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密室
原先在这门打开的时候,春红在腹中想了许多的话语来威慑此人。
毕竟敲打一番还是很有必要的才是。
但在门开后,看见那人熟悉的面容和身影。
春红的眼眶忍不住泛起微红来,娘子!竟是娘子!
是了,怪不得小郎君这般喜欢,娘子便是他的亲生母亲,小郎君又怎可能不喜欢。
怪不得这般有缘,三番两次的都能碰见,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春红面色震惊,唇角微颤,竟直直的越过了小郎君上前细细的端详起眼前的娘子来。
看着看着便忍不住泪目,轻声道:“娘子,奴婢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
叶稚鱼听见春红的话条件反射的看向安哥儿,带看见他好似并未听见的模样。
这才在春红耳边轻声道:“春红,如今我已然不是你的娘子了,不必这般唤我。”
跟在身后进来的谢志宇见到春红姑姑这般失态,迈着小步子上前道:“春红姑姑你这是怎么了?”
春红听见小郎君的声音,瞬间意识到什么,连忙将眼角的泪珠拭去。
转过头竭力掩饰着自己面上的情绪。
轻声道:“无事,只是方才晃眼看见叶娘子,还以为是遇见了故人,心绪难平,失态了。”
谢志宇闻言也不知道信了没有,那双圆溜溜的杏眸微微垂着,让人看不清那双清亮的双眸礼倒映的是什么情绪。
叶稚鱼有些害怕安哥儿看出端倪,连忙将两人带进了房中。
小声开口道:“安哥儿,你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
谢志宇仰起脸,一张白白嫩嫩的小脸上满是笑意,双手捧着才买的糕点递给叶稚鱼道:“叶姑姑,这是我今日一大早就出门买的,你尝尝好不好吃。”
叶稚鱼接过糕点的手愣了一瞬,心中生出几分欢喜无措来。
“谢谢安哥儿了。”
谢志宇见状笑着开口道:“叶姑姑喜欢就好。”
说着,就十分自觉的坐在了凳子上,等着叶姑姑将糕点打开来。
他买了许多的糕点,都是那家铺子里最有名的,据说也是最好吃的。
看见叶姑姑打开了最后一个,谢志宇忍不住拍了拍胸脯道:“叶姑姑,这个可是那家铺子里卖得最好的花生酥,只是可惜我对这个过敏,用不得,不如叶姑姑你替我吃一口看看味道如何?”
叶稚鱼还没开口,站在身后的春红闻言瞬间开口道:“不成,娘子对花生过敏用不得。”
谢志宇眨巴着一双眼睛,新奇的看着叶姑姑道:“叶姑姑居然也对花生过敏吗?好巧呀。”
“只是,”谢志宇亮晶晶的双眸适时的生出了几分疑虑来,看向身后的春红姑姑道:“这样的事情,春红姑姑怎么会知道?”
叶稚鱼听见谢志宇带着怀疑的话语,心跳都瞬间变得快了几分。
连同指尖都停留在了原地,唇瓣喃喃,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倒是春红说完话后便反应了过来,连忙开口解释道:“是,是我之前的一个故人,她便是花生过敏,娘子瞧着与我相识的故人相像,我一时晃神了。”
叶稚鱼也跟着笑了笑。
只是面上却多了几分惊慌。
不过谢志宇好似相信了这个借口一般,懂事的点点头,便也没有再问下去了。
两人在房中待了没多久便离开了。
回府的路上,谢志宇有些好奇的问道:“春红姑姑,你方才说的那个故人是谁?”
春红没想到小郎君还记得这件事。
知道不说出来,小郎君定然也不会善罢甘休。
与其左遮右掩,还不如如实说来。
“是我才入府时遇见的一个贵人,她当时便食不得花生。”
谢志宇闻言,好似有些可惜一般,微微叹了口气道:“我还以为春红姑姑说的是我娘亲呢,记得我娘亲也不能用花生,而且说起来我与叶姑姑也有些有缘
呢。”
春红不知道小郎君是如何得到的这个结论,心瞬间被揪了起来。
语气微颤了几分道:“小郎君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志宇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蹦蹦跳跳的向前道:“春红姑姑,我们快回去吧,再不回去被爹爹发现就不好了。”
春红见着小郎君走在前面的背影,心中不可避免的有些骇然。
小郎君平日里瞧着软糯一团,实则心中自有成算。
与郎君实在是如出一辙,小郎君今日这一出也不知道究竟是无心还是有意的。
若是有意……
春红想到这个可能便阻止自己继续往下想去。
毕竟若是有意的话,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回了府中,谢志宇借口要去书房抄书,甩掉了春红姑姑。
巧的是,今日爹爹并不在书房里。
谢志宇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房中空空荡荡的,只觉得天助他也。
轻手轻脚的将门关了起来,又熟门熟路的将架子上的机关打开了来。
又在四处望了望,确认无人之后这才走了进去。
他记得这儿,在他很小的时候,曾经看见爹爹进来过。
只是后面隐约发现这里面装的并不是什么机密
,而是他娘亲的东西,他便刻意的忽视了。
但是今日他必须得进来瞧瞧才是。
前几日叶姑姑才送了香囊给他,他记得那个味道。
如若她当真是娘亲,那爹爹一定会将那东西放进来。
谢志宇进入密室后,便开始四处翻找了起来。
只是寻遍了四周却也未曾看见那香囊的半点踪迹。
奇怪,难道是他感觉错了?
叶姑姑根本就不是他娘亲?
但一想到这个可能,谢志宇便率先否定了这个答案,如若叶姑姑不是的话,爹爹和春红姑姑的表情不会这般。
定然有他没有发现的猫腻才是。
谢志宇起身准备再找找,只是他走动间不知道碰到了何处,忽而头顶的架子上落下了一抹画卷。
系在画卷上的绳索有些脱落,掉落的瞬间那画卷便铺开了来。
谢志宇看见那画面后,震惊的愣在原地。
那画上的女子穿着一身玉兰色的衣衫,乌黑的鬓发被挽了起来,清亮的双眸微微弯起,眉眼含笑。
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温雅和柔美。
画卷的最下方还有一行谢志宇无比熟悉的小字。
昭熙十四年秋,同娘子出游,路遇杂耍,娘子甚喜之。
这分明是爹爹的字迹!
谢志宇又将那画卷看了又看,上面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叶姑姑!
也就是他的娘亲才是。
自从发现这个密室之后,他虽然进来过几次,但却从未看过这些画卷。
只当是爹爹从外面收集的墨宝而已。
却没想到竟然都是爹爹画的娘亲。
谢志宇将架子上的画卷一一拿了下来,铺在地上展开来。
上面绘制的女子皆是同一人,或嗔或喜,灵动非凡。
居然一直到娘亲离开了,这些画卷的绘制时间都未曾停下。
谢志宇虽然心中有些猜测,但如今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还是受了不小的冲击。
叶姑姑是他的娘亲,那,她在京中又如何不来寻他?
难道她真的这般不喜欢他吗?
谢志宇心绪难以平复,不过终究还是顾忌着这是爹爹的书房,匆匆将物品归还原位后便离开了。
只是出门时的脸色看着却有些不太好。
待他离开后,隐匿在书房暗处的两人这才显露出身形来。
青鱼见到小郎君恹恹的身影,心中有些不忍。
看着大人问道:“大人,这般让小郎君知道事实,是不是有些不好?”
谢玄辞双眸淡淡的睨了一眼被关上的密室,冷声道:“若不是他自己心中生了怀疑,又怎会来看这密室,我不过是给了他一个答案而已。”
况且,他既然知道了,想必接下来光是应付他,玉娘便要忙上好一阵才是,那姓王的自然是不会再有机会。
……
金乌西落,残存着的霞光稀稀疏疏的落在地上。
明明是夏日却忽而多了几分萧瑟的味道。
叶稚鱼坐在房中,忽而门口处传来一阵敲门声。
似是早就知道是谁一般,叶稚鱼起身朝着门口而去。
待到打开门时,叶稚鱼看见眼前人,淡淡开口道:“你来了。”
春红见到娘子,积压担心了多年的心情瞬间倾泻而出。
忍不住轻泣了起来,带着哭嗓的开口道:“娘子,我终于再见到你了,娘子!”
叶稚鱼像是早就知道她会这般一样,笑着将人迎进房中道:“春红,再次相逢应该欣喜才是,这般哭泣做什么。”
春红连忙将脸上的泪珠拭去,勉强扬起一个笑脸看向娘子道:“让娘子见笑了,只是再见娘子,心中欢喜,实在是有些忍不住。”
叶稚鱼拿着手帕将她脸上的泪珠一一拭去,轻声道:“好啦,我这几年过得不错,你也不要这般了。”
只是春红听见这话,却有些不信。
从她到娘子身边服侍开始,娘子的衣食住行无一不精。
如今却住在这样的人户里面,街道更是泥泞不堪,连马车都无法驶进来。
如何能算不错?
娘子这几年定然是受苦了才是。
叶稚鱼不必听她说,光是看她的神色便了解了七八分。
笑着开口道:“春红,你不必这般,我并没有哄骗你,这几年我是真的过得不错,所以你也不要再哭了。”
春红见娘子面上并无勉强之意,心中倒也信了五六分。
好容易将心中情绪整理好了,这才开口道:“娘子如今既然回来了,不知何时回府中?”
等到娘子回了府,小郎君便再也不会缠着要娘亲了。
只是叶稚鱼听见春红的话,脸上的神情淡了几分。
手中握着茶盏浅浅开口道:“春红,我没有打算回去。”
春红闻言惊诧了几分,从凳子上站起身道:“娘子,如今你已然露了踪迹,郎君寻到娘子不过是早晚的问题,若是娘子能早些回府的话,郎君定然也不会对娘子怎样,若是……”
“我与他已然见过面了。”
叶稚鱼的一句话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落在春红的耳中。
郎君与娘子见过面了,那为什么郎君却未曾将娘子带回?
只是心中的执着让春红不肯停留片刻,开口还想相劝道:“娘子,即便不是为了郎君,便是为了安哥儿娘子也该看看才是,从安哥儿记事起,便一直向我追问娘子的事情,便是从未见过娘子,心中却也一直记挂着娘子,郎君亦是如此。”
叶稚鱼听着这话,拿着茶盏的手微微颤了一瞬,但还是笑着开口道:“春红,没有什么是无法忘怀的,如今我与安哥儿既然相熟,我自然也不会躲着他,只是谢玄辞,我相信再过几年,想必他才更想要忘记我与他之间的事情才是。”
春红闻言有些诧异的看了娘子一眼,像是对娘子所说的话生出质疑一般。
笑着摇了摇头道:“娘子这话便是错了,娘子可知,郎君……”
春红的话还没说完,门口处忽而再次传来一阵敲门声。
急促紧密,像是迫不及待,刻不容缓一般。
叶稚鱼想到了今日春红会来寻自己,却没想到还会有人。
一时间,她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居然会是谢玄辞。
叶稚鱼摇了摇头,就算是谢玄辞前来,想必他也不会这般敲门才是。
叶稚鱼起身开门,却没想到站在眼前的居然是安哥儿。
只见谢志宇怀中抱着两三副画卷,以往笑意盈盈的眸子此刻情绪浓烈的看着她。
叶稚鱼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当是他想找她玩罢了。
便将人迎了进来。
只是谢志宇才进了门,忽而仰头专注的看向她道:“你是我娘亲吗?”
叶稚鱼关门的手愣了一瞬,连带着身子都僵在原地,像是一具木偶一般无法转身。
纤长白嫩的指尖都好似要按进那门闩中一般。
倒是谢志宇不死心的继续发问道:“叶姑姑,是你吗?”
叶稚鱼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却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般快。
心中生出了几分惊慌来,一时间她的第一反应竟然还是逃避。
微僵的身子向后看着眼前人,双眸却有些躲闪。
“安哥儿,你是从哪儿听到的这些。”——
作者有话说:我们小志宇也是个芝麻圆子[化了]
第92章 大礼
谢志宇双眸似刃,不放过眼前人的每一个表情。
缓缓开口道:“我从未告诉过你,我的小名,但叶姑姑你却能下意识的唤出,还有春红姑姑和爹爹的画。”
画,什么画?
叶稚鱼有些茫然的看着安哥儿怀中抱着的画卷,好似有些听不懂一般。
谢志宇倒是很愿意解释这些问题。
将怀中抱着的画卷一一摊开道:“叶姑姑,这上面的人是你吧。”
雪白的画纸上用墨迹渲染勾勒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叶稚鱼只是匆匆瞟了一眼,便看出了画上的人是谁。
毫无疑问,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这画上的人便是她。
铁证之下,她即便是想说些别的什么,也无济于事。
叶稚鱼轻叹了口气,点点头道:“安哥儿,你说的对,我确实是你娘亲。”
一直等着要一个答案的人,如今得到了一个确实的答案,却又变得不满起来。
上前一步,紧紧攥着叶稚鱼的手道:“叶姑姑你既然是我娘亲,当初为什么要抛下我,如今再次相见你却还要装作不认识我?”
叶稚鱼被问的说不出话来。
实则她自己也没想到,安哥儿会这般快就知道真相,她以为安哥儿还需要一些时日。
而等到那个时候她或许早已坦白了才是,但如今一切都变了轨迹。
谢志宇却不满于眼前人的沉默,小小的身子几近嘶吼的开口道:“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一开始就不准备要,所以才会在我才满月的时候就抛下我走了!”
叶稚鱼连连摇头,慌忙的说道:“不是的,安哥儿,娘亲从来没有想过不要你,只是……只是……”
听见安哥儿的声音,坐在房中的春红小跑着走了出来。
听见安哥儿的话语,立即制止道:“安哥儿,你怎能这样说,娘子是最最喜欢安哥儿的,又怎么会不要安哥儿。”
倒是谢志宇没想到房中竟然还有人在,但听见春红姑姑走上前说的话语。
心中瞬间明白了些什么。
转过头看向春红姑姑道:“春红姑姑,你在这儿是早就知道叶姑姑便是我娘亲了吗?你也不告诉我!你们都骗我,骗子!我再也不相信你们了!”
说着,谢志宇带着一张满是泪痕的小脸,哭着跑了出去。
叶稚鱼起身想要去追,只是才走了几步便失了安哥儿的踪迹。
站在原地急得团团转。
看着跟来的春红道:“春红,安哥儿会去那儿?要不回府中多叫些人来寻可好?”
春红自是无有不应的,点点头道:“娘子安心,小郎君定然是有分寸的,不会走丢的。”
叶稚鱼也想这般安慰自己,只是不知道心在此刻却跳得格外的剧烈。
好似真的有不好的事情会发生一般。
……
三皇子府。
在这三年中,原本如日中天的三皇子却因为江南假.币案而高楼塌陷,如今门客竞向离去,连同朝中的势力都跟着一一缩减。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三皇子只怕是再无登基的机会了。
赵宇听见手下的下人来报,唇边瞬间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来。
谢玄辞呀谢玄辞,既然你这般对我,那就休怪我下手无情了。
也不知道到时候看见自己儿子的尸身会是什么反应。
“将人抓起来,记住不要弄伤了他,毕竟这样的大礼还得我亲自准备才是。”
该他来亲自动手,这样才对得起谢玄辞对他的这番打击才是。
手下人闻言,自然乖乖听从。
指挥着人就开始准备行动了。
……
赵宇倒是没等多久,不过半个时辰,方才来报信的手下便再次涌了进来。
“殿下,人已经抓来了,只是……”
赵宇听见这人话语中的保留,面色有些阴弩,冷声道:“只是什么?”
手下人道:“只是,属下抓谢志宇的时候,身旁恰好还有一女子,属下瞧着有些眼熟,便将其一起抓了回来。”
“眼熟?”
手下人见三皇子生出了几分兴趣,连忙开口道:“殿下,那人好似便是谢玄辞一直在找的那个女子。”
三皇子听见手下这番话,似是有些不可置信,随后忽而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呀!真是苍天有眼,居然真的让这谢玄辞栽倒他手上了。
谢玄辞这厮寻了三年都未曾寻到的人,没想到他只是略微出手便抓到了。
啧,这般看来,当初这谢玄辞寻人不该去京兆府,而是该来寻他才是。
柴房中。
叶稚鱼和谢志宇两人被捆了手脚,塞了巾帕关在了里面。
叶稚鱼看着手脚被捆绑的姿势,无端的有些熟悉。
当初同澜哥儿在一处的时候,她总是身陷各种麻烦,没想到如今方才碰面便又遇见了。
真是……
不过好在,事情经历的多了,倒是也有些经验了。
倒是一旁的谢志宇,本想装作满不在乎的模样,但微微发颤的双腿还是将他暴露了。
一双漆黑双眸含着水光,却倔强的不肯掉落下来。
叶稚鱼还算熟练的将腰间的香囊取了下来,又费力的打开,取出里面的小剪子来。
这本是以防万一的,却没想到还真的被她给用上了。
叶稚鱼拿着剪子率先便想要解开安哥儿身上的绳子。
便动作便叮嘱道:“安哥儿,我方才进来的时候细细看过了,这门的东南角有一个狗洞,你身量小,定然能钻出去,记得一路向东,去寻你爹爹求援。”
说完,又起身将他脚上的绳索也跟着剪断了来。
倒是谢志宇此刻却有些别别扭扭的,唇瓣微抿道:“我帮你也解开,我们一起走。”
叶稚鱼知道他的一番好心,只是两人一起目标实在是太大了。
想要全须全尾的离开,实在是有些不可能。
还不如先让安哥儿出去,她留在此处拖延时间,这样更快些。
“安哥儿,就听我的,出去之后你只要尽快找到你爹爹,就能救我出去了。”
叶稚鱼手脚上的绳索也被解开了。
门口的守卫许是觉得柴房中的两人不足为患,便稀稀疏疏的聊起天来。
压根未曾注意里面的动静来。
叶稚鱼轻手轻脚的将窗户打开了来,将安哥儿抱了出去,又将身上的药粉递给了他。
浅浅说了一下用处便让其快些离开。
毕竟,万一那背后之人想要来看,却发现人已不见了,那便遭了。
谢志宇仅仅在房中停顿了一瞬便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只是手里还攥着她给的药粉。
叶稚鱼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不见了,这才缓缓的松了口气。
如今只剩下她一人,叶稚鱼细细思考起眼下的处境来。
能当街绑架安哥儿,想必这背后之人应是与谢玄辞有怨之人,只是她这三年中,听说过与谢玄辞有怨的人家没有五十也有三十。
这实在是猜不出来,不过绑架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胆大妄为,料想对方定然是没了退路。
又或者被逼到绝境,想要以此来换取一条生路,也不是没可能才是。
叶稚鱼就着现状,又想了许久。
甚至还细细的听着门窗外的动静,确认安哥儿逃走并未有人发现,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只是好巧不巧的是,她才松了口气,门口处的守卫们忽而将门大敞开来。
“殿下,人就在里面。”
叶稚鱼听见前方带路之人的称呼,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这人唤身后之人什么?
殿下?
那岂不是皇子?
谢玄辞竟然招惹了这样的人。
清楚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后,叶稚鱼心中猛地生出一抹庆幸来。
还好,安哥儿已然跑出去了。
倒是赵宇缓缓的从门外走了进来,原以为会看见两人挣扎害怕的情景。
却没想到,眼前却只有那女子,不见谢玄辞的儿子。
“刘义,谢玄辞的儿子呢!”
刘义听见殿下的话,心中瞬间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连忙上前看了看,只见地上只有被割断的绳索,还有那被绑来的女子,那谢志宇早已消失不见了!
“殿,殿下,属下当时定然是将两人都抓了来,属下才将两人关进来不久,想必那人还没走远,属下立刻便派人去找。”
叶稚鱼听见他们要派人去搜查,手心都冒出点点细汗来。
上前一步想要开口。
那站在身前的赵宇却率先开口道:“算了,也不是全无收获,再说了,谢志宇有什么,我如今抓了谢玄辞找了三年的美人,想必你在谢玄辞的心中分量更高才是。”
“我有你在手,相信谢玄辞也会喜欢这份礼物的。”
赵宇说完,忍不住又上前细细看了眼前人几眼。
肤若凝脂,身形窈窕。
生得倒是极好,怪不得谢玄辞日思夜想了这许久。
“你说,我要是切一根你的手指送给谢玄辞,他会认得出来吗?”
叶稚鱼从被劫来时便知道了,眼前人必定是同谢玄辞有怨,只是没想到这恩怨竟这般大。
冷着声音道:“一根手指而已只怕是认不出来,不如你将我的头砍下送去,兴许便认得出来了。”
一旁的赵宇听见她这话,忽而笑了起来。
“你这人还真是有趣,不过我突然就不想伤你了,但是我又想送谢玄辞一点东西,看来只能让人代你受过了。”
叶稚鱼听到他的话忍不住后退了几步,活像是看见了疯子一般。
又或者
眼前的人就是疯子。
倏尔,赵宇忽然叫人将府中的侍女都寻了过来。
让她们将手一一伸了出去,好似在跟什么做比对一般。
看了许久,许是终于看见一个满意的了。
脸上总算露出了点点笑意,带着薄茧的指尖从那玉白的手指上扫过。
略带可惜的开口道:“这般好的一双手,给人送礼再合适不过了。”
说完,便抽出身侧侍卫的佩剑来,一剑将那侍女的一双手取了下来。
鲜血潺潺的从那断腕处流出,那侍女早在感受到这抹痛的时候便昏死了过去。
倒是赵宇见到了地上的那双手,忽而又像是有些不满一般。
看着溅落在上面的点点血迹,轻啧一声道:“可惜了,还是不够完美。”
复而又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叶稚鱼道:“本王觉得你的手看起来比她的好看,不如本王还是用你的如何?”
叶稚鱼闻言当真伸出手递给他道:“你若是想砍了便是。”
赵宇的双眸一寸寸的从眼前人的面上扫过,确信未曾从上面寻到一丝一厘的害怕惊惧。
这才觉得没意思一般,将脸瞥了过去。
叶稚鱼自然也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虽然她方才装的十分镇定,但她手心冒出的点点细汗,昭示着她心中的不平静。
只是眼前的人太专注与从她的面上寻到破绽,从而忽视了其它的地方。
倒是让叶稚鱼逃过一劫。
她算是发现了,眼前之人便是你越害怕,他越起劲。
但你若是对此无所畏惧的话,他便失了兴致。
“刘义,将这双手洗干净装好,送给谢大人当礼物,记住了,一定得用上好的盒子,知道吗?”
刘义见状哪有不明白的,连忙点头道:“殿下放心,定然让谢大人满意。”
……
另一边。
谢志宇好不容易从府邸跑了出来。
听着娘亲的话,朝着热闹的地方跑去。
原先他还怕身后有人追上来,只是跑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追上来。
只是脚下的步伐却未停。
一鼓作气的跑回了府。
不过他到府中后已然过了大半个时辰了。
倒是春红见到小郎君自个儿回来了,没当回事。
笑着迎小郎君回府道:“小郎君你回来了,看你这满头大汗,可是累着了?”
谢志宇粗喘了几口气,来不及解释什么便叫嚷着开口道:“我要见爹爹,我有急事要跟爹爹说!”
春红以为小郎君是想问郎君娘子的事情,有心想要替娘子遮掩几分。
含含糊糊的开口道:“郎君今日不知去了何处,不如小郎君进府歇歇如何?”
谢志宇不敢歇息,他怕他这一歇息,娘亲就遭人毒手了。
见春红姑姑还要说些什么。
只好开门见山的说道:“娘亲被人绑走了!我要找爹爹就娘亲!”
春红脸上的笑瞬间僵在原地,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小郎君。
“小郎君,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谢志宇顾不得解释,便想要往里去寻爹爹。
不过他还未起身去寻,身后忽而传来一道冷寒的声音道:“安哥儿你方才说什么?玉娘如何了?”
谢志宇见到爹爹出现,瞬间松了口气。
迈着小短腿就朝着爹爹跑去,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爹爹,我们快去救娘亲吧!”
不然那些人还不知道要对娘亲做些什么!
谢玄辞眉眼生怒,开口便唤了青鱼。
但话还没说完,忽然一队马车慢悠慢悠的驶了进来。
刘义带着殿下特意嘱咐过的礼物,面上带笑的上前道:“谢大人留步,我家殿下有礼物要送给殿下。”——
作者有话说:预估错误,但真的只有最后三章啦[加油]
决战时刻到了[抱拳]
第93章 坠崖
谢玄辞见到眼前这人的瞬间,便明白了个七八分。
将谢志宇护在身后,冷眼看着走上前的人道:“倒是不知道三殿下居然还有这样的心情给臣送礼,马上便要前往封地了,三殿下竟还不忙吗?”
刘义皮笑面不笑的看了看谢玄辞,稍有挽尊的开口道:“正是因为马上便要离开了,殿下这才舍不得谢大人,特意嘱托在下给谢大人送来这份大礼。”
说着,便将手中的盒子整个的递给了谢玄辞。
似笑非笑道:“谢大人慢慢欣赏,这可是我家殿下的一番心意。”
谢玄辞抬手将那上好的梨花木盒子打开。
只是打开的瞬间,谢玄辞猛地又将那盒子闭上了。
原本淡漠清冷的神情瞬间变得狠厉了几分。
“你家殿下看来是不想好好离京了!”
刘义见殿下的目的达到了,顺着谢玄辞的话浅浅开口道:“谢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既然礼物已然送到,那在下便先行告退了。”
说完,刘义很是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他本以为谢玄辞见到此物,定然是怒急攻心,说不定还要当场杀了他,倒是没想到居然这般沉得住气。
不过,这是不是也说明了,那女子对谢玄辞来说,也是格外重要。
谢志宇见到那人全须全尾的离开了,心中腾的生起一股怒火来。
瞪着爹爹道:“爹爹,你为什么把那人放走,分明就是他们抓了娘亲!”
“方才就该将这人抓起来,就不信换不回娘亲!”
谢玄辞手中握着那梨花木的盒子。
心中冷哧了一声,这人不过是个马前卒罢了,怎可能换得回。
说不准,这人便是三皇子故意送给他的,便是想要他当着大庭广众之下杀了此人。
到时候好扣给他一顶帽子才是。
不过,如今三皇子的计划算是落空了。
既然如此,想必他不会在城中多待才是。
“青鱼,备马,我要出城!”
“是。”
……
青山脚下。
薄雾弥漫,随着轻风的浮动,那薄雾更是隐匿在人身上。
从昨日起,叶稚鱼便被赵宇带到了此处。
也不知究竟要做些什么。
反观赵宇,面上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好似并不是被赶出京,而是出门游山玩水一般。
“叶娘子觉得此处的景致如何?”
叶稚鱼从上了马车开始便被蒙上了双眸,直到到了此地,那束缚在眼上的束带才被解开来。
她如今一心觉得眼前人是个疯子,将她带到此处来,还不知道想做些什么。
哪里有心情欣赏这些景致。
只怕是就只有眼前人才有这个心情欣赏才是。
见人不回答,赵宇倒也不恼。
只是略站起身颇为满意的看了看道:“这可是我无意中发现的,依山傍水,青山环绕,实在是一个下葬的好地方。”
“叶娘子,你觉得你同谢玄辞埋在此处可好?”
叶稚鱼没想到他打的居然是这个主意?
双
眸瞬间瞪大了几分,忍不住开口道:“谢玄辞乃是圣上器重的臣子,你若是私自杀人,三皇子你怕是也活不了了。”
赵宇终于听见她开口了,眉峰微挑,笑着凑近开口道:“叶娘子你这话便说差了,我此次可不是要杀他,而是要给他新生才是。”
叶稚鱼一脸疑惑的看向他,新生,莫不是想要利用她拉拢谢玄辞?
那这个算盘只怕是要打错了。
“叶娘子,还真是可爱,若不是你今日必须死,我还当真想要将你留在身边。”
叶稚鱼有心想要再问些什么出来。
但赵宇此刻却生起防备来,再不肯多说。
叶稚鱼见状无法,双眸在四周细细看了一番。
期盼能从中找出点点逃离的痕迹来。
没过多久,小径尽头忽而传来一道稳健的脚步声。
叶稚鱼抬眸看向来人,只见谢玄辞一身雪青色的衣衫,双眸冷冽的踏雾而来。
像是山上修炼成道的仙人。
赵宇见到谢玄辞前来,慢悠悠的睁开双眼道:“谢大人,我可是等了你好久了,总算是将你等来了。”
谢玄辞视线先在身侧的叶稚鱼身上细细扫过一番,见到她身上并无伤痕,这才总算分了一缕眼神给旁人。
冷声道:“二殿下遣人送礼前来不就是为了让我前来,不然又怎会在那双手上刻意留下线索。”
赵宇听见他拆穿,心中不仅不恼,反而笑着起身道:“我就知道我的这点小手段瞒不过谢大人,不过谢大人肯孤身前来,看来这人当真对谢大人很重要了。”
赵宇说着说着,忽而抬手在叶稚鱼的面上轻划了一瞬。
又猛地看向谢玄辞道:“谢大人,你说你找了三年都找不见的人,本王不过略微出手便将人找来了,谢大人难道都不感谢本王吗?”
“不然你与她这对有情人还不知道要等上多久才会相见呢。”
叶稚鱼只觉得落在她面上的那截指尖,像是冰冷的蛇尾一般。
带着剧烈的毒素在她的面上攀爬,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咬上一口。
“三殿下何必同我闲话,开门见山吧,三殿下究竟想要什么?”
赵宇听见他这般破坏氛围的话,有些可惜的啧叹了两三声。
双眸阴狠的看向他道:“谢大人这话便没有意思了,若不是谢大人本王又何至于沦落至此!还要被那些人赶出京都!若不是你在父皇面前进谗言,我又何至于落到这般地步?”
谢玄辞却不吃他这一套,狠狠的将他的遮羞布扯下道:“事到如今三殿下竟然还只会将责任栽赃给臣。”
赵宇也知道如今说这些自然也是没有用的,但是他受过的痛苦,眼前人自然也要都承受一遍才是。
“刘义,将人带走!”
忽而,站在身后的刘义起身将叶稚鱼拉离了这个凉亭。
此处依山傍水,群山环绕,又薄雾弥漫,稍不注意便有可能踩空落下悬崖。
谢玄辞眼见着人就要被带走了,忍不住再次上前道:“三殿下究竟想要什么?”
赵宇命令手下人拦住他道:“谢大人,我自然是要让你也体会一遍我的痛苦才是。”
落在东边的日光升了起来,逐渐浓烈的日光将山间的薄雾都吹散开来。
隐藏在这山峰中的陷阱这才渐渐显露出了最终的模样。
只见那山崖边,不知何时有了数十名女子被挟持在崖边。
但却都蒙上了面容,穿着统一的服饰站在崖边,连同口中都被塞进了巾帕。
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叶稚鱼只觉得眼前一片昏暗,手脚都被再次捆绑了起来,没了气力的被人挟持着。
“谢大人,听父皇说你的箭法极好,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救下想救的人了。”
说完,便眼疾手快的拿过身侧弓箭,瞬间便搭弓随意的射向崖边的女子。
眼见着那利箭就要穿入崖边女子的心口,忽而不知从那儿窜出来的一支箭羽将其横空拦截了下来。
那箭瞬间被劈成了两半,深深的扎进了泥土中。
赵宇似是觉得有些可惜,啧啧叹了两声道:“谢大人这箭法果然精妙,只是不知道谢大人究竟能救几次。”
说完,忽而再次搭弓射箭朝着崖边的女子而去。
叶稚鱼自然也听见了赵宇说的话语。
一时间心乱如麻,这赵宇简直就是个疯子!
空中传来的凌厉风声,不绝于耳,只是好在都还未曾真的射中。
但这样下去定然不是办法,毕竟赵宇可不是一个能与谢玄辞好生射箭的人。
果然,才射了三箭,赵宇看着都被折断在地的箭羽显然有些不满。
似是打着商量的开口道:“谢大人的箭法这般好,我实在是有些敬佩,不如这样,我们换个玩法,我告诉谢大人一个线索,谢大人便在腿上或者手臂上划上一
刀如何?”
叶稚鱼听见这话,下意识的想要摇头,这赵宇分明就是不怀好心,不能听他的!
只是她才有动作,那横亘在她脖颈见的刀剑瞬间便近了几分。
“娘子不要乱动才是,不然我可不保证这刀剑会不会比箭羽来得更快些。”
叶稚鱼心中焦急,但又受制于人。
只得暗中祈盼谢玄辞千万别上了赵宇这个疯子的当才是。
但,事与愿违。
就在赵宇说出这句话后,叶稚鱼便听见一道刀入血肉的声音。
显然,谢玄辞不仅同意了,下手还极为迅速。
“线索。”
赵宇见到谢玄辞这般爽快,心中甚是满意。
也利落的说出了第一个线索。
只是即便这般,被蒙住了面容,遮挡住了手脚,又抑制了她们的声响。
便是有了一条线索,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来。
赵宇说完便搭弓再次射去一箭。
这一箭猝不及防,谢玄辞没来得及,只是好在,那箭矢射向的那人并非玉娘。
如此倒是还排除了一个选项才是。
倒是赵宇,面上颇有些遗憾,啧啧叹息道:“真是可惜,不是那人。”
说完忽而抬手让身侧的两位侍卫上前道:“本王同谢大人两人倒是倒是有些单调,你们二人也来,记住了,只能射那些女子明白吗?”
“是。”
谢玄辞眼见他们还要再次出手,连忙开口道:“等等。”
说着,手中的利刃毫不犹豫的在手上划了一刀。
雪青色的衣衫早已被鲜血浸湿了来。
双眸却死死的盯着谢玄辞道:“告诉我。”
赵宇眉峰微挑,笑着说出了第二个线索。
只是即便如此,这个线索也已然模糊,而崖边却还站着整整十个女子。
身量一致,衣衫一致,仅凭两个不知真假的模糊线索。
谢玄辞一时间竟也推算不出来。
只是视线在崖边的女子身上一一扫视而过。
随后视线忽而落在地上断裂的箭矢上。
等等,赵宇为何射向的箭矢都是一个方向?
谢玄辞默不作声的顺着那个方向看去,不放过任何一个线索来。
赵宇却不会给他这么多的时间,搭弓射箭又开始朝着
崖边的女子射去。
只是这次,身侧的谢玄辞忽而不再阻拦,反而快步的冲向崖边,一把斩断了隐匿在树后的绳索。
将放置最边上的女子拥入怀中。
只是才拥入怀,那背后袭来的利箭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深深的扎在了他的身上。
叶稚鱼还来不及开口说些什么,便被拥着跌落在这高丈悬崖下。
倒是赵宇见到两人毫不犹豫的跳崖而下,眼中闪过一丝无趣。
他原本还想着多玩一会儿的。
不过这谢玄辞倒是好眼力,不过也就止步于此了。
此处青山绿水,可是他专门为这对有情人选的好地方,希望到了阴间还能做一对有情人才是。
刘义见两人都坠落崖底,颇为谨慎的开口道:“殿下,可要派人前去搜捕?”
赵宇摆了摆手道:“万丈高崖,跌落下去岂有命在,再说了那谢玄辞身上本就带伤,便是不死,也必定重伤残废,无人医治又如何活的过来。”
刘义想了想,好似也是这样一个道理。
便也不再言语,只是从身后再次取出一个木匣子道:“这是殿下要的东西,殿下请过目。”
赵宇轻巧的将盒子打开了来,见到放置在里面的人皮,抬手将其覆盖在面上。
很快,他便换了一幅皮囊。
打眼一看,这哪里是什么三皇子赵宇,分明就是谢玄辞才是。
“殿下借着方才的比试,早已观察到了谢玄辞的细节与习惯,加上这么多年我等收集的,殿下放心,定然不会出现错漏。”
赵宇……不,应该是谢玄辞唇角微微勾起道:“既然如此,我们也该下山了,父皇……不,圣上可还等着我去宫中回话呢。”
……
日光倾斜,被驱散开来的薄雾也再次收拢了来。
叶稚鱼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上四处都无比酸痛。
连带着四肢都好似没了知觉。
只是双眸在看见落在她身侧的谢玄辞时,看见他身下那大片大片的猩红血迹。
脑袋猛地宕了一下。
青葱般的指尖颤抖着靠近了他的鼻翼,直到感受到那微弱的呼吸声,这才猛地松了一口气。
没死,没死!——
作者有话说:倒数第三章 啦[鼓掌]
第94章 杂糅
叶稚鱼连忙凑上前晃动着谢玄辞的身体,急切的呼喊道:“谢玄辞,谢玄辞你快醒醒!”
但无论她如何呼唤,躺倒在地下的人却始终半分回应都没有。
就好像方才她感受到的那点微弱的呼吸都是假的一样。
叶稚鱼轻颤的指尖落在他面上,却只感受到一阵微冷的寒意。
他,他怎么变得这样冰?
叶稚鱼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感。
对于眼前这个人,她爱过,恨过,害怕过但却从来想过他会这样死在她面前。
心中却只有一个直觉,那就是他不能死!
“谢玄辞,你快醒醒,你要是再不醒,我可就真的丢下你不管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汹涌而来的泪珠从她的面上落下,温热的水渍滴落在昏倒在地上的人面上。
忽而,那纤长的睫羽微微颤动了一番。
过了好一会儿,那摔落在地上的人儿才终于开口言语道:“玉娘,别哭。”
叶稚鱼听见谢玄辞的声音,焦急的低头看向他道:“澜哥儿,你怎么样,你还好吗?”
谢玄辞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只是从那般高的地方摔下来,即便下面是个深潭,也少不了冲撞。
他身上又有伤,还昏迷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没事。
但叶稚鱼见人醒了,便小心翼翼的将人搀扶了起来。
想要离开此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们也必须得找个过夜的地方才是。
也算他们运气好,才走没多久便碰见了一个山洞发,瞧着倒像是山崖下的猎户用来休憩的地方。
存储着少量的食物还有柴火。
叶稚鱼将柴火点了起来,昏黄温暖的火光在两人中间跳动着。
许是歇息了一会儿,积攒够了力气。
谢玄辞强撑着移动着身子靠上前道:“给我吧玉娘,我来弄就是了。”
叶稚鱼自然不可能给他,如今他都受伤了还这般逞强。
伸手将他的手拨开,小声道:“别动,我自己能行。”
被潭水浸湿的衣物紧紧的贴在两人身上,方才还不觉得,如今坐在山洞中。
叶稚鱼这才感觉到丝丝冷意传来。
“玉娘,你身上可有受伤?”
叶稚鱼听见他的话语,心中却无端生出几分气恼来。
当时坠崖时的情景她还记得,她自认两人之间除了安哥儿,应当再无其它才是。
但是如今却又变成了一团缠绕在一起的线团,理不清剪不断。
让她再次生出苦恼来。
连带着眼前的人都不想再搭理。
倒是谢玄辞,许是觉得此时此刻是一个难得的时候,鼻尖嗅闻到那日思夜想的橙花香。
忍不住再次靠近了几分,想要让那带着暖意的香气在他身上多停留片刻。
“玉娘,今日让你受惊了。”
叶稚鱼视线落在他修长的腿上,早先在山崖上便被划了一道,又在水中浸泡了许久。
如今伤口都依然泛白,看着更是严重了几分。
而她虽然身上多了些伤痕,但都是些小小的剐蹭而已,便是大一点的伤痕都没有。
反而是他身上……
但他却还这般来宽慰她,叶稚鱼一想到着心中便更是多了几分气闷。
语气略带着几分冲意道:“谢玄辞,你身边一直这么危险吗?要是这样的话,安哥儿在你身边怕是不太妥当,等这次回去后,我便带安哥儿离开京城。”
坐在一旁的谢玄辞听见玉娘的这番话,脸色瞬间都白了几分。
薄唇微颤道:“玉娘,你连安哥儿都要带走了吗?”
叶稚鱼仅仅是看了一眼谢玄辞的双眸,便匆匆移开了。
那双眼中包含的情绪实在是太浓太重,破碎的像是再也粘合不起。
又像是下着暴雨的泥泞,让她只是看上一眼都不敢。
叶稚鱼将脸转了过去,声音却已然冷然。
“谢玄辞,我们也算是认识了这么多年,彼此都纠缠了这么久,我想,我们都应该放下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
那之前的所有一切都不作数了是吗?
谢玄辞说不出此刻心中是什么心情,只是看着眼前的人。
明明当时初遇时,那般柔软心善,但如今只怕是他死在她面前,她都不会多看一眼。
谢玄辞从来没有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感到后悔,但唯有这件事他每每夜深时想到都难受的不行。
这样一个包容他,喜爱他,全心全意想着他的人,他就这样将人给弄丢了。
甚至再见她也不再想看他一眼。
谢玄辞忍不住苦笑出声。
满眼眷恋的看着眼前人道:“玉娘,如今你还这般厌恶我吗?”
叶稚鱼不说话,但也决计不看向他。
比起厌恶来,她对他更多的是害怕,害怕自己再次沉溺在这密不透风的温柔网里。
最后又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
但是这个坑她依然跳过一次了,又如何能再跳一次?
那样惨痛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她刻骨铭心吗?
叶稚鱼只能转过脸,让自己不再看着那张可能会让自己心软的脸。
压抑住心中弥漫开来的伤感。
“澜哥儿,三年过去了,有些东西早就变了……算了,还是等我们离开这里再说吧。”
叶稚鱼忽而觉得在此处争论实在是有些不理智。
如今的当务之急应当是离开此处才是。
只有脱离危险了才能想之后的事情才是。
谢玄辞看着眼前人这般
冷静,将他反而衬托的更不理智了。
但就是这么一番话,在他的心口绕呀绕呀。
绕到最后,却只剩下了那一句离开。
她还是要走,甚至还要带着安哥儿一起走。
她真的就这样不想再见到他吗?
谢玄辞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儿,却忽而觉得恍若隔着天堑一般。
好似之前的一切都已然回不去了。
他曾在梦中时时怀念的时光再次被摔了个粉碎。
忽然,叶稚鱼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声响道:“玉娘,既然如此,方才你为何还救我,让我就死在那潭水边不好吗?”
叶稚鱼手中拿着的木棍颤动了一瞬,唇瓣微抿。
明明心中是另一番想法,但说出口的却又是别的言语。
“就算在我面前的是个陌生人,我也会去救的。”
陌生人,他与玉娘之间如今都只剩下陌生人了吗?
谢玄辞沉默了一会儿,忽而嗤笑出声。
叶稚鱼听见身后传来的声响,竭力抑制住自己像向后看的举动。
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毫无情绪波动的木桩子。
忽而谢玄辞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道:“玉娘,我宁肯你恨我,都不愿意你用这样的态度对我。”
恨他至少说明还在乎他,但如今玉娘却用着对陌生人的态度对他。
是不是心中早已忘却了他。
不,不行!
忽然,叶稚鱼被人猛地握住双臂强硬的转过了身。
逼不得已的跟眼前人对视上了视线。
疯狂、偏执、伤心全然被杂糅进了这双幽黑的双眸里。
像是上好的破碎的琉璃,让人想要珍视,但仅仅是靠近的瞬间便会被破开的碎片刺伤。
“玉娘,我不要同你分离,我也不要再看着你离开我。”
叶稚鱼无心想要跟他再谈论这些,伸手想要将他的双臂挥开。
但眼前人却不知哪里来的力道,将她紧紧的锢在原地。
忽然叶稚鱼看着谢玄辞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把刀来,柔白的手心被迫紧握住了那精美的刀柄。
锋利的刀尖直直的朝着谢玄辞的心口。
仿佛只要一用力便能捅进去。
将那胸口中跳动着的血红色的心撕个粉碎。
“玉娘,只要我还活着,我便不可能放过你,我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同别人成婚,如果,你想要离开便杀了我!”
叶稚鱼拼命的想要将自己的手收回来,被禁锢在眼眶中的泪珠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声音嘶哑的对着眼前的人问道:“谢玄辞,你究竟想做些什么!”
谢玄辞听见玉娘的发问,心中却闪过一丝苦笑来。
只要他还活着一天,他就绝对不会放手。
他一定会死死的缠住她,绝不会让她再离开。
所以她想做的事情,只要他还活着便不可能达成。
“玉娘,杀了我!只要你杀了我,你想要的自由,安哥儿,所有的所有都会回来。”
说着说着,谢玄辞紧握着她的手更近了一步。
那锋利的刀刃很快便刺破了衣衫,抵达了那坚实的胸膛。
隔着刀锋,叶稚鱼都好似感受到藏在里面砰砰跳动的心脏。
她是想要逃离,但是她也绝不想对眼前人下手。
即便没了多年的情感,但当初三年的相伴扶持,总归不是假的。
又或者即便她眼前是个陌生人,她都不可能下得去这个手。
更何况眼前人不是陌生人。
谢玄辞的视线落在她面上,一寸寸的扫过她脸上出现的细微的神情。
手下却丝毫不留情,那坚实的胸膛眼见着就要被划破。
叶稚鱼忽而尖叫了一声,使劲了全身的气力挣扎,将被逼着紧攥在手中的匕首丢了出去。
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如同决堤的堤坝,猛地抬手给了眼前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忍不住哭喊着发泄道:“谢玄辞,你就是在逼我,你居然拿命逼我,你无耻!”
谢玄辞看见那被打落的远远的匕首,苦笑一声道:“玉娘我也不想这样。”
但若是他不这样做,是不是只要离开了这,她便真的会再次逃离。
他不想再过三年没有她的日子。
那样黑那样冷的日子,便是再过一天他也过不下去。
叶稚鱼根本不听他再说些什么,只一心的哭嚷着,发泄着。
将这三年积攒的怨恨、惶恐、担惊受怕和那残存的微不可及的爱意一同宣泄了出来。
她不明白,她与澜哥儿怎得就走到了这一步——
作者有话说:这章也给我谢爽了[垂耳兔头]
其实这本一开始的在我脑海里闪现的灵感就是这一幕,小谢拿着刀逼小叶做选择,但小叶在多方情感的斡旋下还是舍不得,最终还是在生死的选择下选择走回旧路[狗头]
明天就是最后一章,正文完结啦[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