绍，白鸽们早就注意到了这位身手不凡的S级哨兵。昨天在机场，他一人斩杀了一头S级异种，震惊了所有人。
虽然叶沉易容后，不及以前俊美，但在向导们的眼中，强大的哨兵才是最帅的。
“你试着给他做下疏导吧。”夏伊说。
给如此强大的S级哨兵做疏导？林晓一颗心顿时间咚咚狂跳起来，她抬起轻颤的手指，刚要接触叶沉，却被夏伊挡住了。
“我哥哥刚做过疏导，不需要。你给这位试一下。”夏伊笑着指向叶沉身旁一位A级哨兵，“是这位。”
叶沉是她的，哪舍得让别人碰？
这两名A级哨兵是叶沉找来帮忙的同僚。他在白鸽院时间虽短，却已凭实力与人品赢得了人望，他说请帮忙，两名哨兵都欣然应允。
林晓略感遗憾，但心理压力也顿减。她手指轻触上哨兵的额头，输入精神力。
夏伊探出感知，观察林晓的疏导过程，在心里直摇头。
她怀疑，白鸽院的向导们不仅没受过战斗训练，就连疏导都是半吊子。
只是一股脑地输入精神力，却不知如何感知哨兵精神图景中的裂痕，精确地找到需要净化的部位。
做不到有的放矢，精神力大半都浪费了。
再想想她进白鸽院后接受的培训，内容都是如何取悦哨兵、做一只温顺的白鸽，所以这般水平，也不足为奇。
“首先，你要学会感知裂痕。”夏伊说道，指尖搭上林晓的手背，探出一股细微的精神力，引导林晓的精神力在哨兵的精神图景中寻找裂痕。
“然后，集中净化之力，渗入，浸透，消融。”
“不要浅尝辄止。哪怕一次只能疏导一个小区域，也比漫无目的扫过全局效果要好。”
营
房外的灯光昏黄，在女孩们的脸上投下朦胧光晕。
她们神情专注，认真聆听夏伊的每一个字，年轻的面孔上闪着前所未有的生动光彩。
而那位原本只是出于叶沉面子才配合的哨兵，此刻脸上也浮现出惊讶之色。
太舒服了！
那种被净化之力浸透、彻底洗涤的美妙感觉，无法形容。
他简直怀疑，以前接受过的疏导都是假的。
见林晓掌握到要诀后，夏伊叫停，又让另一位向导上，用同样的方式指导她。
如此换了四次人，直到宵禁时分。
那名哨兵的精神图景被净化得焕然一新，整个人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另一名哨兵在旁看得羡慕不已。
夏伊眨了眨眼，对他说：“那明晚我们继续，你们多带几个同伴来。”
夏伊和向导们一起回营房。
被疏导的哨兵拉着叶沉问：“你的疏导，都是你妹妹帮做的？”
叶沉点头。
哨兵一脸羡慕：“怪不得，同为S级，你比别人强那么多。”
另一人压低声音说：“大伙们都传开了，说这个基地里，首席执政官之下，怕就属你最强。”
叶沉只是笑了一下。
凌晨三点是叶沉的换班时间，他将有六个小时的休息，直到清晨九点。
他摘下衣领上代表部队番号的徽章，悄无声息地绕到向导营房后门。门缝微开，夏伊刚探出半个身子，便被他一把揽入怀中。
营房外的空地上，停着一辆军车——是他提前准备好的。
他带着夏伊上车，启动引擎，轻踩油门，驶入夜色之中。
夏伊坐在他怀里，小手不安分地钻进他衣襟，指尖一路滑过他滚烫的皮肤。哪怕叶沉驾驶技术再高，方向盘也微微晃动了几下。
途中经过一道关卡，因为怕被人看见，她低下身，几乎整个人伏在他腿上。
叶沉神色镇定，递出证件——军务处特派员证，这是他拜托莱瑞特安排的，足以通行基地大多数区域。
车驶入一条偏僻的支路，路况恶劣，坑洼颠簸。但对叶沉而言，更难驾驭的是怀中那只不安分的猫儿。
他干脆将车停在路边一颗雪松树下，解开安全带，放倒座椅，仰面躺下。
夏伊像藤蔓一样缠了上来，搂住他的脖颈，热烈地吻着他，急切地解开他的制服，剥开衬衣，一路向下，松开了皮带的金属扣。
今夜出行，是为了探查时光塚。
但夏伊的性格中，有及时行乐的因子。
太久没有亲密接触了，被他抱住的那一瞬，感受到他结实的肌肉、灼热的体温，她竟恍然有种初遇时的心悸。
细微的电流窜过心脏，神经末梢泛起一层战栗般的轻颤。
那种细腻美妙的感觉，无法用言语形容。
人生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于夏伊而言——就是此刻，活在当下。
叶沉和她心意相通，强大的理智告诉他，此刻做这种事情并不恰当。
但他愿意陪她一起疯狂。
他手臂收紧，解开向导制服的拉链，掐住她的腰，让她的双腿紧紧盘住他。
混乱的呼吸交缠在狭窄空间里，车窗被雾气朦胧，仿佛世界只剩下两人。
一架巡逻机轰鸣着掠过低空，雪松枝叶剧烈震动，白色探照灯从林间穿透而出，在军车一侧骤然掠过，像一柄划破黑夜的光刃。
突如其来的光影与震动，将氛围拉紧至极点，令夏伊全身感官瞬间绷紧，愈发敏感。
巡逻机上的士兵在耳麦中简洁汇报：“15区，未发现异常。”
讯号同步传入后方一架小型飞行器。
安维林倚窗而坐，目光掠过夜色掩盖下的雪松林，缓缓收回视线。
第88章 体系如果她不听话，就应该把她关进笼……
车内,激情过后，叶沉温柔地抱着夏伊，恋恋不舍地亲吻她的脸颊和发丝。
他细心地帮她整理好衣物,把她安置在副驾驶座上,为她系上安全带。
然后踩下油门,继续前行。
夏伊眯着眼睛，头靠在椅背上，带着丝丝吃饱餍足的愉悦。
向导也需要“疏导”，专属哨兵的滋润就是最好的“疏导”。
这一次上路，车开得很稳，沿着山路盘旋而上,最后停在了半山腰。
再往上积雪封山,无法通行。
夏伊被叶沉半抱着跳下车。
脚下是乱石积雪的山地,没有路,黑暗中也看不清路。
雪狼在前方脚步轻盈地穿行，为他们领路。叶沉揽紧夏伊的腰,带着她攀上陡峭的山坡,最终抵达一处悬崖峭壁。
恰在此时，一轮明月探出云层，洒下清辉。
正直满月,皎洁的月光将山体照的格外分明。
对面黑黝黝的岩壁之上，有一道隐隐的微光——正是进入时光塚的一线天。
山崖下方,是一座戒备森严的军事要塞。
借助月光和灯光,隐约可见高大的外墙,椭圆形穹顶建筑，闪烁的电子监控眼，和门前严阵以待的武装警卫。
停机坪上停着三架尚未熄火的飞行器,像是有重要人物刚刚抵达。
叶沉把手中的高倍军用夜视望远镜递给夏伊，指示她：“看那边。”
夏伊接过望远镜，眯起眼睛看去，只见连接两栋主楼的廊桥上，几道身影正在穿行。其中一人身形挺拔，格外醒目，铂金色的长发在夜风中飞扬——赫然是安维林！
他们很快从廊桥尽头消失，走入一扇紧闭的大门。而那栋建筑，正对着一线天，应该是通往时光塚的核心入口。
“安维林怎么会出现在时光塚？”夏伊低声问。
叶沉摇了摇头，回道：“他早就被内定为首席。我们进北极宫集训时，就听说他在裂谷前线的秘密基地进行单独训练。”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下方那座要塞上：“现在想来，他当时接受训练的地方……很可能就是这里。”
“也就是说，安维林对时光塚，可能很了解。”夏伊说。
叶沉侧头看了她一眼，低沉的语气中透出告诫：“他很强大，你不能在他的眼皮底下暴露身份。”
夏伊也觉得从安维林入手非常难，比设法进入时光塚本身还要高难度。
她幽幽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那还是只得去找莱瑞特了。”
第二天，夏伊拨通了莱瑞特的通讯，说了句：“我想你了。”
莱瑞特当即向他的顶头上司请示，提出将办公地点从首都临时迁往北境裂谷前线。他本以为只需要走个流程，谁知竟收到回复——不予批准。
他性子激烈，差点想直接飞去北境裂谷找安维林理论了。
但他心头闪过火花，立刻派人去调查“若伊”的疏导记录，果然发现了蛛丝马迹。
不过短短几天，一个叫“安东尼”的家伙竟然找“若伊”疏导了三次！
莱瑞特当然知道“安东尼”是谁，他还在此人的威逼下，对夏伊说了谎。
他沉住气，在即将提交的月度报告中，追加了“协调向导资源”一项，提出把白鸽院派往北境的支援小组撤回，从其他军区调一批更有经验的向导去北境裂谷前线。
很快，他收到安维林的批示：“不必。”
下方还附了一句评语：“她们的工作做得很好。”
果然如此。
莱瑞特心中冷笑。若是安维林知道，“若伊”就是他亲自下了必杀令的白塔向导夏伊，不知会作何反应。
总之，不能让“若伊”继续和“安东尼”接触下去了，对彼此都很危险。
最终，他调整策略，提出前往北境裂谷与安维林面谈，就包括向导调配在内的战略资源问题进行协商。
这一次，批准通过。
夏伊耐心地等待莱瑞特的到来，其实这段时间，她过得还挺充实的。
白天给哨兵疏导，晚上教向导如何疏导。
就是伙食差了一点，行动也没那么自由。
前线几乎每天都有战斗。异种一波接一波地试图撕裂人类的防线，却一次次被顽强地压制了下去。
那些在战场上与异种血战、负伤，甚至牺牲的堡垒士兵——夏伊很难单纯地将他们归类为“敌人”。
而白鸽院的向导们，也在这短短时间里迅速成长，脱胎换骨。
她们开始意识到自身的价值和力量。
——这是夏伊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她并不想当解放者，也不认为自人类诞生以来就延续至今的纷争、偏见和仇恨，以她浅薄的人生阅历和智慧，就能够解决。
她只是觉得，如果能够教会这些白鸽如何锻炼翅膀，那么当有一天牢笼粉碎，暴风雨来临时，她们不至于惊慌失措，而是能够勇敢地飞出去。
夏伊的晚间疏导讲习班大受欢迎，不止白鸽院的向导，就连驻军疏导处的向导们，也纷纷慕名而来。
愿意合作的哨兵也越来越多，当他们体会到精妙的疏导之后，对向导的态度，开始发生转变。
一天夜里，熄灯之后，睡在夏伊身边的林晓悄悄压低声音问：“你这些……是跟白塔的向导学的吗？”
夏伊没有回答，但窗外透进的微光映在她晶亮的眸子里，含着一丝默认的笑意。
林晓双眼放光：“你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吗？”
夏伊轻轻拍了下她的肩，低声回道：“以后你去了，就知道了。”
她收回手，竖起食指，微笑着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转身换了个睡姿。
林晓把话生生咽了回去。她注视着夏伊的背脊，眼中流露出憧憬。
军中自然有人注意到了这些变化，并为此感到不安。
他们知道“若伊”背后有人撑腰，不敢轻举妄动，而是提交了一份措辞谨慎却充满危机暗示的报告。
这份报告经过层层递交，最终发给了安维林。
安维林正在和其他三名执政官开远程会议，便把报告内容直接投影在议事屏幕上。
西塞茵一看“若伊”的名字，啧了一声，冷笑道：“这个小向导还真会惹事。”
莱瑞特自然是维护态度：“我觉得她没做错什么，教授其他向导更加高效的疏导方法，不是挺好的吗？应该表扬才对。”
第四执政官萨洛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问题不在于她做得对不对，而是她不该去做。”
他的语气中透着不容置喙的冰冷逻辑：“在我们的向哨体系中，向导只是资源。资源是被使用的，不该有意识，更不该擅自发表意见。”
他望向莱瑞特，提议道：“你应该管好你的小向导，如果她不听话，就应该把她关进笼子里。”
“否则，我们只能对她进行‘报损’处理。”
“报损的话，交给我来处理，我来好好修理她。”西塞茵接过话来，毫不掩饰他的觊觎。
莱瑞特怒目以视：“你敢碰她试一下，我会剁了你的手指！”
西塞茵冷笑着回道：“她什么时候成了你一个人的了？一只小白鸽而已，公用资源，谁都可以要她。”
萨洛看着两人争吵，唇角浮现一丝讥讽：“我们好像有点偏题了。”
他收回视线，望向投影另一端一直沉默的安维林，语气微微一敛：“首座，您怎么看？”
三人的目光同时投向他。
安维林缓缓开口，声音冷静，不带任何感情：“现行的向哨体系，已经走到了极限。”
“这套体系中最大的问题是：向导被视为资源，没有任何能动性，无论是疏导能力，还是协同作战能力，都越来越低下。”
“和白塔向导相比，我们的向导脆弱不堪。而白塔的哨兵体系，却始终保持着战斗力。”
他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如果真的开战，你们认为我们胜算有多少？”
“更何况，我们一半的兵力都被牵制在了裂谷。没有强大的向导辅助作战，哨兵的折损只会越来越严重。”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笃定：
“所以，我认为——这个向导的行为，值得鼓励和推广。”
莱瑞特身兼数职，军务缠身，等他终于抵达北境裂谷前线时，夏伊已经待了将近一个月。
他想给她一个惊喜，所以没有事先通知。待抵达后，才命人叫夏伊来办公室。
驻军后勤部门在军务大楼划出半层空间，作为莱瑞特及其随行团队的临时办公区。
夏伊身为白鸽，在基地里的活动范围非常有限，每天基本都是营房和疏导处两点一线。
第一次能正大光明地走这么远，她一路走来，看什么都觉得好奇。
莱瑞特站在窗前，见她左顾右盼的模样，只觉可爱的不得了，心中柔软的一塌糊涂。
他从没见过哪个成年人，能够如她一般，总是保持着旺盛的好奇心。
即便经历过大风大浪，她身上依然有种明媚灿烂的气质，令他深深着迷，无法自拔。
警卫打开门，夏伊走进办公室，门在她身后悄无声息的闭合。
抬眼，只见金发灿烂、军装威严的青年正背靠着办公桌，双手随意地插在军裤兜里，含笑看着她。
夏伊微微一怔，随即唇角上扬：“原来是你，终于来了。”
莱瑞特压制住心中翻涌的感情，一步步走近，上下打量她：“让我好好看看，怎么瘦了一圈？”
话音落下，大掌已掐住那截细腰，稍一用力便将人腾空抱起——她真的好轻，仿若一片羽毛。
夏伊笑着，手抵住他的肩头，回道：“吃不惯你们的伙食，每天只能靠能量棒充饥。”
莱瑞特只觉心疼不已：“等会带你去吃点好的。”
语气宠溺的几乎要将她融化。
他说着，抱着她走到办公桌前，手肘一挥，桌上的文件悉数扫落在地。
他把她放在桌沿。她坐在那里，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微仰，看着他俊美绝伦的容颜，一点点逼近。
深邃的眉骨下，那双碧蓝的眸子里燃烧着惊心动魄的火焰，仿佛下一刻就会将她吞噬。
强势的男子气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炙热的唇先是贴上了她的额头，然后如雨点般落在了她的鼻尖，脸颊和唇角。
一开始他还尚且克制，但渐渐的，随着他越来越急促的呼吸节奏，细雨变成了狂风暴雨。
他狠狠压在她的唇上，吻的又狠又重，像是压抑许久的野兽终于撕开理智的锁链，带着一股几近焦灼的情绪。
他越发的不满足，开始剥去她的制服，扯开衬衣的扣子，让她修长纤细的脖颈完全暴露在他的视野之下，连着小巧的锁骨和光洁的肌肤。
他的吻顺着脖颈而下，炽热的气息喷洒在细腻的肌肤上，带着掠夺意味，啃噬吮咬，
仿佛要留下属于他的印记。
夏伊没有抗拒。
她的情人对她都很温柔，敢粗暴扯她衣服的几乎没有。
而莱瑞特吸引她的，正是这点——尚未经驯服的桀骜和狂野。
军务楼顶层，安维林刚处理完几份急件，指尖轻敲桌面，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副官：“莱瑞特来了？”
副官立刻答道：“是的，刚到一小时。”
安维林淡淡地问：“他现在很忙？”
言下之意是——为什么来了不先来见他？
副官微微一顿，低声回道：“莱瑞特大人正在召见一位向导。”
一瞬间，空气仿佛冷凝了几分。
安维林缓缓抬眸，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哦？那就去看看——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第89章 觊觎光洁的肩头，纤细的脚踝，蜷缩的……
夏伊被莱瑞特铺天盖地的吻,彻底压倒在了办公桌上。
冰凉的金属桌面隔着一层轻薄的布料，紧贴上她的脊背，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他金发的末梢拂过她锁骨,宽大的手掌紧紧扣在她的腰侧,犹如猛禽锁住猎物。
夏伊眸中水雾氤氲,感到自己即将陷落。
莱瑞特对她渴望已久。
正如她和奥菲斯之间的微妙制衡，她与莱瑞特之间也存在着掌控与臣服的永恒博弈。
从初见的那一刻起，她便牢牢压制着他，不曾给他任何反扑的机会。
而此刻，一旦得到她的默许，他便撕去顺从的伪装,露出高阶掠食者的本性。
金发哨兵眼底翻涌着危险的暗潮。
狮鹫本就是翱翔于食物链顶端的王者,此刻终于在她面前展露出最真实的锋芒。
隐约中,她听见了一声金属轻响。
像一滴水落入火中,使她意识微微清明了一瞬。
她轻咬下唇，手探向他的腰间,轻巧地抽出皮带,双手一抬，皮带精准地套上他的后颈，轻轻一勒——
莱瑞特动作一顿,抬起那双翻涌着暗潮的眼眸，低哑的嗓音中带着一丝试探：“……宝贝儿？”
她轻轻摇头。
这是“不可以”的意思。
虽然和莱瑞特之间抱也抱过,亲也亲过,但始终没有突破最后一线。
因为她心中有个原则——只有她的专属哨兵,才可以真正拥有她。
这不是她第一次拒绝他。
莱瑞特低低吐出一口气，胸腔里翻涌的暗火几乎要将他烧穿。
她总是这样——将他逼至失控的边缘，却又在最后一刻抽身而退,让他悬在深渊之上，既不得解脱，又无法坠落。
这一瞬间，他几乎想不顾一切地越界。
可当他撞进她微微眯起的双眸时，理智猛然回笼。
那双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锋芒，像一柄抵在他咽喉的薄刃，让他清醒地意识到——
她才是主宰。
他的精神图景对她几乎不设防，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入侵，掌控，甚至摧毁。
她也能轻易诱发他的结合热，让他失去尊严，变成一条匍匐在她脚边的狗。
他本已准备抽身，却在那一刻骤然止步。
颈部的束缚骤然被收紧，将他钉死在原地。
夏伊的掌控丝毫未减，随着她姿态的微妙变化，局势悄然翻转，将他逼入一个不得不低头的位置。
他感受到一股无声的压力，无法抗拒。
屈服的过程像一道缓慢压下的命题，不容思辨，只能答应。
在那一瞬，狮鹫的骄傲与本能交织成一种陌生的快感——源于深渊，也源于她。
最终，他认清局势，做出回应。
夏伊垂眸望着他，眸中含着几分戏谑，几分审视。
她并不急着结束，想换个方式继续。
她的脚从他肩膀缓缓下滑，像一片羽毛轻掠过他的胸膛，最终停驻在心脏的位置。
那里正传来急促而有力的跳动，透过薄薄的军装布料，一下下撞击着她的脚尖。
他已被训练的犹如一条敏锐的猎狗，能够准确解读她的每一个微妙指令。
若她真想拒绝，绝不会是这样——她会毫不犹豫地抬脚踹开，冷漠而干脆。
但她没有。
她的脚仍停在那里，微微施力，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等待。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许久……
她半阖着眼眸，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唇边漾起一抹慵懒而餍足的笑意。
莱瑞特喘着野兽般的粗气，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眸光迷乱，俊美的双颊，被渲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就在此时，门铃骤然响起。
尚未从余韵中恢复过来的两人同时僵住。
莱瑞特心中恼怒，哪个不长眼睛的，竟敢在这时候打扰他？
门铃固执地响了几下后，按铃的人似乎失去了耐心，只听咔嚓一声电子音——
门禁解锁。
夏伊惊了一跳，身体从桌上滑下，正好落入莱瑞特的怀中。
莱瑞特顺手抓起一旁的军服，将她紧紧裹住，遮得严严实实。
安维林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就是这么一幕。
莱瑞特席地而坐，背对着门，怀中抱着一个被军装包裹的娇小身影。
地上散落着文件与衣物，空气中还残留着暧昧的温度与情欲的味道。
他脚步一滞，整个人定在原地。
然后抬手，制止住随从的进入。
片刻后，他深深吸了口气，声音低沉：“莱瑞特，你在做什么？”
“疏导。”
莱瑞特简短地回道。
虽然安维林的闯入令他措手不及，但打出疏导这个幌子，也能勉强遮盖。
白鸽院是堡垒高层的集体后宫，以莱瑞特的级别，他有权利要求任何一个白鸽，为他提供深度疏导。
就像旧时帝王宠信宫女一般。
合规合理，安维林也不能说什么。
唯一的问题，就是场合。
莱瑞特抱着怀中的人儿起身，宽阔的背脊有意遮挡住安维林的视线。
但从安维林的角度，仍能窥见军装制服下若隐若现的光洁肩头，纤细脚踝上泛着薄红的指痕，还有那双微微蜷缩的莹润脚趾。
办公桌成为绝佳的屏障。
莱瑞特在桌后落座，将夏伊紧紧圈在怀中，严密地藏于桌下。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恢复了从容。
他不会给安维林任何觊觎“若伊”的机会。
隔绝了安维林那道如有实质、极富压迫感的视线，夏伊也顿觉轻松了许多。
她从莱瑞特的怀里抬头，想近距离地瞻仰一下这位传说中的首席执政官，却被莱瑞特按住后脑勺，不许她看。
“有事吗？”莱瑞特语气平静地问。
安维林没有回答，只是严重警告地盯着莱瑞特。
莱瑞特毫不示弱地迎着他的目光，带着隐隐的挑衅意味——怀中的女孩是他的，谁跟他抢，他就和谁发疯。
空气中弥散着无形的紧张。
安维林垂在身侧的手指缓缓蜷紧，骨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背上的青筋隐隐跳动。
但最终，他还是转身离去，黑色军氅在身后掀起一道凌厉的弧线：“十五分钟后，作战会议。”
门砰的一声被重重带上。
等候在外面的随从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首席执政官情绪从不外露，第三执政官到底做了什么，竟惹得他如此生气？
因为莱瑞特要去参加作战会议，带夏伊去吃饭的计划只能作罢。
十五分钟的时间，只够他替她整理好凌乱的衣物，再安排人送她回去。
临走前，他恋恋不舍地将她搂在怀里，吻了又吻，恨不得把他的小女王装在口袋里，随身携带，一刻都不分开。
“等我开完会，立刻联系你。”他抵着她的额头低声承诺，拇指摩挲着她的唇瓣，眼底满是不甘。
然而，直到傍晚，夏伊都没能等来他的消息。
——因为他的战略资源调整方案被安维林全盘否决，并被勒令当天内重新提交。
夏伊下午连续疏导了三人，早早完成了任务定额。
就在她准备提前下班的时候，疏导室的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安东尼。
在夏伊的印象里，安东尼是个寡言少语、情绪深藏的男人。
他不难相处，但那双眸子深邃得犹如宇宙深渊，令人永远都读不出他的真实情感。
——有些人天生疏离，而他，就是那种孑然独立、无人能走近的存在。
夏伊性子随和，疏导完毕，哨兵们都喜欢和她多聊几句。
但安东尼从来没有多余的话。
沉默地来，安静地去。
他还有些神秘，权限似乎很高。
夏伊人气很高，等待她疏导的哨兵排成长队，第二次的预约需要等很久。
可安东尼却仿
佛不受这个限制，能够随时出现在她的疏导室。
比如现在，她今天的任务明明已经完成，系统却给她紧急加了安东尼这一单。
因为算是熟人，所以夏伊没有不耐，态度尚好。
她请他在疏导椅上坐下，和往常一样，手指搭在他的额头上，精神力如涓涓细流，缓缓渗入。
经过几次疏导，他的精神图景中的污染已经净化的差不多。
苍穹深邃浩大，星云璀璨，极光流转，时常会带给夏伊一种沉醉的感觉。
她讨厌那些遮挡星光的阴霾，就像厌恶美玉蒙尘。所以每次疏导，她都非常尽心尽力。
安东尼显然也认可她的疏导，否则也不会一次又一次地来找她。
但每次，他都会主动叫停。
夏伊能够理解。
因为他的精神图景非常浩大，而她伪装成A级的精神力和他并不匹配。
随着疏导的深入，他会产生更高层次的抚慰要求——深度疏导。
前几天疏导处刚刚下达文件，向导有权拒绝哨兵单方面的深度疏导的要求。
而在那之前，他其实是可以要求的，但他没有——这是一个自制力极强的哨兵，虽然冷漠，却很绅士。
也因为这层理由，夏伊对他抱有好感。
可是今天，他却没有及时叫停。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粗重。修长的手指微微抬起，似乎想要触碰她，却又在半空中硬生生收回，指节因克制而泛白。
夏伊察觉到异常，主动终止了疏导。
安东尼仰靠在椅背上，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
待他平复后，夏伊递过疏导单，他依旧给了五星评价，签下的名字力透纸背，苍劲有力。
夏伊忽然觉得，这可能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
就在即将推门离开的时候，安东尼忽然停住脚步，转身问道：
“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夏伊一怔，没明白他的意思。
他迎着她求解的目光，语气低沉认真：“如果有人强迫你，可以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原来是在担心她。
好感度又上升了一点。
夏伊忍不住笑了，眉眼弯成月牙：“没人强迫我，大家都对我很好。”
——确实没人敢强迫她。她有个实力强悍的“哥哥”撑腰，再加上她的疏导能力极强，即便有个别哨兵最初心怀不轨，离开时也会被涤荡得干干净净。
安东尼审视地望着她，想从她的神情中找出言不由衷。
那一幕再次回放在他脑海，男人军服覆盖下的光洁肩头，纤细的脚踝，蜷缩的脚趾……
只要她说一句，她是被强迫的，他可以立刻去找莱瑞特算账，为她出头。
可是没有，经历了中午那不堪的一幕，她似乎没有任何影响。
依旧笑靥如花，云淡风轻。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孩？
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夏伊随口开了个玩笑：“如果你真想帮忙……不如给我找点好吃的？”
她本意只是缓和气氛，没想到安东尼竟认真思考了一下，点头：
“好。”
于是，夏伊今天第二次脱离了“营房-疏导处”的两点一线。
安东尼带她来到基地外围的一处小山坡。
初春的傍晚，天际铺着一道如血的红霞，山坡下的小溪流淌着融化的雪水，清澈见底。夏伊好奇地伸手撩了下水花，立刻被冰得倒抽一口冷气。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安东尼冷峻的脸上，极淡地掠过一丝笑意。
“在这等着，我去弄吃的。”他说。
转身前，他注意到她在寒风中轻轻发抖——她没穿大衣，傍晚的气温正在骤降。
他做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觉不可思议的举动——脱下自己的军装制服，披在了她肩上。
宽大的外套还残留着他的体温，裹挟着淡淡的硝烟与冷松的气息，将她整个人笼罩。
夏伊愣住，抬头时，只看到安东尼挺拔的背影，逆着霞光走向远处的树林。
第90章 失控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他是谁。……
夏伊不是那种不谙人事的天真女孩。
她隐约察觉到,安东尼可能有些喜欢上她了。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又觉得安东尼不是那种需要别人指导人生方向的人。
他喜欢就让他喜欢好了，反正后果自负。
安东尼很快返回,肩上多了一个军事炊事包,手里拎着一只活蹦乱跳的野兔,夹带着一捆干柴。
他蹲在溪边，利落地用军刀割断了兔子的咽喉，剥皮，去内脏，手法娴熟，仿佛早已习惯这类野外生存作业。
他将处理干净的兔肉撒上盐和黑胡椒,串在铁叉上,插入燃起的篝火中。
火光跃动,兔肉很快滋滋作响,表皮被烤得金黄酥脆，油脂顺着肉串滴落在火焰中,带起一阵阵香气。
直馋得夏伊咽了口唾沫,眼神发亮。
夜幕彻底降临，最后一丝霞光消失，头顶深蓝的天幕上,几颗星星悄然显现。
安东尼把烤兔翻了面，像是随口问：“吃不惯军营的伙食？”
“嗯。”夏伊点头：“口味又咸又重,没法下咽。”
她瞥见安东尼唇角微挑,像是在嘲笑她的娇气。
便补充道：“其实可以理解,北境苦寒，战士们需要吃口味重一点的东西，以增进胃口,补充体力。”
在白塔向导学院的后勤课上，她学过专门的军队伙食理论。
但理论和现实是两回事。
她现在每天的主食是能量棒，叶沉也在努力给她觅食，但终究不是自己的地盘，受到各种条件限制。
其实白米饭和面条都行，可是这里的厨房，连白米饭都不供应，只供应放了各种香辛料的炒饭。
烤兔终于好了。安东尼将它分成几块，用竹签穿好，递给夏伊。
夏伊咬了一口，感动的都快流眼泪了。
来到北境月余，她第一次吃到鲜嫩可口的肉，而且是原味，没有放任何奇怪的佐料，也没有任何工场加工的味道！
火光映照下，安东尼冷硬的轮廓似乎柔和了些。他沉默地吃着，目光偶尔扫过她满足的表情，又很快移开。
“为什么进白鸽院？”他突然问。
夏伊笑着反问：“身为堡垒向导，进白鸽院，为国效忠，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小骗子。
安东尼在心底下结论，她明明有机会脱离堡垒的向导体系的。
一定是因为莱瑞特。
这个念头让他无端烦躁，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竹签“啪”地裂开一道细缝。
夏伊反过来试探他的底细：“你呢？怎么进的天狼军团？”
“军校毕业后分配进去的。”安东尼回道。
——滴水不漏。
夏伊心想。
她和安东尼的相处，像极了那晚舞会上的探戈，明明彼此欣赏，互有好感，却又充满了试探和防备。
最安全的话题，莫过于“故乡”。
于是她主动聊起“牧星镇”，果然双方都很放松，也很愉悦。
安东尼的话不多，但他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话题不知不觉中扯到疏导上，夏伊随口问：“从没见过你的精神体，到底是什么样的？”
安东尼讳莫如深地看了她一眼，说：“以后有机会，你会见到的。”
吃完烤兔，两人在溪水边洗手。
夏伊感知到了叶沉的气息。出发前，她和叶沉打过招呼，但他终是不放心，找了过来。
她站起身来，指尖还沾着水珠，冲着夜幕中那道模糊的人影遥遥挥了挥手。
安东尼问：“谁？”
“我哥哥。”她唇角不自觉扬起，眼底漾开柔软的情意。
“你们感情很好。”安东尼观察着她的神态，若有所思地说。
“是啊，我们相依为命，他是我这世上最亲的人。”夏伊说。
叶沉的身影渐近，夏伊正要迈步，脚下却陡然一滞——
一股极其危险的波动
从地底传来，强大到令她脊背发寒。远处的叶沉猛然停步，身后的安东尼也瞬间绷紧身体。
轰！
地面震颤，泥土翻涌。一个诡异的环形裂痕骤然浮现，恰好将她和安东尼圈在其中。下一秒，脚下坚实的土地竟如流沙般塌陷——
“小伊！”叶沉的吼声撕开夜色。
失重感袭来的刹那，一只手臂铁箍般揽住她的腰。
不是叶沉，他的速度不可能这么快——是安东尼。
他将她紧紧按进怀里，像一道铁壁，用脊背硬生生扛住塌陷的砂石。
他强大的气息将她完全笼罩——比叶沉更凌厉，比莱瑞特更克制。
“轰！”
两人重重坠地。
安东尼是侧落的姿势，用半边身体垫住了夏伊，另半边帮她挡住了砂石的冲击。
尽管如此，夏伊还是被震得眼前发晕。
等知觉稍稍恢复，她撑起身，才意识到掌心下是安东尼紧绷如铁的胸膛。
“别动。”安东尼已翻身而起，一手仍箍着她，手中的应急灯光划破黑暗。
他的体温透过衣料灼烧着她的后背，呼吸却稳得可怕。
夏伊立刻释放感知，脸色骤变——地底深处，某种庞然大物正蠕动着逼近。它的精神波动扭曲如毒液浸透，每寸土壤都因它的移动而战栗。
她声音发紧，“S级异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安东尼的肌肉瞬间绷得更紧，蓄势而发。
然而异种并没有立刻出现。
相反，空气中缓缓弥漫起一股甜腻到近乎腐败的香气——像是血腥混着发酵果肉的味道，缠绕着泥土的潮湿，一丝丝钻入鼻腔。
夏伊瞳孔微缩。她立刻意识到这是什么。
精神污染——而且是一种能诱发、放大内心欲念的高阶精神毒素。
这只异种很狡猾，它要先将猎物变成欲望的奴隶，再慢慢享用毫无反抗之力的美餐。
她是S级向导，具备对抗精神污染的能力。
但安东尼——是哨兵。
哪怕他是S级哨兵，在如此狭小密闭和高浓度污染的环境中，也只能维持短时间的抗拒。
她猛地转头，心脏几乎停跳。
男人死死攥着军刀，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那张冷峻的脸此刻涨得通红，额角青筋暴起，像是在进行一场惨烈的自我搏杀。
但最令她战栗的是他的眼神——那双素来冷静的眼睛此刻燃烧着骇人的欲/火，目光如有实质般在她身上游走。
“若伊……”他低唤她的名字，嗓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个音节都裹挟着压抑到极致的渴望，“……离我远一点。”
可他的身体却做出了相反的行动，军靴在碎石中碾出深深的凹痕，一步步朝她逼近。
夏伊后背紧贴上冰冷的土壁，退无可退。
一个认知在她脑中炸开——这种精神污染只会放大既有的欲念。也就是说……
他本来就想要她。
这个认知让她的呼吸乱了节奏。
男人高大的阴影完全笼罩了她。
粗糙的指腹掐住她的下巴，温度烫得惊人，像是要把她融化在掌心里。
如此近的距离，她能清晰看见他瞳孔中翻涌的黑潮，听见他急促而又紊乱的呼吸，像是野兽在风口边缘咬牙挣扎。
夏伊很清楚她面临的抉择：
如果她释放S级向导能力，就能够帮他抵御污染——但是这会暴露她的身份。
如果她什么都不做——安东尼会失控，甚至强了她。
无论他平日里多么冷静克制，这一刻，也抵不过被放大了数倍的本能冲动。
还有第三个选择。
一个不完美但可行的方法。
深度疏导。
用A级向导的精神力，与哨兵建立短时间的精神结合，进入他的精神图景，在不暴露真实等级的前提下，共同抵御异种的精神入侵。
她盯着安东尼急促起伏的胸膛，眼神复杂。
这个选择，也不算太难。
因为她并不讨厌安东尼。
甚至还有一丝隐隐心动。
在他面前，她不是S级向导，没有强大的力量，也没有惊艳的容貌，但他依然对她动了心——这件事本身，就足以打动她。
原来，在她内心深处，也藏着一丝对纯粹之爱的渴望——
不因身份，不凭能力，不靠外貌。
只是单纯的，作为一个普通人，去爱，也被爱。
她的行动能力极强。做出决定后，立刻付之行动。
她主动勾上了他的脖子，轻声说：“不用压抑，让我来帮助你。”
这句话成为压垮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安东尼身体一震，眼神彻底被欲望染透。那条死死绷紧的神经，终于在她的柔情中断裂。
他将她狠狠按在身后的土壁上，动作狂烈，近乎失控。
炽热的唇猛然覆上她的，带着掠夺般的贪婪，撬开她的口腔，深入，吮吸，舔吻，每一寸都在汲取。
呼吸急促如野兽，动作强势且危险。
火焰也在夏伊的体内熊熊燃烧。
他炙热的唇，强势的气息，宽厚的手掌，无一不在挑拨着她敏感的神经。
身体正在欢愉中沦陷，但她依然清醒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她顺着唇舌的纠缠，渡入甜美的向导素，从异种的精神污染中，一寸寸抢夺阵地。
他的精神图景，终于向她开启。
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是一小片，而是所有被污染影响的区域。
她甚至可以把自己的意识投射进去。
深远浩瀚的苍穹，此刻正被一层翻涌的暗红雾气所笼罩，星辰在阴霾中失去光辉。
她的精神力，犹如清风一般，带着点点星光，缓缓吹拂。
依然是A级精神力的强度，但只要有足够的韧性，依然可以驱散S级的污染。
雾瘴一点点被吹散，露出澄澈的墨蓝底色。
她抬眼望向苍穹的最深处。
有一抹银光在缓缓晃动，那是他的精神体。
她一直很好奇他的精神体。
想知道这个沉默如山、克制到冷酷的男人，精神体会是什么样子？
整片精神图景骤然一震，星海如水波荡漾。
银光骤然凝聚，一道威严至极的咆哮撕裂寂静，奔涌而出。
那一瞬间，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一条巨大的铂金龙，自九霄俯冲而下——
它披覆着雪白鳞甲，四翼张开，翼膜透着金属冷光，扇动间带起风雷般的回响。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他是谁。
也意识到，她正处于怎样的危险境地。
铂金龙在她的头顶盘旋了一圈，金色竖瞳低垂而下，带着威严的审视意味。
夏伊从没遇到过如此强大的精神威压。
她的精神投影只有A级，在这种高阶碾压之下，几乎溃散，无法成形。
偏偏又被定住，无法抽出。
她几乎能够感到，巨龙的目光犹如利刃，正在一层层剥去她的伪装。
她心跳如雷，神经战栗。
是否应该暴露实力，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