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追打/自保


    “世子夫人,裴姨娘的手段确实高明至极。”惊蛰一边说,一边眼中流露出无限的羡慕。


    瞧瞧裴姨娘,那才是真正达到了姨娘的顶峰。


    晏菡茱淡然一笑,若非深知内情,她几乎都要信以为真了。


    “她有哪些高明手段?你不妨详细说与我听听!”她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似乎对惊蛰的发现颇感兴趣。


    惊蛰对这位裴姨娘的赞叹之情溢于言表,“原以为裴姨娘那曼妙的身姿是与生俱来的!岂料,我听闻,她每顿饭的饭量仅仅限于十粒米。”


    晏菡茱微微一怔,疑惑地问:“不吃主食,难道她不尝尝肉味,不啜饮汤水,不品尝蔬菜吗?”


    惊蛰答道:“裴姨娘确实食用肉品,但她只挑选瘦肉!即便菜肴再美味,她也仅限于品尝三口,余下的全部以蔬菜为主。”


    “而这还不是最让人叹为观止的,裴姨娘为了保持口中余香,竟然食用花瓣!那墨菊苑中无毒的花朵,几乎被她摘取得所剩无几。”


    晏菡茱惊异地感叹:“裴姨娘为了获得宠爱,真可谓费尽心思!”


    惊蛰连忙点头附和,“正是如此!为了维持身体的柔韧,她每天都要勤奋地练舞。”


    惊蛰原本就心怀勃勃野心,意图通过成为姨娘,进而攀升为主子。


    她曾跟随永昌伯府的众姨娘们学得一些手段,然而与裴姨娘相较之下,她自觉连为裴姨娘捧鞋都不配。


    原本惊蛰还对世子有所觊觎,心生了攀附靖安侯床榻的念头。但目睹裴姨娘的手段之高,她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无法匹敌,根本无法匹敌!


    晏菡茱微笑着说道:“看来,想要成为一名得宠的妾室,也并非易事!”


    惊蛰深以为然,那张原本娇媚的脸庞此刻布满了失落之色,“是啊,世子夫人,我那想要成为姨娘的愿望,恐怕是难以实现了。”


    听到这话,晏菡茱微笑着回应,“难得你在我面前坦诚说出这样的话。你曾助我一把,即使未能成为世子的妾室,你也可以向我提出一个请求。只要我能办到,我不会拒绝你。”


    惊蛰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喜悦,“多谢世子夫人,不过我现在还没有想好要提出什么请求。”


    晏菡茱微微颔首,笑意盈盈地道:“当你深思熟虑后,不妨与我分享你的想法。但切记,行事需谨慎,勿要损害到我和靖安侯府的丝毫利益。”


    惊蛰立刻跪地,诚惶诚恐地说:“奴婢深知世子夫人信誉卓著,心地善良,绝不敢有丝毫损害世子夫人和靖安侯府的利益。”


    “嗯!”晏菡茱轻声应允。


    就在此时,白露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世子夫人,大事不好了,世子和侯爷争执起来了。”


    听闻此言,晏菡茱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柳眉紧蹙,“这究竟是为何?”


    白露汇报说:“听小丫鬟禀报,世子宣称和亲是西魏的耻辱,是西魏男儿的无力表现,甚至还作诗讽刺侯爷,气得侯爷拔剑追着世子砍。”


    晏菡茱疾步向前,刚走到花园附近,便目睹靖安侯挥舞着腰间的宝剑,追打着沈钧钰。


    若是往日,沈钧钰必定高昂着头颅,孤高冷漠地瞪视着靖安侯。即便遭受打击,他也决不回避。


    然而现在,沈钧钰却不仅选择了躲避,还在逃跑的过程中吟诗作赋,讽刺靖安侯。


    众所周知,沈钧钰热爱作诗,有时他会创作出一些令人捧腹的酸诗,有时也能创作出脍炙人口的佳句。


    晏菡茱躲在月亮门外,偷偷观察着沈钧钰狼狈奔跑的身影,同时倾听他即兴吟诵的诗句。


    ……


    沈钧钰这一轮的诗作,巧妙绝伦。


    这些诗篇与平日那些略显稚嫩的酸诗截然不同,每一首都蕴含着深厚的意义,足以流传百世。


    沈文渊见状更是气愤填膺!


    这个逆子,竟然写出这样的诗句!


    那些酸诗尚且不具传播之力,然而今日这些诗句,却都是佳作!


    这个不肖子,分明是想将他置于耻辱之地,让世人记住他的“耻辱”。


    “你这个忤逆之子,给我闭嘴!”靖安侯怒火中烧,愤然加快步伐,却始终无法追上那个身影,几乎要被气得七窍生烟。


    沈钧钰头也不回,语气坚决:“我又不是愚昧无知,若是停下脚步,你真的会动手打我!你做出这等悖逆之事,早已为人所不齿。”


    “自古忠孝难以兼顾,今日我沈钧钰宁愿尽忠,也无法兼顾孝道。请父亲回归正道,切勿助纣为虐,以免留下千古骂名!”


    沈文渊听闻儿子的指责,脸色瞬间惨白,险些气得昏厥过去。


    他费尽心力在外与人周旋,那些幕后操作,对外人来说无法言说!


    他深知和亲之举并不光彩,但为了“钓鱼”,只得硬着头皮去执行。


    在朝堂之上,他被那些孤高自傲的朝臣指责。


    其实被朝臣责骂,他并不放在心上,靖安侯根本就不屑一顾。


    只要陛下知道他的忠心,那就足够了!


    然而,这个逆子竟然指责他,为何能如此出口成章,作出如此精彩的诗句?


    起初,他确实是在演戏,假装要教训沈钧钰。


    但听到这些诗句后,靖安侯真是愤怒至极,真想亲手结果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白露见晏菡茱躲在月亮门旁,低声询问:“世子夫人,咱们要不要进去劝架?”


    “你真是天真!老夫人和夫人还没到来,我一个做儿媳妇的冲上去,万一侯爷追不上世子,反而打我怎么办?”晏菡茱一边说着,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不停躲避、奋力奔跑的沈钧钰。


    不得不说,世子的诗才果然名不虚传。


    这几首诗,比起之前的那些酸腐之作,简直好上数倍!


    等回去后,一定要将这些诗记录下来!


    白露哭笑不得,摇头轻笑,心想世子夫人说得没错,面对如此愤怒的侯爷,她们还是自保为上。


    老夫人和苏氏接到通报,也火速赶来。


    晏菡茱见状,急忙挥手呼唤,“世子,祖母和母亲来了!”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也充满关切。


    沈钧钰聆听到晏菡茱那宛如夜莺般的声音,敏捷地转了个弯,疾步朝晏菡茱的方向奔去。


    他刚刚跨出月亮门,便见老夫人和苏氏已站在前方,如同两尊门神般挡住了怒火中烧的靖安侯。


    第112章 知音/奏折


    “逆子,还不赶快放下手中的利剑?虎狼尚且不吞噬亲子,你为何要对亲生骨肉下此辣手?”老夫人手中的鸠杖几乎戳到了靖安侯的鼻尖。


    沈文渊气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母亲,您未经分辨就一味袒护这个逆子,他竟敢作诗辱骂我。我可是他的父亲!”


    老夫人满脸疑惑,转头望向沈钧钰,“钧钰,那可是你的父亲,你为何要如此行事?”


    “禀告祖母,父亲今日上朝,居然奏请陛下同意与南唐和亲。此消息传至农司,同僚们纷纷指责和亲之举为懦弱无耻。”


    “我等身为汉家子弟,若需依靠和亲来维护国家的安全和稳定,岂不是显得太过无能?等着瞧,说不定明日便有人向我们靖安侯府投掷污物。”


    话音未落,门房急匆匆地跑来报告。


    “老夫人,大事不好了!有人在我们侯府门前堆满了狗屎!”


    老夫人几乎被气得背过气去,挥起鸠杖猛地戳向靖安侯,“逆子,你给我老实点,老身要代替祖宗好好教训你这个不肖子孙!”


    眼看着老夫人又要动手,晏菡茱急忙拉着沈钧钰往旁边退去,“母亲,还请您劝劝祖母,世子身子不适,儿媳先行带世子回房。”


    苏氏望着那正在逃避老夫人鸠杖的靖安侯,尽力压制住嘴角的上扬,还要装出一副焦急和担忧的神情。


    “你们回去吧!”


    “母亲,请您息怒!”


    ……


    花园里随后发生的事情,已非晏菡茱所能掌控。


    她的小手紧握着沈钧钰的大手,步履轻盈,“世子,快走,适才聆听世子的诗作,令人深思,真可谓流传百世的佳句啊!”


    沈钧钰原本满脸怒火,胸腔中仿佛燃烧着不平之气,然而,当他听到晏菡茱并未对他那些略带酸意的诗作嗤之以鼻,反而赞誉不已时,他心中的怒火瞬间被惊喜所取代。


    “夫人,你真的认为我那些随口吟出的诗句堪称佳作?”沈钧钰激动地追问,那双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急切的光芒。


    晏菡茱微微点头,她的声音充满了真挚与诚恳,“世子适才的诗句句锋犀利,字字戳中时弊,直指和亲政策为软弱畏缩之策,视为民族之耻。此诗足以警示世人,激励我们自立自强,不可用我汉家女子之血肉换取片刻之安宁。”


    “夫人,真乃知音者也!”沈钧钰的双眸顿时闪耀着更加璀璨的光芒,在此刻,他深切地感受到晏菡茱对他的理解与共鸣。


    往昔岁月里,他曾翻阅过祖父在边疆戍楼中所作的笔记,那里面记录了异族人的暴行——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将汉家女子视为践踏与囚禁的对象,其残忍程度令人发指。


    虽然他自己并未亲历那些惨状,但从祖父那力透纸背的字句中,他能感受到祖父当年的愤慨与无奈。


    然而,他的父亲,竟提出和亲之策。


    汉家女子不是被劫掠,而是要被主动献出。


    这怎能让沈钧钰忍受?


    若是父亲的计划得逞,祖父在天之灵恐怕也难以瞑目!


    无论父亲的动机如何,沈钧钰都决心反对到底!


    在晏菡茱的温言安抚下,沈钧钰的心情逐渐恢复了平静。


    当他回到惊鸿苑,沈钧钰将适才即兴吟诵的诗句重新以端正的小楷抄录下来。


    晏菡茱则轻轻噘起小嘴,轻轻地吹拂着墨迹未干的字迹,眼中流露出无尽的珍惜与宝爱。


    待墨迹干透,她小心翼翼地将那些诗页折叠起来,轻声细语,“多谢世子赠我如此佳诗!”


    “夫人若是喜欢,往后我定当勤于吟诗作对,不负夫人期许。”沈钧钰的内心充满了自豪与喜悦,他感到自己的才华终于得到了夫人的赏识与肯定。


    晏菡茱手势一顿,心中忽地忆起沈钧钰那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诗作”,不由得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其实大可不必频繁为之!正如古人云:‘文章自然成,匠心偶得之。’若是过于强求,反而失却了那份自然之美!”


    “夫人言之有理。”沈钧钰听罢,颔首赞同,“夫人,我方才之举,你是否觉得过于卤莽?被家父追逐责打,实在是颜面扫地。”


    晏菡茱闻言,嘴角微微上扬,暗自窃笑,但她又不忍让沈钧钰感到被嘲笑。


    “世子,此言非也。你出自一番赤诚之心,并非有意违抗尊父之命!”


    “世子心怀仁慈,侯府上上下下无不感同身受。然而,如今我国西魏国势昌隆,南唐既然有心与我们和亲,那便依照我国之规,依我西魏之俗。”


    沈钧钰闻言,眉头微皱,面露困惑,“夫人,你不是一直反对和亲之策吗?即便南唐答应了所有条件,将汉家女子远嫁,依旧令人感到屈辱。”


    晏菡茱眼波流转,笑靥如花,语气中带着一丝调皮,“世子,既然南唐一心想要与我们西魏结亲,那不如遂了他们的愿,让他们的公主远嫁我国,或是将他们的王子迎娶过来,作为赘婿。”


    沈钧钰听得一愣,沉思片刻,手中的折扇轻轻敲击着手心,“妙哉!菡茱,此计甚妙!菡茱,你先去歇息,今晚我要熬夜草拟奏折!”


    晏菡茱微微点头,轻声道,“那我不打扰世子了。世子撰写奏折时,务必要将我西魏之威仪、国格展现得淋漓尽致。”


    沈钧钰自信一笑,“夫人静候佳音。”


    待晏菡茱离去之后,沈钧钰静心凝神,用了两个时辰,字斟句酌,笔走龙蛇,写成了一份情深意切、气势恢宏的“新和亲”奏折。


    次日朝堂之上,必然引起一番轰动!


    第二天,宫廷内殿外喧嚣非凡,犹如一锅煮沸的水一般沸腾不息。


    在庄严肃穆的大朝会上,文武百官仍旧在激烈地辩论着和亲事宜。


    沈钧钰,仅是一名身份低微的小官,未得准入内殿的荣幸,只得伫立于外殿的廊下。


    就在他的奏折被递送上去的那一刻,所有的喧嚣和争议瞬间凝固,整个朝堂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景仁帝亲自宣召沈钧钰入内,展开一场预定中的父子论战。


    文武百官的目光纷纷聚焦在沈文渊身上,而后又转向了靖安侯世子沈钧钰。


    这对父子似乎与和亲事宜杠上了,竟能在这样重大的议题中翻出新花样。


    第113章 血性/和亲


    景仁帝的目光在他们父子身上流转不停,心中满怀疑窦。


    他暗自琢磨,这父子二人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沈文渊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的儿子,他原以为昨晚已经对沈钧钰足够宽容,他本该将儿子的腿打断。


    这个儿子,总是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


    这可是他向朝廷递交的投名状!


    原就困难重重,如今沈钧钰横插一脚,更是让事情变得愈加复杂。


    如果不能成功促成南唐与西魏的和亲,又怎能将幕后主谋引出水面?


    沈钧钰的奏折字字珠玑,文中直指若西魏皇帝及大臣们同意迎娶汉家女子,那便是整个朝廷的无能。


    其言辞锋利无比,充满辛辣的讽刺。


    朝臣们看着靖安侯那副几乎要亲手教训不肖子嗣的表情,竟然在心中悄悄生出了对沈文渊的同情。


    在朝堂之上,悬而未决的结果使得景仁帝不得不宣布退朝,留待次日再行商议。


    朝堂之上气氛诡异,众人皆噤若寒蝉,不敢轻易发声。


    回到御书房,景仁帝聆听青龙卫的汇报,禁不住失笑出声,“这个沈钧钰啊,虽身为白面书生,却依旧流淌着他祖父那股不屈的血性。”


    老靖安侯凭借一身赫赫战功名扬四海,然而他却没有让自己的独子研习武艺,更没有让孙子投身军旅,反而选择了文学之路。


    这一决策使得靖安侯府与众不同,避免了其他勋贵家族或是因功高震主遭受打压,或是因后继无人而走向衰败的命运。


    其子沈文渊科举高中进士,成为众多资深勋贵中难得的成才者。


    孙子沈钧钰更是不仅进士擢第,还荣膺探花之誉。


    目前看来,靖安侯府备受青睐,非但没有没落,反而更显荣光。


    许宸更是将沈钧钰在紧急情况下即兴而作的诗句精心抄录下来,进言道:“陛下,靖安侯世子所作的这几首诗颇具文采。”


    景仁帝接过诗篇,细致品鉴,频频点头赞许:“确实不错,不再只是那些酸腐之作!”


    这些诗句深深触动了他,对沈钧钰的好感顿时倍增。


    景仁帝几乎要立刻下旨,将沈钧钰从农司调至身边。


    但转念想到沈钧钰才刚踏入实地,他认为沈钧钰还需进一步磨砺,于是只得暂时按下此举。


    沈文渊迷迷糊糊地步出宫门,心中一边暗自咒骂沈钧钰惹出这场麻烦,一边思索着如何回去应对春喜。


    照此情形,短期内,和亲之议绝无可能实现。


    靖安侯刚返回府中,便被裴姨娘的使者引至墨菊苑。


    “侯爷,裴姨娘有重要事项需向您禀报。”


    原本靖安侯并不想去,但考虑到春喜背后那位权势滔天的人物,只得硬着头皮前往。


    府中众人皆知靖安侯对裴姨娘宠爱有加,一个个谨小慎微,两边都不敢轻易得罪。


    踏入墨菊苑。


    春喜正等候在裴姨娘的居室内。


    靖安侯挥手屏退左右,沉声说道:“告知你身后之人不必急躁,我自会妥善处理。”


    春喜微微一拱手,眼中流露出赞许之意,“侯爷果然英明!”


    沈文渊微微一愣,但他此时已是一位狡猾如狐的智者,顺着春喜的话语缓缓说道,“过誉了,不知春喜姑娘有何高见?还是你背后的主子有何新的指示?”


    春喜满脸喜悦,步履轻盈,方才获得主人的赞誉,让她不禁有些沾沾自喜,“侯爷,倘若西魏对汉女嫁娶持保留态度,那么南唐可以考虑将公主下嫁,以此与西魏达成和亲之盟。”


    “那么,心中所定的佳缘是谁?”靖安侯故作不知地询问。


    春喜开怀畅笑,“侯爷何须明知故问,既然是和亲,自然非太子莫属!”


    南唐方面对献上一位貌若天仙的公主极为热衷,若能诞下子嗣,未来或许能问鼎西魏皇位。


    靖安侯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惊叹道,“此计甚妙!不管是汉女远嫁,还是唐公主下嫁,对南唐而言,均是利益匪浅。”


    春喜连连点头,赞同道,“正是如此!侯爷与世子若能推动此事,便是立下了不世之功。我家主子定会重重赏赐侯爷。”


    靖安侯略作沉吟,旋即开口,“我必竭尽所能促成此事,还望贵人稍候佳音,耐心等待。”


    春喜含笑应声,“遵命,我定会将侯爷的意思传达。”


    在春喜即将离去之际,她还递给靖安侯一小瓶解药,而后翩然而去。


    裴姨娘在一旁细致入微地侍奉着,试图挽留靖安侯,“侯爷,不妨在此处用餐,让妾身亲自侍奉。”


    “甚好!”靖安侯含笑答应,却无法拒绝裴姨娘的热情,心中暗自惋惜自己的“腰肾”。


    然而,就在此时,门外忽有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前来传话,“侯爷,老夫人有请,欲咨询事宜。”


    沈文渊听闻此言,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但表面上却做出犹豫之态,“玉霖,今日让你受委屈了。”


    若是苏氏遣人前来,裴姨娘或许还会多言几句,暗地里给苏氏施加压力。


    但面对老夫人亲自派遣的人,裴姨娘却不敢有丝毫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靖安侯跟随嬷嬷离去。


    老夫人竟然敢于惩戒侯爷,更遑论她区区一个姨娘了。


    再说,世人皆知有休妻之举,却未曾听闻摒弃老母之礼,不孝之举历来为世人所唾弃。


    裴姨娘嘴角微微牵起,露出一抹令人怜惜的温婉神色,轻声细语道:“侯爷,请您速速前往,莫让老夫人久候。妾身在墨菊苑恭候您的归来。”


    靖安侯轻轻点头,轻抚裴姨娘的脸颊,温言道:“玉霖,你真是体贴入微,让我少了诸多烦忧。稍后我嘱咐下人,为你准备些美食佳肴,你近日显瘦了许多,需得多进补。”


    裴姨娘心中窃喜,口中谦道:“多谢侯爷关爱。”


    尽管她本人不甚贪嘴,但这却是侯爷对她宠溺的明证。她可以让侯府的众人明白,她裴玉霖是侯爷深宠之人,而这美食,亦可以分与身边的仆从,以此拉近彼此的距离。


    靖安侯不再逗留,步履匆匆地赶往正院。


    沈文渊与沈钧钰在正院门前不期而遇。


    靖安侯怒火中烧,一脚踢向沈钧钰,沈钧钰虽然无法还手,但他总能避其锋芒!


    身形一晃,轻巧地避开了父亲的怒踢。


    “逆子,朝堂之上争斗不休,被人哂笑,也就罢了,竟然回到府中,在老夫面前也敢如此放肆。”


    第114章 祠堂/食盒


    “父亲不像父亲,儿子不像儿子。老身已经无力管辖你们了。即刻便去祠堂跪着,在老侯爷及列祖列宗面前,深刻反省。”


    沈文渊心中暗悔,为何方才没能忍住脾气?如今反而被母亲处罚,要面壁思过!


    “母亲,请您息怒,孩儿愿意接受惩罚。”靖安侯不敢违抗母亲的意志,仍忍不住好奇问道,“只是母亲,您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话音未落,靖安侯老夫人更是怒火中烧!


    老夫人声色俱厉地斥责:“今日我前往绥阳侯府,与几位老友赏花品茗,本是一番和乐融融的景象。岂料午后,便有人来报,将你们在朝堂之上的所作所为告知于我。你们的行为,简直是让我颜面尽失!”


    “尔等二人,真是荒唐至极!有何家务事,不可在家中私议?竟然闹到朝堂之上,丢尽颜面。若尔等继续父子相争,老身将亲手结束你们的性命,我也将割喉自尽,以谢天下。”


    “即刻给我滚去祠堂,任何人不许踏足半步。尔等父子二人,应在老侯爷及列祖列宗面前反省悔过,倘若不知悔改,便永远跪于其中,勿再外界招摇过市。”


    苏氏急匆匆地催促道:“侯爷,钧钰,还不快去祠堂?”


    晏菡茱得知老夫人从外面归来时怒火中烧,心中已有所猜测。


    她机智过人,深知这是朝堂之事,料想老夫人不会对侯爷和沈钧钰动粗,那么唯一的惩处,便是跪祠堂。


    于是,她命白露提前将两盘点心和一壶山楂水送往祠堂。


    果然不出晏菡茱所料,她的贤惠令人赞叹不已!


    晏菡茱悄悄靠近沈钧钰的身旁,“世子,祠堂桌下藏有食盒。”


    沈钧钰一愣,问道:“夫人,是你准备的吗?”


    “低声些。”晏菡茱提醒道,“正好趁此机会,与侯爷回顾一下近期的举措。”


    “嗯!”沈钧钰点头答应,“夫人,不必担忧,我安然无恙。”


    “我去劝劝祖母,不必担忧。”晏菡茱低声安抚,尽显其贤良淑德之态。


    此时,沈钧钰心中不禁感慨,晏菡茱似乎并非完全是在做作,此刻她确实展现出了她的贤良淑德。


    靖安侯听到身后儿子和儿媳的低声细语,更是怒火中烧。


    踏入祠堂,两人跪在柔软的蒲团上。


    江蓠和江旺守在院子里,不敢靠近。


    晚膳尚未食用,腹中饥饿难耐,咕噜噜作响。


    靖安侯本想责备沈钧钰,但自己的肚子也咕咕叫个不停,原本鼓起的怒气,瞬间消散大半!


    “你倒说说,为何屡次与我作对,难道你不知我正在筹谋大业吗?”靖安侯压低声音,沉声质问。


    沈钧钰面色平静,带着几分慵懒之态,语气坚定地说:“绝不愿使靖安侯府的荣光在我辈手中蒙尘。想我祖父当年在沙场上英勇杀敌,尸横遍野,那铮铮铁骨的英雄气概,所赢得的侯府爵位,岂能让我们轻易毁之。”


    “虽我与你父亲已投身军旅,不足以撼动朝廷的根本,但我靖安侯府的一举一动,必须配得上‘靖安’这两个字。哪怕遭受打击,我亦坚守初心。至于未来的结果如何,我并不放在心上。”


    当沈钧钰的儿子沈钧钰说出这番话时,沈钧钰心中的怒火瞬间被浇灭,仿佛喝下了冰镇的薄荷凉茶。


    这不仅熄灭了他的怒气,更让他感到靖安侯府后继有人,充满了希望。


    “祖先庇佑,我家钧钰终于长大成人了。”靖安侯感慨万分,抬头仰望祖先的牌位。


    沈钧钰微微一愣,没想到不仅没有受到责备,反而得到了父亲的肯定和赞誉,“父亲,您不责怪我就好了。只是,您为何要提及与南唐和亲之事呢?”


    沈文渊淡然回答:“这是对方提出的要求,是我的投名状。若能促成此事,原本还需费尽周折才能将汉女嫁出去,没想到你的一番策划,使得南唐主动献上公主和亲,他们立刻就动了心。”


    “就在不久前,他们的人联系了我,要求我促成南唐公主与太子的联姻。若能成功,背后的主谋便会亲自现身,共商大计。”


    沈钧钰听罢,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陛下……陛下是否已经知情?”


    靖安侯平静地回答:“我已向青龙卫报告,陛下已经得知一切。我们只需等待主谋现身,届时即可一举擒获,先发制人。”


    “那就好,这样一来,我们便不必担忧满门抄斩了!”沈钧钰长舒了一口气,神色逐渐恢复平静,“父亲,南唐公主下嫁太子或许有所难度,但若陛下将她纳入后宫,操作起来会更加得心应手。以往周边的番邦不是常将美女献于陛下吗?”


    靖安侯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轻轻抚弄着修剪得体的胡须,赞许地说:“此计甚妙,正合我意!”


    在与父亲坦诚交流后,沈钧钰的空腹感愈发强烈。他伸手掀开桌面上的细布,从宗祠的供桌下取出一个精致的食盒。


    沈钧钰深深地吸了一口食盒中散发出的诱人香气,腹中的饥饿感更是如火添薪,“父亲,咱们快些用些点心吧。”


    靖安侯一脸惊愕,“你竟然在这里预备了食物?”


    “是菡茱为我准备的,我预料到祖母会责罚我们跪在祠堂。”沈钧钰回应道,“放心,这些都是新近出炉的美味。咱们先奉献给列祖列宗,然后再享用,这样做不会失礼。”


    靖安侯腹内空空如也,此刻也无力考虑其他。


    靖安侯府正遭遇严重的危机,若不填饱肚子,如何应对外界的威胁?


    父子俩将食盒中的点心,依次摆放在供桌上,虔诚地跪拜行礼,方才动筷。


    一盘是靖安侯偏爱的红豆糕,另一盘则是沈钧钰钟爱的芙蓉糕,再配上一壶消食的山楂水。


    用过点心后,沈钧钰的腹中不再感到空虚。


    沈文渊的目光愈发柔和,他拍了拍沈钧钰的肩膀。


    “钧钰,你已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你和菡茱夫妻同心,若在外遇到困惑,可随时向我咨询。若我不在,也可以与你的妻子商议。”


    “至于你祖母,她年事已高,不宜让她再为琐事劳神。至于你母亲,她一直持重自守,却未必能给你提供太多帮助。能够为你分担重担的,唯有你的妻子。”


    第115章 撒娇/打雷


    沈钧钰此时对晏菡茱的智慧与敏感有了更深的体会,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


    “是的,父亲。与菡茱相伴之后,我才意识到自身的许多不足。虽然有时会被她气得火冒三丈,但更多的时候,是我的过错。”


    靖安侯微微点头,“能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有自我反省的智慧,这已经胜过许多人。”


    人到中年,靖安侯深刻领悟到“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这句古训的深意。


    在正院,苏氏与晏菡茱陪伴着老夫人用餐,她们不停地劝慰,终于使老夫人开口答应,语气中透露着几分的软化。


    在深夜的静谧中,直到午夜的钟声敲响,沈钧钰方能回到惊鸿苑的温柔怀抱中安歇。


    那天夜晚,沈钧钰在江蓠的细心搀扶下,步履蹒跚,膝盖像是铸铁般地僵硬,缓缓地踏入了惊鸿苑。


    此时的晏菡茱已经备好了药包,轻轻地将它敷在沈钧钰的膝盖上,温言软语地道:“世子,真是受苦了。”


    “夫人!”沈钧钰目光落在身着中衣、身姿曼妙如柳的晏菡茱身上,她正在轻柔地为他按摩膝盖,这让他的心神不禁有些飘忽。


    他的手动弹得不太规矩,似乎想要触碰那曼妙的身影。


    晏菡茱轻轻地拍打了一下沈钧钰,美眸含嗔地抬起,“你这是想要膝盖不保吗?”


    沈钧钰立刻缩回了自己那双不老实的小手,一边轻拍着自己的膝盖,一边笑着说道:“牡丹花下虽然死,但即使是做了鬼,也要风流快活。区区膝盖之痛,我沈钧钰能够忍受!”


    然而,晏菡茱望着沈钧钰那副想要风流一番的模样,却是不忍心他如此折磨自己的身体。


    毕竟,沈钧钰从头到脚,每一寸都是属于她的。


    因此,她不容分说地开始用手指按压沈钧钰膝盖周围的穴位,力图缓解他的疼痛。


    “真是疼……”沈钧钰痛得五官都扭曲了起来,但他的双手仍旧不愿放开,声音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夫人,我错了!”


    沈钧钰将头靠在晏菡茱的肩上,低低的呻吟中夹杂着令人心动的尾音,这让晏菡茱的心也不禁柔软起来。


    沈钧钰的英俊相貌,宛如男色妖孽,让人难以抗拒。


    晏菡茱努力保持着镇定,嗔怪道:“你现在知道疼了,那就老实点。别忘了,膝盖是我的,腿也是我的,你整个身子都是我的。”


    “你若不珍惜自己,我可是不会答应的。记住了吗?”


    沈钧钰眼中只有晏菡茱,他像一个忠诚的中华田园犬一样,蹭着晏菡茱的脸颊,情深意切地道:“记住了,夫人。您对我真好,能够迎娶到您,是我沈钧钰三生修来的福气。”


    “你就乖乖地躺好,准备安眠。要是你再拖延,我就真的要将你逐出家门了。”晏菡茱轻握粉拳,轻轻地推搡着沈钧钰,试图阻止他不安分的小动作。


    沈钧钰深知晏菡茱言出必行,一旦她说要将他赶出去,那么她定会付诸行动。


    他可不愿意孤独地守着空荡荡的房间,一心只想留下。


    沈钧钰老老实实地躺下后,急忙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温柔地说道:“夫人今晚劳苦了,快来休息吧。”


    晏菡茱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中衣,随后轻柔地躺下。


    沈钧钰立刻向晏菡茱靠去,“夫人,夜色浓重,你一定感到害怕吧。”


    晏菡茱轻轻顶着沈钧钰的胸膛,嗔怪道:“你能稍微安分一点吗?你的膝盖上还涂着药膏呢。室内本就闷热,你靠得太近,只会让人更加不适。”


    沈钧钰心中满是委屈,毕竟旁边多了一个人,尤其是他深爱的人,的确让人感到燥热难耐!


    突然,“咔嚓”一声,外面响起惊雷,“轰隆隆”的雷声接踵而至,随后大雨倾盆而下。


    晏菡茱听到雷声,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本能地蜷缩起来,甚至用薄毯子紧紧遮住头部。


    沈钧钰见状,小心翼翼地询问:“你害怕打雷吗?”


    “不怕!”性格坚强的晏菡茱毫不犹豫地回答,但话音未落,外面又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她不由自主地滑进了沈钧钰的怀抱。


    沈钧钰感受到怀中的温软,既欣喜又怜爱,侧身躺着,让晏菡茱枕在他的臂弯上,另一只手轻柔地在她背上轻拍。


    “别怕,茱儿,别害怕!”


    或许是被沈钧钰温暖的怀抱所安抚,亦或是沈钧钰轻柔的细语让她心安,晏菡茱逐渐放下了对雷声的恐惧,渐渐平静,最终沉入了甜美的梦乡。


    而沈钧钰,即便内心有着千丝万缕的柔情蜜意,此刻也全部化为了对晏菡茱的深深怜惜。


    他推测在晏菡茱幼年时期,可能未曾获得养父母的宠爱,尤其在风雨交加之夜,她的处境更是凶险,生存之路愈发崎岖。


    这一次,沈钧钰的猜测竟然一语中的。


    晏菡茱童年时,曾在狂风暴雨的夜晚,遭遇了茅草屋的坍塌,她被沉重的屋顶压得动弹不得。


    而养父母却抱着他们亲生的孩子,匆匆逃往山上,对晏菡茱不闻不问。


    晏菡茱只能依靠自己娇小的双手,一点一滴地挖掘,一寸一寸地刨出了一条生路,在震耳欲聋的雷声中,从瓦砾堆中艰难地爬了出来,侥幸逃生。


    翌日拂晓,晏菡茱醒来,神采奕奕,精神焕发。


    她不再感到雨夜那沉重的头痛,反而体验到了一场深沉睡眠后的彻底放松。


    晏菡茱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个与往常截然不同的环境,自己竟然躺在沈钧钰的怀抱中,而且双腿恰好搭在他的身上。


    难怪她的腿会感到如此舒适!


    晏菡茱微微抬起头,额头轻触沈钧钰的下巴,感受到了粗糙的触感,同时也看到了他清晰的下颚线条。


    这时,晏菡茱才回想起来,昨晚在电闪雷鸣之中,她曾躲进沈钧钰的怀里,竟然奇迹般地沉入了梦乡。


    晏菡茱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她发现了沈钧钰身上的又一魅力所在。


    从此以后,若是遇到雨天雷鸣,她就算是用尽手段,也要将沈钧钰带到自己的床榻之上。


    那样,她便能安享一夜好眠!


    晏菡茱的目光落在沈钧钰俊美非常的脸庞上,他的容颜宛如美玉,气质高雅,风度翩翩。


    第116章 雨灾/公主


    晏菡茱轻轻伸出手指,依次触摸他的眉毛、鼻梁,最后指尖停留在沈钧钰那薄如刀削的唇瓣上。


    然而,下一刻,沈钧钰忽然顽皮地张开口,轻轻咬住了晏菡茱的指尖。


    “哎呀!”晏菡茱惊叫一声,急忙收回手指,“你居然醒了,还假装睡着。”


    “不假装睡着,又怎能得知夫人对我的偏爱?”沈钧钰拥抱着晏菡茱,一大早醒来,心情便异常愉悦。


    晏菡茱紧紧握住沈钧钰那只意图不轨的大手,语气温柔而坚定,“夜已深,该起床了,稍后还需赴官署办公。”


    屋内传来的细微响动引起了白露的注意,她轻声询问:“世子夫人,可以进来服侍了吗?”


    “请进。”晏菡茱微笑着回应,随即吩咐,“通知厨房为世子煮一碗清热去火的粥。”


    “遵命,世子夫人。”丫鬟领命而去。


    在屏风的另一侧,江蓠正细心侍候着沈钧钰。


    她为沈钧钰洗净面容,剃去刚长出的胡茬,江蓠的脸上洋溢着喜悦之色。


    毕竟,世子终于成功与世子夫人圆房啦。


    早膳后,晏菡茱目送沈钧钰出门,随即召唤廖管事入内。


    “廖管事,近日连绵降雨,外界可有灾情?”晏菡茱询问,前一天晚上的狂风骤雨,不知造成了多少损失。


    廖管事谦卑地回道:“启禀世子夫人,城内尚可,城外诸多百姓居于简陋草屋,难以抵御风霜。今日一开城门,便需派人出去查探。”


    “今年我们加紧疏通护城河,并及时清理外围河道,即使雨量超过去年,也应无倒灌之患。只是……”


    晏菡茱眉头紧锁,追问:“只是什么?廖管事,但说无妨。”


    廖管事沉吟片刻,才道:“只是城东的庄子地势较低,今年恐怕难有收成。若连雨不止,恐怕会有疫情。”


    晏菡茱心中一紧,那庄子可是上千亩的良田啊!


    然而,田地今年虽遭水淹,收成受损,但明年还有希望。若是百姓丧失,那便永远无法挽回。


    “廖管事,你速速带上药材,派几辆马车送去,告知庄户们尽快加固住所。对了,记得多带些生石灰。”


    “提醒他们切勿饮用未经煮沸的冷水,务必喝烧开的水。外出时用布遮住口鼻,遇到腐尸不要接触,务必焚烧处理。”


    廖管事谦卑地应承道:“小人代表庄户们向世子夫人表达深深的感激。”


    晏菡茱轻轻挥手,语气和缓:“他们都是我的子民,平日里为我耕作,为我创收。如今遭遇此等荒年,我理应伸出援手,助他们渡过难关。”


    廖管事眼中闪烁着感激之光,内心充满了敬仰。


    跟随着如此仁慈的主子,即便是为主子献身,也绝不会让自己的家人受到亏待。


    待廖管事离去,天空再次飘洒起雨滴。


    晏菡茱脚踏木屐,手持油纸伞,缓缓步向正院。


    “母亲,我给您请安。”晏菡茱进来后,礼貌地行了一礼,“连日的阴雨绵绵,恐怕会引发疫情,府中是否有些地势较低的庄子?”


    苏氏微微一愣,目光转向窗外,“应当不至于此吧?”


    晏菡茱轻声劝解:“母亲,府中的侍卫、丫鬟、婆子,他们的家人都在庄子上。无论疫情是否真的爆发,我们都应提前准备,送去物资,让庄户们感受到我们作为主人的关怀。”


    苏氏微笑着点头,表示赞同:“你说得极是,我这就派人去采购药品。”


    晏菡茱轻轻摇头,纠正道:“母亲,无需另行购买。我之前曾以低价购入了大量的药材和生石灰,还从古籍中摘录了一份防疫的良策,现交予您参考。”


    苏氏惊讶地望着她:“菡茱,你怎么会想到购买药材?你似乎并未涉足这一行业。”


    晏菡茱脑海中闪过万能的挡箭牌晏芙蕖。


    她微微一笑,宛如春花绽放:“我是观察到晏芙蕖不仅将嫁妆变卖,还向钱庄借款,购入了大量药材。”


    苏氏惊讶地微眯双眼:“又是她梦到的?”


    晏菡茱轻轻一笑,说道:“不得而知,但她向来精明,若非有所凭仗,她不会轻易如此行动。众人都是在摸索中前行,而我如今则是借晏芙蕖之力,稳步前行。”


    苏氏轻轻地戳了一下晏菡茱的额头,调侃道:“你呀,真是个聪明伶俐的。这些药材,我按价给你银两。”


    “母亲,儿媳不需要。这些药材放着只会腐坏,不如用掉,反正也值不了多少银两。”晏菡茱回答,“若京城真的爆发疫情,这些药材或许能发挥极大的作用。”


    苏氏点头赞同,说道:“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回头我给你打造一套精美的首饰。”


    “深感母恩。”晏菡茱满怀感激之情,并未拂逆婆婆的盛情。


    婆媳俩互道完毕,便一同前往老夫人处请安。


    因此,靖安侯府旗下的各个庄子,纷纷收到了大批药材与生石灰,还附上了防治疫病的详细方法,特别强调了切勿饮用未经煮沸的生水,以及避免食用河流中的腐尸。


    随着夜幕降临,廖管事前来汇报,发现城中的药材价格已悄然上涨了一成。


    三天之后,药材价格飙升至五成。


    十日之后,更是惊人地上涨了三倍。


    眼看着京城周边地区即将遭受灾难。


    景仁帝失去了耐心,答应南唐将公主送入皇宫,成为他的嫔妃。


    尽管南唐未能达成原本的愿望,但能嫁给皇帝也是一件荣耀之事。若能为皇帝诞下子嗣,便无需与端王联手,南唐的血脉便有机会成为西魏的君主;若无子嗣,便与端王合作,在关键时刻除去景仁帝,南唐也能获得巨大的利益。


    他们所付出的代价,仅仅是一位公主而已。


    毕竟,南唐王妃嫔众多,公主的数量多达二十余人。


    景仁帝急于揭露幕后黑手,究竟是谁在暗中操纵。


    “沈爱卿,你挺身而出,功勋卓著,务必尽快将主谋揪出,否则朕难以安寝。”


    靖安侯领命,肃然回应:“遵旨,陛下。”


    尽管景仁帝心急如焚,但靖安侯却不动声色,耐心等待对方主动上门。


    京城并未发生洪水倒灌,但连夜的阴雨使得城外一片泽国。


    随着药材价格日渐攀升,纪胤礼兴奋不已,在药材价格炒至三倍之际,他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第117章 飙升/半价


    “夫人,你的智慧如同神算子,药材的价格果然如你所预料般飙升。整整三倍,我们赶紧将存货出售,这将为我们带来两万两银子的巨额收益。”


    对于家财仅有百两银子的纪家来说,两万两银子无疑是一笔无法想象的财富。


    晏芙蕖近期心情愉悦,每当下雨之时,她便仿佛能听到银两如同瀑布般倾泻入她的钱袋之中。


    “夫君不必急于一时,我梦境之中便预知药材价格最终翻了一番,高达七倍之数。届时我们便能赚取更多的财富,现在尚且未到出售之机。”


    纪胤礼闻言,立时放弃了出售药材的念头,赞叹道:“夫人真是智慧过人!”


    谁人会对增加银两的机会感到厌恶呢?


    晏芙蕖自豪一笑,心中盘算着即将到手的数万两银两,她决定要购置几套精致的珠宝首饰。


    然而,他们沉醉于财富的增加,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外面的普通百姓正饱受苦难。


    或许可以说,在他们眼中,底层的民众根本不被视作人,只是他们驱使和利用的对象。


    与此同时,靖安侯府内的众多卫士和仆役心中充满了感激。


    他们的家园位于庄园之中,得益于主人的未雨绸缪,提前送去了药材,做好了防疫措施,即使生病也能得到治疗,且有饭可食。


    虽然他们不能返回家中,但主人已经将家人们所需之物全部送达。


    众多人纷纷前来向老夫人、苏氏以及晏菡茱行跪拜之礼,以示感激。


    沈钧钰眼看着药材的价格一路飙升,从同僚那里得到了消息。


    农司,一向被视为清廉的官署。


    一位同僚为了给女儿配药,耗尽了一个月的薪俸。


    众人手头都不宽裕,无人能借钱给他。


    最后,还是沈钧钰伸出了援手,借出了二十两银两给同僚,以解其女儿的燃眉之急。


    归家之后,沈钧钰的心情如同蒙上了一层阴霾,沉重而郁闷。


    晚餐时分,他与晏菡茱提及了这件心事。


    晏菡茱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刻的到来,她轻声问道:“世子,您可曾记得我先前大批量收购的那些药材?”


    沈钧钰顿时愣住,依稀记得晏菡茱确实提起过此事。


    他的脸色微微一变,心中不禁一沉,将手轻轻覆在晏菡茱的手上,“菡茱,这生意咱们不做也罢。药价飙升,虽然能赚取巨额银两,但毕竟违背了天理。”


    沈钧钰生性正直,他认为君子爱财,应取之有度。


    晏菡茱轻轻一笑,她深知这一点与纪胤礼大相径庭。


    纪胤礼在外豪放不羁,视金钱如无物,但在背后,为了财富和权势,他甚至可以不择手段。


    若非晏菡茱及时阻止,纪胤礼甚至敢指使士兵伪装成土匪进行抢劫。


    沈钧钰平时沉默寡言,清高孤傲,但内心却充满了悲悯之情。


    他无法忍受苦难和不公,不愿口出恶言,于是选择以诗抒怀。


    这也是晏菡茱时常为沈钧钰担忧的原因,若是不追究还好,一旦追究起来,那些诗句便可能被视为反叛之言。


    晏菡茱轻轻点头,“这生意确实不宜继续,毕竟有损理。但我也不能让本金白白损失,那么,这些药材该卖给谁呢?”


    沈钧钰沉思了片刻,提议道:“不如卖给药商,他们对于金钱的追逐是永不满足的。我们不再经营药材生意,突然出售药品,确实会有许多不便。”


    晏菡茱思索片刻,提议道:“或许我们可以向父亲请教,他必定有其独到之策。”


    沈钧钰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不错,父亲定有高见。”


    夫妻二人携手前往正院,靖安侯恰好在此。


    今天是月圆之夜,他按例在正妻这边过夜。


    然而,靖安侯最近心情烦躁不安,对于外界发生的涝灾,他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骤然间,沈钧钰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靖安侯蓦地一愣,眉头紧蹙,“菡茱,我不探究你手中药材的来源,但切记,这些药材你一厘一毫都不准外卖。”


    晏菡茱闻言,面色瞬间凝重,声音略显颤抖,“父亲,即便是成本价,也无法出售吗?”


    靖安侯目光深沉,声音低沉而严肃,“不止端王密切监视着我们家的每一个动作,连陛下也在暗中留意。在这灾荒之年,若我们囤积居奇,必然会引起皇上的不悦。”


    “皇上心胸狭窄,记仇之深。若我们此时借机谋利,日后定会遭到靖安侯府的报复。我明白这些药材是你私藏的财源,我愿意弥补你的损失,你只需告诉我药材藏匿之处,我将如实上报陛下。”


    面对公公的坚决态度,晏菡茱微微颔首,“这枚对牌,你拿去,派人前往吉祥货栈,找到廖吉祥,他将会引领你提取所有药材。”


    靖安侯接过对牌,星夜兼程,火速将它交到了许宸的手中。


    京畿地区正遭受涝灾的侵袭,一旦疫病蔓延,整个京城都将岌岌可危!


    许宸深夜进宫,向景仁帝奏报详情。


    景仁帝闻言,立刻命令许宸携带对牌,赶往吉祥货栈。


    当许宸目睹了堆积如山的药材,心中的紧张终于缓解,他迅速将药材分装,第二天一早,那些原本无药可卖的药铺被紧急征用,以最初的半价出售药品。


    此时,晏芙蕖还在梦境中徜徉,她以为昨天药材价格已经飙升至五倍,再过几日便能炒至七倍,届时她将在最高点出售,获取最大化的利润。


    “少夫人,大事不妙!”许管事气喘吁吁地从外面冲进来,额头上满是汗水,衣衫湿透,却似乎浑然不觉。


    晏芙蕖蹙眉,不悦地开口,“我好好地在这里,你胡说什么!”


    许管事一想到自己砸锅卖铁筹集的银两购买的药材如今却要亏损,他几乎快要窒息,“少夫人,城里不知从何处涌现了大量的药材,价格仅为原价的一半,我们的药材已经无人问津,血本无归了。”


    “怎么可能?”晏芙蕖猛地一跃,从座椅上霍然起身,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许管事的前额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甚至颈项间也浸透了汗水。


    “京城的药材铺,超过半数因缺货而被迫停业,大门紧闭。然而,今日上午这些铺子竟然纷纷开门迎客,门前还高挂着一串串葫芦。”


    “此刻,无数民众纷纷前往那些地方求医问药,一剂药材,仅需三十文钱,价格仅为之前的半数。”


    第118章 抛售/误导


    “我派人去打探虚实,发现那些原本停业的药材铺现在竟然存货充足,价格低廉。那些原本高价售药的店铺,如今门庭冷落,无人问津。”


    不仅如此,民众对那些哄抬药价的商贾早已深恶痛绝,经过那些店铺时,纷纷朝其门口吐唾沫,诅咒几句。


    昨日的药材价格还能炒至原价的五到六倍,而如今却仅剩原价的一半。


    许管事早在昨日便前来规劝晏芙蕖,认为此时正是出货的好时机。


    然而,晏芙蕖却显得异常冷静,声称不急,药价还能继续攀升。


    如今看来,非但未涨,反而猛跌。


    他们囤积药材,加上储存成本,投入巨大,虽不至于倾家荡产,但亏损也在所难免。


    晏芙蕖的面色瞬间惨变,“那些半数以上的药材铺,现在都开始半价销售药材了吗?”


    许管事郑重地点头确认,“是的,少夫人。不仅如此,据说城郊的村庄,甚至还在免费分发药材。”


    晏芙蕖紧蹙眉头,沉思良久,“查清楚这些药材的来源了吗?”


    许管事无奈摇头,“小的并不清楚这些药材从何而来,但据闻这一切都是官方指派药店执行,严令禁止涨价,如有违抗,必究其责。”


    晏芙蕖仍感怀疑,于是亲自披上雨衣,乘坐马车,踏雨而出,前去亲自察看。


    目睹此情此景,晏芙蕖内心涌起一股寒意,立刻命令许管事,咬紧牙关,狠声道:“火速将所有药材清空。”


    若再拖延,这些药材将成为沉重的负担。


    “遵命,少夫人!”许管事领命,匆忙去处理药材,不惜低价抛售。


    晏芙蕖神情恍惚,坐在马车中,心如刀割,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


    明明一切不该是这样!


    上一世,直至秋季,药材的价格仍高居不下,怎料如今竟如此暴跌?


    毕竟,连日阴雨,药材运输不便,更有路段被洪水冲毁,药材变得愈发稀有。


    晏芙蕖狠命地拧了自己一把,痛得眼泪几乎夺眶而出,“不……这不可能是真的。”


    究竟哪里出现了差错?


    突然,马车经过繁华的大福楼,晏芙蕖想起了上次与晏菡茱的邂逅,晏菡茱曾谈及药材,难道这一切都是晏菡茱在暗中操纵?


    晏芙蕖派人调查京城突如其来的药材来源,果然如许掌柜所言,线索难寻,但发现了药材是从吉祥货栈运出的。


    吉祥货栈素来只认对牌,不识人,连他们自己也不清楚这些药材的存放者是谁。


    晏芙蕖心中怀疑晏菡茱,却苦无证据。


    纪胤礼在外执行公务,辛劳一天后从军营返回。


    他每日都会特意关注药材的价格,而今日的价格让他险些从马背上摔下。


    纪胤礼面色骤变,顾不上回衙门,直接驱马回家。


    “夫人,药材价格为何会如此突兀地下跌?你梦中不是说最高会涨至七倍吗?”纪胤礼既为晏芙蕖的嫁妆心疼,又担忧着从钱庄借贷的银两。


    晏芙蕖也是满腹困惑,面对纪胤礼的追问,她心中愧疚,“夫君,梦中确实如此,难道是我的梦境有所缺失?”


    纪胤礼眉头紧蹙,面色阴郁,却逐渐冷静下来。


    晏芙蕖目睹眼前的境况,内心焦虑不安,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硬咽着,情感失控地哭诉道:“郎君,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有意如此的。今后,我再也不会提起那些梦境,以免再误导于你。”


    纪胤礼固然对那流失的银两感到心疼,但在晏芙蕖的梦境中,他看到了连绵不绝的阴雨天气,城外的积水更是肆虐成灾,将庄稼悉数淹没。


    此外,晏芙蕖还透露了南唐与靖安侯府暗中勾结的秘密,纪胤礼对此已有所查证,证实并非全然虚构。


    纪胤礼深知不能失去晏芙蕖那些具有预见性的“梦境”,他不愿让她受到惊吓。


    他紧紧握住晏芙蕖的纤手,温柔地拥抱着她,然后缓缓开口安抚道:“芙蕖,我们这次确实是过于贪婪了,如果早点采取行动,或许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别再自责于梦境的不完整,即便是我们的记忆,随时间流逝,也会逐渐淡忘。这并非你的过错,你无需为此悲伤。”


    晏芙蕖依靠在纪胤礼的怀抱里,泪水夺眶而出,她的心仿佛被利刃切割,“郎君,那些损失的银两该如何是好?”


    纪胤礼心中自然也是痛苦不已。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决,心中已有了筹措资金的计划。


    “爱妻,所有的药材必须尽快出售,先将钱庄的债务清理干净。至于家中的经济拮据,我会设法解决。”


    晏芙蕖听后,终于释怀,呼吸也顺畅了,“郎君真是体贴入微,你没有责怪我!自清晨得知这个消息后,我便一直泪流满面,无法安宁。”


    “能够成为郎君的妻子,是芙蕖几世修来的福气,今后芙蕖将更加用心地服侍郎君。只是我天生愚钝,今后的家务事还请郎君多加指导。”


    纪胤礼闻言,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暖的笑容,“夫人对我一片真心,我早已心满意足,又怎会因此责怪你呢?”


    “金钱财富不过是身外之物,我们不必过分看重。曾几何时,我纪家也曾经历过低谷,但现在的纪家,已不再是往日可比。”


    银两之事,尽可交付于我,你只管在家中安享尊荣便是!若有所梦,务必据实相告。”


    晏芙蕖眼中闪过一丝胆怯,趁机巧妙地划清界限。


    “然而,我的梦境支离破碎,谁又能分辨那些片段是吉是凶?我生怕那些梦境误导了郎君。”


    起初,她对前生之事深信不疑,但此刻,她的信心已有所动摇。


    纪胤礼轻笑一声,故作漫不经心。


    “古语有云,尽信书,不如无书。梦境终究只是幻象,它不过是个预兆,一个指引罢了。”


    “面临困境,我们还需自己开动脑筋,深思熟虑,而不能全然依赖梦境。”


    听到这话,晏芙蕖目光中满是柔情蜜意,凝视着纪胤礼,“郎君真乃人中龙凤,智慧卓越,即便遭遇挫折,亦不怨天尤人。”


    纪胤礼被晏芙蕖的赞美捧得心花怒放,心情大悦,“男子汉大丈夫,自当立下青云之志,怨天尤人,无济于事。若夫人觉得在家寂寞,不妨前往靖安侯府一游。”


    第119章 善意/热情


    晏芙蕖闻言,微微一怔,“郎君,莫非已察觉靖安侯府有何不端之处?”


    纪胤礼微微颔首,“夫人之前的提醒实乃金玉良言,南唐果然与靖安侯府有所勾结,否则靖安侯又怎会为南唐公主远嫁西魏而如此奔波劳碌?”


    晏芙蕖心中也盘算着前往靖安侯府,探查晏菡茱涉及药材之事的真相。


    若证实晏菡茱确有故意之举,她定不会轻易放过。


    “郎君,那在下该如何开口?郎君期望达到何种效果?”


    纪胤礼扬起嘴角,眉头轻轻一挑,“毕竟是亲上加亲,你就告诉你的妹妹,南唐居心叵测,且与端王有所瓜葛,这乃是大罪,让靖安侯及其世子多加防范。”


    晏芙蕖略微愣神,心中暗想,她巴不得晏菡茱遭遇不幸,然而,她知道此刻必须保持冷静与策略。


    亲爱的郎君,实则我与茱妹妹之间的交情颇为平淡。你自然知晓我的身世背景,茱妹妹总是以为我夺走了她应有的地位,内心深处对我充满了排斥。


    “倘若我将这些心事和盘托出,茱妹妹或许会误以为我在暗中诅咒她,盼她不得好。郎君,若你对我的关爱是唯一动机,那么你大可不必如此。若背后有别的原因,还望你坦诚相告,不要对我有所隐瞒。”


    纪胤礼微微一笑,“实则,不过是想向靖安侯府施以援手,略表心意。他们若信以为真,自然是最好不过;倘若不信,等到他们遭受损失,便会明白我们的提醒是出于善意。”


    “靖安侯与沈钧钰虽然身居文职,然而已故的老靖安侯曾是武将,当年随太祖四处征战,威震四海,被誉为一代名将。”


    “当年跟随老侯爷的士兵,如今大多已经能够独当一面。虽然靖安侯和沈钧钰已不在军旅,但靖安侯府在军界仍保有一份尊荣与情谊。”


    “我身为武将,根基尚浅。虽然得到了梁国舅的青睐,但梁国舅的影响仅限于文臣之中,我虽官居要职,却尚未赢得追随者,根基未固,难以有大的作为。”


    晏芙蕖闻言,顿时豁然开朗,“原来如此!虽然茱妹妹多次刁难我,甚至轻视我,但为了郎君,我愿意忍受屈辱,尽力讨好她。”


    纪胤礼愈发觉得晏芙蕖深明大义,全心全意为他筹谋,即使付出一些代价也在所不惜。


    他如今掌握权势,财源滚滚而来。


    “爱妻,你真是太令人感动了!平日里都是你为我操劳,今日便让我来伺候你。”纪胤礼抱起晏芙蕖,轻柔地走向床榻。


    纪胤礼对房中之事早已驾轻就熟,取悦女性的手段也日益精湛。


    滂沱大雨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不曾停歇。


    三天后,许掌柜在清理手中的药材库存后,扣除各项成本,最终仅剩下原价的四成。他不禁感叹,生意之路犹如风雨飘摇,变幻莫测。


    晏芙蕖心似被刺,面上血色尽失,她语气沉重地说道:“许管事,你与纪管家一道,手持银两前往钱庄归还欠款。”


    “遵命,少夫人。”许管事战战兢兢,原本他以为今日必定会遭受责骂,未曾想少夫人仅命他还钱,竟未加任何惩处。


    事实上,这场风波并非出自他手。


    许管事早已建议少夫人尽快脱手那些药材,然而少夫人却过于贪婪。


    结果,如今只余区区一半本金,亏损惨重。


    还清钱庄债务后,连同本金在内,仅剩下区区三百两银子。


    晏芙蕖目睹着手中微薄的银两,眼中闪过一丝赤红,她的嫁妆仅剩这么多了,想要赎回原本的嫁妆已是无望。


    心中的苦涩与不甘愈发强烈,晏芙蕖下定决心,她要前往靖安侯府一探究竟。


    她派遣芒种携带着拜帖,前往靖安侯府。


    晏菡茱接到晏芙蕖的拜访帖子,心中不禁感到惊讶。


    她自认为行事极为隐秘,甚至在存货之时,也只认对牌而不认人。


    回想起晏芙蕖生产时的痛苦,晏菡茱不禁感到头疼。


    既然对方登门拜访,正好她也好趁机探查晏芙蕖的底细。


    于是,她当下便对芒种回应道:“芒种,有劳你回纪府一趟,告知芙蕖,明日我将在府中恭候她的到来。”


    芒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答道:“遵命,世子夫人。”


    晏菡茱微微点头,目光转向白露,“赏。”


    白露从屋内取出金瓜子,分给芒种两个,其余人等各得一个。


    芒种再次行礼,感激地说:“多谢世子夫人赏赐。”


    晏菡茱轻轻点头,微笑着说:“我一向出手阔绰,言出必行。”


    这句话,让芒种心中的疑虑彻底消散。


    他暗自期盼,两年之后,世子夫人能够将她从纪家解救出来,让她脱离那个犹如火坑的纪家。


    翌日,囊中羞涩的晏芙蕖无奈之下,只能佩戴素雅的首饰,妆容淡泊,宛如秋日残菊,失去了往日的艳丽与妩媚。


    在靖安侯府的二门外,白露代替晏菡茱,毕恭毕敬地迎接晏芙蕖,“纪夫人,这边请!”


    “劳烦你了,白露。对了,惊蛰他如今何处?”晏芙蕖声音柔和,她知道白露无意于争宠,但惊蛰却野心勃勃。


    在这等富贵之地,怎么可能轻易按捺住心中的欲望呢?


    白露含笑回应:“回纪夫人,惊蛰他另有使命。”


    “辛苦你来迎接。”晏芙蕖含蓄地笑了笑,“赏!”


    “遵命,少夫人。”芒种连忙从荷包中取出二两银子,这可是她在晏芙蕖身边侍奉多年,首次获得赏赐。


    “多谢纪夫人。”白露感激地说,“请随我前行,世子夫人已经在恭候了。”


    踏入惊鸿院,晏芙蕖还未现身,欢笑声却已先声夺人,“茱妹妹,多日不见,你过得可好?”


    晏菡茱有些惊讶,晏芙蕖如此热情,定有所图。


    她起身微笑道:“芙姐姐如此挂念,我自然是好。但你今日容光焕发,仿佛春风得意,让人羡慕不已。”


    晏芙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话我吗?最近我的生意亏损严重,哪有得意可言?”


    晏菡茱一脸诧异,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说到生意,不就是你之前经营的药材吗?那时价格居高不下,以你的洞察力和远见,怎会亏损?”


    晏芙蕖心中一凛,难道,晏菡茱真的不知情?


    第120章 姐妹/释嫌


    罢了,知与不知,又有何区别?


    她此行的目的,是为了为纪胤礼筹备军中的助力,这靖安侯府底蕴深厚,且在此地,她无需借助那些军中的势力。


    若能与靖安侯府建立深厚的友谊,借助靖安侯的引荐或担保,纪胤礼定能在军旅生涯中如日中天,一路高歌猛进。


    “闲话少叙,今日我前来,乃是有紧要之事需提醒茱妹妹。你速速让侍女们退下,我要单独与你商谈。”


    晏菡茱心中生疑,这晏芙蕖难道真有此番好意?


    “你们都退下吧,我与姐姐久未见面,心中甚是挂念,有许多贴心话需倾诉。”


    晏芙蕖嘴角微微一颤,她擅长言辞交际,然而晏菡茱的应对技巧亦不容小觑。


    侍女们纷纷退出房间,室内仅剩晏菡茱与晏芙蕖二人。


    晏菡茱亲自为晏芙蕖斟了一杯香茗,“芙蕖,请用茶,有何事慢慢道来。”


    晏芙蕖轻端茶杯,浅尝一口,随即放下,用帕子轻拭唇角。


    “茱妹妹,你可能已经耳闻,裴姨娘对侯爷心怀不轨。我夫君无意中探得,裴姨娘的背后指使者竟然是南唐,而且……”


    晏菡茱故意表现出惊讶的神态,“还有什么?芙蕖,你怎可言半句而止?”


    晏芙蕖稍作沉思,手指轻沾茶水,在桌上写下“端王”二字,“你看到了吗?”


    晏菡茱目不转睛地盯着,晏芙蕖迅速用帕子擦拭干净。


    “此事非同小可,切不可轻举妄动。我夫君担心靖安侯府的安危,特派我前来告知侯爷,务必提高警惕。”


    “若侯爷有所需,我夫君愿意尽绵薄之力,提供援助。毕竟,我们同出一脉,理应相互扶持。”


    晏菡茱故作震惊,“芙蕖,你真的会对我如此好吗?”


    晏芙蕖义正辞严,内心却充满了委屈,但她告诉自己,此刻的隐忍,是为了未来的辉煌。


    “茱妹妹,此言差矣!我们虽常争锋相对,但不可改变我们同为永昌伯府血脉相连的姐妹之情。”


    “你我结良缘,我有一位尊贵的妹妹,她未来的身份将是侯门夫人,这份荣耀颇为显赫。若是彼此交恶,我们将一无所获。我岂能是那等愚昧之人?”


    晏菡茱脸上堆满了虚伪的笑容,“芙蕖,你的话可谓字字珠玑。我们同出一脉,永昌伯府,理应相互扶持。多谢你的提醒,待侯爷夜间归来,我定会将此事告知。”


    晏芙蕖所说的相互帮助之词,晏菡茱连一个字都不愿相信。


    倘若晏芙蕖情绪失控,怒目圆睁对她所言那些话语,或许还能有几分真实性。


    能让晏芙蕖如此低声下气,必定有所图谋。


    晏芙蕖神色凝重,“这消息是我夫君从梁国舅手中亲耳所闻,千真万确,务必让侯爷和世子铭记在心,万万不可掉以轻心。端王,一旦沾染,便永世不得翻身。”


    晏菡茱微微点头,这话确实不假。


    靖安侯府这一大家族,为了迷惑端王,整个府邸陷入了混沌不堪的境地。


    “芙蕖,所言极是。”晏菡茱表示赞同,看着晏芙蕖态度温和地与她交谈,尽管心中另有所图,但晏菡茱也能肯定,晏芙蕖对于药材亏损之事一无所知。


    这就好。


    若是让晏芙蕖得知真相,这个疯狂的女人恐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两姐妹虚与委蛇,尴尬地交谈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


    晏芙蕖提出想要拜会靖安侯夫人和老夫人,但时光流逝,她并未如愿以偿。


    老夫人对晏芙蕖的厌恶,毫不掩饰。


    晏芙蕖面露尴尬,勉强笑着说:“茱妹妹,世人皆难以理解我为何会嫁入纪家,但我心中自有分寸。我是晏家假冒的小姐,而你才是真正的血脉。”


    “实际上,我何尝不渴望能嫁入靖安侯府?那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继世之族,谁不心生向往?如此美满的姻缘,我怎能与你争夺?你从小在乡间长大,或许会感到委屈,但我又怎能忍受这份巨大的落差呢?”


    晏菡茱瞠目结舌,她从未想过,一贯坚韧不屈的晏芙蕖竟然在她面前展露出了软弱的一面。


    这让晏菡茱更加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大意。


    她疑惑地问道:“芙蕖,你之前不是宣称对纪将军一见倾心吗?”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既想相信,又害怕这只是幻觉。


    晏芙蕖无奈地笑了笑,“茱妹妹,如果我不那么说,沈钧钰会死心吗?我能在纪家站稳脚跟吗?我不想对不起祖母,不想对不起永昌伯府,更不想对不起你。”


    “毕竟晏家没有追究我亲生父母的罪责,没有将我逐出晏府,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我岂敢贪得无厌,篡位夺巢。”


    晏菡茱蹙眉,不满地说:“每次看到你对我冷嘲热讽,我还以为你不甘心嫁到纪家呢!”


    晏芙蕖深深地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羡慕之情,“说真心话,我并不甘心。你看看你,上面的两位婆婆不仅没有给你找麻烦,反而对你疼爱有加,生活中的琐事无需你操心。”


    “再看看我,唉,除了夫君还算可靠,我那位婆婆可是会折腾人,整天订立规矩,还不忘给夫君房里塞女人。与妹妹相比,我的生活可谓是艰苦卓绝,但我并不后悔。”


    “这是我命中注定,我认了。妹妹以后不要再对我怀有敌意,我欠你的,已经全部偿还了。”


    晏菡茱再次感到震惊,为了消除她的疑虑,晏芙蕖不惜揭露家丑。


    看着晏芙蕖如此投入地表演,如果她不配合,那就显得有些不知好歹了。


    “原来我误解了芙蕖,好在现在芙蕖得到了纪将军的宠爱,否则我心中也难以安宁。”


    晏芙蕖点了点头,满脸幸福地说:“靖安侯世子也不差,对妹妹也关怀备至,没有因为我而影响到你们的感情。”


    “今天我与妹妹坦诚相对,也希望我们能够化解前嫌,互相尊重,互相爱护。”


    晏菡茱微微颔首,嘴角轻轻上扬,绽放出一个温柔的笑靥,“对于芙蕖妹妹与纪家妹婿不辞危险,为我传递佳音,我心中满是感激之情,对妹妹的善意,我自是欣然接受。”


    观察到晏菡茱不再如同昔日那般紧张敌对,晏芙蕖心中的石头落地,但同时也夹杂着一丝诧异。


    难道仅仅凭借寥寥数语,晏菡茱就这么容易被说服吗?