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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烟花


    叶稚鱼也被这戏法震惊了。


    她方才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这人的手中绝对没有任何东西。


    而她眼前出现的这花,花瓣层层叠叠,便是硬塞在袖中,也会有折损才是。


    但这花却丝毫未损。


    他是怎么做到的?


    叶稚鱼还来不及感叹,眼前人忽而将手中的鲜花递给了她。


    又随之退后了去。


    周围的人见状很是羡慕她手中的花。


    倒也不是买不起,只是羡慕这份幸运罢了。


    见到身侧人的神情不再那般紧张,谢玄辞微微弯下腰道:“如何,可还有趣?”


    经过这一遭,叶稚鱼爱不释手的拿着手中的花,猛猛点头道:“很有趣。”


    这变戏法的人走来走去又变了好几个有趣的戏法。


    周围的百姓更是连声赞叹,止不住的喝彩。


    叶稚鱼也跟在鼓起掌来。


    不过看了一会儿,便被拉走了。


    “玉娘,前面还有更好看的,咱们去前面看看。”


    叶稚鱼手里还拿着那朵花,没有细想,点点头便跟着澜哥儿向前走去。


    直到两人消失在路口,在原地表演的戏班子总算是松了口气。


    表演完手上的戏法后便开始收摊了。


    他这大老远的被请进京,又马不停蹄的表演了戏法。


    实在是有些累了。


    叶稚鱼倒是不知道身后的戏班子散了,只是跟着澜哥儿向前走去。


    只是走着走着,四处的摊贩明显的少了许多。


    叶稚鱼向前的步伐微微迟钝了一瞬。


    抬头有些迟疑的开口道:“澜哥儿,再往前走好像就没有什么了,还要往前走吗?”


    谢玄辞闻言,忽而从腕间掏出一抹丝带来。


    “前面自然有更好看的,为了防止玉娘你先看见,需要先蒙住玉娘的眼,我带玉娘去。”


    叶稚鱼听见他的话,点了点头。


    任由澜哥儿将那丝带系在她眼上。


    只是眼前忽而变得一片黑暗,好似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了一般。


    叶稚鱼下意识的伸手往四周摸索着,才微微伸手便被人握在掌心中。


    谢玄辞的声音从身侧缓缓传来道:“玉娘别怕,我就在这儿。”


    听见澜哥儿的声音,叶稚鱼这才松下一口气来。


    踉踉跄跄的由着澜哥儿拉着她向前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叶稚鱼只听见周围那稀疏的人群声也渐渐消失不见。


    耳边就只剩下了她与澜哥儿的脚步声。


    又走了好一段路,叶稚鱼才再次开口道:“澜哥儿,还没到吗?”


    “快了。”


    叶稚鱼听见这回答,抿了抿唇,继续向前走去。


    终于,再又走了一小段路之后,落在她手心下的大掌忽而轻拍了拍她的手心道:“到了,我给玉娘取下来。”


    束缚在眼上的丝带猛地被脱落下来,叶稚鱼还微微有些不适应。


    忍不住抬手在眼前揉搓了一瞬,也就在这时,一道响亮的声音忽而冲天而起。


    漆黑的夜间猛地被一道绚烂的烟火划开,星星点点的灿烂烟花在静谧的夜中绽放开来。


    将周围的景色也映衬的亮堂起来。


    叶稚鱼看着划破黑夜的一朵朵烟火,站在原地惊住了。


    指尖捂住了双唇,转头看了看澜哥儿。


    谢玄辞上前握住了她的手道:“玉娘,这一场烟花是为你一个人放的。”


    听见他的这番话,叶稚鱼不知为何有些鼻酸。


    清润的双眸也跟着闪烁出莹莹的水光来。


    谢玄辞好似早就知道了她的反应一般,伸手将她眼角溢出的泪水拭去了。


    笑着开口道:“为了这烟花,我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玉娘若是不再看看,我的这一番心意可就白费了。”


    叶稚鱼听见这话破涕为笑,微嗔的瞪了他一眼。


    但视线转而落在了那在空中徐徐绽放的烟花上。


    漆黑静谧的夜空被绚烂的烟火打破,叶稚鱼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也随着缓缓上升的烟火在空中绽放开来。


    只是烟火虽好,但终究转瞬即逝。


    没过多久,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叶稚鱼以为一切都完了的时候,忽而不知道澜哥儿转身又拿一箱烟火出来。


    只是这次的烟火却不是方才在空中绽放的,而是节庆时小孩子们拿在手中玩耍的。


    谢玄辞缓缓的将手中的烟火都打开了来。


    递到她面前道:“今夜,这场烟火只属于玉娘一人。”


    叶稚鱼原本高高升起的心听见这话,更是软了下来。


    没想到之前她不过随后一说的话语,澜哥儿居然这般放在心上。


    叶稚鱼只觉得胸腔中的那颗心变得酸软,又咕噜咕噜的升起点点甜意来。


    像是整个泡在了蜜糖中,就连流淌出来的呼吸都好似参杂了几分甜意。


    谢玄辞见眼前之人站在原地没有动作,随手从箱中取出了几支,点燃了来。


    亮白炫彩的烟花在他手中徐徐绽放开来。


    谢玄辞将那烟花递给了眼前人。


    将她的面容也映照的一清二楚来,水润的眸子里映照出眼前之人的情景。


    隐藏在烟花之下,忽而变得朦胧了几分,但那盈盈笑意在黑夜中却比那烟花还要亮眼。


    叶稚鱼玩了许久,这才缓缓停住了。


    视线似有若无的落在站在原地等她人的身上。


    他今日穿的是一身黑衣,落在那黑夜中好似一个随时便能化去的影子一般。


    叶稚鱼不知为何,见到他这般模样,心中忽而疼了一瞬。


    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烟花塞进了他手心中。


    亮眼的绚烂花火瞬间将他身侧的黑暗驱散开来。


    两人手中的烟花相对燃烧着。


    天地漆黑,好似偌大的地方只有这一处是有着光亮的一般。


    等回到府中的时候,叶稚鱼心中却还充斥着那股甜软的蜜意。


    就连口中都不由自主的哼唱着不知名的小调来。


    房中的烛灯被熄灭了下来。


    昏暗的夜里,那湿.热的呼吸在空中两相交.缠着。


    床帏间浅浅传来点点的低.吟声。


    察觉到眼前之人就要退去,叶稚鱼也不知是那儿来的勇气。


    忽而伸手将人拥了回来,原本半退的物什又再次严严实实的塞了进来。


    叶稚鱼也忍不住的轻哼了一声。


    但却没有放手,只是略有些不适的想要移开些许。


    但却越入越深。


    倒是被她紧紧抱住的谢玄辞忍不住吐出一口热气来。


    连带着冷沉的嗓音都带了点点欲.色,额间青筋直跳道:“玉娘这是做什么?”


    叶稚鱼做出这样的事来本就是一时上头,如今猛地听见质问。


    那升起的勇气忽而消散开来,柔白的指尖落在他精壮的胸膛上。


    小声道:“澜哥儿,你之前不是想……”


    夜色深沉,她因为害羞,说完这话更是转过头去。


    自然没有看见身前之人的面色是如何变了神情,原本才残存着几分柔情的神色忽而变得凶残起来。


    叶稚鱼自然也为自己这一时心软付出了代价。


    翌日。


    叶稚鱼一觉睡到了午时,这才堪堪恢复了意识。


    只是长时间被禁锢成一个姿势,别说双.腿。


    叶稚鱼只觉得全身上下就只有眼珠是自己的了。


    原以为之前澜哥儿便


    够凶了,没想到还有进步的空间。


    叶稚鱼想到昨夜的画面,便忍不住轻颤了一瞬。


    下一次她再不会在床上说出这样的话来。


    简直是太遭罪了。


    守在床边的春红听见床榻间传来的声响,连忙上前道:“娘子醒了。”


    叶稚鱼张口想要应答,只是嗓音沙哑,便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只有点点的气音落了下来,又很快的消散在空中。


    春红见状极有眼力见的端了茶盏上前,又扶着娘子半坐起身。


    “娘子,喝口茶水润润吧。”


    叶稚鱼坐起身,看见这茶盏便想起昨夜来。


    澜哥儿倒是贴心,听出她嗓音有些沙哑之后,还体贴的端来了茶盏前来。


    只是她手脚发软,才饮了一口便尽数落在了她身前。


    那原本旗鼓将歇的风雨,忽而又再次席卷了来。


    如今再看见这茶盏,叶稚鱼更是闪闪躲躲,就是不敢直视春红手中的茶盏。


    倒是春红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是有些疑惑的开口道:“我见那桌上的茶盏好似少了一个,也不知道是那个侍女这般不小心打碎了去。”


    叶稚鱼听见这话,才饮下的茶水,顿在咽喉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好不容易咽下去,又猛地咳了起来。


    眼尾又再次变得洇红起来,连带着白嫩的面容都多出几抹粉嫩意来。


    春红见状连忙伸手轻拍娘子的脊背,只是这被衾也顺着她的动作微微滑落了下来。


    那原本被遮掩在被衾中的痕迹,就这般原原本本的露了出来。


    春红只是扫了一眼,便不敢再看。


    娘子的肌肤本就白嫩,那印在上面的印子却一个比一个显眼。


    虽然娘子的小衣被遮挡了大半,但只是微微露出的痕迹便已然让人想入非非了。


    春红想起郎君走前的交代,连忙起身将放在一侧的药膏递了上前。


    小声道:“娘子,郎君走的时候说了,这药走之前给娘子上过一道,若是娘子还觉得不适,便再上一道。”


    叶稚鱼见到那瓷瓶,视线便连忙移开了去。


    唇角颤巍巍的道:“不用,没……没什么大事。”


    春红有心想要说几句,但是抬头看了看娘子的脸色,绯红一片。


    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只是将药搁置在桌前的柜子上。


    又扶着娘子起身用膳。


    不过用膳而已,但叶稚鱼却觉得腰背还是酸软得很。


    粗粗用了一顿饭后,便又躺会床榻上睡着了。


    这一觉便睡到了暮色将歇。


    就连外出办公的澜哥儿也已然回来了,坐在她床榻边静静的看向她。


    “玉娘,醒了。”


    叶稚鱼听见他的话语,好似又回到了昨日晚间一般。


    那水润莹亮的眸子都带上了点点怯意。


    小声开口道:“澜哥儿,真的不行了。”


    守在床榻间的谢玄辞闻言兀自轻笑了一声,“昨夜分明是玉娘想才是。”


    叶稚鱼听见他再次提起昨夜,神思有瞬间回归了来。


    连忙从床榻上半坐起身道:“你,你不准说了!”


    谢玄辞逗人也有些限度,见她面色绯红,眼角潋滟。


    也闭了嘴,只是动手伺候人穿了衣裳,将懒洋洋的人抱在怀里道:“今日睡了一日了,再不起来,今日晚间可还睡得着。”


    听见他这话,叶稚鱼的唇角忍不住微微嘟起,“我昨日一夜都没睡,你看我眼下全是青紫。”


    谢玄辞顺着她的话凑上前细细看了看,她的面色本就白皙,一丁点别的印记都显得十分突兀。


    那眼下的青紫落在面上确实看起来有些明显。


    只是嗅见她身上蕴藏着他的气息,谢玄辞忍不住低头在那眼下细细啄吻了一番。


    叶稚鱼感受到他的动作,连忙后退了一步,避开他再次凑上前的脑袋。


    义正言辞的说道:“不准亲了,不然你又要给我留印子。”


    谢玄辞倒是依了她,只是却还是将头靠在了她脖颈间。


    “玉娘如今真是越发懂我了。”


    叶稚鱼撇撇嘴,她才不想这么懂他。


    这些都是血泪的教训才是。


    ……


    入了秋后,天气便渐渐有些冷了。


    叶稚鱼也换下了轻薄的夏衫,换上了略带厚实的衣裙。


    只是天气一冷下来,她整个人便变得懒洋洋的。


    一动也不想动。


    不过倒是比之前好些了,时不时的便带着春红外出逛逛。


    倒是对京中的事物也了解了不少。


    这日,叶稚鱼带着春红出府。


    身后日常跟着两个侍卫,说是京中歹人多,带着以防万一。


    叶稚鱼倒是也没有什么异议,毕竟若是买的东西多了,拿东西也方便才是。


    只是这日才出门,那南疆女子苗苗不知从那儿凑了上前。


    自来熟的挽着她的胳膊道:“玉娘,我等了好久,你终于出门了。”


    叶稚鱼见到是她,面上忍不住露出一抹无奈来。


    却也任由她牵着自己。


    说起这苗苗,叶稚鱼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本也只是无意中帮了她一把,但她却缠着说一定要报答,不然的话良心便过不去。


    不过叶稚鱼看着她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一个人游离在外,也不免生出了几分怜悯之心。


    一来二去的也就成了朋友。


    只是这苗苗的性格实在是过于活泼了些。


    天渐渐的冷了起来,便是再爱俏的小娘子也被臃肿的厚衣盖住了婀娜的身姿。


    只有苗苗不怕冷的还穿着夏衫,手腕间的钗环一步一啷裆的响。


    叶稚鱼见到她这般,总是有些担心。


    “苗苗,你穿这么点,难道不冷吗?”


    苗苗听见她这关心的话语,连忙拍了拍胸脯道:“才不会冷,我有小一在。”


    “小一?”


    苗苗见她面色有些疑惑,连忙从腰间的小兜中掏出一个指节长的蜈蚣来。


    只见拿蜈蚣色泽艳丽,数十对手脚灵活的在苗苗的指尖上钻来钻去。


    叶稚鱼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蜈蚣的时候,心中猛地生出一抹慌乱和惧意来——


    作者有话说:今天的小谢是霸总式小谢[墨镜]


    第72章 娃娃亲


    恍然有一种见到天敌的感觉。


    下意识的褪开了苗苗的手,向后退了半步。


    倒是苗苗见她反应这般大,连忙将小一收了起来。


    小心翼翼的看向她道:“叶姐姐,你还好吗,我已经把小一收起来了。”


    骤然见不到小一了,叶稚鱼心中的那抹慌乱这才消减了下去。


    只是那阵慌乱之后,却又觉得怪异。


    之前小时候,在家中喂鸡的时候还经常见到它们吃蜈蚣,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


    怎得今日见到苗苗的蜈蚣,反应会这般大?


    不过,叶稚鱼却也没有往别的方向想,只以为是苗苗的小一出现的太突兀了,这才会被吓着了。


    摇摇头道:“没事,只是突然出现有些吓到了。”


    苗苗听见这话,面上更是多了几分愧疚,声音都小了几分。


    “叶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叶稚鱼自然也没有怪她的意思,见她这般,连忙上前挽住她的手腕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好了,今天是出来玩的,不要扫了兴致才是。”


    苗苗细细观察了一下叶姐姐的神情,确实不像是生气的模样,心中瞬间也松了口气。


    欢欢喜喜的挽着叶稚鱼的胳膊向前走去。


    忍不住将自己近来听来的消息告诉叶姐姐。


    “我听说前面有一个首饰铺子,虽然才开没多久,但是京中的小娘子们都可喜欢了,叶姐姐我们去看看吧。”


    叶稚鱼也跟着点了点头。


    两人带着春红和侍卫便朝着那首饰铺子走去。


    才走进门,叶稚鱼便被眼前铺子装修吸引了去。


    她大大小小也去过不少的首饰铺子,或是浓烈辉煌的,或是典雅清丽的,但却都比不上眼前这一家。


    一进门,便看见悬挂在半空中的宝石,剔透的红宝石,晶莹的蓝宝石,还有上好的珊瑚翡翠,珍珠等。


    一个个的串着悬挂在半空中,错落的窗户折射出光线来照在那璀璨的珠宝上。


    发出熠熠的光亮。


    苗苗也下意识的被悬挂在半空中的宝石吸引了视线。


    轻扯了扯叶稚鱼的衣衫道:“叶姐姐,你说我要是想将这些宝石买下来的话,大概需要多少银子呀?”


    只是还不等叶稚鱼回答,走上前的小二便笑着开口道:“这位娘子说笑了,这宝石墙可不是卖的,只是我们老板摆出来装饰的。”


    苗苗闻言,瞬间觉得有些可惜。


    但还有些不死心的问道:“真的不能卖吗?我可以出很多很多的钱。”


    小二听见这话像是听了无数回了一般,笑着摇摇头道:“之前有一个王爷陪家眷前来买首饰,也看上了这宝石墙,出资千金,我们老板都不卖,这位小娘子还是不要想了。”


    听见那老板千金都不愿意卖,苗苗脸上的神情一下子便萎靡了几分。


    连带着挑选首饰的兴致都少了几分。


    恹恹的随手选了两三样包起来之后便挽着叶姐姐准备离开了。


    只是都走到门口了,还是不死心的对小二说道:“要不你还是跟你们老板说一声,我能


    给她的绝对比千金还值钱。”


    叶稚鱼见她还是这般小孩子脾气,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好了,你不是说今日要吃羊肉锅子吗?我看千味坊的羊都买回来了。”


    苗苗听见这话,心思瞬间被转移了去,连忙点点头拉着叶稚鱼便朝着千味坊走去。


    她可是提前订了许久才预定了位置,这一口她可一定要吃到才是。


    两人手挽着手离开了铺子。


    叶稚鱼走出门时,却将站在门前的人忽视了个彻底。


    直到她走远了来。


    那站在门口的人猛地转过头看着她的背影,好似不敢相信一般。


    若是叶稚鱼此刻还在的话,一定能认出来此人是谁。


    可不就是之前在那佛寺中的桑榆娘子。


    倒是小二见到桑榆娘子来了,连忙上前道:“老板今日怎得来店中了,可是有什么事?”


    桑榆目光还有些呆滞的看着已然远去的身影,听见他的话,连忙开口问道:“方才离开的那两位娘子是哪一家的?”


    小二方才倒是没注意,听见老板这般问,连忙在脑海中回忆起细节来。


    过了好半晌,这才开口道:“看起来较小的那位娘子好似不是我们这边的人,倒像是南疆的,在她身侧的那个娘子身后的侍女衣衫好像是谢寺卿家中的。”


    谢寺卿,那不是就是谢玄辞吗?


    她居然还跟谢玄辞在一处!


    桑榆想起当初见到那人的场景,还有那人指使自己指认叶稚鱼的画面。


    她原以为两人早就分道扬镳了,却不曾想还在一起。


    看样子,她好似还不知道谢玄辞背着她都做了些什么……


    想到这,桑榆眼中的情绪忽而闪烁了一瞬。


    倒是早已离开的叶稚鱼对此一无所知。


    欢欢喜喜的跟着苗苗来到千味坊吃了一顿上好的羊肉锅子。


    也不知道这羊肉是如何处理的,竟然一点膻味都没有,反而有一股雪水的清香,入口更是软烂不已。


    怪不得这么多人都惦记着这一口,这吃过一次哪里还能放得下。


    两人将桌上的菜肴都包圆了之后,这才浅浅打了个嗝。


    懒洋洋的倚靠在椅子上。


    “叶姐姐怎么样,这锅子是不是很好吃?”


    叶稚鱼不吝赞美,狠狠的夸了一顿。


    直说得眼前人心花怒放。


    苗苗听了脸上更是带着点傲气的扬起头来,“那是,我这次出来的目标就是吃遍所有好吃的!”


    说到这,叶稚鱼忽而生出一抹疑惑来。


    看着苗苗问道:“你为何会一个人出来,你家里人就不担心吗?”


    说到这,苗苗红润的唇瓣瞬间撅了起来。


    颇有几分气恼道:“还不是我家里人,竟然在我小时候给我定了门娃娃亲,硬逼着我嫁给他,我才不要,所以我就偷偷跑出来


    了。”


    叶稚鱼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理由,唇瓣都吃惊的合不拢来。


    连忙开口道:“那你家里人没派人出来寻你吗?”


    “当然派了,”说完,苗苗一脸骄傲道:“但是我让小一将我的气息都抹除了去,而且还误导了一番追寻我的人,所以我才能在京中这般自在。”


    叶稚鱼听了她一番话,心中却还是有几分担心。


    斟酌了一番还是开口道:“苗苗,不如你跟我回府上住吧,不然你一个人住在外面我也不放心。”


    苗苗却摆了摆手,拒绝道:“多谢叶姐姐,只是我还是想一个人在外面住,放心吧,我有小一在身边不会有事的。”


    见劝不动,叶稚鱼也只好作罢。


    但还是忍不住再三开口让她若是遇上难处了,可千万记得来寻她。


    苗苗顺着她的话点点头,十分肯定的说出口道:“放心吧,叶姐姐,若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我一定第一个找你。”


    眼看时辰也不早了,叶稚鱼便跟苗苗分别了来。


    回了府中。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日走得太久的缘故。


    才一入府,叶稚鱼便不由自主的生出几分困意来。


    不等春红说上几句,整个人靠在那贵妃榻上,不知几时便睡了过去。


    等到有意识的醒来后,才恍然发觉外面的天都变得暗了几分。


    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春红,什么时辰了?”


    “玉娘若是再不起来,怕是就要到明日早晨了。”


    听见澜哥儿打趣的话,叶稚鱼心中却不知为何生出几分闷意来。


    撇撇嘴道:“我怎么可能会睡这么久。”


    谢玄辞不置可否的笑了一瞬,却也没有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将人从贵妃榻中挖起来抱进怀里,又将微微凌乱的衣衫给她梳理的齐整起来。


    这才捏了捏她睡得微红的面容,笑着道:“玉娘睡了这么久也辛苦了,吃点东西再睡。”


    还不等叶稚鱼准备反驳一两句,鼻尖率先嗅见那一抹鲜香,肚子也猛地跟着咕咕叫了起来。


    叶稚鱼面色瞬间又红了几分,她午膳分明同苗苗用了那么多,竟然还这样不顶饿。


    害得她出了这么大的丑,简直可恶。


    倒是一旁的谢玄辞听见她肚子发出的咕咕声,浅笑了一声。


    但又很快掩饰了下去。


    叶稚鱼心中生了些许的气,但最终还是觉得不能亏待自己。


    故意越过眼前人,直愣愣的走向餐桌。


    作势要将眼前的人忽视到底。


    谢玄辞见状连忙上前赔罪道:“玉娘原谅我可好,我给玉娘盛汤,这是今日江上才捞起来的鲜鱼,玉娘快尝尝。”


    熬得奶白的鱼汤上撒了几粒葱花,没有过度的香料辅佐,反而显得鲜甜。


    叶稚鱼毫不客气的将那一小碗尽数饮完,这才开始对着桌上的佳肴大快朵颐。


    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的食量也变得特别好,吃什么都很香。


    她都觉得这段时间用下来,她都要长胖好几斤才是。


    想到这,叶稚鱼夹着小炒肉的筷著瞬间停在原地。


    再这样吃下去的话,衣衫只怕是都要穿不下去了。


    不行,她不能吃了。


    只是桌上膳食的先向却还在一点点的往她鼻尖钻,好似想要将她的肚中的馋虫再次勾出来。


    谢玄辞见到她这般模样,也停了筷著看向她道:“玉娘怎得不吃了?”


    叶稚鱼努力的将视线从桌上的佳肴上移开,咽了咽口水道:“我,我饱了,不,不吃了。”


    叶稚鱼面上的神情十分好懂,只见她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又垂涎忍痛的移开视线。


    显然是一幅想吃又努


    力克制的模样。


    谢玄辞心中觉得有几分好笑,但是面上不显。


    缓缓开口道:“玉娘当真用好了?”


    叶稚鱼让自己的视线从桌上残忍的移开,坚定的点点头道:“用好了。”


    她现在只用吃到七分饱就是,若是晚上饿了。


    大不了再起来用些糕点就是。


    也是一样的。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眼中的企图太好懂了一些。


    身侧的人忽而悠悠开口道:“玉娘用好了便好,不然若是晚间再食的话,消化不好,只怕是会容易积食。”


    积食!


    对呀,她要是晚上用糕点的话,吃完便睡,又不好消化。


    只怕是更容易胖才是,这样的话还不如现在多用些。


    再说了,马上就要过冬了。


    冬日里就算是胖了些,应当也不会很明显才是。


    到时候夏日一到,她本就苦夏,到时候没了食欲想必很快就能将冬日长出的肉给消下去。


    想通了这一点,叶稚鱼瞬间毫无负担的再次拿起筷著用了起来。


    她这不是贪吃,是为明年的夏日做准备才是。


    用完晚膳后,叶稚鱼照例跟着澜哥儿在院中溜达了一圈儿。


    只是一小段路也不好好走,故意落后了一步。


    逮着澜哥儿倾斜落下的影子踩来踩去。


    慢慢的站在了他影子的头上,作怪的比了个鬼脸。


    只是那鬼脸才比了一半,她才将将把嘴咧开用指尖往左右拉扯着。


    力图让地上的画面变得恐怖一些。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看落在地面上的影子是什么样子,便被人逮了个正着。


    若无其事的想要将手放下来,假装没有这回事的越过他向前走去。


    只是人越是觉得尴尬话语动作便越多。


    叶稚鱼短短一小段路,指尖不知道将花圃中残存的花朵揉.拧了多久,连带着指尖上都带了些许的汁液。


    但还故作镇定的开口道:“澜哥儿,今日的月亮真好呀。”


    谢玄辞附和的点点头道:“可不是,好得一点亮光都没有。”


    就是就……等等,一点光亮都没有?


    叶稚鱼猛地抬头看去,只见那漆黑的夜空上,哪有月亮的痕迹。


    就连那往日闪烁在其中的星星都失了痕迹。


    稀稀疏疏的落在天边,若是不仔细去看,只怕是都看不见。


    分明前几日的月亮都十分明亮皎洁,就连夜空中的星星都无比的繁密。


    怎得今日就全变了样。


    偏偏身侧的人还继续言语道:“玉娘的双眸就是厉害,这样黑的夜空也被你看出月亮的痕迹来。”


    再不知道他这是作弄她,她便是真傻了。


    不过是踩了踩他的影子,在他背后做了做鬼脸,实在是太小气了些。


    这般想着,叶稚鱼也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气鼓鼓的回了房。


    ……


    夜色如水,苗苗叹了口气回到客栈。


    第一时间便将腰间藏着的小一取了出来。


    这京中人面上说的什么都不怕,只是见到她的小一便一个个的跟舌头打结了一般。


    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白日出门的时候她只好将小一藏在她腰间。


    只要不仔细看一般都看不出来。


    只是如今入京也有好些时候了,但她要找的人却迟迟未曾现身。


    想到这,苗苗忍不住有些垂头丧气的坐了下来。


    戳了戳小一繁密的四肢道:“你说,我这次出门能找到他吗?”


    小一蜷缩在桌上,竭尽全力的想让自己躲避掉她伸来的指尖。


    脑海里却想着今日遇见的那个女子,她体内的蛊好生美味。


    要是能让它咬上一口的话……


    苗苗自然不知道小一在脑海里想的什么。


    依旧将脑袋摆来摆去,颇有几分冥思苦想的意思。


    只是他都离开好几年了,她真的还能找到他吗?——


    作者有话说:再见故人[狗头]


    第73章 孩子


    一旦入了秋,景色便愈发显得萧条了几分。


    连带着风中都带了几分萧瑟的意境。


    让人不免有些伤春悲秋。


    叶稚鱼靠在栏杆上,手中拿着鱼食,时不时的往池边撒上一小把。


    池中的锦鲤便争先恐后的涌上来,纷纷争夺这天降之食。


    绯红的鱼身在清澈的池水中清晰可见,微微晃动的身形更是将那池水都搅乱了来。


    叶稚鱼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许是受了这秋风的感染。


    整个人也变得伤感了几分。


    便是连院中树上落下一片叶子来都要叹上两口气。


    看着话本子,看着看着便忍不住落下泪来。


    好似随意的一件小事都能触及到她的情绪末梢,将本不敏感的情绪都放大了几分。


    不过,这都不是最让她苦恼的。


    自从发现自己食欲有所增长之后,她便有意无意的开始控制起了饮食。


    生怕把自己一口吃成了个胖子。


    只是,旁的地方不显,她的小腹却微微有了凸起的痕迹。


    春红才将上门的大夫送走,回来见到娘子出神的看着小腹。


    忍不住快步走了上前道:“娘子怎得了,方才那大夫了也说了,娘子只是有些积食并无什么大碍。”


    叶稚鱼听见这话,心中却划过丝丝狐疑来。


    好似有那儿觉得不对劲。


    抬头看向春红道:“可是,我总觉得跟积食不太一样呢。”


    春红双眸闪烁了一瞬,但还是一口咬定就是积食了才会这般。


    让娘子不要多想。


    叶稚鱼虽然心中有些疑窦,但也说不上是那儿不对劲。


    手中又撒了一把鱼食进了池边。


    绯红的锦鲤在池水中摇头晃脑看着倒是觉得喜庆。


    叶稚鱼喂完鱼,便起身准备在院子里走走。


    她最近胃口是大了些,身上又乏。


    少了运动,想必这才是积食的主要原因了。


    从今天开始她要多运动运动。


    倒是身后的春红,见到娘子这般大幅度动作,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


    有心想要让娘子歇下,但又怕娘子追问。


    只得生生的将那话语咽了下去。


    只是心中还是不免有些疑惑,为何郎君不告诉娘子实情,偏要这般左遮右掩的。


    这毕竟也是一件喜事不是吗?


    那看完脉的大夫去而复返,熟门熟路的到了谢玄辞的门前。


    青鱼见到大夫前来,直接便带着大夫走了进去。


    谢玄辞静坐在桌前,冷白的指尖捏着书册,眼睑微垂。


    轻问道:“如何?”


    大夫细细斟酌了一番,这才开口道:“娘子脉象安稳,只是如今已然两月有余,若是时间再长一点只怕是瞒不住了。”


    谢玄辞难得的沉默了一瞬,过了好半晌才开口道:“且先瞒过这一阵再说。”


    大夫闻言也不再说什么。


    天子脚下,京城之中。


    官宦人家的秘密向来是最多的,若想长命,最好是糊里糊涂的才好。


    大夫又紧接着说了一些对孕妇有益的法子和注意事项,这才告退。


    青鱼将人送走了便又折返了回来。


    其实他也不曾理解大人为何要这般做。


    就算瞒着叶娘子,但叶娘子迟早会知道的,更何况叶娘子的肚子一日日的大起来,更是没有隐瞒的余地。


    想到这,青鱼还是忍不住问道:“大人,这事为何要瞒着娘子?”


    谢玄辞沉默了一瞬,忽而将手中的书册放置在桌上。


    整个人倚靠在那座椅上,浓稠的暗色将他完全的淹没了来。


    冷冽的声音忽而从那暗处传来道:“你说她要是知道的话,她会留还是会不要?”


    青鱼想都没想便开口道:“娘子与郎君情深,自然会留下这个孩子才是。”


    当初他看着大人逼着娘子将那人杀了,他都以为娘子从此以后便会恨上大人。


    只是没想到娘子生了几日的气后,忽而对郎君就像从前了一般。


    好似回到了从未遇见过那人之前的模样,甚至更甚几分。


    听见青鱼的话,谢玄辞没有作答。


    只是视线却牢牢的停留在那翻开的书册上。


    那是大理寺以往记录的卷犊,上面写着的那状案子莫名的跟眼前的情景有些相似。


    只是那案状的结尾处,那妇人接受不了这样的欺骗,最终抱着才出世的孩子一同跳了河。


    他虽然用黑羽的蛊暂时蒙蔽了玉娘的神智,但黑羽曾说过。


    种下这蛊后,便需要切忌情绪上的起伏,大喜或者大悲都会损伤人的心脉,到时候藏身在其中的蛊虫便会变得虚弱,效果更是大打折


    扣。


    谢玄辞不敢去赌,无论是悲是喜他都承受不了这其中的代价。


    “青鱼,让春红仔细照料,定然不要让玉娘发现什么。”


    青鱼听见大人的这番吩咐,心中不解,但还是一一照做。


    倒是苦了春红,时时刻刻盯着娘子不说,还要保守秘密实在是辛苦。


    只有一无所知的叶稚鱼还在钻研着如何让自己的肚子消下去。


    只是这注定不能如她所愿了。


    这日,叶稚鱼正在院中散着步。


    忽然门房上有人匆匆来报道:“娘子,门口有个叫苗苗的娘子说是要见我们娘子。”


    自从上次一别之后,叶稚鱼已然许久都没出过府了。


    每次刚想出去,便被春红以各种各样的借口给挡住了。


    叶稚鱼也没细想,如今乍一听见苗苗两字,忽而有了几分陌生的感觉。


    才微微愣了一瞬,便开口道:“快将人请进来。”


    之前她跟苗苗说过若是需要的话,便可以上门来寻她。


    如今登门,难道是遇上了什么难处不成?


    想到这,叶稚鱼的步子迈的更大了几分。


    倒是身后的春红见娘子行走的这般匆忙,恨不得上去拦住娘子,让娘子注意几分。


    很快,两人便到了厅上。


    如今天冷,苗苗穿着却依然单薄,窄袖的衣衫将人微微拢住,凸显出她婀娜的曲线来。


    见到叶姐姐出现,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笑着迎上前道:“叶姐姐,你怎得最近都不出门,我好想你呀。”


    叶稚鱼听见她的话,也跟着笑了笑。


    又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最近天冷了,便有些懒了,出门的次数便有些少了。”


    说完,又细细看了看她身上的衣衫,眉头微蹙了一瞬道:“倒是你,如今天越发冷了,你还穿的这么单薄,小心得了风寒。”


    苗苗浑不在意的撇了撇嘴道:“才不会呢,倒是叶姐姐你要多注意才是,我看你……欸?”


    苗苗的视线落在叶姐姐身上,只是这视线才细细扫过,便察觉出丝丝不寻常来。


    明明前些时日见叶姐姐,她面上还未曾出现这样的痕迹来。


    怎得今日的面相却有些不同?


    叶稚鱼听见她停顿的话语,唇角微微抿起道:“我最近食欲大增,用的有些多,是不是看起来有些胖了?”


    苗苗倒不是发觉叶姐姐胖没胖,只是从她的面上察觉出另一股生机来。


    这分明是怀孕的征兆。


    她看出来了,嘴上自然也没把门。


    一股脑的说出来道:“叶姐姐,你就别瞒我了,你这段时间不出门肯定是因为孩子的缘故是不是?”


    倒是叶稚鱼听见苗苗的这番话,猛地愣了一瞬。


    孩子?


    什么孩子?


    红润的唇瓣轻启了些许,有些疑问的看向苗苗道:“孩子?”


    苗苗见叶姐姐一脸懵懂的样子,好似真的不知一般。


    连忙便想开口想要告诉叶姐姐这个天大的喜讯。


    只是她这话才起了个头,身侧的春红忽然开口打断道:“苗娘子,我家娘子听说你来了,都来不及换衣便来见你了,可是有什么大事?”


    苗苗被春红这么一打岔,想要解释的话语瞬间咽了下去。


    唇角向下撇了撇,颇有几分可怜的看向叶稚鱼道:“叶姐姐你不知道,我被客栈赶出来了,我现在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叶稚鱼听见这话吃了一惊,连忙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被赶出来?”


    “还不是那个小二,他不经过我的同意便擅自进入我房间,被小一咬了一口,我都不计较他进我房间了,我还给了他小一的解药,但他却一口将我告到了掌柜那儿,导致我现在被赶了出来,京中上下没有一家客栈肯收我,叶姐姐。”


    叶稚鱼听见这话,心中倒是松了口气。


    若是这事的倒是不难办。


    当时她便想要苗苗住进来,如今倒也算是另一种的得偿所愿了才是。


    “苗苗你行李这些可都带了,不如现下便在府中住下如何?”


    苗苗打的便是这个主意,听见叶姐姐这般说,面上瞬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道:“叶姐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放心,等我一找到住的地方就搬出去。”


    “不着急,便是多住些日子也是好的。”


    叶稚鱼向她身后看了看,只见她身后只有一个不算大的包袱。


    眉间微蹙道:“你怎得就拿了这么一点东西?”


    苗苗倒是混不在乎的摆摆手道:“带点必须的不就好了,其余的都是可有可无的,带上我还懒得背呢。”


    听见这般孩子气的话语,叶稚鱼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但还是带着她去了客房安置下来。


    尽可能的将物品都安放整齐。


    见到都布置的差不多了,叶稚鱼这才罢了手。


    “若是还有什么缺的,你可千万不要客气,一定要同我说呀。”


    苗苗跟着点了点头,拍拍胸脯道:“叶姐姐放心,我才不会跟你客气呢。”


    说着,整个人猛地瘫在了床上,任由绵软的被衾将她这个人覆盖了进去。


    叶稚鱼见状笑着走上前,跟着她的动作一起陷入了柔软的被衾中。


    柔柔的说了句话。


    只是话音才落下的瞬间,她放在腰侧的指尖忽而传来点点细痒来,又夹杂着轻微的痛感来。


    就好似有什么虫子在上面蛰了一口一般。


    叶稚鱼猝不及防的将手拿了起来,细细的看了看。


    只是看了好半日也就只看见指尖上出现了一个轻微的小红点来。


    苗苗见到那小红点,双眸忽而变得闪躲了几分。


    连忙伸手将落在床榻上的小一塞回了荷包里。


    半坐起身小声道歉道:“叶姐姐不好意思,方才不小心让小一跑了出来,但是叶姐姐你不用害怕,我身上带了药,只要擦一擦很快就会没事的。”


    说着便将腰间悬挂的荷包取了下来。


    只是那荷包的阵脚歪歪扭扭的,看着倒像是那个初学者绣的一般。


    忽而,苗苗从荷包中取出一个精美的蓝白小瓷瓶。


    轻轻打开来,一股浅淡的幽香猛地在空中传来。


    这股香气并不浓烈,却多了几分清丽,让人不容忽视。


    叶稚鱼还从未见过紫色的膏药,还有着这般幽香。


    好奇的开口问道:“苗苗,这是什么药膏?”


    说到手中的膏药,苗苗便一脸骄傲。


    举着那蓝白色的小瓷瓶道:“这可是我独家秘制的膏药,专门针对被小一这类蛊咬的伤口,不但能清除毒素,还能顺着血液将流窜在体内的蛊毒也跟着清除,这可是独一无二的。”


    叶稚鱼听着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只是没觉得这药膏的香味着实清幽。


    让她闻了还忍不住再闻。


    苗苗用指尖捻了一点小心的涂抹在她微微泛红的伤口上。


    又捶打了一番装着小一的袋子。


    气鼓鼓的说道:“这小一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这样,叶姐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教训它!”


    叶稚鱼听见这话,颇有几分好笑。


    将她再次扬起的手握住道:“好啦,小一也不一定是故意的,也许是还没适应环境,也别再打了,小心打坏了,到时候心疼的可还是你自己。”


    苗苗见叶姐姐不再怪罪,也就顺坡下驴将手放了下来。


    面上也溢出一抹甜甜的笑看着叶稚鱼,挽着她的胳膊撒娇的开口道:“叶姐姐你怎么这么好呀,早知道我就一开始跑来投奔你了。”


    叶稚鱼点了点她的额头,只是说了这一会子的话。


    忽而生出一丝困意来,忍不住打了个哈切。


    身侧的春红见到娘子露出倦意,终于找到借口道:“娘子可是困了,不如回房休息一会儿?”


    苗苗听见这话,立马反应过来,对呀,叶姐姐现在可是有身孕的人。


    可不能太劳累了,还是要多休息才是。


    乖巧的坐在床边道:“叶姐姐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把小一放出来安顿安顿。”


    叶稚鱼也不推辞了,就先回去了。


    一直到出了房门,春红才忍不住松了口气,她还真怕苗姑娘一下子将娘子怀孕的事情说出来。


    还好,苗姑娘还没来得及。


    苗苗看着叶姐姐走远之后,这才重新坐回房中,从腰间将小一放出来。


    才将它放在桌上,指尖便忍不住狠狠戳了戳它的脑袋。


    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混了进来,要是因为它功亏一篑了,她定要饿它三天三夜。


    不过,方才叶姐姐的反应也有些奇怪。


    寻常人若是被小一咬上一口,别的不说便是伤口处便会迅速泛起乌青来,不过片刻便会变得肿胀,并且血流不止。


    若是没有她的药膏,只怕是片刻间便会死去。


    但叶姐姐的伤口居然只有一个小小的红点——


    作者有话说:真的孩子要来啦[加油]


    第74章 捂住


    难道……难道叶姐姐便是小一的克星?


    另一边,叶稚鱼自然不知道苗苗是如何想的了。


    从苗苗的住处到她的卧室,短短一小段路,她却走得极为困难。


    那股困意来的汹涌又猛烈,她才走上几步,眼睑就像是睁不开一般,就连脑袋都变得昏昏沉沉的。


    好不容易走到卧室。


    叶稚鱼连身上的衣衫都顾不得脱下,便猛地栽进了被衾里。


    脑袋才接触到枕头,整个人便眼前一黑,猛地昏睡了过去。


    春红见娘子睡着了,只以为是娘子怀孕的缘故。


    轻手轻脚的将娘子的足袜褪去,又将床边的帷幔放下。


    这一觉睡的实在是沉。


    春红几次以为娘子要醒了,但撩开帷幔一看,却发现娘子睡的正香。


    眼见着金乌西沉,若是再睡下去,只怕是晚膳都要错过了。


    春红这才大着胆子上前唤娘子起身。


    叶稚鱼只觉得自己被困在了一个茧里,手脚都被死死的捆绑住了。


    连带着口鼻都好似被轻柔的丝带捂住了,呼吸间都不再任由自己掌控一般。


    直到她手脚处的束缚不知为何好似变得孱弱了几分,她这被困在茧中的状态这才好了起来。


    等到从睡梦中睁眼的时候,叶稚鱼看着眼前的春红,不知怎得,叶稚鱼忽而像是终于有了实感一般。


    白嫩的指尖忍不住上前轻握住了春红的手腕。


    温热的触感从她的指尖丝丝缕缕的传递了过来,像是在无声的宣告些什么。


    “娘子,时辰不早了,郎君一会儿便要过来了,娘子快些起身准备用膳了。”


    叶稚鱼听见郎君二字时,身上忽而轻颤了一瞬。


    但随后又觉得莫名,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一下心口。


    但心口跳动的频率在此刻却变得尤其的快。


    像是在害怕?


    奇怪,她怎么会害怕澜哥儿。


    叶稚鱼有些想不通的摇了摇头。


    在春红的服侍下起了身,穿戴好衣衫之后,便朝着前厅走去。


    若是平常用膳自然是不用在前厅用,但今日苗苗来了府中,为了表示欢迎自然要在前厅用才是。


    她才刚到前厅,苗苗便紧随其后的走了进来。


    进来一看见她,脸上便堆满了笑意,撒娇一般的挽着她的手臂,娇气的唤了她一声叶姐姐。


    叶稚鱼带着她坐下,等谢玄辞进来。


    苗苗同叶姐姐虽然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但也一直未曾见过叶姐姐的郎君长什么样。


    只是偶尔从京中百姓的口中会听见一两句此人的赞美之词。


    听起来倒是蛮像一个好官的。


    下一刻,谢玄辞便施施然的从门前走了进来。


    一进门,视线便下意识的落在了坐在桌前的人身上。


    细细的在她身上打量了片刻,这才将视线收了回来。


    唇角微微上扬了几分道:“玉娘今日感觉可好?”


    叶稚鱼这两个月习惯了他这样的问话,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只是略有些抱怨的开口道:“都挺好的,只是最近不知道怎得,午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今日若不是春红唤我,只怕是今日的晚膳都要错过了。”


    谢玄辞在她身侧坐下,听见她这带着亲昵的抱怨。


    笑着开口道:“玉娘说的不对,就算玉娘睡的再久,也不会错过用晚膳的时辰。”


    叶稚鱼听他这么一说,心中不可避免的多出了一丝甜味。


    但思极身侧还有人在,装作嗔怒的瞪了他一眼。


    随后便开始介绍道:“澜哥儿,我身边这位是苗苗,是我近日认识的好友,因为一些缘故需要在家中住一段时间。”


    说完,又对着苗苗介绍道:“苗苗,这便是澜哥儿,若是你遇上了什么麻烦,也可以寻他的。”


    苗苗开口想要问个好,但岂料还没开口,悬挂在腰间的袋子忽而猛烈的撞击了起来。


    别说,这小一看着小小巧巧的,货真价实的撞上来之后还是有几分疼的。


    只是苗苗如今的心思浑然不在那股疼意上,反而低着头震惊的看向地面。


    虽然她知道在叶姐姐府中会寻到答案,但这答案来的未免也太快了些。


    简直就像是送上门来的一般。


    倒是叶稚鱼见到苗苗低着头久不言语,忍不住凑上前轻握住她的手臂道:“苗苗你这是怎么了?”


    苗苗将眼中的情绪藏了起来,唇角惯常咧开一抹笑胡咧咧道:“我没事,我就是没想到叶姐姐的郎君生的这样好看,跟叶姐


    姐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叶稚鱼甫一听见她这番话语,面上忍不住生出一抹绯红来。


    低声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快,快用膳吧。”


    只是这一顿饭,除了她,坐在她身侧的两人却都别有心思。


    便是龙肝凤髓在两人嘴中只怕也是吃不出味道才是。


    用了膳,又在府中仔细的走了一圈,叶稚鱼这才又歇在了床上。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今日用的多了些,她伸手在肚子上摸了摸。


    却发现前段时间还存在的软肉,今日却又变得硬实了几分。


    难道真的消不下去了吗?


    叶稚鱼忍不住轻咬了咬指尖,眉间微蹙的看着自己的肚子。


    但最终也只是长叹一口气,眼不见心不烦的躺在软枕上,假装看不见。


    只是装着装着,那还留有一条缝的杏眸忽而紧闭了起来。


    软枕上的人呼吸也变得绵长了起来。


    坐在床边的谢玄辞见到她安然入睡的模样,忍不住伸手在她软乎乎的面上捏了捏。


    好吃好喝了几个月,又没有了烦心事。


    如今人也变得肉乎了几分。


    指尖才触碰到她软乎乎的面颊,就像是陷入了一团柔软的云中。


    但那云像是围绕在金乌身侧的晚霞,带着丝丝暖呼呼的热意。


    谢玄辞颇有些乐此不疲的在她面上捏了又捏。


    舍不得放手。


    直到看见她面上多出了一抹红痕这才心有不甘的将手松了下去。


    双眸沉沉的看着被掩盖住的肚子。


    如今已然有一个小生命在里面孕育。


    但玉娘真的会喜欢吗?


    情蛊蒙蔽了她的感知,将她对他的恨意蒙蔽,只留下了爱意。


    甚至将那些残酷的画面也跟着变得模糊。


    但这样被左遮右掩的情感还能瞒多久?


    谢玄辞已然很久没有尝过这样的滋味了,患得患失,惶恐不安。


    便是当初追袭匪徒,被围攻躲进深山,都不曾有这样的滋味。


    半晌,坐在床边的人忽而深深叹了口气。


    似是妥协又似是放弃,弯腰将自己埋进了那带着暖橙香的怀里。


    ……


    用了膳,苗苗回到房中,猛地将小一从腰间布袋掏了出来。


    惊疑不定的看着小一道:“我当初给你喂了哥哥的血,所以你能感应到哥哥的存在,你方才在桌上不停的撞我,难道是哥哥有消息了?”


    小一在她手心不断的攀爬,速度很快,又像是无比焦灼一般。


    苗苗看不懂它的行为,只能按照自己理解的来。


    垂下眼眸深深的思索了一番。


    当初她为了找哥哥从家里面逃了出来,甚至还将哥哥的血喂给了小一。


    就是为了让小一能辨别方向。


    只是哥哥的位置却一直在变,前几个月还在江南,只是等她兴冲冲的带人去了就江南。


    哥哥却早已离开,回了京。


    只是才入京时,她水土不服,又被人坑骗,如今好不容易找到点点线索。


    但这线索却来得这般突兀,好似活生生送上来的一般。


    吃一堑长一智,苗苗现在已然不是才入京时的苗苗的了。


    她现在也学会了汉人的狡诈。


    她得在这段时间多多观察一段时间,好好探查一下这人的


    底细才是。


    想通了这一点,苗苗便放心的将小一放进了袋子里,安心的躺在床榻上睡了过去。


    月色渐渐变得浓稠,冷白的月光从天空中倾泻而下。


    而原本安分躺在苗苗腰间的小一忽而像是受到什么召唤一般。


    悄悄的从那袋中爬了出去。


    极有方向感的在院中游走着,直到走到某一个固定的地方这才缓缓停了下来。


    倏尔,就在这时,那棵在月光下的显得魑魅的大树后走出了一人。


    面上的面具将来人的脸遮了大半,看不清容貌。


    只有那眉心点点痕迹将来人的身份暴露了出来。


    小一见人出来,连忙爬到来人身上。


    又十分亲昵的在他脖颈上蹭了蹭,又在他手心中转个不停。


    只是来人却始终坚定的站在原地,即使看见它这般急切,却还是没有半分的走动的痕迹。


    过了许久,来人才缓缓开口道:“不许再带她乱走。”


    小一好似听出了他话语中抗拒的意思,原本还神采熠熠的身子瞬间耷拉了下来。


    连带着那许多的手脚都变得无力了几分。


    ……


    苗苗昨夜给自己制定了计划后,便整日的缠着叶姐姐。


    明里暗里的打探着。


    “叶姐姐,我听说南边有块地叫做江南,风景很是好看,叶姐姐你去过吗?”


    叶稚鱼这几日听惯了她天马行空的话语,毫不设防的点了点头道:“当然,我便是在江南长大的。”


    苗苗见话题有延申的迹象,顺着话题道:“这样吗,那叶姐姐你为何会来京城,我听说江南可是很好玩的。”


    “我……”叶稚鱼听见她的话便想要回答。


    但是在脑袋里想了许久,也没想起来当初她为何要离开江南来京。


    甚至她脑海中模模糊糊的记忆都还残留在背着包袱出门,但再有记忆便是入京后的画面了。


    中间间隔的时间好似被蒙上了一层纱一般,白茫茫的,她却恍然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何事。


    苗苗见叶姐姐久不言语,以为是叶姐姐不想说,连忙移开话题道:“对了,叶姐姐,你还没告诉我你跟谢大人是怎么认识的?”


    对于这抹记忆,叶稚鱼倒是记得清清楚楚,甚至不用刻意去想便自动的浮现在脑海中。


    只是苗苗听见叶姐姐的话,眉心却很轻的蹙了一下。


    不对,这跟哥哥离开的时间对不上,他不是哥哥。


    但他不是哥哥的话,为何小一的反应会这般剧烈?


    他跟哥哥的交集点究竟在何处?


    不知不觉马上便要入冬了,叶稚鱼入京的时候倒是没有带冬日的衣衫。


    府中的管家倒是事事周到,提前一月便将绣房中的娘子请来给娘子量体裁衣。


    连带着苗苗也得了新衣裳。


    只是叶稚鱼看着给自己量体的绣娘,有些吃惊。


    竟然是桑榆姐姐。


    她怎得来京城了,还做起了绣娘!


    莫非是过得不好?


    叶稚鱼看见桑榆姐姐的第一眼便想要开口问询,只是悄然看见桑榆姐姐比下的手势,便将唇边的话语咽了下去。


    假装没有不认识她一般。


    只是两人靠近的时候,叶稚鱼还是忍不住低声在桑榆耳边小声问道:“桑榆姐姐,你如今过的可好?”


    桑榆自从前几个月在街上猛地瞥见她的侧脸后,便怎么也睡不着觉。


    心中总是有着对她的亏欠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愧意。


    这才在听说谢府请人上门量衣时混了进来。


    只是看到如今她的情景,又不知该不该将当初的事情说出来。


    她如今过的这样好,要是她将事情说出来,她又该怎么办呢?


    桑榆在心中思虑万千,但始终没有想出一个完全的法子。


    又抬头看见眼前人盯着她亮晶晶的双眸,微微叹了口气道:“我一切都好,只是你如何?”


    叶稚鱼自然是拣好的说,再说了她也确实觉得如今的日子挺好的。


    桑榆耳边听见她的言语,手中的动作也未停。


    只是双手在量到眼前人的腰时,忽而愣了一瞬。


    前几个月见的时候,还未曾发现她的肚子竟然有了变化。


    只是……


    桑榆小声的开口问道:“你可是怀孕了?”


    叶稚鱼听见桑榆姐姐的话,混沌的脑袋好似猛地被一阵惊雷劈过。


    迷雾散去,那藏在雾中的真相猝不及防的展现在她面前了。


    怀孕!


    是了,不然她的肚子为何无缘无故的变大了许多。


    还有她的食欲也变得旺盛。


    就连月信也推迟了许久,只是因为她之前的月信从来不准,推迟一两个月也是有的。


    所以她才没放在心上,但如今粗粗算来,她的月信已然推迟了三个月了!


    而她居然还一无所觉,若不是今日桑榆姐姐说了出来,只怕她还要被蒙在鼓里才是。


    等等,若是这样算的话,那之前给她把脉的大夫又如何会诊不出?——


    作者有话说:小谢又要开始认错了


    第75章 开门


    叶稚鱼心中免不了生出点点疑惑来。


    只是一旦有了这个猜测,叶稚鱼便越发觉得这是真的了。


    耳边听见桑榆姐姐的再一次追问,她只得低声呢喃着她也不清楚。


    她是真的不清楚。


    今日那大夫便要再来给她诊脉,她今日便要问个清楚。


    倒是桑榆今日来看了看她如今的处境,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大半下来。


    只是临走的时候悄声在她耳边说了,若是有难便可去锦衣阁寻她。


    她如今不仅在京中开了首饰铺子,连同衣衫铺子也开了好几间,也算是有了立身之本。


    苗苗还是第一次穿京中的衣衫,光是量体的时候便颇为稀罕的问来问去。


    直到人都走了,嘴上却还是没个消停。


    逮着身侧的叶稚鱼问道:“叶姐姐,你说这衣衫上能纹花鸟纹,为什么不能纹个蜈蚣呢?要是能绣个蜈蚣的话我一定要把


    小一绣上去!”


    这样的话,她穿着这件衣衫出门,小一假装成她衣衫上的刺绣,就谁也看不出来了。


    叶稚鱼如今脑袋里装满了疑问,听见她的话便便随口应和了一两声。


    还沉浸在方才桑榆姐姐说的那话中。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又若有所思的望了望身后的春红。


    这件事春红究竟知不知道?


    这股疑问在她脑海里转了不过一圈便得出了答案,这几个月来春红对她的照顾过犹不及。


    只是她之前没往这处想而已,如今细细想来,那股紧张劲想必是早就知道了!


    叶稚鱼唇角的笑意快维持不住了,推拖着让春红去厨房取些新鲜的糕点回来。


    但春红才离开屋子,叶稚鱼便看向苗苗道:“苗苗,你可会医术?”


    她方才又想了想,如今给她把脉的大夫,她已然信不过了。


    但若是出门去找大夫看诊的话,春红又会时刻跟在她身侧,也着实不妥。


    想来想去,唯一的希望竟在苗苗身上。


    苗苗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瞬,随后便颇为自豪的拍了拍胸脯道:“叶姐姐,你这便是小看我了,我们巫族的人向


    来是医蛊同修,我的医术虽然不算很好,但也是颇有小成。”


    叶稚鱼闻言松了口气,将手腕轻放在桌上问道:“那你可能帮我看看,我最近总觉得身体不舒服。”


    叶稚鱼没有明说怀孕的事,毕竟万一不是呢。


    倒是苗苗对此没有丝毫的怀疑,甚至还想大展身手给叶姐姐看看自己的本事。


    指尖搭在叶姐姐的手腕上,把的格外认真。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脸上的笑意忽而消失了几分。


    又似是不确定一般,快速的在叶姐姐面上看了一两眼又垂下眼眸来。


    倒是叶稚鱼被她这番动作弄得心惊胆战。


    过了好半晌,苗苗这才将手移开了来。


    “怎么样,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大事,只是叶姐姐你如今怀着身孕,估计是肚子里的孩子闹的,只要多多运动便没事。”


    听见这确切的答案,悬在头上的刀也利索的落了下来。


    只是她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这股突如其来的孩子。


    自然也没有发现眼前苗苗略带奇怪的神色。


    下一瞬,春红便从厨房端了新鲜出炉的点心上前。


    笑着开口道:“今日厨房做了娘子最喜欢的蜜浮酥奈花,娘子快尝尝。”


    叶稚鱼如今听见这个惊天大消息,如何还能吃的进去。


    接下来同苗苗聊了些什么,又说了些什么,她都毫无印象了。


    直到日光西斜,谢玄辞从府衙处走了回来。


    如今他手中得到的线索已然十之八九了,只差那临门一脚便能将幕后之人抓出来。


    进府之后便径直朝着内院而去。


    只是他进了屋子,便敏锐的发现房中的气氛有些不对。


    低头看了看侯在一侧的春红,只见她轻晃了晃头,一无所觉。


    谢玄辞绕过屏风走了进去,见到侧躺在床榻上的人儿好似熟睡的模样,脚下的动作也跟着放轻了许多。


    悄声走近道:“玉娘今日是有何烦心事吗?”


    叶稚鱼早在他进门的那一瞬间便察觉了,但她想了一下午却还是没想通,为何澜哥儿要瞒着她?


    难道他觉得自己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还是有什么旁的顾虑?


    但想来想去,什么答案都不能让她满意。


    如今听见他再一次出声,忍不住转身气鼓鼓的盯着他。


    只是坐在床边的谢玄辞对此还一无所知,微微靠近了些许距离道:“怎么了,可是有谁惹玉娘不开心了?”


    叶稚鱼见到他这般模样,将他伸上前的手掌拍开,一双杏眸圆鼓鼓的。


    “就是你!”


    谢玄辞见她这般,以为玉娘是觉得他最近在府中待的时间太少的缘故。


    轻声开口道:“近日府衙中的事情实在太多,等过些时日解决了便好,不如我明日带玉娘去千味坊用羊肉锅子如何?”


    如今快进入冬日了,那热气腾腾的羊肉锅子也变得时兴起来。


    只是叶稚鱼尝了许多家,还是觉得千味坊的羊肉锅子最好吃。


    但那千味坊进出的人多,谢玄辞最近都不肯放她出府。


    她也是许久没有吃过了。


    若是寻常,叶稚鱼说不定会被这美食收买,但是今日这件事可不是一顿羊肉锅子便能解决的了。


    见到他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叶稚鱼双手叉腰道:“我已经都知道了,你还骗我!”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眼前坐着的谢玄辞忽而变了神色。


    原本还带着几分笑意的面容忽而变得幽冷了几分,短短一瞬间在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的办法和想法。


    她都知道了?


    为什么会知道,所以她现在准备如何,再次离开吗?


    不对,若是想离开,便不会这样快的摊牌。


    那难道是想让他放手不成?


    谢玄辞越想心中便越是下沉,那股消散下去的戾气忽而再次从他的心口涌了出来。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有了身孕的消息?”


    叶稚鱼想了一天,还是决定直接问最为妥当,她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解释!


    只是眼前人的神色愣了一瞬,好似没想到她说出口的会是这个。


    “什么?”


    叶稚鱼见他还敢反问,红唇瞬间便撅了起来。


    眼睛更是瞪圆了几分,如今是他做错了事,怎得还能来反问她?


    语气中更是多带了几分气恼道:“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还问我?”


    谢玄辞听清了玉娘说的是什么事后,绷紧的弦忽而又松了下来。


    充斥在脑海中的想法瞬间消散了去。


    缓了半晌这才开口道:“玉娘是为了这件事同我生气?”


    叶稚鱼扬了扬头,难道这还不明显吗?


    谢玄辞眼眸微转,只是瞬间便想好了应对之语。


    眼睑微垂,连带着嗓音都低了几分,轻声道:“玉娘,这件事是我的错,我不该不告诉你,只是我害怕。”


    见到澜哥儿这样低落的神色,叶稚鱼气势汹汹要个说法的架势瞬间弱了三分。


    但只是一瞬,很快便被压了下去,继续说道:“你害怕什么,又不是你怀。”


    要担心,要害怕也该是她才是。


    可他倒好居然还不让她知道。


    谢玄辞捏了捏她葱白的指尖,低声道:“玉娘,你知道的,我娘亲便是生了我才去世的,我害怕……”


    话不必说完,点到即止便可。


    诚如他所想,听见他的回答,叶稚鱼也体谅了几分。


    只是对于他欺瞒这件事还是有些难以揭过。


    “玉娘,你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吗?”


    叶稚鱼被他问的愣了一瞬,下意识的想要开口肯定的回答他。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句肯定的回答却迟迟说不出口。


    不对,她应当是十分期待它的到来才是。


    为什么,她的心中却好似有另一股力量在拉扯呢?


    “玉娘,我有些自私,我一边害怕这个孩子的到来,但一边又期待这个孩子,因为它是你生的,但我又害怕你不想要它,连带着也不想要我了。”


    这又是说的什么话。


    什么不想要孩子,连带着不想要他了。


    她不就是想要个答案吗,怎么到最后好像都成了她的错一般。


    只是看着眼前人低头耷眼的模样,心中还是不免触动了一番。


    算了算了,仅此一次。


    也不知道他心中的担忧是怎么来的。


    “好了,这次就原谅你了,但是下次要是再遇见这样的事情你一定得跟我说知道吗?”


    “不然的话,我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谢玄辞点点头,颇有几分请罪的意思道:“玉娘肯原谅我便好,那玉娘可会想要留下这个孩子?”


    叶稚鱼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当然,这也是我的孩子,我如何不留下来。”


    “今日时辰尚早,不如我带玉娘去千味坊吃羊肉锅子?”


    听见这话,叶稚鱼的眼瞬间亮了起来。


    又能吃好吃的了。


    ……


    饱饱的用完膳回来后,便看见一同从外回来的苗苗。


    连忙上前道:“苗苗,你午后都去那儿了,原本想找你一同用膳都找不着你。”


    苗苗颇有些垂头丧气,欲言又止的


    看了看身后的人一眼。


    摇摇头道:“没去哪儿,只是在府中待久了有些闷就出来走了走。”


    叶稚鱼见状倒是没有丝毫怀疑,笑着开口道:“千味坊的羊肉锅子可好吃了,苗苗,下次我们再一起去。”


    苗苗见叶姐姐这般开心,又想起今日午后去寻的京中长老问询的事情。


    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来。


    想着想着,视线又恍然飘到了身后那人的身上。


    他居然做出这般疯狂的举动,若不是长老亲口所说,只怕是她怎么也想不到。


    眼前人十分敏锐,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那双眸子瞬间冷冷的移了过来。


    只是在看见她面上的慌乱时,眼神忽而变得幽深了几分。


    看来她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入了府,苗苗便快速的从两人眼前消失了。


    只是回了房,心中却还是惦念着这件事,在榻上左右翻滚着就是无法入睡。


    忽而,门口传来一阵轻巧的敲门声。


    苗苗想不通会是谁,略带抱怨的问了一句。


    但门口的人却没有回答,只是那阵敲门声却愈发重了起来。


    苗苗见状只好从床上起身来开门。


    只是才打开门,便看见从门框上垂吊下来的数十根舌头!


    鲜红淋漓的舌根上还带着新鲜的血迹,分明是才拔下来的才是!


    ……


    翌日,叶稚鱼才刚刚睡醒,春红便快步走了进来。


    凑到她身前小声道:“娘子,苗娘子今日说是要离府了,娘子可要去见见?”


    叶稚鱼眉间猛地蹙了起来,离府?


    可是苗苗不是入京来寻人吗?怎得离开的这么突然,而且这离开了她住何处呢?


    还是她在府中住的不开心,所以想要离开?


    想到这,叶稚鱼眉宇间蹙的更加厉害了。


    连忙从床上起身道:“苗苗已经离开了吗?”


    春红摇摇头道:“还没有,好似在等娘子。”


    听到这话,叶稚鱼也顾不得收没收拾好,抬脚便朝门外走去。


    只见厅堂上,苗苗与澜哥儿对立而坐。


    澜哥儿倒是一脸的淡然,好似面前完全没有这个人一般。


    反倒是对面的苗苗坐立难安,双眼不住的往外看去。


    拘谨的好似才来一般。


    “苗苗,你为何要走?”


    叶稚鱼有些想不通,出于她的私心,她自然是想苗苗留下来住。


    况且苗苗提出的离开实在是太过突兀了。


    倒是苗苗听见她的问话,眼睑微垂,那滴溜黑的眼珠悄然瞥了一眼对面坐着的人。


    只是视线在看见他的指尖时,身子便微微瑟缩了一瞬。


    连忙将视线移开了去。


    昨夜那般可怖的场景可还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偏她又不能明说,抬眸看了看叶姐姐,有心想要提醒一两句。


    但对面坐着的人忽而起身开口道:“玉娘,这苗娘子突然想要离开,自然是有她的道理,强留无用才是。”


    此人话语重的言外之意,苗苗自然是听明白了。


    只怕是她今日不走,便有更可怖的手段对她才是。


    苗苗低着头囫囵个的开口道:“谢大人说的不错,我来京中本就是有要事,如今事情已然解决的差不多了,我便也要离开了。”


    “这段时间多谢叶姐姐的照顾,改日若是叶姐姐遇上困难,我也定然竭尽全力帮助叶姐姐。”


    叶稚鱼见她话语如此坚决,心中生出几分低落来。


    知道自己是留不住她了,便也只能祝她一路顺风了。


    送人到门口时,苗苗也好似舍不得一般,忽而转身抱住了她。


    还像往日一般撒娇道:“叶姐姐,我走了你可不要太想我,当然也不能忘了我。”


    叶稚鱼唇角勉强勾起一抹笑,点了点她的额头道:“等你一走,我保准将你忘得干干净净的。”


    苗苗闻言更是赖在她的怀里不起身。


    又是撒娇卖乖了好一会儿,这才不舍的离开了。


    叶稚鱼站在门口看着苗苗远离的背影,忽而生出几分悲凉来。


    好似两人再也见不到了一般。


    “娘子还没用膳呢,奴婢扶娘子回去吧。”


    叶稚鱼垂头点了点,转身又进了府中。


    只是那披风掩盖住的手心里却攥着一个小巧的白瓷瓶。


    显然是方才苗苗撒娇卖乖的时候塞进来的。


    只是叶稚鱼却不知道对方将这塞给她做什么,而且还这般偷偷摸摸。


    回了房,叶稚鱼将那瓷瓶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正是之前涂抹被小一咬伤的药膏。


    奇怪,她的伤口早已愈合了,苗苗为何还给她这药?


    难道是以防万一?——


    作者有话说:这药后面有大用[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