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刺杀
说着便准备上前取走摊主手中的莲花灯。
只是她才有所动作,谢玄辞忽而上前将那莲花灯取在了自己手心中。
那女子显然也是个被家中娇养大的,从未有人这般逆过她的心意。
指着两人便气汹汹的开口道:“还不快把那莲花灯给我,你们的脏手也配碰我要的东西?”
叶稚鱼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会儿去旁边买一盏也是一样的。
但听见这女子的话语,瞬间便紧闭了口唇,不再言语。
本来这盏莲花灯便该是她们的才是。
摊主见状面色却有些不好了,旁人不认得眼前的女子,他如何会不认得。
心中只觉得倒霉,默默朝着谢玄辞两人走上前道:“这位郎君,你看能不能将这莲花灯让给这位娘子,除了这盏,摊位上的
灯盏两位想要那盏都可以。”
叶稚鱼见到摊主这般低声,心中叹了一口气。
知道若是强硬的争取,只怕为难的便是摊主了。
左右一盏莲花灯而已,让给那人便是。
叶稚鱼扯了扯谢玄辞的衣角,摇了摇头。
倒是那女子见状,昂着头开口道:“识相的便乖乖将莲花灯交出来,不然这莲花灯在你们手上久了,沾染上你们身上的穷酸气,我还不稀罕了。”
眼见那女子越说越过分,叶稚鱼原本都熄灭的火气瞬间被点燃了起来。
呲了她一句道:“沾上穷酸不可怕,就怕沾上蠢笨气了。”
“你说什么!”
张若白还是第一次见旁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忤逆自己。
指着叶稚鱼大吼一声道:“你说什么,你个穷酸!”
叶稚鱼见她还这般,便也顾不得许多了,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说,不怕人穷,就怕人笨,人穷还有出路,就怕这人又笨又愚,听清楚了吗?”
张若白手指指着叶稚鱼半日,支支吾吾的却也没说出什么来。
倒是一旁
的摊主见状连忙走上前打圆场和稀泥道:“两位都如此喜爱这莲花灯,是我的荣幸。”
“若是两位都想要,不如按照规矩,两位猜字谜,那位猜出的多,这莲花灯便归那位如何?”
张若白自然是一口答应,她要让这两人看看,笨的人究竟是谁!
她可是最聪明的!
只是叶稚鱼对这规矩有些骑虎难下了,方才她猜出来都是因为澜哥儿给她提示了。
如今要是她上的话,只怕是一个都猜不出来。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谢玄辞拍了拍她的手,走上前道:“这种事我来便是,娘子只需在一旁等我就好。”
张若白自然是没意见,毕竟方才猜出来的可不是他,这样下来说不定她还能赢的更快才是。
摊主点燃了一炷香,正式开始道:“一炷香内谁答出的多,便是谁的。”
“大丈夫不得出头。”
几乎就在摊主说完的下一瞬,谢玄辞便将谜底说了出来。
“天。”
“……”
张若白痛失机会,心中兀自生出几分紧张来,连忙打起精神听着下一题。
只是,每次摊主才说出谜语,她身侧之人便将谜底说了出来。
不像是猜谜,像是答题一般。
一炷香还未燃尽,张若白便重重的哼了一声离开了。
到底还是丢不下这人。
谢玄辞便这样轻松的将那莲花灯赢了下来。
修长的指尖落在那绯红的莲花花瓣上,一步一步的朝着她走了过来。
抬手将那莲花灯递给她,双眸沉沉的凝视着她。
“玉娘想要的,我都会给玉娘拿回来。”
叶稚鱼寂静许久的心忽而快速的跳动了一瞬。
双眸闪躲着移开了视线,随后又想起什么,强行将那股悸动给压了下来。
接过河灯,小声道:“澜哥儿,天色不早了,我们放完河灯便回去吧。”
既然是祈愿自然要在上面写出心中所愿才是。
只是叶稚鱼想了半晌,还是决定不写了。
“玉娘为何不写?”
叶稚鱼胡乱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她心中所愿与她所行必然是冲突的,既然这样,不如就这样让它自由的飘离好些。
叶稚鱼蹲在河边,点燃了莲花灯里的烛芯,看见微小的光线在里面跳跃着。
真的像是在与天上的神灵沟通一般。
连绵不绝的河灯在湖面上漂浮着,一阵微风吹过,在轻微的水波中荡漾着,连带着里面的美好祈愿也一同飘远了。
天色已晚,街上的人也变得寥寥无几。
河边更是只剩下了叶稚鱼和谢玄辞两人。
天色昏暗,叶稚鱼看不见身侧人的神情。
但是今日出门游玩十分开心。
叶稚鱼指尖浸在了水中,还带着余温的湖水在她的指尖嬉戏。
叶稚鱼感觉到澜哥儿就在她身侧。
踌躇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澜哥儿,今日我很开心。”
谢玄辞也跟着蹲坐了下来,两人离的极近。
但属于叶稚鱼身上的暖橙香却吝啬的只肯飘来点点滴滴,只是一瞬便又消失了。
“玉娘欢喜便好。”
叶稚鱼沉吟了一瞬,将手从湖水中拿了出来。
小声开口道:“澜哥儿,明日我便准备离开了,希望澜哥儿你回京一切顺利。”
谢玄辞戴在面上的面具还未脱落下来,乌沉沉的眸子凝视着她。
就连露出来的薄唇此刻也被抿成了一条线。
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嫂嫂便只想要跟我说这些吗?”
叶稚鱼磕碰了半晌,搜肠刮肚的又挤出一句道:“祝澜哥儿你官运亨通,当上很大的官。”
她看之前在学堂读书的人,心中的梦想都是这个,想必不会出错。
只是在她说完这话的时候,澜哥儿面色却无端变得更难看了几分。
叶稚鱼不欲在上面多纠缠,率先站起身道:“澜哥儿,我们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叶稚鱼倒是将心放了下来,甚至还有闲心看着四周的景色。
“狗贼,拿命来!”
眼见着要到家了,忽而不知从那儿冒出一群黑衣人。
将两人团团围住了来。
叶稚鱼见到他们手中的冷寒的刀刃,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谢玄辞,开口问道:“澜哥儿,这是怎么回事?”
谢玄辞眉间微蹙,像是对这件事也感到十分意外一般。
浅浅开口道:“可能是在此地的余孽尚未剿除干净。”
他话音刚落下,眼前的黑衣人便愤激无比的开口道:“谢家小儿,你害死我家主人,今日我便要替我家主人报仇!”
说完,连带着身后的黑衣人也跟着冲了上来。
叶稚鱼只会躲闪,见到那锋利的刀刃便侧身躲开。
也幸好她还算灵活,好几刀都被她躲了过去。
只是也终有那躲不开的,眼见着那锋利的刀刃就要从头落下。
叶稚鱼被愣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就在此时,叶稚鱼腰间瞬间多出一只手来,将她抱离了开来。
也就是这时,被这群黑衣人寻到了破绽。
个个都朝着他怀中的女子而去。
叶稚鱼感觉到澜哥儿有些吃力起来,脑袋瞬间运转起来。
指尖发颤的解开了腰间的香囊,捂着鼻子将手中的药粉对着这群黑衣人挥洒而去。
幸运的是,风也连带着眷顾着她,将那药粉顺势吹向了那群黑衣人。
叶稚鱼见状,连忙拉着谢玄辞的手向前跑去。
但跑了才不过几步,身后的黑衣人便反应过来,追上了他们。
叶稚鱼只恨自己体力如此之差,想要将步子迈的更大一些都不能够。
眼见那黑衣人就要追上了,谢玄辞忽而停下脚步。
“玉娘,你先回府找青鱼。”
叶稚鱼心中有些踌躇,一边不想将他一人留在此地,一边又知道自己留下来一定会成为他的拖累。
左右拉扯了许久,这才看了他一眼,急切的说道:“澜哥儿,你等着,我马上就去找青鱼来救你,你一定要撑住了。”
谢玄辞点点头,看着她步伐匆忙的向府中跑去。
……
叶稚鱼一刻也不敢停的朝着府中而去,急速的奔跑让她的喉间都斥出点点血腥气。
好不容易看到府中的大门,脚步更是一刻都不敢停下。
见到站在门口的青鱼,连忙开口道:“青,青鱼,快去,快去救澜哥儿。”
青鱼见到娘子这般狼狈的模样,快速走上前来,“娘子,出什么事了?”
叶稚鱼不敢耽搁,扯着他便朝着身后而去。
边走边说,不敢完全停留下来。
等到他们到了的时候,叶稚鱼便看见澜哥儿一人站在街巷前。
身上的玉兰色衣衫如今早已染上了血色,潺潺的血迹从他的衣衫角滴落下来。
在青石板上蜿蜒出一条细小的溪流来。
就连那身上的血迹都好似盛开的彼岸花一般。
叶稚鱼见状面色都变得苍白了几分。
倒是身侧的青鱼,连忙上前将那围剿上前的黑衣人逼退。
猩红的血液从那冷寒的刀锋上缓缓流了下来。
叶稚鱼见状连忙松了一口气,还好围剿的黑衣人已然剩的不多了。
叶稚鱼靠在街边,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然发软,若不是靠着一口气强撑着,只怕是如今已然倒了下去。
连带着手腕都有些轻颤,双手交叠按在身上,想要让那股颤意消失了去。
看着还在不断轻颤的指尖,有些难受,眼眶中生出了一股涩意来。
忍不住互相打了那发颤的手,却还是难受。
“嫂嫂打自己做什么?”
谢玄辞手中的那把剑如今已然血迹斑斑,连带着那如玉般的面容上都多了几分猩红。
黑夜下,宛如索命的阎罗。
叶稚鱼连忙站起身来,欲盖弥彰的遮掩道:“没什么。”
“澜哥儿,都好了吗?”
谢玄辞轻点了点头,却再次将视线落在她有些泛红的手背上。
“让嫂嫂受惊了,是我的不是。”
叶稚鱼听见他将罪责不管不顾的揽在自己身上。
连忙摆手道:“不是的,澜哥儿,是,是我说要出来看庙会的,是我的问题。”
若是不看庙会,澜哥儿早早的离开了便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谢玄辞垂下了眸子,掩下了眼中的情绪。
拉着叶稚鱼向外走道:“嫂嫂不必自责,如今事情解决了便回府吧。”
叶稚鱼点了点头,只是腿还是有些发软,像是面条一般。
呼出了好几口气,这才勉强站立住了。
倒是方才跟来的青鱼和手下,都在收敛地上的尸体,准备明日当作证据。
叶稚鱼刻意的移开视线不去看地上的尸体,只是这般大的斗争,地上早已凝聚了不知多少鲜血。
叶稚鱼从中走过都觉得身上沾染上了一股浅淡的血腥气。
忽而,躺在她脚边的黑衣人猛地睁开了双眼,一个鲤鱼打滚的站了起来,拿着手中的刀剑便朝着叶稚鱼而来。
此番变故来得过于迅疾,叶稚鱼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
愣在原地看这个那泛着寒光的刀剑朝着她而来。
就在这时,站在她身侧的澜哥儿一个转身挡在了她身前,那柄刀剑就这样刺中了他的肩胛。
玉兰色的衣衫上猩红的血迹开始蔓延开来。
像是正好盛开的红梅在玉兰色的雪白中绽放开来。
那黑衣人眼见不能得手,立时便逃离了去。
叶稚鱼看着面色变得苍白的澜哥儿,慌张的上前揽住他的身子。
嗓音中不知觉的带了几分哭腔,慌乱的开口道:“澜哥儿,你怎么样,没事的,没事的,你会没事的,青鱼,青鱼快来!澜哥儿受伤了!”
还在一旁收检尸体的青鱼听见娘子的哭声,心中顿觉不好,连忙走了上前。
见到大人受伤倒在地上,面色瞬间大变,顾不得许多将大人背在身上便朝着府中而去。
口中有条不紊的吩咐着手下的人请大夫和扫尾。
叶稚鱼跟在青鱼身后,只觉得头脑一片混沌,心中眼中都只有那衣衫上不断蔓延开来的血迹。
心中的慌乱和害怕在这一刻溢满了她的心头。
没事的,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到了府中,青鱼将大人放在床上后便马不停蹄的催着请大夫的人。
叶稚鱼守在床边一动也不敢动,清亮的双眸此刻湿漉漉的一片。
面上挂满了泪痕。
但双手却不肯放开澜哥儿的手掌。
看着他本就冷白的面色因为失血变得苍白了几分,就连那溢满墨色的眸子此刻也仿佛褪去了点点墨痕。
变得浅淡了几分。
“玉娘,你在害怕吗?”——
作者有话说:小谢又开始苦肉计了[菜狗]
第57章 逼迫
谢玄辞躺在床上,身上的伤痛对他来说似乎并不那么重要。
反而是眼前人的反应对他来说更为重要一般。
叶稚鱼想也不想的开口道:“澜哥儿,你一定,一定不能有事,不然……”
不然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只是她的这番回答,谢玄辞显然并不满意。
不顾肩上的伤痕,抬手抹去了她再次溢出的泪痕,略有几分咄咄逼人的开口道:“玉娘这般在乎我,为何不同我一起离
开?”
叶稚鱼没想到这个时候了,澜哥儿居然还惦记着这件事。
她如今头脑混乱,哪里能将原因宣之于口。
唇角重复的说道:“澜哥儿,你不会有事的。”
说着,将他抬起的手腕握住放下。
这时,青鱼带着大夫回来了。
“大人,大夫到了。”
叶稚鱼闻言连忙开口道:“快请大夫进来。”
但,谢玄辞没能得到这个答案,自然是不会轻易罢手。
拒绝大夫查看伤口,乌沉沉的双眸一眼不错的盯着她,想要什么一清二楚。
叶稚鱼没想到他会这般任性。
想哄着他先查看伤口,但她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谢玄辞便固执的不许她褪去他的衣衫查看。
青鱼在旁急的不行,也不知道大人为何这般。
只能向娘子求助道:“娘子,如今大人的伤势要紧,不论大人提了什么要求,还请娘子都先应允了吧。”
叶稚鱼见他这般固执,也只好点了点头。
带着哭腔的嗓音开口道:“澜哥儿,你先让大夫看看伤口,你想要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谢玄辞这才褪去了衣衫,将肩头那有些血泞的伤口露了出来。
叶稚鱼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忍再看。
垂下的眼眸隐约有泪光在其中闪动。
大夫是个惯手,上了药粉之后三两下便将那伤口包扎好了。
只是走的时候又留下伤药和医嘱来。
闹腾了许久,如今终于算是歇了下来。
叶稚鱼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出来,趴在床边小心翼翼的看着被绷带包扎起来的伤口。
神情中流露出点点疼惜,指尖落在那绷带上浅浅开口道:“一定很疼吧。”
方才她光是看见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便觉得疼痛,上药的时候,她都看见澜哥儿眉头蹙了起来。
若不是实在疼痛,澜哥儿又怎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但床上的谢玄辞想听见的却不是这个,淡淡的开口道:“不疼,只是玉娘给我的答案呢?”
叶稚鱼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只是中间略去了柳姨娘的事情。
“澜哥儿你是个有大志向的,我在你身边只会拖累你……我,我知道澜哥儿你肯定顾忌着小时候,所以才会这般宽容我,只是我也不想让你因为我……陷入险境。”
就像今日这般。
若是没有她的话,澜哥儿就不会受伤,又或者,若不是她开口想要去看庙会,也不会遇上那些刺客。
谢玄辞想过许多的理由,却没想到会是这种。
只是……这样的理由他不接受。
又或者就算不是这个理由,换了别的理由他也不会接受。
既然她现在已经到了他身边,他便不会再让她有机会离开!
心绪在脑海里飞速的转了一圈。
忽而开口道:“玉娘觉得拖累了我,我却不这么觉得。”
说着,谢玄辞忽而抬手将身上遮掩的衣衫褪去了些许。
那纵横的伤痕便展露在她眼前。
一道叠着一道。
叶稚鱼吃惊的捂住了微张的唇,这是怎么回事?
“澜哥儿,这,这是怎么回事?”
谢玄辞语气淡淡的开口道:“玉娘,这些都是这几年我曾受的伤,这上面的每一道都不比今日的轻。”
叶稚鱼想过澜哥儿做到如今这般位置定然是经历过许多凶险。
但却没想过这凶险会这般多。
看着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心间更是变得酸涩了几分。
连带着嗓音中的泣意也变得更加明显了起来。
“澜哥儿,你……”
谢玄辞见到她面色动容,又继续说道:“玉娘,自从与你相遇之后,我觉得上天还是眷顾我的。”
“只是没想到如今你也要离我而去了。”
叶稚鱼听他说完,心中的愧意和酸涩更是将她整个淹没了下来。
与她相比,澜哥儿过的实在是太苦了。
她如今当真要同澜哥儿分离吗?
若是这样的话,她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叶稚鱼是个极易心软的人,又经历了今日这一遭,对澜哥儿的怜爱之心更是有增无减。
看着躺在床上的澜哥儿这般脆弱,实在是于心不忍。
“澜哥儿,容我想想成吗?”
谢玄辞听见她还要再想想,面色变得冷沉了几分。
这般,都不足以让她留下来吗?
为何?
难道那人的吸引力对她就这般大,让她能将一切都抛弃只为了同他在一处?
凭什么,她难道不是同他先认识的吗?
谢玄辞急切的迫切的想要得到她一个肯定答案。
猛地咳了起来,连带着肩上包扎好的绷带都再次染上了点点红梅。
叶稚鱼也不知道澜哥儿怎得变成这样了,连忙起身在他身侧拍了拍道:“澜哥儿,你这是怎么了?”
谢玄辞假意扭过头去,语气虚弱的开口道:“没什么,只是伤口有些疼。”
叶稚鱼本就心有愧疚,听见他这般说,更是紧张了起来。
连忙将他按在床上,又细细的看向他被染红的绷带。
只是方才那一番乱动,原本平整的绷带如今也变得凌乱了几分,连带着系上的结都变得松散开来。
叶稚鱼见状连忙拿着旁边的绷带和伤药,给澜哥儿重新包扎了一番。
只是那狰狞血腥的伤口再次露出在她面前,她仍旧有些不忍直视。
小心翼翼的将伤口包扎好,眼见那伤口上的血止住了,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倒是谢玄辞低头看着她因为紧张担心而微蹙起来的眉眼,心中难得的松快了一瞬。
只是在身前人抬头看过来的瞬间,面色又变得虚弱起来。
夜色已然很暗了,这般折腾了许久。
叶稚鱼眉眼忍不住低垂了几分,挣扎着想要完全睁开,但又实在是太困了,没有办法。
“嫂嫂想好了吗?”
叶稚鱼听见澜哥儿的问话,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
只是下意识的发出了一声疑问。
“什么?”
“方才嫂嫂说同我一起回京,考虑的如何了?”
叶稚鱼没想到他想要的答案竟然这般快。
只怕是一盏茶的时间都没过去,他便想要答案了,这样的事情不应该让她思索个一两日吗?
匆匆忙忙下的决断定然是不够清楚的。
“嫂嫂还没想好?”
叶稚鱼轻微的点点头,有些气短的小声开口道:“澜哥儿,你让我好好想想成吗?”
但,今日这一场本就是为了此刻,谢玄辞如何能让她清醒冷静的思考。
最后给他一个权衡利弊的结果。
“嫂嫂还有什么顾虑不成?”
叶稚鱼知道最好的结果便是答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好似有些被她遗漏的事情藏在了她未曾发现的地方。
但又因为十分重要,内心深处便不断的给她点点提醒。
只是这也不过是她的主观臆想罢了。
说出来没有证据不说,还很有可能会伤了澜哥儿。
所以,叶稚鱼便只能微微垂下头,小声道:“澜哥儿,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走。
而且去一个那么远的地方,她一个人,就算有澜哥儿,但……
“嫂嫂是还不相信我吗?”
叶稚鱼没想到澜哥儿会这般想,连忙摆手道:“澜哥儿,怎么会,你知道的我最相信的便是你了。”
谢玄辞却不以为然,黑沉的眼睑微微低垂着,忽而出口道:“是吗?”
“当然了,”叶稚鱼不知道澜哥儿是那儿来的错觉,握住澜哥儿的手道:“澜哥儿,今日你受伤了……”
“若是江昭还在世,嫂嫂是会信任他多一些还是我?”
叶稚鱼眼睑快速的眨动了一瞬,若不是知道澜哥儿已然知道江昭死了。
还以为澜哥儿发现了什么。
语气停顿了一瞬,便斩钉截铁的说道:“自然是你了,澜哥儿。”
谢玄辞唇角微微勾起,但眼眸却冷得出奇。
像是看破了她的伪装一般,变得不再强硬。
语气也显得柔和了几分,拍了拍身侧的位置道:“今日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嫂嫂先躺下休息吧。”
叶稚鱼见状以为逃过一劫,这个话题就能这般被揭过去了。
顺从的躺在他身侧阖上了眼,不过片刻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但身侧受了伤的人,此刻却忽而睁开了双眼。
脚步稳健的从床榻上站起身来,走出门去。
门外,黑羽像是一道影子般站立在院中。
一袭黑衣,若是不仔细看只怕是都看不见他人。
倒是黑羽见到大人出来,视线在大人的伤口上看了一眼。
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墨盒道:“大人,这是我们南□□有的蛊虫,可以让大人心想事成。”
谢玄辞目光沉沉的在那墨盒上凝视了许久。
过了好半晌这才将那墨盒收了起来。
开口问道:“此蛊当真这般神奇?”
黑羽点点头道:“这本就是我南疆的秘术,从不外传,只要给那人种下,那人便会对下蛊之人心生依赖,乃至为之生死。”
谢玄辞将那墨盒收了起来,忽而转移话题道:“今日夜间的事办的不错。”
黑羽冷着一张脸,刻板的开口道:“大人吩咐的自然不容有失。”
“只是那江昭假死脱身,如今在城中的居处也十分隐秘,不过在下循着今日那人逃跑的路线已然有了推测。”
谢玄辞点了点头,指尖在那墨盒上摩挲着。
既然嫂嫂这般惦念着他,甚至为了他想要留在此处。
那为了帮嫂嫂断了这个念想,自然是要推上一把才是。
相信嫂嫂定然能理解他的苦处。
“抓住人之后,留活口。”
“是。”
黑羽见事情说的差不多了,便准备离开了。
但就在他抬脚准备离开的时候。
大人的声音忽而从身后传来。
“这个蛊怎么用?”
黑羽眸色有些动摇,但最终还是将法子说了出来。
只是最后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道:“大人,用这蛊的代价极大,还望大人三思。”
谢玄辞没有开口,却将那墨盒揣进了袖中,默不作声的回了房。
才一进屋,便听见床榻上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绕过牡丹缠枝屏风走了进来,便看见躺在床上的玉娘好似察觉到他的离开。
柔荑在床上不断的摸索着,找寻他的身影。
但又因为实在是太困了,紧闭着的双眼实在是睁不开。
叶稚鱼双手在床榻上摸索了许久,却还未感觉到澜哥儿的身影。
心生疑窦,沉沉闭上的双眸都忍不住要睁开些许。
“我在这儿,”忽而指尖触碰到那熟悉的身躯,那双宽厚的大掌包裹住了她的手掌,微微侧了侧身。
如同恶龙守护宝藏一般,将人紧紧困在怀中。
“快睡吧。”
许是闻见了那熟悉的香气,叶稚鱼也变得心安了几分。
停了动作在他怀中又睡了过去。
原定的本是过了庙会便离开,但如今澜哥儿受了伤。
自然便耽搁了下来,需要在此地再修养几天。
叶稚鱼也在脑海里思索起那个问题来。
早起便先给澜哥儿换了一道药,只是那伤口实在是有些大。
虽然止住了血,但换药时看见那深不可测的血窟窿,叶稚鱼还是有几分难受。
双眸移开了些许,想要避开这血腥的画面。
“澜哥儿今日可有事要办?”
叶稚鱼坐在那软榻上,手里拿着衣衫的料子准备缝制。
只是那身侧强烈的注视感让她有些难以忽视。
像是一抹强烈的日光,照在她身上。
“如今假.币案已然被侦破了,我自然也卸下了担子。”
叶稚鱼呢喃的点了点头,颇有几分没话找话的说道:“那这案子的幕后主使便是许家人了?”
“这许家的胆子也太大了。”
这样满门抄斩的事情也敢干。
谢玄辞闻言唇角微微笑了笑,却没有将里面的内情说出来。
左右这件案子该如何裁决也是圣上想的事情,如今明面上还是许家担了这个责任。
这般说倒是也没有什么大的错处。
“澜哥儿,那已然流传出去的假.币怎么处理呢?”
谢玄辞慢条斯理的从床榻上走了下来,坐在了她身侧。
似是少了骨头一般贴着她,低声道:“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自然是要将那些□□都收回销毁了。”
叶稚鱼闻言忍不住皱了皱眉,那岂不是平白无故的损失了好多银钱?
谢玄辞微微挑了挑眉。
这件事说好办也好办,好办的点便是,这背后制造的假.币跟真正的铜币,重量相差不大。
便是收回来重新锻造也是可行的。
若是能条例订制的明晰些倒也不会引起太大的轰动。
“嫂嫂无需担心,朝廷自然不会让这件事扩而大之。”
叶稚鱼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反正这样的事好似她操心也没有什么用处。
只是黏在她背上的人实在是有些太近了。
她甚至能感觉到身后那颗跳动着的心,砰砰砰的跳动着。
叶稚鱼有些不自在的想要移开些,但她才准备起身便被人环腰抱住在原地。
房中放置了冰块,倒是不觉得闷热,随着扇子的轻摇,还有丝丝的凉意送来。
感受到腰间横梗出现了的手臂,灼热的温度好似透过那轻薄的衣衫贴在了她的腰间。
叶稚鱼面上染上了几朵飞云。
放下了手中的衣料,小声开口道:“澜哥儿,我,我去给你倒杯水。”
谢玄辞察觉到她的退让,却得寸进尺的将人再次搂进了怀中。
将脑袋放在她的肩上,乌黑的青丝和他的墨发两相混合,难分你我。
“我不渴,嫂嫂不必起身。”
随着他越贴越近,叶稚鱼只觉得身侧的空气都要被他攥取走。
那股强势的冷檀香避无可避的朝着她的口鼻处涌来。
那些混沌的,被她刻意遗忘的细节再次涌回了她的脑海。
在那些荒唐的事情上,澜哥儿总是十分强势,还有那令人羞耻的姿势。
甚至不听她的求饶,逼不得已她只能将脸埋进头枕上。
溢出的泪水和口诞将那头枕沾湿了一片。
直到最后她没了半分力气,才从得以拥有半分的喘息机会。
想到此处,叶稚鱼便觉得有些惧意。
感受着周围的氛围无端变得旖旎了几分。
想要逃离,但又顾忌着澜哥儿伤势不敢妄动。
只靠着小幅度的动作想要避让几分。
忽而脖颈间的嫩肉忽而陷入了一阵濡.湿感中。
叶稚鱼轻颤了一瞬,但那股濡.湿感中又带着几分痒意,细细密密的朝她袭了过来。
连带着那浓烈的冷檀香也强势的掠夺着她的空气——
作者有话说:又让小谢开心了
第58章 翻旧账
叶稚鱼眼角余光看见什么,带着几分急切的开口道:“澜哥儿,我,我有东西要送给你,你,你先停一下。”
“嫂嫂要送我什么?”
叶稚鱼最怕的便是他在这时候这般唤她。
之前,在榻上时他便总喜欢这般唤她,但带来的冲.击却一次比一次凶.猛。
像是要让她溺.死在其中一般。
得了片刻的喘息机会,叶稚鱼连忙起身从衣柜中拿出那条早早便准备好的腰封递给澜哥儿。
这腰封本该是端午的时候给澜哥儿的,只是当时她心有郁结,便耽搁了下来。
如今是该物归原主了。
“澜哥儿,这是我给你做的腰封,你试试可还合身?”
起身之后,叶稚鱼悄然的松了一口气。
以为自己已然逃离了。
乖巧的拿着腰封走上前。
谢玄辞低头看着那腰封,看见上面那一对相互依偎的仙鹤,唇角忍不住轻勾了一瞬。
“从来到此处,嫂嫂便说要给我缝制腰封,如今都快要离开了,嫂嫂总算肯给我了。”
叶稚鱼听到这话,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她还以为他早就将这件事忘记了,没想到他竟然记的这般牢。
生怕他再次提及旧事,捧着腰封上前眨巴眨巴双眼道:“澜哥儿,你先试试如何?”
就先别翻旧账了。
谢玄辞站起了身,本就颀长的身姿如今又站在那软榻阶上,更是高大了几分。
“那劳烦嫂嫂帮我系上了。”
叶稚鱼也不知他为何这般执着与她帮他系腰封这事。
不管何时,若是她醒着,他腰间的腰封便定然是要她来系。
也没多想,便将他腰间佩戴的腰封解了下来。
换了新的仙鹤雪青色腰封。
今日在家并不外出,穿的便不是那般正式。
一袭石斛青的长衫松松的将人笼罩住,却无端将人显得沉闷了几分。
倒是将那新腰封显得格外突出。
连带着上面的仙鹤都好似要振翅高飞。
叶稚鱼左右看了看,倒也算是合身。
点点头道:“澜哥儿,可有那儿不舒服的?”
谢玄辞唇角微勾,笑了笑道:“没有,很合适。”
“我也有一个礼物要给玉娘。”
叶稚鱼没想到她还有礼物,笑着问道:“澜哥儿准备的什么?”
“闭上眼睛。”
叶稚鱼愿意配合,下一瞬便将双眼闭了起来。
只是眼前却久久没有动静传来。
还不等她催促,忽而发间便传来一阵动作。
叶稚鱼感受到动作,睁开了眼,下意识的抬手摸上了发间多出的钗环来。
“玉娘看看。”
谢玄辞将那铜镜拿了过来,让她能够轻易的从里面看到钗环的样式。
叶稚鱼的视线被铜镜上照映的钗环吸引了视线。
却无端觉得眼熟。
好似之前在那儿见过一般。
“玉娘可能不记得了,这是我们第一次逛街时,我想买给玉娘的,只是玉娘当时拒绝了。”
他话音刚落,叶稚鱼便想了起来。
唇角的笑瞬间收了些,双眸微嗔的瞪了他一眼。
就没见过这般小心眼的人,都已经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还这般耿耿于怀。
不过这支钗环她还是很喜欢的。
“多谢澜哥儿的礼物。”
叶稚鱼将那钗环从发间取了下来,拿在手中。
柔白的珍珠镶嵌在蝴蝶缠枝的钗尾上,蝴蝶纹样十分传神,像是随时便要立刻飞出一般。
叶稚鱼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之前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这支钗环,澜哥儿居然保存了这般久。
而当初她仅仅只是将澜哥儿当作郎君的同窗,甚至还疏离,冷淡。
但澜哥儿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照顾她。
她是不是想太多了,其实就算这样跟着澜哥儿回京好似也没什么不好的。
就跟当初小时候两人相依为命一样,不是吗。
相通了这一点,叶稚鱼心境忽而变得豁达了几分。
眉间的愁绪也渐渐消散了去。
捏着手中的钗环道:“澜哥儿,等你伤好了,我们便回京城吧。”
“嫂嫂答应了?”
叶稚鱼仰着头,看着澜哥儿稍显错愕的神情,忽而觉得有几分好笑。
但还是点了点头道:“澜哥儿,我想好了。”
既然兜兜转转再次相遇,那不就是说明缘分未尽吗?
既然这样她自然要顺着缘分而下才是。
叶稚鱼看着澜哥儿还有些错愕的神情,一时间不知道那儿来的勇气。
忽而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这样的话,应该够了吧。
面上忍不住变得绯红了几分。
左看右看就是不看抬头看澜哥儿的神情。
侧身走过想要离开,但她才抬起脚步便被身侧之人团团抱住。
“玉娘亲了我,怎得便想要离开了?”
方才做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如今被人这般说出
来,叶稚鱼才觉得有几分难为情。
湿红的唇瓣喃喃了几分,但还是没能说出什么辩解之语来。
毕竟方才她却是做了这件事,便是想要辩解好似也没有辩解的余地。
只是心里还是撑着一口气,颇有几分不服的小声道:“亲,亲都亲了,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谢玄辞倒是难得见她这般,轻笑一声道:“玉娘这般偷袭我,自然是要得到惩罚才是。”
叶稚鱼听见这话,双眸都瞪大了几分。
怎得还有什么惩罚!
她不服!
“那你之前还……还那样,我也没说要罚你。”
况且,对比起来,应当是他做的事情更加过分才是。
谢玄辞眉间微挑了几分,面不改色的说道:“之前玉娘分明是乐在其中……”
叶稚鱼听见他还当真一本正经的说了出来,顾不得争辩,便伸手急忙忙的捂住了他的唇瓣。
就连耳垂都变得鲜艳欲滴,像是上好的红玉一般。
剔透,莹润。
就连水汪汪的双眸都变得黑亮了几分。
另一只手在他肩上气恼的捶打了一番,羞恼的瞪着他道:“不,不准说了。”
谢玄辞被她捂住了唇瓣,好似真的变得顺从了几分,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就在她准备放下手的瞬间,忽而绵软的掌心被轻咬了一瞬。
不必看,便知道定然留下了他的齿痕。
叶稚鱼想要收回手,但被困囿在方寸之间。
她退一步,眼前的人便能进十步。
直将她身后的退路都避无可避。
叶稚鱼一双杏眸被欺负的湿漉漉的,只是已然落了下风。
湿红的唇瓣早早便开始吐露出了求饶之语。
“澜哥儿,我错了,你罚我好了,能不能,能不能……”
只是她这话才说出口,掌心便被那更大几分的力道咬住了。
像是在惩罚她的话语一般。
叶稚鱼忽而被咬,细细密密的疼痛从她的掌心传来。
清亮的双眸瞬间溢出了点点水雾。
“嫂嫂说错了话,该罚。”
叶稚鱼看着掌心处被密密麻麻的齿痕,心中兀自生出了几分委屈。
早知道她便不亲他了,哼!
只是这场闹剧,却依然未曾落下。
叶稚鱼半坐在软榻上,圆圆的杏眸中含着一包泪。
湿红的唇瓣委屈的半抿着,低着头摩挲着掌心细细密密的齿痕,就是不抬头看他。
谢玄辞见状倒是放下了身段,凑了上前。
只是他凑上前眼前人便生气的将脸撇到另一边。
无法,谢玄辞便只能脸贴着脸,轻轻的在她面上摩挲了几下。
“玉娘生气了?”
叶稚鱼瞪了他一眼,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那我向玉娘赔罪。”
叶稚鱼见他说的这般诚恳,心便软了几分下来。
其实也不是太大的事情,倒也不必如此。
这般计较还是算了。
她红唇微张,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只是她话还未说出来,唇瓣上便蓦地被一抹柔软倾轧了下来。
那微苦的冷檀香顺着唇齿便钻进了她的口中。
连带着躲藏在里面的嫩红唇舌都被肆虐了起来。
他便是这般赔罪的?
这不是占她便宜吗?
简直是倒打一耙!
只是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那轻薄的衣襟便被不知不觉的松散了开来。
那濡.湿的触感一路向下,在她细白的脖颈前萦绕不绝。
叶稚鱼更是毫无反抗之力。
“澜哥儿,别……”
但她的话语不像是阻止,却好似是他的催化剂一般。
叶稚鱼觉得像是一尾失了水的鱼一般,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连带着手脚都软了几分,好似抬不起来。
“这般惩罚,嫂嫂可还满意?”
叶稚鱼双眼迷蒙的看向眼前人。
看着那唇瓣一张一合,却分析不出来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只能凭借本能的开口。
“给嫂嫂赔罪了,那嫂嫂是否可以原谅我了?”
说着便再次凑了上前,低头想要在那湿红的唇瓣上轻啄了几下。
但叶稚鱼却有些嫌弃的移开了头,将唇瓣抿紧了几分。
不要。
倒是谢玄辞见她这般,忽而轻笑了一瞬。
“嫂嫂连自己都嫌弃?”
叶稚鱼不知道自己怎么说的。
只知道最后她亲手给他戴上的腰封最终又被再次脱落了下来。
连带着她身上略显凌乱的衣衫也尽数落在了地上。
叶稚鱼短暂的得到了几分理智,想到他身上的伤,想要制止。
但开口的话语却有些黏黏糊糊。
“澜哥儿,别……你还有伤……”
谢玄辞见她这般还担心他的伤势,更是得寸进尺。
“那嫂嫂应当配合才是,不然伤口若是裂开了便不好了。”
叶稚鱼如今那还能分辨出他话语中旁的意思。
甚至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
乖巧的点点头道:“澜哥儿,我,我都听你的。”
要是伤口裂开就不好了。
谢玄辞见状忽而转换了一番方位。
坐在软榻上,将身上的人扶正。
只是这般姿势,叶稚鱼感觉到那前所未有的深度,忽而轻.泣了一瞬。
泪眼汪汪的在看向那的小腹,似是觉得害怕般,朝着眼前人求饶道:“会,会坏的。”
谢玄辞强忍着不去动作,拉住她的手道:“不会,玉娘很厉害的。”
叶稚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厉害,只是听见夸奖便忍不住的点了点头。
……
一同胡闹之后,叶稚鱼不知道自己怎么睡过去的。
只是在榻上醒来的时候,想要起身,却发现他竟然没有将那东西拿出去。
随着她的动作才缓缓退出去了几分。
但身侧之人似是觉得有几分不满,又再次将她抱了回去。
退离开的物什又再次回来了。
叶稚鱼被这番动作,忍不住轻吟了一瞬。
但醒来后,之前发生的事情便一股脑的涌入了她的脑海。
待知道自己因为这人的哄骗做了什么的时候。
叶稚鱼的脸上布满红云,一双眼又气又恼。
但又不敢真的做些什么。
只能暗暗的在他面上比划了一瞬,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只是看他睡的这般熟,叶稚鱼又不忍将他叫醒,也不敢动作,就怕他醒过来了。
只好陪在他身侧,视线无聊的在他身侧扫视着。
从前还未曾发觉,若不是昨日澜哥儿的坦白,只怕如今她也不知道澜哥儿衣衫下的会有这么多的伤口。
叶稚鱼闲来无事,视线在他裸.露出的伤口上转来转去。
每一道伤痕都极重,还有一道距离心口只差半寸。
叶稚鱼有些疼惜的在那伤痕上轻抚了一瞬,有些不敢想当时澜哥儿的情况会是多危急。
“玉娘这是又想了?”
叶稚鱼听见熟悉的嗓音,抬头看向身侧的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叶稚鱼连忙收回了指尖,欲盖弥彰的说道:“醒了就该起来了。”
说着,便想要起身离开。
只是一时忘记了两人还相连着,忽然起身的动作。
那堵住的口子瞬间空了出来。
粘腻的水渍瞬间从中流了出来,连带着他遗漏在其中的东西也跟着出来了。
叶稚鱼愣在原地不敢动弹,心中却还是有些气恼。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将被衾盖在身上,又重重的躺了回去,背对着澜哥儿。
“嫂嫂生气了?”
叶稚鱼盖着被衾不说话,为了表达愤怒,只是重重的哼了一声。
“嫂嫂若是生气,我向嫂嫂赔罪可好?”
不说这件事便罢,但是说起这件事叶稚鱼便想起方才。
生怕他真的有所动作。
连忙转过身道:“我,我不生气了。”
只是转过来才发现,眼前人哪有半分行动的迹象。
又被他骗到了。
谢玄辞得了好处心情颇好,轻声哄道:“嫂嫂可饿了,我让下人传膳。”
不说还好,一说叶稚鱼便觉得腹中空空,好似下一秒便要唱空城计了一般。
只是……
“我要先洗漱一番。”
谢玄辞自然不会拒绝,只是却并未唤水前来。
只是起身打了一盆水来,将她身上擦拭了一番。
但最后落在那花蕊中时手上的动作却兀自变得敷衍了几分。
只将外面轻微的擦拭了一番,便不管里面了。
叶稚鱼甚至还能感受到那轻微流出的痕迹。
觉得他实在是不用心,抬手想要拿过他手中的巾帕
,却被他躲了过去。
只见他不知道从何处拿来的她的手帕,动作轻柔的堵住了——
作者有话说:[狗头]
第59章 水润
“玉娘起来用膳吧。”
叶稚鱼无法忽视身下的异样,但四肢发软又没有反抗的力气。
只能任由他动作。
心中却兀自生出一抹疑惑来。
记得之前每次事后澜哥儿都会给她清洗干净才是。
但是最近,澜哥儿总是喜欢留在里面。
但,叶稚鱼想了半晌也没想出什么疑点来,便放任这个想法离去了。
床边走到桌前的距离并不算远,但因为身体异样,叶稚鱼只能一小步一小步的走动着。
哪怕身侧有人扶着,也不敢迈的过大。
“今日有玉娘喜欢的蜜浮酥奈花,玉娘尝尝。”
叶稚鱼移步到桌前坐了下来。
看着桌上的蜜浮酥奈花,唇角微微勾起。
双眼都亮了一瞬。
不过眼角余光看了看澜哥儿,心中又忍不住暗暗撇了撇嘴。
总是这样,打一个巴掌就给一个甜枣。
别以为这样她就能原谅他。
想得美!
叶稚鱼心里憋着一股气,用完了膳后便一言不发的坐在房中。
不管谢玄辞说些什么,她都不说话。
谢玄辞知道自己今日是有些过分,如今被这般对待倒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将身段再次放低了些,走到她身侧轻哄道:“玉娘要如何才肯消气?”
叶稚鱼将头狠狠的瞥向了一边,嘴角都能挂油壶了。
但就是不开口。
哪有怎么便宜的事情,她这次一定要以牙还牙!
就在这时,青鱼忽而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
只是进门见到大人这般低声的模样有些诧异,连忙又退回了门外。
假装从没进来过一般。
甚至还在门前假意敲了敲门,有些心虚的开口道:“大人,黑羽那边出了些事情,需要大人去看看。”
叶稚鱼在青鱼进门后,便将自己团成一团缩在角落里。
虽然她是想着惩罚澜哥儿,但是这被外人看见了,她终究还是有几分不好意思。
倒是谢玄辞,面色如旧,施施然的从榻上站了起身。
好似方才的插曲并未发生过一般。
抬手将她鬓间的碎发撩了上去,轻声道:“我出去一趟,玉娘要是累了便早些歇息。”
说着起身便准备离开。
“等等,”叶稚鱼终究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但嘴上却又不愿意落入下风,嗓音变得细软了几分,“那,那你注意安全。”
别又受伤了。
谢玄辞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唇角的很轻的笑了一声。
修长的指尖轻捏了捏她白软的面颊,语气有些宠溺的开口道:“玉娘放心,我一定好好的回来。”
青鱼在外面等了大人好一会儿,这才见到大人出来。
面上的焦急之色更是掩都掩饰不住。
连忙凑近耳语了一番。
倒是谢玄辞听完后,面色忽而变得冷沉了几分。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江昭。
没想到都到末路了,居然还有这般手段。
也怪不得这般受淮南王的器重。
只是事到如今便是再如何躲避也是没有用了。
不过,倒也不用这么急着将他抓到手才是。
“让黑羽先不用急着动手。”
青鱼听见大人这话,眼中倒是多出了几分诧异。
他以为大人定然是想早些将这人抓住,斩草除根才是。
本就累了一整日了,精神疲倦,叶稚鱼半坐在软榻上不过片刻脑袋便垂了下来。
最后还是又躺回床上,歇了起来。
只是这一觉睡得沉了几分,悉悉簌簌的听见身侧有声响传来的时候。
叶稚鱼下意识的朝身侧的人摸了过去,声音软糯的开口道:“澜哥儿,你回来了。”
谢玄辞半坐在床榻边,听见身侧之人关怀的声音,应了一声。
叶稚鱼循着声音半坐起身,努力的睁开眼在他身上看了许久,直到没看见什么伤痕这才放下心来。
红润的唇瓣再次开合道:“澜哥儿,你今日换药了吗?”
问了半晌却也未曾听见身侧之人的回答。
叶稚鱼瞬间便知道他定然是没换药了。
眉间忍不住轻蹙了起来,带着几分谴责道:“青鱼怎得也不提醒你,夏日炎热,若是你不及时换药,这伤口若是发炎了可怎么办?”
说着说着,叶稚鱼便更觉得生气了几分。
怪他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随意作践。
嘴里也不停的念叨着,无外乎是一些谴责的话语。
比如,现在不好好爱惜,若是老了便知道了……
但嘴上说归说,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起身将放在床边的绷带和伤药取了过来,将那伤口细细的清理了一番,又撒上了伤药用绷带缠了起来。
好似怕弄疼他一般,包扎伤口的时候像是在包扎一块易碎娇嫩的豆腐一般。
从谢玄辞这个角度看,一低头便能看见她浓长的睫羽,忽闪忽闪的像是天边的星辰。
连带着那嘟囔不停说他的红唇都多了几分水润。
只是嘴上说的再厉害,手上的动作却轻柔的不像话。
有一瞬间,他觉得好似伤的不是肩上,而是心口一般。
只是那裂开了缝隙变得空荡的心口,如今却被人细细密密的围了起来。
穿胸而过的也不再是冷风。
叶稚鱼嘟嘟囔囔的说了他许多,但却一句反驳的话都没听到。
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了看他。
只是一抬头便撞进了他黝黑的双眸里,但他的双眸此刻却多了几分柔意。
像是上次她喝下的杏花酿一般,看着清冽甜香却又醉人得厉害。
叶稚鱼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双眸的瞬间,胸腔中的心忽而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像是为了抑制这股冲动,她连忙移开了视线。
挪动着身子躺回了床边,小声道:“澜哥儿,歇息吧。”
烛灯都被吹灭了,只余下一地的黑暗和洒下来的清辉。
黑暗容易滋生冲动和萌芽。
又许是白日睡的太多了,到了晚间叶稚鱼便少了几分困意。
盯着头顶微微晃动的帷幔出神。
“玉娘,今日在家都做了什么?”
叶稚鱼不知道他为何这般问,但还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只是对于自己今日睡了这么久,稍微的解释了一下。
她可不是懒,这应该是他的问题才是。
不知道是不是她听错了,在她解释后,身侧的人似乎笑了一瞬。
但声音极轻,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听错了。
不过,他既然问了她做了什么,那他是不是也该说说他出门都做了些什么。
竟然连药都忘记换了。
谢玄辞听见她的问话,好似来了精神。
略去其中不能说的部分,细致的恨不得将今日走了多少步,看见了什么花都给她说出来一般。
叶稚鱼倒是没想到他这般能说。
不过也没多想,只是听着听着那困意便涌上心头。
伴着身侧冷列的嗓音再次去见了周公。
谢玄辞听见身侧传来的绵长呼吸,这才停了话语。
在暗色中沉沉的看了身侧人半晌,又将人圈进了怀中,将她柔软的手臂搭在腰间。
这才睡了过去。
因为谢玄辞受伤的缘故,她们不得不在此地多停留一阵子。
叶稚鱼倒是随遇而安,只是每日都要嘟囔着给谢玄辞换药。
好似她不提醒,这人便能一直不换药一般。
真是没见过这般不遵大夫话的病人。
再过三日便要离开了,叶稚鱼忽而生出了几分不舍来。
带着春红出门买点东西路上用。
虽然夏日就快要过去了,但天气依然还十分炎热。
才逛了一会儿,叶稚鱼便觉得衣衫都贴上了她的背脊
,实在是有些难以忍受。
转角的瞬间,忽而看见街边那家卖樱桃酥山的店铺。
叶稚鱼便带着春红走了进去,点了两碗酥山。
冒着冷气的酥山一入口,便将那热气席卷消散了去。
叶稚鱼也忍不住跟着呼出了一大口气来。
总算是缓过来了几分。
这时,坐在叶稚鱼旁边的客人忽而压低了嗓音开口道:“听说了不曾?这许家灭门案?”
坐在他身侧的人连忙给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你还敢议论这个,不要命了!”
旁边那人也不知怎么想的,不仅不低调,声量反而更大了几分。
咋咋呼呼道:“怕什么,再过两天那人就走了,他又不会知道。”
坐在他身侧的人见劝不住他,便也只能随他去了。
跟着聊了几句,“那许家也是罪有应得,只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
“可不是,不过这许家可不是真正的凶手,你们猜这许家背后还有谁?”
旁边那人听见这话,连忙摆摆手道:“你莫不是喝多了,这许家吞了这么多钱财,都板上钉钉了,如何还不算真正的凶
手。”
“这你可就不懂了,古往今来,这些有钱人哪里能掀得起这么大的事情,背后多半都是有官员在后撑腰。”
因为这件事是澜哥儿在办,叶稚鱼便也听了一耳朵。
只见旁边那人开口道:“就算有又如何,只要没有证据这都是假的。”
那人听见这话,忽而信誓旦旦的开口道:“谁说没有证据!我表舅的三姑爷的二表弟前段时间打更的时候,便在那许府后
门看见了一位官员的脸!”
说到这,不止叶稚鱼,便是身侧的人也好奇了几分。
连忙追问道:“是谁?”
那人忽而卖起关子来,十分神秘的开口道:“你们一定猜不到这人是谁!”
“快别让人猜了,快些说才是。”
“那人便是早就死了的江昭,江大人!”
旁人对这个名字还有几分陌生,但叶稚鱼听见这人信誓旦旦的话语,手中拿着的勺子忽而滚落在了地上。
江昭?
怎么会,他怎么会牵扯到这件事上……
叶稚鱼心忽而慌了一瞬,但脑海却开始不断回放着江昭之前的行为。
旁边的人却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些什么。
只是叶稚鱼此刻却没有心思再听下去了。
付了银钱之后,便带着春红离开了。
但那两人的话语却还在她脑海里不断的盘旋、反复。
忽而叶稚鱼眉目微蹙,似是决定了什么一般停下脚步。
转变了前进的方向。
还是那家酒楼,一模一样的房间。
春红被她支走去下面拿东西了。
房间瞬间只剩下她一人。
没过一会儿,门口便传来一阵极具规律的敲门声。
叶稚鱼连忙上前将门打开了来。
江昭像没想到叶稚鱼会在此刻找他,面上还带着几分诧异。
只是抬眸看见来人面上的神情时,唇角的笑意瞬间收起了几分。
但遮掩在面上的温良还未褪去,关上门轻问道:“玉娘今日找我可是有事?”
叶稚鱼深吸一口气,手中紧紧的捏着巾帕,小声开口道:“江郎君,你来此地究竟是为了何事?”
听到这般诘问,江昭想也不想便知道是为何了。
心中蓦地闪过一丝讽意,这谢玄辞还真是好手段。
将他逼到这份上不说,还这般费劲心力的在玉娘面前抹黑他。
不过……
江昭不知道想到什么,双眸闪烁了一瞬。
忽而开口问道:“玉娘可是在外面听到了什么?”
叶稚鱼见他面上的神情似是真的一无所知一般,想了想还是将方才听见的言语说了出来。
只是说出口的瞬间却还一眼不眨的看着眼前之人。
不错过他面上的每一个神情。
但也只从他面上看到了错愕和怒意。
心中升起的几分怀疑瞬间散了一些。
只是话语重还是带着几分疑惑的开口问道:“江郎君,这外面的传言可是真的?”
江昭低着头,苦笑了一声。
本就生得温润的人,如今有意做起戏来自然是天衣无缝。
像是那被陷害的良臣一般。
嗓音中都带了几分沮丧和低落,“玉娘,你我相识这么久,难道你也信了那些流言不成?”
叶稚鱼抿了抿唇,自然不会说自己真的信了几分。
有意将话题拉回来道:“江郎君,这不是我相不相信,而是你究竟做没做过?”
“玉娘,你知道我的,我怎么会做出哪有的事。”
听见江昭的否认,叶稚鱼不可避免的松了一口气。
毕竟她也不希望对方会变成这样的人。
得到一个答案后,心中便安定了几分。
“既然如此,江郎君你想做的事情可做完了没有?”
想起前几日那场莫名的刺杀,江昭心中有了几分猜疑,但却还未能完全确定。
推脱几句道:“尚还有一些琐碎的事情需要处理,但都不是什么大事。”
“玉娘放心。”
但叶稚鱼听见他这番话,才消下去的疑惑瞬间又冒了出来。
忽而抬头直直的盯着他,乌黑的双眸里装满了对方面上的神色。
极为认真的问道:“江郎君,你现在究竟在做些什么事情?”
见玉娘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江昭便半真半假的说了出来。
“我很早之前便在帮淮南王做事,此次假死也是王爷相助,因为在王爷的封地上出了假.币事件,所以我便被王爷救下调查这件事。”
这样吗?
叶稚鱼听见他的解释,虽然心中还有几分疑惑,但秉承着相信他还是点了点头。
这时,春红轻敲房门道:“娘子,店中的小二上来了,想问娘子今日想吃些什么。”
叶稚鱼快速的应了一声,又很快的转过身看着江昭,小声道:“你先躲起来吧,不然被看见就不好了。”
见江昭配合的躲了起来,叶稚鱼这才松了一口气,让春红带着人进来了。
倒是春红进房后双眼在房中默不作声的扫视了一圈,又极快的收回视线。
身后跟着上来的小二笑着开口道:“这位娘子,近日莲花开得正盛,娘子可要来份莲花宴?”
叶稚鱼一心想替里面的人遮掩,哪里真的有胃口想吃些什么。
就连小二说了些什么都未曾听清,只是囫囵个的点了点头。
待到春红跟着小二退下,叶稚鱼这才想要让人离开。
“玉娘,如今这儿的事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你同我一起离开好吗?”
“我们回苏州,到时候……”
叶稚鱼听见这话,面上闪过一丝心虚。
但听见江昭还在继续侃侃而谈,忍不住打断道:“江昭,过去的就过去了吧,我,我也要离开这里了。”
叶稚鱼小声的说完这话,心中对他难免再次升起了几分愧疚。
毕竟当时是她误以为他变了心,才会这般一步错步步错。
如今早已回不了头了。
但低着头的叶稚鱼没有看见眼前之人的神情。
还以为眼前之人是回忆中的那人,温声细语。
说完,叶稚鱼便忍不住再次催促着他离开了。
毕竟一会儿春红便要上来了,若是看见了便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忽而就在此时,门口再次响
起了敲门声。
叶稚鱼以为还是春红,应付的开口道:“春红,你帮我问问店中可有酥山,我想用了。”
“嫂嫂若是想用酥山,这家店的酥山味道可一般。”
叶稚鱼浑身一僵,门口的是谢玄辞?——
作者有话说:给老婆说今天都做了什么,老婆好关心我,开心[加油]
第60章 洇湿
叶稚鱼听着这声音的瞬间,脑袋忽而变得空白了几分。
随后极快的反应过来,若是让澜哥儿看到眼前这一幕……
光是在脑海里想着,叶稚鱼指尖便有些微凉。
也顾不得让江昭离开,双眸慌乱的在房中寻找着能够藏身的地方。
急忙忙的将人塞了进去。
就在她将人塞进去的瞬间,紧闭的大门忽而被人推开来。
一袭黑衣的谢玄辞脚步轻抬走了进来。
明明声音还是那般温柔,但叶稚鱼却无端觉得他像是来捉.奸的一般。
欲盖弥彰的从桌前站起身道:“澜哥儿,你怎么来了?”
谢玄辞狭长的双眸幽黑一片,看过来的瞬间,她竟然有些不敢直视。
许是心虚,叶稚鱼胡乱的移开视线。
再次开口道:“澜哥儿,我又不想吃了,我们回府吧。”
怯弱的人上前一步想要将人带离,只是眼前人却不知怎得来了兴趣。
反而拉着她坐下,嗓音中带着几分安抚道:“外面天热,嫂嫂还是同我在此处用了膳再回去。”
叶稚鱼被强硬的按在桌前坐下,但视线却时不时的越过他瞟向身后。
深怕被澜哥儿看出什么来。
坐如针毡。
反观谢玄辞坐在她身侧,却一幅怡然自得的模样。
甚至还十分好心情的给她倒了杯茶水递到她面前道:“天热易中暑,嫂嫂多喝水。”
叶稚鱼愣愣的端起茶盏饮了一口。
囫囵个的吞了下去。
双手紧攥着手中的衣裙,却不知道说些什么缓解眼前的情景。
只得无中生有的寻找话题问道:“澜哥儿,你今日怎得出府了?”
马上就要离开了,他此刻不是应该还在府中忙吗?
记得她才出门的时候,便看见青鱼急匆匆的向他书房走去。
这般快便解决了吗?
“马上便要离开了,自然是要多陪陪嫂嫂才是,不然若是被人骗走了可怎么好。”
明明知道澜哥儿不会知道江昭的事情。
但听见他这般说,心还是猛地紧缩了一瞬。
恍若真的是被抓到罪证一般。
就连手中的茶水也被迫洒了些许出来。
带着温热的茶水落在轻薄的衣衫上,轻而易举的便将那衣衫洇湿了去,透出内里莹润的肌肤。
“嫂嫂慌什么?”
叶稚鱼闻言下意识的反驳道:“我没慌,我,我只是一时手抖了而已。”
谢玄辞目光幽深的看了她一眼,忽而起身站在她面前。
从怀中掏出干净的帕子贴在她被水渍洇湿的衣衫上,雪白的巾帕慢慢的变了色泽。
暗沉了下来。
叶稚鱼坐在原地,无端的觉得被澜哥儿触碰的那一小块肌肤变得异常灼热起来。
像是会被人生生剜出来一般。
嗓音中都不免带了几分颤动,但还是强压着声线。
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
“澜哥儿,没事的,一会儿就干了。”
“嫂嫂就是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若是生病了可如何是好?”
叶稚鱼唇瓣喃喃蠕动了一番,想说只是这一点水而已,不会生病的。
但看着澜哥儿神情,这句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口。
只能顺从澜哥儿在那一小块水渍上反复的擦拭。
很快,小二便将莲花宴摆了上来。
“两位客官,这便是小店的特色膳食,舌灿莲花,步步生莲,出水芙蓉还有这道最出名的,残荷半日红,凡是用过的无一
不说好,两位客官尝尝。”
叶稚鱼见到小二进来的瞬间,猛地松了一口气。
恍然间觉得凝滞的空气也在他进来的瞬间开始流动了起来。
只是还不等她这口气彻底放松下来,谢玄辞对着一桌菜却有些意兴阑珊。
眼角余光瞥了瞥玉娘身后的茶几。
过街老鼠般见不得光的人,就该一辈子躲在黑暗中。
“嫂嫂可知道这道残荷半日红是如何做出来的吗?”
叶稚鱼抬眸有些无措的摇了摇头。
定定的看着桌上的那盘菜肴,嫩红的莲花花瓣上才残存着些许的清香。
看着当是才盛开的莲花,不出半日摘下才是。
却偏偏取了这个名字。
谢玄辞却饶有兴致的给她解释道:“这道菜肴用来装饰的莲花花瓣便是初初盛开的莲花,而用来制作汤羹的却是早已成熟的莲子,初荷配莲子,如何不算是半日红?”
许是心虚的缘故,叶稚鱼觉得澜哥儿说的每一句话都好似在点她一般。
偏她自己心虚的厉害,不敢问也不敢深究。
只觉得今日实在是犯冲,早知道便不出门了。
一顿饭用的心惊胆战的,不过好在最后澜哥儿尝过这膳食后,好似对其极为满意一般。
还时不时的点评一番。
等到终于要离开的时候,叶稚鱼紧绷的那根神经眼见着就要松懈下来了。
但起身的瞬间,谢玄辞忽而开口道:“嫂嫂今日换了熏香?”
叶稚鱼方才平静的心猛地再次跳动了起来,紧张和慌乱溢满了她的心口。
双手紧攥着衣衫,绞尽脑汁的想要找出一个借口来。
她自然知道澜哥儿说的熏香是什么意思。
只是方才她一时忘却了,这是江昭惯用的熏香才是。
就是不知道澜哥儿之前可曾在他身侧闻见过。
不,不会的。
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再说了澜哥儿都说了与江昭不熟,又怎么可能会记住他身上的熏香呢。
胡乱开口道:“可能,可能是今日逛街的时候沾染上的。”
“澜哥儿,我,我们走吧。”
叶稚鱼深怕被眼前人看出什么猫腻来,急慌慌的便想要带着澜哥儿离开此地。
但谢玄辞却站在原地,如同一座巍峨的高山般不容人挪动。
抬步在房中缓慢渡步起来。
那绯红的薄唇忽而开口道:“不对,方才我一进来的时候这股香气便存在了。”
说着,便缓步抬脚想要走向那茶几处。
叶稚鱼瞳孔猛地一缩,感觉那脚步不是踩踏在地上,而是落在她脆弱的神经上一般。
眼见着他便要靠近那茶几了。
叶稚鱼忽而捂着脑袋轻晃了一瞬,将嗓音压低了几分道:“澜哥儿,我,我有点难受。”
谢玄辞前进的脚步顿时停在了原地。
绯红的薄唇却不合时宜的微微勾起。
配合着她的表演转过身道:“嫂嫂可是哪里不舒服?”
叶稚鱼胡乱的应着,将自己装成中暑的模样,一心只想带着人离开。
谢玄辞也乐得配合她,任由她拉着他离开了。
等到房中人都离开了后,江昭这才从藏身的地方站了出来。
只是面上带着的温润面具在此刻却皲裂开来,脸色更是黑得不像话。
站在窗边死死的盯着缓缓驶离的马车。
炎热的夏日就连吹带起的微风都多了几分急躁。
只见那风将车帘吹散开来。
江昭忽而对上了那马车中讥讽嘲弄的视线。
他早就知道他在此处!
那方才的一切不过是他在做戏!
想通了这一点的江昭本就黑沉的面色更是暗了几分下来。
连带着垂下的手掌也跟着紧攥了起来。
谢玄辞!
这一场没有硝烟的交锋,叶稚鱼自然不知道。
将人哄骗上马车后,更是多了几分心虚。
一直到回了府,叶稚鱼都有些不敢看澜哥儿面上的神情。
匆匆说过一两句话后便转身走了进去。
待到身后那道灼热的视线消失不见了,叶稚鱼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对澜哥儿出现在酒楼还是有几分疑惑。
“春红,澜哥儿今日为何会出现在酒楼?”
春红面上有过几分不自然,但转瞬即逝。
快速开口道:“许是碰巧遇见了,娘子别多想。”
叶稚鱼听见这话还是有些半信半疑,低声喃喃了一两句。
但又想不出什么别的可能,便也随着抛之脑后了。
“娘子,郎君说马上便要离开了,娘子可收拾好了?”
叶稚鱼点点头,目光还有些依恋的在房中看了看。
忽而,叶稚鱼想到了什么,假意打了个哈切道:“春红,我有些困了,想歇息一会儿。”
春红不疑有它,给娘子铺好床服侍娘子躺下后便退下了。
叶稚鱼听见春红的脚步声消失不见,这才轻手轻脚的从床上站起身来。
悄悄的从房中溜了出去。
朝着莲花池的方向走去。
“柳姨娘,柳姨娘你在吗?”
叶稚鱼在房中转悠了好几圈,却都未曾见到柳姨娘的身影。
心中有些纳闷,奇怪,平日里她不是都在此处吗?
怎得今日却不见了呢?
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叶稚鱼想到这股可能,瞬间急了起来。
也顾不得遮掩脚步声,焦急的在荒芜的庭院找了起来。
忽然,一道细微的呜咽声从被遮掩住的门后传了出来。
尽管还是白日,但那被掩盖起来的屋子却漆黑异常,像是一丝光线都无法透出来一般。
但那道细微的呜咽声还断断续续的传来。
若是晚间,叶稚鱼都觉得是来索命的厉鬼了。
只是想着四处都寻不到柳姨娘,还是大着胆子走了进去。
落下的脚步轻巧,圆溜溜的杏眸更是警惕的看着这漆黑一般的囚笼。
强烈的光线顺着她推开的门透了进来。
驱散了房中的黑暗将里面的情景一览无余的照进了她的眼中。
只是看见这一幕,叶稚鱼瞳孔猛地一缩,面上的神情也变得极为震惊。
倒是被关在里面的人,听见门被推开的声响,下意识的将自己蜷缩了起来。
原本明亮的双眸也没了半分光彩,双腿更是用不上半分力气。
全靠着双手在地上攀爬。
就连唇舌好似都褪去了言语,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来。
尽管眼前人早已不复当时的模样,但她还是从那依稀的痕迹中看出来。
这人正是春兰!
但澜哥儿不是说放了她身契归家去了吗?
怎得会出现在此处,还变成了这副模样。
叶稚鱼低头看着地上变得干涸暗淡的血迹,不敢置信的开口道:“春兰?”
轻微的声响落下时,却恍若一滴水落入了油锅之中,瞬间沸腾了起来。
春兰忽而面色激动了起来,呜呜咽咽的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但在她张口的瞬间,叶稚鱼清晰的看见了她已然变得空荡的唇舌。
叶稚鱼被她拉着蹲了下来,但越看却越觉得心惊。
心中恍然间生出一个可怖的猜想,但又在心中不断的否定着。
但那柄悬在头顶将落未落的刀忽然间掉落了下来。
叶稚鱼感受着落在她掌心的笔画字迹,胸腔中的那颗心忽然间变得冰冷起来。
连带着周遭的暑热都好似变成了严寒。
明明是大热天,叶稚鱼却莫名的打了个冷颤。
眼前发生的事情已然超出了她想象。
春兰在她手中划下最后一笔的时候,叶稚鱼忍不住跌落在地上。
好似一瞬间从那云端坠落到泥地。
浑身被那粘稠的泥水裹挟,就连呼吸都变成了一种奢望。
叶稚鱼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跟春兰说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那地方走出来的。
只是凭着本能的在这偌大的庭院中乱转。
好似失了魂一般。
忽而散落出去的余光看见那一抹熟悉的衣角,叶稚鱼不知道怎得下意识的将自己藏了起来。
跟在澜哥儿身后的青鱼轻巧的开口道:“上一次郎君策划的刺杀颇有成效,那江昭如今已然没了筹码,我们只需守株待兔便是。”
仅仅一墙之隔,叶稚鱼清晰的听见青鱼说出的话语。
一字一句不停的往她脑海里钻。
在某个瞬间,她感觉自己好似失去了对语言的理解一般。
明明那字字句句分开她都识得,认得,但如今拼凑在一起,却显得那般陌生。
此处的宅邸忽而变成了一个流转的漩涡,不停的旋转吞噬着。
而她已然在其中失去了抵抗之力。
被吞噬了躯壳。
叶稚鱼觉得自己如同一尾失了水的游鱼,在岸边回光返照的扑腾了一瞬后便彻底死去了。
而发现娘子失踪的春红在房中急得团团转。
才准备出门正好撞见回来的娘子,连忙走上前。
想要问问娘子去那儿了,但才走近便发现了不对劲来。
娘子的脸色怎得变得这样难看?
就连衣衫上还沾了些许脏污。
春红见状面色瞬间变得担忧了起来,双眸看着娘子道:“娘子,你这是去那儿了?”
但叶稚鱼却好似失了神窍一般,只会呆愣愣的朝前走。
春红见状更是担心了几分,小声开口道:“娘子可是遇见什么事了?”
叶稚鱼不语,只是一味的摇摇头。
躺在床榻上,不知想了些什么。
忽而开口道:“春红,我累了。”
春红也不知道娘子出去一趟究竟去了何处,回来不仅一副失了魂的模样,还叫着累。
但春红也不敢多问,给娘子掖好了被子,躺在床边守着娘子。
叶稚鱼躺在床上,双眸失神的望着头顶的帷幔。
脑海中一会儿闪现着春兰的遭遇,一会儿又是江昭的面容。
想了半晌,那眼前的一切却都消失了,澜哥儿那冷俊的面容忽而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叶稚鱼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纤弱的指尖将被子捏紧了几分。
不住的往身上盖着,好似要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才好一般。
但即便如此,叶稚鱼却还是觉得冷。
像是从骨头缝中渗出来的一般,外物带来的温暖完全没有用。
叶稚鱼缩在被衾里,炎炎夏日,她却觉得身处数九寒冬一般。
脑海中忽而回荡起青鱼方才的言语。
他在骗她!
叶稚鱼知道自己不聪明,甚至还有些笨。
如今遇到这样解决不了的事情,脑海中便只有一个念头。
那便是逃!
她应该早就知道才是,但她一次又一次的哄骗着自己。
坠落在这名为甜蜜的陷阱中,最后便只能成为那陷阱里的野猪。
但是,好在她即将坠落的瞬间,她看清了。
不必成为掉落下去的猎物。
她不敢与猎人正面交锋,因为她没有尖锐的牙齿,也没有什么能跟猎人搏斗的东西。
她只能逃,离开这儿,离开这个充满危险的地方。
想通了这一点,叶稚鱼像是终于从那寒冬走了出来。
但新的困境又再次摆在她的眼前。
或许……或许去见江郎君,他会有办法。
离开,她一定要离开这里!——
作者有话说:猜猜前夫哥是怎么下线的[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